《十维公约[无限]》作者:方便面与调料包 文案 一场没有邀请人的神秘晚宴,将渝州引向了一方异土。 “欢迎来到十维公约。我是你们最可爱的新手指导员咯咯哒。请问你想加入解密,侦探,密室逃脱,探险还是恋爱副本?” 渝州不假思索:“当然是恋爱副本。” 咯咯哒:“好的,除恋爱副本,全给你安排上。” 渝州:“……” 在指导员的悉心安排下,好不容易适应了游戏的渝州一不小心做了次大死,瞬间被送入高手遍地走的正式副本。 瑟瑟发抖的新手玩家渝州:打架是不可能打架的,这辈子都不可能打架,只能骗个高手抱抱大腿这样子了。 某不幸被欺骗的高手:???(黑人问号脸) 傲娇海鲜武力值爆表攻(谎言拆穿前忠犬,拆穿后傲娇) x心机深沉但行事有一套自我准则受 卩(jie,第二声)恕x渝州 粗体警告:攻不全能,攻不聪明,攻不是幕后大boss,不喜勿入。 内容标签: 无限流 星际 悬疑推理 升级流 搜索关键字:主角:卩恕,渝州 ┃ 配角:萧何愁 ┃ 其它: 一句话简介:无休止的死亡,隐秘层层递进。 第1章 序(上) Z国,n市五星级酒店御膳房 花好月圆厅。 “萧何愁,你怎么会来这里?”宋阳诧异地看着门口的人。 薛冰也一脸疑惑地转向刘方圆,“你怎么把他叫来了?” “什么意思?”刘方圆不明所以,“宋阳,这聚会不是你发起的吗?你装什么大头儿子。” “胡扯!”宋阳将请帖拍在桌子上,邀请人一栏上明明白白写着刘大河三个字。 见众人的目光都汇聚在自己的脸上,刘大河慌忙摆手,憨头憨脑地解释道:“不,不是我,真的。” 他将自己的请帖拿了出来,上面赫然写着薛冰的名字。 一时间,整个花好月圆厅陷入了混乱。 肖文武看着争论不休的老同学们,默默地夹了一块波龙肉。 关于这场摸不着头脑的聚会,还得从两天前说起。 那天,肖文武同往常一样干了一日的活,像狗一样被公司的前辈们呼来唤去,腰都快累断了,好不容易熬到下班,却被告知,他们小组的方案在数据上有点问题,需要修改。 组长刘姐细眉一簇:“今天晚上我约了新亦的马总一块吃饭。李力,你有时间吗?” 李力摇了摇头。 所有人都没有时间,于是,这项工作理所应当的压到了肖文武的肩上。 等他完成工作后,已经是半夜11点了。他踩着空荡荡的楼梯下了楼,疲惫压的他眼皮子直往下坠。然而,路过传达室时,一丝微弱的灯光还是引起了他的注意。 这么晚了,公司居然还有别的人在,肖文武有些好奇地看了眼传达室,然而里面并没有人。 忘关灯了,肖文武嘟哝了一句就要离开,却意外发现桌子上放着一封信件,它被随意丢弃在传达室靠玻璃挡板的桌子上,通过挡板上拱形窗口就可以任意拿取。 一封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白色信件,放在平日里,根本不会引起肖文武的半点注意,然而现在,却彻底点燃了他心头的炸药桶。 因为收信人的署名正是他肖文武。 “cnmlgb。”肖文武狠狠地咒骂了一句,领导不把他当人看也就算了,连传达室那头肥猪李茉莉都敢骑在他头上作威作福。 她要是敢把刘姐的信件随意丢在外面,不锁进柜子里,明天就该卷铺盖走人。 肖文武又狠狠骂了两句,这才觉得心里痛快了些,他点上一根烟,深吸了一口,毕业三年,换了四份工作,至今一事无成,连骂人也只敢在没人的地方。 不怪李茉莉都敢在他头上撒野。肖文武自嘲的笑了笑,拿起了他的信件。 打开信封,里面是一张浅紫色的邀请函,纸料很考就,上面还有一股淡淡的香水味,恬静深邃,沁人心脾。 他打开一看,上面写到: 文武,三年不见,你过的怎么样了?这些天,我经常想起大家,想起我们在大学时的青春岁月。 正好校庆的日子快到了,我就自作主张安排了一场聚会,这周五晚上6点,n市御膳房花好月圆厅,我订了一个包间,有空过来坐坐。 ps我最近硕士毕业,自己成立了一个工作室,目前有一个大项目,但苦于人手匮乏,不知你是否愿意帮我一把,报酬方面一定令你满意。 落款:你的老同学 渝州。 肖文武的心咚咚跳了起来,这些话简直落在了他的心坎上。琐碎的杂活,微薄的薪水,远去的女友与恨铁不成钢的父母,他已经受够了这样的生活,而现在,这一切都有了转机。 肖文武兴奋的满脸通红,不过很快,他就冷静下来了,当年他们13届05班,比他厉害的人比比皆是,他虽与渝州是一个寝室的,但关系也说不上铁,且从三年前,他俩一个工作,一个考研,便渐渐断了联系,怎么现在又突然想起他来了? 肖文武脑海中浮现出渝州当年的模样,高高瘦瘦,很有气质,对谁都是温声细语。 只是身体不太好,容易过敏,很少参与户外活动,连聚餐也很少参加,即便去了,也几乎不吃外面的东西。久而久之,便没人喊他一块出去玩了。但那人也不在意,还是一副随遇而安的样子。 理论上讲,这样的人应该很好相处,但不知怎么的,肖文武就是有些怵他,每当看到那张苍白的脸上,突然扯出一个似有似无的笑容,总让他心里毛毛的。 往事翻江倒海,肖文武冷不丁打了一个寒颤。送信人真的是渝州吗?为什么时隔三年,会突然想起他? 骗局?可他一个年近三十还一事无成的小人物,有什么可骗的,肖文武想不通,左思右想还是决定打电话确认一下,他翻出通讯录,找到了那个许久不曾联系的号码,按下了拨打键。 您拨打的号码是空号。 熟悉的机械女声传来,肖文武皱起了眉,还真是有人耍他不成?他不死心,又用Qq联系了渝州,然而都没有回音。 肖文武心中坠坠不安起来,该不会真的别有隐情吧? 但是这次机会对他来说,简直就是千载难逢,他现在所在的公司,不是老油子就是关系户,想熬出头,不知猴年马月。 肖文武思前想后,还是咬了咬牙,决定先过去看看,毕竟他这样的小人物,身上有什东西么值得人觊觎。 况且御膳房的大名他还是略有耳闻的。n市最有名的五星级饭店,价格高的离谱,像他这样的工薪阶层,进去吃一餐,怕是得用上三四个月的工资。 就算另有所图,还能在那种公共场合动手不成? 想到这,肖文武就放心了,他将邀请函塞进包里,骑着他的小电驴回家了。 到了周五下午,肖文武咬着牙请了半天假,回家换上了从前为面试准备的西装,虽然款式旧了些,但毕竟做工好,穿在身上还是有模有样的。 在镜子前打理了一番,他不再迟疑,坐上了去n市的动车,他所在的b市与n市本就属于同一个省,又相互毗邻,半个小时的车程就到了,他转了一趟车,很快就来到了御膳房。 充满古韵的酒店坐落在n市最繁华的地段,门口停驻的保时捷,劳斯莱斯无一不在诉说这里的身价。 来来往往的人群,无不带着成功人士的笑容,或呼朋引伴,或商业磋谈。 肖文武咽了下口水,心里有些打退堂鼓,但想起昨天又被刘姐当众训斥,他还是克服了心中的怯懦,努力挺了挺胸,进入了酒店。 在迎宾小姐的带领下,肖文武一路走到了花好月圆厅前。 隔着门,就听见了宋阳爽朗的笑声,肖文武那颗悬在半空的心终于落了下来。 宋阳是他们的班长,平时为人仗义,极具领导才能,有他在,肖文武最后一点疑虑都消失了。 他笑着打开了门。 包间里已经坐着六个人了,接着陆陆续续又来了5个,都是他们13届5班的老同学,肖文武坐在宋阳边上,听着他和刘方圆,韦笑谈论毕业几年间发生的事,眼睛却不住地朝渝州那边瞥去。 三年不见,那人消瘦得厉害,浑身上下没剩几两肉,那张脸尖的好似蛇精怪,整个人摇摇欲坠,好似一阵风就能吹倒。 仿佛是注意到了他的目光,渝州停下了同赵志明,刘大河的交谈,转而对他笑了笑。 像鬼一样。肖文武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下意识转开了眼,然后他才觉察到这样实在太失礼了。 还好此时服务员开始上菜了,肖文武装作被菜肴吸引,兴致勃勃地看向第一道冷菜,想要及此化去刚才的尴尬。 第一道菜叫海鲜捞拌,由海参,瑶柱,扇贝,鲍鱼,青口等各式海鲜,拌以松露,蒜泥,辣椒,小葱所制,色泽诱人,鲜香四溢。 接着菜翠竹报春,菜千手观音莲这两道菜也被端上来了。 肖文武本来只是装模作样,此刻也全然被吸引了。 不怪这御膳房人均3000的价格,里面的菜确实有点东西。 “菜都上来了,大家还干坐着干嘛。”倪芳婕大大咧咧地夹了一块,吧唧吧唧地吃了起来。 一时间,包厢里的气氛冻住了。 这sb,请客的人都没发话呢。肖文武紧紧皱起了眉头,他偷偷朝渝州看去,见那人还是一派云淡风轻的笑容,这才安心动了筷子。 剩下的人也接连动了筷子。短暂的沉寂之后,包间里的气氛又活跃起来了,毕竟是三年没见的老同学了,大家都有很多话题可聊。 圆桌的南边是女生的聚集地。 “冰冰,你这口红的颜色好正,哪个牌子,什么色号的?”包亚男问到。 “是香奈儿炫亮魅力系列,99号色。”薛冰轻笑,眉目中是掩不住的得意。 “好厉害啊。”包亚男,王小恬,曾可儿异口同声道。 只有倪芳捷撇了撇嘴,一心扑在了美食上。 “这很贵吧?”包亚男羡慕道。 “我也不太清楚,我男朋友给我买的,说是跟我很配。”薛冰优雅的挽了下刘海,不经意地漏出了她手上3克拉的钻戒。 果然又引起了一片惊呼。 男朋友?怕是有妇之夫吧。肖文武在心中嘲讽,大学时就是个交际花,跟谁都有一腿,现在毕了业,又重操旧业,为了钱跟那些4,50岁的老男人上床,真是令人作呕。 肖文武不屑地收回目光,看向了男生这边,宋阳和刘方圆已经喝上了,几杯酒下肚,什么方的圆的,扁的宽的,完全是天南海北的吹。 此时两人正在谈论马尔代夫度假时的见闻。 肖文武闷头嘬了一口葡萄酒,胃里沉甸甸的,好似有块石头落在其中,顶得他难受,连带这满桌好菜也索然无味起来。 他撇了撇嘴,又将目光转向了渝州,此时,赵志明正忧心忡忡地往渝州碗里夹菜,“小州,多少吃一点吧,你这身体,再不吃,可受不住啊。” 刘大河也在一边老实巴交地点头附和:“是,是啊,渝哥,你,你这厌,厌食症,可,可不能发,发,发展下去了。” “我没事。”渝州本是摇头婉拒,但在两人的连环炮轰之下,实在架不住,这才夹了块拔丝地瓜,轻咬了一口,“志明,苏诺怎么没来?” 李志明神色黯了黯,“我不太清楚,我跟他。。。很久没联系了。” 不知为何,看着刘大河满是油点的老式夹克与渝州一脸短命相,肖文武突然觉得舒服一些了,他四下一撇,见没人注意他,又快速夹了一个海参,两三口就吃了下去。 呵呵,只有傻子才会在这种饭店里吃拔丝地瓜。 然而,肖文武的舒爽没持续多久就破灭了,因为他想到了一个问题,渝州人都病成这样了,还有能力完成大项目吗?如果不能,那他来此处的目的不是全毁了吗? 肖文武又仔细端详了一番渝州,即便那蛇精怪有能力接到项目,可对着这样一张脸,谁又能吃的下饭? 肖文武移开了视线,转而关注起在绚丽灯光下侃侃而谈的宋阳,很快他就拿定了主意,与其和渝州搅和在一起,不如想办法和宋阳套套关系。 他往自己酒杯里倒了满满一杯葡萄酒,笑着朝宋阳敬去。 就在这时,门又开了。 一时间,欢愉的气氛瞬间凝滞。所有人都满脸惊讶地望向门口的来人。 第2章 序(下) 萧何愁,他怎么会来这?肖文武目瞪口呆地望着来人,转而又看向渝州,这人脑子出什么问题了吗,为什么会请萧何愁? 肖文武的眼睛都在渝州脸上开出两个窟窿了,但那人仍是神色如常地抿了口白水,似乎觉得这事没什么大不了的。肖文武有一种深深的挫败感,他真想不通渝州脑子里究竟是怎么想的? 这萧何愁根本不是他们5班的人,他是12班的,请12班的人来参5班的聚会这合适吗?况且萧何愁还出过那样的事。 之后一切就回到了开头那一幕。 寥寥几句对话,所有人都震惊的无以复加。连渝州的眼中都露出了一丝不解。 在坐的每一位都说自己是受邀者,而邀请人是谁,他有什么目的,根本没人知道。 顿时,全场一片哗然。 “我的邀请函是冰冰寄的,那时我还专门打电话去问了,结果那头告诉我是空号。”包亚男很是慌乱,“我那时还想她是不是换号了。” “我从前那个号码吗?可是我根本没换过手机号啊。”薛冰也有些狐疑,她邀请函上的署名是韦笑,大学时,两人有过一段地下情,后来因为毕业,就不了了之了,这回受邀,她没多想,直接就来了。 “真的,不信你们看。”包亚男有些急了,她拿出手机,当场就给薛冰打了个电话。 一首抒情的韩文歌曲从薛冰的手机中缓缓淌来。 “你是不是打错电话了?”一旁的韦笑说道。 包亚男也不确定起来,她翻看通讯记录,嘴里还默念着:“19号下午2点,19号下午2点。” 肖文武也偷偷拿出了他的手机,这一翻,魂都差点没吓出来,通讯记录告诉他,三天前的那个深夜,他根本就没向外打过电话。 “这怎么可能。”包亚男和肖文武同时喊出了声。 “怎么会没有,怎么会没有?”包亚男已经带上了哭腔。薛冰在一旁安慰她,“别急别急,是不是那天你太累了,记错了。” 没等包亚男回答,服务员就拿着一道凤穿金衣进来了,黄橙橙的色泽配上炸得酥脆的三穗鸭,外焦里嫩,鲜香爽口。 但现在,却没人有心情去品尝这道美食,宋阳站了起来,问道,“服务员,你能帮我们查一查,这桌菜是谁定的吗?” 服务生小姐的态度非常之好,她笑着点头走出了门,不一会儿就回来了,说道,“这是一位朱姓先生定的,钱已经结清了,只是留下一个很奇怪的要求,不管里头坐着几个人,到6点半直接上菜。” “朱?”在座几人面面相觑。 “不会是朱双林那个小兔崽子吧?”宋阳灵光一闪。 “没错没错,也就只有那皮猴子会玩这样的花招。”刘方圆也笑了。 “估计他现在就藏在哪,等着看我们的笑话吧。”倪芳捷嘴里嚼着一块牛排,唾沫四溅道。 “那个混蛋。”薛冰也展颜一笑,艳丽非常。 但他的通话记录是怎么回事,肖文武心中却还有顾虑。但看着又嬉戏打闹起来的众人,也不好再开口了。 突然,坐在他身边的李志明对着门口开腔道:“等一等,既然双林请了你,就坐下来一块吧。” 肖文武这才发现,他们把那个一直站在门口的萧何愁给忘了,不只是他,这个桌上的其他人也都没注意。 这会儿,萧何愁想要离开,却被李志明给喊住了。 圆桌上马上传来交头接耳的声音,却没有一个人点头或者摇头。 最后,还是宋阳站起来道:“人是猴子请来的,我们没权利往外赶。” “宋阳,他是个什么货色你不知道吗?死gay,也不知道那屁股被多少男人搞过了,和他一块吃饭,我可吃不下。”韦笑冷笑一声,“也不知道猴子是不是疯了,会请他来。” 他话音一落,整个饭桌都弥漫着一股尴尬的气氛,萧何愁也是满脸铁青。 李志明刚想说些什么,就被倪芳捷抢了先,她指着韦笑的鼻子骂到:“韦笑,你的嘴能放干净点吗,别人恋爱自由,既不偷也不抢,你有什么资格鄙视他,异性恋就高人一等吗?萧何愁死都要维护他的爱人,一个人默默承受了这么多的非议,你做得到吗? 当初青青姐为了你的保研资格,自愿献身郝教授,可你呢,享受着她带来的好处,转身就把她给踹了,你可真是个人才。要不是现在青青姐已经找到了她的归宿,不想再追究,和你呼吸同一片空气我都嫌脏。” 韦笑毫不客气地回到:“这又不是我让她干的,我也是受害者。我哪知道她会干这样的事!” 韦笑这番话,无疑是证实了一直以来的传闻,众人的目光纷纷投向了渝州,当年保研,他们班一共两个名额,按照1比1.5的比例,推荐了3个候选人参与面试,渝州,韦笑与王思雅,按照平日的各种表现,渝州无疑比韦笑更好些,可最后选上的却是韦笑,当时虽然也有些传闻,但大家都没当回事,毕竟,导师选人,看中的并不只有成绩,还有学生自己的公关能力。 “原,原来你,你是这样的人。”刘大河愤懑道,“亏,亏渝,渝哥还,还帮你,你写论文。” 倪芳捷也是愤愤不平:“可不是吗,一副道德标兵的样子,真这么嫌弃,你自己放弃那个保研资格啊。” 韦笑冷笑道:“凭什么,没有谢青青,我也能拿到这个资格。” 李志明也坐不住了:“凭你?” 宋阳在一旁打圆场:“好了好了,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们就不提这事了,况且渝州自己不也考上了嘛。” 说着,他给渝州打了个眼色。示意渝州说句话。 “是我不够优秀,及不上王思雅,怪不了别人。”渝州缓缓说道。 肖文武一口老鸭汤都要喷出来了,谁不知道王思雅的爹是谁啊,j省省长,她那个名额就是铁板钉钉的,也不怪渝州心里不舒服,当年三个保研的人,两个靠关系的都上了,剩下那个有真材实料的反而落了选。 韦笑面色难堪,心中更是不服气,他自认不输于渝州,但谢青青画蛇添足的举动让他有理也说不清。想到这,韦笑也不愿争辩,冷哼一声结束了这个话题。 渝州见韦笑服软,便轻笑着对门口的萧何愁说道:“进来坐吧,站在那儿不累吗?” 萧何愁有些犹豫。 李志明则没那么多顾虑,他直接走过去,将萧何愁拉了进来,“别客气呀!我们推理社三杰,今天可要好好聚聚。” 刘大河很自觉地坐过去了一个位置。将渝州左边的那个座位让给了萧何愁。 “谢谢,”萧何愁到了声谢,转头看向了渝州,“你这气色。。。” 他眉峰紧锁,话堵在嗓子眼却没有说下去。 “没什么大毛病,就是神经性厌食症 ,多吃点儿肉就好了。”李志明给萧何愁倒了杯酒,便举杯道,“好久没你的消息了,你最近在做些什么?” 肖文武眼尖,看到李志明在渝州的视野盲区朝萧何愁轻轻摇了摇头。莫非,渝州的病,并不是厌食症那么简单? 萧何愁果然不再多问,只和李志明聊了聊他现在的近况。渝州在一旁安静的听着,偶尔插上一两句话。 那其乐融融的氛围,韦笑越看越不得劲,忍不住讽刺了一句:“渝州,你这么维护他,怕不是心里有鬼吧?” 他还想说些什么,就被刘方圆一勺海鲜汤给拦下了,“多喝点,这么好的海鲜汤浪费了多可惜。文武,你也喝。” 说完,他也给肖文武来了一勺。 看着桌上这不和谐的气氛。肖文武像只鹌鹑般的低头喝汤,努力减少自己的存在感。 当年,他们学校过百年校庆,校方出资买了500箱啤酒免费赠予学生,于是全校师生一起high到了深夜,其中就包括了那个极其自律的萧何愁与他的神秘男友。说来也是不走运,两人喝醉了酒,躲在僻静的小花坛里野合,正巧遇上了尿急的教导主任,三人打了个照面,二话不说,开启了你追我赶模式,在追过一条街后,萧何愁终于被抓住了,而他那个情人却跑了。 说不走运也是走运,当时天黑,教导主任的镜片又有啤酒瓶底那么厚,是个不折不扣的睁眼瞎,完全没看清楚和萧何愁在一起的人是谁。 于是,萧何愁死不松口,一人担起了全部的责任,被通报批评不说,到最后,连毕业证都没拿到,仅仅拿了个结业证书。 而对于他那个神秘情人,校内则流传着各种各样的版本。其中流传最广,最言之凿凿的就是渝州。 两人的宿舍毗邻,又同为推理社成员,关系自然是好的没话说。在萧何愁出了事之后,不少人都和他疏远了关系,只有渝州还同往常一样。 但不管流言有多甚嚣尘上,肖文武敢确定的说,这两人绝对比小葱拌豆腐还清白,因为那天晚上,他不幸闹肚子,和渝州两人在宿舍里大眼瞪小眼了一个晚上,他敢拍着胸脯说,那天,渝州自始至终都没有跨出过宿舍半步。 这顿饭,足足吃了两个多小时,虽然一开始有些不愉快,但在宋阳与刘方圆的调节下,进展还算顺利,唯一的小瑕疵就是,直到聚餐结束,朱双林都没有出现。 晚上9点 肖文武摸了摸装满山珍海味的肚子,怡然坐上了回家的火车,就在刚才,他用3斤黄酒拼到了宋阳的一个承诺,从下周起,他就可以离开那个狗眼看人低的破公司,成为衡阳集团的正式员工了。 肖文武满足的吐了一口烟:“御膳房,等老子有钱了,一定要再来吃一次它的百岁平安。” 他的呓语被春日的微风卷起,渐渐消散在了晚霞中,灯火辉莹的n市在动车透明的玻璃窗中慢慢远去 ,肖文武哼着不知名的小调,幻想着有朝一日他飞黄腾达的模样。 只是,现在的他万万预料不到,这样的机会再也不会出现了。 第3章 跑就完事了(一) 刘大河将渝州送回家,喝了杯茶就离开了。 渝州简单梳洗了一番就躺倒在了床上,他的身体很是疲惫,但大脑却异常兴奋。 今日的聚会实在是太过诡异,首先是邀请方式,寻常的同学会,通过q q或微信群喊一声就行,哪用这么繁琐。 再者就是那个神秘的邀请者,他假冒他人之名,邀请了13位老同学参与这次聚会,自己却并未现身,这也太奇怪了。 特别是像朱双林那样爱开玩笑的人,既然他骗了所有人,自然是要出面摘取胜利果实,好好嘲弄众人一番的,然而并没有。 最后,也是令人最难以理解的地方。那个神秘的举办者为何会邀请萧何愁,全场13个人,12个是n大1305班的学生,只有他是1312班的。 莫非是为了当年的事?某人想为萧何愁讨个公道?渝州沉吟片刻,很快就否决了自己的想法,连另一个主人公都没请到场,这场大戏,也未免太过单调。 除此之外,还有一些细枝末节处的古怪,比如说莫名其妙的电话空号与通讯记录的消失。不止是包亚男,肖文武应该也遇上了这样的情况,而且,通过对方的频频注视,渝州有九成把握,肖文武的邀请者就是“渝州”,而他从来没有换过号码。 疑点重重的聚会在平静中划下了句号,这或许才是最诡异的地方吧。渝州若有所思地抚过着那张紫色邀请函,渐渐地沉入了梦乡。 “咯咯哒,最后一名玩家终于到场了,虽然说了无数遍,但这开场白还是不能省略的,欢迎来到十维公约,这里是你们最可爱,最善良,最讨人喜欢的新手引导者--咯咯哒。” 渝州刚睁开眼,就见到了一只与众不同的大公鸡,或许说他是鸡有失偏颇,他拥有鸡的脑袋与翅膀,却偏偏长了人的身体,一顶反扣的棒球帽,配上极其鲜亮的毛色,简直就是卡通动漫中出来的人物,而现在这只似鸡非鸡的生物正拿着一个带白色小翅膀的话筒大声吆喝道,“乡亲们and gentleman,请把你们的目光转向我,没错,look at me。” 这是带了头套吗?渝州离得有些远,一时无法分辨。 “这是什么地方,你是什么鬼东西?”一个络腮胡子凶厉地吼叫起来,“是不是路老三派你来的?” “鸡,鸡大哥,求你放我回去吧,我上有老下有小。还有30年房贷要还,真的没有钱。”一个头发油腻的中年男子也哭喊道。 似乎是有人起了头,现场的人顿时围了上去,你一言我一语,争先恐后地或祈求,或威胁,或质问起那只似鸡非鸡的生物来。 渝州站在人群外,静静地观察着那些一拥而上的人。这是一个普通的房间,有一扇门,没有窗 ,除他之外,还有9个人,似乎也是不明不白被带到了此地,他们中有男有女,有老有小,无论从谈吐,穿着,又或者是年龄,都看不出任何联系,至少渝州,绝对不认识其中的任何一个。 绑架,怕是没这么简单。渝州看了眼身上的丝绸睡衣,眼眸一沉,那个络腮胡子穿着厚实的皮夹克,而今天n市的气温是22/28° ,连老弱妇孺都不会选择这样的衣服。而根据全国天气预报,或许也只有刚受冷空气袭击的东三省人民才符合这样的穿衣标准。 同理,还有那个梳马尾辫的30岁女子,她的裙摆下端已经湿成了一片,右肩也有一大块湿印,一看就是两人共撑一伞留下的雨渍,而今天的n市,晴朗无云。 同时,未干的雨水,也说明女子遭到绑架的时间并不长。 那么,到底是谁,有这么强大的能力,能将全国各地的人在短时间内神不知鬼不觉地带来此地,他有什么目的,又将如何处置他们? “够了,你们这些混蛋,不要再拔我的毛了,【霸王增毛剂】很贵的好吗。咯咯哒-” 咯咯哒尖叫一声,一对翅膀拍向了那个对它动手动脚的络腮胡子,络腮胡子200斤的体重,竟被这一击拍飞了数十米,重重地摔落在了地上,只听得一阵噼啪声,他身上的骨头好似根根碎裂一般,鲜红的血液滲了一地。 哄闹的人群顿时安静下来,没人敢去确认络腮胡子的死活,只是捂着嘴惊惧地退后了两步。 “总算安静下来了咯咯哒。”咯咯哒清了清嗓音,重新戴好被人扯歪了的红领结,拿起麦克风道,“虽然我是善良友好的新手引导者,但不代表我会任人欺负,咯咯哒。” 鸡嘴一开一合,露出粉色的舌头,莫非这东西本就长这样?渝州眉头微蹙,超自然现象,这下麻烦了。 “很好很好。”看着大气都不敢出的人群,咯咯哒满意地点了点头,“乡亲们and gentleman,请把你们的目光转向我,没错,look at me咯咯哒。” 咯咯哒又重复了一遍它的开场白,这才慷慨激昂道:“欢迎来到十维公约,这里有数不尽的财宝美酒,吃不尽的炸鸡汉堡,只要你们能完成挑战,人生巅峰将不再是梦,我是你们忠实的引导者-咯咯哒先生,现在就由我来为大家公布新手关卡的内容,请大家拭目以待!” 咯咯哒摆出了展翅翱翔的pose,见众人皆是一脸呆滞,便小声提醒道:“此处应有掌声咯咯哒。” 啪啪啪,机械般的掌声响起,咯咯哒满意地昂起了头,“我们的新手任务就是。。。。跑就完事了。没错,跑就完事了。” 说完,渝州耳边传来一阵悦耳的声音,似近似远,不辩声源。 叮,任务发布 【跑就完事了】--6小时内,跑到莎拉波尔大烟囱的顶端。 Ps.全长1000m,时间充裕的可以回家泡个热水澡。 “好了,废话不多说,就让我们开始吧。”咯咯哒翅膀一挥,房门顺势而开,一根笔直向上的烟囱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几人穿过唯一的房门来到烟囱内部,中央是一根直径约为3m的宽大圆柱,上面绘满了风格各异的壁画,或者说涂鸦更合适些。 其中有人类,也有奇形怪状的生物,像是出自七八岁的稚童之手,不少人物的鼻子和嘴巴都画出了脸外。 而在圆柱周围,一条螺旋型的阶梯盘旋而上,它的另一边紧贴着烟囱壁,因此众人的视野受到了极大的阻挡,只能看见二层的情况。 这种样子的建筑,与其说是烟囱,不如说是塔楼。 渝州闭上眼睛,回忆着世界各地有名的塔楼,但都并没有收获,他心中有了计较,慢慢走到了楼梯口。 其他几人也围聚在那,面面相觑。 “你们怎么不跑啊咯咯哒?”咯咯哒摸了摸它那个鸡脑袋,然后恍然大悟道:“只要完成任务,就有丰厚的报酬哦。” 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女孩颤颤巍巍地哭道,“鸡,鸡叔叔,我不想要报酬,我想回家。” “回家?通关之后就能回家了哟咯咯哒。”咯咯哒歪着脑袋,“虽然我不认为你们看到奖励后,还会想着回家。” “真,真的吗?” 一听到可以回家,众人的脸上终于露出了欣喜之色。 咯咯哒挥动着翅膀: “当然,咯咯哒从不骗人。规则已经说清楚了,我去烟囱顶等你们,有什么问题你们可以呼唤我的名字,一定随叫随到咯咯哒。” 说完,他拍了拍翅膀,朝楼梯上方冲去,很快就没了踪影。中年男子系了系鞋带,就要跟随咯咯哒,沿楼梯向上跑去。 “等一下!”就在这时,一个30来岁,穿着银行制服的女子叫住了他,“不说它讲的是不是真话,就算是真,也没人能保证这楼梯上没有陷阱。把我们带来这里,玩一个人人都能通关的游戏,是不是太蠢了。” 中年男子一听,果然犹豫起来。 “切。”渝州身边,一个小胡子低声啐了一口。看来此人也想到了这个问题,但没有说出来,应该是想让中年男子去探陷阱。 “那我们现在是上还是不上?”马尾辫小声的问道。 “上,当然要上,而且要大家一起上。”银行女斩钉截铁地说道。 这个方法看起来很公平。有险一起担,有灾一起扛。很快就获得了大部分人的赞同。 “我不上,我不相信那只鸡说的话。”小胡子眼中闪过一道精光,他摇摇头,找了个台阶坐下,大有谁来劝也不走的架势。 有意思。渝州轻笑着摸了摸下巴,楼梯是盘着柱子向上延伸的,只要绕过一圈,就再也看不见下面的情况了。小胡子话虽如此,但只要他脱离大部队的视线,他是坐在烟囱底部,还是偷偷跟着大家上了楼梯,又有谁知道呢? “我也不走了。”一个穿着t恤的眼镜男很明显也想通了其中的关窍。 一时间,又有两个人表示他们都不上楼梯了。 银行女冷冷的看着小胡子,“大家都想占便宜,那索性在这里等死好了。” 小胡子却不为所动,依然是那副笑脸,似乎在说,我就这样,你能把我怎么样。 “想走的跟我来 。”银行女似乎有什么急事,即便知道小胡子的打算,却依然决定登上烟囱。 中年男子左顾右盼,迟迟不能决定,倒是马尾辫,出乎意料的果决,“我和你一起上,我被绑来时,我儿子还在溜冰场,他才六岁,连手机都不会用,找不到我一定会出事的。” 中年男子听了这话,咬了咬牙,也决定上去,“囡囡,要保佑爸爸呀!” 小女孩看了看小胡子,又看了看马尾辫,很快就踩着小碎步走到了银行女的阵营。 “你呢?”银行女转向最后一个没有表态的人。 渝州微微一笑,丝毫没有迟疑。 “上。” 第4章 跑就完事了(二) 银行女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笑容,冲淡了她略显凌厉的脸廓,“好,那我们上吧。” “先等等。我去看看络腮胡的情况。”渝州说着,便走到原来的那个房间,蹲下身背着众人,探了探络腮胡子的呼吸,很微弱,但人确实没有死,“人没死,该怎么处理?” “还能怎么办?我们可背不动他。”银行女皱了皱眉头。 “那就走吧。”渝州也没有多说什么。 银行女奇怪的看了他一眼,也没有多说什么,朝着那四个无赖,甩下一句“希望你们说到做到”,就招呼其余人走上了楼梯。 台阶是用烟灰色大理石所砌,蜿蜒而上,每一阶之间几乎看不出区别,走了很久,若非那千奇百怪的涂鸦,渝州都要怀疑他们是否陷入了一个无尽的循环。 10m,20m,100m,渝州心中默数着台阶步数来预测他们到达了何处。 预想中的危机并没有到来,一路平顺的连渝州都不敢置信。 战战兢兢的中年男子松了一口气,“我看好像没什么陷阱。” 走在最前面的银行女小声呵斥了一句:“别大意。” 中年男子赶忙闭了嘴,如临大敌地四下观察。 “能扶我一把吗?”渝州咳嗽了一声,他的身体太虚弱了,光这点儿路,就已经支撑不住。 中年男子看着渝州消瘦的身形,有些犹豫。 “我得的是精神性厌食症。”渝州看出了他的顾虑,平静地解释道,“不是什么传染病。” “我不,我不是。。。”中年男子被人点破心思,很是尴尬,他想要解释,却找不到说词,羞愧的满脸通红。 “我知道你是怕伤着我,毕竟我浑身上下也没几两肉了。”渝州笑了笑,伸出一只手,攀上了中年男子的肩膀,中年男子感激地看了他一眼,顺势就托住了他的腰,渝州压力大减,脚步也轻快了许多。 这一来一回间,他就从求人方变成了助人方,不仅摆脱了危机,还让中年男子心甘情愿地架着他上楼。 又走了近50米,除了银行女,其余几人都明显有些吃不消了。 “我们休息一会儿再走。”银行女当即立断道。 中年男子肩负着两个人的重量,早已劳累不堪,只是他一个大男人不好意思开口,现在听到这句话,简直如闻大赦,一屁股坐在了台阶上,“这楼梯,转的我头都晕了。” 他歇了几分钟,回复了一些体力,职业病就犯了,两张嘴皮子控制不住的上下翻动起来,“我叫马国明,人寿保险的,难得患难与共,大家交个朋友吧!” “我叫陆萌,是一个护士。”马尾辫坐在他身旁,将乖巧的小女孩儿拦进怀里。 “我叫乔诗语,今年四年级。”小女孩儿有模有样的学道,她将一颗薄荷糖递给了渝州,天真无邪地笑道:“哥哥,你这么瘦,多吃点。” 渝州接过糖,若有所思的道了声谢。 “黎晴。”银行女只吐出了这两个字,便不再多言。 “小兄弟,你呢?”中年男子问到。 渝州将眼睛从涂鸦上挪了下来,他摊了摊手道:“肖文武,还在上大学,刚刚和女朋友分手,一时没想开,才变成了这样。” “你们这些小年轻,想法都太幼稚了,等入了社会,被现实操练过,就不会为了这些小事寻死觅活了。”马国明语重心长道。 “嗯,马叔说的是。”渝州淡淡地笑道,他的眼睛很是明亮,能让人感觉到其中的真诚。 马国明很是受用,还想扯些别的,就被黎晴打断了,“有这闲心,不如想想这里到底是怎么回事吧。” 说完,她就起身,整了整制服,准备继续进发。 马国明神色一苦,认命地架着渝州跟了上去。 几人提心吊胆,走走停停,停停走走。期间,渝州虽有马国明的搀扶,但依然吃不消这样高强度的运动,累瘫在了石阶上。到了最后几乎是被黎晴,马国明两人连拉带拽,扯上去的。 幸运的是,直到过了4/5的路途,依然什么都没发生。 “我们是不是多虑了?这地方好像真没什么陷阱。”又是一次中途休息,马国明气喘吁吁道,一个成年男子的重量加上紧张带来的额外消耗,让他的体力近乎枯竭。 “涂鸦变大了,也变稀疏了。”黎晴也出了一额的薄汗,但她没像马国明一样一屁股坐倒在阶梯上,而是一脸凝重地看着那极具卡通风格的涂鸦。 2m高的环形墙面上只画有一个人物,它细眯着双眼,细长的大嘴如同一座拱桥横跨于半片脸颊,神态似笑似怒,不甚明朗。头与身体如两截对半切开的冬瓜,1:1的比例,又让他多了几分滑稽。 “是啊,刚才下面那些密密麻麻的,看一眼就头晕。”马国明走到她身边。 陆萌也是点头道:“没错,我的密集恐惧症都要犯了。” 黎晴却转过头来,对着渝州问道:“你觉得呢?刚才上来的时候,我见你一直在观察这些涂鸦,有什么见解?” 渝州沉吟片刻,才道:“除了黎姐说的,我还发现,某一些生物的比例在增高。比如说,这个矮冬瓜一样的生物。” 渝州指着墙上的壁画说道,“在烟囱底密密麻麻的涂鸦群中,我只找到1个与他相似的物种,而在我们不断攀升的同时,也就是烟囱的中段,我见到它的形象已不下4次。 而与之相对应的则是,某些生物的比例在不断减少。比如说,人类。你们是不是很久没有看到人类的影子了?” 黎晴拧起了眉,似乎完全没意识到这点。她闭上眼回忆了良久,才点了点头,“确实,烟囱底还见到过好几次,但到了中段,就没有再见过了。” 小女孩乔诗雨崇拜道:“文武哥哥好厉害啊,诗雨就不行了,一篇英语课文都背不下来。” “小时候做过专门的记忆训练而已。诗雨学了也会和我一样的。”渝州笑着捏了捏小女孩的脸颊,他的记忆力天生就较常人出色,后来又做了些特殊训练,效果斐然。 “不止是记忆力,更多的是观察力。”黎晴的眼神中多了一份试探与警惕,好似想问什么,却欲言又止。 “黎姐有什么话就直说吧。”渝州善解人意道。 “是啊,大家算是患难与共了,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中年男子大大咧咧道。 陆萌与小女孩也在一边附和。 黎晴也定了定神,略带探究地问道:“那好,我问你,为什么和我们一起上来?” “呀,我还以为是什么不好启齿的私人问题呢。”渝州轻笑一声:“其实,我的理由也很简单,首先,楼下两个房间没有别的出口,无论是为了任务还是离开,上烟囱都是必须的。 其次就是危险性的问题,大家都害怕烟囱上会有危险,不愿意第一个上来,但事实上,烟囱下未必没有危险,任务的名字叫跑就完事了,结合咯咯哒一直提到的新手,引导者这些带有明显游戏性的元素,你们想到了什么?” 黎晴拧着眉,剩下三人则一脸迷茫地摇了摇头。 渝州:“是跑酷类游戏,最有代表性的当然就是神庙逃亡,它的危机就来自于后方。” 四人恍然大悟。 “所以说,危险来自何方本就是个概率问题,既然这样,是走还是留,理论上没有区别,更何况,这个游戏有时限性,先走的人或多或少能有一定的主动权。” “再者,即便真的遇上危险了,我们也可以退回到安全点,等待那些想捡便宜的人一起对抗。倘若无法对抗,直接团灭了,那么,我想烟囱下的那些人,也过不了。最后,既然是游戏,必然有先后胜负之分,将自己的生命交与别人之手,不是我的风格。” 马国明听完这长篇大论完全懵逼了,他没想到一个上烟囱的决定还能有这么多理由,但为了无损他在年轻人心中的高大形象,他还是硬着头皮道:“嗯,跟我想的差不多。” 陆萌完全没有心理压力,崇拜道:“原来如此,我完全没想这么多。” 渝州笑了笑,没有多说什么。他的话三分真七分假,看上去很有道理,但仔细一想,大部分都是伪逻辑,经不起推敲。他之所以这么说,完全是为了隐藏他真正的理由--寻找合适的队友。 在任务发布的那一刻,渝州就知道,以他的身体,绝对没法自个登顶烟囱,知道了这点,他就已经别无选择了。烟囱下以小胡子为首的一行人,不给他使绊子就谢天谢地了,想要得到他们的援助,无异于痴人说梦。而黎晴这一方,在意外没有发生之前,应该还是处于善良守序阵营的。 只有跟着黎晴,才有一线生机。渝州无意识地抚摸胸口六月雪挂坠,像是想起了某个承诺,眼神变得坚定。 他一定要活下去,绝对不能死在这里! 第5章 跑就完事了(三) 或许,他和楼下的小胡子才是同一类人吧,渝州无奈地笑了笑,而黎晴似乎也觉察到了这一点,才对他有所防备。但现在,这个敏锐的女人已经绕晕在了他近乎诡辩的说辞中,只见她微蹙着眉,用手指轻扣大理石砖,思索着渝州所谓的理由。 渝州却没有给她理顺思路的时间:“剩下的路,我打算一个人走。” “你说什么!?”黎晴惊鄂地抬起了头。 渝州:“让你们架了一路挺不好意思的,现在才过了不到一个小时。剩下的200多米,5个小时,我就算爬也能爬到顶了。” “你是说你不和我们一块儿走了吗?为什么?”陆萌也很是诧异。 “是不好意思吗?放心,虽然你叔叔我已经上了40,但这一点儿力气还是有的。”马国明也焦急的问道。 “不是因为那些。”渝州蜻蜓点水般的笑了笑,便伸出修长的手指,慢慢解开了睡衣上的扣子,露出一整个消瘦的身子,只见那那肋骨根根分明的胸口,此时,正染着一片触目惊心的红。 “啊!”陆萌与乔诗雨都惊声尖叫起来。 “别怕,不是我的血。”渝州将睡衣反了过来,将沾染上血迹的那一面穿在了外边儿。 “这是。。。那络腮胡子的血?你刚才过去,就是为了把他的血,擦到自己身上?”黎晴的眼睛在渝州身上上下打量,似乎很疑惑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这人吧,不太喜欢占别人便宜,但也不喜欢别人占我便宜。”渝州抿唇一笑,“你们说,我要是这样躺在地上求救,下面上来的四个人见了,会有什么样的反应?如果我再告诉他们,这楼梯有鬼,能不动声色地附身,我们中的一个被替换了,并在暗处对我下手,他们又会如何。” “你。。。”陆萌与马国明都被他惊的说不出话来。 “你疯了吧?”只有黎晴大声呵斥道,“你有没有想过,要是被拆穿,你会有什么样的下场。” “只要在这里,”她用手指狠狠地截了两下渝州的胸口,“给你随便来一脚,你就进气多出气少了!” “是啊,这太冒险了。”陆萌担忧道。 马国明也感紧劝道:“小肖啊,做人有时候该吃亏就得吃亏,别老想着报复,再说了,我们这一路平平安安的,他们也没占到便宜。” “黎姐,马叔,你们放心,我自有妙招。”渝州胸有成竹的整了整衣服,再将头发揉得稀乱,做完这些,他弯下腰,附在乔诗雨的耳边小声说了一句话,小女孩儿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渝州满意摸了摸她的脑袋,伸出小手指,道:“拉钩哦,这是我们两个之间的秘密。” “嗯。”小女孩这回重重的点了点头。 做完这些,渝州对着其余几人眨了眨眼,就找了个位置就躺了下来。 陆萌与马国明还想再劝,却被渝州一个摇头堵了回去。 “行了,有些人想寻死,你们又何必拦他。”黎晴扭过头,瞧也不瞧他一眼,直接走了,那双36码的小脚,即便脱去了高跟鞋,还是在阶梯上踩出了咚咚咚的响声。 “一路顺风。”渝州说道。 “自己保重。”其余三人见他心意已决,也不再多劝,就追着黎晴的脚步上去了。 随着脚步声的远去,楼道里慢慢静了下来,终于只剩下渝州一个人了。 大理石的楼梯很是冰凉,那棱角分明的石砖也膈得他心慌,渝州叹了口气,重新坐了起来,果然做坏事的人,总会受到报应。 在他的想法中,这盘旋向上的楼道必暗藏玄机,一般情况下,陷阱会由易转难,可走了这么多路,别说陷阱,就连称得上是阻挠的事都没发生一件。 那么按照他的推断,最大的可能,便是在接近终点时,出现一个杀招,猝不及防间淘汰大部分玩家。 他不能再向前走了,渝州静静地将衣服穿回正面,干涸的血迹被掩盖在了厚实的面料下。就在刚才,他将小女孩儿送给他的球形薄荷糖,重新塞回了女孩手中,嘱咐她,如果安全到达烟囱顶,就用指甲在薄荷糖的表面刻一个“一”字丢下来,如果中间遇到了小波折,就刻一个“二”字,如果遇到大麻烦,那就什么都不要刻,直接将薄荷糖丢下来。地心引力会载着这颗不起眼的小东西重回他的身边。 带着他想知道的一切。 或许黎晴会猜测他们两个之间究竟交换了什么信息,但她的骄傲不允许她逼问一个10岁的小女孩儿,不仅如此,她还会制止马国明与陆萌两人的询问。 渝州的笑容在寂静无人的黑暗中盛开,彷如一朵带毒的罂粟。报复,他为什么要报复,他和小胡子是一样的人。 冰冷的灯光洒在寂静的走道上,没有风,也没有虫鸣,好似世界一切声音都被吞没,无垠天地间,只剩下渝州一人,壁画上那个阴仄仄的男人正细眯着眼,似喜非喜地看着他。 孤独,彷徨,恐惧像见着腐肉的苍蝇,蜂拥而上。 然而渝州笑了,行走在黑夜中的人永远不会惧怕黑夜。 他直勾勾地看着壁画,在心中描绘那怪异男人的身影,关于这些涂鸦,其实他还有一个发现没有说出口。那就是突变,墙上涂鸦的尺寸在慢慢变大的过程中,出现了两个大跃进。一者是在100米左右的地方,另一者则是在 800m左右的地方。而同样也是在这两个点,画面上的意象突然变得稀疏起来。 这只是一个巧合,又或者是在暗示些什么?渝州陷入了沉思。 咚-咚-咚 弹珠落在地板上的清脆声音由远及近,像一曲悠扬的小提琴,拉响了渝州的心弦。 来了。 渝州昂起了头,他刚才一直在默数着心跳,1675下。他的心跳一直很平稳,每分钟大约88下,这样一算,不到20分钟 。 糖球落地的声音越发接近了,转眼间,一颗透明色的小球便在转角处出现了,渝州蹲下身子,用身体挡住了那颗奔奔跳跳的小东西,然后一巴掌盖住了它。 感觉到那颗糖球在他手心逐渐停止了跳动,渝州屏住了呼吸,轻轻将它翻了过来。 “1” 打横的1字写在小球上。渝州用手搓了搓它的表面。确实只有一个一字。他有些惊讶,这么说来,整条路没有陷阱,没有埋伏,是一条完全全的康庄大道。 可是这不合情理,辛辛苦苦将他们几个绑来此处,玩一个小学生都能通关的游戏,何苦呢?何必呢? 渝州靠着墙根坐下,指尖有规律地轻叩着台阶。一个呼吸的时间,他舒儿一笑,这还真是纯新手呢。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不妨由他来让这个游戏更趣味一些吧。 第6章 跑就完事了(四) 胡高越,也就是小胡子,出生于一个三线小城市。从小便是听着爹妈的吵架声长大。久而久之,他便越来越讨厌留在家中。 上了初中后,通过同学介绍,他第一次接触到了网吧游戏,很快就沉迷了进去,连带染上了烟瘾。由于他妈手紧,没什么零用钱给他,胡高越瘾又大,受不住,趁着夜色撬了一辆自行车拿去卖。没想到还真让他找到了一条财路,就这样干了几年。可谁知公共自行车突然兴起了,他的日子也慢慢不好过了。 没办法,给隔壁高老头送了些好处,学了一门做假证的手艺,算是混口饭吃,这一天,他吃完饭,去于姐的棋牌室过了两把手瘾,赚了点小钱,正乐悠悠地回家,突然眼前一黑,就被带到了这个奇怪的地方。 胡高越摸了摸他的小胡子,自打一个小时前,他们4个跟在那女人身后上了楼,已经爬了大约800m的路了,别说危险,连只蚂蚁都没有看到。 但这样的平静,不但没让他安心,反倒让他有些心绪不宁。 大理石的台阶上一尘不染,连个脚印都找不出来。胡高越忍不住怀疑前面五人是否真的通过了这里,又或者是凭空消失在了虚无中。 他愤恨的望了旁边的胖子一眼,md,要不是这个优柔寡断的杂种,早在那女人上去五分钟后,他们就该跟上了,结果硬是拖了30分钟。 胡高越狠狠踢了那胖子一脚:“行了,别休息了。tm只有500米,赶紧的吧。” “夭寿仔,急着投胎吗?”胖子的肚皮一挺,游泳圈似的肥肉像遇上海浪般上下颠簸,“要上你上,我还要休息。” “你!”小胡子青筋暴突,论打架的技巧他绝对不会输给这个胖子,但在这螺旋形的楼道上,胖子那几百斤的体重还是很有威胁的,若是一个不小心被推下楼梯,脊椎都要摔断。 胡高越只好深吸了一口气,转向其他两人 “好好好,你们呢?” 两人对视一眼,默不作声地低下了头。 “行吧,既然你们不急,那我们就慢慢来吧。”胡高越冷笑一声,也坐了下来。 然而就在这时,上方突然传来了一阵痛呼声。 “啊!!” 短促而又尖锐的声音,犹如滚油中的一滴水,瞬间打破了这脆弱的平衡。 胡高越一个激灵就站了起来,死死盯着声音传来的地方。 “怎,怎么回事?”胖子也慌乱地想要站起来,却被那一身肥肉拖得踉跄了一下,差点没摔下去。 “走,上去看看。”胡高越三步并两步冲了上去,却见其余三人都站在原地没有动。 胡高越的脚步也停了下了,低声呵斥道,“你们脑子里都是屎吗?这种时候还想着卖队友?” “要去你去,上面肯定出了事,这时候去,不是送吗?”胖子满脸横肉甩得像个波浪鼓,“我们应该向下跑。” “你们两个也不上去?”胡高越看着另两个犹豫不决的人问到。 两人同样地对视了一眼,依然默不作声。 “你们是不是傻x?”胡高越简直比吃了屎还难受,“我在下面都搜过了,没有暗门,没有机关,想要出去,只能上烟囱。这里没吃没喝,不管拖多久,我们总归是要上去的,更何况,刚才那只鸡还定了6个小时的时限,谁知道没完成会怎样。 那东北赤佬的尸体还在大厅里躺着呢,你们这么快就忘了吗?” 胡高越见其余三人的表情都明显有所松动,接着道:“趁着上面那些蠢货替我们冲锋陷阵,我们应该牢牢把握住机会,寻找破解危机之法。不然,我们留在后面意义何在,还不如9个人一起上去呢。” 说完,胡高越居高临下地扫视了他们一眼,“要上的跟我上,不想上的……就留下等死吧!” 话说道这份上,4人都凝神屏息,小心翼翼地向上走去,胖子走在最后,眼神却不住的往下瞟,似乎是准备一有什么风吹草动,就立马转身逃跑。 “咯噔咯噔”楼道上传来了一阵轻微的响动,好似有人在拖着一个笨重的行李箱,缓步下楼。 胡高越忙停下脚步,做了一个安静的手势。其余几人在他身后站定,大气都不敢出。 到了这份上,是死是活都得去一探究竟了,胡高越心一横,就贴着柱子探出了脑袋。 只是这一眼,就让他双目龇张,肝胆俱裂。 只见怪鸡咯咯哒拉着那个痨病鬼的右脚,正一步一步将他拖下楼梯,刚才的声响不是别的,正是脑壳不断撞击大理石砖所发出的咚咚声。 胡高越惊恐地睁大了眼,那痨病鬼本就没几两肉,这会儿衣服散乱,浑身是血,黑洞洞的双眼暴突在外,像两个吹涨了的气球,连眼角都要裂开了。 一副死不瞑目的样子。 见到胡高越几人,咯咯哒也似乎也吃了一惊,它像一个做坏事被发现的小学生,手一松,猎物的大腿就落在了地上,它一脸无辜的摸了摸自己后脑勺。正要说话,却被一阵虚弱的咳嗽声打断。 那痨病鬼还没有死,他无力地向胡高越伸出右手,表情扭曲道:“救,救我。” 嘶哑的声音带着黏着的痛意,说完,他便剧烈咳嗽起来,仿佛这句话用去了他全部的力气。 “啊!!!”胖子惊呼一声,像一个皮球一样滚下了楼梯。 恐惧的导火索被点燃,剩下的一发不可收拾,跟在胡高越身后的两人也你推我搡,争先恐后地奔下楼梯。 眨眼睛,楼道上只剩下了胡高越一人。 “我操。”胡高越暗骂一声,从那络腮胡的东北佬看来,这只奇怪生物应该只会在特定情况下伤人,这痨病鬼十有八九是犯了什么禁忌,才会被整治成这样。 只是现在,那三个怂货一跑,留他一人独自面对,胡高越一时间也是坠坠不安起来,如果他不小心猜错了呢。如果那只鸡会随性伤人呢? 胡高越打了个寒战,越是越是脊背发寒,他不敢直视咯咯哒橙红色的眼睛,只能一步一步向后退去,到了转弯处,他再也控制不住,飞也似的逃跑了。 四人走后不久,那个躺倒在地上的人一溜烟地爬了起来,完全没有刚才的狼狈,他整了整一团糟的头发,这才抬起脸道:“谢谢你了,咯咯哒先生。” 此人正是渝州。 咯咯哒歪了歪脑袋,好像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渝州笑了笑,没有说话,自从黎晴他们安全到达烟囱顶,他就萌生出了一个想法,这是一个新手局,咯咯哒是新手引导者,那么他所谓的解疑答惑,随叫随到或许并不是空谈。既然这样,或许他真有办法整治整治那个小胡子。 想好策略的渝州先是打碎了墙上的一盏壁灯,让这一段阶梯显得更加昏暗,接着他便静静等待楼下四人的到来。 幸运的是,那四人没让他多等,很快他们的脚步声便出现在了楼道中。渝州当即便用壁灯的碎玻璃划开了手指与衣物,让伤势看上去更逼真些,接着便用一声尖叫吸引楼下人的注意,再用手肘不断敲击石砖,仿造出身体被拖拉的声响。 等到楼下几人的脚步声接近时,渝州对着空无一物的暗处柔声低喃道:“咯咯哒先生,我有几个问题想要请教您。” 眨眼之间,一只肥硕的公鸡便出现在了通道里。 不等他开口,渝州先发制人,轻声道:“你看,楼下来的是谁?” 暗示性的话语,让咯咯哒下意识的朝烟囱下看去,渝州则乘此调整自己的位置,他将身子往咯咯哒身后挪了几个台阶,并将左腿抬起停驻在半空,掩盖在那有着丰满羽毛的翅膀后头,在昏暗的灯光下,通过借位,让刚探出头来的小胡子四人,下意识认为是咯咯哒拖着他的左腿,加上一开始声音的暗示,他们很自然的就脑补出了咯咯哒像拖麻袋一样拖着他下楼的场面。 一切如他所料,受此惊吓,三人飞也似的狂奔而去。倒是小胡子没有第一时间离开让他有些吃惊,险些以为计划要失败了。不过还好,那小胡子最终还是心有忌惮,离开了。 渝州着实松了一口气,这一连串的反应,他在脑海中预演过好几遍。如果咯咯哒没来,那他就顺势往那一躺,假装昏迷。而如果在演戏途中不幸被拆穿,他只需往咯咯哒身后一躲,谅那四人也不敢真拿他怎么样? 唯一需要担心的就只有那只鸡头人身的诡异生物,他借它作势,不知这个生物会怎么想,是否会突然变脸,拿他开刀。 然而,被人当老虎借了一次威风的咯咯哒并没有什么过激的行为,他只是用橙红色的眼睛冷冷地注视着渝州,看不出喜怒哀乐,却诡异地让人发寒,良久它才开口:“还有问题吗?” 渝州小退了一步,谨慎地问到,“确实有几个问题还想请教您。” 咯咯哒上上下下打量了他一番,好似在看一个新奇的玩具:“这可真是稀奇了,来来去去这么多玩家,有一语不发的,有仓皇逃窜的,有组团壮胆的,就是没见过敢单独向我提问的。” 渝州这回放心了:“不会,我到觉得咯咯哒先生挺亲切的。” 咯咯哒用翅膀捂住了他的鸡嘴,yin荡地笑了起来,“没错没错,我早听说过,你们地球人,一半喜欢鸡,另一半也喜欢鸡吧。” “咯咯哒先生真幽默。”渝州干笑了一声,“还是回到问题上来吧。我的第一个问题,十维公约到底是什么?” 咯咯哒一听,立刻熟练地摆出一个金鸡独立的pose,似乎对这个问题早已习以为常:“十维公约,这里有数不尽的财宝美酒,吃不尽的炸鸡汉堡,只要你们能完成挑战,人生巅峰将不再是梦咯咯哒。” 渝州皱起了眉头:“能更具体一点吗?比如公约的举办方是谁,目的是什么,挑战什么,奖励又是什么等等。” 咯咯哒似乎对渝州漠视他的pose很不满意,干巴巴的说道:“具体情况请玩家自行摸索咯咯哒。” 渝州有些失望,“第二个问题,既然有新手局,说明这个游戏还有后续。那么请问咯咯哒先生,有办法退出这个游戏吗?” “这个。”咯咯哒顿了一下,眼睛滴溜溜的一转 :“请玩家自行摸索咯咯哒。” 听到咯咯哒如磁带卡壳般的停顿,渝州很快反应过来,这游戏或许是有方法退出的。 他暗暗琢磨,又抛出了第三个问题,“第三个问题,公约选人的标准是什么?这世界上那么多人,为什么偏偏选择了我,一个将不久于人世的病患?” “嘎。”咯咯哒怪笑一声,用一种极其诡异的语调慢悠悠地说道, “因为你,参加了慷慨者的晚宴。” 第7章 跑就完事了(完) “慷慨者的晚宴!?”渝州一愣,很快想到了今晚那诡异的聚会,“所有参加晚宴的人都会被被拖入十维公约中来吗?” “当然,毕竟慷慨大方的慈善家将他的幸运毫无保留地分给你们12个一贫如洗的穷光蛋,哪怕他从此将会失去神的眷顾,这是多么高尚的情操啊。十维公约自然不会辜负他的一片苦心咯咯哒。” 12个?想起今晚参与宴席的13人,渝州一下子全明白了,所谓的慷慨者就是老玩家,幸运与眷顾就是游戏资格,老玩家将12个新人拖入游戏,自己便可以解除玩家身份。 渝州眼眸一沉,怪不得那个邀请者千方百计想要隐藏自己的身份,“如果我出去之后,邀请12个人来参加晚宴,是否也能够退出十维公约。” 咯咯哒摇了摇它的翅膀,“no no no no no,【慷慨者的晚宴】是一件特殊奖励,只发放给那些表现优秀的孩子们。拥有它的人才能行使它的效力咯咯哒。” “这样啊。”渝州有些失望,“那咯咯哒先生知道我们13人中,哪一位是慷慨者吗? ” 找人算账还是其次,如何将这件东西占为己有才是当务之急。 “嘘,这是秘密。不能说,不能说咯咯哒。” 又是无可奉告嘛,渝州叹了口气,自知从咯咯哒嘴中问不出什么重要信息了,便道:“我暂时没有问题了。” “那就终点见了咯咯哒。”咯咯哒一拍翅膀,身影很快就消失无踪了。但楼道中还回荡着它最后的声音:“跑快点,我还想早点下班呢咯咯哒。” 随着咯咯哒的离开,略嫌拥挤的楼梯瞬间变得开阔起来,无人相助,渝州便扶着墙,慢慢地向上走去,自始至终,他都没有向下望一眼。 经过两个小时的奋力攀爬,渝州终于到看到了烟囱顶,此时的他早已满脸苍白,几欲昏厥。全凭一口心气勉力支撑。 他歪歪斜斜地倒向墙壁,作最后一次休息。汗水浸透的身体靠在了一条巨型章鱼的壁画上,章鱼粗壮的触手虬结着向前伸出,好似要将他拖入画中。 渝州忍不住挪动了一步,想离它远些,可腿肚子却不停打颤,一屁股跌坐在了地上,他实在没力气动弹半分。渝州没办法,只好朝前方看去,眼不见为净。 前方,仅剩的一小段路上还剩下8个涂鸦。他想了想,拿起手机用各个角度拍了几张照片,休息片刻,这才重新上路。 然而烟囱顶的景致却让渝州忘记了全部的疲惫,只能呆呆地仰望着它。那看上去是一个光点,却覆盖着整个苍穹,他的身影倒映在其中,像万花筒一样映射出了无数个他,层层叠叠,从出生到死亡,从呱呱坠地到垂垂老矣。 其中,他每一个选择又会衍生出无数个他,他经历过的亦或是没经历过的,散射出了无穷多个未来。银行家,宇航员,白领,诗人……每一个都是那样的鲜活。 渝州不禁产生了一种巨大的恐慌,他是否真的是渝州本人,又或者只是茫茫宇宙中,从属于“渝州”这个种群中微不可道的一部分。 短短几秒钟,渝州便头晕目眩,冷汗如注。鼻血止不住的流了下来。他跌坐在地上,死死的闭上了双眼,他的大脑无法处理如此庞大的信息。他不能再看下去,他会死的。 叮- 完成副本【跑就完事了】(新手副本b24851),系统评分152567,B 请玩家抽取奖励。 就在那找不出声源的话音落下,渝州的眼前凭空突然出现了四列卡牌。这画面很奇怪,它并不存在于现实中,而是直接镌刻于他的视网膜上。 这四列卡牌,每列三张,总共12张牌,每张牌背面的花纹都是相同的,只是颜色有些区别。第一行是黄色的;第二行是红色的;上面写着“可选取”。 而第三行则是灰色的,上面写着“不可选取”。 “请玩家抽取奖励” 声音再次响起。 看上去很像他玩过的一款游戏-dnf的通关系统。渝州试探性的点开了第一行第一张卡牌。 卡牌翻开了,上面写着:25尘 尘?这是什么单位,渝州皱了皱眉,翻开这一张后,第一行的其余三张牌均变成了灰色,显示不可选取状态。 渝州又满心疑惑地点开了第二行第三张牌。 体质+2 抽完牌后,那神秘的界面就从渝州眼前消失了。紧接着,两个选项就跳了出来,一个是“退出副本”,另一个则是“回到基点”。其中“回到基点”的那个选项是灰色的。 “咯咯哒先生,您在吗?”渝州并不想就这么拍拍屁股走人,他有很多问题弄不明白。 “吔屎啦,又是你,还在我排位的时候叫我咯咯哒。”一只肥鸡从天而降,这一次它的表情明显有些不耐烦。 “抱歉,咯咯哒先生,”渝州歉意道,“我有几个小小的问题百思不得其解,希望咯咯哒先生能为我授业解惑。很快,用不了多久。” “那你还说这么多屁话。”咯咯哒愤怒的鸡冠都肿大了一圈。 渝州不再废话:“第一,尘是什么?第二,多少评分才能翻开第三行的卡牌?” “尘是十维公约的硬通货,是世界上唯一永不贬值的好东西。至于如何翻开最底下的那行牌,请玩家自行摸索,我只能透露你一点,它并不完全取决于评分咯咯哒。”咯咯哒说完就想离开。 渝州却再次唤住了它。有点意思,自己问的是第三行,对方回的是最下面那行,莫非这行数不是固定的?渝州心意一转,便道:“十维公约中,卡牌最多能有几行? ” “请玩家自行摸索。” “那最少呢?” “咯咯哒。”咯咯哒怪笑一声,这才停下了脚步,将目光放到了渝州身上,“三行,最少是三行。” 果然如此,渝州咬了咬嘴唇,咯咯哒只被允许回答“已知”的问题,因此,“最多”不能说,但“最少”可以。 如果是那样的话,渝州心意一动,“请问翻开第一行的条件是什么?” “你是天线宝宝吗?问题这么多咯咯哒!”咯咯哒气急败坏地扑扇着翅膀,“只要你活着,就能翻开第一张牌咯咯哒。” “那第二行呢?” “完成主线任务。我的天!那几个傻逼开团了,你到底还有几个问题?”咯咯哒急得直跳脚。 这不对啊,渝州疑惑又起,活下来就能翻开第一张卡牌,完成主线翻第二张,这岂不是说,什么都不干的人,也能有奖励拿? “没爬到烟囱顶的人,不仅没有惩罚,还能拿奖励?” “十维公约是很慷慨的咯咯哒。”咯咯哒垂着脑袋有气无力道,似乎是知道他的团战已经没戏了。 渝州觉得自己似乎被误导了,咯咯哒上来就拍死一个人,这样凶残的手法让他以为这是个危机四伏的游戏。或许是他想多了:“十维公约的游戏都是这个样子吗?我是指,没有危险。” “怎么可能!”咯咯哒说完,才意识到了什么,赶忙说道:“请玩家自行摸索咯咯哒。” 渝州的眉头拧得更紧了,“参与游戏会有危险,而不参与就不会有。那么玩家一开始便什么都不做岂不更好。不仅规避了风险,还有奖励可以拿。就像络腮胡子那样,一直待在烟囱底。” 如果他没死的话,渝州在心里补了一句。 “那不一样,他那种等同与弃权。是没有奖励的哟咯咯哒。” “还能弃权?”渝州更觉不可思议,如果能弃权,那也就没有危险一说了,反正每局游戏开始,就直接弃权,轻松惬意。 但直觉告诉他,事情绝对没这么简单: “除了没有奖励,弃权还会有什么后果?” 咯咯哒摊了摊翅膀:“神的恩赐是很稀有的,既然他不想要。。。” “你是说,弃权可以永远退出游戏。从此不再被十维公约征召。”渝州愕然,他没想到他心心念念的办法居然如此简单,“为什么?” “十维公约存在的目的不是为了杀戮,死亡仅仅是死亡本身。” 渝州抿紧了嘴唇:“那这个游戏注定不会长久。” 退出游戏的方法如此简单。 即便大伙儿一开始不知情,但只要有一人知晓,在网上公布,很快,成片的玩家都会从这个危险游戏中抽身而退。届时,没有了玩家,十维公约也就名存实亡了。 “呵呵,这就不用你操心了咯咯哒。”咯咯哒好似一点也不担心。 渝州还想说些什么,却听见踢踏踢踏的脚步声响起,小胡子与一个戴眼镜的年轻人气喘吁吁地爬了上来。 见到渝州,两人都是一脸铁青。 渝州平静地打了个招呼,“其他两个呢?” “你说呢?”小胡子冷笑一声,这痨病鬼害他跑了两趟,若非咯咯哒在他身边,他早就冲过去揍他了。 “看来他们两个没上来。”渝州点点头,既然已经知道退出游戏的方法,他也没必要再深入的了解这个游戏,他病得很重,怕是没多久好活了,现在的他只想守着那个承诺,然后安安静静地走向归宿之地。 “再见,咯咯哒先生。”渝州轻笑着道了声别。 “天呐,终于要走了吗,希望我的队友不要举报我,咯咯哒。”咯咯哒感叹一声,消失在了虚空中。 渝州点下了“退出副本”的选项,顿时两眼一黑。 再睁开眼时,天已经亮了,而他正坐在那张熟悉而柔软的床上。 第8章 第一张卡牌 虽然一晚上没睡,还做了高强度的运动,但渝州此时却没有一丝疲惫,反而觉得神清气爽。 “咕噜噜。” 他的肚子传来一阵哀鸣。这可真是新奇了,渝州眯着眼,自从他得病之后,胃口是一天不如一天,今天怎么会…… 就在他思考之际,房门被打开了,进来的是李琳李阿姨-一直照看他病情的保姆。 “小州,我给你带了早饭。”李阿姨左手提着一个不锈钢的保温杯,“是你最喜欢吃的冰糖豆浆和……咦,小州,你今天气色很好啊。” “是吗?”渝州心意一动,朝窗户的玻璃望去,人影落在玻璃上,虽然有些模糊,但大致的轮廓还是能辨得清的。 脸颊丰满了许多。 渝州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脸,不是错觉,昨晚还皮包骨头的双颊上,居然多出了几两肉,他拿出手机,指尖浮在“照相机”的按钮上,迟疑了好一会儿,还是打开了它。 时隔三个月,渝州第一次见到了自己的模样,苍白的脸上有了几分血气,双颊也没凹陷的那么深了。 虽然离健康还有些差距,但至少不那么膈应人了。 渝州呆呆地看着照相机中的自己,会和昨夜那条“体质+2”的奖励有关吗? “小州,你赶紧喝吧。”李阿姨打断了他的思绪,她从保温杯里倒出了一碗豆浆,又拿出两个红豆包,放在碗中,“待会儿九点还约了赵医生看病。” “嗯,我知道。”渝州温声说道,指节也绷得发白。 如果十维公约真的有办法治好他的病,治好他的病。渝州死死地咬住了他的嘴唇…… 早上9点,在李琳的陪伴下,渝州如约来到了医院,在主治医生赵合惊异的目光中,他重做了t淋巴瘤相关的所有检查。 直到中午,晕头转向的渝州才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了车上,而他身边的李阿姨,此时正颤抖着双手,给渝州的母亲拨通了电话。 “没错,血象和生化都有了明显的好转……免疫组化还没出来,不过,看小州的气色,似乎好转了不少,没错没错,医生也很惊讶……不累不累,我一直照顾小州,早就把他当成我的半个儿子了……” 活像一只见了谷子的麻雀。 渝州看着一脸兴奋的李阿姨,嘴角微勾,眼神中却透着一丝失落,只可惜电话对面的人未必跟她一样开心。 没有开口,渝州侧过头轻轻合上了眼,在暖洋洋的夏日熏风中睡去了。 迷迷糊糊间,一声尖叫,将渝州惊醒,他猛得睁开眼,却见车子并没有回到小区,而是停在了四环路的中心,周围还停着有不少车辆,将整条马路堵得结结实实,嘈杂的喧闹声由远及近,如同海浪,连绵不绝。 “怎么了?”渝州摇下车窗,问身边的李阿姨。 “有人被车撞了。”李琳此时正一脸煞白,似乎是吓得不轻。 “车祸?” “不不不,应该是自杀。”李琳摇头道,“那人突然窜出来,像疯子一样冲到车跟前,被撞飞了十来米,血流了一地,十有八九是想寻死。” 渝州了然,这四环路是双向各有四车道的交通要塞,限速80码,车速很快,除了十字路口,基本没有人会从马路中央穿过,更别说突然跑出来了。 “一些人求而不得的东西,有人却弃之如履,哈。”渝州关上窗子,“走吧,自寻死路的人永远不嫌多。” “好,好。”李琳怕渝州触景伤情,也不想在此地多留,便启动车子,绕开车流。 途径车祸点,只能看见一地鲜血和扎堆的人群,死者被围在中央,不见其形。 “哎,最近股市也没高台跳水啊,怎么这么多人自杀?”李琳叹了口气。 “有很多人自杀?”渝州睫毛轻扇。 李琳皱着眉头:“可不是,我朋友圈里传的到处都是,今天这死一个,明天那死一个。也不知道现在这些小年轻 ,有什么想不开的。而且不止我们这儿,听说h市还发生了一起更诡异的集体上吊事件,10来个大姑娘,吊死在健身房里,就跟腊肠似的,警方一顿调查,愣是没发现他杀的证据,就跟中邪了一般的,吓死人了。” 自杀,中邪。 渝州心意一动,“停车。” “怎么了?”李琳停下车,刚想要问些什么,却见渝州早就走下车,跑没影了。 渝州缓步走进了人堆,跟在一个胖子身后,挤进了人群中央。 死者是一个40来岁的中年男子,胡子拉碴,不修边幅,但他的衣服与手表却都是叫的上牌子的奢侈品,一身行头,大约在三四万左右,这样的人,有什么事想不开呢? “不是我,不是我,是他自己冲过来的,你们也看到了吧!”一边传来了的肇事司机的声音。渝州抬眼看去,却见那人满眼血丝,疯狂朝交警解释,说着还向周围的人求援,一脸快要崩溃的样子。 交警一边安抚着他,一边给他沾满血的车子拍照。 渝州看着那个肇事司机,突然被一阵反光晃了眼。他仔细一看,却见车头下方有一张银白色的卡片,正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有古怪。”渝州眯起了眼睛,那张卡很干净,不染半点血污和灰尘,与旁边惨烈的状况格格不入,它一定不是事发前出现的,而是事后有人掉落在那的。 究竟是什么东西,如此显眼,旁人却对它无知无觉? 渝州起身朝车子走去,捡起了地上的不明物体。 你获得了【拟态-蜘蛛】(残缺)。 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渝州一跳,他向四周望去,却没见到什么可疑人物。 这是十维公约里的东西,渝州了然。 新手模式,游戏……难道说这十维公约就像平时玩的网游一样,死亡后,会掉落自身的装备? 渝州心中隐隐有了推测,在十维公约中死亡的人,并不会凭空消失,他们会重新复活,出现在现实世界中,然后自杀身亡。至于复活的那个是什么东西,是否是空有皮囊没有灵魂的人形肉瘤,渝州就不得而知了。 但不得不说,或许正因为如此,这个社会才没有大乱吧。就在渝州沉思之际,肩膀突然被人拍了一下。 “无关的人别聚在这里。” 是刚才那个交警。 渝州下意识地捏了捏手中的卡牌。 那个年长的交警似乎也发现了渝州的紧张,眼神一下锋利了不少,刀子般来回扫射渝州的手掌与眼睛,但很快就变成了疑惑。 渝州见状有了猜测,普通人看不见十维公约里的东西。于是他慢慢地摊开了手掌,像一个调皮的孩子朝交警笑了笑。 交警还以为他是来捣乱的,顿时被气得不清:“快走快走。” 渝州得到了他想要的答案,也没必要在此停留,很快就离开了。 回到家中,李阿姨帮渝州打理好了一切就离开了,渝州躺在床上,掏出了那张卡牌,刚才没来得及仔细看,现在四下无人,可以好好研究一番了。 【拟态-蜘蛛】(残缺) 【类别】:功能类--特质型 【等级】:C 【属性】:变成一只大腹园蛛。 ps:无法在战斗状态中使用。如在拟态过程中受到攻击,亦无法取消拟态。 【说明】:剩余时间97分钟。 分解本卡得97尘。 合成完整卡片需903尘。 看了这卡片的说明,渝州总算是明白了尘的用处,感觉就和某推塔游戏中的精粹差不多。 只可惜他现在还只有25尘,这903尘不知得攒到猴年马月。他的精神力微微发散,突然于虚空中见到了一堆发着亮光的灰尘。 某种认知告诉他,那不是25尘,而是50尘。 奇怪,他什么时候又得了25尘,莫非是黏附在【拟态-蜘蛛】上的?渝州试着将它们转移到现实中,然而却失败了,它似乎只是一种虚拟货币,没有实体。 研究无果,渝州再次拿起了那张卡牌,这玩意要怎么用呢,莫非是要喊出来,那也太羞耻了吧。 他斟酌着在心底喊了一声拟态-蜘蛛。 说时迟那时快,渝州只觉房顶迅速拉高,视野急剧开阔,眨眼间他就变成了一只拥有黄褐色斑纹的大腹园蛛。 然而蜘蛛腹眼的位置与羸弱的光感让渝州极度不适应,剧烈的晕眩感向他袭来,几乎就在同时,他大声喊道: “变回来。” 经历了变成蜘蛛的渝州双手撑在床上,冷汗出了一身,好一会儿才从那头晕目眩中恢复过来,他看了看那张卡牌,此时【说明】栏中剩余的时间已经变成了96分钟,分解所得也变成了96尘,合成所需则变成了904。 渝州能够确定他使用那张卡的时间至多只有5s,系统却给算了一分钟。 “跟中国电信一样坑。” 他小声抱怨了一句,就没有再纠结这事,反而思考起了另一个问题。 这张卡片是十维公约最后奖励中未翻开的那一张吗,如果是,那它除了拟态类,还有别的种类吗? 会有攻击型的卡牌吗? 渝州不清楚,但既然这张【拟态蜘蛛】能在现实世界里使用,是不是可以认为,所有十维公约中的东西都可以在现实世界中使用。 那可真是不得了了,渝州的手指轻轻弹拨着卡牌,光是这张非战斗型的,他就可以想象出100种利用方式,偷窥密码,盗窃珠宝,探听隐私,暗中下毒。 如果两个利益集团相互对垒。毫无疑问,拥有这种力量的人必将大获全胜。 渝州叹了口气,或许是十维公约出现的时间还不长,可将来某一日,它必将主宰这个世界。 慷慨者的晚宴,果然恰如其名啊,渝州的唇角勾出了一抹笑意,那个一手策划了所有事件只为从中脱身的人,或许有朝一日会后悔万分。 浩劫已至,何人得以幸免? 第9章 Windows的游戏世界(一) “你好,刘赫先生吗?我是xx银行的顾问李明,打扰你一分钟的休息时间,我们公司正现在做一次市场调研,能否请您帮个忙呢?” “没空没空。格老子的,都住院了还有这么多烦心事,信不信老子砍死你们。”手机被不耐烦地挂断了。 听着手机中传来的嘟嘟声,渝州却一点也不恼,这个电话号码是昨夜他在探查络腮胡子时,偷偷打开对方的手机记下的。 不止这个,他还特意记下了络腮胡子的身份证与父母的电话。当时这么做,是他心中还存有疑问,想要验证这些与他共患难的人是真的“受害者”,又或者是设局的“加害人”。 渝州沉吟片刻,又上网查了查号码的归属,与身份证上的信息相符,确实是在东北,东北h市。 至此,渝州才完全放心下来,他又上网查了查关于十维公约的消息,一片空白。 这怎么可能,莫非公约可以屏蔽关键词,让所有人都无法搜索到有关它的内容。 想及此处,渝州随意打开一个论坛,编辑了一个帖子: “有关十维公约的问题”。 然而在他点击发送后这帖子就凭空消失了。 渝州不死心,又发了好几个,他将十维公约四字隐去,只隐晦提及神秘事件,然而这些帖子也很快消失了。 果然是神鬼手段,变幻莫测。 正当渝州沉思之际,眼前突然一黑。 又……开始了吗。 “hello everyone,欢迎来到Windows的游戏世界,我是你们的和蔼可亲的friends,Joe。想来大家应该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了吧。”一个劣质奶油般甜腻的声音在渝州耳边响起,他睁开眼,一个穿着笔挺西装的男子正翘着兰花指,惬意地拨弄着他那螺旋型的小胡子。 渝州整了整衣服,这是一个纯白色的大厅,从地面到墙砖,找不出一丝白色以外的颜色。 大厅中既没有门窗,也没有桌椅,除了一个看上去像超市抽奖用的大转盘,几乎是空无一物。 大厅中已经三三两两聚了一些人,这回大家显然都有了经验,虽然有些紧张,但并未大吼大叫,只是报团紧惕地看着那名叫做joe的奇怪家伙。 渝州不想引起别人的注意,便乖乖地走入人群,与大多数人报团取暖。 等了一会儿,大厅中的人越来越多。大部分一眼望去都没什么特别,除了两个背着蓝色背包的家伙。 这两人是同时出现在大厅中的,一高一矮,穿着同款式的水蓝色长袍,材质很特别,就像用了3d成像技术,将一湖清泉拓印在了衣服上,一眼望去,波光粼粼,细看,似乎还有鱼儿跃动的痕迹。这两人的神情完全没有常人的彷徨不安,反而显得极其轻松。 他们没有加入人群的意思,有说有笑的站在了其余人的对面。 渝州周围传来了一阵窃窃私语,似乎完全不能理解那两人的做法。 渝州随意附和了两句,便隐晦地打量起两人。 有古怪,一定有古怪。 随着第20位玩家到来,joe小拇指一翘,双手在空中划了一个休止符,“ok,人都到齐了,No more nonsense。就让我们to the point,来看看今天,大家要一起玩什么吧,嘻嘻嘻嘻嘻。” 所有人都安静下来。 Joe发出一串尖细的娇笑,拿出一根粉红色,像是地摊上买来的巴拉巴拉小魔仙变身棒,对着那个大转盘一指。 那个原本空无一字的转盘表面突然浮现出了几个大字,随即便疯转了起来。 渝州一愣神,就错过了看清上面文字的机会。 “stop!”随着Joe又一声高喝,转盘的指针慢慢划过“蜘蛛纸牌”,“空当接龙”,稳稳地停在了“扫雷”上。 “Minesweeper。”joe娇笑着拍了拍手,接着魔棒一挥,雪白的地面上就出现了一个25*20的矩形方阵。每一格都是一米乘一米的正方形。 叮- 【扫雷】这是一个500格,99雷的方阵,请大家齐心协力,共同推进。 说明: 1,人肉扫雷,有且仅有玩家踏足能打开格子,每人有15s时间决定所走格子。一次仅能打开一个未知格。 2,不允许使用攻击型道具。不允许踏入他人的格子。 3,在非本人回合,不允许随意走动。不能随意离开方阵范围。 4,打开401个安全格,游戏结束。 (违反规定者,即死。) 在说明下方,简单地讲述了扫雷的规则,渝州一目十行,发现与现实中相差无几,便不再研究,转身看向了那25*20的巨大矩形阵。 规则上写着走格子,想来是要肉身上阵,以这个游戏的尿性,要是不小心踩了雷,怕是得被炸上天。 渝州的眼神又朝着这个巨大方阵扫视了一圈,眼眸微沉,也不知道游戏开始后有没有投影,这个矩形的对角线大概有32m左右,以他4.9的视力,20m已经是极限了,更何况数字还是印在地面上的,看起来更加费劲。 “好了,我可爱的Little Lambs。”Joe的声音打断了渝州的思绪,“game马上就要开始了,公平起见,游戏的sequence就由大家自己决定。” 说着,他看向场中,见在场所有人都一脸紧张地望着他,Joe满意地捂着嘴,娇笑了一声。随即那粉色魔棒的顶端就喷出了20个小球,上面依次写着1~20的号码。 小球落在了众人面前的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叮当声。 人群一愣,随即蜂拥而上,疯狂抢夺数字靠后的小球,谁也不愿意做第一个探路人。 抓头发,拉裤子,下鞭腿,就像抢购超市1折还满带送的商品般,无所不用其极。游戏还未开始,硝烟却已然弥漫。 渝州自然是没去凑这个热闹,不是他不想,而是以他的身体状况,实在有心无力。 要是硬挤进去,球没抢到,命恐怕先去了半条。 中间两个20来岁,一身腱子肉的年青小伙已经为20号小球打了起来,两人拳来腿往,搅得那些号数小,没什么人愿意捡的小球满地乱滚。渝州眼疾手快,随手抄起了一个滚过来的小球,7号,不大不小,算是凑合。 他将小球放入口袋,就假装无意,扫过那两个蓝背包兄弟,两人也没有进去争抢,手上拿的是2号和3号的小球。 好自信。 渝州眼皮一跳,目光却没有停留,不动声色地转向了另一边。 大部队已经瓜分好小球,众人偃旗息鼓,整理散乱的衣物,从那可怕的兽态中脱离出来,重新恢复了人性。 现场只剩下一个小球,静默地躺在雪白的地板上,正是众人弃之如敝履的1号。 一个大着肚子的女人呆呆地站在旁边,肚皮鼓鼓的,看样子至少有7,8个月了,她还没有球。 女人摸着她的肚子,祈求的眼神扫过在场每一个人。 有些人冷笑,有些人则目露怜悯与踌躇,但最终还是扭过了头。 30s过去了,依然没有人伸出手,将自己的小球换给那个女人。 女人面露绝望,只能捂嘴啜泣,颤抖着双手,慢慢弯腰捡起了那个小球。 “ok,既然顺序已定,我宣布,game正式开始。” Joe鼓着掌,向空中一跃,消瘦的身体像泡沫一样溶散开来,只有留下他的脸颊,像是让车辆轧过似的,压扁成了一个滑稽的时钟面,他那螺旋的小胡子,则变成了钟表上唯一的一根指针,开始有频率地转动起来,渝州观察指针每一次走过度数大概是24°,每秒走一格,走一圈应该就是15s。 当胡子扫过他鼻子时,joe忍不住打了个喷嚏,随着巨大的气流,那根胡子剧烈晃动起来,让人忍不住担心,它是否会向前走一大格。 “快走啊。计时已经开始了。”人群中有人开始催促那名孕妇。 女人咬着嘴唇,扶着肚子,茫然地看着眼前那巨大的方阵。 “你走不走啊!”一个流里流气地杀马特说着推了女人一把。 女人一个趔趄,差点跌入方阵中,还好一个高大的男子拉了她一把,正是刚才号码争夺战的胜利者--20号。 20号声如洪钟,怒目对着杀马特说道:“再动手动脚,信不信我把你丢下去。” 人群中也传出喧闹的附和声。 “哼。”杀马特自知不是20号的对手,不敢放肆,只能低声忿忿道:“你这么好心,怎么不把号码牌和她互换。” 20号却没听见这句话,他见那杀马特缩进了人群,便满意地点了点头,回头拉着孕妇,和颜悦色道,“快走吧,时间要到了。” 女人茫然,她觉得自己就像一只生物课上的小白鼠,所有人都拿着刀围着她,只是有些人想要直接解刨,而有些人却好心地表示要不要先打麻药。 哈,有区别吗,不都是一个死字。女人笑了,凄凉中带着一丝冷意,随即头也不回地走向了西南角的那个格子。 叮- 女人闭上眼,浑身发颤,等了好一会儿,却并没有感觉到疼痛。她小心地睁开眼,格子被打开了,上面是一个巨大的1字。 女人双腿一软,跪坐在了地板上,如释重负地啜泣了起来。 第10章 Windows的游戏世界(二) 渝州冷眼看着刚发生的一切,500格99雷,盲选的存活率在80%左右,没死是一件很正常的事。 只不过她的选择……渝州摇了摇头,要是让他第一个来选,绝不会选择最角落的那个位置。 他用坐标轴定位了整个方阵,以西南角定位坐标原点,孕妇走的那格便是(1,1),上面标注1,说明(1,2),(2,2),(2,1)三格中有一个雷,以她现在的身体状况,想要迈开步子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更别说蹦跳了,所以,她不可能越过这三格,直接跳到(1,3)或者(3,1)。也就是说再次盲选,她踩雷的概率直线上升到了1/3。 而如果运气差一些(1,1)上的数字是2,那死亡率就是2/3,如果是3,几乎就是提前判决死刑。 如果他是那个孕妇,渝州想了想,大概率会趁唯一一次能够助跑的机会,尝试跳到(13,2)那一格,再不济也是(13,1),如果万幸活了下来,可选择的方向就多了不少。 就在渝州思考之际,那个古怪的高个子就踩上了(1,2)。还未等格子翻开,矮个子就蜻蜓点水般跃到了(2,1)上。 渝州双目瞪圆,心脏都漏跳了一拍,这两个人,凭什么!? 只见两个格子缓缓打开,没有雷,上面标注着的都是数字1。 好大胆,好自信。渝州不敢相信,居然有人会做出这样的豪赌。 渝州看着两人嘴角漏出的淡淡笑意,不,他们一定不是靠运气,而是另有倚仗。 渝州定神望去,只见高个子的小拇指上勾着一个小巧精致的天平。天平在宽大的衣袖中若隐若现,泛着奇异的光泽。渝州不知道这是什么,但直觉告诉他,那两人敢做出如此惊险的抉择,十有八九借助了这件东西的力量。 所以,不能使用攻击型的道具,但是可以使用特殊类型的道具。 渝州正思索着,却见4号喜出望外地奔向了(3,1)。 (2,2)是一个明雷。(3,1),(1,3)自然就是两个安全点。 格子打开,上面依然标注着2。 5号是一个50来岁,穿着短衫,满脸黝黑的乡下汉子,他没接触过什么扫雷,也不识字,对于规则到现在还两眼一抹黑。 6号显然有些等不及了,指了指(1,3)那个格子,对5号说,“走上面那格。” 在他看来,现在形式一片大好。只要不走(2,2),走哪都没问题。 5号却是不信任他,转头望向了人群。人群齐声附和,表示6号说的不错。 5号这才大步走到了(1,3)上,格子翻开,上面是一个2。 “哼,好心当成驴肝肺,别想我再帮你第二次。”6号冷笑一声,走到了(3,2)上,似乎对5号很是不满。 格子翻开,上面也标注着2。 下一步,就轮到渝州了,他在心中默算,(2, 3),(3,3),(4,3)是三个安全格。 但问题就是,这一步安全,那下一步呢? 假定2号,3号手上的那件特殊道具可以探知地雷的存在,那他们放弃广阔的天地,而选择挤在(1,2) ,(2,1)两格的目的就很明确了 --围杀1号! 现在1号四周已经站满了人,且按规则1格不能同时站两人,这就表示1号无法通过别人的格子走入其余安全格,她只能尽力去尝试,看能否跳入(2,3)。 虽然在渝州看来,几率不大,先不提她挺着个大肚子能不能跳那么远,剩下的13个人,会放弃这个安全格吗? 剩下的人会像同心圆一样,以1号为基点,一圈一圈向外占位,1号已经是一个死人了。 而1号一死,2号与3号也会立刻落入1号的境地,被堵在“圈”的内测,动弹不得。 难道他们没有考虑过这件事?渝州看着两人神秘中带有一丝恶毒的笑容,瞬间就否定了这个想法。 那么对于那两兄弟来说,能破局的就只有两种方法了: 1,清除他们外围的人。 2,瞬移。 虽然规则中写明不能使用进攻型的道具,但保不准他们手上有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能“清理”掉外围的人,还能不触动规则。 就算只有1%的可能性,渝州也不愿尝试。 况且,就算那兄弟俩使用第2种方法,没有对周围人出手。可他们会瞬移,渝州自己不会啊,被堵在人群中央,也只有死路一条。 “诶,该不会你也没玩过扫雷吧。” 渝州感觉自己的肩膀被人推了一下,他一转头,是15号,“快点吧,时间可不等人。” “(2,3)能走。”16号也在一旁提醒道。 渝州对两人笑了笑,也不说话,只是绕了一大圈,走到了一群人的对角,(25,20)格的旁边。 这一格显然不好,他又向左走了两步,来到(20,20)旁边。 此时,大部队与他相隔近30米,远远望去,人都变成了竹竿大小,看不清表情,看不清动作,只能依稀听到一阵窸窣的讨论声,似乎不能理解他的做法。 渝州闭上了眼睛,也不去管别人的想法,80%的几率,希望他做的决定是正确的吧。 渝州退后几步,一个助跑,起身一跃,消瘦的身影从空中划过一道弧线,稳稳地落在在了(20,18)的边角上。 格子摇晃了一下,慢慢地打开了。 2 渝州挂在嗓子眼的心落了下去,身上浮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成了。他轻轻舒了一口气。 8号似乎很不明白渝州这样做的理由,看着那豆点大的人影,直接踩上了(2,3)。 9号却没有急着走,他静静地思索了一会儿,像是想到些什么,微皱的眉头突然舒展开来,也不顾旁人的目光,三步并作两步跑到了(22,20)旁边。 两人相视一笑。 9号轻巧地落在了(22,20)上。 “多谢。”9号的声音轻轻落在渝州耳边。笑意还未从他嘴边褪去, 却只听 “砰--”的一声巨响,伴随着冲天的火光,9号的身躯被炸成几块,鲜红的血液伴着难以辨识的肉糜四下飞溅。 他血肉模糊的头颅,像篮球般重重砸落在地上,发出一声钝响,向前滚跳了十几米,才慢慢停在了方阵的中央。 余下的还算完好的半边脸颊正面朝渝州,那双略带笑意的眼睛还保持着生前的模样,正盈盈地看着他。 第11章 Windows的游戏世界(三) “哦,我可怜的little lamb,哦,no。”钟表joe的大脑袋露出了一个悲伤的表情,声情并茂地朗诵道,他似乎还想挤出点眼泪,但几次尝试都以失败告终。 “啊!!”人群中爆发出一阵凄厉的尖叫。 “死人了,死人了!” 哭泣声与惨叫声相互交织,仿佛一首悲怆的奏鸣曲。 渝州冷眼看着人群乱做一团,默默地抹了一把脸,血液飞溅在脸上留下的余温尚未退去,腥甜的滋味在嘴中弥漫,他想吐,却什么也吐不出来。 10号,11号被吓破了胆,再也不敢越雷池一步,老老实实地选择了(3,3)与(4,3)两格。 两个都显示2。 渝州看着游戏有条不紊地继续,心绪却转到了9号身上。9号的尸身已经消失了,地面一尘不染,就像游戏中人物死亡后的场景刷新一样,只是普通游戏中,玩家还能复活,而这里,等待他们的只有长眠。 品尝着嘴中余留的一丝铁锈味,渝州说不出是失落,还是伤感,唯一一个和他一样参透了游戏陷阱的人,在奋力求生中死去了,或许,像普通人那样选择一个安全格,至少还能多活一轮。 渝州拍了拍脸颊,强迫自己从无谓的悲伤中脱离,留给他的时间也不多了。 他四下望去,这才发现(22,20)并没有标注地雷,而是恢复到了了未打开的状态。 渝州眉头一皱,看向被人团团围住的(2,2),所有人都知道这是一个雷,却没有办法像电脑中一样,用红旗标注它。 这对很多人来说是个大麻烦。扫雷大多数时候需要以雷推雷,无法标注,会给推算带来巨大的阻力,有时心念一转,忘记了前一个雷的位置,就需要一步步从头推断了。 接下来几人循规蹈矩,不约而同地在西南那个小角落,占据了一个位置,直至18号,一个半边黑发遮脸的高挑男子,再次光临人烟罕至的东北角。 空气中的血腥味还未消散,渝州静静看着男子,等着他做出这个生死攸关的决定。 (17,19) 18号几乎没怎么思考就走出了这关键的一步。 格子打开了,上面标注着1。 19号也跑了过来,选择了(21,19) 标注3。 “诶,你们也发现2号,3号那两个人不对了吧。”19号小声对渝州和18号说道。 18号没有说话,低着头不知在盘算些什么。 19号有些尴尬,挠了挠脸望向了渝州。 渝州看着他那一身硬朗的线条,礼貌的点了点头。 19号更尴尬了,强聊道:“他们好像能预知地雷的位置。” “确实。”渝州又点了点头,随口附和,“不然不会这么自信地选下那两个格子。” 19号本来不确定,现在得到了渝州的肯定,一下就跳了起来:“我就说,这不是作弊吗!?凭什么,凭什么他们能有这样的能力?” 18号眉头一皱。 “嘘。”渝州也伸出一根手指放在嘴唇上做出一个安静的手势,“小声点,那两人不怀好意。” 19号下意识的捂住了嘴。 此时20号已经跟随大部队,选择了一个西南角格子。 至此,第一轮扫雷全部完成。 只见joe扁平的脑袋转了一个圈,不知名的调子唱到,“我可爱的 little lambs,恭喜你们,已经在人生道路上迈出了最艰难的第一步,接下来,还要再齐心协力,一起加油,看好你们哦。” 说完,Joe娇笑了一声,那根指针便又开始转动了。 此时的1号,那位身怀六甲的准妈妈却是面色煞白,她知道(6,5)是一个安全格,但她周围,人包雷,雷包人,层层叠叠,围得是水泄不通。 她不会飞天遁地,该如何从这绝境中脱身呢。女人紧咬着牙关,紧紧托着那个沉甸甸的肚子。 不知怎么的,她觉得身体就像灌了铅一般,光是站着就累的冷汗直流。 “你,你流血了。”周围有人说道。 女人脸色煞白,向下体望去,鲜红的血液,像留不住的时间,随着钟表的滴答声,一滴一滴不停落在地板上,不一会儿就形成了一个小血洼。 “我,我的孩子。”女人痛呼一声,再坚持不住,踉跄地跌坐在地上,捂着肚子歇斯底里地哭喊起来。 周围一圈人同样脸色煞白,不是为了女人的遭遇,而是想到了自己,1号死了之后,可就轮到他们了。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所有人都僵着脸等那审判之刻。 渝州摸了摸胸口的六月雪挂坠,叹了口气,终是淡淡问到:“Joe先生,这游戏可以弃权吗?” “abstention?”Joe尖叫一声,“我的天呐,你怎么会想到abstention,这可是神的恩赐啊!” “我只是问问可不可以,不是真的想弃权。”渝州说完,撇了眼一号就眼观鼻鼻观心,不动了。 “真的可以弃权吗,我,我弃权,我弃权。”1号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把抹去满脸的冷汗,趔趄着想要爬起来。 “弃权,天哪,你疯了吗?”joe的尖叫声冲破屋顶。 “我没疯,我要弃权,我确定。”1号捂着肚子,不住地点头。 “该死,你这只愚蠢的ewe。你休想再得到神的恩赐。”Joe的脸拉得老长,气急败坏却又无可奈何地吼道,“滚,赶紧从我眼前消失!” Joe胡子一抖,1号直接从方阵中消失了,连带她流出的血液,都一并不见了。 方阵中一片寂静。 渝州叹了口气,他自问不是什么滥好人,但“母亲”这两个字好似天生就是他的软肋,虽然危险重重,但看见抱胎之母,他依然生出了恻隐之心,当然他也明白他所要面临的风险。 渝州平静地看向那两个奇怪的兄弟,他既然选择救人,自然也想到了惹怒他们的后果。 但令渝州意外的是,那两人的脸上没有一丝不愉,依然是一派轻松,甚至没有看他这个“罪魁祸首”一眼。 两人对着各自衣服上出现的小鱼群说说笑笑。一眨眼的功夫,就从原来的方格上消失,先后出现在了(6,5)和(6,6)中了。 果然是瞬移,渝州眼神一动。 倒是19号在一旁气得鼻子都歪了,咋咋呼呼地喊到:“他们凭什么可以这样?这不公平。” 这回渝州没有拦他,跳脚的不只有19号,几乎所有玩家都一脸不可思议。有几个甚至已经和joe争论起来了。 “他们是入侵者。”一直沉默寡言的18号开口道。 “入侵者,什么意思?”19号不解地问到。 “简单地说,就是一群老手,通过漏洞进入到新手副本中。”18号解释道。 “靠,那不就是最强王者畅游英勇黄铜吗。这游戏管理员吃屎的吗,这种bug都不修复?”19号一拍大腿。 渝州却没有抱怨,他越过19号,直接看向18号:“对于入侵者,你还知道些什么?” 18号淡淡道:“不多,只知道所有的入侵者,左手手臂内侧都会有一个青色的三片羽毛样的印记。每当他们降临,都会卷起一片腥风血雨。” “每一个入侵者都喜欢杀人?”渝州皱了皱眉。 “不清楚。但传闻如此。” “有办法对付他们吗?”渝州问到。 18号摇了摇头,“不清楚。” 19号一脸铁青:“那我们不是死定了。” “我弃权。”就在这时,传来了4号的声音,他也被围在了最中心,不弃权,只能等死。 “俺也弃权。”5号端着听不懂的方言说道,他连这玩意儿的规则都没搞清楚,待下去也是浪费时间。 紧接着大厅中想起了一片此起彼伏的“弃权”声。 “你们,你们。。。”Joe瞪着这个,又瞪着那个,实力演绎吹胡子瞪眼的正确方式。 “你们会后悔的。”Joe气得尖啸一声,方阵上的人瞬间就少了一半。 “诶,小老弟,弃权有什么后果?”19号小声问渝州。 “这个。。。”渝州有些迟豫,不知该不该将这事说出去,最终,他还是稳妥的说了一句我也不太清楚。 一向沉默寡言的18号却突然开口道,“那人妖说的不错,他们会后悔的。” 19号还想问出些什么,但18号已经扭过了头,任凭19号再怎么挤眉弄眼,他也不说话了。 现场仅剩下2,3,7,10,14,16,17,18,19,20共10个人。 号数越大,留下的人越多,这也是因为他们还未被逼入绝境,想要再观望观望。 随着人数骤减,加上外围能够活动的范围越来越广,包围圈也就不复存在了。 此时,压力来到了渝州身上,由于脱离了大部队,身边的信息过少,只能连蒙带猜,以身试雷了。 渝州捏着胸口的项链,18号周围的那几格存活率最高,他祈祷一声,瞄准了(17,18),就跳了出去。 他的病只有十维公约能治,所以,无论如何, 他绝对不能放弃! 第12章 Windows的游戏世界(四) 格子打开,是一个无数字格(即周围8格中都没有雷),连带着周围一小片区域,都被打开了。 信息一下就充裕了起来,渝州见状也舒了一口气,虽然理论存活率高,但要是次次靠蒙,总有一次会出事。 同时舒了口气的还有18号。 虽然不是很明显,但渝州还是发现,他紧绷的面部肌肉稍稍松弛了一些。 莫非18号也有必须要留在十维公约的理由? 相比之下,19号就显得轻松许多,安全就玩,不安全就退,没什么心理负担。 接下来一段时间,在场10人度过了一段还算和谐的时光。 方阵上不断有无雷区域被打开,安全格充裕而又显眼,几人按照规则,安逸地推进进度。不多时,方阵已被开发了大半。剩下的都是些鱼龙混杂的格子了。 第一个出现问题的便是19号。 由于这真人扫雷不让标雷,已知雷格和疑似雷格混杂在一起,均呈现为未打开的状态,中间还夹着安全格,给推算带来了巨大的麻烦。 18号快人一步把19号算了好久的安全格给占了,气得19号直跳脚,他实在没办法在短短15s内再算出一个安全格来。 最后还是渝州出手,“(15,7)。” “啥?”19号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渝州:“就是横坐标15,纵坐标7的那个格子。” 在渝州再三解释下,19号终于是有惊无险地站在了安全格上。 “你妹的。”缓过一口气的19号朝着18号张牙舞爪,扬言等结束这一局,一定要好好找他“聊聊”。 接下来的推进就显得艰难了许多。速度也大大下降,直到14号,一个平头的小伙子,大意算错了雷,像9号一样被炸得四分五裂。 鲜血再一次染红了整个雪白的地面。 “该死。”16号,也就是那个杀马特的青年,抹着脸惊恐地咒骂了一句,他离14号仅几步之遥,迸裂的鲜血溅湿了他的头发,巨大的爆炸声震的他耳膜嗡嗡作响。 “md,什么破游戏,老子不玩了。”第一次近距离看见血肉横飞的16号胆都被吓破了,但为了面子,还是装腔作势地厉声咒骂。 “我,我也弃权。”同样离得不远的17号双腿打着哆嗦,颤颤巍巍地说道,他的裤子上赫然有一摊水印,尿骚味直冲鼻腔。 “滚吧滚吧。”joe似乎已经被打击地提不起劲了,无力地摆了摆他的胡子。 16,17号离开游戏。 “傻子。”18号冷冷吐出两个字,他离得也不远,乌黑的发梢还滴落着血珠,但他没有伸手去擦,任凭血液四处流淌,就像一个浴血的修罗。 渝州静静地看着18号毫不在意地跨过14号的头颅,淡定地选择了一个安全格站好。心中不由浮起了一丝不安,莫非这18号也是入侵者?但如果是,他又何必主动提起入侵者的事呢。 就在渝州晃神之际,19号的呼唤声响了起来,“哥们,哥们……” 渝州这才反应过来,赶紧替他速算了一个安全格:“(16,3)。” 19号沿着已经打开的格子一路走到了(16,3)的边上,却没有立刻踩上去,而是回过头,问渝州到,“哥们,你确定你算得是对的吗?” 渝州的记忆力很好,心算能力也特别强,扫雷高级最快记录是62s,在普通人中也算是数一数二,不过他不是那种会把话说满的人,斟酌片刻,才谦虚道:“应该不会错。” “应该不会错。”19号将这几个字在喉咙口回了一遍,“也就是说,还是有算错的可能喽。” 渝州眉头一皱。 19号赶忙笑着摆手,“哥们,我不是怀疑你的实力,只是你老哥我小命只有一条,怎么着也得省着花啊,况且,我什么水平自己知道,走到这已经算是赚的了,你一个人算2人的份,也容易出错,要真出了事,那我就是罪大恶极了,不如现在退出,不给你们添麻烦了。” 渝州淡淡地笑了笑,19号说得好听,但其实就是不愿意将自己的命运交付在别人的手上。渝州虽然有些不喜,但也能理解这种想法:“既然这样,有缘再会吧。” 19号爽快地笑了,将两张名片分别甩给了渝州和18号,“我叫史建华,完事了给我打电话,我请你们喝酒,我们不醉不归。” 说着,他指着18号的鼻子,加重语气说道,“特别是你,可别溜,我还要跟你好好聊聊呢。” 渝州微微一笑,轻轻点了点头。倒是18号冷着脸,“你会后悔的。” “你先活下来,再对我说这句话吧。”19号哈哈一笑,朝着两人摆了摆手,就对着Joe说道:“我弃权。” 一瞬间,19号的身影消失了。 没人有时间感慨,伴随着Joe的唉声叹气,推进依然有条不紊的进行。 渐渐地那些刁钻位置的安全格也被踩得七七八八了,全场只剩下了3个区域,无一例外,都有着一个及以上必须要幸福二选一的雷。 渝州把这样的格子叫做天命格,也就是死生各安天命,输赢全靠人品。眼一闭心一横,踏下去就是50%的死亡几率。 幸运的是,渝州抓住了运气的小尾巴,踩上了最后一个已知的安全格。 压力来到了10号身上。 “我弃权。”10号说道,他一点也不想用自己的命去赌这50%的概率。 10号消失后,接着便轮到了18号,他默默地走到了阵图的东南角,这个区域有两个需要碰运气的点。 分别是,(22,1),(22,2)出一雷。 (23,3),(24,3),(23,4),(24,4)出两雷。但只要确定其中一雷的位置,另一雷的位置不言而喻。 “你可要想清楚了。现在放弃还来得及。”20号紧张地看着18号。 渝州在一旁咬了咬嘴唇,似乎有什么话想说,却没有说出口。 “懦夫。” 18号冷眼撇了20号一下,丝毫没有犹豫抬腿就朝(22,2)跨去。 “等一……”渝州一惊,当下想要拦住他,可最后一个字还未出口,18号已经踩上了那个格子。 伴随着轻微的响动,格子打开了,上面标注2。 20号倒吸一口凉气,为18号的胆量所震慑。渝州却皱起了眉,走得如此果决,莫非他真的是入侵者,拥有预测雷的能力? 来到20号的轮次,他看了看那两个要人命的格子,干脆道,“我弃权。” joe软趴趴地挥了挥胡子,现场就只剩下渝州,18号,和那两个古怪的兄弟了。 4人站在方阵的不同方位,没有人说话,但渝州能够感受到其中的暗流涌动,杀机四伏。 除了开局,安静了一整场的2号与3号终于要动手了吗? 就在这时,2号高个子动了,他的目的地正是18号所在的区域。 那个幽灵一般的身影从渝州身边划过,空气中泛起了一片潮湿的鱼腥味。精巧的天平依然挂在他的小拇指上,左侧的手臂上有一个若隐若现的纹身,便是18号所指的青色羽状纹身。 “病的这么重,还有心情来破坏我美好的鲜血盛宴。”2号侧过脸,露出两排鲨鱼般尖厉的牙齿,愉悦地笑道,“可以,好好享受你人生最后的时光吧。” 渝州心中咯噔一声,2号,3号分别占据(23,3)区域的两个安全格,接下来,就需要他以身试险了。但这不是关键,关键是,即便盲选,他依然有50%的存活几率,这个2号,凭什么判他死刑。 就在这时,3号矮个子沙哑的声音突然传来,“这边。” 渝州看去。只见3号用他短胖的手指了指地图西北方的那一片区域,“走那。” 高个子歪着脑袋咧了咧嘴,似乎想不明白矮个子的用意。 “别磨磨蹭蹭,那边。快点。”矮个子沉下脸,加重了语气。 “哼。”高个子冷哼一声,却没有再反对,原路返回,走向了3号所指的方位。 “就让你再多活一会儿吧。” 他们果然有绕开规则杀人的手法,渝州眼眸一黯,他真的要死了吗? 渝州狠狠掐了下大腿肉,让自己镇定下来,方法一定有,首先必须要找到他们绕开规则的杀人方式。 为什么3号要选择先走西北方的那个区域,这其中隐藏着什么秘密? 这种杀人方式究竟需要什么前提条件,这种条件是先走(23,3)区域所不具备的? 种种疑问在渝州脑海中盘旋,最后,他决定放下问题,从头梳理一遍目前的情况。 首先将仅剩的三个区域标号,18号所在的(23,3)定为1号区域,2号前往的西北角定为2号区域,剩下的东北角定为3号区域。 目前1号区域4格2雷,3号区域3格1雷,通过简单的加减运算,就可以得知2号区域为13格6雷。 从两兄弟如此确定他会死在幸福二选一中,渝州先假设他们的杀人手法可能与天命格有关,他们或许有办法能让别人在幸福二选一中,永远选择错误的那一格。 以这个假设为前提,开始逆推推导。 现在现场还剩下4人,2号,3号,7号渝州,18号。由高个子2号开始走第一步。 第一,如果两兄弟选择了从1号区域开刀。他们会很轻松的打开1号区域的2个安全格。 将压力放给渝州,如果假设无误,渝州会死于探索2号区域或3号区域的第一格。 1:如果他先选择探索2号区域,那么他死后,雷的位置暴露,剩下3人就可以轻松的走完2号区域的7个安全格,按照顺序,18,2,3,18,2,3,18 接下来,就轮到三号区域,由于三号区域是三格一雷,两兄弟分别占据一个安全格后,游戏结束,2号,3号,18号存活。 2:如果他选择3号区域,同样,他死后,18号,2号会占据3号区域剩余的两个安全格,这样,探索2号区域的重任又落在了3号头上,18号又可以很轻松的躺赢。 第二,两兄弟先选择3号区域,也同理。 第三,如果两兄弟先选择破解2号区域,看上去好像让渝州两人捡了便宜,但细算下来,2,3,7,18,2,3,7,一共7格,探索完毕后,就轮到18号完成探索1号或3号区域的任务,按照前提,18号必会选错,踩上雷格,2号和3号就可以顺势占据1号或3号区域的两个安全格,接下来就轮到7号渝州来探索最后的一个区域了。 完美,渝州心中赞叹一声,如果计划按部就班地进行下去,那么,那两兄弟就可以完成清场,成为整场游戏唯一的赢家。 或许入侵者表现出的嗜血,只是一个巧妙的伪装,他们真正目的不再于杀人,而在于清场。这也解释了,为什么那么多人弃权时,那两兄弟并没有表现出不愉或者愤怒,在他们眼中,弃权和死亡是一样的。 至于为什么要清场,渝州心中隐约有个猜想,这或许与游戏最后的评分有关,存活人数越少,拿到的奖励越多。 不过,要真是如此,渝州嘴角微勾,这两人注定要失望了。 这局游戏他赢定了。 第13章 Windows的游戏世界(五) 2号高个子来到2号区域,也就是地图的西北角 (以下为2号区域分布图,坐标标识的为未打开的13个格子) (1,20)----(2,20)-----(3,20)-----雷-----3 (1,19)----(2,19)-----雷----------4------雷 (1,18)----(2,18)----(3,18)------3------1 (1,17)----(2,17)----(3,17)------2------1 (1,16)----(2,16)---- 4-----------雷-----2 1----------3-----------雷----------雷-----2 空---------2-----------雷----------3------1 空---------2------------1----------1------1 手中的天平轻轻一转,没有加任何砝码,其中一端竟向下沉去,仿佛上面压着什么看不见的东西。 高个子在得到天平启示之后,大步流星地走到了(2,16)上。 格子打开,标识为3。 高个子站定后,便随手指向了(3,17),对矮个子笑了笑。 矮个子却冷冷地瞪了他一眼。 渝州琢磨片刻也明白了,从现有的条件可推(1,16)为雷,由(2,16)可知(1,17),(2,17),(3,17)出一雷。由(3,16)可知(2,17),(3,17)出一雷,因此(1,17)必为安全格。 然而接下来就麻烦了。若矮个子走上(1,17),打开后上面标注的是1那还好说,但如果是2或者3,就出问题了,又是一个天命格。接下来的渝州就不得不堵那50%的概率了。 然而现在高个子却拱手把活下去的机会让给了渝州,矮个子阴沉着脸走上了(3,17)。 标识:4 渝州则紧接着走上了(1,17),格子打开,提示:3 他暗自庆幸,朝高个子微微鞠了个躬,用口型示意道,感谢你的帮助。 矮个子脸上阴云密布,又恶狠狠地瞪了高个子一眼,高个子不敢对矮个子发火,一双倒三角眼只能凶厉地注视着渝州,好似要把他生吞活剥。 渝州笑了笑,对这种程度的威胁完全免疫。只是心中有些纳闷,这高个子看起来并不聪明,为什么矮个子会和他合作,莫非两人有血缘关系? 现在(2,18),(3,18)已确认为雷格,那么(1,18)就是安全的。 18号走了上去。 格子打开,标注3。 接着便又轮到2号高个子了。 他也没什么可考虑的,直接走上了(3,20)。 标注:3 这样一来,二号区域便只剩下最边角的四个方格了,四格两雷,渝州细细一算,却无法确定雷在哪两个格子,没想到,这最后四格居然又出了一个天命格。 矮个子愣了一下,显然没料到这2号区域居然会是个局中局,临近成功之际,又来了一个天命格。 他踌躇了半晌,最终还是给高个子打了个眼色。 高个子会意,手中天平微转,接着便示意了(1,19)的位置。 矮个子走了上去。 格子标识:2 随着天命格的破解,渝州放心大胆地占据了这片区域的最后一个安全格。 2号区域全部打开,但joe的时钟还在马不停蹄地向前转动。 现在是18号的轮次。 渝州站在2号和3号身边,不动声色地看18号,这18号是不是入侵者,两兄弟的手段是否真如他所料,现在就是验证的时刻了。 只见18号冷着副面孔,足下生风,步履匆匆地向1号区域跑去了,那健步如飞,丝毫不带犹豫的身姿,让渝州别有一番想法,看来18号确实另有倚仗,即便不是入侵者,他的身上也另有秘密。 就在这时,渝州听见身后传来一首晦涩的童谣,是3号的声音,他转头一看,却见3号手持一个怪异的玩偶,正古里古怪地念叨些什么。 那个玩偶通体焦黑,浑身光裸,一道巨大的刀疤从左脸延伸到了□□。伴随着3号的诵读声,玩偶的眼睛慢慢冒出了幽蓝色的光泽。 光泽越来越盛,很快盈满了整个眼眶,说时迟那时快,一道蓝光疾射而出,打在了18号的胳膊上。 “小心。”渝州喊到。 “唔。”18号伸手捂住胳膊,轻哼了一声。一个黑色的玩偶样的标记出现在了他的左臂上。 “当心。”渝州再次出言提醒。 “哼。”18号看了看那标记,脸色一僵,却没有停步,笔直走向了(23,3)。 渝州见他胸有成竹的样子,也不再多言。 然而 “砰”的一声,血花四射。雪白的地面再次被血液染成了红色。 18号就这样死了。 渝州愕然,他想过18号死亡的样子,却无法想象他会死的如此轻易。 像昙花一般,一夜凋零。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他不应该很强吗? “呵,不过是中了诡毒的可怜虫,还真把自己当个人物了。”高个子咧嘴一笑,那森森白牙泛着幽冷的青光。 “这小子还算有些魄力。”矮个子将木偶收了回去,漫不经心地说道,“假以时日,说不定真能有湮灭之镜的三分风采。” “那又怎样,那么多中了诡毒的男人,性格像的,容貌像的,总能找出一两个来吧,可结局呢,还不是被那女人当食物一样吃了。这个世界上只有一个湮灭之镜,也只会有一个湮灭之镜。”高个子拿出一个大口袋,对准18号的尸体一扫,还未被系统刷掉的尸体就装进了口袋中。 矮个子皱眉:“你怎么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都往袋子里装。” “他身上肯定有那女人给他的诡蛛项链,拿出去,还能卖几个尘。”高个子对着尸体一阵倒腾,最后掏出一根翠绿色的项链。 “找到了。”他拿起项链,得意地舔舐的上面的血渍,然后便将尸体倒出了口袋。 一张身份证随着尸体落在了渝州身边,那是18号存在过的最后凭证。 他弯下腰,捡起了身份证,轻轻擦去上面的血污。 李子玉,一个有些女性化的名字,正值20岁花样年华,就这样无声无息地走了。 渝州叹了口气,便将身份证放进了内衣口袋里,怜悯是高贵者的特权,而在生死线上苦苦挣扎的他,又有什么资格怜悯别人。 很快,(23,3)又恢复到了未被打开的样子,四散的血肉也被刷新,雪白的格子静静铺在地面上,纯洁地像一只无害的小白鼠。 2号和3号自然不会犯傻,他们跳过(23,3),占据了1号区域仅剩的两个安全格。 至此,整个方阵,500方格,101个未打开的格子,只剩下最后两个安全格。 渝州来到3号区域。 1-----雷-----(22,20)-----雷-----2 2-----3------(22,19)-----4------雷 2-----雷-----(22,18)-----雷-----3 2-----雷-----雷-----------雷-----2 “时间静静地走,指引归途的羔羊。。” joe不知何时,唱起了一首舒缓的小调,与他平时尖锐的女高音不同,这回显得格外柔和。 终点就要到了。 渝州也展颜,朝Joe温和地笑了笑。 然而就在这恬静的歌声中,突然插入了一段诡异的诵读声,将原本平静的气氛破坏的一干二净。 后脖颈一阵刺痛,渝州不用扭头,也知道他中了和18号一样的诅咒。 “他们弄疼我了,这难道不算攻击吗?”渝州转向joe。 “no,那是诅咒类道具,而非进攻类。按照规则,他们并没有违规。”Joe说道。 渝州:“什么诅咒。” joe没有说话。倒是高个子开腔了,他不怀好意的嘿嘿一笑:“告诉你也无妨,让你做个明白鬼。这是【墨菲的诅咒娃娃】,中了诅咒的人,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内。他所面临的一切如果有变坏的可能,不管这种可能性有多小,它总会发生。” 渝州沉默。 矮个子则在一旁唱白脸,“弃权吧,好歹还能活着。” “你说的不错。”渝州笑了笑,“可是我病的很重,没有十维公约,怕也是活不了几天了,横竖都是死,不如搏一搏。” “哎,既然你执意寻死,我也就不拦你了。”矮个子叹了口气,似乎完全忘记了,是谁将渝州逼上的绝路。 渝州笑了笑也不反驳,转头稳稳的走上了(22,19),站定。 他闭上眼,等待着最后的审判。 格子缓缓的打开,没有爆炸声,没有血肉横飞的残酷画面,有的只有标记地雷数目的数字: 5 “哈,看来幸运女神还是站在我这一边儿的。”渝州舒了一口气,展颜一笑。 “这不可能!”二号咆哮道,“以你的能阶,绝不可能免疫诅咒。” 渝州耸了耸肩:“谁知道呢,可能我阳寿未尽,阎王爷不收我。” “这不可能。”矮个子就显得镇定了许多,“除非,你知道那个雷在哪。” “我记起来了。”高个子一拍脑袋,指着渝州道,“他的第一步就在那附近,那边好像还死过一个人。” “你再说废话,时间可就要到了。”渝州算是默认了高个子的话。 现场只剩下(22,20)与(22,18)两个未知格子,但它们四周的雷型分布却十分奇特,渝州一步踏下不仅没有解开迷局,反倒又构成了一个局中局,天命格。 “哼。”高个子瞬移到了3号区域外围的一个安全格上,眯着眼恶狠狠的瞪着渝州。手中紧紧握着天平,却没有像往常那样转动。 他踌躇着,似乎在做一个艰难的选择题。 一瞬间,渝州好似明白了什么。 第14章 Windows的游戏世界(完) 他凑到高个子耳边轻笑道,“哈,我猜,你手上的这件东西只是一个残缺品,它的使用次数有限,目前只剩下最后一次了,对吗?” 如果说矮个子在意外出现的天命格,(1,19)前的犹豫只是让他有所怀疑,那么现在,高个子没有直接瞬移到安全格上,反而在外围犹豫不前,就足以让他确定,那架天平的使用次数不多了,而且很可能只剩下一次机会。 渝州不知道,残缺道具的使用次数归零后会怎么样,但大概率是会消失,对面不舍得,却又不想盲选丧命,才会显得如此纠结。 “你说什么?”高个子一把握紧了手中的天平,厉声道。 渝州靠过去,低声笑道,“我还知道,你已经忘了9号当时踩得是哪一格,哦,可能你连9号是谁都不记得了吧,需要我提醒你一下吗?” 从18号选择一号区域,而没有选择已知的三号区域起,渝州就觉得很奇怪。但他当时摸不清18号的底细,以为那人自有倚仗,就没有多想,后来18号死亡,渝州才想明白,大抵是18号没有看清楚,9号踩得到底是那一格。 当时,除他和九号之外,所有人都站在地图的(0,0)位附近,双方相距大约30米,地雷爆炸又是一瞬间的事。炸完后,半径五六米范围内都是一片血肉模糊,如果视力不好,又或者是一时分心,事后确实不好确定爆炸的原点在哪里。 同理,也适用于2号,3号那两兄弟。这两人的身周环着一圈人,视野本就不开阔。 他们又自持身份,有不少好东西傍身,全部心思怕都花在怎么害人上了,根本没注意他们眼中的蝼蚁到底选了哪一格。 听了渝州的话,高个子不怒反笑:“你知道惹怒我的下场吗?” 渝州也笑了,只是眼神冰冷一片,“事到如今,你还嘴硬,你手上的东西很贵重吧,你不愿意失去它,也不愿和天赌命,这可如何是好,” 说着他轻笑一声:“不如你求求我,说不定我会告诉你,(22,18)和。。。” 他突然停顿了一下,好似忘了词,眼中闪过一丝不自然之色,但很快他便耸了耸肩,故作轻松道:“(22,20),到底哪一格埋藏着地雷。” “哈哈哈哈哈。”高个子突然爆发出一阵雷鸣般的笑声,“有雷的那个格子你肯定记得清清楚楚,只有无雷的那一个,你要当场计算它的坐标位置,才会慢上一拍。” 见渝州脸色一沉,高个子更是得意:“谢谢你的提醒,还有,下次威胁人之前,记得先把要说的话想清楚。” 说完,高个子就长袍一甩,足下生风,径直走向了(22,20)。看着他嚣张的背影与最后迈出的步伐,渝州轻笑一声,扬起了左手。 “砰——” 在冲天火光之中,爆炸声响起。3号的身体如同皮球一般被高高抛起,他的痛呼声还哽在喉头,血液便已化作利箭,带着他主人全部的错愕与不甘冲向了渝州。 瓢泼之势,血浪滔天。 然而就在此时,一双指节分明的手掌伸出,如一堵密不透风的高墙,将一往无前的箭矢撞得粉身碎骨,血浪化作细雨,滴滴答答,最终成了一滩匍匐在地的脓血,不动了。 渝州轻轻舔了舔唇上的鲜血,弯下腰,对着那个死不瞑目的头颅笑道:“抱歉,我不知道惹怒你的下场,但你应该知道,惹怒我的下场了吧?” 说完,他顺手抄走了2号死亡后爆出来的天平和100尘。 此时,刚才留在1号区域的矮个子已经冲到了2号区域,抱起高个子的尸体失声痛哭起来。 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渝州冷眼旁观,不过幸好拿2号小球的是高个子,如果是矮个子,以他的缜密心思,自己未必能骗过他。 “你死定了。”矮个子此时已经装好高个子的尸体,正冷冷地看着渝州,一双竖瞳已经变成了血红色,只见他掏出一个银白色的小球,用力一捏,壳体碎裂,飘出了一个灰白的影子。 影子如同一个上了年纪的老者,速度不快,慢慢悠悠的朝渝州飘来。 但由于渝州只能在(22,19)的格子里躲闪,放不开手脚,因此很快就被影子贴上了手臂,钻心的冰凉透骨而来。 渝州握着手臂上那个钻入他皮肤的灰色影子,道:“这是什么?” 矮个子阴鸷道:“阎王会告诉你的。” 说完,他就踩上了(22,18),整张地图上,最后一个安全格。 偌大的方阵上,各色数字中间,夹杂着99个未打开的格子。 而此时,这些格子开始时闪动起花花绿绿的光芒,一息过后,它们齐齐翻开,99个地雷露出了圆滚滚的脑袋,它们没有爆炸,只是静静地躺在那里。 Joe的大脑袋落了下来,重新变回了人形,他掰了掰那根位置不正的胡子,娇笑道:“3号,7号通关。游戏结束。” 叮- 完成副本【Windows的游戏世界--扫雷】,系统评分526359,s 请玩家抽取奖励。 同第一次一样,渝州的眼前突然出现了四列卡牌。 不同的是,这次有5行,总共20张牌,除了最后一行,均显示可以打开。 渝州想着影子的事,也没多考虑,就全选了第一列的四张。 你获得 30尘 你获得体质+2 你获得卡牌【同盟】 你获得卡牌【地雷】 恭喜您激活十维公约特殊系统卡牌系统,赠送专属空间x1。 渝州没细看,他急着想从矮个子嘴里套出些话来,却见偌大的方阵,只剩下了他和Joe两个人。 矮个子居然已经走了! “玩出事了。”渝州轻轻抚过手臂上那个灰色的影子,陷入了沉思。 “完事了就快走,我还要接下一批客人呢。”Joe双手叉腰不耐烦的说,显然对这个出言让他丢了10来只小羊羔的崽子非常不满。 渝州看着Joe那张皱成一团的大脸盘子,突然笑了:“Joe先生,虽然您天生丽质,但老是生闷气的话,还是会长皱纹的。你看你额头。。。” “你说什么!?”Joe蹦了起来,赶紧拿出了一枚镶嵌着3枚绿宝石的圆形镜子。 “你看这,还有这。。。”渝州煞有其事地指指点点道。 Joe的额头本来只有一些细小的抬头纹,不细看根本无法发觉,这会儿在渝州的暗示下,越看越明显。 “啊呀,what’s this?”Joe颤抖着手,拼命揉着额头。可是他越惊慌,抬头纹就越深重。 “其实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只要保持心情愉快,皱纹很快就会消失的。” “真的吗?”Joe苦着一张脸,泪眼巴巴地问到。 渝州微笑着点了点头,从右手上解下一串佛珠,“这是和田玉的佛珠,在我们那,美石为玉,和田则为玉中之王,素有养人之效,可滋阴气,状肾阳,除中热,解烦惑,润心肺,助声喉,滋毛发,养五脏,安魂魄,输血脉,佩戴之后,不出3个月,肌肤细腻无皱纹,脸色红润有光泽,可惜我一身是病,倒是辜负了这块美玉。” 说着他叹了口气,眼神也黯淡了下来。 “怎么会,只要你好好攻略副本,你的病不是问题。”Joe言不由衷地咽了咽口水,一动不动地瞧着那枚玉石。 渝州见Joe直勾勾地眼神,心中好笑,看来鱼儿已经上钩了,他赶紧再加一把火:“哎,现在又中了不知名的诅咒,说不定都活不过今晚了,确实也需要替它多考虑考虑,帮它再找一个新主人了。” Joe像捣年糕似的疯狂点头:“确实,你中了【亚克莱的咒怨】,它能让你跳过新手模式。强行加入逃杀副本,而且,难度大大提升。以你的实力,活下去的机会很渺茫。” “逃杀副本?”渝州脸色一变,“那是什么形式的副本,是玩家间相互追杀吗,一局会有多少人参加,存活率大概有多少?” 面对渝州连珠带炮的问题,Joe倒是收回了眼睛,紧惕地摇了摇头,“这个我不能说。” 渝州知道自己着急了,逾矩了,便缓了缓,改问别的问题,“这次的副本还是新手副本?可我已经是第二次参加了。” Joe撇了撇嘴,“除了新手模式,还有哪个副本会禁止玩家杀人,他们巴不得死人越多越好。” 接着,他又意味深长道:“以你的水平,他想要杀你易如反掌,何苦用最笨的那种。” “这样啊。”渝州将手中的玉石递给了Joe。“游戏结束以后也不能动手吗?” 也难怪矮个子走得果断,甚至没要求他归还天平,想来也是明白,在不能动手的情况下,他是绝不可能归还的。 “当然,所以你该庆幸你还在新手模式,有规则帮你。否则,那个三号有1万种方法杀你。何苦用最笨的那一种。”Joe满心欢喜地带上了佛珠,拿出镜子不停地摆弄。 “不”,渝州平静地反驳道,“该庆幸的是他们,如果他们遇到了正式关卡的我,一个也活不了。” JOE眯起了眼睛:“小羊羔,自信是好事,可自大却会坏事。” 渝州摇了摇头:“虐菜这种事,只有菜鸟才乐此不疲,真正的高手,从来不屑向弱者出手。” “很新奇的说法。”Joe想了想,又低头摆弄起项链,“诶,你看我这个项链,跟胸针的颜色是不是不太配啊。” “Joe先生穿什么都好看。”渝州淡淡道,他的声音很温和,给人一种信服感。 “呵呵呵呵,”Joe娇笑着白了渝州一眼,“就你会说话。” 接着,渝州又问了一些问题,但都没有得到答案,他见再问不出什么了,便道:“既然游戏结束了,那我也该离开了。” Joe翘着兰花指,趴到渝州肩膀上,在他耳边吹了口气:“以后有空再来玩啊,我这还有其他八种模式呢。” 渝州笑着点头,然后飞快点击了退出按钮。 呵呵,再见,再也不见。 第15章 专属空间 渝州回到熟悉的房间,第一时间掏出手机打开了镜子,果然这会儿人又丰满了几分,锥子一般的下巴也圆润了不少。 要是现在把他放进人堆里,旁人也只觉得有些偏瘦,而不是身患绝症。 不过,还是不能放松紧惕,渝州拂过手臂上那个灰色的阴影,开始检查起刚才的战利品。 首先是专属空间,渝州闭上眼,就能看见灵识中飘浮着一个系统界面,它的构造很像一些占星爱好者的论坛,背景是一片漆黑的星空,四角上则勾画着精巧的星座图案,他的4张卡片正整整齐齐地漂浮在中央,被星云笼罩。而界面的右下角则是一个钱包样的图标,点开来里面有三行大字,分别是, 尘:180 金尘:0 精魄:0 渝州差不多已经摸清了尘的概念,但金尘和精魄,却从来没听说过,但不外乎是另一种货币单位。他又返回到上一页,继续查看。 很快就发现了“私人医生”,“高能地图”,“十方天气”,“快乐约炮”,“恋爱星座”,“电子宠物”,“公约时间”等选项,但都显示“您的总资产未到达2000尘,无法使用。” “今天你对我爱答不理,明天我就让你高攀不起。”渝州嘀咕了一句,就跳过了这些额外服务,看向了钱包旁边一个锤子样的图标,点开一看, 里面有分解,合成,融合,锻造四个选项。 渝州明白分解与合成的意思,却对后两个知之甚少,他点开融合,只见一片星光撒过,页面正中央,出现了两个黑色的矩形凹,看大小,正好放上两张卡片,看来是将两张卡融成一张的方法,至于融出来的是啥,大概只有老天爷知道了。 他又回头去看了锻造,好家伙,页面上密密麻麻数百万张图纸,光是下拉到底部就足足用了5分钟,其中,除了第一张以外,全部显示灰色,提示不可查看。 渝州揉了揉他看花了的眼睛,点开第一张图纸, 【空白卡片】 锻造材料:5尘 锻造时间:1s 说明:制造出一张空白卡片,可放置任意一件物品。(最大重量限度:1000kg) 渝州一下就想到了空间戒指和芥子纳须弥。 反正现在他那点尘也派不了什么用处,不如拿出来试试这个新功能。 渝州说干就干,点击了图纸下方的锻造按钮,5粒白色的沙尘凭空出现,像彗星般环绕着图纸打转,速度越来越快,图纸上的图案也越发明亮,一瞬间,一道刺眼的光芒迸发,渝州忍不住闭上了眼,等光芒褪去,一张空白的卡牌就漂浮在半空中。 渝州把玩着锻造出来的卡牌,尝试将书桌放入其中,结果桌子是进去了,桌上的台灯,书本,餐巾纸掉了一地,特别是水果盘,摔了个粉碎不说,上面李阿姨给他洗好的葡萄也滚了一地。整个房间惨不忍睹。 渝州扶额,没想到这小小的举动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他看着手中的卡片。 【卡片】(已使用) 名称:自定义 类别:物品类-基础型 等级:F 说明:自定义 分解:0.01尘 没想到这书桌还能分解出尘来。渝州有些惊疑不定,在他的固有思维中,现实世界与十维公约应该是两根互不相交平行线,没想到两者居然会有贯穿的点。 这书桌虽然不值几个尘,但其他东西呢,能源,宝石,核燃料,重金属? 倘若他的想法成真,那么十维公约的玩家必将大幅进军资源掠夺的行列,后果不堪想象。 可惜手头的情报太少,渝州也推断不出更多的东西,只好放下这方面的想法,重新转回到卡片上。 两个自定义的的框,他想了想就打进去了两个词 名称:椅子 说明:可以吃的东西 编辑好之后,卡片一闪就消失不见踪影,渝州一愣,随后像是想到些什么,就返回到首页,果然那张卡片正静静排在另四张的后头。 【椅子】 【类别】:物品型-普通类 【等级】:G 【说明】:可以吃的东西 【分解】:0.01尘 自己编辑,可惜,渝州摩挲着这张卡片,如果系统能对放入其中的东西给予一些提示,那无疑是一个可以利用的点,特别是游戏过程中,接触到的不知名剧情道具,就有办法探知一二了。 不过这个想法已经宣告破产。渝州将书桌放了出来,又将手机,水果,电池等一一放入,提示所能分解的尘均为0.01。 他原本想着分解一颗葡萄试试,但想到那张空白卡可是花了5尘锻出来的,便又迟疑了,这个分解包括卡牌本身吗? 可别到时候,葡萄没了,卡也没了,就换来了0.01尘。 处于贫困阶级的渝州考虑了片刻,就放弃了这个诱人的想法,现在的他可禁不起这般浪费,每一粒尘都得花在刀刃上。渝州认命般地放下了卡片,转而收拾起房间来了。 花了20分钟,渝州才将最后一颗葡萄装进了盘子,他将盘子放到书桌上,刚想坐一会儿,却意外的发现,桌子上面的东西是掉的一干二净,但抽屉里面的,却还整整齐齐,纹丝不动地呆在它们原来的位置。 “这‘一件’的定义倒是奇特。看来以后可以将零碎的东西打包放入其中了。” 渝州清点了一遍抽屉中的东西,不多不少,这才躺倒床上,研究起了那三张新得来的卡牌。 【磐神的天平】(残缺) 【类别】:功能类--因果型 【等级】:S 【说明】:亲,你还在为考试选A还是选B烦恼吗,还在为世界杯博彩选法国还是克罗地亚犹豫吗,为什么不试试磐神的天平,只要10000尘,立刻拯救你岌岌可危的秀发,10000尘,你买不了吃亏,你买不了上当。 ps:解决选项数小于3的所有选择题,准确率高达99·9%。 无法在战斗中使用。 【分解】:剩余次数:1次。 分解本卡得100尘。 合成完整卡片需9900尘。 9900尘!渝州差点把吃进嘴里的葡萄全吐出来,就这9900尘的造价还想要保住他岌岌可危的秀发,公约怕不是在做梦!没全秃就算命大了。 渝州神色恍惚地看向了另外两张。 【同盟】 【类别】:功能类--社交型 【等级】:B 【说明】:好兄弟,一起走。 与一个玩家签订契约,在你下一次副本开启时,公约将会拉其进入你的阵营。两人视为“同盟”关系,平分结算奖励。 结算奖励为正常的0.75倍 无法在战斗中使用。 绑定对象:无 【分解】: 分解本卡得500尘。(一次性物品) 【地雷2405】 【类别】:物品类--攻击型 【等级】:C 【说明】:“b!o!o!n!” 出产于Windows游戏世界的2405号地雷,最喜欢将不小心踩到它的人炸上天。 ps在地下10~30cm处埋下地雷,将对半径6m内的生物造成爆炸伤害,附加流血判定。 【分解】:50尘。(一次性物品) “同盟……”渝州嚼着这两个字,陷入了沉思,就在这时,手机铃响了。 “小州,听李姨说你的病有起色了?”来电者是渝州的大表哥韩九立。 渝州拿着手机,不紧不慢的说道,“不错。” “哈哈,我就知道了,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你这种惹祸精,怎么也能再活个百八十年的,”韩九立嘴上调侃,心里却开心的不得了,“什么时候等你痊愈了,我做东,请你去御膳房大吃一顿。” 渝州却听出了些别的,“怎么了,听你的声音,好像没休息好。” “可别提了,也不知道这个世界是中邪了还是抽风了,半个月,足足自杀了2000多个人。我的天!可累死我了。” 韩九立读的是警校,毕业后就考入了当地的公安局,6年过去了,由于他工作积极,为人也圆滑,很快被提拔做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官。 渝州当然知道是怎么回事,他想提醒表哥几句 ,却发现每当提到“十维公约”这四个字时,总有莫名的力量干扰他,害得韩九立问了好几遍你说什么。 没法子,渝州只好放弃: “这样啊,我有点事要你帮忙。你有空吗?” “你说吧,我的小州州有事,我还能不帮吗?”韩九立调笑道。 “帮我查一个人。照片待会发给你。”渝州面前的桌子上,摆着一张名片和一张身份证。 “好说。” “然后再帮我查12个人的近况。只要查明生死就可以了。”渝州想了想又说道,“不过,千万不要让他们发觉你在查他们。” “怎么,是犯罪团伙?”韩九立也收起了他那一副油滑的腔调,严肃起来了。 “不是,是我的同学。” “同学?”韩九立不明白,这同学有什么好查的,“莫非,你让我查的是是我未来的弟妹,嘿嘿嘿。” “具体你别问,好好查就是了。”渝州说道。 韩九立立马唉声叹气,好似受了天大的委屈: “天可怜见,我把你当亲弟,你拿我当表哥。我都快累的喘不过气来了,你还雪上加霜。” “你本来就是我表哥。”渝州笑道,“真那么累,晚上来我这儿,我做顿好的给你补补。” “你都病成这样了,先把自己的身体补好吧。”韩九立哭笑不得。 “我没事,你来吧,我叫李姨多买点菜。”渝州想起玉佛珠的事,“对了,记得来的路上,去小商品市场帮我买一串佛珠,和三姨送的那款差不多就行。也不用一模一样,反正三姨也分不出来。” “就是那个三姨花两万块,说是让灵隐寺高僧开过光的佛珠?怎么你把那玩意儿弄丢了?”韩九立挠了挠头,“话说三姨刚才还跟我炫耀,说你这病有起色,全是因为佛祖保佑。” “你还不知道她吗,耳根软又好骗,一个地摊货卖2万,也亏她下得去手。” “哎,我还以为你真的想着对你哥好了,没想到……”韩九立摇头晃脑地说道。 “别贫了。”渝州躺在床上悠悠道:“总之你快点帮我买来,要是让三姨发现东西没了,我就告诉她是你弄丢了。” “又得查人,又得给买东西,还没个好脸色看。苦啊!”韩九说着,嘴里还唱起了小白菜。 “呵呵,地主家的小白菜要是都像你这么粗糙,估计一颗也卖不出去。”渝州眯着眼偷笑道。 韩九立刚要回答,身后突然传来了一片嘈杂,似乎某个地方又发生了多人自杀事件。 “靠,不聊了,又出事了。对了,晚上给我留一双筷子,我等着吃你的爱心大餐。” “好,一定给你把饲料满上。”渝州笑道。 “滚。”电话挂断。 “真不经逗。”渝州嘟囔了一句,就斜眼看向了桌上那两张薄薄的卡片。 李子玉,史建华。 他用两根手指捏起了那张史建华的名片,虽然相识不过2小时,但也算是同生共死,患难之交了。 “不过那又怎样。” 渝州的眼中的神采渐渐淡了下去。李子玉的死让他明白了公约的残酷,所以当史建华失去玩家资格的那一刻时,他们就注定不再是同路人了。 一团废纸被准确无误地投进了垃圾桶中。 第16章 谁是犹大(一) 这一晚,和家人们吃了一顿便饭后,渝州便倒头睡去了。只是,他睡得很不踏实,一晚上都在梦里被人追杀,醒来后,浑身疲惫得就像参加了一场马拉松。 知道自己不能再咸鱼了,渝州简单梳洗一番就马不停蹄地联系了一个作掮客的朋友,去黑市淘了一些军用武器,分别是一把仿64式手枪,一柄56型冲锋枪和□□。 渝州从前没玩过枪,这会儿只能临时抱佛脚,去射击俱乐部,了解下基础知识,做一些简单的训练,但实际结果却并不如人意,只要距离超过15m,几乎枪枪脱靶。 三天过去了,渝州坐在休息室里闭目养神,除了射击训练,他还参加了一些强度比较低的体能训练,为了应对随时可能到来的“逃杀副本”,他需要保持清醒且精力充沛的状态。 就在这时,手机先后响起两声叮咚声,是两条短信,渝州拿起一看,一条是他表哥的,另二条让他有些意外,是韦笑的,短信内容倒是很简略,说是让他明天中午老地方见,有要事相商。 “要事?”渝州咬着食指的第二个指节低喃道,终于有人联想到了十维公约和那次聚餐的关系吗? 第二日,渝州叫了个车,早早赶到了御膳房,进了花好月圆厅,却发现,不只有韦笑,曾可儿与包亚男两个女生也在场。 包亚男脸色苍白,棕色的球衫下面配了一条奶白色的阔腿裤,内衣没有塞好,漏出一个粉色的边角,整个人显得格外的凌乱。这会一见渝州进来,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好似秃鹫捕猎般一下就锁定了他。 渝州咳嗽了一声,点头向她打了个招呼。包亚男这才收回了阴鸷的目光。 至于曾可儿则是呆呆地坐在角落里,也不聊天,只是一个劲的啃着手指。 全场只有韦笑一人还是那样镇定,他胳膊下夹着一个商务笔记本,灰色的格纹衬衣笔挺。虽然衬衣的颜色很深,细瞧之下,第一个扣子处似乎还留有淡淡的口红印,根据渝州多年学习绘画的色感来看,一定是香奈儿99号色。 真不愧是情场浪子,渝州暗叹一声。 韦笑一脸严肃,见渝州还站在门口,便示意他先找地方坐下来,等人齐了再说事。 渝州点了点头,在沙发上找了个舒适的位置坐了下来,闭目养神。 很快,萧何愁,倪芳婕也先后进了包厢。 “韦笑,听说你找到当时请客的那个人了。”倪芳婕还没进门,整个房间就回响着她中气十足的嗓音,“赶紧说呗,我可不想和你在同一个房间呆太久。” 韦笑没有理她,拍了拍手,对着在场的几人说道:“既然人来齐了,我们就开始吧。” “来齐了?你开什么玩笑。”倪芳婕咋咋呼呼道,“这才6个人。” 韦笑白了她一眼,看着在场的其余四人道:“没错,人已经来齐了。” “宋阳,刘方圆,肖文武,刘大河,李志明,薛冰,王小恬。”韦笑每报出一个名字,眼神就沉痛一分,“他们都来不了了。” “哦,我知道了,一定是他们嫌你人品不行,不肯来赴你的约。”倪芳婕拍手大笑道。 “够了,倪芳婕,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包亚男一脸煞白,咆哮道,“他们都死了,再也来不了了。” 倪芳婕被她一嗓子喊愣了,呆呆站了很久才结结巴巴道,“亚男,你,你说什么鬼话。你,开玩笑的吧。” “开玩笑,哈,哈哈,我们都会死,我们都会死。”包亚男像是受了刺激,哈哈大笑之后就嚎啕大哭起来。 “她开玩笑的吧?”倪芳婕扯出一个笑容,看向四周的同伴,希望他们能给她一个否定的答案。 然而每一个人都沉着一张脸,不知在想些什么。 “他们出了什么事?”倪芳婕此时反应过来。“死了,怎么死的,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的话音刚落,韦笑和包亚男齐齐变色,一脸警惕地看着她。 “你,你们怎么了。”倪芳婕也察觉到两人眼中的不善,万分不解,“你们该不会以为是我杀的吧?” “是你,没错,就是你!”包亚男突然跳了出来,一把掐住了倪芳婕的脖子:“就是你这个叛徒!卑鄙小人,我要杀了你!” 包亚男的鼻涕和眼泪还挂在脸上,此时青筋暴突,一脸狰狞,活似一个恶鬼,倪芳婕被她掐得三魂去了六魄,眼白都翻了出来。 渝州和曾可儿赶忙跑上来拉架,可两人用了吃奶的力,都掰不开包亚男的手,还是萧何愁和韦笑上来帮忙,才推开了包亚男。 “没想到你的力气这么大。”韦笑甩了甩酸疼的胳膊,对萧何愁说道。 萧何愁刚要说话,渝州就不紧不慢地插了句:“当年他除了推理社,还是搏击社的骨干成员。” “你倒是了解他。”韦笑意有所指。 渝州淡淡一笑:“毕竟这么多年老朋友了。” “行了。”韦笑不再纠结这个问题,示意在场的人先安静下来,接着,他紧盯着倪芳婕的眼睛一字一顿地问到:“你没有收到十维公约的邀请吗?” “十维公约,好像在哪听过。”倪芳婕抓了抓脑袋,“哦,对了,我想起来了,是在梦里,有个鸡头人身的家伙说过什么十维公约,它还让我攀岩,足足攀了3个小时,可累死我了。” “你是傻子吗?”包亚男嘶吼道,神智倒是清明了不少。 “就这一次?”韦笑问道。 “是啊,一个梦,还要做几次啊。等等,你们该不会也。。。”倪芳婕用手指着在座的人。 “那不是梦,那是真实发生的事,我们都是十维公约的玩家,不光是我们,宋阳他们也是。”韦笑双手撑着桌子,沉声道。 倪芳婕: “你是说宋阳他们是被那个十维公约杀死的?开什么玩笑,我承认,攀岩是累了点,可也没到死人的程度,更何况,一下死了7个。可儿,这事你来说,我不信这个渣男。” 曾可儿啜泣着点点头: “倪姐,是真的,游戏难度会慢慢提升,第一次还好,第二次就开始死人了,我亲眼见到的,一个六岁的小男孩儿死在我面前,尸体还被野兽叼走了。” “哈哈,都死了,都死了,下一个就轮到我们了,下一个就轮到我们了,哈哈哈哈。”包亚男又神经质般大笑起来。 “这下你该信了吧,”韦笑冷冷地说道。 倪芳婕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摸着青紫的脖子,这才不情不愿地坐了下来。 “好了,”韦笑像是领导开会般,清了清嗓子,“既然大家都到了,我也就开门见山了,大家觉得,我们这么多人都被选入十维公约,是巧合吗?” 韦笑环顾一圈,见所有人都若有所思地看着他,也不藏着掖着:“【慷慨者的晚宴】,我从一个npc那得到的消息,这张卡,可以让一名玩家从十维公约中脱离,只要他能邀请到12个非玩家的普通人,一起来参加他的宴会,至于那12个人会怎样,我想你们也应清楚了吧。” “你是说,我们原来13个人中,有一个是犹大?”曾可儿惊呼道。 渝州与萧何愁相视一眼,慷慨者的晚宴,最后的晚餐,还真是有异曲同工之妙。 “是谁,那个人是谁?”倪芳婕一拍桌子,蹭地一声站了起来。 “是谁我不知道,不过要是让我知道了,我一定把他挫骨扬灰。”包亚男血红的双眼透着杀意,剜过在场的每一个人。 “你的意思是,那个人在我们之中。”一向不多话的萧何愁第一次说话了,死了7个,那所谓的背叛者自然在他们六个之中了。 “那倒也不是。”韦笑摇了摇头,对着包亚男道:“昨天,我在短信中说得不够清楚,其实那7个人中,只有宋阳,李志明,肖文武,王小恬是确认死亡的,其余三人是失踪了,我问了他们的亲朋好友,大概都是失踪了两天左右了。不确定是逃走了,还是死后尸体没被发现。” “这么说,背叛者不在我们之中。”曾可儿的脸色好了几分。 “薛冰,刘大河,刘方圆。”包亚男每吐出一个名字,就磨一次牙,好似要生吃了这三人一般。 “别人我不知道,反正刘大河不可能做这种事。”倪芳婕看向渝州,“你也是这么想的吧?渝州。” 渝州没有回答,左手托着下巴轻轻抿了一口果汁,转向韦笑:“所以,你这一次把我们聚集起来,是为了找出那个损人利己的卑鄙小人?” “没错!”韦笑掷地有声,“短短5天时间,我们12个人就折损了大半,我不甘心,凭什么我们水深火热,那个卑鄙小人却能逍遥自在。渝州,你也不甘心吧。” 渝州丝毫没有被他慷慨激昂的语气煽动,依然淡淡道:“如果你找出了他,你准备怎么处理?” “这个。。。”韦笑想说将他挫骨扬灰,以消心头之恨,可又想起现实世界毕竟不同于十维公约,杀人可是犯法的,心里想想也就算了,要是说出来,落人口实就不好了。 倒是包亚男把话说了出来:“自然是让他生不如死,后悔从他妈肚子里生出来!” 韦笑:“没错,总之,不能让他过得那么舒坦。” 渝州又抿了一口果汁:“那你有什么方法找出那个人吗?” 韦笑的双眼熠熠发光:“方法我还没想到,但我有一个提议,成立一个专门的行动小组,共同查明真相。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事可以做得天衣无缝,只要我们循着蛛丝马迹,一定能查出他的身份。” 渝州揉了揉太阳穴,没有发表意见。其余几人倒是点头应好。 “但是,”韦笑站了起来,环视了一圈,才伸出一根手指,“加入这个小组,有一个必备条件。” 说着,他顿了顿。 第17章 谁是犹大(二) “有什么话你就直说,卖什么关子。”倪芳婕是急吼吼地说道。 韦笑皱了皱眉,压下了心里的火气,说道:“条件就是,必须要能自证身份。我们组成调查小队,首先得要保证内部的纯洁性,不然可能会阴沟里翻船,损失惨重。” “自证身份?怎么自证?”曾可儿疑惑道。 韦笑微微一笑,“很简单,按照npc所说,那个卑鄙小人已经脱离了十维公约,所以,大家只要证明自己是公约的玩家,就一定不是背叛者。” 说完,他轻轻撇了一眼包亚男。 “我先来。”包亚男迫不及待地跳了出来,她手中凭空出现了一张卡片,展示在众人面前。 “【臭烘烘的面包】,C级,吃下面包的人,会散发出一股恶臭,驱散直径100m内的所有野兽。” “原来是这个,”曾可儿松了一口气了,“我也有。” 她双眼一闭,嘴中不知念叨了什么,白皙的手指间就多了一张卡片,【卑鄙的玛尔卓】,B级,真心诚意请卑鄙的玛尔卓上身,他会为你撒一个无人能看破的谎言。 “这样,可以吗?”曾可儿怯懦地问到。 “当然。”韦笑拍了拍她的肩膀,转头看向了渝州与萧何愁,“你们呢。” 渝州摸了摸胳膊上的灰影:“我可以不加入吗,比起找出那个人,我更想把精力花在如何活下去这个问题上。” “难道你就是那个叛徒!”包亚男眼睛一红,脸颊上的肌肉诡异蠕动起来,只见她四肢发力,一跃跳上了圆桌就朝渝州的面门冲来。 那速度,不像是人类,倒像是某种饥饿了许久的野兽。 “亚男。你别冲动。”情急之下,萧何愁推开渝州,一把揽住了包亚男。人是挡下了,但巨大的冲力却让他倒退了4,5米,狠狠撞在了墙上。 “咚—”萧何愁的后脑勺砸出了一声巨响,随之而来的剧痛让他险些丧失思维。 “虽然我不加入,但我可以自证身份。”渝州赶紧挡在了疯癫的包亚男身前,伸手扶起了冷汗直流的萧何愁,“虽然我没有你手上的那种东西,但我可以用其他方法自证。” “说!”包亚男蹲在一旁喘着粗气,双眼却依然锁定渝州,仿佛只要他说错一句,就会将他碎尸万段。 “你还记得我5天前的样子吗?对比现在呢。”渝州说道,“其实我之所以那么消瘦,是因为患了淋巴癌,时日无多了,可是前些天我去医院复诊,医生告诉我,我的病有巨大转机。短短5天,一个病入膏肓的人突然痊愈了,你们觉得这是神迹吗?” 渝州扶着痛感稍减的萧何愁坐下,给他与包亚男分别递了一杯果汁:“是十维公约奖励的体质点让我重获新生,有句话我知道你们不爱听,但我还是要说,虽然背弃者费尽心机想要坑害我们,但事实却是阴差阳错救了我的命,我不想追究,只想好好保住这来之不易的生命。你们能理解我吗?” “真的吗?”萧何愁一向苦大仇深的脸上露出一丝欣喜之色,也顾不得疼痛紧握住渝州的手,笑道,“这真是太好了。” 渝州拍了拍他的手背,“如果你们不信,可以去调查我所有的医疗档案,省第一医院,内分泌科,只要看到我每个时间段的病理切片,你们一定会相信我所说的一切。” “我信。”曾可儿回想起5天前渝州皮包骨头的样子,对比现在,简直不是一个人。如果没有十维公约的干预,她很难相信,一个人在短短几天内,就能好转成这样。 “你可以不参与,但别让我发现,你在暗地里跟那个小人接触。”包亚男撂下这句话,就转向了萧何愁,显然已经相信了渝州的说词。 “你呢?”她转向萧何愁。 萧何愁意念一动,刚想拿出卡,就被渝州攥住着了手腕,在桌子的遮掩下,渝州在他的手掌心中写了两个字:“别动。” “怎么,你也没有卡?”韦笑见萧何愁低着头,既不说话,也不拿不出证据,眉头一下皱了起来。 包亚男也死死盯住了萧何愁。 “虽然他手上没有证据。但我可以替他证明。他不是那个内鬼。”渝州在桌底下轻轻拍了拍萧何愁的手,示意对方一切由他来搞定。 “你?”韦笑讥笑一声,“你别告诉我,那年跟他搞野合的人就是你,你俩一直在一起,所以你知道不是他。” 倪芳婕一脸恍然大悟。 “哈,”渝州耸了耸肩,“你觉得我是那种会在教导主任眼皮子底下玩火,还最终被抓住的那种人吗?” “既然不是,那你说,你怎么帮他证明?” “很简单,就凭他是12班的人。”渝州也不含糊,“对于我们五班的人际关系,他知道的肯定没那么详细。而那个内鬼又是以单人的名义,一对一邀请的我们,他必须对我们12个人非常地了解,谁和谁是好友,谁和谁不对付,谁和谁曾经有过一段。一旦搞错了其中的关窍,这十三个人的晚宴,怕是要少上那么一两个了。” “有点道理。”倪芳婕摸着下巴点了点头。 “如果邀请人是萧何愁的话,那他为什么不找12班的人,我相信,他对12班的了解一定比5班深入的多。”渝州耐心的讲解到,“找我们5班的人来达成卡牌所谓的前提,这不是凭空给自己增添风险吗?” “我还是有些搞不懂,照你的说法,如果背叛者另有其人,那他为什么一定要找一个12班的人呢?其中的用意何在?”曾可儿问到。 “不是他一定要找一个12班的人。而是那天晚上,能够来的5班人只有11个。”渝州往自己的杯子里添了点果汁。 “不可能吧,我记得我们还有好些人在n市周边工作的。”倪芳婕掏出手机,看了看微信,“别的不说,单飞和博文杰就在n市旁边的x市工作。” “在附近不一定代表能来。”渝州摇了摇头,“你们还记得那天是星期几吗?不是周六也不是周日。而是周五的晚上,x市虽近,但工作结束,再赶过来,恰逢晚高峰,2个小时算是少的了,不是人人都愿意翘了班来见很久没见面的老同学的。” “那为什么。。。”不选在周六,曾可儿话没问完,就被渝州断了 “那因为时间由不得他做主。指不定周六他就要上刑场了。他没有办法,才不得不找了一个别班的人。我想在晚宴开始前,他应该通过各种方式确认过我们是否参加了。” “啪啪啪。” 鼓掌声响起,是韦笑,“渝州啊渝州,有时候我不得不佩服你。这叛徒的心路历程,居然被你分析得是一清二楚,很难想象,如果不是亲身经历,居然有人能想的这么全面。” 韦笑一边拍手,一边慢悠悠的踱步到了渝州身后,揽住了他的肩膀,低声声说道:“该不会真的是你吧?” “你和他。。。”韦笑指了指萧何愁,“一个想要加入,一个想要退出,这不是巧了吗?你帮他出谋划策,他帮你背后掩护,你们两个一拍即合,狼狈为奸,设下了这个惊天之局。他就是那个犹大,而你,就是他的帮凶。” “渝州,萧何愁,真的是你们?”曾可儿向后退了一小步。 包亚男已经挡在了韦笑身前,朝两人露出了獠牙。 “你得想象力很丰富,可是。。。”渝州话未说完,却听萧何愁一声: “够了。” “何愁。”渝州疾声厉喝,却依然不及阻止萧何愁,只见他凭空拿出一张卡,平举在自己面前,“这样可以证明了吗?” 【弹射起步】(残缺):在5s内瞬间增加400%的移速。分解可得500尘。 一瞬间,所有人的目光集中在这张卡上,这是一张十足的好卡。危难关头可以救人一命的好卡。 “你有卡,刚才为什么不拿出来,浪费大家的时间?”韦笑却是没有轻易放过萧何愁,反而步步紧逼。 萧何愁沉默,既没有供出渝州,也没有用眼神示意他,只是默默地看着韦笑不说话。 渝州开口了:“是我的错,我看何愁一时不说话,还以为他没法自证,就帮他说了两句,何愁脸皮薄,见我俩说得起劲,怕是不好意思打断,是我的错,好心办了坏事。” 虽然理由很牵强,但毕竟萧何愁自证了身份,再追究下去毫无意义。 这一章算是翻过去了。 “最后只剩下你了。”包亚男语气不善地对倪芳婕说道。 “我,我哪有什么卡啊,我连这玩意儿怎么得的都不知道。”倪芳婕抓耳挠腮,“但我真不是那个邀请人。” “你说不是就不是!”包亚男的双手像两把巨钳,扣在了倪芳婕的肩膀上。 倪芳婕死命挣扎,却怎么也挣脱不开她的束缚,反而让包亚男越扣越紧了。 倪芳婕拼命地掰动着包亚男的手臂,痛呼道:“啊!疼死了,你别。。。啊,渝州,萧何愁,你们快把这疯婆子拉走。” “你叫谁疯婆子?”包亚男面露凶光,暴戾的气息迎面而来。 萧何愁与渝州过去帮忙,却都拉不开包亚男。 “好了,亚男,”韦笑也有些慌了,生怕包亚男在大庭广众之下做出什么无法收场的举动,赶紧上前劝阻:“她没法自证,顶多没有资格加入我们行动小组。真要定罪,还需要好好调查。我们不会放过那个真凶,但也不会冤枉了好人。” “哼。”包亚男冷哼一声,双手一用劲,倪芳婕就像一个没有重量的人偶倒飞了出去,重重撞在了柜角上,柜子上一个半人多高的花瓶晃荡了几下,就砸在了倪芳婕的脑门上,一时间血流如注。 “芳婕!”曾可儿尖叫一声,扑了上去。 第18章 谁是犹大(三) 倪芳婕咳嗽了两声,起身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就双眼一闭软趴趴地倒下了。 “你没事吧?”曾可儿帮她摁着额头上的伤口,眼泪都流了下来。 “亚男,你做事也太冲动了吧。”韦笑也跑了过去,帮萧何愁将倪芳婕抬到了沙发上。 好一会儿,倪芳婕才缓过一口气清醒过来,只是双眼还没有焦距,只一个劲地抽着气,疼得连话都说不出来。 韦笑见人没有大碍也松了一口气:“好了,今天的聚会就先到这吧,可儿你把芳婕送去医院,剩下的人就先回家吧。我去联系一下公安的几个朋友,让他们帮忙寻找失踪3人的下落,若是他们出现,我会第一时间通知你们。” “这就走了吗?”渝州突然开口:“我记得我们这,还有一个人没有自证过身份呢。” “谁?”韦笑四下望了望,紧接着像是想到了什么,吃惊地指了指自己,“你不会是指我吧?” 渝州似笑非笑:“你说呢?” 韦笑就像听见惊天大笑话一样,放声高笑起来,“哈哈哈,你没搞错吧,渝州,虽然我没有卡牌,但没有我,你们谁知道【慷慨者的晚宴】的效果,谁又能猜到我们是被人坑了才加入的十维公约,如果我是那个设局者,早就在外面逍遥自在了,何必要暴露自己,让自己身处险境。” “啪啪啪-”渝州笑着替他鼓掌,那神情,那动作,与韦笑刚才别无二致, “你说的很有道理,只可惜你漏算了一件事……” 渝州笑抿着唇,接着说道,“我们12人,谁都没有想到加入十维公约是有人从中作梗,偏偏你想到了。你不仅想到了,还问了npc。诶呀,那些毛脸猴腮的npc,我第一次见就吓得瑟瑟发抖,大气都不敢出,你居然有胆量上去问问题,更可笑的是,它居然回答了你。” 说完他又对曾可儿和倪芳婕说道,“你们遇到过这样善解人意,助人为乐的npc吗?” 两人齐齐摇头,第一次进十维公约,曾可儿苦胆都被吓破了,哪还敢多嘴问什么问题啊。 “除非,有人一开始就知道那张卡的用处。而所谓的npc只是个借口。” “你放屁,我真的是从npc那得知的,你们要相信我啊。”韦笑急了,“再说,要真是我干的,我为什么要把这事捅出来,嫌死得不够快吗?” “诶,你这话可不对,古往今来,那么多变态杀人狂都喜欢犯案后回到现场,难道他们都是傻子吗?”渝州伸出一根手指,轻轻摇了摇,“不,他们是在享受,享受那种把所有人玩弄于鼓掌之上的乐趣。我们十三个人,死了4个,失踪3个,正常人会怎么想,凶手肯定畏罪潜逃,找到那三个失踪的人,十有八九就能找出凶手。可你是怎么做的,不断挑起我们6人的嫌隙,哪怕何愁都拿出证据了,你还紧咬着他不放,你是不是想把这水搅浑了,好看我们自相残杀啊。” “你!”韦笑被噎了一下,一时说不出什么反驳的话来。 “真的是你?”包亚男眼中闪过一丝羞怒之色,她沉声一喝,竟有一股气浪向韦笑涌去,害得他不得不向后倒退好几步才稳住身形。 包亚男还想上前逼问。却见韦笑伸手做了个停步的动作,紧接着另一只手凭空一抓,一张卡牌出现在了他手上 【替身娃娃】:替你抵挡一次必死攻击。 “这样可以了吧。”韦笑没好气地说道。 “有你怎么不早拿出来。”包亚男觉得自己错怪了韦笑,赶紧上前去搀扶他。却被他一把甩开了。 “既然你有卡,刚才为什么说没有呢?”渝州却是不依不饶,“你想掩饰些什么呢?” “你什么意思?”韦笑也不想再演好好先生,上前一把揪住渝州的领子,神情显得有些冰冷。 “呵。”渝州也不推拒,轻笑一声,直直地看着他道,“刚才,你说我和萧何愁两人演双簧,是不是在以己度人,其实,演双簧的那个人是你!” 渝州伸手,指着他衬衣的第一颗纽扣下方,一个淡淡的红色印记,“香奈儿炫亮魅力系列,99号色。你说薛冰失踪了,那么请问,她的口红为什么会在你的衣服上?你可别说是周五那天不小心碰到的,你那天穿的可不是这件衣服。” “韦笑,他说得是真的吗?”包亚男眼都红了。 韦笑这会儿也镇定下来:“别听他胡说,什么香奈儿,这只是我吃早饭时,不小心把番茄酱掉在衣服上了,我和薛冰压根就不熟。” “哦,那请问,这是什么?”渝州将手机放到桌上,上面然竟是韦笑和薛冰的亲密照片,看身后的背景,应该是大学时拍得,“三番二次说谎,你是想掩饰些什么?” 倪芳婕这会儿也忘了疼,指着韦笑的鼻子怒斥道:“好啊,韦笑,亏青青姐为你牺牲了这么多,你居然暗地里和薛冰搞在一块儿,你的良心让狗吃了吗?” 韦笑一时语塞,“好好好,就算我从前和薛冰有过一段,那又怎么样,过去的事已经过去了,现在你想凭我衣领上这个看不清楚的红色印子,就诬陷我和她一起演戏害人,你也想太多了吧。况且,我又没得癌症,除非我脑子坏掉了,不然鬼才会跑进十维公约送死。” “这就要问你了呀。”渝州整了整衣领,“事实上,所谓的【慷慨者的晚宴】,只是你的一面之词,是真是假,没人清楚,我们所知的,只有周五那晚聚会后,所有人都被拉入了十维公约中,至于究竟有没有所谓的设局者,他是否在我们13人中,他究竟有什么目的,他能从中得到什么好处,甚至他是否真能借此从公约中脱身,这一切我们都不得而知。 而作为主谋者的你很清楚这点,自然可以随意编造,混淆视听,以掩盖你真正的目的。那晚我们可以参加【慷慨者的晚宴】,说不定今天就是在参加【慷慨者的午宴】。大家可要小心了,保不准今天回去,会遇见什么更离奇的事。” “你,信口雌黄,含血喷人!”韦笑气急,一拳向渝州砸来。 却被萧何愁挡下,他分开两人,一脸愁容地对着渝州说道:“好了,既然都是没有证据的事,就别瞎猜内斗了。” “我没瞎猜,如果他自认问心无愧,我们可以去当地的化学分析所,看看他衣领上的这个究竟是什么。”渝州却丝毫没有就此打住的打算,“周五那天晚上,我清清楚楚的看见,他和薛冰朝同一个方向走了。” “你放屁!老子是和宋阳一块走的。” 众人霎时间都面面相觑。当时韦笑和宋阳是最后走得,渝州又是被刘大河送回的家,当时究竟什么状况,没人说得清楚。这下彻底乱了套,谁也不知道该相信哪个人。 “要不我们先把芳婕送去医院?”曾可儿小声提议道。 “不用,我倒是想看看这个渣男的下限到底在哪。”倪芳婕用毛巾抹了一下额头,就从沙发上跳了起来。 “我也想看看。”包亚男阴仄仄地说道,那双眼睛红的令人发慌。 “我一会儿还有点事。”渝州看了看手表,“就先走一步了,如果事情和我说的不一样,我给他磕头道歉。反之,我希望某人能够解释清楚,薛冰失踪的前因后果。” “渝州!”韦笑咬牙切齿的吼道,但很快就被三个女人围在了中间。 渝州一只脚跨出房门,突然想起了些什么,就又缩了回来:“对了,亚男,我只参加了一次十维公约的游戏,如芳婕所言,那次并没有死人。我想问一下,后面的游戏真的有那么可怕吗?” “何止是可怕!”包亚男的眼中充满了恐惧,仿佛见到了世界末日,“他们一个一个,啪的一声全死了,连个全尸都没留下,除了我,没人活下来。” 渝州安慰了她两句,就扯着萧何愁的袖子,离开了酒店。 第19章 谁是犹大(四) 渝州坐在萧何愁的车上,惬意地听着电台正在播放的老式情歌。 “你今天怎么了?”萧何愁突然开口道。 “什么怎么了?”渝州歪过脑袋。 萧何愁想了想:“特别的有进攻性,咄咄逼人。” 渝州看着他的侧脸,突然笑了:“你想了这么久,就问这个?” “不然呢?”萧何愁一边开车一边问道。 “【慷慨者的晚宴】是否真有其事?韦笑是否真的是那个设局者?”渝州悠然地靠在车窗上,发丝随风飘扬。 “这个我知道。”萧何愁不假思索。 “你确定知道?” “那张卡是真的,至于韦笑,他不是。” “你怎么知道的?”渝州略微有些吃惊,半年不见,萧何愁倒是聪明了几分。 萧何愁紧盯着前方的路:“韦笑一开始提出有这张卡时,你没有反对,后来,也是顺着有这张卡的思路进行推测的,所以这张卡是存在的。至于韦笑,你没说他是。” “我没说他是。所以他就不是?”渝州反问道。 萧何愁不解的看了他一眼:“当然,如果他是,你早就说了。” 渝州一时语塞,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你就不怕我弄错?” “你比我聪明。”萧何愁这话意思很明显,要是连渝州都搞错了,他就更不可能整明白了。 “呵呵,我要是撒谎或者有所隐瞒呢?”渝州一挑眉。 “我能分辨的出来。” 渝州一下笑出了声,“大言不惭。” “狼人杀。”萧何愁轻飘飘地抛下这句话,就开车拐过一个弯,“是往这个方向走吗?” “不是!”渝州的脸黑的跟锅底似的。说起狼人杀,那真是他心底的痛。他自诩是推理协会第一狼王,可每次碰到萧何愁,总是输的特别邪门。 “哦。知道了。”萧何愁却是一点没迟疑,笔直地往前开。 “总有一天,我要杀你灭口。”渝州凉仄仄地说道。 “你不会。”萧何愁的眼神分毫未变,依然聚精会神看着前方的路况,“既然韦笑不是,那你为什么这么咄咄逼人。” 渝州笑了笑:“你应该感谢我,救了你的小命。” “救我?”萧何愁一脸疑惑。 看他的神情,渝州总算是来了点兴致,他神秘一笑,却并没有正面回应萧何愁的疑惑,反而抛出了另一个问题,“你觉得韦笑把我们5人喊去,是为了什么?” “你这话的意思是,他不是为了找出叛徒,才把我们叫去的?”萧何愁眉头一皱。 “诶,你别老顺着我的话说,无趣。”渝州轻轻推搡了一下萧何愁的肩膀。 “……” 萧何愁沉默了片刻,换了种说法,“我想不出来。你直接说答案吧。” 渝州:“呵呵。” 萧何愁改口道:“要不,给点提示。” 渝州白了他一眼,还是忍不住开口道:“第一,他以找叛徒的名义将我们喊去,却完全没有想过怎么确认一个人是不是叛徒。” 萧何愁绕过一个大花坛,开进了渝州所在的小区:“自证身份不算吗?” 渝州指了指左手边的那条路,“说起自证身份,那可真是个笑话,现场还有我和倪芳捷两人拿不出卡牌,我吧,还算勉强能自证身份。可倪芳捷呢,第一,她拿不出卡牌,第二,我们都经历了两次副本,只有她经历了一次,不考虑性格,她的嫌疑无限大。但韦笑就这样把人放回去了。” 萧何愁:“那不然呢?芳捷没有卡牌,总不能无中生有吧。” 渝州:“不,比起卡牌,还有一个更直接的方法可以辨认,那就是突然消失。玩家是会被拉入副本的,芳捷说她只过了第一个副本,算算时间,第二个副本应该也快来临了,因此,我们只要监视她一段时间,如果某一刻她突然消失,那就证明她是玩家。这个方法是个人都能想到,韦笑却没有,还放了倪芳捷回家,你觉得是因为他特别笨吗?” 完全没有想到的萧何愁沉默了片刻:“可能是吧。” 渝州被噎了一下:“行,就算他没想到这点,那么第二,他总该想想找到人该怎么处置吧。这也没考虑,那也没考虑,那作为组织者的他是来干什么的,让我们看笑话吗?这一切,只能说明一点,说明他的心思根本就不在寻找背叛者身上,他另有目的。” “还有第三吗?”萧何愁将车停好,显然这两条并不能说服他。 渝州带着他走上了楼梯:“第三,他对你和倪芳婕的差别对待。” 萧何愁想起他没拿出卡来自证时,韦笑步步紧逼的样子,而对同样处境的倪芳婕,却显得宽容的多:“他对我有意见。” 渝州从口袋里掏出钥匙,开了门: “他那咄咄逼人的样子,哪像是对你有意见,分明是想把你往死里逼。” 萧何愁也觉察出了两者的区别:“那是为什么?” “试探。”渝州简单收拾了些生活用品,装进旅行箱中,拉好拉链,高深莫测道:“为了一件你不承认但他觉得你有的东西。” 萧何愁簇起了眉,思考了很久才答道:“十维公约的卡牌?” 倪芳婕是个直性子,藏不住话,她进来就直言只过了第一个副本,所以应该是没有卡牌的,而自己却不一定了。 “bingo。”渝州坐在椅子上歇了歇,“第四个提示,也是最重要的提示,我哥告诉我,死了4个人,李志明,肖文武,王小恬都是死于自杀,而宋阳,是死于他杀。” “什么,宋阳不是死于十维公约!?”萧何愁很是震惊,然后才后知后觉道,“你的意思是,韦笑杀了他,为了抢他的卡牌?” 渝州:“不止,还有薛冰。” 萧何愁闷声道:“这不可能,韦笑怎么会杀人呢?就为了一张卡牌他要杀人?” 渝州摇了摇头,递给他一杯水:“不然呢,若他不是那个杀人凶手,为什么一开始不愿意承认手上有卡。” 萧何愁接过渝州递来的水,却没有喝:“你一开始也没有承认。” 渝州差点没被他噎死:“我跟他能一样吗,要求检验卡牌的人是他!我不愿意把卡牌拿出来,是因为我觉得我们中可能有一个杀人夺卡的恶魔,我在忌惮他。但这个理由放在韦笑身上就说不通了,因为若他也是出于自卫性质而不愿意拿出自己的卡牌,他就不该提出验卡这样的建议,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他这不是把所有人往死路上逼。综上,他是自己生了邪念,怕别人跟他有一样的心思,才不愿意把卡牌拿出来。” 萧何愁什么话也没说:“接下来直接去南站对吧。” 渝州叹了口气,他知道萧何愁的性子,在这个圣母的眼里,世界上就没有坏人,他无奈摇头:“不,先去你家。” 萧何愁:“我家?” 渝州:“对,收拾收拾东西,你和我一起走,我带你去个地方。” “好。”萧何愁没问理由,两人下了楼,直接发动车子,平稳地驶离了小区。 一路无言。 车里没有开空调,夏日午后灼热的气流绕着两人打转。 渝州的脸颊被晒得通红,“你还是不信我?” 萧何愁没有说话。他觉得一定是渝州搞错了,同学4年,他从来没觉得韦笑会是一个杀人狂。宋阳死了,也未必是他们之中的人干的,毕竟宋阳家境好,垂涎他家财产的人应该不少。 渝州叹了口气,将他整理好的思路娓娓道来:“看你那杏仁大小的脑子估计也想不清楚,我就完完整整地跟你说一遍吧。周五那晚,我们参加过聚会后,就被十维公约征召了,韦笑也不例外,他很害怕,接连的游戏,让他明白了没有实力就只有死路一条,很凑巧,他又偶然间得知了一件事,十维公约的玩家,死亡后,有几率爆出身上的卡牌,为了让自己更好的活下来,他杀心一起,宋阳便是第一个。只是当时韦笑第一次做这种事,可能还不知道可以把尸体装入空白卡,留了破绽。” 渝州换了口气,接着说道:“然而,没有人怀疑到他,于是韦笑更加肆无忌惮了,他将目标放在了薛冰身上,薛冰现在的男朋友是当地的商界名人,虚岁52了,力不从心,而韦笑,年青长得又高大,再加上两人从前有一段,见韦笑来找自己,薛冰不疑有他,引狼入室,她便是第二个。” “这都是你猜的。没有证据。”萧何愁闷闷道。 渝州只想找块豆腐一头撞死。他确实没有确切的证据,韦笑手上应该有一张可以抹去痕迹的卡牌,韩九立告诉他,现场没找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但他刚才说的那些难道都是废话,难道韦笑在聚会中的表现都是空气。但想到自己还有求于人,渝州也只好耐着性子说道:“你的第二把游戏,死亡率如何?” 萧何愁眼神一黯,“死了一个,是我的错,没有保护好他。” “我那死了4个,一共20人。”渝州说道,如果没有入侵者的介入,就像平时玩的扫雷,一局游戏踩到4个雷已经算是多的了,“新手模式,规则保护,80%存活率,除去极个别特例,大部分玩家在第二场游戏中,伤亡率还是比较低的。那你看看我们13个,若是把失踪的算进去,死了多少。” 萧何愁咬着嘴唇,脚下的油门却是重重一踩,像是在发泄心中的不痛快。 “我托我哥查过了,失踪的三人,时间都超过了36小时,其中薛冰最长,达到了72小时,远远超过一局新手游戏的平均时长,别人不说,大河有个重病的母亲,他不可能无缘无故的失踪这么长时间。而死于十维公约的人,3个小时之内,其尸体就会以自杀的形式出现在现实世界里,所以,这三个人不是死在十维公约里的。 3个大活人,就算除去那个一开始的设局者,他们往日无怨,近日无仇的,什么消息都没留下,就凭空消失了,你觉得究竟会是怎么回事。” 萧何愁的嘴唇都咬出了血:“那尸体呢,他怎么处理的,到处都是摄像头,他就不怕被抓住吗。” 渝州:“你尝试过系统中的分解选项吗?” 萧何愁一脚刹车,他直勾勾地看着渝州:“分解一次需要一张空白卡,成本就要5尘他不可能做这种亏本生意。” 渝州:“你有尝试分解过尸体吗?你怎么知道这是一次亏本生意?退一万步说,就算分解尸体什么都没有,但杀死人之后会掉落尘,他怎么都不亏。” 萧何愁直愣愣地看着渝州,想从他的眼神中看出一丝玩笑的痕迹,但是没有,萧何愁的眼眶一下红了,他咬着嘴唇,良久才道:“所以,大河也死了?” 渝州神色也黯淡下来:“大概率吧。” 萧何愁的眼框顿时红了:“都是我的错。” 渝州不解:“这跟你有什么关系?” 萧何愁红着眼,沉默很久才道:“前几日,我本想去找他的,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渝州拆开了一包纸巾,递给了他一张:“你若真觉得有错,不如提升自己的实力,来日替他报仇。” 萧何愁没有伸手:“你不伤心?” 渝州摇摇头,或许从前会,但今日的他却只觉到命运的无奈,那可怕的逃杀副本,就是架在他头顶的断头铡,不知何时就会落下来:“没什么好伤心的,或许过几天,我就会去陪他。” “你不会。别说这些不吉利的话。”萧何愁赶忙捂住了他的嘴。 渝州拍开了他的手:“你都一副哭丧脸了。我自然也得应个景。” 萧何愁转过身,抹了抹脸。扯出一个极其难看的笑容,“你会活下去的。你会长命百岁。” “好了好了,快开车吧。我买了下午四点的火车票。”渝州叹了口气,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了。 车子再一次启动,很快就来到萧何愁的出租屋。 “我有一点不明白。”萧何愁在家中收拾好东西。心情才平复了一些,再次开口道,“既然韦笑都打算各个击破,那他为什么要请我们前来,他不可能一次害死5个人吧。” 渝州默默参观萧何愁租的房子,不大但是干净整洁,完全不像是一个单身汉的房子:“那是因为他计划的途中,出现了意外。” “意外?” 第20章 谁是犹大(五) “具体的过程我不清楚。但应该和包亚男有关。”渝州拿起放在桌子上的像框,里面是他们推理社团32人的合照,“你发现了吗,包亚男厉害的有些过分。” “嗯。确实,她的力气很大,举止也有些古怪。”萧何愁走过来,递给了他一盘葡萄,刚洗好的,上面还滴着水珠。 又是葡萄。渝州象征性的吃了一个,很酸:“我猜这应该与奖励页面最后一行的卡牌有关。她说,那场游戏只有她一个人活了下来。这应该就是开启最后一行的条件。” “所以,韦笑在杀包亚男的过程中出了意外。不仅没得手,还在她身上吃了个闷亏。”萧何愁说完,又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可是,看亚男的样子,不像是忌惮韦笑啊,反而……” “反而很依赖他。还有一丝亲昵。”渝州接过话茬,“你的眼力不错。5天前,包亚男还是一个女孩,今天,已经是一个女人了。” “你怎么知道的?” “这你就不懂了吧。女人和女孩,在言行举止上,会有些许不同。只是有些人明显一些,有些人隐蔽性而已。”渝州似笑非笑地拍了拍萧何愁的肩膀,“男人也一样。” 萧何愁沉着脸拍开他的手,“都这个时候了,你就不能别打岔吗。” “好好好。”渝州也不逗他了,“韦笑虽然家境不好,但长得帅,又上进,班里喜欢他的女生不少。包亚男也是其中一个,我猜,韦笑就是假借告白的名义,约包亚男出来的,地点应该选在一个比较隐秘的地方。虽然有十维公约这张催命符,她的精神状态也不稳定,但毕竟是暗恋多年的人,包亚男没经得住诱惑,还是去了。” 渝州剥着葡萄,继续说道,“之后事情只能靠猜了。两人浓情蜜意,韦笑准备在包亚男最没有防备的时候,也就滚床单之时出手杀人,然而,这剂杀招却被包亚男轻描淡写地挡下了,甚至都没引起她的注意。也就是那时,韦笑知道了包亚男的实力,他杀不了她,可床都已经上了,开弓没有回头箭。就这么稀里糊涂把事办了。” 萧何愁点了点头,“难怪,包亚男好像只听韦笑的话。” 渝州将剥好的葡萄递给了他,“也就是这一次意外。让韦笑醒悟,他不能再这么蛮干下去了。不是人人都是包亚男,都那么糊涂,这一次他侥幸逃脱,可下一次就没那么好运气了。” “于是,他决定设一个局,先来探探大家的底。”渝州继续说道,“好几次,包亚男动手,他都没有第一时间上,就是为了试探我们在十维公约里究竟成长了多少,同时,通过所谓的‘自证’,来窥探我们手上拥有的底牌。他根本不在乎谁是那个背叛者,只想知道这个。”渝州拿出卡牌【地雷】,在萧何愁眼前晃了晃。 “所以你说,你是在救我的命。”萧何愁皱起了眉,“难道他会对我出手。” “不是难道,是一定。你手上这张卡的价值,可比曾可儿手里的那张高多了。”渝州将葡萄一个一个的剥开,“你拿出卡的那一刻。我就知道坏事了。所以,我想了一个办法……” “祸水东引?”到了此刻,萧何愁才明白过来,渝州最后咄咄逼人的原因。 “聪明。”渝州将剥好的葡萄,安顺序一个一个放好,“其实周五那天,我和大河早就走了。韦笑有没有和薛冰一起走,我并不知情。但这又如何,我只要让包亚男觉得是就ok了。也是韦笑自己做事不够干净,杀了薛冰之后,连衣服都没有检查仔细。这下好了,包亚男怕是100%相信韦笑在和她交往的同时,还跟别的女人乱来了。只要她能拖住韦笑,给我们离开的时间,人海茫茫,他又能去何处找寻我们呢?” “难怪你要我跟你一块走。”萧何愁恍然大悟。 “韦笑已经杀了4个人了,身上不知道有什么神奇的卡牌,再加上包亚男的相助,我们不是对手,还是先走为妙。”渝州把所有的酸葡萄都塞进了萧何愁嘴里。 萧何愁酸得龇牙,但还是口齿不清道:“为什么不报警。” 渝州耸耸肩:“没有证据啊。” 就算有,他也不会报警,因为他不知道韦笑手上究竟有什么卡牌。除非他能百分百除掉韦笑,否则绝不会和这样一个心狠手辣的人撕破脸皮。 对于这个解释,萧何愁也无话可说,两人关好门窗,准备离开时,萧何愁悄悄把那张摄影协会的照片藏进了箱子里。渝州看在眼里,却没有说破。 下了楼,两人没有开车,而是打了辆滴滴,前往南站。 这日是周三,火车站里人并不算多。萧何愁买了和渝州一样的火车票,就坐上了前往y省的绿皮车。 车里人不多。一个4人的卧铺,只有渝州和萧何愁两人。 萧何愁帮渝州放好行李箱,突然像是想到了些什么,一脸忧愁地问道:“既然你知道韦笑干了这种丧心病狂的事,为什么不当众拆穿他?” 渝州:“在我没告诉你之前。你知道十维公约的玩家死亡后,会爆出卡牌吗?” 萧何愁摇了摇头。 渝州躺在狭窄的床铺上,仰着头,看不清表情,“所以,我不说出来。我们中只有一个韦笑,我要是说出来了,谁知道会有几个?不过你放心,我已经给她们两人留了言,让他们小心韦笑,而且包亚男应该也不会让韦笑再有和别的女人独处的机会了。” “那你就不怕我知道了,会动手杀你?”萧何愁垂着眼说道。 “哈,火车是我定的。地点是我选的,要怕也应该是你先怕吧。”渝州抱着枕头坐了起来,侧身笑道:“好好享受你人生中的最后一段时光吧。明天,将是你的永眠。” 萧何愁难得有了一丝笑意:“那我是不是要先下手为强啊。” 渝州哈哈一笑,没等他说完,就拿着小枕头向他身上招呼过去,萧何愁反身回击,两人打打闹闹了一会儿。 萧何愁还脸不红气不喘,渝州就吃不住,举双手投降。 萧何愁在自己的床铺上坐下,帮渝州拧开了一瓶水,脸上仅有的一丝笑意又渐渐隐去:“你说,我们13个人。谁会做出损人利己之事?谁会是那个慷慨者?” “你觉得呢?”渝州接过水,反问到。 “我想不出来。”萧何愁摇摇头,“但是,按照排除法,就只剩下倪芳婕和刘方圆两个人了。” 他很自然地把刘大河排除在了外边。 “就这两个吗?”渝州笑了笑,水瓶在他手中来回晃荡。。 “顶多你判断失误,再加一个薛冰。”萧何愁依然不愿意把刘大河列入嫌疑人的范围。 “如果我是薛冰,并且已经打定主意要消失。就不会和韦笑有过多的牵扯。”渝州看着窗外飞驶而过的田地,淡淡道:“那样,即便韦笑去找她。也只能扑一个空。而韦笑一个大男人,没找着薛冰,自然也不可能去碰她的化妆品。所以,薛冰一定不是。” “那就没有别人了。”萧何愁斩钉截铁道。 “没有别人了?可是你说的这两个人,我能替他们证明身份。” “真的吗?”萧何愁有些吃惊。 渝州的视线并没有收回来,依然看着远处不停倒退的山河:“我之前说过,那个设局者之所以找你,是因为他请不到别的5班的人了。想深一些,既然凑不到12个,那他为什么一定要请同学,请同事不好吗,想想那晚,你都来了,还差点被气走了。” “我没生气。”萧何愁急忙否认,“我只是……” 不想让这场聚会因他而闹不开心。 “我知道。”渝州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所以,我们可以从中得知,抛开亲人,那个设局者没有12人以上的交际圈,包括同事,闺蜜,客户等。而刘方圆的父亲是一家个体企业的老板,他给他父亲打下手,手下员工有200多个,随便扯个名头,叫12个人出来吃饭,简直是易如反掌的事。何必舍近求远呢。” “所以,倪芳婕也是一样的道理,”萧何愁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她在本地最大的制药厂工作,光一个部门的同事有30几个,而且休息时间都差不多。” “你总算又聪明了一回。”渝州说笑道。 萧何愁却皱紧了眉头:“但这样的话就没有别人了。” “谁说没有?” “不可能是大河。” 两人几乎异口同声。 萧何愁死死的盯着渝州,仿佛要誓死捍卫刘大河的名誉。 渝州一下笑出了声:“我也没说是他呀。” 萧何愁松了一口气,随后又想到:“那还能有谁?所有的人都排除完了。” “no,no,no”渝州摇了摇手指,神秘兮兮的说道:“其实这个谜底你应该是第一个想到的人。” “我?” “对。”渝州也不卖关子,“你想,12缺一,那个人可以找四班的人,可以找六班的人,却偏偏找了你,其中一定有他的道理。” “他……”萧何愁沉思良久,“和我很熟。” “而且有把握,这场聚会你一定会来。”渝州笑得很淡,“你已经猜到他是谁了,对吗?” 第21章 谁是犹大(六) 萧何愁眉头微簇,似乎是想到了某个人:“但这不可能,他已经死了。” “没错。他已经死了。这个世界上,有谁能想到,一个死人,才是真正的阴谋者。”渝州慢悠悠的鼓掌道,“李志明,6,实在是6。” 萧何愁咬着嘴唇,木愣愣地看着渝州,又不说话了。 渝州无情道:“别看我,他还活着,你没有机会。” “我不是想……我只是怕……”萧何愁偏过了头,他不是想趁虚而入,只是怕那个人难过。突然,他像是想到了什么,骇然抬头道:“你怎么知道的?” “呵,你们三个在那里眉来眼去,暗流涌动了四年。当我是瞎子啊。”渝州不知何时,已经从萧何愁的包里拿出了那张合照,正拿在手上细细摩挲着一个笑意盈盈的男人,“苏诺啊苏诺,当真是一个祸水。” “他不是……” 萧何愁话还未说完,就被渝州打断了,“当年,他在你和李志明中选择了李志明,可两人开办事时大意被主任抓住,却要你跑去替他俩顶罪,你受人白眼,他逍遥自在。” “他不是那样的人,他也很后悔,而且我心甘情愿!”萧何愁突然拉高了声音。 “啪啪啪。” 渝州慢条斯理地鼓掌道,“好一个心甘情愿。那你知道我是怎么看出李志明的破绽吗?” 萧何愁紧闭着嘴唇没有接话。 渝州也不在意,继续说道,“周五那晚,他坐在我旁边,我问他苏诺为什么没来。你知道的,我不是那种乱说话的人,也明白同志这个群体在社会上步履维艰的现状,我既然敢这样问,自然有把握他俩还在一起。李志明,哈,穿的是苏诺喜欢的牌子,用的是苏诺喜欢的洗发水,脖子上带的是两人去hz旅游买得幸运石,拿出手机发微信时,首页第三个就是苏诺。可他却告诉我,他和苏诺很久没联系了。当真奇怪的紧。” “后来,”渝州喝了口水,不紧不慢道,“我知道了【慷慨者的晚宴】,就专门去查了苏诺住址,人已经不在了。他的邻居告诉我,苏诺和李志明在家里开了一间小淘宝店,平日里也不怎么和别人接触。前几日,李志明死后,苏诺哭了很久,之后收拾了东西,再也没回来过。我问他还记不记得上周五苏诺家的情家况,他说,他记不太清楚,只知道苏诺家的灯一直开着。李志明和我们在一起,家里的灯又开着,说明苏诺当时就在家里,并没有什么急事去了外地。而李志明的工作地点就在家中,阴谋者寄邀请函时,不可能不知道苏诺也在那,可他却放弃了一个如此优质的人选,而选择了你。说明苏诺是他绝对不愿意牵扯进来的人。” 萧何愁的握紧了拳头。 “其实李志明不应该宴请你的,毕竟你的风评不好,就算来了说不定也会被人赶走,但是没办法啊,你可是他唯一的情敌,不请你请谁?呵呵,你替苏诺背负骂名,李志明也因他断送了一整个好局。你说,他不是祸水是什么。”渝州用摩挲着相框,“可惜某人,连想念都不敢光明正大地用单人照,只能用这种方式。” 他扬了扬手中的合照,“掩人耳目。” 萧何愁垂下头,既没有反驳,也没有去抢回那张照片,“你说,李志明没死是怎么回事?他……知道吗?” “哎,”渝州叹了一口气,也不再劝说:“苏诺知不知情我不清楚,但档案上写,李志明是跳楼,从高处摔下。我问过邻居,他当时也跑出去看热闹了。他说,尸体的脸摔得一塌糊涂,但他穿着李志明的衣服,旁人也就没怀疑,尸体很快就被李志明的姐姐领走了。之后马上就火化安葬了。” “脸都摔烂了,警察就没去查明一下身份吗?”萧何愁问道。 “你知道光这半个月来,我们市自杀的有几个吗?”渝州放下相片,“2000多个,还有好些确定不了身份的。派出所人手不够,里面的办公人员都几天没合眼了。见家属带着尸体来的,自然不会多事,办了手续就让去火化了。” “那么那个尸体是谁?李志明也杀人了吗?” “应该不会,要知道现在大街上别的没有,就尸体遍地都是。说不定出去散个步就能捡到一具。”渝州话音刚落,车厢外就传来了一声尖叫,紧接着人员的跑动声,孩子与女人的哭喊声就此起彼伏地响起。 “怎么了?”萧何愁神色一紧,即刻下床打开了车厢门,朝外探去。 渝州紧随其后,两人随着声音匆匆来到了坐铺7号车厢,车厢外已经围出现了一道人墙,正七嘴八舌地讨论着些什么。列车上的安全乘务员已经在一旁拉起了警戒线,正在阻拦想要上前看热闹的民众。 渝州看着这乌泱泱的人群,很快打消了挤进去看看的念头,他凑过去,问旁边一个4,50岁的中年妇女道, “阿姨,前面发生了什么?” “死人了。听说是自杀。”中年妇女提了提单肩背着的包裹,一下就打开了话茬。 “可不是,听说还是割喉。”旁边另一位稍胖些的妇女搭腔道,“血喷的到处都是,旁边的人都吓坏了。” 渝州与萧何愁对视一眼,很有默契地抽身回了自己的车厢。 “你说,这样下去,我们的世界会变成怎样?”萧何愁一脸愁容。 “变成怎样我们都无法阻止,好好活下去吧。”渝州拍了拍他的肩膀,转身从包里拿出了两盒方便面,“吃饭吧,别想太多。” “我来。”萧何愁从渝州手中接过方便面,就要去外面打水,突然脚步一停,扭头问到,“你的病,能吃这个吗?” “放心吧,我就算是死,也不可能死在这一盒泡面身上。” 萧何愁一想也是,就出去了。 两人吃完晚饭,聊了会儿天,由于萧何愁不是那种健谈的人,很快就没了话题。 两人便很自然的拿出手机,各玩各的。渝州给李阿姨和韩九立发了微信,说他去旅游了,地点没有细说,只是让两人放心。 韩九立把他骂了一顿,让他赶紧回来。李姨也很担心,一大段嘱托的话,生怕他出了什么意外。渝州一一应是,正要放下手机,却听铃声又响了起来,他的三姨韩冉和三表哥单云青也不知从哪得来了消息,对着他一顿劈头盖脸的怒吼,让他明天必须回家,渝州做小伏低,好说歹说,这才让三姨挂了电话。 应付完了三姨,渝州只觉精疲力尽,他随手扔了手机,躺倒在了床上,一种发自内心的孤独感油然而生,他的亲人们不知道他在经历些什么,也不知道他即将经历些什么,而他亦无法向他们倾诉。 渝州静静地看外面的天空。 夜已经黑了,乌云压城,没有半点星光。 他又斜眼看向萧何愁,那家伙似乎已经睡了,只是紧锁的眉头在梦中亦不得解脱。 渝州突然来了兴致,偷偷研究起了萧何愁的面相,这人长得挺怪,他的嘴角天生向上勾,不开心时似乎也带着笑意。眉尖很锋利,可眼睛却略微下垂,眉宇间永远都藏着一丝悲意。 渝州心意一动,【同盟】就出现在了手上。他随手把玩着卡牌,心思却越发沉重。活着的6人,他谁都没偏帮,独独替萧何愁出谋划策,解疑答惑,除了两人过去关系确实铁以外,其实还暗藏着一点点私心。 不错,他有心想要拉萧何愁入逃杀副本。 因为萧何愁是他唯一放心使用【同盟】卡,而不怕被背后捅刀子的人。 渝州无法替自己辩解,无论他帮助萧何愁的真心占了几成,但终归不纯粹了。 他在拉拢他。 渝州很明白,在一局人数限定的游戏中,每增加一个同伴,就会减少一个敌人,而两个人配合,也会给偷袭,掩护,以弱胜强带来不少战术上的优势。 那么,他应该这么做吗?渝州的视线沿着卡牌锋利的边角落到了萧何愁脸上,从大学刚认识这个人起,他就知道,这是个彻头彻尾的圣母,他的喜怒哀乐永远牵绊在别人身上,很少替自己考虑。 在推理社团中,不仅仅是苏诺,那些年长的年幼的,认识的不认识的,只要请他帮忙,他都不会拒绝。 那么,他必须要这么做吗?瞒下诅咒的事,和萧何愁签订【同盟】,一起面临噩梦难度的副本,必要时,将他当做弃子,只身逃离。 渝州犹豫了,他自问不是一个优柔寡断的人,可事到如今,却还是迟疑了。 “你睡不着吗?”一个声音打断了渝州的思绪,是萧何愁,不知何时,他已经醒了。 渝州指尖一抖,【同盟】差点掉在了地上,他收回卡牌,定了定神:“嗯,有些心绪不宁。” 萧何愁看了渝州好一会儿,突然笑了:“我也是。” 他朝渝州伸出一只手:“如果靠在一起的话,或许会好一些。” 卧铺的包间很狭窄,两人伸出手的话就可以握在一起,渝州犹豫了一下,还是把手伸了过去,夜色中,萧何愁的笑意若隐若现,渝州看不清他的表情,只知道那双手,很暖和。 第22章 李宅探险记(一) 第二日,渝州揉着僵化的肩膀叫苦不迭,昨夜莫不是得了失心疯了,才会和萧何愁手拉手一个晚上。 嗯,一定是下雨的原因,毕竟雨后的夜晚,总是和多愁善感格外相配。渝州给自己找了个借口。 萧何愁倒是没什么不适,还帮渝州提着箱子下了火车。 两人又转了3次车,这才来到了y省x市郊区景合家园的某一幢房子前。 这是一个老小区,看风格,应该是90年代建造的,最高只有6层,外头灰扑扑的,远远看去就像一口口即将入土的棺材。 “走吧,3幢601。”渝州带着萧何愁,爬楼梯上了6楼,还没进门,就闻到了一股淡淡的腐臭味。 两人对视一眼,来到了601门口。 “该怎么进去?”萧何愁问到。 “看我的。”渝州拿出【拟态-蜘蛛】,通过旁边的窗缝钻了进去,在里面帮萧何愁开了门。 屋内腐臭的味道更重了,隐约还有水声传来,两人循着臭味,一路来到了厕所,只见一个消瘦的青年正安静躺在淋浴房内里,浴霸还在勤勤恳恳地工作,滴滴答答冲刷他毫无知觉的身体。 此人正是李子玉。在火车上,渝州简短地对萧何愁讲述了入侵者与李子玉的故事,听那两个入侵者的意思,李子玉应该接触过这个游戏的核心玩家,渝州便想来他的住处碰碰运气,说不定能找到什么好东西。 “是割腕。”萧何愁走上前关掉了淋浴,将尸体抬出来放到沙发上,默默替他穿好了衣服。 渝州倒是没这种悲天悯人的情怀,他四处打量着这起套房子。这是一套大约90平米的房子,两室两厅,房子的装修很简陋,基本上就是白墙清瓷,稍微复杂一些的装饰都没有,更别说吊顶雕花了。 李子玉住在靠北面的卧室,里面堆满了他的个人用品。 渝州觉得有些奇怪,厕所里的洗漱用品都是单套,尸体也3天没被人发现,按理来说李子玉应该是独居,那为什么选择住在靠北的客卧,而非朝南的主卧。 想到这,渝州便走向了主卧,和客卧的凌乱不同,主卧收拾的很干净,一些女性用的化妆品整整齐齐摆放在梳妆台上,衣柜里的衣服也是分门别类的挂着。但有一点很奇怪,明明是夏天,床上却还铺着厚厚的冬被。 渝州伸手一摸,被子很潮,似乎很久没见过阳光了。 虽然有按时打扫,但这间屋子应该很久没人住了。它是被李子玉刻意保留了原来的样子。 渝州走到一张梳妆台前,打开抽屉,翻出了一张照片,那是一个女人,约摸30来岁,面容姣好,风姿绰约。看长相,与李子玉有5分相似,放下照片,渝州又翻了翻,发现了一张死亡报告,李姁,急性胰腺炎,死亡日期,2019-12-6。 死了大半年了,渝州将报告放好,再次回到了李子玉的客卧。 朝北的客卧自然不如南卧敞亮,再加上楼与楼之间挨得紧密,即便在夏日的大中午,也觉得有一丝阴冷,渝州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房间的摆设和南卧差不多,只有书桌上放了一台笔记本电脑,看起来价格不菲,电脑的旁边放着一个小巧的盆栽,它的花型很怪,乍看有点像木蝴蝶,但花瓣顶部长着细密的绒毛,颜色由湖蓝慢慢转淡,三朵并蒂,无叶,总长不超过20cm。 似乎是感知到屋内多了两位客人,这奇怪的花朵竟瞬间由蓝转红,仿佛在欢迎他们的到来。 “这是什么花?”萧何愁终于收拾完了尸体,刚来到房门口就看到这一幕,显得很是惊讶。 “不太清楚。”渝州没有抬头,他伸出手,想要摘一片花瓣作研究。 然而就在此时,蜷缩在花瓣中央的花蕊像是被什么东西激活,一昂首便像礼炮般炸响,喷出了紫色的花粉。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郁到恶心的香味。 “咳咳。”渝州顿时剧烈咳嗽起来,靠近植物的整条手臂瞬间失去了知觉,他双腿一软,差点跪倒在地。 “你没事吧!”萧何愁见状,赶紧飞奔过来,将渝州拖到了洗手间。 哗哗的流水冲走了其貌不扬的紫色花粉,经过近5分钟的冲洗,渝州的小手指才弹动了一下,舒了口气道:“没事了。” “手臂怎么样了?”萧何愁担忧地问到。 “好了不少。”渝州甩了甩手,也是一阵后怕,还好洗掉那些花粉后,胳膊已经渐渐恢复了知觉,“你没事吗?” 他有些奇怪,刚才萧何愁也吸入了不少粉末。 萧何愁并未感觉任何不适,见渝州也恢复正常,悬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没事,那是什么植物?” “从来没见过,”渝州若有所思道,“说不定不是我们这个世界的生物。” “什么意思?”萧何愁不解地看着他。 渝州没有回答,反问到:“玩家死后有几率会爆出卡牌这事你知道吧?” 萧何愁点点头。 渝州又问道:“那玩家在副本中死亡后,你有见过他们爆出卡牌吗?” 萧何愁摇摇头。 “不错,玩家在副本中死亡后,并不爆卡牌,或者说,他们爆卡牌,但不会掉落在副本中。”渝州解释道,“而是掉落在现实世界中,他们自杀而亡的尸体边上。” “真的吗,可是新闻中似乎都没有卡牌的报道啊。”萧何愁搀扶着渝州来到了客厅。 “常人看不见卡牌,而且,我估计这玩意儿不是永久存在的,过一会没人捡就消失了。”渝州找了个舒服点的软椅坐好,他的右手还是有些不受控制,颤抖着伸出一根手指,“但有一个人例外。” “谁?” “入侵者。”渝州说道,“上一局游戏中,一位入侵者死后,他的卡牌直接落在了副本中。” “为什么,因为他是入侵者?”萧何愁帮渝州按摩着麻木的手臂。 “有可能,但也有可能是因为,他不是我们这里的人。”渝州眉头紧皱,近乎呓语般地说道,“他不是我们这儿的人,却参加了我们这儿的副本,死后无法定位,卡牌才会直接落在副本中。” 见萧何愁一脸懵逼,渝州苦笑着补了一句,“当然,这只是我的推测。” “不是,你说他不是我们这里的人,那他是哪的人?外星人吗?”萧何愁茫然道。 “无法确定,但有这种可能,我观察过入侵者的牙齿的构造,不像是人类,他们穿着的衣服,也不像是我们这边的科技水准能制造出来的。”渝州斜眼看向屋内再次变为湖蓝的花朵,凝眉沉思道,“加上这不知名的植物,是不是可以给出一个大胆的推测,除了我们地球,还有其他星球的生物也在参与这个十维公约。而这也与莎拉波尔大烟囱上的壁画相吻合,壁画上给出的就是目前正在参加游戏的所有族群。” 渝州说完,却见萧何愁瞪大了一双眼睛,呆呆地看着他,渝州有些好笑,忍不住摸了摸他的下巴:“怎么,傻了?” 萧何愁回过神,一把拍掉了那只咸猪手:“这世界上真的有外星人吗?难道十维公约就是他们搞出来的,目的是什么,毁灭我们吗?” 渝州刚要作答,却听见走廊传来了一连串急促的脚步声,脚步声由急转缓,最终停在了601的门口。 渝州脸色一变,蹭的一下站起了身,他可以将李子玉的尸体收起来,却无法解释这满屋的尸臭和主人不在家,两人是如何进入屋子这个问题。 萧何愁也紧张地站了起来,用眼神示意他用【拟态-蜘蛛】先走。渝州摇了摇头,指了指客卧,用口型指示萧何愁先把尸体抬进客卧。 他的想法是,将李子玉的尸体放进客卧,他俩进主卧躲好,外面的人应该是李子玉的亲朋好友,知道他平时住的房间,当他们进屋看见李子玉的尸体时,肯定心神大乱,慌乱无措,甚至抱着尸体嚎啕大哭。 趁着引起骚乱的这段时间,渝州两人便可乘此机会溜出屋子。 快速分工之后,渝州拿起桌上的牙签轻声走到门口,从里面堵住了钥匙孔,拖住来人的脚步。 “螃蟹,你不是说你的开锁手艺是专门找师傅学过的吗?怎么这么个破门也弄不开啊。”门外传来了一个不耐烦的声音,声音很粗,像是喝了点酒。 渝州一愣,没有钥匙,也没有叫门。莫非是小偷,但这光天化日的也太嚣张了吧。 “彪哥别急,很快,很快。”另一个稍显年青的声音讪笑道,是那个螃蟹,渝州感觉牙签上出现了阻力。 “诶,老赖狗,你这家伙没看走眼吧,那个女人真的10天没有露面了?”螃蟹稍稍放缓手上的动作,转头对另一个人说:“那女人邪门的很,要是你谎报军情,我们的小命可就保不住了。” “哼,什么女人,你再偷懒,看我不撕烂你的嘴。”彪哥一脚把螃蟹踹在门上,发出一声巨响。 渝州紧贴着门的耳朵也遭受了无妄之灾。 “放心,我一直监视着这里。”老赖狗拐着腿,沙哑地笑道,“不只是那个女人,连李子玉也4天没有出门了。你们闻到味了吗,那小子大概率已经死了。” “md,死人可不一定爆卡,要是活着,严刑拷打,一定能让他把所有东西都吐出来。”彪哥骂骂咧咧。 渝州在房里听的一阵心惊,外面是3个玩家,而且就是冲着李子玉来的。这下麻烦了,可他不能出声,也不敢打电话给萧何愁,只能暗暗着急。 “彪哥,可别放松警惕,”门外又传来了老赖狗沙哑的声音,“那小子,妈是个做小三的,爸又是个落马贪官,从小就没少受人欺负,别看一脸阴沉,发起狠来,不要命。他要活着,谁知道会不会来个鱼死网破。” “去你的。”又是一声撞门声,彪哥不满的声音想起,“你这个怂泡,那小子,跟条豆芽菜似的。他敢上来,老子一枪崩了他。” “彪哥,彪哥,别别别。”螃蟹赶忙拉住他的手,小眼睛四下乱瞟,“这光天化日的,要是把警察引来就麻烦了。” 对方有枪,渝州头更痛了,他赶紧从那张空白卡中拿出自己买的枪,笨拙的填装着子弹。 就在这时,萧何愁出来了,看见渝州手上的枪,倏地向后退了一步,显然很是惊讶。 第23章 李宅探险记(二) 此时此景,渝州也不好多作解释,为了赶紧让萧何愁过来,他把枪轻轻放在地上,推给了对方。 萧何愁看了看枪,神色复杂。 渝州却等不及了,拼命的给他打眼色,示意他别进主卧,赶紧过来门边。 外面的人可不是李子玉的好友,见到他的尸体也不会慌乱,一定会彻查所有不合理的细节。李子玉在现实世界中是割腕死的,但床上并没有血迹,说明他的尸体被人动过了,对方有所防备,一定会搜查整个屋子,他俩躲哪都不好使。 萧何愁迟疑了一会儿,还是悄声来到渝州身边,把枪还给了他,还接替他拿过牙签。 门外,老赖狗咳嗽了一声,神神秘秘道:“彪哥,不是我胆小,那女人实在邪门,说不准给了李小子什么好货。” “是啊是啊,彪哥,老狗怂是怂了点,但那女人当真邪门的很,当时她一身是血出现在小区门口,别人碰都不敢碰,就那李小子哭着喊着叫她妈妈,还把她抱回了家。”螃蟹也停下了手中的活,在一旁帮腔, “我当时还想,难道这小子死了妈,悲伤过度,精神出了问题?怎么我左看右看,也没看出这女人有哪一点长得像他妈。直到后来,我近距离和那女人打了个照面,乖乖,她一个眼神朝我使来,我双眼就跟蒙了层纱似的,居然觉得她和我初恋长得一模一样,连发梢飘过我脸颊的感觉都没有丝毫变化。那一刻,我就跟疯了一样冲上去,要去抱她,你们知道后来咋了?” “咋了?”彪哥也被勾起了好奇心。 “老子在那抱着一根电线杆子又亲又摸了1个小时,脸都丢干净了。”螃蟹捂着脸,“而且,我感觉,她并不是要针对我,只是不小心让我给碰上了,就那么轻轻一撇……” 螃蟹打了个寒战,如同刚从数九寒天的梦境中醒来:“我现在想起来,还一身冷汗。” 老赖狗也在旁劝道:“彪哥,那女人绝不简单,而且似乎是看上李小子了,李小子对她也是言听计从,那女人虽然走了,但肯定留下了什么好东西的。在没有百分百确定他的死亡之前,还是谨慎些好。” 彪哥却满不在乎:“你们两个tm就是想得太多,他要是没事,里面还能没个动静。” 他左手一个,右手一个,像抓鸡一样抓住两人的脖颈,不怀好意地看着他们。 老赖狗一看形势不妙,先发制人,将矛头对准了螃蟹:“这门你还要开到什么时候?隔壁那王老头5点可就回来了。” “我,我,这……”螃蟹没法辩驳,缩了缩脖子:“这锁好像被什么东西从里面堵住了,打不开啊。” “废物。”彪哥声如洪钟,抓着螃蟹的脖子,将他狠狠撞在门上,“md,一点儿用处都没有。还是得靠我自己。” 说完这句,外面突然没了声音,渝州和萧何愁对视了一眼。也不知道彪哥准备怎么进来。 就在两人面面相觑之际,一个膀大腰圆的男子突然凭空出现在了屋子里,他提着一把改制枪,凌厉双眼扫过整个屋子,很快就锁定了渝州,以及他手上的那把枪。 渝州心道不好,正要瞄准,彪哥却没有给他任何反应的时间,抬手举枪,直指渝州眉心就是一发子弹,凶历之气呼之欲出。 火光一闪,令人魂飞魄散的声音响起,渝州只觉心头一阵冰凉,他从来没遇到过这样的场面,因此命悬一线之际甚至忘记了躲闪,只呆呆地看着那个死神来取走自己的性命。 就在渝州以为自己必死无疑的时候。有人一脚将他踹向了左侧,接着一个矫健的身姿电光火石般冲到了彪哥身前,用左手就扣住了他持枪的手腕。 好快的速度,彪哥一惊,正想开枪,那人的左手猛然发力,极速向后一掰,只听咔嚓一声,他的右手腕整个骨折了。 不好,绝对不能让他抢走那把枪,彪哥面露杀气,横肉四起,伸出左手反扣来人的手臂,同时用膝盖顶向来人柔软的腹部,想用力量将其压制在地。 但说时迟那时快,还未等彪哥出腿,来人右手朝腰间一勾,一把锃亮的战术匕首就出现在他掌心,他抬手反握,横刀一挥,倾刻间,一道血痕出现在彪哥的喉口,脆弱的血管被撕裂,血液如同决堤的洪水倾斜而出。 彪哥双目龇张,左手死死的捂着伤口,却没办法阻止血液的流失,他张了张嘴,好似有什么话要说,但最终什么都没有说出来,轰然倒地。 短短20s,彪哥死了。 渝州看着眼前满身是血的萧何愁,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可现实却容不得他分心,萧何愁抽身狙杀彪哥之时,钥匙孔里的牙签也因此掉在了地上, 门被打开了! 渝州愣了,紧接着骇然起身,用枪对准门口。 门口站着的赫然就目瞪口呆的螃蟹和老赖狗。 老赖狗恨恨地撇了一眼身旁的螃蟹,转身就跑,他心中是那个气啊,彪哥进去后迟迟没有动静,说明里面出现了变故,那时离开啥事没有,可这sb偏说要去助阵,这下好了,彪哥先死了,还惹上两个煞神。 渝州嘴唇发干,这一连串的变故让他丧失了判断能力,慌乱间他只知道萧何愁杀人了,若是让知情者离开,他的好友就要被关进监狱。想到这,渝州心中升起一股戾气,手指用力扣下扳机,一颗子弹便疾射而出。 虽然渝州的枪法极其不准,但老赖狗跑得不快,这一枪,正中他的背心。人应声倒地。 他杀人了,渝州呼吸有些急促,拿枪的手也微微颤抖,额头泛起一层冷汗。但很快他就想到这三人杀人夺卡,滥用私刑,算得上罪大恶极。且在公约的影响下,监狱未必关得住他们,自己这也算是替天行道,为民除害了。 “别,别杀我。”螃蟹双腿一软,跪倒在地上,裆间,已经染湿了一大片,正有黄色的液体缓缓滴在地面上。 就在这时,一阵开门声从5楼传来,紧接着,就有脚步声出现在了楼道。 糟糕,有人听见了枪声,要上来看看究竟。 渝州在自我安慰下也冷静下来,当机立断,用枪指着螃蟹的脑袋,然后一脚就把他踹给了萧何愁,自己则跑出屋子,再合一张空白卡,将地上的尸体装了进去。 5楼的居民似乎也有些害怕,探头探脑,一步三停,并未直接上楼。这正好给了渝州收拾残局的时间,地上的血不多,他转身将李子玉放在外面但还未处理的垃圾倒在了地上。 顿时,没喝干净的泡面汤,已经发酵的牛奶混杂着令人作呕的气味,将那一抹鲜红掩了下去。同时也将那满屋尸臭掩了下去。 渝州见大体没什么破绽,便一溜烟跑回了屋子,关好门。 “小李,好久没见着你了,你家没事吧?”楼梯口远远传来一个男子的声音。 “没事。”渝州压低声线,模仿李子玉的声线,“床板塌了。” 说完,他还咳嗽了两声。 “呦,生病了。”外面的人似乎放下了戒心,走到了601的门口,“要你方叔帮忙吗?” “小李,发生什么事了?”又一个声音插了进来,应该也是这个楼里的居民,听到枪声,赶上来的。 很快,外面就聚集了不下5人。 屋内萧何愁紧扣着螃蟹的嘴,紧张地看着渝州。 “怎么办。”他用口型问到。 渝州此时已完全冷静下来,贴着门摇了摇头,示意他别紧张,一切有自己在。 “没事。床板塌了。”渝州又压着嗓子说了一句。 门外 “床板?我怎么觉得是枪声了。” “有什么事,杨姨帮你。” “小李,要不你先开个门。有什么困难大家帮你。” “是啊是啊。” 外边七嘴八舌的说开了,显然对“李子玉”的说辞半信半疑,但保留着一分克制,没有直接闯入。 屋里,萧何愁已经把螃蟹打晕了,凑在猫眼上,看外边的情况。越看他的眉头皱的越紧。 “人越来越多了。”萧何愁小声说道,“怎么办,他们不会报警吧。” “怎么,不信我?”渝州抬眼看向他,突然露出了一个神秘笑容。 萧何愁不说话,依然监视着外面的动向。 “信不信我一个字就能把他们全赶跑。”渝州眯着眼,凑近他耳边小声说道。 萧何愁撇了他一眼,满满地“不信”二字。 “那你可看好了。”渝州轻笑一声,突然加大音量,一个“滚”字,如雷鸣般吐出,狠厉中带着一丝愤怒。震得萧何愁耳膜嗡嗡作响。 说来也奇怪,一字之后,外边的人对视一眼,竟真的默默离开了。 萧何愁看了看渝州,又看了看外面,实在想不出他们怎么就这么走了,最后只能呆呆地挠了挠头。 “呵,想不到吧。”渝州挑了挑眉。 萧何愁诚实地点了点头。 渝州被他的表情逗笑了,用手指抹去他脸上的血渍,“因为他们没资格管李子玉的事。这附近的人,平日里都把他当成一个笑话,一个饭后谈资。从小到大没少指指点点,说三道四,除了看热闹,永远不会多关心他一句。现在上来假惺惺,‘李子玉’不发火还好,一旦语气强硬点,他们心中有愧,自然就灰溜溜地走了。” “你怎么知道他们对李子玉不好?”萧何愁问到。 “那只螃蟹说的。”渝州指了指地上昏迷着的螃蟹,“李子玉的爸是贪官,妈是贪官养的小三,要是周围的人背后不说事,猪都不信。而且螃蟹还说李子玉从小到大都受人欺负,很显然这些邻居也得算上一份儿,就算没做的那么绝,那冷嘲热讽,冷眼旁观却是板上钉钉的。李子玉性格特别孤僻,从中,也可见一般。” “他是无辜的。”萧何愁深沉道。 “人都死了,还说这些有什么用呢。”渝州捡起地上的枪,把玩起来,“倒不如说说你,你这身手不错啊。” 第24章 李宅探险记(完) 萧何愁身手好这一点,渝州是知道的,但他没想到居然有这么好,出手果决,位置精准不说,杀完人,丝毫不见紧张,就像是一个身经百战的老手。 “我只是用了【弹射起步】。”萧何愁说道。 “哦~是吗?”渝州竖着枪,将下巴搁在了枪口上,笑着看萧何愁。 “别,会走火。”萧何愁赶紧把他拉了起来。拿起枪,取出弹匣,再次拉动套筒,取出枪弹。 “啧啧啧,动作很熟练嘛。”渝州将下巴搁在桌子上,抬眼看他。 萧何愁没有回答,把枪给了渝州,小声问道:“楼下的人不会报警吗?” “报警,噗-”渝州笑出了声,“他们现在还有比报警更重要的是要做。” “什么事?派人监视我们吗?”萧何愁皱起了眉。 渝州翻了个白眼,“买菜做饭接孩子!” 萧何愁:“……” * 两人用韦笑的法子,合成了两张空白卡,将彪哥和老赖狗的尸体装了进去。 萧何愁便起身开始清理地上的血迹,渝州想要帮忙,却被他直接拒绝。 渝州也乐得清闲,趴在桌上看萧何愁撅着个屁股拖地。 “这个人怎么办?”萧何愁用拖把蹭了蹭倒在地上的螃蟹。 “先留着吧。我还有话要问他。”渝州悠悠道。 “问完之后呢?”萧何愁又问道。 “任你处置!”渝州承诺道,他从系统中拿出两张卡,正是彪哥和老赖狗爆出来的。 一张【穿墙而入】(残缺),还剩下两次使用机会。 一张【舞绳】(10m) 【穿墙而入】不用多说,效果就是字面意思。 而【舞绳】就有些意思了,它应该取自于印度的一个民间小把戏,在一个普通的陶瓷罐中,有一根会跳舞的绳子。 只要主人说出口令“长”,绳子就会笔直的向上延伸。并且可以承受500kg的力量。 是打家劫舍必备良物。 但让渝州感兴趣的不是这个,而是一种全新的机制。 起始10m,玩家可以任意花尘购买长度。每1尘增加1m。只要你有尘,突破天际不是梦。 “比麻花疼还坑。”渝州对十维公约吸血鬼般的坑尘系统也深表叹服。 “这东西能倒过来用吗?”一旁的萧何愁问到。 渝州想了想,把罐子倒了过来,喊了一声“长”。 绳子从罐子口伸出来,转了个弯儿,又笔直朝天空而去了。 “嗯,会拐弯儿。比你聪明多了。”渝州赞许道。收到了萧何愁一个白眼。 “你要哪一张?”渝州开始分赃。 “你先选吧。”萧何愁说道。 渝州想了想,还是选择了【穿墙而入】,虽然只有两次机会了,但在下个副本指不定能救他一命。 “我们什么时候离开?”萧何愁的清扫工作已经完成了。 “等天黑。” ……。 两人饿着肚皮等到了晚上十二点多。 期间,螃蟹醒了,见萧何愁拿着枪,不言不语地对着他,便又是磕头,又是哭惨,求两人饶他一命。 “要是把人引来了,信不信我第一个崩了你。”渝州漫不经心的转着手上的铅笔,“回答我几个问题。要是答案让我满意,我可以考虑放了你。” “你说,不,您说,您说。”螃蟹谄媚的笑道。 “第一个问题,你从什么时候加入的十维公约?” “两个星期零3个小时。老狗比我早一天,彪哥更长,已经3个星期了。”螃蟹不仅回答了自己的,还超额回答了老赖狗与彪哥的。 “嗯,不错。”渝州对他笑了笑,好似对他的态度十分满意,“第二个问题,你参加了几次副本?” “三次。”螃蟹依然不假思索,“第一次跑步。第二次捉迷藏,第三次让抓小偷。” “第三次死亡率如何?”渝州问到。 “还,还好吧,我们10个人,就死了一个。”螃蟹回忆了一下。 “那么第三个问题。这样的事你们干了几次?”渝州做了一个举枪的手势。意指杀人越货。 螃蟹这回没有马上作答,一双大眼珠子滴溜溜的打转,似乎在考虑渝州的立场。 “要是你足够熟练,我可以考虑让你加入我的队伍。”渝州用手指点了点自己,又点了点他的胸口,“我有的,你一样也不会少。” 螃蟹显然是被说动了,这两人凶悍的手法,怎么看都像是跟他干一档子事儿的,“有经验,有经验,我已经干过十来票了。不管是放风,找人,灭口,还是处理现场,我都拿手。” 见渝州用怀疑的目光看着自己,螃蟹急得满头大汗,“真的,我还买通了殡仪馆的人,让他火化时,随便弄点狗骨头糊弄家属,把尸体转让给我。” “转让尸体?”渝州疑惑道。 “小哥你还不知道吧。”螃蟹眼睛一亮,从口袋里掏出一包中华,抽出一根给渝州,神神秘秘地说:“这尸体可是个好东西。” “怎么说?”渝州抽了一口,一团烟雾吐在了螃蟹脸上。 螃蟹完全没有介意,依然是一脸讨好的笑容,“分解尸体可以得到他的一部分尘和属性点。这种方法既安全,效率又高。我可是连彪哥都没有说啊,全告诉小哥您了。” 没有才怪,看螃蟹这力量,这体格,若是独占了尸体的属性点,怎么可能弱成这样。不过这说法也验证了渝州心中对分解尸体的猜测。他心如明镜,嘴上却没有说破: “哦,原来如此啊!” “是啊是啊。”螃蟹直点头。 渝州还未表态,他身后的萧何愁已经双手握拳,绷紧了全身的肌肉,似乎是愤怒到了极点。 “那小哥觉得,我能加入你们了么?到时候,小哥吃肉,留我喝口汤就够了。”螃蟹乖顺地趴在渝州脚下,就差没给他舔鞋子了。 “当然。”渝州拍了拍他的肩膀,两人相视一笑。 “老大,现在你就是我老大了。”螃蟹两只大眼睛露出崇拜的目光。 渝州微微颔首:“我去个洗手间,要不你和何愁先认识认识?” 渝州拍了拍萧何愁,一双狭长的凤目与对方视线相交。 “任你处置了。”他用口型说道。接着就进了洗手间,远远的,他听见萧何愁压低嗓音的问话,“你还有什么遗愿想要完成。” 厕所门关上,一切声音不复再闻。 等渝州出来之时,屋子里已经没了螃蟹,只有地上还留着一摊血迹。 “你就不能想个聪明点儿的法子吗?弄脏了还得你自己打扫。”渝州嫌弃道。 “我……”萧何愁拿着一张卡牌,垂着眼,满脸踟蹰,“不知道这样做是对是错。” “不知道,你下手这么快。”渝州丝毫没给他留面子,这一天来,萧何愁的举动完全打破了渝州对他的固有印象,勾得渝州好奇心四起。 萧何愁又不说话了,默默擦拭着地板。 “诶,别这样嘛,好像我欺负你似的。”渝州跑过去,蹲在萧何愁面前,轻轻勾起了他的下巴,“要不你悄悄告诉我吧,你以前经历过什么,我保证听过就忘,绝不说出去半句。” 萧何愁没有拍开他的手,只是默默地转过了脸,不去对视他的眼睛。 十分明显的拒绝信号。渝州知道萧何愁的脾气,若他不愿意开口,拿撬棍都撬不开他的嘴。渝州没办法,只能起身,进屋再搜查了一遍房间,这一次,他翻找地更仔细了,但依然没找到什么有用的东西。 “准备一下,我们差不多了。”渝州将那盆奇特的植物和李子玉的电脑都装进了一个垃圾袋里,然后合出一张空白卡,将袋子放了进去。 “那他怎么办?需要通知他的家人吗?”萧何愁指了指李子玉的尸体。 “带走找个地方葬了吧。这个世上,已经没有能替他收尸的人了。”渝州收起了李子玉的尸体,这样还有一个好处,没有尸体,就不会有人报案,也不会牵扯到他俩。 “嗯。”萧何愁默默地点了点头。 两人又检查了一遍,确定没落下什么东西,便趁着夜色离开了这个小区。 渝州与萧何愁两人坐着火车,连夜离开了这个城市 。在附近的z市安顿下来后,渝州就将两张装有尸体的卡牌分解了,各得到了50尘,2个韧性点与20尘,1个敏捷点。 而萧何愁却是摇头,不愿意这么做。 渝州也不多劝,他知道萧何愁虽然平时顾虑很多,老是拿不定主意,但一旦他下定决心,十头牛都拉不回来,想要他改变心意,还得用点策略。 “这35尘和1个韧性点给你。”渝州将东西分了萧何愁一份。 萧何愁摇了摇头,表示他不需要。 “这尘是我自己的,算是答谢你的救命之恩。你要是不收,我心里不痛快。”渝州态度很强硬,把东西硬塞给了萧何愁。 “哎。”萧何愁看着那些尘叹了一口气,默默地将手上的那张尸体卡给分解了,然后把渝州给的那份又还给了他。 “行了,别愁眉苦脸了,以后这样的人,这样的事你还会碰到很多,只有足够强大,才能让别人遵从你的规则。”渝州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随后的几天,渝州一边继续体能训练,一边在萧何愁的帮助下,学习射击技巧。期间好几次,他都想拿出那张【同盟】卡,但事到临头,却又犹豫了,日子就这么不紧不慢地过了3天。 那一日清晨,渝州刷牙时,突然觉得手臂上的诅咒有些发烫,他意识到,副本就要开始了。 是非成败在此一举,凉水冲过渝州的脸颊,冲得他心底拔凉,他拿起毛巾遮住了连他都有些陌生的自己,握紧了胸口的六月雪挂坠。 不错,他一定要活下去。 他慢慢走出洗浴室,拉着萧何愁的胳膊,把他手上正要晾晒的内裤丢到一边,说道,“我有点事要跟你商量。” 萧何愁眨巴着眼睛,不知所以地看着他。 渝州撩起袖子,漏出那个灰色咒印,“上一局游戏中,我惹上了一个入侵者,他给我下了诅咒,迫使我的下一个副本跳过新手模式,直接进入逃杀副本。” “逃杀副本?危险度很高?”萧何愁吃了一惊,急忙问到。 “嗯。”渝州这几天想了很多,最终还是决定全盘托出,把选择的权利交给萧何愁,无论待会儿他同意与否,自己都会欣然接受。 然而还没等他开口,却见萧何愁毫不犹豫地掏出两张卡,塞给了他。 “这两张你都拿着吧。” 正是【弹射起步】与【舞绳】。 渝州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他还没提【同盟】的事,萧何愁已经用行动告知了他的立场与选择,他一定会答应自己的请求。这两张牌,特别是【弹射起步】,在普遍都是功能类的卡牌中,显得弥足珍贵,但萧何愁却是说给就给,丝毫没有犹豫。 渝州沉默了,手心的汗水打湿了紧握着的【同盟】。 “拿着吧,我学过几年散打,不是特别需要这两张卡牌。”萧何愁又向前递了递。 渝州看了看这两张卡牌,又凝视着萧何愁的眼睛,突然笑了,他接过【弹射起步】,将它连同【同盟】一起收回了空间中,“如果我死了,别告诉我家人,把我尸体收了就行,你愿意分就分,不愿意就带着我的骨灰去海边,我喜欢海洋,死后想葬在那里。” “你不会死的。”萧何愁说道。 渝州耸了耸肩:“无所谓,人总有一死,如果我死后,能在海风中苏醒,踏着海浪前行,也不错,倦了,能栖息在珊瑚丛中,任鱼群在身边游动,那也未尝不是好事。”。 “你想得太美了,海浪会把你的骨灰卷到岸边,和别人丢弃的易拉罐躺在一起,每天会有几千个人从你身上踏过,你除了臭脚丫什么都看不见。”萧何愁面无表情地说道,“要是掉进珊瑚中那更惨,鱼儿会把你吞入腹中,然后和他们的粪便一同排出。” 渝州嘴角抽了抽,他纯洁善良的小何愁怎么变成这鬼样了,到底是谁带坏了他? “我等你回来。”萧何愁郑重地说道。 渝州看着他墨玉般的眼睛,笑了笑:“好。” 萧何愁也笑了,沉郁的眉目间多了一份舒朗,整个人突然亮了几分。就像……渝州想了想,雪莲花开了。 接着,渝州就被拉入了一片黑暗中。 第25章 莱奥德的噩梦庄园(一) 天色将暗未暗,无星无月。 渝州清醒时,已置身于一片荒废的玉米地中,玉米长得很高,不少已经倒伏,田野边,玉米垛子堆得像小山一样,但没人打理,不少已经发黑腐烂,引来众多不知名的飞虫。 在簌簌风声与嗡嗡虫鸣中,三两点窃窃私语传入了渝州耳中,“那件东西……圣域……封印……” 可当渝州想要侧耳倾听时,声音又销声匿迹了。 他抬起头,看向场中玩家,在场的人不多,三三两两围聚在远处一辆报废的收割机旁,互相用紧惕与探究的眼神看着彼此,但并没有人交谈。 看样子,这是一个农场或者庄园,渝州找了一圈,不知为何没找到NPC,只好先从地里走出来,再看情况。 他心中盘算着什么,没留意脚下,被一根不知从哪冒出来的玉米杆子绊倒,整个人向前飞扑了出去,一头扎进了泥地里。 “唔。”渝州扶着额头,艰辛地爬了起来,他揉了揉额头的大包,刚想回去捡起掉落的鞋子,却发现了一个可怕的异常。 高跟鞋,怎么会是高跟鞋? 渝州惊愕之下,快速审视起了自己。 不知何时起,他居然变成了一个女人。绣着精美蕾丝边的蓝白色小礼裙包裹着圆润的胸部,蚕丝腰带勾勒出她凹凸有致的身材,笔直的大长腿上绘着一朵淡开的月季,肩膀上还斜挎着一个单肩包。 渝州打开那个随身挎包,里面都是些粉底,口红,镜子之类的女性用品,最有杀伤力的居然是一把剪刀,头还是钝的。 渝州拿出镜子,出现在他面前的是一张明艳的俏脸蛋。雪白的皮肤,高挺的鼻梁,海洋般深邃的蓝色眼睛,还有那一头金灿灿的波浪卷发。称一声童话故事中的公主丝毫不为过。 然而渝州的心却沉到了谷底。女人的体力天生与男人有差距,更何况这细皮嫩肉的小姑娘。 她的胸很大,被裁剪得体的衣服勒得很紧,跑两步就有些喘不上气。裙子与头发也很碍事,在这种地形里很容易勾着周边的杂草作物。高跟鞋是肯定不能穿了,不然就是送死。 这就是诅咒的威力吗?渝州踉跄着爬起来,却双腿一软,再次摔倒在地。 他像是想到了什么,不可置信地伸手朝下面摸了一把,果然,满手的血。 这个女人居然还在来月事! 渝州咬着牙,随意扯了片叶子,快速擦干净了手上的血迹,又去包里翻了翻,果然找到了卫生巾。 【八度空间】:一款特制的卫生巾,制作时加入了22种珍贵药材,有一股淡淡的茉莉花香,可加速止血。 呵呵,卫生巾止血?你tm有本事让这女人停经啊。 渝州心里咒骂了一句。他害怕血腥味被人闻见,坐实他软柿子的身份,故没有走向收割机,而是扔了鞋,躲到了玉米垛子后边,这里的腐烂味很重,正好可以掩盖他身上的血腥味。 他躲在垛子后头,将长发慢慢编织成一条长辫,再在头上盘了几个圈,用玉米叶子固定好。 渐渐的,人越来越多,但都嫌弃那股子霉味,远远地躲开了渝州,随着最后一个人的到来,现场总人数到达了30人。 叮-任务发布 【莱奥德的噩梦庄园】8月12日,珍妮弗跟随旅行团前往坎桑亚,途径小浔岭时迷失了方向,被困在一片由浓雾和瘴气包裹着的废弃庄园中。饥饿,孤独,绝望笼罩了所有的人。然而他们不知道,噩梦才刚刚开始。 夜色中,早有恶魔盯上了他们! 说明: 【主线任务】:从恶魔莱奥德的猎杀中逃出生天。 说明1:恶魔莱奥德只会出现在夜晚。清晨的第一缕阳光将是人类的救赎。 2:恶魔莱奥德在此副本内无敌。任何攻击手段,均无法杀死他。 3:恶魔莱奥德捕猎之后,喜欢留在原地品尝美味,接下来的1小时内,不再狩猎。 4:血之滋味将使恶魔莱奥德兴奋。 【支线任务】:在噩魔的蛊惑下,你的神智出现了问题。你将对你恨的人心生怜悯,对你爱的人痛下杀手。 1:猎杀23号 2:保护30号 3:猎杀30号的保护对象。 说明: 1:该副本为角色扮演类副本,你将代入珍妮弗完成整场游戏。 2:玩家仅可使用游戏内人物自带道具。无法使用卡牌系统。 随着任务发布的一瞬间,渝州的手臂突然像被灼烧一般的疼痛起来,他手上的那个灰色影子,逐渐变成浓郁的黑色,很快,任务栏就有了变化,黄色的【支线任务】提示栏逐渐变成了红色的【主线任务】。 下方更有可怕提示: “注:主线任务必做,未完成者,即死。” 4个主线任务,再加上最后一句犹如死亡判决书的提示,渝州只觉头晕目眩,险些栽倒在地。 我就这般为天所不容吗?渝州有些失神的想着,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胸口的项链,然而入手的却不再是他熟悉的六月雪,而是一枚小巧的星座项链,但那冰凉的金属质感还是让渝州混沌的大脑稍稍清明了些。 “我放弃。”渝州尝试性地小声喊了一句,但什么变化都没有,果然,正式关卡无法放弃吗? 渝州咬了咬嘴唇,他扮演的角色是珍妮弗,一位女性,在体力上天生弱他人一筹,并且目前正在来月事,根据主线说明4,如果在场的30人中没有人受伤,那么他就是恶魔的第一猎杀目标。 这就是诅咒之力吗! 唯一的好消息就是本局无法使用外带卡牌,虽然他有【弹射起步】,但这里每一个人都是正式玩家,比他富有,比他强大。没有卡牌,无疑削弱了众人之间的差异。 渝州紧紧握着吊坠,不管怎么样,他,一定要活下来! 随着任务提示栏的消失,每个人都胸口都出现了一枚胸针,上面写着各自的编号。 渝州是11号,他在得到胸针后迅速用手遮住了它。 趁众人还在查看自己号码牌时,渝州躲在玉米垛子后放眼一扫,将众多信息尽数纳入眼底。 不少人站得太远,看不清号码,但看得清的那几位却让渝州发现了规律,每个人的号码就是他们到来的顺序。 渝州通过规律很快确定了23号和30号的身份,23号就在他身边不远处的一个油桶边上,而30号则在聚集地的另一头,似乎也是个不合群的人,渝州没有多看,撇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 很快,除了少数几个,大部分人都把胸针用叶片或其他什么东西遮盖了起来了,并四处打量着周围的人。 “喂,你是18号吗?”一个唇边有一点黑痣的女子笑盈盈地拍了拍18号大胡子的肩膀。 “呦,怎么,小妹妹就是要保护我的人?”大胡子色眯眯地揽住女子的肩膀,在她颈部用力嗅了一口,“要不,还是让哥哥来保护你吧。” “好呀,”女子娇滴滴的话音刚落,一柄叉子就直冲大胡子喉口而去。 “哈,”大胡子大笑一声,握住了女人的手腕,将其掰向后方,另一只手则搂住了她的腰,yin笑着地摸了一把,“带刺的玫瑰,老子也喜欢。” 这一套行云流水的动作,显然是早有防备, 女人一击不成,不怒反笑,只见她手臂下方10cm处居然又长出一对胳膊,白玉般的手指打横一划,大胡子的小腿当即就爆开了一团血花。 痛楚难忍的大胡子顿时跪倒在地,而女子则舔了舔指甲,轻蔑一笑:“酸的。” 周围的人都退开了几步,谁能想到这比纸还纤薄的指甲居然比刀剑还要锋利。 渝州对这样的变故自然是拍手称快,毕竟这大胡子的出血量看上去比他多了不止一星半点。然而现在却轮不到在他旁看戏,女人的诡异手段,让他心惊,渝州第一次直观的感受到了正式玩家的强悍,如果不想想办法,他一定活不到明天。 想及此处,渝州从玉米垛子里钻了出来,半遮半掩地捂着他的胸针,趁所有人将注意力放在18号和女人身上时,快速跑向了大部队。 毕竟这里地势偏僻,无法观测到23号和30号的动向,而他现在,迫切需要情报。 “啊!” 就在这时,众人中央的大胡子发出一声惨叫。只见女子的纤纤玉足轻点在他的伤口,看似绵软无力,却让那鲜红的血液瞬间迸发,如利箭般射向了人群。 就在众人纷纷躲闪之际,一只手搂住了她的大腿,优雅地将她抱起。 是12号。 “你是来杀我的?”女人冷笑一声,轻巧地翻身出了12号的怀抱,“就凭你?” 12号是一个穿礼服的男子,他温和地笑了笑,摆了摆手,“别误会,别误会,你是我要保护的人,但同时他也是我要保护的人。你们两个这般争斗,让我很为难啊。” 渝州的脚步顿了顿,难道支线任务中的第三条,除了猎杀保护对象的保护对象,还可以是保护保护对象的猎物。 那岂不是有些人将有两人保护,而有些却是被两人追杀?这公平吗?渝州脑中思索,脚步也随之停下,或许这个游戏本就无公平可言。。 第26章 莱奥德的噩梦庄园(二) 他的眼睛悄悄地望向了站在人群中看热闹的23号,但很快又垂下了脑袋。 那是一个极度肥胖的男人,身上肉浪层层叠叠,而五官则像是埋在蓬松蛋糕里的水果干,看不出全貌。 似乎是感受到了渝州的注视。男子那肉瘤一般的眼皮子动了动,撑开了包埋在其中的小眼睛。 然而渝州却并未与他对视,他的眼角警惕地看向了另一个靠近23号的男人。 那个男人穿着一个鼻环,他似乎只是对中间两男一女的大戏很感兴趣,并未停留,就挤开23号朝中央vip看客位走去。 23号没发现什么异常,施施然收回了他的目光。渝州则松了一口气。 在这短暂的观察中,渝州有一个不知能不能称得上是发现的发现,他看到23号胳膊上有三根羽毛标记,与入侵者类似,但颜色却是金色的。 这是什么东西? 百思无解后,渝州将这个疑问压到了心底,屏息凝神朝另一个人走去。只是没走两步,便小腿一疼,失去了重心,如狗吃屎一般栽倒在地。 渝州甩了甩有些晕眩的脑袋,起身回望。 绊倒他的是一个男人,那个男人就斜靠在一棵歪脖子树下,双臂撑在脑后,一副悠然自得的样子。 只是那双大长腿却像老树虬结的盘根,直伸在外,一不小心就让人着了道。 “你踩了我,不道歉吗?”男人懒洋洋地说道。 “对不起。”渝州忍着痛,很识时务地道了歉,眼前的男人是3号,他并未遮掩自己的号码,大大方方任人观赏。 渝州忍不住多看了两眼,同时也发现了另一个有趣的现象,3号的手臂上也有金色羽毛标记。 这种标记到底意味着什么? 3号拂开落在头顶的绿叶,懒懒道:“你似乎对我很感兴趣。” 渝州心中警铃大作,直觉告诉他,这个3号不好惹,并且似乎就是针对他而来。莫非是要杀他的人? “抱歉,我有点摔晕了。”渝州再次道歉后就头也不回地跑开了。 等到了另一边,他借着人群的遮挡,余光再次向3号瞥去,出乎他意料的是,3号那双半开半阖的眼并未注视着他,而是看向了那个满身肥肉的23号。 而此时,众人中央,女子和12号还在极力纠缠,女人没有顾虑,挥舞着她四条白玉般的胳膊,下手却招招致命,12号要顾及女人的安危,又要阻下女人对18号的突袭,看上去有些捉襟见肘,然而事实却截然相反,他身如飞燕,体态轻盈,穿梭于两人之间,屡屡化解女人的杀招,虽看起来惊险万分,但闪转腾挪间却不见任何疲态。 就在这出好戏进行得如火如荼之际,乌云笼住了最后一丝余晖, 黑夜降临了! 随着一阵彻骨的寒意袭来,整个农场的温度瞬间下降了近10°。紧接着一阵咔嚓咔嚓的声音从玉米地里传来。声音很沉,每一响都伴随着一片玉米杆的倒伏。空气中开始弥漫起一股令人作呕的腥臭味。 所有人都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紧惕地看着玉米地,有些见势不妙的已经朝反方向退逃了。 来者速度很快,眨眼间已从百米开外来到了众人跟前。 遮挡在所有人面前的最后一根秸秆倒伏,一个拿着类似中世纪弯刃刀,身高2米5的怪物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他还保有人类的模样,但浑身上下像是重度烧伤般,呈现一片诡异的焦黑色,大大小小的脓疮长满了全身,每走一步,就在地上留下一摊粘稠的脓液。 “嘎嘎。”莱奥德咧嘴一笑,一阵腐臭味从他嘴中飘出,就像在密闭空间内用60度的高温发酵了三天三夜的牛奶,再混上腐肉与粪便。 那气味一出,在场所有人都面色铁青,渝州胃里也是一阵翻江倒海,差点没吐出来。 “走,快走!莱奥德要杀人了。”一个矮胖的小个子喊到,只见他拍了拍屁股,一阵黄色的气体从他开着裆的裤衩中喷出,人便像炮弹般消失在了天际。 玩家陆陆续续跑了几个,但更多的却选择按兵不动。他们饶有兴味地看向躺在地上的18号,血之滋味能让恶魔莱奥德兴奋,现在不正是验证这句话的完美时机吗? 渝州也想知道,这句话的意思是否就是莱奥德会优先攻击受伤的玩家。 但他想起自己的下面也是淋漓不止。只能先退出了几十米,远远张望莱奥德的动向。 果然,莱奥德见到躺在地上的18号,两个暴突在外的眼球迸发出贪婪的光彩,腥黄的口水滴滴答答地落下,如野兽般飞扑向了18号。 “救我,救我。我有尘,我有卡,谁救我我就把东西全给他。”18号此时鼻涕眼泪都混做一团,绝望地躺在原地哀嚎。 12号犹豫了一下,还想出手阻拦,却被莱奥德一刀甩飞,退出了战局中央。 他无往而不利的轻身术在莱奥德面前完全失效了。 无人阻挡,那浑身焦黑的恶魔高高举起了他手中的弯刃刀,狞笑着挥向了18号。 “不!”18号的声音如同他的头颅一般,戛然而止。 叮- 【18号死亡,恶魔已饮血。】 渝州转身,该走了,随着第一滴血的落下,玩家将不再收敛,杀戮之夜即将沸腾。 他毫不留恋地朝着着漆黑一片的果园深处跑去,现在的他没有任何资本参与这场血色铸就的盛宴,逃跑是他唯一的出路。背后吸食脑髓的声音断断续续,血色与夜色混为一体。 杀戮游戏正式开始! 叮- 【8号死亡】 【27号死亡】 ……。 【17号死亡】 死亡讯息如疾风骤雨,纷至沓来,短短十分钟内,竟已有5人死亡。 不愧是正式副本,这里的玩家不仅手段别出,心理素质更是令人咂舌。渝州心中暗叹,虽说莱奥德在接下来的一个小时内不会动手,但当着他的面杀作一团,还是需要魄力的。 叮- 【23号死亡】 又一声系统通告传入耳中。23号死了,渝州嘴角微微勾起,这九死一生的夜晚算是有了一个开门红。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策略起效了。 不错,在人群中央,渝州一共注视了2个人,一个23号,一个5号,他在看向23号时目光谨小慎微,往往一扫到便即刻退开,而对任何靠近23号的人都表现出警惕与敌意,直到他们离开才稍稍松口气。 而在看向5号时,则放肆得多,眼睛如同胶水直勾勾地黏在对方身上,神情则格外冰冷。 而这,正是渝州没有办法的办法。 以他现在的实力,无论是杀人还是保人,都不够资格。他唯一能做的,就是让他想杀的人更加危险,而他想保的人更加安全。 他要告诉那些暗中窥伺着他的人,23号是他要保护的对象,而5号则是他要杀的人。 至于30号,他一眼都没有瞧过。 这样一来,无论保护他的人是谁,目的是杀30号还是保23号都没有关系,只要那人有注意到他,注意到他两种截然不同的目光,这个局就算完成了。 23号将会少一个保护者,多一个猎杀者,而30号则刚好相反。 这是渝州所能做的极限。至于保护他的人有没有注意到,注意到后会不会上当,是找他求证,又或者直接动手杀人,这些,都只能听天由命了。 索性,佛祖保佑,23号死了,虽不知是不是他的计策生效,但渝州脑海中却莫名浮现出了一个画面,3号的斜靠在树上,眯着眼紧盯着23号,眼中看不出任何情绪。一种直觉告诉渝州,人就是3号所杀,而那个3号就是保护他的人。 不过现在,这个保护他的人怕是想把他千刀万剐吧,渝州苦中作乐地笑了笑。 迈出成功的第一步后。接下来的时间属于躲藏,由于号码牌的暴露,渝州的首要目标,便是保护好自己,逃脱猎杀者的追杀,至于30号以及30号要保护的人,只能暂且搁下了,看情况再做打算。 夜色深重,杂草与荆棘在渝州脚下肆虐,他放慢了脚步。跑跑停停,停停跑跑,不断转换方向,终于在半个小时内跑过了杂草丛生的荆棘地,来到了果林边上。 树林郁郁葱葱,上面结着不知名的果子,沉甸甸挂在枝头,大部分都已熟透,由于没有人采摘,被野鸟啄的七零八落。 树木之间是横生的灌木与杂草,一块勉强能够辨认的路标横躺在地上。 渝州用袖子擦了擦路标上的泥巴: 这块地界是芸苏果林,中间是一条横跨整个林区的河流,入口不远处有个木屋,出口则是一个酒窖。 看来这果园也已经荒废了很多年了,不过,对渝州来说,这根深叶茂的树林绝对是个藏身的好去处,他将路标扔进了一棵老树的树洞中,再用藤蔓树枝掩盖,之后便闪身入了果林。 走了10来分钟,他便发现了一座包埋在藤蔓中的小木屋。门窗皆被藤条封死,但主体尚算完整,并未腐烂或被蚁兽啃食,看起来防腐工作做的不错。 渝州四下张望了一番,确定周围没人,就扯开了藤蔓,进入了小屋。 屋内的光线很暗,隐约能看到一张破旧的木床,一张木桌,以及摆放在上面的干涸油灯和一个老旧哨子。 渝州来到床边的柜子旁,用手拂开密布的蛛网,打开抽屉快速的翻找了一遍。 倒却是让他找着了一盒火柴。 火柴很潮,渝州用力划了三下才点着了火,他从包里拿出一瓶卸妆油,往油灯里添了点,这才点燃了油灯。 屋子一下亮堂了起来,渝州却不放心,用破烂的床单遮住了窗子,不让光线透出去。这才拿起油灯,朝床底下照去,寻找他来此的目的。 他赤裸的双足已不堪重负,他急需一双鞋,一双可以在荆棘地中行走的鞋子。 明亮的火光照亮了床底那狭小的空间,他一眼便看见了草鞋,与此同时,一个奇诡的圆形图案也进入了他的眼帘,它像是某些神秘书籍中的魔法阵,正静静匍匐在地板上。 它的线条已经模糊,但那仅剩的花纹却依然像一个沾满蜂蜜与糖霜的蛋糕,吸引着所有渴望力量者的目光。 第27章 莱奥德的噩梦庄园(三) 这是什么,总感觉有种莫名的力量在吸引着他,让他挪不开眼。 渝州甩了甩脑袋,强迫自己摆脱那种诱惑,他用手摸了摸阵图,又闻了闻,像是血液干涸后的铁锈味,不知这与恶魔莱奥德有没有关系。渝州思索了一会儿,终是摇头,线索太少了,得不出有效的结论。 哎,还是先把鞋穿上吧,刚才赤脚走在荆棘地里,珍妮弗那双白瓷的双脚早已血肉模糊了,他用床单擦干净血渍,将深嵌入其中的小刺一根根拔出。这才将鞋穿上,鞋子有点大,他就用藤条一圈圈密实地轧紧了鞋子。 起来走了两步,渝州觉得勉强可以,这才举起油灯,朝别的方向看去。 床头贴着一张泛黄的作息表,字迹勉强可以辨认。 7:00~8:00 帮比尔大叔清理羊圈 8:00~8:30 早饭 8:30~20:00 施肥修剪巡视果园 20:00~20:30 晚饭 20:30~23:00 帮安蕾尔干杂活。 旁边还有一行大字,周日9:00~10:00,去安塞西神父那做礼拜。 这行字落笔很有劲,不少转笔之处都捅破了纸,看得出来,这间屋子的主人写这句话时特别激动。 渝州又翻了翻抽屉,羽毛项链,扣子,弹弓,全是一些七零八落的东西。 没有价值的东西,渝州看着眼前的柜子,突然伸手摸向柜子与地板之间的夹缝。 一个油布袋,渝州趴在地上,用力扣出了那个袋子,打开褪色的布袋,里面是一本日记本。 日记本烧掉了一个角,其余纸张则形成了泡过水后的波浪形弯曲。应该是日记在烧毁时,被人用水浇灭了。 渝州翻开日记,看了起来。 【朔年9月3日,今天,我醒的很早,看着天空中白白胖胖的云朵和屋外漫山遍野的芸苏果,总觉得有什么事要发生。 果然,比尔大叔告诉我,一个圣城来的牧师要暂住在我们庄园。 圣城来的???我这是没睡醒吗?】 日记上的字体和作息表相同,应该是同一个人写的,渝州啃着手指,日记主人7点要工作,他又说自己醒的很早,大致推算应该在6点之前,此时他已经能看清楚天空中的云朵,说明天已经亮了。 而渝州入果林时见到了许多成熟的芸苏果,与日记中漫山遍野的芸苏果相对应,说明日记中的月份与现在所差无几。 因此,昼夜变化的规律应该也相差无几,由此推断,副本结束的时间大概就在早上6点左右。 而日记主人平日的工作有除了照看果园的一切,还包括巡视,和桌上的哨子配合起来看,这所谓的巡视应该是驱赶某种吃果子的鸟类,渝州进林子时,确实发现了鸟类啄食果子的痕迹,但并未发现鸟类,很可能是这种鸟夜晚会归巢。 而巡视时间到晚上8点,这应该就是鸟儿归巢的最晚时间,因此,8点大概就是现在这个季节的落日时间。 晚上8点到凌6点,一共10个小时,这就是夜晚持续的时间。假如恶魔莱奥德杀人的效率足够高,那么,今夜还得死8~9人。 加上已经死去的6人,至少1/2的死亡率,他还能活着吗?渝州轻叹了一口气,继续看下去 【朔年9月15日,我第一次见到了……天那,这世间居然有这么好看的人。他对我笑了,我突然觉得……】 【朔年9月18日,那个恶魔,就因为艾西打碎了一个酒杯,就把她活活抽死了,那个畜生……。】 【朔年9月19日,又到了做礼拜的日子,神父安塞西为艾西唱了安魂曲,我从没想过,他会为一个奴隶抚魂。那个恶魔也来了,他喝了很多酒,默默地坐在最后一排,我简直不敢相信,他既没有打也没有骂,还给了我们每人1小时的休假,我的天,拾光兰要开花了吗?】 【朔年9月20日,安塞西神父好像病了。】 【朔年9月22日,第一次和神父安塞西说话。突然感觉被那恶魔鞭打的伤口不疼了。】 渝州连着翻了了好几页,日记被焚烧过,好多篇章并不完整。 又泡了水,字迹本来就不清晰了,它的原主人字迹还凌乱,错字与语法错误很多,不少都是涂掉了再写。 渝州看得眼睛疼,但又不能不看,只能硬着头皮研读下去。 日记里所写的恶魔并非是恶魔莱奥德,而是庄园主德拉克。此人性情暴虐,对奴隶非打即骂。 因此,被打骂,疯狂咒骂庄园主,已及和神父安塞西相处的片段构成了整本日记的前半部分。 渝州揉了揉眼睛,刚准备看下半本,突然听闻夜色中传来了一声凄厉的鸟鸣声,似是婴儿夜啼。 有人来了,渝州即刻收好书,吹灭了手上的油灯。 不能留在屋里,这屋子太显眼,而且里根本没有什么躲藏的地方,留下,便如同瓮中之鳖。 渝州紧靠在门边,透过门缝向外望去,外面漆黑一片,并无人影,只有月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撒下一地碎光。 走,渝州不再拖延,开门闪身,一气呵成,遁入了林中。 林子里的杂草灌木长得很高,如同某些躲藏在暗处凶恶野兽露出的一鳞半爪,渝州拨开沿路的树枝,轻手轻脚在林中穿梭而去。 十分钟之后,一切如常。不是冲着他来的,渝州喘着息停下脚步,极目眺远处的木屋,心中不由疑惑,在这种逃杀副本中,安排这样一个小木屋有什么理由,这种副本有添加剧情的必要吗? 就在渝州思索之际,一支冷箭破空而来,直指渝州的心脏。 箭矢速度很快,渝州甚至来不及反应,就被击中了肩胛骨,血液顺着丝线的纹理爬满了整条裙子。 该死,果然让人追到了。渝州计算箭矢射来的方位,闪身躲藏在了一棵大树之后。他咬牙拔出箭矢,竟是一根削尖了的树枝。还真是八仙过海各显神啊,他一手拿着尖锐的树枝,一手死死捂着伤口,悄悄探头向外望去。 该怎么迎敌呢? 这是渝州一直以来,最怕遇见的场面,他从小没打过架,无论是体力,反应,经验都比不过别人。 更别说那些人还拥有四只手,轻身术之类的技能。事实上,他到现在还没想明白,这里不是不能使用卡牌吗,这些乱七八糟的玩意是怎么搞出来的。 又一支箭矢射来,渝州这次有了警觉,侧身躲过这一击,箭矢擦着他的脸颊,留下了一道浅浅的血痕。 同时,渝州也看见了那个攻击者,正是刚才放屁逃跑的矮胖小个子9号。此时他站在左前方一棵枝叶茂盛的果树上,手持一把用藤蔓制成的弓箭,居高临下地瞄准渝州。 又一支快箭。 渝州赶忙缩回了脑袋,却听见身后树枝沙沙作响,9号通过那个特殊的放屁技能,在树顶上辗转腾挪,不停改变方向,鬼魅般朝渝州靠拢。 渝州急忙向右逃窜,用高大的树木与作为掩体,躲过9号的致命弓箭。 他现在肩胛骨受伤,爬不了树,又没有方法能打到高处的敌人。这样跑下去只能是慢性死亡。 不如搏上一搏,渝州咬着牙,脑中很快制定了一个假死反杀的计策。虽然破绽很多,但这也是唯一能翻盘的方法了。 “啊!”在月光照不到的阴影里,一只箭矢迎面击中了渝州,他惨叫一声,摔落下一个小坡,不动了。 不多时,一个矮小身影越过林木,朝渝州走来。他手上拿着一把水果刀,慢慢靠近,像是要看看人死了没有。 渝州闭着眼,手中紧紧攥着那根削尖的树枝,心中默默喊,再靠近点,再靠近点。 就在生死将分之刻,一阵狂风袭来,连排三颗树干齐齐爆开了一个大洞,木屑与枝叶漫天飞舞。9号被这阵飓风直接拍飞了出去,落在地上,呕出了两口鲜血。 “11号是我要保护的人。”一个男人逆着光出现在两人面前。他的左脚被人削去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根镶着黄金的义肢。 他是16号。 “甄修?”矮个子9号大惊失色,没有半分犹豫,直接转身跌撞着向树林深处跑去了。 16号没有追击,而是走向渝州,他的面容隐藏在夜色与树影中,显得有些鬼魅:“放心,我是甄修族的,天生就是蚁族的克星。” 甄修,蚁族这都是些什么东西?渝州不解,却不能开口询问,只能强装淡定道,“你是我的保护人?” “不错。你跑的倒是挺快。”16号拐着腿,走到渝州身边,伸手将他拉了起来。 渝州发现他手腕内侧也有一个金色羽毛状的印记:“你……是专程过来保护我的?” “自然。”16号也多看了一眼他的手腕内侧,见并无异样,就收回了手:“跟上。” 不对,极其的不对,渝州捂着伤口跟在后头,他的保护者不是3号吗?难道说他猜错了? 想到这,渝州试探着问道:“你还要去执行别的任务吗,能不能带上我,我保证不惹事。” “任务,我所有的任务都完成,现在只剩下保护你了。”16号没有回头,笔直朝果林外走去。 渝州的步子缓了下来,果然,这16号有问题,他要保护的人是30号,要杀的人是23号,现在30号还活着,23号死了。若16号是他的保护者,他怎么可能已经完成了所有任务。 他一定在撒谎。 “那个,我想上厕所。”渝州小声说道,这个地方不会有人故意送温暖,16号处心积虑靠近他,必定有所图谋,现在与他有关的,除了保护他的人,就只剩下要杀他的人。 渝州绝不相信在诅咒的影响下,他会有2个保护者。因此,这16号不是直接要杀他的人,就是他保护者的保护者。 二者必选其一。 “上厕所?”16号的脸在夜色中阴晴不定,“这是副本,我可没听说过在副本中会有这种需求。” 第28章 莱奥德的噩梦庄园(四) 遭了,还有这种说法,渝州心中一紧,抿着嘴唇看16号。 “怎么?”16号则是步步紧逼,那布满刀疤的脸好似食人的野兽,要将渝州撕咬殆尽。 渝州好似犹豫了很久,最终脸颊微红,别过脸,拉开包,扯出了【八度空间】的一个角,再次说道:“我要上厕所。” 16号看了看卫生巾,又看了看渝州的脸,突然伸手撩起他的裙摆。 一道暗红的血液顺着珍妮弗的大腿缓缓流下。 “不错,很漂亮的颜色。”16号紧绷的脸颊上终于露出一个阴恻恻的笑容,他用手指截住血流,自下往上轻轻一刮,然后放到舌尖上细细品尝,“处子。” 他发出了一声喟叹般的笑声。 渝州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但悬殊的实力迫使他强颜欢笑:“哥哥若是喜欢的话,我整个人都是你的。” “哈哈哈哈。我喜欢你这样识时务的女人。”16号说着揽过了渝州的腰,只是那双手却没有做出什么猥亵之事,而是越过他的腰肢,扣住了渝州身侧那个白色挎包。 包是普通的小方包,比巴掌大不了多少,此时却因塞了一本日记而鼓出一大块,无法扣上。 渝州下意识地按住了16号的手。 16号像毒蛇般阴沉地笑了笑,随即便一根一根地掰开了渝州的手指,抽出了包中破烂不堪的半本日记:“去吧,弄得干净点。记住,我闻得见你的味道,可别跑得太远,我会担心的。” “你……”渝州阴晴不定地看着那本日记,最后还是咬着嘴唇朝不远处的小坡跑去。 该怎么办,渝州站在被岩石与树林遮挡的坡谷中,浑身发颤,被16号摸过的地方还直冒鸡皮疙瘩,可他现在却无暇理会。 打又打不过,跑又跑不了。他该怎么做才能保下性命,渝州用八度空间捂着肩胛骨的伤口苦思冥想,16号和9号这两个要杀他的人一同出现在这里是巧合吗? 不,不是,渝州马上否定了假设,9号是第一时间离开主战场的,说明他对自己的实力缺乏自信,而渝州是在他之后离开的,说明9号并不清楚渝州的真正实力,按常理来说,9号应该不敢轻易对自己下手,此乃一。 9号有很多次机会可以将他一箭毙命,却没有这么做,此乃二,人物死亡系统明明有提示,他却依然下树勘查,而没有乘机补上致命一箭,此乃三。 综上所述,这两人应该是串通好的,就为了演一出双簧。 那么问题来了,这两个人杀他跟杀只蚂蚁一样简单,为什么不直接杀了他,反而要冒充保护他的人。 是垂涎珍妮弗的美貌?不不不,这两个人,特别是16号,想制服他,那是分分钟的事,根本不用那么麻烦。 那为什么…… 叮- 【恶魔莱奥德饥肠辘辘,迫切地渴望下一个带血的小羊羔。】 一个小时到了吗?渝州抬起头,看着天空中若隐若现的月光, 一个模糊的想法在他脑海中慢慢成型,或许他已经知道答案了。 但是知道答案并不能让他从危境中逃脱,必须找寻别的方法。 该怎么办呢?渝州苦思冥想。在他脚下,一只花臂螳螂正在捕食它的猎物。而树后,蟾蜍模样的三眼生物已悄悄伸出了他的长舌。 不错,或许可以在那里找到答案。 渝州从他层层叠叠的裙子中掏出了未看完的半本日记,不错,他早已将日记撕成了两份,一份偷偷藏入了裙中。 事不宜迟,他快速翻阅起来。 【朔年10月20日】 …… 【朔年11月6日】 ……。 【朔年12月16日】 …… 渝州一目十行,日记主人的笔迹越来越挺拔,错字也越来越少,渝州对于相似的内容直接跳过。看了数十页,终于看到了些许变化。 【奕年2月6日】我要杀了他我要杀了他我要杀了他我要杀了他我要杀了他我要杀了他 整整2页,没有标点,只有一句我要杀了他。发生了什么事?渝州翻了几页,却没找到答案,他继续翻看下去,后面的日记越来越少,还没什么实际的内容,咒骂的语言却越来越恶毒,好几页上,都沾着成片的血渍。看起来日记主人的日子过得很不好。 而且,日记中没有星期天了。渝州算了算时间,发现发现那天之后 ,所有的礼拜日,日记主人都再没有再写过日记。 【奕年5月16日】我就要死了吗? 自这一条之后,日记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再被记录,而当他的主人再次想起它的时候,已经过去了一个月,之后日记的频率越来越低,内容也越来越少。似乎日记主人已经放弃了这个长久以来的习惯。 同时渝州还发现,自这一条之后,除了周日,周三也这一天也不会出现在日记里了。渝州翻到了最后有字迹的那一页,那是9月的某一天,日记很平凡,记载了日记主人被庄园主喝骂的经历,而自此之后,再无任何记载。 渝州又翻了翻,却见一张不知从哪本书中扯下来的纸正叠得四四方方,夹在日记中央。 这么多年过去了,这张纸却丝毫没有磨损发黄,就好像时间格外眷顾于它。 “灵魂献祭。”渝州的指尖摩挲顶部的四个印刷体小字。 与日记完全不同的文字体系。渝州很疑惑,明明这两种文字他都没有学过,甚至连见都没见过,却意外能够看懂。 纸张上记载的灵魂献祭是一种禁忌术,简单说来,就是召唤恶魔,与其签订契约。 以灵魂作为代价。请求恶魔完成召唤者的一个心愿。在召唤者死后,灵魂则归属于恶魔的同时,肉体也将转化为不知疲倦,只知杀戮的属魔。 看起来莱奥德就是这样的属魔。渝州将纸翻了过来,后面详细描述了召唤咒语以及法阵画法。 这魔法阵与渝州在木屋床底见到的那一个相差无几。 “不对,不对。”渝州向前翻了几页,这些信息确实很有价值,但与他想象中的不同,不能帮他脱离困境。 渝州焦急地扯了扯头发,不停地重新翻阅着日记,没有,没有,哪里都没有他想找的线索。 他的手指快速翻过每一页纸张,然而每一次都只能换来更深的绝望。 不可能,怎么会没有呢!? 不,一定有什么细节他没有注意到,副本中不可能安排毫无意义的道具,既然它安排了,其中必然有某种特殊的理由,某种可以帮助他破局的理由。 惨淡的月光下,渝州额头渗出了冰凉的液体。 就在他焦急万分之时,一个漆黑的身影悄然出现在了他的身后,那瘦长的影子如同幽灵,俯趴在了他的脊背上,正冷冷注视着他手中的日记。 第29章 倒V开始 风吹起沙沙树响,如魑魅魍魉的鬼语低吟。 16号坐在树干下,手上拿着半本日记,他已经研究这残本近5分钟了,但收获却不尽如人意,里面没有明确提及【那件东西】的存在,只能根据只言片语摸索到它的影子。 就在这时,一阵香风伴随着淡淡的血腥味缓步而来,16号翻阅着日记,头也不抬地说道:“5分钟,你是不是太慢了。” “女人嘛,美丽总是要花时间的。”渝州笑语盈盈,从土坡背面走了回来,他放下了长发,上了点淡妆和香水,那张沉鱼落雁的脸蛋在月光下更显娇媚。 16号却完全没有在意,阴沉道:“下半本呢?拿出来。” “我找到的时候就只有半本,”渝州撕开日记时,就将上半本在泥地里摩擦了好一阵用来做旧,在撕开的书脊处绝对看不出破绽。 “哦,是吗?”16号冷冷一笑,扯开了渝州的裙子,上上下下仔细搜查了一遍,又在附近的树木间找了几遍,果真然没有发现。 “虽然没有下半本,但我可以带你去找到它的地方。”渝州也不在意,穿好衣服,掩唇一笑,“当时我听见外面有动静,来不及寻另外半本,或许你要找的那件东西还在那里。” “你也是来找【那件东西】的?”16号突然抬起头,像秃鹫般上下打量了一番渝州,冷哼一声:“不自量力。” 那件东西?这是渝州第二次听到这个名词。他心念一转,摇了摇头:“我不过是一枚被派来探听虚实的棋子,怎敢妄想。” “呵。”16号起身,挑起渝州的长发,放到鼻尖嗅了嗅:“知道就好,好好干,说不定我就不……” 他顿了顿,“就保你到游戏结束。” 就不杀我了吗?渝州笑了笑,这16号的话他半句不信,“那就……谢谢大哥了。” 就在这时传来了系统声音 叮- 【1号死亡,恶魔已饮血。】 好快的效率。渝州暗忖,这与上一次播报仅仅过去了五分钟。 “还愣在那干嘛?赶紧带路。”听到死亡消息,16号也显得有些烦躁。 渝州没说什么,走在前头带路,途中遇见了两三个玩家,均是看了一眼渝州的号码牌,就匆匆离开了。 看来选择这个方向的人不多。渝州按着他在树木上做的记号,朝小木屋走去,两人在林中默默前行,身体擦过树枝,带起一片咔嚓声响。 16号的义肢在这草木杂生的林地里似乎很不方便。好几次都被卡在了灌木丛中,气得他唤来一阵狂风,撕扯开了一条再无草木拦路的小道。 “到了。”渝州指了指前方。此时天空已经如墨般漆黑,木屋被藤蔓包裹,坐落在背风处,一眼望去,如同一棵老树,确实很难发现。 “你先进。”16号推了渝州一把。 渝州没有反抗,乖顺地打开了门,进入木屋。 屋子与渝州走时别无二致,看来并没有被其他人光顾过。 “站在门口,别动。” 见屋里没有埋伏,16号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银制打火机,便推开渝州,在屋里翻找起来。 然而除了一些琐碎的物件,屋子里一无所有。 “我刚才是在柜子下面找到的,或许你可以找找那些隐蔽的地方。”渝州建议道。 “闭嘴,我不用你教我怎么做。”16号阴沉着脸说道。他拐着腿,一脚将柜子踢翻,零碎的小玩意儿撒了一地。那个包日记的袋子也漏了出来,但里面空空如也。他又将被子枕头全部撕开,却依然一无所获。 渝州百无聊赖地看着房梁上蜘蛛织网,“床下有个魔法阵。” 他再次出言提醒道。 16号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将整张床倒翻了过来。床底尘灰飘扬,喻州忍不住咳嗽了几声。就在这时,他发现角落处,似乎有什么东西闪了一下。 那是什么,还没等渝州开口,16号就将那东西拿了出来。 那是一个棱锥型的八面体,暗褐色,其中一个顶点雕刻着一个人形生物,双手握拳于胸口,似乎是在祈祷。 “忏锥。”16号喃喃道。他吐了口唾沫在忏锥上,用衣服用力擦拭。 很快,那八面体表面的暗褐色褪去,呈现出了一种流光溢彩的银白色。 “果然是忏锥。”16号激动道,“【那件东西】果然在这里。” 忏锥,渝州默念着这两个字,这是什么东西,16号寻找的那件东西又是什么,是否还有别人在寻找它。 这些,渝州全都不得而知。他现在要做的,只是保住自己的小命。 “走吧。”16号将忏锥收进了口袋,对渝州招了招手。 “好。”渝州乖巧地点了点头,跟随16号出了门,临走之际,他不动声色地撇了眼房梁。 谁知16号竟发现了他的小动作,一条劲风鞭子狠狠抽打在喻州的身上,“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涌动的气流在渝州的皮肉中翻卷,衣裙被撕开,大股大股的血液争先恐后地冒了出来。 喻州跌坐在地上,半个肩膀都肿了起来,火辣辣的疼。 16号冷冷看了他一眼,踹开门,就往房梁上摸去。 不一会儿,他拿着另半本日记出来了,冷笑着对渝州道:“死到临头了,还惦记着【那件东西】。你有这命吗?” 说完,又是一条风鞭甩在渝州脸上,带出了三条血痕。 渝州捂着脸,死死地咬着嘴唇,眼神中是藏不住的恨意。 16号哈哈一笑,左手一把扣住渝州的下巴,道:“不错不错,我就喜欢看你这种眼神。蝼蚁的眼神。” 渝州一口咬上了他的虎口。 “很好,比起乖顺的猫咪,我更喜欢带刺的玫瑰。然后……”16号反手又是三鞭,抽在渝州的胸腔上。霎时皮开肉绽,鲜血直流。渝州闷哼一声,缩成了一个虾球,肋骨疼得好似要折断一般。 16号则俯下身在渝州耳边阴仄仄地笑道:“让她凋零。” “你这个疯子。”渝州肩膀微微颤抖。 “所以,别再惹我生气。”16号拉着渝州长发,一字一顿道。 渝州看着他煞气四溢的双眼,服软般地闭上了眼。 “乖孩子。”16号拍了拍渝州的脸,就翻开了那半本日记,在月光下研读起来。 他时而皱眉,时而舒缓,渐渐地他眉间透露出一丝喜色,激动万分道:“哈哈,找到了,终究还是让我先找到了,原来那件东西在……” 16号话说一半突然停了下来。神色紧张地向四周扫去,见周围依然一片寂静,这才稍稍松了口气。 “跟上,我们走。”16号扭头就走。 渝州捂着伤口,含胸驼背跟在后头,不时咳嗽两声,惊起一片虫鸣。 两人一人在前一人在后,一人春风得意,步履生风,一人愁眉不展,亦步亦趋。 之后的路还算顺遂,两人相安无事走出了这片果林,来到了林子尽头的酒窖。 映入眼帘的就是一座残破的房子,房子已经塌方了一半,另一半也满是刀痕,看上去摇摇欲坠。 16号兴奋的迎了上去。渝州随着他的脚步,在屋子周围绕了几圈,屋子里有很多木桶的残骸断裂的履带与生锈的搅拌臂,它们都静静躺在蛛网与尘埃之下,如同风干了百年的木乃伊。 这是一个酿酒房。渝州踢了踢地上一个已经风干的果子,每到这个季节,庄园主就会命奴隶们采摘果林中的果实,一部分直接食用,而另一部分,则运来此处酿酒。 “这儿塌方的太厉害了。”渝州看着正努力寻找入口的16号说道,“进去就是找死。” 16号斜着脸撇了他一眼,双手一扬,一道狂风刮过,地面上的断壁残垣,被推开了几尺远,一个通往地下室的入口出现在了两人面前。 16号轻蔑地朝渝州笑了笑,拿出一瓶黄色的液体。倒在入口附近的空地上,一股淡淡的氨臭味飘来。喻州忍不住则了则鼻子。 他敏锐的发现,虽然16号努力想要装出轻描淡写的样子,但额头细密的汗珠已经出卖了他,看来那一招消耗很大。 倒完液体,16号又在附近用枯枝摆了一个圈,做完了这一切,他才拉开了通往地下室闸门。 “你先下。”16号命令到。地下室黑洞洞的,乍一看就像是地狱的入口,吞噬着冒然进入的无知者。 渝州瞧了瞧悬在他脑门上的风刃,认命地顺着楼梯钻了下去。 “踏踏踏” 时隔多年,渝州的脚步声再一次唤醒了这个尘封已久的地下室。 虽然看起来深不见底,但事实上这个地下室也就两层楼的高度,渝州踏上地面,就拿出了16号给他的打火机,用昏黄的火焰照亮了这个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方。 这是一个地下酒窖。大大小小的圆木桶整整齐齐地横躺成列,每一列都有3层,空气虽然很浑浊,但到处弥漫着水果的清甜与浓烈的酒香。 渝州刚想过去瞧个究竟,就被随之而来的16号按住了肩膀,“站这别动。” 说完,16号就接过他手上的打火机,向里头走去。他边走,边用手指敲击身边的木桶,听声音,这些大腹便便的木桶都不是空有其表,里面应该装满了美酒。 16号面露难色,他尝试性的抬手,一道风刃将身边的一个木桶拦腰斩断。 清列的果酒霎时涌了出来,淌到了地上。16号将桶底翻了过来,酒流干了,里面什么也没有。 他眉头一皱,10个酒桶被连排腰斩,顿时酒液迸溅,在地上汇成一道细流。16号一一查看,但里面依然什么都没有。 这地下室少说也有上千来平米。里面的酒桶不计其数。这一个一个查看,也不知要看到何年马月。 “需要我帮忙吗?”渝州上前一步,跃跃欲试道。 一道风刃架在喻洲头上, 16号扭头厉声警告道:“不想死的站那儿别动。” 渝州举起双手,向后退了几步。 “哼。”16号冷哼一声,抬手凝神,瞬间,数十平米内的酒桶齐齐爆裂,然而泉涌的美酒却将他淋了个透心凉,里面依然什么都没有。 “日记里写了什么,要不我帮你参谋一下。”渝州再次开口道,“说不定是你猜错了,东西不在这里。” “闭嘴,再说一个字,我让你去见上帝。”16号握紧了手上的金色印记厉声道。异力受限,又如此频繁地使用,他的身体有些吃不消了。 渝州自找没趣,就默默地闭上了嘴。他往楼梯上走了两步,用背包掸了掸地上的灰,就一屁股坐了下来。赶了近一个半小时的路,又受了伤,简直身心俱疲。 他看了眼还在不停切割酒桶的16号,想来一时半会儿好不了了。就双手交叉放在脑后,斜躺在楼梯上,只可惜地下室的入口被密织的风刃所覆盖,不然现在倒是个逃跑的好机会。 渝州躺在那,一会儿思虑怎么逃走,一会儿又思考30号保护的人是谁。想来想去,都觉得这一趟凶多吉少了。 时间不知不觉地过去了,16号已然查看了大半个酒窖,正朝着最后的一角进发。 叮- 【莱奥德饥肠辘辘,迫切地渴望下一个带血的小羊羔。】 第30章 莱奥德的噩梦庄园(六) 2个小时过去了吗?渝州默默地看着天空。 此时,16号好似闻到了什么似的,突然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用力抽了抽鼻子。。 渝州也下意识的吸了一下,是氨臭味,和16号倒在入口处的是同一款,只是味道浓郁了很多。他平静地站起了身,这一刻终于要来了吗? 16号扭过头,阴仄仄地对渝州笑了笑,入口处的风网凝成一枚枚风刺,齐齐向他射来,渝州已经凝固的伤口重新被撕开了一个口子:“你长得很漂亮,只可惜不够聪明。总惦记着不属于你的东西。” “聪明又如何?你会放过我吗?”渝州冷冷的回视他。 “自然……能考虑考虑。跟我熟的人都知道,我向来不是一个绝情的人。”16号摸了摸鼻子。 “是吗?可惜……”渝州站在台阶上,酒窖之外的林中突然传来猎猎风声,似乎有什么东西在高速移动,并且正朝着他的方向而来。 渝州话未说完,9号小矮子就像一架战斗机,极速俯冲入了酒窖,朝着渝州而来。 渝州见势不妙,赶紧侧身躲开。小矮子来不及转向,一脑袋磕在了台阶上,发出如甜瓜碎裂般的脆响。 喻州看着都疼,但9号却仿佛没有痛觉,一个鲤鱼打挺,心急火燎地朝16号逃去。 后面有东西。渝州来不及转身,一个潮湿而阴冷的东西就贴了上来,像是某种布满鳞甲的冷血动物。 沉重的呼吸声就这样落在他的耳畔。 是恶魔莱奥德。伴随着令人胃液翻腾的恶臭,渝州浑身僵直,四肢冰冷。牙齿也忍不住咯咯作响。 腥臭的黄色粘稠液体,带着残留在口腔中的碎肉,滴滴答答落在了渝州头上,然后顺着他的脸颊落在了地面上。 他的死期到了嘛,渝州咬紧牙关,像是等待命运审判一般闭上了眼睛。 “啊!” “啊!” 两声惨叫同时传来,然而没有一声属于渝州。 渝州猛得睁开眼睛,只见他身后的莱奥德竟已瞬移到了16号身旁,焦黑的兽爪紧扼住了16号的喉咙。 同时,一个身影也从莱奥德身后蹿出,直奔9号而去。 16号的风刃凝聚在掌心,还没来得及释放。就被发疯的莱奥德用两排锋利的獠牙咬断了喉咙。 “为,为什……”16号双目龇张,无神的眼睛还死死地望着渝州。他到死都想不明白,为什么莱奥德的目标会是他。 另一边,渝州紧绷的情绪已如潮水般退去,只余心口还在怦怦直跳,带动浑身肌肉轻微战栗。 良久,他长长吁了一口气,看着死不瞑目的16号,突然粲然一笑,柔声道:“你能找想杀我的人合作,我也能找想杀你的人合作。是猎鹰还是兔子,就看谁更技高一筹。” “可惜你估错了形势……记住,这次是我不想放过你。” 说完,他没有再多看16号一眼,转身离开。 身后莱奥德咬着16号的脖子,红着眼发出含糊不清的“呜呜”声。很快,16号的颅骨碎裂,脑浆迸溅,眼球也像两颗弹珠般飞了出去。一颗落在淌满果酒的石板上,一颗则滚落在了9号的脚下。 “放,放过我吧,是,是16号逼我这么做的。”9号小矮子吓破了胆,哀嚎着爬向渝州,他腰部以下的身体齐齐断裂。腹腔中的肠子流的满地都是。刚才那另一声惨叫正是他发出的。 伤人者12号正温和地看着他。 “你要杀的人是我吗?”渝州问到。 “不,不是。”9号的脑袋摇的像个波浪鼓。 “不是?”渝州反身走向他,拿出那根削尖的木箭慢慢蹲下身来,在9号脖子上比划了一下。 “是,是!”9号矮个子再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放过我吧,我再也不敢了。” “你是要杀我,还是要杀我保护者的保护人?” “杀你,杀你,”9号矮个子已濒临崩溃,脑袋不停地磕在石头上,“这是公约安排的,不是我的本意。求你,求你放我一马。” “哎,你这又是何必呢,你明知道我不会放过你的。就像你们不会放过我一样。”渝州用木箭挑起了他的下巴,轻笑着说道,“毕竟,活着的人可不多了。” 不错,渝州一开始想不明白,为什么9号和16号不直接杀了他,反而演了那么一出蹩脚的戏码。 后来他想通了,从游戏开始到23号被杀,短短10分钟,已经死了死了6人。 可夜还长着呢。 莱奥德副本内无敌,在场30个人,他是一逮一个准。以这速率,今晚至少还得再死9个。 这样一算,今夜,30人中至少要折损15个,可事实远不止如此,30个人每人都有自己要杀的目标,都有自己的小算盘要打,在接下来的时间里,自相残杀不会停止。本来像16号那样的高手,只需强过一般人就能活下来,随着被杀的人越来越多,到了某一时间点,他可能必须要强过莱奥德才能活下来,而这几乎是不可能的。 16号想到了这一点,所以他做出了最佳的选择,将渝州控制起来,等时间一到,再引莱奥德前来,以恶魔之手杀了渝州。 可连绵果林,杂草丛生,16号腿脚不便,他的风刃又极意被树干阻挡,难以发挥最大的威力,害怕渝州有什么不为人知的能力,从两人夹击中遁走。故才合力演了一场戏,想先取得渝州信任,将人带出林地在做打算。 可惜两人想破脑袋也想不到,渝州是受了诅咒而来,实力低微,前所未见。别说16号,连9号都能轻易拿捏。 这也是后来16号不惧与他撕破脸皮,随意打骂的原因。 当然,这推测还有一个漏洞,那就是从第一波玩家自相残杀后,渝州就再没有听见过死亡播报,这说明副本内的所有人都意识到了这个问题,并且都愿意按规矩办事。 他问过12号,对方告诉他16号的实力在这个副本中算得上数一数二,既然这样,多死渝州一个应该也无伤大雅。 但16号并没有杀他,渝州想到了两种可能性。第一,自然是16号太在意【那件东西】,没考虑周全;第二,副本内存在一个16号忌惮的人,他实力远超常人,甚至可以在莱奥德手下逃生,并且,不愿意按“规矩”办事。 16号在畏惧那个人会大开杀戒。 他会是谁呢?渝州在脑海中翻阅着30个玩家的形容举止,但并没有找出特别显眼的那一个。 一番努力后,渝州果断放弃了思考,转身指着9号,问身边的12号: “他这伤,撑的了1个小时吗?” 12号此时正将嚎啕大哭的9号用藤蔓绑起来,又将一截枯木塞进他的嘴,卡住了他的牙齿,“放心,蚁族的生命力非常强健,这伤势,他至少还能再拖12个小时。” “也就是说,现在他连自杀也不做不到了。”渝州在9号身上摸了一把,搜到了一个【王牌助听器】。 和【八度空间】相同,应该也是系统分发给玩家的。 9号躺在地上,不停地扭动身躯,被堵住的嘴发出含糊的“呜呜”声,绝望的泪水模糊了他的视野。 身边,恶魔莱奥德正旁若无人地享用他的美味,丝毫没有搭理在场3人。 12号对9号微微欠身,略带歉意道:“抱歉,虽然这不是我的本意,但我与11号有过约定,必须除掉你,只能抱歉了。” 说完,他给了渝州一个眼神,就先行走向了楼梯。 渝州也紧随其后,离开了地窖。 挪动闸门,他最后看了一眼黑洞洞的地下酒窖,它就像是镇守在深渊入口处的巨兽,大张着嘴,连光也无法逃出它的吞噬。 一切都无法被看清,只依稀能听到啃咬骨头的“咔嚓”声与微弱的呜咽声。 闸门放下,一切不复再闻。 12号搬了几块石头与碎木桶过来,压住了入口,“好了,现在我们有至少2个小时的安全时间了。” “如果刚才你把我一起关下面,那就有3个小时了。”渝州从裙子上撕扯下了一块布料,擦了擦脸,刚才莱奥德的口水落在他脸上,还没清理,这会儿刺痒得难受。 “你是我的恩人。我怎么会杀你。”12号朝渝州深深鞠了一个躬,“谢谢你替我完成了与小荷的誓言。” “谢字不敢当,互惠互利而已。”渝州笑了笑,朝附近的一口古井走去。 说起他和12号的相识,还得回到1个小时前。 1个小时前 那时,渝州正烦躁地翻着后半本日记,突然听见身后有人说了一句,“你看上去很烦恼,有什么难事吗?” 渝州被惊出一身冷汗,双手一抖,日记差点掉在了地上。 “抱歉。我不是故意要吓你的。”12号赶忙上前接住日记。 渝州这才看清眼前之人,这才稍稍才缓过劲来:“12号?” “抱歉。”12号再次躬身道歉。 渝州打量了他一眼,12号与他搭话,说明他出现在此地绝不是巧合,他应该是冲着自己或者16号来的,渝州想了想已知的信息,问道:“你是冲着16号来的?他是你要杀的人?” “是也不是。”12号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他并非我的任务目标,我只是与他有些私怨。可惜……我打不过他。” “打不过?我觉得你挺厉害的。连那个四只手的女人都不是你的对手。”渝州不着痕迹的恭维了一句。 “我从前与他交过手。不行。”12号有些落寞的摇了摇头:“前几日,我得知他要来参加这个低阶的逃杀副本,还高兴了许久,想着机会终于来了,可方才见他杀17号的手段,就知道我还是想得太简单了。我不是他的对手。” 渝州听的有些云里雾里:“为什么你会觉得在现实中打不过他,在副本中就有一战之力?” “你连这都不知道吗?”12号有些奇怪,他拉起上衣的袖子,露出了手腕内侧的皮肤,上面正是金色羽毛的印记,“这是三羽徽记,是高阶玩家入低阶副本的凭证。而拥有这个标记的人则被称为降格者。” 渝州沉默,原来正式副本也有三六九等之分,他现在参与的只是最低微的那一种:“所以呢?” “这是官方给予的一个限制器,当高阶玩家想参与低阶副本时,它能限制玩家实力,将其控制在副本允许的阈值范围内。” 也就是莱奥德的实力之下,渝州默默补充完了这句话:“我曾经遇到过入侵者。他们手上有一个青色的。” “那是逆羽标记,一个bug的产物。虽然也能让高阶玩家入低阶副本。但并没有限制实力的效果。”12号解释道,“所以,入侵者才如过街老鼠,人人喊打。不过,听闻入侵者本身也存在很多限制,不到走投无路,基本没人会选择成为入侵者。” 渝州现在却没心情深入了解入侵者的问题:“所以,你一路跟着16号,是希望有人能替你杀了他?” “能杀自然是好的,杀不了也可以结盟。”12号叹了口气,“不过现在看来……” “要杀16号的人已经被他除掉了?”渝州是16号要猎杀的人,理论上讲,应该不是12号结盟的第一对象。 “是。那人想偷袭,被16号一招取命。”12号垂下眼眸,月光下他白玉般的脸颊透着一丝落寞,似是想起了什么不快的过去:“我可以带你离开,但有一个条件。你需与我定下契约,从今日起,十六号就是你的仇人,来日你见他一次需杀他一次。你可答应?” 渝州想了想,没有回答,而是问了一个风马牛不相关的问题,“16号为什么要来参加这个低阶副本?对你们来说,这里的奖励应该很低微才是。” “这个……我也不太清楚,只知道他是来寻找一件东西。” “什么东西?”渝州马上问道。 12有些羞愧地摇了摇头,“不清楚,我实力低微,接触不到这些机密。不过有小道消息说,在圣域动荡年间,有一件神遗之物流落在这个副本中。” “神遗之物,圣域……”渝州喃喃道,他突然探出头,望向远处靠在树上的16号。 此时,16号正点着打火机,目不转睛地研究日记,那架势,恨不得把头埋进书里。 渝州心下了然。当初他假借尿遁不成,不得已换了一个女性常用的借口,为了防止16号非要在旁围观,故意拿出半本日记作为饵,用来牵制16号的注意。 没想到,效果出奇的好。日记中“圣城”二字将16号的魂儿都牵走了。丝毫没注意渝州这边的动静。 渝州甚至怀疑,他若是就这样跑了,16号可能都不会察觉。 “你给了他什么,让他瞧得如此仔细。”12号用手指点了点渝州的肩膀。 渝州回过神来,看着眼前无知无觉的12号,突然低笑一声揽住了他的肩膀,“不如我来和你定个约定。” “?”12号疑惑地看着渝州。 渝州勾起嘴角,凑近他的耳朵低声道:“我替你杀了16号,作为回报,你需替我做了9号。” 第31章 莱奥德的噩梦庄园(七) 12号一脸惊疑:“你疯了吗,就你这点实力?” 渝州一把捂住了他的嘴:“你管我疯没疯。我们的约定,16号死,9号死,16号不死,9号不死。你没有任何风险,你可别说连九号你也打不过。” 12号挣开渝州的手: “9号,可是那名蚁族人?” “是。” “他不是我的对手。”12号说道,“可是你……” “放心,我自有分寸。对了,我还需你帮个小忙。”渝州抽出夹在日记里的那张书页,把半本日记交到12号手上,“按我说的,在日记后模仿原主笔迹再写一页。笔在林中木屋里,白色金丝勾边的那一支,写完后,把日记抛到梁上。再把果林入口处,一棵老树树洞里的路标拿出来,随意扔到这儿通往小屋的途中。记着,有图的那面朝下。” 渝州一边说着,一边看了看12号,见他一脸懵逼的样子,就一掌拍在了他的肩膀上,“记住了没?这16号的命可就在你手上了。让不让他死,就看你的了。” 12号机械般的点了点头,突然一个激灵,“我该写什么?” “【奕年9月18】,就因为酒中有一根头发丝,那恶魔就怒气冲冲地来到酿酒房,命令伍德夫那狗腿子狠狠责罚了所有人,总是照顾我的卡尔大叔死了,爱吹口哨的史密斯哥哥也死了。就连赶来劝阻的安塞西神父,也被推进了粉碎机,那恶魔还笑着说要把他的血肉混在酒里,尝一尝圣职者的血肉与普通人的有什么区别。 【奕年9月19日】,我做了一夜的梦,梦中,安塞西神父坐在祷告室的窗边对我温和地笑,阳光下,他白色的长袍,金色的长发,还有他最喜爱的,一直形影不离的……。” “都与往常别无二致?”12号顺着他的话说道,“可是,我不清楚16号要找的究竟是什么,那个形影不离的东西要写什么好呢,挂坠?你觉得怎么样。” 渝州摇头:“什么都不用写,这一则写至此处就可以了。至于后面,你随便编几则,内容大致就是吃饭睡觉骂庄园主。Ok?” 12号接过日记,面有难色:“你想将16号引至酒窖,虽然不知道为何,可你这写得不清不楚的。他会上当吗?” “够清楚了,不,是已经有些太清楚了。”渝州按了按眉头,这个计划并不周详,最大的破绽就是日记被分成2份,却安放在了同一个地方。 但渝州没办法,这日记自某一天起,书写的笔墨就变了,比起前一种,它颜色黑中透蓝,着墨均匀,字迹不晕不染,即便过去这么多年,依然清晰可辨。 渝州试过木屋抽屉中的好几支笔,只有那支白色金纹的有这样的效果。应该是神父所赠。可这支笔渝州没有带在身上,只能靠12号回木屋去写了。不然,待会儿让16号从他身上搜出这后半本更为合理。 当然,他也很明白,日记中的提示略显刻意,如果16号足够聪明,那等待他的只有死路一条。 “为何如此冒险?”12号临走时问道,“你本可以让我带你逃离他的追杀。” 渝州沉默半晌,“我还有别的事要做,需要尽可能的控制变量,16号一日不死,我寝食难安。” 今夜他遭遇必死之局,每一步都如履薄冰。12号是能带他离开,但不可能时时刻刻保护他,也保护不了他。 而他,也不愿意把自己的性命交于一个刚认识不到5分钟的人手上,交付于一种仅靠良知与口头诺言为纽带建立起的关系上。渝州相信,在接下来的8小时内,16号定然有办法找到他。与其在身后放一个定时炸弹,不如提前把他引爆。 这一次,不是16号死,就是他渝州亡! **** 地窖口,古井边 “你在想什么呢?”12号从井中拉上来一桶水,缓缓倒在渝州的头发上。 “没什么。过去的事。”渝州漫不经心地擦洗着自己脸上的伤口。 12号帮渝州撕开已经与他血肉黏在一起的衣服,“有一件事我还是不明白。” “嘶-”渝州痛得倒抽一口凉气,“你想问,为什么是酒,对吗?” 12号点头。 “其实很简单。”渝州脱下了满是血污的裙子,光条条地用井水冲洗全身,“这是一个逃杀副本,理论上讲它不需要剧情,可副本却配备了,不仅配备,而且还非常完整。为什么?你觉得这看似多此一举的剧情有什么作用呢?” 12号沉思了片刻,摇了摇头,他也不避讳,就这么直视着渝州。 居然有比何愁还蠢的人存在。渝州心中埋汰了一句,“副本中的30人都是玩家,只有莱奥德是npc,因此,这段剧情一定是为莱奥德准备的。按照一般电影的套路,剧情中大概率会给出对付莱奥德的方法。但系统说的很明确,在此副本中,莱奥德无敌,所以,换个想法,这些剧情可能给出了如何躲避莱奥德的方法。” 渝州一边说,一边清洗伤口,【八度空间】剩的不多了,他犹豫了片刻,没有使用那件道具止血。 12号皱起了眉,木桶中的水已经空了,但他却毫无察觉。依然维持着那个姿势,不知在想些什么。 渝州见他还不明白,摇着头叹了口气,更详细地讲述道:“日记主人过着水深火热的日子,他的床底还画有召唤恶魔的魔法阵,动机,物证齐全,可以大胆推测,这莱奥德就是日记主人,他因受不了庄园主的虐待,与恶魔定下契约,请求杀死庄园主。他死后,灵魂归属恶魔,而肉体则被转化为这不生不死,神智全无的怪物。 虽然没有任何证据表明这死后转化而成的怪物保有前世的记忆,但日记中大量提及了酒这个元素,一定是一个重要线索,生前,日记主人憎恶酒,或许死后,酒同样可以让他变得暴躁。 当然,这样的推论太过冒进,我也只有2成把握,但现实没有给我选择的机会,我只能赌一把,幸而在酒窖外的梁柱上,我发现了许多刀痕,经对比,应该出自于莱奥德手上的那把弯刃刀,看到那些痕迹,我心中的把握上升到了5成。 酒能让莱奥德暴动,这种灵魂深处的躁动甚至比血液给他的感觉还要强烈。” “所以,莱奥德在满身鲜血的你和满身酒味的19号中选择了他。” “bingo。”渝州看完日记时就想出了这个法子,若是12号没有出现,他会直接将16号引至酒窖,再以助兴为由,邀请他喝上两杯。虽然风险同样很大。 “如果你猜错了呢?” “两腿一蹬,立地成仙。” “哈。”12号展颜,“说实话,你真该给祖上烧柱高香了。毕竟从一个完全错误的条件中推出正确的结论,真是很不容易。” “什么意思?”渝州停下手中清洗的动作。 “你那么聪明,要不你猜猜看。”12号轻轻笑了笑,却没有正面回答。 渝州摸了摸下巴,他喜欢给人出题,但却不喜欢别人给他出题:“过去的事已经过去了,只要结果是好的,过程还提它做什么。” “真的不想知道为什么?”12号拿起那条残破不堪的裙子。他手中隐约有细丝浮动,不过短短几秒,那条裙子竟修复的完好如初了。 渝州没有如12号的意,他从12号手上拿起裙子,上下打量了一番,“手艺不错,比起什么条件结论的,我更想知道,卡牌系统已经被封锁,你们这些乱七八糟的能力都是怎么来的?” 12号有些奇怪地看着渝州,“你怎么连这都不知道?” “哎。”渝州将伸出左臂,将上面的印记指给12号看,“其实,我是受了诅咒进来的。前面只经历过两次副本。” 12号张大了嘴,“你,你还是新手!?” “是啊。” 12号纠结地看着渝州,几次张嘴,又几次合上,一脸欲言又止,最后,他叹了口气:“要是墨痕知道了,非得从棺材里跳出来不可。” “墨痕?” “就是16号。”12号解释道,“难怪你什么都不知道了。你没见过外面的世界,自然也不能想象世界之广。就像夏虫不可语冰一样。” 渝州将衣服洗了洗,拧干上面的水,挂在树枝上,便安安静静坐下,看12号装逼。 “你看。”12号伸出自己的手臂,只见那手臂就像脱了骨一般,任意弯曲,“这副模样是副本给我们安排的身份,相当于在我们原来的身体上套了一件皮肤。虽然外表和一部分特性改变了,但真正的内核却没有变。我是木族中的桫?柳,枝如细丝,迎风飘扬。所以我的身体才可如此柔软,还能用枝条给你补衣服。” 渝州握着他的手,像面条一般甩了又甩:“所以,你们这些都是种族天赋。16号的御风也是天生的?” “是,在十维公约没有入侵我们林海十三星之前,我也不知道这世上还有蚁族,甄修族,奎杀族,这千千万万个种族。每个种族又有各自的天赋,鱼族善游,鲛族善歌。蚁族能通过控制体内气体,快速移动,甄修族则天生拥有控制风的能力。”12号感慨道,“对了,你是什么种族的。” “人族。”渝州也没什么好隐瞒的。 “哦,就是那个跑不快,跳不高,既不会御风,也不会御水,抗击打能力超差,开发潜力还极低……” 12号还想再说,却见渝州满面春风,笑眯眯地看着他。 “……但是数量众多的人族啊。”12号及时扯住了话头,“久仰久仰。” “呵呵。”渝州皮笑肉不笑。 12号咳嗽了一声,“重新认识一下吧。我叫桫?柳·润二十五。润年生的第二十五棵桫?柳。” “余昼。”渝州想了想还是用了一个谐音,“如你所见,一个人类。” 润二十五温和地拍了拍渝州的肩膀,安慰道:“不要难过,以你的阴险程度,假以时日,定能开启最后一行奖励,选择一个厉害的第二种族。” “哦。”原来最后一行的奖励是第二种族啊,渝州突然觉得自己这趟没白来,了解了许多从前不知道的内幕。当然,前提是他能活着回去。 “对了,游戏开始十分钟的那场混战你参与了吗?你知道23号是谁杀的吗,谁要杀30号,还有30号要保护谁吗?”渝州终于想起他的小命还危在旦夕,赶紧问起了正事。 “23号是3号杀的,3号很大概率是你的保护人。恭喜恭喜。”二十五拱手道喜。 渝州看见过3号手上的三羽徽记,自然明白这喜从何来,可惜他已经把人得罪狠了。 “你怎么一脸郁卒?”二十五问到,随即就自问自答,“也对,3号来这十有八九也是为了那件神遗之物。时间有限,如果他放弃支线任务也是很有可能的。” “那就再好不过了。”渝州的脸色稍稍好看了些。 润二十五不明所以地看了他一眼:“至于30号,很奇怪,既没人找他麻烦,他也没找别人麻烦。所以,看不出个究竟。不过,他的眼睛一直在众人身上游移,似乎是在找寻什么人。” “找寻?难道他要保护的人不在其中?”渝州脑中闪过一早离开的那几位,5号,6号,15号,22号,26号,以及被他杀死的9号。 润二十五摇摇头:“这我就不知道了。” “好吧。”渝州沉思了一会儿,就拍了拍有些麻木的大腿站了起来,从树枝上取下半干的裙子,穿好,“谢谢你的情报,时间紧迫,我也该走了。” “你不会真要去杀30号要保护的人吧?”润二十五拉住了他的胳膊,“你这是去送死。” “我有这个。”渝州摇了摇手中装满酒的袋子,这是他临走时特意拿的。 “你……”润二十五张了张嘴,最终却只是叹了一口气,“一路小心。” “谢了,以后若还能再见,我一定请你喝我们那最贵的茅台。”渝州穿好衣物,带上所有行囊,与润二十五挥手作别。 润二十五也笑着与他告别:“哈,论酒,有哪个地方及得过我们林海,当然人也一样。除了我们那位基因突变的王,大家都很温和呢。如果你有机会来林海,我定好好带你游览一番,品尝我们那最好的半月醉。” 渝州莞尔,说实话,这润二十五说话带一点白话文的感觉,因此当他提到基因突变这个词时,渝州才觉得异常好笑。 打趣一番后,渝州再一次挥手作别,然后不再留恋,背上包转身离开,自始至终,他都没有请求润二十五帮他一同完成任务。 看着渝州孤独远去的背影,润二十五突然一拍脑袋:“诶,不对啊,他要保护的人不是23号吗?” *** 夏夜的风穿过树林,捎来了混着果香的清甜。笑声渐淡,尘封了十多年的屋子,在虫鸣声中再次回归平静。 没人知道,在这个明月高悬的夜里,有两个人在此依依惜别,又有两个人将永远深埋此处。 第32章 莱奥德的噩梦庄园(八) 渝州依据润二十五的说法,朝着花田方向一路小跑,距离夜晚结束还有8,9个小时,理论上时间应该是够的,可实际操作起来却不如人意。 这庄园却大的令人绝望,30个人散在其中,就像满天星斗,看似挤挤挨挨,实则相距数十光年。整整1个小时,从果林到花田,从花田到蜂房,渝州只遇见了一个人,还是与他毫无瓜葛的人,对方也只是淡淡瞥了他一眼,就兴致缺缺地离开了。 这30号究竟在哪儿呢?渝州坐在路边的一块石头上,抹了把汗水。 就在这时,身后突然传来了一个低沉的声音:“你看上去很焦虑,怎么 ,需要帮助吗?” 相似的话语,不同的语气,渝州诧异回头,却见3号正拿着一根树枝懒洋洋地跨坐在一个干涸喷泉的顶部,他背着光,看不清表情,只有那一排牙齿,在月色的辉映下,泛出森然的冷光。 来者不善。渝州心中立马亮起了警灯。以润二十五所说,23号正是3号所杀,当他杀了人任务却没有完成时,必然明白自己受骗了,被人当枪使了。 这会儿应该是来兴师问罪的。 不过,他应该还不知道我知道他是保护我的人,渝州偷偷瞥了3号一眼,或许可以此从中周旋:“我有点渴,这位大哥,你有水吗?” 他并没有选择狡辩,给出“是你自己看错,我可没说23号是我要保护的人”之类的说辞,他知道这除了惹怒3号,不会给他带来任何帮助。 “哈。”3号讥笑一声,从3m高的喷泉池顶一跃而下,“这么放松啊,你就不怕我是要杀你的人?” “大哥说笑了。”渝州向后小退了一步,悄悄拉松了裙子背后的系带,裙袖滑落,露出了他光裸的肩头与半个圆润的乳房,少女幼嫩的皮肤在月光下泛着白玉般的光泽,芊芊细腰盈盈不堪一握。 这是渝州最强的武器,也是他唯一可以使用的武器。他抿着唇,楚楚可怜道:“大哥自然不是要杀我的人,因为那两个人,我刚才已经见识过了。” “哦,是吗?” “是。”喻州咬了咬嘴唇,“刚才我遇见了两个人,他们不由分说就要攻击我,我人微力薄,被他们抓住了,他们把我绑起来,狠狠地打我,我疼的厉害,还以为自己就要死了。谁知他们突然被什么东西吸引了,兴奋地离开了。我冒险逃离,不敢回头,也不敢停下,就这么跑啊跑啊,一直跑到了现在。” 渝州说着假咳了一声,随着他前倾的动作,胸前狰狞的伤口清晰地展现在了3号面前。 他这话有三层含义,第一,有两人追杀他,那么其中必有一人是3号的保护者,虽然他欺骗了三号,但也因3号遭受了危险,希望3号能大人不记小人过,忘了他过去的欺骗。 第二就是告诉3号,他人单力薄,为了生存才不得不出此下策,并非生性狡诈。 第三,也是设了一个小小的套--那两个为何匆匆离开,他们发现了什么?依润二十五的说法,3号是为那件东西而来,那他就用那件东西来吸引3号的注意力,如果3号入了套,他自可将那件东西的情报添油加醋,说给3号,一定把3号忽悠得找不着北。 然而现实却并未如他所料。 “嗯,听起来很惨。”3号一只手轻轻搭在渝州肩膀上,手势虽缓,却似有千钧之力,压得渝州呼吸一滞,膝盖不受控制,重重落在了地上。 “但这与我要杀你有何干系?” “杀我?”渝州心头一颤,诧异地抬起头,他知道他的做法惹怒了三号,也知道三号是来兴师问罪的,可他万万没想到,3号居然要杀他,“为什么?我应该不是你要杀的人。” 不仅不是,还是3号要保护的任务对象。打骂凌虐,渝州都能理解,只有杀人,他无法理解,明明惩罚人的手段很多,为何要选择伤人伤己的那种。 “我杀人从来只看心情。”3号居高临下地望着渝州,凉凉一笑:“在这个世界上,我最讨厌两种人,一种是入侵者,另一种……就是像你这样,胆敢欺骗我的人。” 随着3号话音落下,一阵电流自渝州肩膀而下,在他体内肆意流窜,他连那句“等等,我知道那件东西的消息”都来不及说出口,就感觉到有无数炸药在他脑海中轰鸣炸响,震得他全身麻痹,心脏停跳,再也感知不到自身的存在。 原来16号忌惮的人是3号。这是渝州脑海中最后一个念头。 “给你一个说遗言的机会。”3号的声音似远似近,连同他高大的身影都模糊成了4道重影。 渝州呆呆地躺在地上,失焦的眼神动了动,嘴中涎水直流,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怎么,无话可说?”3号模糊不堪的声音再次传来,“机会已经给你了,你既不愿说,那也怪不了我。” 夜色中,恶魔握着他的三叉戟狞笑着朝渝州的眉心刺来,笑声振聋发聩,冷锋泛着寒光,在渝州模糊的眼中越来越近,越来越近,逐渐合三为一,化成了一根弯曲的树枝,连上面的每一个尖刺都清晰可见。 渝州终于完全清醒了过来。 可此时已经晚了,尖锐的树枝点在了他的眉心之上,没有疼痛,只有心头一片冰凉。 一滴血珠沿着他的额头缓缓落下。 渝州知道,他只有1个字的时间,一个字的机会。 若这一字落下,却未打动眼前的恶魔,他必死无疑! 第33章 莱奥德的噩梦庄园(九) “哥……” 在死生之际,渝州用尽全身力气喊出了一个字。声音悲悲切切,情深意笃,似幼鸟将死的最后一声啼鸣。 3号说他最讨厌两种人。入侵者与欺诈者,特别是入侵者,他在说起这个词时,咬牙切齿,面目狰狞,想必是恨之入骨。普通的伤害绝不会有如此之大的怨恨,唯一的可能就是他的家人或爱人丧命在了入侵者手中。 而一个人的死亡,副本外的人很难界定他究竟是死在谁手里。除非他们参与了同一个副本,通过【同盟】之类的卡牌。 以3号如此强势的性格来说,他不会愿意以被保护者的身份和他珍重的人一起参与副本。因此,他大概率是两人中的强势方,这样基本就可以排除父母这个选项,那剩下的,弟弟妹妹,爱人,好友都有可能。 而这些人,都可以称3号为哥,不管是哥哥,大哥还是情郎。 所以,在10万汉字中,若有哪一个字拥有微末的几率打动3号,就只有这个“哥”字了。 3号只看心情杀人,自然也只看心情放人。他这一声,正是要唤起3号心中最深的痛,让他临门一刺无法落下。 树枝停住了。 赌对了,渝州躺在地上,胸口剧烈起伏,有一种想流泪的冲动,但他心里明白,仅这样还远远不够。 他轻轻闭上了双眼。只眼皮微微颤动,带出了一行泪珠,“哥,这回我怕是回不去了,希望你不要怪我爽约。不过这样也好,黄泉路上,你应该还没有走远吧。” 3号没有说话,神色有些恍惚:“……” 渝州抬起左臂,擦了擦眼泪,衣袖滑落,无意间露出了那个诅咒印记:“3号大哥,我知道今天必死无疑,只有一件事请求你。” 他挤出一抹笑容:“我家住在榕市利嘉公寓12楼203,希望你出去后,能把我的尸体和我哥的安葬在一起。” “利嘉公寓?安葬?”3号回过神,微微皱起了眉,阴沉地瞥了眼他的胳膊。 渝州只觉眉间压力一松。那根能轻取他性命的树枝还在,力道却卸了九分,只是虚点在他额头,渝州不动声色道,“3号大哥是不知道容市在哪吗?那是y省的一个小城。” “这是你第几次副本,你手上的这个东西是怎么来的?”3号突然问道。 “这是我第三次参加。手上的这个……”渝州突然哽咽了一下,“也是第二次副本中留下的。我一不小心惹了两个古怪的兄弟,我只中了一个诅咒,可我哥他为了保护我,却……” 说着,渝州掩面痛哭起来。 泪水如决堤的河,只是悲伤并未侵染它们。 渝州自3号停手时就已明白,他要活下来,必须要在入侵者这三个字上做文章。但如果直接说他也受到了入侵者的迫害,未免显得太刻意,有博同情之嫌,3号必然不会相信。 于是,他选了一个迂回的方式。 润二十五提到过,这个副本只是个低阶副本,参与者的平均实力同9号差不多,算是末流中的末流。于是,渝州故意将诅咒标记显露在3号面前,意在告诉他,自己是受了诅咒才加入这个副本,实力自然是比这些低手还要低,十有八九就是个新手。 之后,渝州便又顺理成章告诉3号他只参与过2场游戏,并在第二局受到了诅咒,然而对于仅参与过一场的新手们来说,基本上是不可能拥有诅咒类卡牌的(因为第一局只有3行卡牌,分别为“尘”,“属性点”,“种族卡”),因此他极大可能是遇上了入侵者。 他虽一字未提入侵者,但却用一些模糊的证据暗示得明明白白。 这样一来,渝州与3号,他们两人一个失去了保护他的人 ,一个失去了想要保护的人,还全是因为入侵者,真是际遇坎坷,同病相怜。 在这一连串的共情之下,渝州相信,3号便是铁做的心,也定软了三分。 “才第三次……”3号喃喃道,他双手环胸,怔怔看着渝州。树枝不知何时已经被扔在了地上。 渝州心中也是惴惴不安,直到一股巨力传来,将他从地上拉扯起来,悬在嗓子眼的心脏才落回了肚中。 只是还未等他喘口气,却听3号慢吞吞地说道:“你很聪明。” 听到这四个字,渝州心中顿时咯噔一声。 “聪明人的话,总是不那么让人信服。”3号嘴角一勾,“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形容狼狈,逃窜间犹如丧家之犬。 而这一次见到你,身上虽然多了几道口子,但举止间却放松了许多,还敢大摇大摆行走在这毫无遮掩物的道路上,你说你是逃出来的,难道就不害怕那两人发现你的踪迹,再把你抓回去? 呵,我猜,要杀你的人都被你解决了吧。” 渝州紧抿着唇,不说话了。1小时前,这个副本中的玩家就开始有意识的停止杀戮,这意味着他们不会对非目标的人发动攻击。因此,在除掉16号和9号后,他就放松了,觉得自己不会再有危险。哪想到3号会以这样的姿态出现在他的面前。 破绽确实太大,狡辩似乎只是多余。 3号执起他的手,像爱人一样抚摸着那个诅咒标记:“中了诅咒的你不可能拥有两个保护者,因此必然有2个想杀你的人,而在玉米地里,没人对你出过手,因此,即便他们死了,你也不会知道其中有没有要杀你的人。由此可以推断,要杀你的人是1号和16号。” “哈哈哈哈哈哈哈。”3号突然握紧他的手臂,毫无征兆地狂笑起来,“厉害厉害,一个新人,实力如此低微,却接连诛杀了2个正式玩家,连莱奥德都成了你豢养的打手。嘶,我记得那16号还是个降格者吧。” 他的笑声一停,玩味道:“不如你教教我,我要如何相信你的遗言?” 渝州被握得生疼,但情绪却意外平静了下来。 他第一个想法便是跳过这个问题,以日记本作为筹码,换取一线生机。但很快就自我否决了,因为他现在没有资格和3号谈条件,东西就藏在他的身上,只要他说出日记的存在,下一秒就能被搜出去,他根本无力保护自己最重要的筹码,甚至连毁去都做不到。 那该怎么办?嗯……3号并没有询问他击杀16号的方法,也不在意16号的死活,甚至没有计较他的谎言,而是再次回到了遗言,回到了入侵者这个问题上,说明3号确实极度在意入侵者。 既然这样。他或许可以下一招以退为进的险棋。 渝州叹了口气:“我一个新手,被人坑害,莫名其妙来到正式玩家的副本,若不耍些手段,该如何活下去。今天落在你的手中……哎,算了,反正这九死一生的局,本就凶多吉少。早点死去,也能早点在地府里和我哥团聚。你要杀,那就来吧。” 虽然渝州说了很多谎,但是他新手身份是坐实的。而那张诅咒牌,可以将他投放到正式副本,提高难度,甚至更改任务设定,将支线任务变为主线,因此,大概率是一张高等阶的卡牌,新手很难得到。也就是说,诅咒由入侵者所下的概率极高。而入侵者将这诅咒贴到渝州手臂上,自然不是让他来观光旅游的,而是要借刀杀人。 那么现在,不管3号信不信任他,都要面临2种选择,2种风险。 选择1,放了他;选择2,杀了他。 而两者对应的风险便是:一,渝州撒谎了,他的诅咒不是入侵者下的,3号将第三次遭受欺骗。 二:渝州没有撒谎,诅咒是入侵者下的,那么3号将成为入侵者手上的那把血淋淋的屠刀。 3号迟迟没有杀他,就是不想成为这柄刀,他想让渝州自己证明遗言的可靠性。 渝州无法证明,也就索性不证明了。反正以3号早先的态度,就是再受一次骗,也绝不愿意成为入侵者的帮凶。 这一次,渝州甚至有9成把握,自己能活下来。 然而3号又发出了那种震耳欲聋的笑声,接着,那如刀锋般冷冽的眼神锁定了渝州,一字一顿道:“你是不是觉得你已经赢了?” 他沉下脸,冷笑一声,从口袋中拿出了一个手机大小方方正正的铁疙瘩,上面还连着三根颜色不同的电线:“我选择方案三。” 【菊花牌测谎仪】:你还在为爱人与其他男人的暧昧留言而烦恼吗,你还在为爱人衬衣上,别的女人的香水而猜疑吗?快使用菊花牌测谎仪吧,让他的心如同菊花般毫无保留的在你面前绽放。 3号说着将那三根线一根一根绑在了渝州手上,他的动作很粗暴,只有在系到印记上之时,才稍稍温柔了点:“这次,你要是还敢撒谎,我定将你碎尸万段。” 艹。渝州胸口有一阵怒意在横冲直撞,3号有这件道具却一直不拿出来,感情在戏耍他。虽然入侵者不假,但他是独生子,上头只有3个表哥,还个个活得膘肥体壮,上哪去找一个刚下地府的? “现在是晚上吗?”3号却没有给他思考的机会。 “……是。”渝州很快收敛了纷乱的思绪,重新回忆了一遍两人的对话,不错,还没有到绝境,他还没有输,他还能操作。 【菊花牌测谎仪】上的小绿灯亮了亮。 “我帅吗?” 渝州看了看3号平平无奇的脸,只有一双眼睛还算有三分风采,“帅。” 红灯亮了。 3号又露出了他标志性的冷笑。 “你还是新手?” “是。” 绿灯。 “你只参与过两次副本?” “是。” 绿灯。 “你哥是入侵者杀的?” 来了,渝州低首垂眸,心思百转千回,斟酌万分才道:“入侵者是什么意思?” 绿灯灭了,可幸,红灯也没亮。 渝州心中一缓,还好他刚才为了避嫌,没有提到过入侵者这个词,也还好这仪器对疑问句没有反应,看来这玩意的原理应该与平时测血压脉搏的那种不同。 3号眉峰一蹙:“你在玩什么花样?你会不知道入侵……” 他话还未说完,就被渝州抢去了话头,渝州知道他不能再任由3号询问问题,他必须要反客为主:“是不是胳膊上有三根羽毛,但颜色是青色的那种。” “我知道,就是他们,就是他们给我上的诅咒!”渝州眼眶一下红了,表情也变得扭曲,“他们两个人,一高一矮,手上都有青色的标记。游戏一开始,他们就联手想逼死一个孕妇。是我不好,明明自己还身陷险境,却偏要逞英雄救她。” 绿灯。 渝州狠狠锤了几下大腿,疼得他又掉出了两滴眼泪:“他们两个对我怀恨在心,后来,后来……其他人死的死,消失的消失,就只剩下我和……” 绿灯。 渝州说着大声的抽噎了一下,正好盖住了子玉那两个模糊的字,“是我的错,我不该招惹他们,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是我害死了他。” 绿灯。 李子玉的死渝州确实有份,倘若他没有迟疑,告诉李子玉3号区域的正解,他们两个都能活下来。 “何愁!”渝州突然撕心裂肺地吼了一嗓子,接着声泪俱下,涕泗横流,“临别之际,他把千辛万苦得来的两张卡给了我,还笑着嘱托我,一定要活下去。” 绿灯。 渝州说完掩面痛哭。 3号在旁边,突然长啸一声,用树枝挑起了他带在身上的酒袋,仰头一干而尽。 “何愁就是你哥?”3号将酒袋随手一扔,眼中是化不开的郁色。 “是。” 红灯亮。3号眉头一皱。 “虽然没有血缘关系,但在我心中,他就是我哥。”月下,渝州红肿的双眼格外清亮。这大概也是他今夜说得最真切的一句话了。 绿灯亮起。 渝州终于长舒了一口气,3号也神色一轻,慢慢蹲下身,一手拿走了测谎仪,一手按在渝州的肩膀上,道,“我可以不杀你,但你欺骗了我,必须要付出代价。” 只要不死,什么代价他都可以付出,渝州心念一转,“3号大哥,听你口吻,似乎也被入侵者迫害过,请问,我要如何才能找到他们,杀死他们?” “你?呵。”3号淡淡瞥了渝州一眼,“你还是先活下去再说吧。” “好吧。”渝州有些失望地说道,他咬了咬嘴唇,又言辞恳切:“你刚才喝了酒,最好去洗洗,酒的气味也能让恶魔莱奥德兴奋。” 3号已经答应不杀他了,他俩的纠葛也到此结束。因此,他不需要再留着底牌杀3号了。更何况,莱奥德现在在地窖,远水解不了近渴。还不如把这个消息说出去,卖一个好,换一个从轻发落。 3号看着渝州的脸,低笑了一声,接着越笑越疾,越笑越狂,最后如竟如擂鼓一般,仰天长笑。 快不及眨眼,树枝残影一现,渝州左臂应声而断,顿时血如雨泼,淋淋撒撒。 “啊。” 突如其来的剧痛,让喻州两眼发黑,嘴唇发白,冷汗如雨般落下。他用力摁着伤口,咬着牙不可置信地望着3号,刚才气氛不是已经缓和了吗?为什么? “断你一臂,去你诅咒。从此,你我恩怨一笔勾销。”3号转身离去,一句话的功夫,人已消失在了天际。 想杀就杀,想走就走,这就是强者姿态吗?渝州捂着伤口,弱小如他,用尽全身解数,摇尾乞怜,依然抵不过别人心念一转。 他咬着牙拿出【八度空间】,死死摁在伤口之上,却依然止不住那涓涓外流的血液。 他不甘心,不甘心就这样死去。死在这茫茫荒野之中,尸首被鸟兽啄食殆尽。 然而眼前越来越黑,眼皮越来越沉。他终究抵挡不住席卷而来的痛意,昏了过去。 第34章 莱奥德的噩梦庄园(十) 不知过去多久。渝州终于睁开了眼睛,他浑身酸痛,虚弱无比,喉口仿佛烧着一把火,炙烤着他全部的神经。 他勉强侧头看去,左手处已空无一物,虽然血已经止住了,但伤口还是一片血肉模糊。渝州刚想起身,却发现身上被粗大的麻绳捆的结结实实,活似一个粽子。 渝州痛苦地咳嗽了两声,扭头朝四周看去,这是一个黑黢黢的地道,直径一米二左右。上下都是柔软的泥土与小石块,有不少植物的根系正悬挂在他的头顶,像是一串串风铃。 “你醒了吱儿。”一个稚童般的声音响起。 “水。”渝州虚弱的说道。 “你想喝水吱儿?”来人听到后,很快就捧着一个没了嘴的破茶壶来到渝州身边。 渝州被一把拉坐起来,接着便看到了眼前之人,那是15号,一个1m左右的小矮人,面容生得很是稚气,两颗大门牙如同兔子,裸露在嘴唇外,此刻正咧着嘴傻呵呵的笑。 他的脸上有一道血痕,伤口不是很平整,应该是被树枝之类的东西所划伤,看愈合程度,时间也不会太久。 渝州印象中并无此人,想来是在分发号码牌之前就离开了聚集地。 15号,不会这么巧吧,他想起了润二十五离开时所说的话,眼神中也透出了一丝凶光。 但很快,他就否认了这个想法,以他今夜的遭遇来看,他的幸运女神早就抛弃了他,和哪个不知名的野男人私会去了。因此,这个15号可以当作错误选项排除了。 “给你吱儿。”15号没有想到渝州心中的弯弯绕绕,大方地将水壶凑到了渝州唇边。 渝州伸出舌头舔了舔壶中之水。水质很差,带着一股青草味,里面还混着一些泥沙。 但可以下嘴,他正要喝。那壶却突然被15号抽走了,那小矮人一拍脑袋,咕哝道:“我是傻了吗?干嘛给你喂水吱儿。” 渝州的眼睛紧盯着那个破壶。 “你被我俘虏了。从现在开始,你要叫我吱儿大王吱儿。”吱儿把水壶一放,指着渝州的鼻子说道。 “吱儿。”渝州轻轻叫了一声。 “大王。”吱儿在后面补充了两个字。 “欸。”渝州轻笑着应了一声,“大王渴了,想喝水。” 他是看出来了,面前这个吱儿似乎智商有点捉急,故忍不住出言调戏了一句。。 “嗯?”吱儿歪着脑袋想了半天才反应过来,张牙舞爪道,“你这个混球吱儿,你是我的俘虏吱儿。要是恶魔找到我这吱儿,我就把你推出去吱儿,让他把你咬的跟奶酪一样,浑身上下都是洞洞吱儿。” 渝州被满耳的吱儿弄得有点晕乎,他当然知道这个吱儿救他的目的,不外乎把他当挡箭牌。 对于吱儿这样没有实力的玩家来说,支线任务就不必想了,能在莱奥德面前保全自己已是万幸。而渝州的出现,就给了他这样一个保证。 “可是没有水喝,我就要死了。到时候恶魔找上你,可就没人能替你赴死了。” “真,真的吗吱儿。”吱儿紧张地拿起茶壶,塞到渝州嘴边,“那你快点喝吱儿。” 这么好骗。渝州有点不敢相信,可想想吱儿也没理由杀他,再加之喉咙实在干的厉害,就咕咚咕咚喝干了水壶里的水。 喝完水,渝州才觉得舒服点了,他依稀记得3号离开前说帮他解了诅咒,莫非,他的那些支线任务都不用做了? 渝州当时疼得厉害,没仔细查看,这会儿赶紧重新翻阅任务列表,却发现主线任务依然是4个,丝毫没有减少。 难道说那个诅咒不是一次性的?3号只是帮他绝了后患,但是对已经生效的诅咒却无能为力。 渝州没有想过3号欺骗他的可能性,对于那样的强者来说,他不过是一只微不足道的蚂蚁,不值得3号费心思欺骗。 “吱儿,你知道【亚克莱的咒怨】吗?”渝州问道。 “是吱儿大王,你这个可恶的奴隶吱儿。”吱儿抗议道。他蹲在一块潮湿的岩石下方,用破水壶接上方滴下来的水珠。 “好吧,吱儿大王,你能告诉我吗?” “咳咳。”吱儿被这一声叫得有些不好意思了,他咳嗽了两声,掩饰飘上眉梢的喜悦之色,又不自觉得挺了挺胸膛,让自己显得更有王者气势一些,“自然知道,那是诅咒类卡牌中一种很难缠的类型,它附着在玩家的骨髓之中,使玩家的游戏难度大大提升,副本内所有能对玩家造成伤害的陷阱都会毫不留情地向他袭来。” “它是一次性的吗?”渝州问出了他最关心的问题。 “当然是不是了吱儿。”吱儿抱着那个又装满了水的破水壶跳到了渝州跟前,“亚克莱咒怨,不死不休。怎么了,你中了这种诅咒吱儿?” 没等渝州回答,吱儿就捂着嘴偷笑起来,“那真是太好了吱儿,你中了诅咒,那些发现我们的人一定会锁定你的吱儿,这样我就安全了吱儿。” 但很快,他又瘪瘪嘴,“没想到,这次逃杀副本里居然会有那么多厉害的家伙吱儿。哎,要不是祭典副本就要开了,我才不会来呢吱儿。” 就在这时 叮- 【5号死亡,恶魔已饮血。】 渝州低下头,没有听到9号的死亡播报,看来他至少昏迷了1个小时。他没有问祭典副本是什么,以他的目前身体状况,他的生命很可能只剩下短短6个小时了。 “你还渴吗?这个给你吱儿。”吱儿将水壶推到渝州面前,双眼闪着喜悦的亮光,“你伤成这样,莱奥德都没有找来,你说,恶魔是不是闻不到地下的血味吱儿。那就太好了,这样我就不用再挖地道了吱儿。” “这地倒是你挖的?”渝州有些吃惊。地道直径1米2,光是可见部分的长度就有20米 ,前后都有三个岔道口,很难想象,这是一个人类在3小时中挖出来的。 “那是,我可是吱儿大王。这些只是小意思吱儿,”吱儿骄傲地昂起头,仿佛在说看,看,这就是朕给你打下的江山, “我已经挖了1000多米,20多个出口,还在重要路段安装了10来个陷阱吱儿,保证万无一失,就是恶魔来了也得打滚求饶吱儿。” 那你还把我弄来做甚,渝州腹诽道,但嘴上说的却是: “厉害,很独特的种族天赋,不愧是吱儿大王。” 说完,他重新审视了这个狭窄的地道,确实,1m2的高度,对于吱儿来说可以很轻松的在其中跑动,但对于普通人来说,只能弯腰前行,更别说身材高大的恶魔了。而且地道的岔路出口很多,也容易让人迷失方向。 果然,过了新手试炼的人都是有两把刷子的。 渝州沉吟片刻,说道,“不过,恶魔没找上门来,不是他闻不见地下的血味,而是有人伤的比我更重。” “吱儿?”吱儿歪了歪脑袋。 “死亡的速度慢下来了。”渝州说道,“第一个小时死了7个,而第二小时和第三个小时都只死了一个,莱奥德杀得那一个。很明显,大家都反应过来了这个游戏隐藏的小陷阱,莱奥德杀人速度很快,无人能躲,若夜晚有10个小时,那么莱奥德必定能杀死10个,这样一来,倘若玩家在前几个小时的内斗中,死亡超过20人,那么即便活下来也难逃一死。所以,大家都开始收敛自己的杀意,将任务目标囚禁起来,通过放血,召唤莱奥德的降临。” 吱儿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而且,很幸运,这局没有出现那种丧心病狂,恣意杀戮的搅局者。 所以,这个游戏的格局就明朗了,莱奥德只是一把尖刃,玩家的敌人只有玩家自己而已。”渝州的声音很虚弱,但在这狭小的地道却清晰可闻,“所以,你无需忧心莱奥德,有很多奄奄一息的玩家等着他去杀戮,你需要担心的只有一个人-要杀你的人。” 听了这话,吱儿就像一只受惊的老鼠,“嗖”的一声,用它钩爪似的小手捂住了脸上的伤口,惊恐地四下张望。 “所以,你将我安置在身边并不会为你的存活带来一丝帮助,毕竟,要杀你的是人而不是恶魔,他是不会因为我受了伤而放弃追杀你。”渝州蛊惑人心的声音在吱儿耳边轻轻响起, “不如你解开我身上的绳索,让我来帮你阻挡敌人,完成任务可好,吱儿大王。” 3分真7分假,将吱儿唬得一愣一愣的,直至现在,渝州终于图穷匕见,说出了他的真正目的。 他也不怕吱儿拒绝,看那小矮人脸上的疤痕,想来已经遇见过要杀他的人了,以他的小脑袋,应该是想不到保护者的保护者这一茬。 果然,吱儿用力敲了几下脑瓜子,如梦初醒般替渝州解开了身上紧缚的麻绳,“嗯,我刚这么想来着,以后你就跟着我好好干吱儿。我肯定不会亏待你的吱儿。” 渝州抖落麻绳,活动了一下已僵化的关节,这才有了重回人世的感觉。 第35章 莱奥德的噩梦庄园(十一) “不知吱儿大王的任务完成的怎样了,有什么需要我帮助的?”渝州不动声色地拿起了那个像破烂一般被扔在一边的女士包。在地底移动可比地上安全不少,吱儿与他又没有利益上的瓜葛,确实是一个可以拉拢的人。 “没有了。”吱儿垂头丧气道,“我都还没出手,我要杀的和要保的任务目标都死了吱儿,只剩下最后那个支线任务,但那也是死无对证吱儿,我上去哪找啊吱儿。” “倒也不是没机会。”渝州将包拉开一条缝,悄悄向里撇去,化妆品,日记,包括圣锥等一众物品都在,只少了两件东西--【八度空间】和【王牌助听器】。 “真的吗吱儿?”吱儿的眼神中又冒出了星星般的亮光,随即却像是想到了些什么,撅着嘴摇了摇头,“支线什么的以后再说吧,还是先搞定追杀我的那个人吧吱儿,你说过的,你要帮我对付他吱儿。” “嗯,怎么,吱儿大王应付不了他吗?”渝州放下女士包,参与游戏的30人中,只有吱儿身材矮小,能在这地道之中来去自如,其余的,基本都得用爬的。即便打不过,跑路总还是没问题的。 “他是降格进来的吱儿,又是最烦人的木族,能控制植物根系生长拦住我的去路吱儿,除非我把地面上的花花草草都铲平了,不然……”吱儿垂头丧气道。 要杀他的人该不会是12号吧,这也太巧了。渝州一愣,脑海中瞬间闪过“这15号在装傻”,“他有什么图谋”,“我身上有什么值得他觊觎的东西”,“难道他以为【那件东西】在我身上”等五花八门的念头。 他眯着眼朝吱儿的手臂望去,粗粗短短,带着些许细软的汗毛,但是没有降格者标记。渝州松了口气,或许真的只是巧合。他转念一想,30人中,每个人会与其余六人产生交集,他认识的两个人互有联系似乎也不奇怪。 “要杀你的人是几号?”渝州问道。 “12号吱儿。”吱儿闷闷不乐地踢走了一块小石子,“我在开局时遇到他,用了副本给的道具才好险逃过一劫吱儿,然后就东躲西藏到了现在了吱儿。” “放心。这人我能对付 。”渝州笑容中多了一份疏离,不管怎么说,多一分防备总是不会错的。他将十二号修补好的裙子重新拆开了一丝,指着那植物的丝线对吱儿道:“你看,这是什么。” “是他的枝条吱儿。”吱儿跳了起来。 “不错,不瞒你说,其实我的天赋正好克制他。刚才我的裙子破了一个口,正好遇见他,就用了点手段,‘请’他帮忙补了补,如果当时知道他和吱儿大王你有怨,我早就下手杀了他了。”渝州脸不红心不跳的说道,如果对方是在演戏,那么他不介意奉陪到底。 “真的吗吱儿?”吱儿趴到渝州背上,喜出望外。 “当然。”渝州笑着点头,“不过……” “不过什么吱儿?” “不过我被3号打伤了。流了不少血,损了元气。”渝州叹了口气,黯然道,“怕是……” “血……”吱儿一愣,“你等着吱儿。” 说着,他就朝后边第四个岔道口飞奔而去,不一会儿,就背着一个巨大的布袋回来了。 “吱儿。”吱儿将那沉重的布袋扔在渝州面前,心急火燎地拆开。 里面是各种各样的乱七八糟的小玩意,只剩半条的蜡烛,脏兮兮的抹布,被虫蛀了好几个洞的桌腿,还有渝州丢失的两件道具。 “给你。”吱儿将【八度空间】和一个带木塞的沾满污渍的玻璃小瓶给了渝州,小瓶像是现实商店中的水晶制品,表面被切割成了很多个小面,底部还刻有一个天使徽章,与圣锥上的一般无二。渝州晃了晃,只剩下底部的一点点了。 “这是什么?” “是治疗药剂。”吱儿得意地说道,“是我挖地道时,从一间破房子里找到的吱儿。” “这么多年过去了,这还能喝吗?”渝州拔开木塞,朝里头看去,液体微微泛着黄色。不知道是变质了还是原来就是这样。 “娇气。”吱儿跳到渝州脑袋上,扒拉着他的头发,“我喝给你看吱儿。” “诶--这么点东西,你若试了就没有了。”渝州挡下了吱儿的小爪子,这吱儿想杀他,早在他昏迷时就能出手,用不着这么拐弯抹角。只不过吱儿是正式玩家,身体素质比他好了多少几倍,吱儿喝了没事,可不代表他就能没事。 哎,形势逼人啊,渝州叹了口气,一仰头就将液体喝干了。 药剂从渝州的喉咙缓缓流入了胃部,很快,渝州就觉得浑身发烫,特别是伤口处,如同有一团火焰在燃烧,随之而来的,是肉眼可见的创口愈合。 血管闭合,结痂褪去,柔白的肌肤如同一夜新雪,轻轻包覆在了光秃秃的左肩之上。 他的伤真的好了!?渝州小心翼翼地摸了摸伤口,仅剩下一丝轻微的触电感。他不禁感叹,这样的起效速度,在现实世界中,简直无法想象的。 “这样你对付得了12号了吗吱儿?” “当然。”渝州将空瓶子塞进双乳之间的空隙中,“要是12号来找大王的麻烦,我一定把他打跑。” “吱儿吱儿!”吱儿抱起那根桌腿,开心得直磨牙。 “对了,你说的那个破房子在哪?。”渝州看着傻乎乎的吱儿摇了摇头,嘴角却不自觉地微微勾起,或许真的是他想多了。 “你要去那吗吱儿?”吱儿丢下桌腿。 “我想去找找还有没有药。”渝州随便编了个理由,那刻有天使的瓶子一看就是圣域的款式,因此,那房子里极有可能拥有【那件东西】的线索。目前以他的身体状况,想要杀一个人太难了,但【那件东西】的出现却给了他另一种破局的方法,只要他赶在所有人之前找到那件东西,将其藏起来,便能以此为条件,与副本中的降格者交易,请他们出手把30号抓起来,拷问,咳,询问出30号要保护的对象。 迫不得已时,他甚至可以选择3号成为交易对象,他相信比起【那件东西】,支线任务根本算不了什么。 “我带你去吱儿。”吱儿将那个包裹重新打包好,塞回了他的秘密藏匿点。 渝州则趁着帮忙之际,偷偷取回了【王牌助听器】,藏在了衣服中。 两人一个连蹦带跳在前带来,一个蜷着身子在后头艰难爬行。 半个多小时之后。 “你好慢啊吱儿。”吱儿停下脚步,对着落了老远的渝州说道。 “咳咳。”渝州用仅存的右手抹去了落在他头顶的泥土。短短半个小时,他的衣服又被尖锐的碎石与密布的植物根系撕开了好几个口子。 “就在前面了吱儿,再拐过几个湾就到了吱儿。” 渝州应了一声,就在此时,他的头顶突然掉下了一粒尘土。 渝州停住了脚步。 “怎么不走了吱儿,伤口又疼了吗吱儿。”吱儿蹦跳着跑了回来。 “嘘”渝州一把捂住他的嘴,指了指顶上,小声道:“上面有人,打起来了。” 果然,他话音刚落,尘土便如同夏日暴雨,纷纷扬扬落在两人头顶,接着整个地道都开始震动起来。 “快走。”渝州拉着吱儿赶紧爬离这个危险区,他可不想被活埋。 然而没爬两步,吱儿就挣脱了他的怀抱,反过来拉着渝州的右手,快速向前跑去。 好大的力气,渝州几乎是被拖着,前进了二十来米,没有衣物包裹的小腿被粗糙的土壤撕去了一层皮,血肉裸露出来,疼痛犹如一把锉刀在不停摩擦着他的神经,但他不能叫喊。 “吱儿-” 就在这时,吱儿突然被地上一块隐蔽的石块绊倒,惨叫着向前滚出了好几米。与此同时,一道剑息快不及防的扫过两人中央,渝州甚至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一条路过的无辜蚯蚓就拦腰断成了两节。 渝州吓出了一身冷汗。 位于地下3m深的地道居然瞬间被拉开了一个的口子,清辉的月光直射进来,带着无边的杀意。渝州躲在背光处捂住了口鼻,朝挣扎着想要爬起来的吱儿拼命摇头。 “几个月不见,你还是老样子。卩恕。”外面赫然传来了3号懒洋洋的声音。 打斗停止了,看样子那两人认识,只是相互试探了几招,渝州松了口气,要真打起来,说不定他的小命就交代了。 只是,这里离吱儿所说的破房子没多少路了,3号出现在这里,是否表明他已经知道那个地点,甚至已经去过那里了?想到这,渝州的心慢慢沉了下来。 “吱儿。”吱儿在原地焦急地唤了一声。示意渝州向后退走。 渝州却垂下了眼,3号去没去过那,对他来说极为重要,他要留在这里,探听情报。 念及此处,渝州指了指他的腿,又朝吱儿摇了摇头,示意他的腿伤了,动不了,让吱儿先离开。 吱儿徘徊了一阵,想来到渝州身边,但那条月光白橫就像是深不见底的鸿沟,拦住了他的脚步。 “我没事,你先走。” 渝州小声说道,接着给了吱儿一个脆弱而又坚韧的微笑。 吱儿看着那条月光白横,最终畏惧战胜了担忧,朝另一侧逃离了。 随着吱儿的离去,渝州飞快地戴上了助听器(充电2小时,通电5分钟,王牌助听器,你值得拥有)。 目前还剩下13分12s的电量。渝州按下了开关键,顿时四周的声音都清晰起来了。 “怎么,你也是为那件东西来的。”3号的声音传来。 另一个人没有答话。 “我听说焚家那小公主也来了,莫非你是为她而来?” “云刑,你别碰她。” 渝州第一次听到了那个名为卩恕之人的声音,低沉而暗哑,就像嗓子被火碳烫坏了一般。他在脑海中过了一遍,但对此人完全没有映象。 3号:“她别碍事,我自然不会动她。” “你若动她,我必杀你!”卩恕的语气也十分强硬。 “杀我,哈。”3号狂笑一声,“来啊!” “试试!” 渝州皱起了眉,不太妙,这两人没有交流他想象中关于【那件东西】的线索,反而净说一些莫名其妙的废话,让人摸不着头脑。 “呦呦呦,好一派护花使者的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俩都谈婚论嫁了。”3号依然说着“废话”,语气十分嘲讽:“可怜你跟她,连话都没说到过10句。说不定她连你是谁都没记住。” “……” “一个男人,整天幽魂似的跟在一个女人的屁股后头,呵。” “我是在保护她!” “保护?焚家公主,焚双烈的掌上明珠,需要你保护?”3号毫不留情地嘲笑道,“哦对了,我最近收到焚双烈的宴帖,你心上人20岁的生日快到了吧,这回你又准备匿名送什么礼物?” “与你无关!”卩恕低沉的嗓音中带上了一丝恼怒。 “行吧,那你就继续做你的无名大侠吧。”3号说道,“不过别怪我没提醒你,把她看住了,别妄动不属于她的东西。” “只要她想要的,就是属于她的。”卩恕语气变得冰冷而强硬。 “哈哈哈哈哈哈。”3号又发出了他标志性的狂笑,“既然如此,那就各凭本事了。” “自当如此。” 一场短暂的接触很快就拉下了帷幕。上面没有再传来任何动静。想必两人均已离开。 渝州小心翼翼地爬过那条鸿沟,却见吱儿从幽窄的岔口探出了半个脑袋。 “吓,吓死我了吱儿。”吱儿惊魂未定地拍着胸脯,“没想到居然会在这个小副本里见着处刑人和死海之主吱儿。” 渝州略一思索就反应过来这两者指代的是谁了,处刑人应该是3号,至于处刑的对象,想必就是那些入侵者。 而死海之主,说实话,这名号听起来有点土,还很中二,不知道是不是村口烫头店的王师傅给起的。 “很厉害吗?” “那是自然吱儿。”吱儿眼中放光,“在莎拉维尔1000层拥有自己的专属房间,绝对是地位与实力的象征。” “1000层,很厉害吗?”渝州一个字也听不懂,但是他隐约记得第一个副本,他爬的那座烟囱似乎叫莎拉波尔,不知这两者之间有什么关系。 吱儿见渝州没什么反应,跳起来道:“莎拉维尔1000层只有15个房间,15个!他们就是公约中最强的15个人。” “哦。”渝州却没有多问关于莎拉维尔的事,对他这个1级小号来说,30级和99级没有任何区别,反正都打不过, “那个死海之主打得过处刑人吗?” 吱儿抓了抓脑袋:“这个……他们好像没有生死相拼过吱儿。” “好吧。” “你的腿吱儿……” “没事,只是擦伤,现在好多了。” 话毕,渝州就催促着吱儿继续穿行在这狭窄的地道内。 虽然不知道3号有没有去过那座破房子,但是他现在无疑又多了一个可以结盟的对象,这个死海之主能抗衡3号,又与30号没有厉害关系,请他出手,那真是再理想不过了。只可惜渝州没看见他的号码牌。 总之先找到那件东西才是。渝州在心底给自己打了个气,没有那件东西,什么都是空谈。 两人继续在地道中穿行,很快,地道迎来了一个向上的陡坡,顶端用树枝和杂草掩盖,只有些光斑散落在地面,像是一粒粒圆润的珍珠。 “到了吱儿。”吱儿兴奋地扫开了遮挡物,一头扎进了夜色之中。 第36章 莱奥德的噩梦庄园(十二) 渝州跟随着吱儿出了地道,迎面第一眼便是那抹宁静而深邃的蓝。 在地道不远处有一片湖泊,湖泊泛着微光,将满天星辰悉数纳入它的怀抱。 天空与湖面再分不清边界,点点星光,随风荡漾,交织成了一幅柔和而又壮丽的景象。 湖心小岛,一座古朴的教堂正矗立在这无边水色之中。灰白的岩石墙,褐色的瓦片屋顶,挂着一个锈迹斑斑的铜钟,虽然沧桑却仍掩不住独属于它的圣洁。 好一片远离凡尘的人间净土。 周围没有船,渝州将日记藏于地道之中,只身与吱儿游到了湖心小岛上。 他甩了甩身上的水,在教堂外围观望了一番,岩石砌成的墙壁布满了青苔,斑驳的铜门虚掩,里面悄无声息。 渝州有些踌躇,如果教堂里有人,那九成九是高手中的高手,说不定一照面就直接你死我活了。 “快上来啊,你在下面看什么呢吱儿。”声音从头顶传来。 渝州一抬头,就看见吱儿整个身子扒拉在窗沿上,朝他打着招呼。 就这么进去了,渝州不由感慨,这只小老鼠还真的是不怕死。 不过现在吱儿无事,就说明里面没有其他人,渝州不再迟疑,迈步进入了这座废弃教堂。 一层的装饰很朴素,几乎没有任何的线条与花纹。就像90年代一无所有的贫农家庭,无力负担一丝一毫的美学。 地上摆放着凌乱的长条木椅,前方是一个讲道台,上面布满了灰尘与蛛网,地上还有一些桌椅被搬开后留下的痕迹,很干净,完全没有积灰,看来就是吱儿搜寻时挪开木椅留下的。 讲道台的背后挂着一副褪了色的画像,长着金色翅膀的天使坐在云端怜悯地俯视着众人。 很奇怪,教堂,圣锥与那个小药瓶,三者上面都刻画着天使的图案,像极了现实中的某个教派,但又有些区别。 一般,基督教的教会生活比较简单,松散,场地也很简陋,极其符合这个教堂的情况,但基督教的教堂中一般不允许有雕刻与画像,正如以赛亚书中有言,“我是耶和华,这是我名,不必将我的荣誉归给假神也不必将我的称赞归给雕刻的偶像。” 所以基督教的教堂一般只在醒目位置放有十字架。 而天主教则相反,富丽堂皇的教堂,挂满了壁画与雕塑,但一般绘有的都是耶稣,圣母与圣徒。但很少刻画天使。 莫非这个这是个新教,但日记中描述的一些祷告,忏悔,却与他熟知的教派有很多相似之处。 渝州小心从凌乱的长椅中跨过,上了二楼。 二楼只有两间房间,告解室和神父的卧室,告解室里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卧室则像是被火烧过一样,半边墙壁一片焦黑,但奇怪的是,焦痕的边界十分清晰,仿佛另一边是由陶瓷纤维这样的灭火材料所制,火焰完全无法侵袭。 “你在下面磨蹭些什么吱儿?”吱儿噘着嘴问到,“下面除了破椅子什么也没有吱儿。” “下面的椅子是你掀开的吗?” “没有,那些臭烘烘的椅子有什么好看的吱儿。”吱儿说道。 渝州咬了咬嘴唇,莫非真的有人早他一步来过这里了。 “这里和你离开的时候有什么区别吗?”渝州问到。 吱儿左瞧瞧右看看,最后迷茫地砸吧了一下眼睛,“好像,床板被人啃过了吱儿。” 渝州:“不会是你自己啃的吧?”。 “好像……”吱儿摸了摸脑袋,傻笑道,“真的是诶吱儿。” “……” 渝州蹲下身,用手捻了捻落在地上的焦屑,这床还真被人动过,“你移过床吗?” “没有吱儿。”吱儿摇摇头。 “确定?” “当然吱儿。”吱儿气鼓鼓地举手抗议。 “搭把手,帮我把床掀开。”渝州抬着床的一角招呼吱儿,两人合力搬开了床。 床底的漆与外面的有一些色差,看起来是新刷过的,大部分被烧焦了,只有焦痕的左侧,留下一些零碎的符号,与烧化的木板融合在一起,渝州辨认了好久,才终于确定,这与守林人小木屋中床底下的那个图案是一样的东西。 “这里,怎么会?”渝州皱起了眉。难道他想错了,莫非恶魔不只有一个,莱奥德不是守林人,而是神父。 可是他疯了吗?他将【那件东西】自圣域带出,应该身负重命,却擅自与恶魔签订契约,他就丝毫没考虑过自己的使命吗,又或者是他遇到了生死危机,不得不求助与恶魔。 渝州看着地上遗留的痕迹,别说,这个推测还真有可能,副本之内,无人能强于莱奥德,如果【那件东西】在莱奥德身上,那么这么久还未被人找到,就说得通了。 难怪润二十五说他的前提错了,原来莱奥德并不是写日记的那位守林人。 可是,润二十五又是怎么知道的,他不是开局就跟在16号的屁股后头吗?莫非润二十五撒了谎,他对【那件东西】也有染指之心? 渝州想不明白,只能起身又四处瞧了瞧,看看有没有别的线索。书桌已经被烧毁了,房间里仅存的家具只有半个书架,上面放着6本书,渝州将书拿了下来,观察书架上灰尘的痕迹,书是被人拿下来又放上去的,但是—— “少了一本,是你拿的吗?” 吱儿露出了迷茫的神色。 “哎。”渝州轻叹一声,以3号与30号出现的方位来看,到过这儿的应该是3号。 渝州拍了拍剩余书籍上的积灰,《神语》,《守职者教本》,《十二圣典》,《魔法与秘药》……均是与神职有关的书目,书页有些潮湿,但总体保存的很好,上面有类似冰片的香味,应该是用来防虫蚁的。 渝州粗略的翻了翻,其中5本很干净,书页是崭新的雪白。只有那本《守职者教本》,书页泛黄,应该是时常拿出来研读的。 渝州拿出那本《守职者教本》,开始一页一页的翻看,直到23页时才停下了动作,那一页的边角有打过卷儿的痕迹,书缝里还夹着一些风干的面包屑, 渝州精神一振,脑海中冒出了一个画面,一个穿着修士袍的圣职者,坐在桌边,吃着面包,用指尖卷着书角,思绪却不知飘到了何方。 23页: ……爱是恒久忍耐,又有恩慈;爱是不嫉妒,爱是不自夸,不张狂,不作害羞的事,不求自己的益处,不轻易发怒,不计算人的恶…… 诚信、希望、慷慨、正义、坚韧、节制、宽容,吾之信徒必当遵守,傲慢、嫉妒、暴怒、懒惰、贪婪、暴食、色欲,吾之信徒必当摒弃…… 慈悲之神庇佑所有无家可归者……。 ……凡未背弃神者,神皆不弃之…… 与现实中的教义有相似,也有不同。渝州将《守职者教本》放到一边,随手拿起了《神语》,这里应该有这个教派最核心的教义和传说故事。 果然,翻看第一页,就是一幅栩栩如生的插画,在九重天上,神正接受着所有天使的朝拜,他的身形隐匿在万千流云之后,却宏伟如亘古不变的太阳。 第二幅,依然是天使和他们的神明,天使不断送上沾着露珠的鲜花,用云朵织成华美的衣衫,为神弹奏称颂他美名的音乐。 渝州看着那仿若照片的插画,总觉得有一些怪异,画中的天使行走在阳光下,洋溢着无忧无虑的笑容,而那位端坐在帷幕中的神,却躲在阴影里,他的影子落在地上,模糊成了尖嘴獠牙的形状。 这是不是本末倒置了? 渝州翻开第三页,果然,形势急转直下,灾厄来临,地面是滔天的洪水,天空是肆虐的火焰,天使们被卷入其中,痛苦地哀嚎着,祈求神的救赎。而神依然坐在帷幕后,掀起帘布的一角,冷冷看着所有遭受苦难的天使,却没有伸出援手。 渝州按了按眉心,继续翻到第四页,被抛弃的天使中,有一位不畏命运的勇士站了出来,他抵抗洪水,分开火焰,为仅剩的族人斩开了一条求生之路。 这天使正是楼下壁画上的那一位。 接下来想必就是斩杀旧神,拥立新神了。渝州暗自揣测。 然而第五页的场景却让他大吃一惊。画面中没有那位勇士,也没有受难的天使,只有那一位旧神。 帷幕拉开了,里面是深不见底的地狱深渊和数不尽的炼狱恶鬼,旧神站在尸骨堆砌的最高峰,他有四只手臂,两张脸孔。一张冰冷如霜,静静看着帷幕外的一切苦难;一张温柔和煦,正伸出手臂,迎接无数想要爬上山巅的狰狞恶鬼。 最令渝州意外的是,他的背上俨然有着两对闪闪发光的金色羽翼,这旧神竟然也是天使。 渝州一拍脑袋,知道自己是思维定势了。这书中教派显然与现实中并不相同,这些长翅膀的很可能不是天使,只是某种长翅膀的鸟人。他们以自己的形象塑造神,合情合理。 所以,神抛弃了他们? 带着这个疑问,渝州翻开了下一页,然而,出乎他意料的事再次发生了,插画页结束,其后的纸张上都刻写着看不明白的神奇符号,直至结尾。 无头无尾的神话故事,是不是太奇怪了,哪一本典籍会这样刻画他们的神?甚至说,渝州都没弄明白,这个教派祭拜的神到底是哪一位? “你胳膊还疼吗吱儿,要不要我再去找找,说不定还有药吱儿。”吱儿本是趴在渝州肩膀上和他一同看书,但老鼠的天性就是好动,他很快就呆不住了。 渝州这才想起此地并不安全,就夹起那本书果断起身:“我和你一起去。” 他跟在吱儿身后出了房间,只见吱儿三步并两步地蹿进了洗浴室,熟络地爬进了一个小厨柜,打开了一个暗格,一股草药的清香飘了出来。 暗格的位置很巧妙,不细找极难发现。 渝州将吱儿拉出来,朝里看去,除了分门别类堆放的干草药,还有一整套的蒸馏工具与一本工作笔记。 打开一看,入目的是一大片被划去的配比式: 息寒草20g+续辛50个+鎏胶花65g …… 一共十二三页,都是不同的药方,下方批注制备法,但都被钢笔划去,下笔的力度很重,划破了纸,看起来他的调配很不顺利,又或者这些药并未达到预期的效果。 为什么要将草药放在这里?渝州随手抓了一把,已经蛀得不成样子了。对于药材来说,洗浴室过于潮湿,很容易滋生虫蚁,引起霉变。奇怪,难道对于一个神父来说,连调配点药剂都不被允许? “没有别的东西了。”渝州又重新检查了一遍,等他回过身才发现那只好动的吱儿又不知跑哪去了。 “走了,这里不太平。”渝州上下找了一遍,才在床底下拎出了那只正啃着床板的吱儿。 他走到窗边,再看了眼那梦幻般的夜景。 微风吹起朵朵涟漪,揉碎了一池星光。 走吧,这样的美景不属于你。渝州强迫自己转开眼睛。 走吧,回到你的腥风血雨中去。渝州叹了口气,关上了被吱儿打开的窗子,也关上了他所有的软弱。 月上梢头,锈迹斑斑的教堂大门摇晃了两下,再次回归平静。 第37章 莱奥德的噩梦庄园(十三) 逃命般离开湖心小岛,钻入狭小而逼闷的地道里,渝州才重新获得了一丝安全感。 虽然不能百分之百确定【那件东西】就在莱奥德身上,但他手中的一些线索已经足够有价值了,通过出售这些信息,他有把握能换取除3号以外的降格者出手,替他保护30号,并干掉30号要保护的人。 只希望30号还没像腊肠一样被挂起来,等待恶魔饱餐一顿。渝州心中默默祈祷。 “吱儿啊,你见过30号没?”他问到。 “30号吱儿?”吱儿歪着脑袋。 “嗯。”渝州有些意外:“怎么,你真见过?” “笨奴隶,”吱儿拍了拍渝州的脑袋,“你不是刚见过吗吱儿。” “刚见过。”渝州面露疑色,他认识吱儿以来就没见过多少人。 “等等,该不会那个卩恕就是30号吧?” “是死海之主,你怎么敢直呼他的名讳吱儿。”吱儿惊恐地捂住渝州的嘴。 “他脾气很差?”渝州突然有点头疼。 如果30号是卩恕,就意味着没有降格者能从他嘴里挖出渝州想要的号码。也就是说,渝州可交易的范围从广阔森林直线缩小到了一棵歪脖子树。还是脾气不太好的歪脖子树。 倘若这棵树不愿意交易,或者已经掌握到了【那件东西】的关键信息,那么自己的胜算趋近于0。 “那是自然,死海之主,莎拉维尔的恐惧魔王。脾气极度暴躁,拍脑瓜子就像拍西瓜一样简单吱儿。” “听起来很可怕。”渝州却没有太当真。根据3号与30号的对话,卩恕应该很喜欢那名叫焚双焱的女孩,想要为她取得【那件东西】。而一个人执念越大,弱点也就越大。因此,30号的脾气并不是渝州活下去的挡路石,能否找出【那件东西】才是。 “你别不信啊吱儿,传闻中他长着6个脑袋,12对獠牙吱儿,浑身上下都翻腾着剧毒吱儿。被他灭过的种族没有1000,也有100了吱儿。”吱儿张嘴比划出一颗比他脑袋还粗的尖牙,“你不会要去跟他打交道吧吱儿。” “还在考虑中。”渝州安抚地拍了拍吱儿的背,“而且我就是去做个交易。应该不会有事的。” 吱儿一下跳了起来,“不不不,千万别去,你不知道,死海之主最讨厌别人跟他谈条件了吱儿。他的最爱说的一句话就是,把东西交出来,放你一条活路吱儿。” 虽然吱儿的表情很严肃,但最后那声吱儿却让渝州笑出了猪叫,“把东西交出来,放你一条活路吱儿。” 他模仿吱儿的语气,还特意重读了最后两个音节,气得吱儿上来就要挠他的脸。 “你去吧,我可不会来给你收尸吱儿。”吱儿气鼓鼓地转过了脸,坐在一旁丢小石子。 叮-- 【28号死亡,恶魔已饮血。】 5个小时过去了,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渝州看了看还在生闷气的吱儿,忍不住捏了捏他的小脸,“好了好了,我就去观望一下,你看像我这样惜命的人,肯定不会干危险的事。” “吱儿。”吱儿哼了一声别过脸。 “真是可爱呢。”渝州笑了笑,要是在平日里,他还真想养一只这样活力四射的小老鼠。可惜现在,他必须要做出抉择了。 “我走了。”渝州轻声说道,30号是个危险人物,他也不想让吱儿陷入危险的境地。 “你可是我的奴隶吱儿。”吱儿跳起来,从背后抱住了渝州的脖子,“我有义务保护你的安全吱儿。” “喘,喘不过气了吱儿。”渝州被勒得涨红了脸。 “而且,你还要帮我打跑12号呢吱儿。”吱儿又打了一下渝州的后脑勺。 渝州看了看这几个小时的死亡人数,想来30号再可怕,也是愿意按规矩办事的人,不会一见面就喊打喊杀。 念及此处,他道:“大王说的是,紧从大王的吩咐。” 说完,他就背上起鼓着脸的吱儿,一路爬出了地道,来到3号与30号对垒的地方。 那两位降格者并没有遮掩自己的行踪,显然对自己的实力很有信心,不怕被有心人找上门来,渝州沿着30号的足迹与草木的折痕一路追踪。 很快就来到了那个梦境般的湖泊边缘,只不过这会儿是在教堂的背面,与渝州的登岛点呈180度的镜像对称。 没有见到30号,痕迹也至此消失,莫非他上了岛? 渝州既庆幸又头疼,庆幸的是若在岛上相遇,以30号的脾气,怕是真直接动手了。头疼的是人已经上了岛,他的线索还剩下几分价值? “找个隐蔽物,我们先躲起来。”渝州转头说道,却发现身边的吱儿不知何时又失踪了。渝州一惊,怎么回事,有谁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将人从他身边带走? “吱儿,吱儿。”渝州不敢叫得太大声,生怕引起旁人的注意。 可找了5,6分钟,依然一无所获。就在渝州无计可施之际,一双灰白的手从黑暗中向他袭来。 “唔。”渝州被拉住双腿,惯性使得他猛地向前栽倒,接着一股巨力传来,将他猛得向后拖拽,渝州来不及挣扎,滚落入了一个小型洞穴之中。 “咳咳。”渝州头晕目眩,他咳嗽了两声,觉得自己骨头都要碎了。 “你怎么这么弱啊,你是怎么活到现在的吱儿。” 一听那个尾音,渝州就知道是谁在搞鬼了。 果不其然,失踪了5分钟的吱儿跳了出来,在一旁摇头晃脑,“果然,没有本大王罩着你就是不行吱儿。” “咳咳,这是你刚刚挖的?”渝州抹了抹脸上的泥土。 “是啊,为了你,我特意挖宽敞了点吱儿。”吱儿邀功般昂起了头。 渝州朝洞穴深处看去,果然洞穴的直径在1米7左右,应该能直立行走了。 “你挖了多长啊?”渝州走了好久都没走到尽头。 “也就是绕湖半周吧吱儿。”吱儿啃着一根树枝说道。 “这么短的时间?厉害了我的吱儿大王。”渝州暗暗惊讶,果然,人不可貌相,正式玩家总有他过人之处。 “那是,我可是我们族的挖洞高手,十维公约还没出现的时候,有100多个姑娘说要给我生小吱儿。” 可惜吱儿没有尾巴,不然都要翘到天上去了。 “那现在呢?”渝州看到前方出现了一个三岔口,一个继续向前,一个则向上攀升,应该是出口,但上面似乎压着一块石头,看不见外面的情况。 “都没有了。被清扫者杀光了。”吱儿闷闷道。 渝州本想问清扫者是谁,可见吱儿那魂不守舍的样子,还是压下了心中的冲动,两人就这样沉默着绕了一圈,渝州按原路返回,吱儿则继续向前开工。 渝州回到起点,虽然觉得有点蠢,但他还是给自己做了一个花环,伏身与湖边的花丛中。 10来分钟过去了,吱儿已经回到了他的身边,心情看起来好了不少。可岛上依然没传出什么动静,既没人出来,也没人进去。 该不会是跟丢了吧,30号根本没来这儿,或者他选择其他方向离开了? “我们还要这样等多久。”吱儿又待不住了,毕竟是孩子心性,看着周围的飞过的萤火虫,眼神中立刻透出了兴奋的光芒。 “嘘,有人来了。”渝州赶紧按下了他不安分的脑袋。 只见月光下有两人自湖心小岛踏水而来,身姿轻盈,体态袅娜,如同天界来到人间的谪仙。 渝州赶紧拉着吱儿下了地道,还谨慎地将遮掩物盖上。 对面两人很快上了岸,渝州不敢探头去看,只能暗中窃听。 “这地方已经被人光顾过了,如果【那件东西】真的在这就麻烦了。”一个塌鼻子,羊角辫的小女孩说道,她语气很强硬,但声音却很脆,如山间小溪,林间清泉,配上鼻尖的一簇小雀斑和丑萌的外表,生生将话语中那一丝上位者的气势灭去了。 “大人,求求你放过我吧,你知道我们蛅目族以腹中鎏珠扶乩,一生至多能用三回,今夜我已替你使了两回,求您给我留条活路吧。”另一个苦哈哈的声音传来,却不是30号那独特的低哑嗓音。 奇怪,这两人是谁,30号人呢?渝州簇起了眉,想要找【那件东西】,莫非是3号口中的焚双焱? “别说了。”女孩道,“你替我找到那件东西,我绝对不会亏待你。” “两次扶占,均未寻得大人想要之物,想必是小人能力不足。再强求,亦是缘木求鱼,徒劳无功。”男人操着一口文绉绉的腔调,几乎是哀求着说道,“求大人放我一条活路。” “那件东西是圣域至宝,光辉夺目,圣洁非常,任何邪祟遇之皆死。”女孩也有一丝动摇,她左手紧扣着男人的手臂自言自语道:“按理来说,这里本不可能出现任何魔物。莫非消息有误,东西不再这里?” 魔物克星?不会吧,难道【那件东西】不在莱奥德身上,他又猜错了?渝州皱起了眉。 “好可怜,那个小白脸都尿裤子了吱儿。”吱儿探头探脑道。 “想死吗?”渝州一把拉回了那只不安分的老鼠。 那方,女孩并没有放过男人:“你再替我算一次,无论成败,我都会放了你,事后,再给你三张S级卡,100000尘作为补偿。” “100000。”吱儿捂着嘴差点叫出了声。 渝州和他面面相觑,有钱人的世界看不懂啊。 很快,那个男人反抗无果,心如死灰地坐了下来。在女孩威严的目光中,双手高举,拇指扣着无名指,做出了一个奇怪的动作,他闭目向天,嘴中不知念叨些什么,看起来很像那些江湖道士请神上身的模样。 渝州见女人的全部心思都集中在了男人身上,这才敢探出脑袋观望一二。 “吱儿,吱儿。”就在这时,吱儿用一根手指截了截渝州的腰部。 “别闹,吱儿。”渝州头也不回地拍开了吱儿的手,目不转睛地看着那一场“法事”。 “吱儿。”吱儿又一次点了点他的腰,渝州再一次拍开。 “吱儿吱儿。”吱儿急了,拽着他的腿,就把他拉下了地道。 渝州又摔了个大马趴子,尾椎都要裂成三瓣:“发生什么事了?” 吱儿惊慌地转着圈: “死海之主,在那边!” 第38章 莱奥德的噩梦庄园(十四) “哪边?”渝州忙问。 “右边,在他们右边吱儿。” “你确定,这么远,不会看错吧。”渝州将信将疑,他们两人在那对男女的左侧,相距大约30m左右,而吱儿说卩恕更在右侧,这么远的距离,吱儿真能看得清脸吗。 吱儿:“骗你是小狗吱儿。” 渝州偷偷望了一眼,然而除了一棵粗壮的大树,什么都没看到,他将信将疑地看了吱儿一眼,但看对方惊慌失措的样子,心中却已信了九分。既然30号在这里,那么这个小姑娘是焚双焱无疑了。 渝州想起他最后一个任务,心中叹气,照目前的局势看来,这30号卩恕很明显是放弃了他的保护对象。因此,渝州想知道那个号码,除了与30号接触,再无他法。 他站起身,心中已打好了3套腹稿。是生是死,在此一举。 然而没走两步,却被吱儿抓住了衣角,只见那小老鼠眼泪汪汪道,“不是,你别去,你会死得,我们还是走吧吱儿。” “好了,我只在下面听一听动静,不会有事的。”渝州蹲下来捏了捏他的脸,“你在这里看着,要是有事,你就先走。” “你这么弱,会死的吱儿。”吱儿死死抓着他的衣服不肯放开。 “刚才我们在下边偷听不也没事吗,放心,我不会冒险的。”渝州再次保证道,“人说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放心,我注定是要长命百岁的。” 说完,他摸了摸吱儿的脑袋,往他手里塞了一件东西,道:“这是秘密武器,你要是真担心我,就……” 他对吱儿耳语了几句。 吱儿看了看手中的东西,又看了看渝州的脸,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我是在担心你吱儿,你还耍我吱儿。” 渝州却没多解释,因不知道焚双焱会在此地停留多久,他不敢耽搁,捏了捏吱儿的脸就朝地道深处走去了。 吱儿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发泄式地抓挠头发,他想跟上去,可又惧怕死海之主的威名。 犹豫很久还是没有跨出最后一步,吱儿整个人就像泄了气的皮球一般,无力地蹲坐了下来。 宽敞的地道内,渝州一边快步向前,一边掏出电量所剩无几的助听器,套在了耳朵上。 很快他就找到了30号所在的位置,比起那一男一女,这个卩恕离地道更近,几乎就踩在地道的正上方。 渝州听了一会儿,除了风吹起衣摆的猎猎声响外,什么都没有。 这样可不行,电量要耗尽了,渝州当机立断,继续向前,绕到了第二个出口处,此处位于30号身后近15m处,还有一块巨石做遮掩。 渝州悄无声息地探出脑袋,看着前方那个同样站在阴影处窥视别人的30号,心中暗暗惊奇,即便是这般不堪的举动,那30号依然站如松柏,丝毫没有做贼的心虚感。 徐徐夜风吹过,一片树叶在空中兜了个圈儿,慢悠悠地落在了渝州的头顶。 “谁!”30号卩恕突然转过头,凌厉地目光扫过一整片黑暗。鸟兽虫蚁在这一刻仿佛都感知到了危险的降临,齐齐静了下来。偌大的湖畔,只有风吻过林叶擦出的沙沙声。 渝州不敢动弹,但这并不代表卩恕愿意放过他,硬实的马靴踏过沾着露水的嫩草,发出不紧不慢的踢踏声,就像恐怖片中危险来临时的诡谲变调,慢慢朝渝州靠近。 他被发现了,渝州紧贴着巨石,就那轻描淡写的一眼,竟让他如坠冰窖。 渝州在石头上擦了擦手心渗出的汗水,在脑海中组织起语言,虽然这个卩恕看起来不好相与,但事到临头,也只有豁命一搏了。 “我有……”那件东西的情报,渝州刚想探出头,说出第一套腹稿。 却听前方一棵叫不出名字的小树上突然传来一个女人冰冷的声音,“你很警觉。” 接着响起两个落地声,又有一个男人说道:“你是怎么发现我们的。” 竟是一对陌生男女。那女人身材高挑,面容姣好。金黄色的长发用一根树枝随意挽在脑后,除了纤薄的嘴唇略显刻薄外,竟挑不出任何缺点。而那男人在这般女子面前就显得平平无奇了。 渝州赶紧猫下身子藏好,自从诅咒被破以后,幸运女神似乎终于想起了她遗忘已久的信徒,决定好好补偿自己了。 “诶,问你话呢。”男人从背后抽出了一把银制军刀,用刀尖对着30号的鼻子。 “……” 30号没有说话,倒是渝州在巨石后头替他俩擦了把汗,显然这俩人并不知晓30号的真实身份,踢到铁板了。 女子很快按下了同伴拿刀的手,并警告的看了他一眼。 接着她对30号微微点头,朝着湖边正在扶蛅的两人比了个手势:“你的目标是他们俩人中的哪一个?他们很厉害,如果不介意,我们可以合作。” “你们呢?”卩恕又低又哑的嗓音响起,听不出一丝情绪波动。 男人刚要说话,就被女人挡了下来,“我的目标是22号,那个小女孩,他是6号,那个一脸衰样的男人。” 渝州无意识地扣着巨石,很显然,陌生男女都看见了焚双焱手臂上的三羽徽记,拥有这样标记的人大多实力强悍,不需要保护。因此,在这两人的视野中,30号卩恕定不是来执行保护任务的。 他,是来杀人的。 渝州忍不住为他们点蜡,两人从一开始就打错了算盘,这30号是为他的白月光而来,和任务没半点关系。 然而他却没有趁机下地道,而是悄悄探出了脑袋,他想看看吱儿口中的那个死海之主是否真如传闻中那样暴虐嗜杀,不可交流。 “6号?”卩恕看着男人,棕色的眼睛被夜色染上了一抹幽黑,如同那深不见底的深渊。 “是。”男人点了点头,“你的目标也是6号?” “好。” 一字出口,卩恕身影如风而动,快不及眨眼间,男人手中的军刀已脱手而出,落入卩恕手中。 快刀斩落。一刹那,天空下了一场血雨。男人站在原地,迷茫的神情似乎还在努力思考着什么。 但属于他的时间已经停止了,男人维持着那个表情轰然倒落,幼嫩的小草拖不住他沉重的躯壳,被齐齐压入了泥土。 【24号死亡】 渝州平静地抹去了飞溅在他脸上的血液,只有微微颤抖的手暴露了他此刻并不平静的内心。 他甚至都没有看清楚卩恕杀人的动作。 果然,传闻并非空穴来风,这个卩恕与3号一模一样,随心所欲,完全不按规矩办事。是他考虑不周了,前几个小时卩恕没杀人,只是因为没有遇见不长眼的人。 尘埃落定,满地血泊中,男人的头颅竟慢悠悠地滚落到了一旁。原来他早已身首分离,却因刀锋太快,而没有横飞出去。 女人在一边骇然失色,她万万没想到,30号竟要保6号,更没想到他竟强悍至此。 为什么,在这个副本中,有22号保护,明明没有比6号更安全的人了,她无措地想到。 哪里,到底是哪里出了错,女人咬着牙,浅绿色的瞳孔中倒映出卩恕越来越高大的身影。她一向对自己的智商很有信心,但这一回,却彻底破碎了。 “22号?”恶魔的低语再次响起。 “不,不是。”女人的声音抖地不成样子,她想后退,可一股莫名地力量托住了她的身体,她不能动弹了。 没有给她辩驳的机会,刀风再次袭来。 渝州下意识地闭了闭眼,可预料中的血雨并没有出现。 刀停下了,在距离女人喷血而亡只有1cm的地方。 渝州睁开了眼,莫非这个卩恕还是个怜香惜玉的种,这对他来说倒是个好消息。 女人也是这么想的,劫后余生让她的大脑更加清醒,她很快就缓下了那有些冷淡的眉目,用瓷白的贝齿咬住了这张脸上唯一的瑕疵。 于是,高傲中平添了一份娇羞,矜持中又多了一份妩媚,如雪莲之上落下轻盈彩蝶,楚楚可怜,旖旎动人。 卩恕手上青筋一跳,似乎女人的这一举动挑动了他某根不知名的神经。他杀念一动,起刀再杀,女人顿时被他吓了一跳,脸上的肌肉再次绷紧。 卩恕的刀又停下了,这回女人不敢轻举妄动,活像一只被吓破胆的老鼠,呆呆地站在原地。 卩恕提起刀,刀尖从女人的喉咙口慢慢向下,利落地划开她了衣上的雕花银扣。 女人流下了泪水,她像是台桌上的一颗桌球,从此是生是死都任人摆布。 她不明白,她不明白的事太多了,但渝州却是明白了。 这个女人就要死了,渝州缩回了脑袋,他有了一个全新的计划,现在得赶紧回地道了。 【13号死亡】 果然,就在渝州回身地一刹那,系统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同时而来的还有那冰冷的低语: “你要去哪里?” 一瞬间,空气中出现了一股无形的压力,挤压着渝州的身体,如同那个尸身还未凉透的女人一般,他也动不了了。 “来杀我的人?”卩恕站在原地,完全没有想靠近的意思,两人相隔一块高大的假山石,开启了他们的第一次对话。 渝州在这重压之下根本说不出话来,他张不开嘴,舌头更像是打了结一般。 渝州突然意识到,对这些高高在上的强者来说他就是一只蝼蚁,卩恕根本不想在他身上浪费花时间,不听他的辩解,也不愿给他任何挣扎的机会。 脑海中的三套腹稿成了垃圾桶中的被无数脏污包裹的宝石,即便价值连城,却再也没有机会现于人世。 风乱了,渝州似乎听见了刀气划过坚韧岩石的咔嚓声,像死神的丧钟,要为他短暂的一生画下句点。 这一刻来得太快,渝州甚至还没来得及回忆过去的平静岁月,没来得及留下逝者最后的只言片语,死亡便降临在了他的25岁的青葱岁月中。 渝州闭上了眼睛,他什么都来不及想。 就在这时。 “谁!?”一声厉喝自湖边传来,是焚双焱。 渝州突觉周身压力一轻,机不可失,失不再来,他一个灵巧的翻身,滚落入了近在咫尺的地道。 与此同时,那块为他遮风挡雨的假山石应声而裂,一条长达20m的刀痕以不可阻挡之势,割裂了沿途所有的障碍。飞沙走石,草木凋零。 碎石泥块纷纷落下,砸在了渝州的头顶。渝州踉跄一步,朝远离吱儿的方向撤退。 “想走?”卩恕的声音从地道口传来。 渝州心底一片冰凉,卩恕竟要下地道,赶尽杀绝。 然而此时, “谁在那里装神弄鬼。” 焚双焱的声音再次传来,这回她的音调高了8度,原本山泉般清脆的黄鹂嗓变得尖细,犹如指甲划过玻璃,令人鸡皮疙瘩直冒。 卩恕停下了脚步,再次朝湖边看去,却见焚双焱摆出了进攻的姿势,正紧惕地看着一个方向。 卩恕看了看地道,又看了看那边严阵以待的焚双焱。 两难的选择,在一番短暂的计较之后,卩恕发泄般地嘶吼一声,放弃了追杀。 但这不代表他会让那只小老鼠能过得那么痛快,一柄快刀自上而下,贯穿了整条地脉,石块泥土纷纷砸落,地道坍塌了一部分,还好渝州跑得快,不然差点就被活埋了。 逃过一劫,确认卩恕不会在追,渝州绕了个圈回到了吱儿身边。 “你没事吧吱儿。”吱儿手中拿着一把小孩儿玩儿的木质弹弓,眼泪汪汪地翻看渝州的身体。 渝州任凭他左右检查:“我没事,刚才的动静是你弄出来的?” 吱儿摸了摸头发,也是一脸疑惑:“嗯,我按照你的话,弹了几块石子在那个吐珠子的男人身上吱儿。没想到居然真吓退了死海之主。” 彼时,6号的扶蛅已经到了最关键的一步,腹中暗红色的鎏珠已被吐出,玄奥的银白色花纹随着占卜的进程,像枝叶一般慢慢包裹住了整个表面。 就在这时,一颗小石子砸在了他的脑门上。 银白色的花纹一顿,向后褪去了一丝。 “谁。”焚双焱一开始将全部精力都放在了占卜上,并没有注意周围的动静。 又是一块小石子弹来,这会儿焚双焱有了紧惕,石子还没挨着男人,就被无形的屏障弹开了。 “谁在那里装神弄鬼。”焚双焱也发现了地道的存在,她向前垮了一大步,准备下去收拾那个背地里搞鬼的人。 可行至一半,她却突然停下了脚步,皱眉低喃道:“调虎离山?” 焚双焱深深看了眼那近在咫尺的地道,眼眸微沉,利落回头,重新回到了了6号身边。 …… 而这一招正是渝州教给吱儿的围魏救赵,那小石子也是渝州交付的秘密武器。 “这次多亏吱儿大王,救我一条小命。”渝州笑着用手指点了点吱儿婴儿肥的脸颊,“从今天起,我一定结草衔环,替大王效犬马之劳。” “那还差不多吱儿。”吱儿嘟起了嘴,“刚才我都说了,那个死海之主超级可怕,你还不信吱儿。现在知道了吧。” “知道了知道了。”渝州连连点头。 “那你是想通了,准备离开了吱儿。”吱儿眼睛一亮,兴奋地啃了啃树枝。 “不,我想出了一个更安全,更有效的计划。保证万无一失。”渝州神秘一笑。 “什么计划吱儿?”吱儿突然觉得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你且附耳过来。” 第39章 莱奥德的噩梦庄园(十五) 大半个小时之后。 夏风吹过了湿热的湖面,轻轻挑起蛅目族人微卷的长发,在他耳边留下缱绻一吻。 男人似乎是感知到了这不可捉摸的缠绵,紧闭的双眼动了动,渐渐撑开了一条细缝。 那颗遍体银白的鎏珠随着他的动作缓缓滑入了他的喉口。 焚双焱双眼一亮,长达40分钟的扶蛅终于结束了--比前两次加起来的总和还要长一倍,或许这回会有不一般的收获。 她满怀希望地看着男人,想从他口中得到一个令人欣喜的答案。可谁知男人张了张嘴,竟突然倒了下去,如同肉铺里的一摊烂肉,软趴趴地栽倒在砧板上。 焚双焱赶紧扶住了他的脑袋,“你没事吧?” 男人虚弱地张了张嘴,声音细不可闻,焚双焱赶紧将耳朵贴近他的唇边。 而此时,躲在树后的卩恕看到此景,瞳孔骤缩,他一拳砸在粗大的树干上,木屑纷飞,叶片簌簌落下,而奇怪的是,如此动静却没有发出一丝声响。 焚双焱没有注意到远处的动静,她听了蛅目族男人的话,眼中流露出了一丝疑惑与不解,但她没有思考太久,背起男人就朝着一个方向离去了。 卩恕正要追去,却听身后草木中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谁,”他横刀一转,眉宇间是藏不住的煞气,来得正好,只有血能平复他心中的燥郁。 “你就是30号,”一个独臂女子自幽深的草木中缓步而出,她的衣衫有些凌乱,长裙被割去了大半,仅留下包裹臀部的长度,及腰的长发被利落地挽在了一边,她的眼睛澄明,既无杀意,也无惧色,就这样朝着卩恕洒然一笑, 刹那间,黑夜褪去,太阳初升,“你好呀,我是来保护你,以及来杀你要保护的那个人。” 那容颜,那笑容,那语气,卩恕所有的怒气都在这一瞬间轰然崩塌,他的脑海中只反复回响着一个名字 双焱,双焱,双焱…… 看着眼前呆滞的男人,渝州又如烈阳般灿然一笑。 赌对了,据润二十五所言,卩恕在开局那一场杀戮中,一直在搜寻着什么人,而那时,22号焚双焱早已离开。这说明30号卩恕,大名鼎鼎的死海之主可能根本没法在套了皮肤的众人之中认出他的朱砂痣,白月光。 他在验证,在寻找,通过玩家各异的种族天赋。然而不幸的是,他追上焚双焱时已经晚了,对方唯一一次使用武力胁迫6号的过程被他完美错过。所以,当他跟着这个拥有三羽徽记,且看上去最像他心头痣的小女孩时,心中却仍抱有那一丝丝的疑虑。 渝州的这个猜测在卩恕没有第一时间杀死13号女人,而是用刀挑开她的衣袖时被确认。 渝州当时就懂了,卩恕这么做并非突起色心,而是要看看女人手上是否有三羽徽记。 他不确定,他在犹豫! 机会,千载难逢的机会,那一刻,一个疯狂的计划在渝州脑海中涌现。 既然你无法确认,那么,就不要怪我移花接木,李代桃僵了! 作为焚双烈的妹妹,焚双焱的面容自然被大部分人熟知,吱儿也不例外。 而渝州恰好学过几年绘画,虽然没怎么化过妆,但两者之间还是有共通之处。 渝州倒出包中的所有化妆品,在吱儿的描述下,很快,一张与焚双焱有着6分相似的脸就这么出现了。 **** “你,你,你……”卩恕的舌头打结了,他从未单独与焚双焱说过话。 每年,只有在莎拉维尔与焚双烈会面之时,他才会与那个傲立在兄长身侧的美丽雌性搭上一两句,而每一回,他都会深深沉醉于她惊人的魅力中。 人说,先爱上的那个总是输家,他什么都没做,便开始患得患失,深怕自己不够好,失去了雌性的青睐。 于是,卩恕按照族中一直以来的求偶方式,开始悄悄跟随她,保护她,记录她喜好的一切,虽然进度不快,但事情总归还是在稳步向前,他从来没想过,在还未做好万全准备之前,会与焚双焱单独见面。 她不会觉得自己是个傻子吧,卩恕后背肌肉紧绷,手心一片潮湿,他想说点什么,或者像她一样大方地打个招呼,可他说不出话来,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不会吧。渝州眼中浮现出了一丝不可置信,这年头,连5年级的小学生都有6个老婆了,大名鼎鼎的死海之主怎么好像还是个处……不,似乎是个连恋爱都没谈过童子鸡。 正当渝州的眉峰越皱越紧时,他又突然醒悟过来,这不是“焚双焱”该有的表情,便将笑容拉大了好几个弧度,“你躲在这干什么?” 这是渝州观察了真货一个多小时的成果,焚双焱是一个很有魄力的女人,行为举止间都带着一种潇洒利落。 因此,她的笑容,她的蹙眉,她说话的语气,她无所事事时的小动作,这一切的一切,幅度都比谨言慎行的渝州要大上几分,也随意几分。 而现在,这种区别已经消失了。 看着一动不动,仿佛成了木雕的卩恕,渝州笑得更开心了,不得不说,卩恕疑心22号也很正常,毕竟,从焚双焱说话的气度来看,那应该是一位有阅历,有主见的成年女子,而系统为她匹配的新容貌过于稚嫩与娇弱,那种说一不二的气势在小女孩的脸上极其违和,再配上那一副脆生生的嗓音,说什么都好似在撒娇。 而渝州不一样,他分配到的身份-珍妮弗,本就是一个成熟的大美人,一颦一笑都说不出的明丽动人,稍加化妆模仿,便像极了真实的焚双焱。 于是,真货变成了假货,而假货反倒成了真货。 “我,我,我。”卩恕站得笔挺,像是第一次接受上级考察的新人,话都说不利索。就在此时,一只小小的蚊子飞过,停在了他的脸上,情急之下,卩恕一巴掌拍了过去,“打,打蚊子。” 那一声脆响,连渝州都觉得脸颊生疼,他控制住自己伸手捂脸的冲动,大大方方打量着眼前之人。 这个30号不会被人魂穿了吧?他和刚才杀伐果断的魔王简直判若两人。 呵呵,果然,爱情使人智障吗? “你……”卩恕欲言又止,刚才那一巴掌也他恕打醒了,他下意识地朝渝州手臂看去,想要确认来人的身份。 渝州顺着他的目光到了自己光秃秃的肩膀上,他笑了笑,无所谓地耸了耸肩,“碰到了一个老熟人,打了一架,不过,技不如人罢了。” 这光秃秃的左手正是渝州敢冒惊天风险假冒焚双焱的原由之一,那条印有三羽徽记的胳膊断了,而且,恰好就是3号砍断的,伤口虽然愈合,但依然有轻微的电流感,触碰时能感觉到一片酥麻。独属于3号的天赋之力在他的伤口流窜,多么令人欣喜的巧合啊。 3号云刑是什么样的人,什么样的脾气。普天之下,能让他只伤不杀的又有几个,而凑巧焚双焱——莎拉维尔15席之一焚双烈的妹妹,就是这样一个人。 卩恕皱眉,这伤口处倾泻的能量好似有些熟悉,他伸出一根手指,刚想触碰伤处,却惊觉这样太过唐突,于是那根停在半空中的食指,又嗖的一声缩了回来。 渝州看着卩恕假装若无其事地摸着刀柄,但眼睛却一直往伤处瞟,好笑道:“想摸就摸吧。” “我不想……”卩恕红着脸想要解释他并非登徒子,但心上人弯弯的眉眼晃得他心乱,解释的话一下就从脑海中飘走了,只留下的那个笑意盈盈的倩影。 卩恕索性也不解释了,咳嗽了一声就转开了脑袋,假装四处看风景,但手指却闪电般在断肢处点了点,快得连渝州都没有发现。 独属于云族的澎湃电流,自伤处流窜至指尖,卩恕青筋一跳,勃然大怒道,“果然是云刑,他怎么敢!?” 这句话就像是某种信号,渝州听闻,微微一笑,美目顾盼间更显盈盈动人。 他知道,取代计划的第二步,该启动了。 第40章 莱奥德的噩梦庄园(十五) “怎么,你也认识云刑。”渝州收敛了笑意,学焚双焱那样,黛眉轻蹙,嘴角微微下沉,不怒自威,“你是降格者,你也是为那件东西来的!?” 他用手指卷起一缕长发,冒名顶替的第一步虽然很成功,但他与焚双焱毕竟素昧平生,无论是对方的旧日经历,还是思考模式,他都一无所知。这就意味着他想瞒过卩恕太难太难。 可是,如果他不是那个圆谎人呢?渝州在心底露出了一个恶魔般的笑容。 卩恕不可能承认他是为了保护焚双焱才进的副本,那会暴露他不为人知的小心思。但同时也不能回答自己是为那件东西而来,因为那样,他和焚双焱就处于敌对关系。 那么他要如何解释,他,大名鼎鼎的死海之主,在如此敏感的时间里,来到这样一个低阶的副本,却一无所图。 渝州斜眼觑向卩恕,唇边荡开一个冰冷的笑容, 圆谎这种事太麻烦了,既然你喜欢我,不如就替我把这件难事办了吧。 果然,卩恕下意识握紧了胳膊上的印记,却被渝州看个正着,他尴尬地放下手,结结巴巴道:“不,那个,我,我不是……” 显然他并没想好借口。 渝州凉飕飕道:“你想说你只是误入副本。与【那件东西】无关?” “是,是。”卩恕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不住点头。 “哦,这样啊……”渝州突然脸色一沉:“既然不知,那你该先问我【那件东西】是什么?你什么都知道,你分明就是冲着【那件东西】来得。” “这个,我不是……” 一切如渝州所料,卩恕的额头开始冒汗,他无法解释他出现在这个副本中的理由, “我,我和卜魂师是朋友,无意间听他提过一句【那件东西】的名字,根本没放在心上。这次也是碰巧遇到了,只是碰巧。” 他结结巴巴地说着自己都不信的理由。 “只是碰巧?”渝州面上疑色不减,心中却已乐开了花,不过寥寥数语,两人就身份倒置,两级反转。 他从一个战战兢兢的圆谎者成了高高在上的发难者。 而卩恕,在外头呼风唤雨的死海之主,为了掩饰他的倾慕之情,反而成了那个谨小慎微的圆谎人。 而人的精力是有限的,渝州笑着向后撩了撩他的金色长发,这是焚双焱的小动作之一。 如果卩恕将他所有的精力都放在圆谎之上,那么,他就很难再去思考别的东西,比如渝州与焚双焱行为模式间的细微差别。 这样一来,渝州也就安全了。 “是,是,碰巧,只是碰巧。。”卩恕完全不知道自己已经落入了一个圈套,此时,他正绞尽脑汁地想着,要怎么向双焱证明他对那件东西并无觊觎之心。 看着眼前雷厉风行的高大男子,像个闯祸的小学生一样磕磕绊绊地撒着一个漏洞百出的谎言,渝州嘴角地弧度又上扬了几分,时机差不多了,可以进行下一步计划了。 他突然咳嗽了两声,喉口似乎涌上来什么,但很快就被强压了下去。 “你怎么了?”卩恕也发现了“双焱”的不对劲,紧张地问道。 “我没事。”话音未落,一口鲜血就从渝州口中喷出,他微微摇晃了一下,就站立不稳,向前倒去。 倒进了卩恕的怀中。 温香软玉在怀,又是自己梦寐以求的爱人,卩恕本该欣喜若狂,但此刻他却怎么也开心不起来,“你怎么了?” 他压着心中的不安说道。 “我没事。就是跟云刑过招时,受了点伤。”渝州又咳嗽了一声,满不在乎地笑了笑,“还好他还念着我哥几分面子,不然……” 灼热的气息喷吐在卩恕的脸上,带着心上人幽幽的体香,挠得他心乱如麻。 “我去找他算账。”卩恕再也忍不住了,他将渝州放在柔软的草地上,提起刀,逃也似的想要转身离去。 渝州演这出戏本是为了告诉卩恕他身受重伤,不能动武,以免后头露出破绽。但此时见卩恕仓皇逃窜的狼狈样,他却忍不住起了戏弄之心:“他伤了我,你这么急做什么?” “这,这……”卩恕的头又大了,他想破脑壳才挤出一句,“焚双。。。焚主从前救过我一命,你,你是他妹妹,理应报答。” “哦,这样啊。”渝州煞有其事地点了点头,然后趁卩恕放松之际,冷不丁道,“我还以为你喜欢我呢。” 卩恕脑中简直有100桶TNT连番爆炸,炸的他头晕目眩,气血逆流,再不敢直视渝州:“不,我不是,我没有……” “开玩笑的。”渝州笑着打断了他,这笑容,和焚双焱的一般无二,“你叫什么名字,我认识你吗?” 卩恕甩了甩脑袋,终于松了口气:“我没有姓,单名一个恕字,我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人物,这是第一次见到公主。” “哦,微不足道的小人物。”优雅的声音从渝州丰润的双唇间吐出,“那你还敢和云刑叫板,我都不是他的对手,怎么,你想说,你比我厉害?” “不,不是。”卩恕简直想打爆自己的狗头,“我只是,只是……” 他又开始挖空心思辩解了,但“只是”了半天,却还是没个下文。 渝州满足了自己的恶趣味,也不再逗他了,清了清嗓子严肃道:“好了好了,我知道你的心意了,我刚才见过云刑,我是他的任务保护对象。所以,你就是他的猎杀目标,你这上门送死,便宜了他不说,还平白害我任务失败。” “公主放心,就算打不过他,我也有信心全身而退。”卩恕用低哑的嗓音保证道。 “然后呢?平白无故挨一顿打,你就舒服了?”渝州摇了摇头,“我来这是为了找那件东西,而且我手头已经有线索了,不想节外生枝。” “线索?” “没错,你想看吗。”渝州从包中拿出日记本在他眼前晃了晃,但不知怎的,【八度空间】竟也被带了出来,在草地上扑棱了两下,落在了卩恕脚边。 卩恕:“……” 渝州:“……” 卩恕:“……” 渝州:“……” “今晚的天气真好啊。”卩恕僵硬地转过了身,两只眼睛慌乱地四下乱瞥,看天看地看空气,就是不敢看渝州一眼。 “咳。”渝州脸上也有些挂不住,他轻咳一声捡走了地上的卫生巾。 两人陷入了一片尴尬的沉寂。 渝州由于小命还没个着落,因此老脸一红后,就把这事撇到了脑后,盘算起下一步的走向。 本来,他想以日记为由,支使卩恕前往木屋寻找线索,并暗示卩恕杀了他要保护的人。 不过现在似乎不用这么麻烦了,渝州突然叹了一口气道:“可惜这具身体的出血量太大,这个都不够用了,我现在闷的难受。” 说完,他笑眯眯地朝卩恕看去,男人还维持着那个右转的姿势,看不清表情,只有那棱角分明的肌肉霎时绷紧,汗珠顺着他的的腹肌滑落,风中传来了沉重的呼吸声。 渝州突然觉得很有趣, “你在别的地方有见过这个吗?” “没,没有。”卩恕哑着嗓子说道,他的脸烫的跟烧开的水一样,“我的衣服可以脱下来给你,如果,如果你需要的话。” “我要你的衣服干嘛,牛皮又不吸水。”渝州的手指轻轻挽起了一缕长发,他笑得像林中专门勾引迷途人的女妖,在卩恕看不见的地方,“你有见过毛巾,棉布衣之类的东西吗?” “庄园那边有毛巾,我见到过。很多,洗洗就能用。你需要吗?”卩恕的声音越来越低。 不知怎么的,渝州竟从卩恕的语调中听出了几分可怜。他暗笑着低下头,机会,完成所有任务的机会,终于来了。 “好啊,那就麻烦你了。”渝州抬起头,给了卩恕一个如阳光般灿烂的笑容。 “我马上去。”卩恕得到指示便马上点头,他不能再待在双焱身边了,他喜欢的人像一个小太阳,无时无刻,不炙烤着他脆弱的神经,他真怕什么时候控制不住自己,犯下大错。 “我等你。”渝州说着又咳嗽了两声,嘴角溢出一丝鲜血。 卩恕踏出去的那只脚又收了回来,“你受伤了,我不在,谁来保护你。” “你说谁需要保护呢?就算我受伤了,也不是人人都能欺负的。”渝州干脆地抹了一把嘴唇,血液染开,鲜红的唇色将他衬地格外苍白。 卩恕没有说话,也没有动。 “要杀我的和我要杀的人都被我杀了,而你保护的那个人又不知道我要杀他,至于云刑,他刚才没杀我,现在,更不会动手。还能有什么危险。”渝州说道,他的目的在此刻昭然若揭,若是3号云刑在此,定能看出破绽,可惜卩恕不是云刑。 卩恕:“……” 渝州装模作样地补了一句:“你可别节外生枝。” 卩恕离开了,只留下一句“等我,很快。” 渝州望着他离去的背影,悬在半空中的心却没有放下,他丝毫不怀疑卩恕的爱慕之心,只要焚双焱想要的,这位死海之主都会去做,只是他看上去并不聪明,能明白自己言语中的暗示吗? “焚双焱”要杀的人死了,要保的还活着,所有的任务就只剩下一环了。加之渝州见着他的的第一句就是“我是你的保护人”,目标是谁已经很明确了。而渝州在卩恕离开前的最后一句,也表明了卩恕的保护者可能会对“焚双焱”造成伤害。 这一切的暗示,若对云刑那样的人来说,可能已经多到引起了对方的怀疑了,可对卩恕来说,渝州却依然觉得不够。 但他不敢再多说,也不能再多说了,因为焚双焱来此是为了寻找【那件东西】,支线任务对她来说是不必要的。 他再多说,很可能就会直接暴露。 那么,卩恕会替他杀了那个人吗? 渝州惴惴不安,除了卩恕的智商,还有另一件事也令他不安。 他的三个任务对象,三个以他为目标的玩家,总共6个人,已经证实有4位是降格者,66%的概率,不是诅咒的效果,说出来他都不信。 那么30号卩恕要保护的人会不会也是一位降格者。 比如真货22号焚双焱,又比如12号润二十五。 渝州咬了咬嘴唇。如果是22号,那卩恕与她起冲突的一瞬间,渝州的谎言不攻自破,他再也没有完成任务的机会了,等待他的只有死亡。 而如果是12号,渝州想起两人在酒窖惜别时的场景,更是心乱如麻。 “孩子,你要记住,一个人为了生存做的任何努力都不是错误的,即便有人因此死亡,那也只是他们命不好,怪不了你。”一个清锐有力的女声在渝州脑海中响起,他下意识握住了胸口的项链,让那刺骨的寒意顺着掌心流入血脉。 怎么能不怪,怎么能不怨,可是他又能怎么做呢?渝州将脑袋深埋在□□。树影横斜,纵横的阴影交错在一起,与他的影子合二为一,渐渐形成了一个渗人的怪物,他喃喃道,“抱歉,但是我一定要活下去。” 第41章 莱奥德的噩梦庄园(十六) 【7号死亡,恶魔已饮血。】 【4号死亡】 不知过了多久,两条消息接连传来,支线转主线的第三条,让他头痛不已“猎杀30号保护的人” ,在这一刻打上了弯勾。 任务终于完成了,人不是12号。 在这一刻,渝州像一个虚脱的溺水者,在奋力挣扎,几近绝望时终于呼吸到了甘美的空气,他瘫软在地上,浑身冷汗涔涔,除了胸膛一起一伏外,再无力做出其他动作。 悬在他头顶的达摩利斯之刃终于消失了。 渝州突然放肆大笑,一边笑,一边用拳头猛砸草木横生的地面,直至皮开肉绽,涕泗横流。 “好累啊。”渝州笑够了,也哭够了,便直挺挺地倒在地上,一股倦意席卷而来,疲惫冲刷着他的身体。 十维公约,当真要如此艰难,才能活下来吗? 渝州半阖着眼,望着冰冷的星空,问身边的人道:“你累吗,吱儿?” 吱儿不知何时已经来到了他的身边,正目瞪鼠呆地看着渝州,“你太厉害了吱儿,死海之主,那个死海之主,被你耍得团团转吱儿。” 小老鼠像一个打败了恶龙的勇士,兴奋地吼叫着,欢呼着,用两只爪子攀住渝州伤痕累累的肩膀,使劲摇晃着。 除了回答渝州的问题。 “哈。”渝州轻笑着摇了摇头,咽下了满腹倾诉之语。无忧无虑的青春年华啊,自己又何必做那恶人,催得小苗抽枝,繁花开败。 “走吧,任务完成,就没必要再装下去了。”渝州撑起摇摇欲坠的身子,在这个副本中,基本没人能伤得了卩恕,只要卩恕能保证自己的安全,他这场游戏就算安全过关了。 “吱儿吱儿,我们赶紧离开吱儿。”吱儿早就想离开了,那些大人物,光是名字就让他鼠胆乱颤。 两人掩饰好行迹,便悄悄下了地道,在这段时间里,吱儿已经挖通了环湖隧道和主地道,两人沿着绵长的小径撤离,回到了吱儿的第一储藏室,也就是渝州受伤醒来的地方。 渝州一屁股坐在地上,直到这时,安全感才重新包裹了他:“吱儿,正式游戏的难度都这么大吗?” 到目前为止,大概已经死了15个人了,接下来,至少还得再死4个,一局游戏,存活率只有30% 。 “傻奴隶,你怎么连这都不知道吱儿。”吱儿扬起了小脸,得意道,“让我来告诉你吧,只有这种乱斗类型的副本和祭典副本的死亡率会高一些,其他的都还好了吱儿。” “祭典副本?”渝州记得吱儿从前也好像也说过这个名词,但当时他前途未卜,便没有多做询问,“那是什么?” “你怎么连这都不知道啊吱儿?”吱儿凑过来,左瞧瞧,右看看,好似要在他脸上瞧出一朵花来,“通关新手模式之后,玩家就不会被强制拉入副本了吱儿,可以找个安全的地方定居,也可以自行穿梭于各个星球间,寻找副本,提升实力吱儿。除了星月祭典副本吱儿。” 星球,穿梭,副本……虽然早有猜想,但渝州还是被这几个词镇住了,半天说不出话来。 “每年星月节前后,这个副本就会开启吱儿,一年一度,所有正式玩家都会被强制拉入其中吱儿。大家又给它取了个可怕的名字,年度大考核副本。”吱儿咽了口唾沫,像是在回忆一件极其恐怖的事。 渝州点了点头,听起来有点像大学期末考试,难怪叫年度大考核,“很难吗?” “那当然吱儿,这可是十维公约唯一对死亡率做出要求的副本,不管副本形式如何,内容如何,只要死亡率到达80%,副本直接结束吱儿。反过来说,只要死亡率没有达到8成,副本就永远不会结束吱儿。”吱儿小脸煞白,“星月节马上就要到了,也不知道这回我能不能活下来吱儿。” 渝州干巴巴地安慰了两句就住了嘴,他知道没有实力,说什么都是多余。 沉默的气氛萦绕在狭小的地底通道内,吱儿垂着脑袋,难得的心事重重,好像在为将来的某一天发愁。 就在这时,他身边的一颗小石子轻轻蹦踏了一下。 “有人下来了吱儿。”吱儿突然抬起头。 “人,是他?”渝州也一溜烟爬了起来,他狠狠敲了敲自己的脑袋,早该想到的,卩恕一路跟踪焚双焱,总会遇到没有遮蔽物的情况,但他没有丢失目标,必然有所倚仗。 “你先走。”渝州一把抓起吱儿的衣服,将他推了出去。 “那你呢吱儿?”吱儿被摔了一脸土。 “放心,我有办法。”渝州保证道。 吱儿看了看渝州,又听了听远处不明生物的快速靠近的声音,一咬牙,转身跑了。 没有给渝州准备的时间,来者就出现在了他的视野中。 只见那高大的男子四脚朝地,形如满弓,朝渝州疾驰而来,他嘴中发出不知名的低吼声,像极了某些不受控制的疯兽。 很难想象,这般身型,能在如此窄小的地道内极速移动。 该怎么办,渝州的牙齿咬破了嘴唇,血液顺着唇角向下滴落。 很快,地道内因男子的造访而激烈涌动的风停了下来,卩恕喘着粗气,一把拽住渝州,一双兽瞳死死锁定了他: “所以,你是为了支开我,你还是不相信我对【那件东西】没有兴趣。” 对方没有怀疑他的身份,渝州猛地喘了口气,从无依无凭的高空落到了平地。他咽下口中浓重的血腥味,开始准备怎么把这场戏演好: “你说什么傻话,有人想偷日记,一男一女,男的那个很强,实力不下于我,女的那个好像是被控制了,他们声东击西,虽然东西没偷走,可关键内容被他们看见了。我追着他们一路到此,三岔口,人不见了。” 说出这段话的同时,他已经开始考虑卩恕的种种反应,并针对这些反应,各自想出了一套说辞。 然而,让他意料不到的是,卩恕听了这话,沉重的呼吸声渐缓,眼中的愤怒之色也逐渐平复,转而露出了一丝尴尬,他咳嗽了一声,讪讪道:“我去追。” 这就相信了?渝州目瞪口呆,脑海中的5套说辞瞬间化为粉末,消失在了垃圾桶中。 事情解决的太过顺利,反倒让渝州有些无所适从。他不知道究竟是他的演技太好,还是卩恕太蠢,才导致了这样的结果。 经过短暂的考虑,他决定还是秉持中华民族5000年来的优良传统--谦虚,把原因归结于后者身上。 “你能先把手放开吗?”他说。 “哦,噢。”卩恕触电般地收回了手,整个人从脖子红到了耳朵,他眼神游移,不敢直视渝州,“你在这等我,我去去就回。” 说完,他就灵巧的翻过渝州,想要急追而去。 “等等。”渝州自然不能让卩恕追过去,情急之下,他一把拽住了卩恕的手,“别追了,他们不知有几人。不能在这里浪费时间,我们直接去日记上描述的目标地,毁掉线索。” “好。” 地道自下而上炸开了一个口子。两人从中钻出,迎面就是干涸的喷泉,这里便是3号云刑砍伤渝州的地方,地上的血迹还历历在目,只有那条断臂不见了,不知是否被周围饥肠辘辘的野兽叼去了。 渝州甩了甩身上的泥土,指着果林的方向:“这边。” “好。”卩恕一马当先,冲了出去。然而渝州却没有这么快的速度,他连十分之一都没有。 于是,当卩恕回过头来找渝州时,才发现他正悠闲地坐在喷泉池边,数星星。 “你认识路?”渝州笑着问到,心中却直打鼓。 他不能动,因为他的速度差卩恕太远了。他相信,就算焚双焱重伤垂危,也不可能“柔弱”至此。 所以,他绝不能动。 卩恕摇了摇头。 渝州:“那你跑这么快?” “……”卩恕抓了抓头发。 快?他已经考虑到双焱的身体状况,特意放慢了速度。卩恕不解,偷偷瞄了渝州一眼。 一小汪血池静静躺在他的脚下,不时有血滴汇入,卩恕眼神自下而上,只见一条鲜红的藤蔓的沿着女人光裸的脚踝慢慢攀上她雪白的大腿。 一路向上,卩恕瞳孔一缩,呼吸也粗重了几分,他赶紧转身不敢再看。 渝州就是故意的。 他刚才可以坐在这里一动不动,但不可能一辈子这样一动不动。 他必须要找出破局的方法。而最好的方式莫过于让对面的男人变成一个没有脑子的智障,没有眼睛的瞎子。 做到这一切的方法并不难,或者说异常简单。只需要一个女人,一个能让他意乱情迷的女人。当然,若是这个女人能够主动,那就再好不过了。 于是,渝州道:“让你拿的东西呢?” “什么东西?”卩恕慌乱道。 “毛巾。” “哦,哦。”卩恕笨手笨脚地从怀中掏出两块毛巾,放在手上,却依然没有回头。 渝州从他手中接过毛巾,用指尖轻轻划过他的后背,语调格外缱绻,“嗯,一股汗臭味。怎么用啊。” “你……”卩恕身躯一震。 “我怎么了?”渝州单手攀上了他的脖子,在他耳边喃喃低语。 少女柔软的嘴唇有意无意擦过男人的耳廓,那似有似无的喘息,如同微小的火种,掉落在夏日干裂的大地之上,星星点点,蔓延成一片,火势熊熊而起,男人被点燃了。 渝州知道差不多了,突然大笑着拍了拍卩恕的肩膀,那一丝暧昧一去无踪,“哈哈哈,开个玩笑。不介意背我一段路吧?” “不,不……”卩恕含糊地说了一句,似乎在忍受什么酷刑。 “是不愿意还是不介意啊。” “不介意不介意。” “不介意,那你还等什么?”渝州伸出左腿勾了勾卩恕精壮的腰身,肌肤间的亲密接触,卩恕的神经断了。 …… 一路无话,两人来到守林人的木屋,卩恕站在门口,没有进入,似乎是在用这种方式表明他的立场。 “进来吧,我还信不过你吗?”渝州自然不能放他一个人在外边,他好不容易出卖色相,赶跑了卩恕为数不多的理智,这要是让他在外面冷静一会儿,指不定就看出破绽来了。 卩恕还在犹豫,就被渝州拉进了屋子,僵硬地站在门边。 故地重游,这一回,却是前所未有的放松。渝州环顾一周,煞有其事地说道,“有人来过这。” “是那两个人?”卩恕拇指推了推刀柄,亮出了一截闪着银光的刀锋。 “不清楚。”渝州点上了油灯,假装仔细地观察周围的变化。这是渝州第一次可以如此安心地观察屋内的事物。 很快,他的目光就被床底的魔法阵吸引了。 床被16号踢翻,魔法阵裸露在外。 他拿出夹在日记中的那张纸,与地上的那副图细细对比起来。 “你觉得两者有区别吗?”渝州问道。 卩恕虽站在屋内,眼睛却紧闭着,如同老僧入定般斜靠着墙,一眼也不看魔法阵,似乎对表忠心这事乐此不彼。 这会儿听见渝州的叫唤,才粗粗看了一眼,“一样的。” “一样……”渝州用手指比划着魔法阵边缘的一些独特文字,自言自语道,“不,差的多了。” 第42章 莱奥德的噩梦庄园(十七) 卩恕没有搭话,似乎对这些漠不关心。 “你是木桩吗,杵在那儿干嘛?”渝州自然不会让卩恕有单独思考的时间:“帮我拿着。” 卩恕默默走了过来,伸出了手。 渝州将油灯放在了他的手上,又抽出了他腰间的刀,“按书上所说,法阵绘制完毕后,将祭祀者的血滴到法阵中央,默念咒语,阵法就能起效了。” 卩恕的目光一下犀利起来,“你要召唤莱奥德?不行,太危险了。” “不是莱奥德那种残次品,是真正强大,智慧,善于蛊惑人心的恶魔。”渝州拿着刀,就往手上割去。 卩恕按住了他,没问什么前因后果:“我来。” 他话音未落,一滴鲜血已经落在了法阵之上,渝州侧漏了。 屋内的气温霎时降低了近10°,窗子上漫起了白花花的水汽,一股邪恶的气息萦绕而升。 苍白,晦暗,鬼影重叠,无数没有身体的虚幻手臂从地底漫出,一把握住了渝州的小腿,他的世界瞬间被撕裂,下半身坠入冰冷的湖水,上半身却被火焰烧灼。 有东西进入了他的血液,随着血流拍打着他的耳膜。模糊的声音清晰起来,那是忽远忽近的诡异笑声,是树上乌鸦的窃窃私语,是分不清欢愉还是痛苦的呻吟,它们钻进他的身体,啄食他的灵魂,想要将他拖入它们的领地。 “醒醒,是幻觉。”卩恕一把将渝州拉出了法阵,紧紧护在身后。 渝州没有说话,只大口喘着气,其实他压根没想自己上,只是比了个花架式,谁知… 幸而,这种荒诞陆离的感觉很快就褪去了,屋内的气温也恢复了正常。仿佛刚才的异变只是稚童梦中的一场狂想。 “你疯了吗?”卩恕大声吼道。 “放心,这个法阵不完全,招不出恶魔,我就是验证一下。”渝州完全没被故作凶恶的卩恕吓到, “从前是我算漏了,日记主人的日记写的歪歪扭扭,还有不少划掉的错字,说明他的文化程度不高。 而魔法阵上的文字属于另一种语系,日记主人不可能学过,对于魔法阵他只能依样画葫芦,但显然画得不够规整,好多地方似是而非。 与湖心小岛的那个相比,显得劣质了许多。” 卩恕在一旁安静地听着。 “所以我猜测,它或许能引来恶魔的窥视。却无法与恶魔达成契约。”渝州说着伸出了一根手指, “这个庄园里只有一个恶魔,神父安塞西死亡后,转化而成的恶魔莱奥德。” “但-”渝州绕着魔法阵缓慢踱步,“那件东西呢?那是圣域至宝,光辉夺目,是所有邪祟的克星,不可能在莱奥德身上,那么,它会在哪呢?” “会不会在日记主人的身上。”卩恕突然说道。 渝州斜着脑袋看他,“你为什么会这么想?”。 “我觉得,”卩恕有些结巴道,“莱,莱奥德,好,好像挺重视那小子的。” 看得出来,他很紧张,似乎很少有人就这个方面询问他的意见。 “emm。”渝州将刀还给了卩恕,试探着说了一句,“神父曾将忏锥送给了守林人。” 他只知道神父对守林人而言是特殊的存在,却没有证据表明反过来亦然。 而纵观整个小屋,神父送给守林人最贵重的应该就是那个让16号激动不已的忏锥,若是能证明忏锥的价值,也就能了解守林人在神父心中的地位。 果然,卩恕不疑有他,将知晓的线索全部吐了出来: “那可是圣域的圣徽,每个神父一生中只能得到一个。” 渝州很满意,作为回报,他简略提及湖心小岛上的见闻, “神父曾经偷偷在盥洗室里做了个暗格,里面放着一些霉变草药和蒸馏相关的炼药器具,他在替某人治病。但若是庄园主生病需要神父医治,他不需要如此偷偷摸摸。 因此,需要看病的这个人地位一定不高,甚至还得罪了庄园主。 而守林人完美符合所有条件,日记的某一页写着‘我就要死了吗’。他当时应该受了重伤,导致神父不得不炼制药剂。从记录本上看来,神父尝试了不少方法,但都失败了。” 卩恕学着某部著名侦探影视剧中主角,双手合十放在唇上,仿佛他的智商会因此节节高升, “所以那个写日记的小子是因为快死了,才想召唤恶魔,来保全性命?” 渝州被他不伦不类的动作逗笑了,但很快又想起焚双焱的人设,只得半跪下身,低着头,装出潜心研究的模样, “这床下的魔法阵虽然似是而非,但笔势有力,不像是病重之人画的。” “倒是神父,说不定就是因此而招唤出了恶魔。”渝州继续道,“神父用尽了所有办法,依然救不回守林人的性命。他绝望了,如果神无法回应他的请求,那么就只能祈求魔了吧。” 卩恕继续保持着那个古怪的姿势:“守林人是莱奥德最重要的人,有没有可能,神父在变成恶魔之前将【那件东西】托付给了那小子。” 渝州沉吟道:“或许吧。” 火苗在他手上有规律的跳动着,而他则在闪动的光晕间逐渐陷入了沉思。 总觉得想漏了什么。他喃喃道。 卩恕:“那他人呢?” 渝州收回了思绪:“不知道。如果我是安塞西神父,将东西交给日记主人后,一定会让他远离此地。 毕竟,我与恶魔有了联系,谁知道恶魔会不会对那件东西下手。” “那件东西就在这里。”卩恕斩钉截铁道,“消息不会有误。” 看起来卩恕对消息的来源十分确信。渝州没有反驳,那么,究竟是神父没把东西给守林人,还是守林人拿到东西却没有离开呢? 【20号死亡,恶魔已饮血。】 就在这时,突如其来的系统声音惊醒了深思中的渝州,他一个激灵,瞬间想起了来到此地的目的。 该死,他考虑这些干嘛,他来这儿不过是为了引走卩恕。他又不是焚双焱,对【那件东西】也没有非分之想,管这么多干嘛。 不过戏还是要演下去的。想到这,渝州起身,一本正经地对卩恕道,“走吧,时间不多了,去主建筑看看,说不定能有什么线索。” 卩恕自然是没有什么意见,毁去了床下的一切,两人就再次上了路。 卩恕的速度很快,背着渝州穿过湖心小屋,不一会儿便来到了庄园的主建筑前。一栋高达5层的欧式别墅,红瓦褐墙,庄严恢宏的4扇对开门前,横亘12根雕饰精美的柱子。所有门柱上都装点有金灿灿的黄金狮子,即便历经风雨,依然不减半分光彩。显得极尽华丽与浮夸。 “里面有人。”渝州看见一个黑影从3楼的窗子后一闪而过。 “只会躲藏的鼠辈而已,不用管他。”卩恕说着,就率先进入了庄园。 渝州紧随其后。 走廊与大厅被微小的火烛点亮,空荡荡的屋子里,极尽奢华的沙发桌椅在红晕中暗自沉默,岁月虽替它们蒙上了抹不去的尘埃,但却不能削减那凝聚在材料与匠心中的美。 而这些与地面上成片的血迹想比,就相形见绌了。 那些血迹就像一块腐烂的疮疤,占据了整个地面的2/3。 渝州在屋子里转了一圈,就跪爬在地上,学着某个死神小学生,煞有其事地研究起地上早已干涸,看不出原貌的血迹。 嗯,看起来很像那么回事。渝州的目标不高,在这里耗去2个小时就足够了--他已经对甩掉卩恕不抱希望,只能这样拖过剩余的时间。 希望在副本结束前不要再出现什么意外了。他祈祷道。 卩恕什么话都没说,拿着油灯,沉默地跟在渝州身后,就像一个影子。 每当渝州转方向之时,他总能先一步让开。若非他手上的那一点火光,渝州都快忘记他的存在了。 “这里死过很多人,地上到处都是风干后的血迹。”渝州在浪费了半个小时之后,得出了一个结论。 卩恕:“嗯。” “没有尸骨,只有一些零碎的骨头渣子,应该都被莱奥德吃了。”渝州又说了一句废话。 卩恕:“嗯。” 渝州:“你有什么发现?” 卩恕:“嗯,嗯?” 听他茫然无措的回答,渝州叹了口气转过身:“你跟在我身后,也观察了半个多小时了,发现了什么没有?” 然而,回身看到的场景却让他忍不住挑眉,原来,卩恕一直是背对着他的,那半截蜡烛并没有拿在他手中,而是稳稳竖于刀背上,如同钢丝上的杂技演员。 这算是绅士还是害羞呢?渝州好奇地想着。 “那个……”卩恕背对着他摸了摸脑袋,完全没有发现。 渝州不免好笑,起身道,“你有去过主卧吗现?” 在他起身的一瞬间,卩恕也转过身来,就像两人是被同一根链条连接在一起的齿轮。 卩恕先是点头,然后摇头道,“我在4楼见到一个大房间,很漂亮,像你一样。。。” 他搜肠刮肚地找出了两个形容词,“绿树银花,美轮美奂。” “你这是在和我开玩笑?”渝州眨巴了两下眼睛,“需要我配合你笑出声吗?” “不,不是……”卩恕窘迫地说不出话来。 “哦,那你是说,让我憋着?” “我不是那个意思!”卩恕简直想跳起来,一头撞死在天花板上。然而当他接触到渝州眼神的一瞬间,却愣住了。 只见渝州嘴唇微抿,笑意从他眼角荡出,如同蜻蜓落在水面荡起的层层涟漪,“好了,我知道了,那房间最漂亮,最豪华,是吧?” 渝州忍不住摸了摸卩恕的脑袋,他那具身体的头发带着点天然卷,软软的,有些像洗澡时浮在水面上的泡沫,手感很好。 卩恕脸红了,像个大男孩,却没有反抗。 渝州其实很想这样继续下去,虽然捉弄一个傻子没什么成就感,但至少比趴在地上研究蚂蚁和灰尘要来得有意思多。 可他却不敢忘记焚双焱来此地的目标。不管能不能找到【那件东西】,至少这表面功夫要做足了。 “带路吧。”渝州遗憾地放下手。两人一起上楼,他发现楼梯上挂着不少人物肖像,都是同一个人,他身着华服,皮笑肉不笑的蜡黄脸颊在微弱的烛火下显得格外阴森。 “这画师不行。”渝州与画中人对视片刻,“我要是庄园主,一个子都不会给他。” “嗯。”卩恕在站在原地等他。 “这个庄园主的审美也有些怪。”渝州又拍了拍扶梯上的金雕狮子头,“看起来是个张扬又好大喜功的家伙。” “嗯。” 渝州走得很慢,他为了拖时间,将整个楼道的装饰评头论足了好几遍,夹杂着对【那件东西】是否有可能被庄园主收缴的猜测,自由发挥,侃侃而谈。 因为卩恕看起来对建筑风格也没什么研究,他就更放心地讲了一大堆是似而非,让人云里雾里的专业术语,至于其中的正确性,大概只有鬼知道了。 两人好不容易磨蹭到了四楼,卩恕便将他带到了一个房门口。 门被踢出了一个大洞,看卩恕平静的神色,十有八九就是他干的,渝州推开门,里面是一个近80平的大套房,四扇落地大开窗直对湖心小岛,景色优美异常,房内装饰华丽且整洁,似乎楼下那场惨烈的屠杀与它毫无关系。 “很奇怪。”渝州突然想到一件事,“按照书页上所说,恶魔只能在他死后才能取走灵魂,那么生前,神父还有身为人类的意识吗?” 第43章 莱奥德的噩梦庄园(十八) “当然。”这次卩恕没有支支吾吾,而是给出了明确的答案,“从前,在这个奇怪的地方,很多人都愿意用灵魂同恶魔交换一世的财富与权利。后来圣域降临,这样的情况才逐渐消弭。” 渝州:“也就是说,神父安塞西的意识很清醒,他知道他死后会变成恶魔,变成没有意识的杀人狂,那他为什么不在死前找个人烟稀少的地方躲起来,或者直接让人焚烧了他的尸体。 看得出来,他是一个善良的人,即便受了委屈,也不会这样草菅人命,要把庄园里的无辜者通通杀光。” 卩恕想了想,又摸了摸与智商绝缘的坚硬脑壳道:“道理我都懂,但这与【那件东西】有关系吗?” 渝州心中一凛,身为推理社的一员,遇到弄不明白的问题,自然而然就进入了柯南模式,完全忘记了正事。 他赶忙将自己身上松懈的发条紧了紧,正色道:“别急,你听我慢慢讲解。我认为会出现大屠杀只有两种原因,第一,神父可能死得很突然,突然到他还来不及处理一切就离世了。东西就藏在一个他认为安全的地方。” 卩恕皱着眉: “那第二种可能呢?” 渝州:“第二,他觉得自己可以破除契约,他自圣域而来,或许身上还带着什么好东西,他觉得这条契约对他毫无束缚力,才敢如此放心留在这里。” 卩恕来了精神:“【那件东西】或许就能够做到,它很强大。” 听了此言,渝州无端想起了《守职者教本》,想起了那被神父卷到快要破损的书角和里面的面包屑,什么东西从不可窥见的过去探出了脑袋,那是解开一切的钥匙,渝州拼命想靠近它,抓住它,然而它就像一尾鱼,甩甩尾巴就游走了。 算了,渝州安慰自己,反正他对【那件东西】没什么想法,周围又有那么多虎视眈眈的人,要真找到了,也是个祸害。 他想明白后就不再为难自己,按原先的思路道:“但不管存不存在第二种情况,第一种情况发生的概率高达9成。 因为安塞西既没处理好诅咒,也没处理好【那件东西】,人就死了。没有遗言,还害死了那么多无辜的人。” 卩恕:“你是说他是被人谋杀的,比如一刀致命。” “很有可能,但不排除发生了意外,比如不小心掉水里淹死了之类的。”渝州补充道。 卩恕沉默了,说了这么多,似乎又回到了起点,他们还是不清楚那件东西到底在哪里:“湖心岛和那片水域我都已经找遍了,或许我们应该去果林那找找。毕竟,守林人是莱奥德最重视的人。” “等一下等一下。”渝州狠狠揉了揉眉心,突然明木屋中他遗漏了什么,“想岔了,东西不可能在守林人的手中,也不会在庄园中任何一人的手中。” “为什么?” 渝州:“很简单,守林人偷偷撕下的那一页纸,很有可能就来自于安塞西的某本书籍,守林人干了坏事自然不会说出去,所以当安塞西发现那本描述邪恶阵法的书籍少了关键性的一页,而又找不到盗窃者时,他有可能将那件东西交付于庄园中的人吗?” “他特别信任……” “是特别喜欢,同时也特别了解。”渝州不等他说完便反驳道,“守林人是一个没受过正统教育的奴隶,心中有一腔怒血,可不是一个老好人。” 卩恕被说服了。 “东西还在这,说明安塞西也没有寻求过庄外人的帮助,或者说没来得及这样做。”渝州说道,“意外来得太快了。” 卩恕又提出了一个假设,“会不会,有人知道了那件东西的消息,但又不知道莱奥德已经与恶魔签订了契约,他贸然出手,杀了神父,抢走那件东西,却在逃出庄园前被反杀。东西就不知去向了。” “就算按你所说,杀手是为了那件东西而来,可那件东西在哪呢,这么贵重的东西神父不可能大咧咧地放在外面吧,只要那人进一步打探,这床底下的秘密还能瞒住不成。”渝州摇头道,“所以,神父的死亡应该与那件东西没有关系,东西一定还藏在能让他安心的地方。” “那我们快走吧。”卩恕一下跳上了窗沿,“神父吃住都在湖心岛上,他不会把东西放得太远。我们再去找一遍。” “好。”渝州点头,他没说出另一个更可靠的猜想,【那件东西】可能被庄园主夺去了,所以,安塞西签订契约后才无法求助于它。如此想来,东西很可能就在这别墅中。 而他之所以没有告诉卩恕,是因为进入这个房间的5分钟里,已经有3个鬼鬼祟祟的身影从窗子外经过。 这让他想到了在1楼大厅中没有想到的事,焚双焱会来这里找寻【那件东西】吗?如果她来了,卩恕会与她起冲突吗? 渝州不知道,他只知道,焚双焱已经去过湖心小岛,再登岛的概率一定比来此地小。 得赶紧把人支走。 “我们快走吧。”他道。 “好。”就当卩恕要跳下窗台时,却突然停住了动作,绷着脸回过了身。 怎么了?渝州看着他严肃的神情,手心瞬间出了一层薄薄的汗,难道卩恕看出了他的险恶用心。 就在渝州牙关紧咬之时,卩恕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脑袋。 “那里是洗浴室。”他红着脸指了指旁边雕琢精美的红橡木大门,“毛巾都挂在里面的杆子上。” 渝州真不知道自己是该哭还是该笑,不知为什么,每次算计卩恕时,总都有一种他才是傻子的错觉。 “知道了。”渝州应了声。就走到了庄园主造型夸张的法式宫廷桦木衣橱边上,打开柜门,快速翻找起内裤。副本临近终点,过去的规矩马上就要被打破,他还是趁早清理下,免得被莱奥德盯上。 “这些都是别的男人用过的。”卩恕不知何时站在了渝州的背后,声音低沉又嘶哑。 “都洗干净了。”渝州拿出一叠内裤,从一堆花里胡哨的裤子中,挑出了一条素色的,“你觉得这条怎么样?” “不好。谁知道那个男人有没有毛病。”卩恕从他手中夺过内裤。 “就穿2个小时,能有什么问题。”渝州摊开手,让卩恕归还内裤。 “那也不行。”卩恕干脆利落地把裤子扔出了窗户。 哎,渝州头痛,又拿出了一条,这条花色鲜艳不少,还是豹纹的。 很快又被抢去了,连同那一叠,都被卩恕揉成了一团,正要从窗子丢下去。 “你敢!”渝州学着焚双焱的样子冷声喝道。 卩恕的动作僵住了。 “去把下面那条捡上来。”渝州掰开他的手,将内裤解救下来。 卩恕:“……” 渝州将内裤展平,一条一条铺在床上,见卩恕还杵在那,便道:“还愣着干嘛,快去啊。” 在暗恋对象面前,卩恕很快败下阵来,他心不甘情不愿地从窗子跳了下去,不一会儿就蹿上来了,手中拿着那条内裤。 只是那条内裤已从素白成了灰色,还沾着几个大脚印,完全不能穿了。 “你是3岁小孩吗?”渝州扶额,他拿过内裤,将它摆放在兄弟们的后头,“你觉得有什么异样吗?” “脏。”卩恕站在床边理直气壮道。 “没了?” “别穿。” “呵呵。”渝州白了他一眼,便自顾自地将内裤分成了两堆,那条素白的和另一条浅灰的一堆,其余花花绿绿的放另一堆,“这样看出来了吗?” 卩恕点了点头,原来双焱喜欢素色的,回去得赶紧记下来。 渝州却没有注意到他异样,问道:“你没发现这两堆内裤的款式和size都不一样吗?” 卩恕嗤笑一声:“有吗?” 反正都是渣渣。 渝州白了他一眼,拿起豹纹的和素白的内裤道:“衣橱里只有男士衣物,说明这个庄园没有女主人,而这两条都是男士内裤,但size和花式明显不一样,很显然,不属于同一个人。 这就说明,有另一个男人经常出入主卧室,并在这里过夜,庄园这么大,空房有很多,庄园主没必要和客人挤一间,那么,这个男人是谁,他们在这里做了什么?” 卩恕:“交配?” “bingo,内裤的花色虽然单调,但材质不错,与下人的不同,我在湖心小岛见到过类似的,因此这人很有可能是安塞西。他们在这里上了床。按看守林人日记中的描述,神父应该是被逼迫的。” 其实,渝州早在第一次浏览日记时就有所猜测,现在证实,依然唏嘘不已。只是他不明白,手持圣域重宝的神父,为何会被一个普通庄园主胁迫至此,这其中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秘辛吗? 卩恕却没多想,他只神色一沉,不着痕迹地伸出手,悄悄将内裤挪了过来,装模作样地点头道:“嗯,原来是这样。” 渝州也没戳穿他的小动作:“这也解释了莱奥德为什么对酒反应这么大,我想一开始,庄园主对神父圣域使者的身份还是有所顾虑的,迟迟没有动手,但酒醉壮人胆,他们的第一次就发生在庄园主醉酒之后,这也是安塞西灵魂深处最深的恶梦。” “你和莱奥德对上了?”卩恕丢掉内裤,紧张道,“什么时候的事,没受伤吧?” “你看我像是有事的样子吗?”渝州摊开手,继续说道:“守林人知道了这件事,非常愤怒,这或许也是他之后频繁惹怒庄园主,被毒打,重伤垂危的原因。” “弱者的悲哀。”卩恕面无表情,“他想帮神父,但反而害了他。” “是啊,不自量力的小人物。”渝州自嘲一笑,踱步走至窗前,风吹起他的长发,在银河星点下熠熠发光,“看,只有强者才配拥有这样的美景,弱者只能成为水底沙,山中骨。连囫囵显出的真面目都遭人厌弃。” “我会保护你。”卩恕说道,“无论你想去哪,想看什么风景,我都会保护你。” 渝州眼中的复杂一闪而过,说不出是寂寥还是悲凉,他撩了撩长发,回首一笑,“我去清理一下,之后我们就去湖心小岛吧。” 不等卩恕回应,渝州就从衣橱里随手拿了件男士衬衣,钻进了洗浴室。他单手撑在象牙石雕制的洗漱台上,锃亮的镜中是他伤痕累累的身体和狼狈不堪的衣物。 没有人能会保护你,你能靠的只有你自己,渝州对自己说道。 他做了3个深呼吸,便收住了突如其来的情绪。 将一塌糊涂的内裤脱下,又从包里拿出刚才藏好的干净内裤,取下毛巾,叠成3叠,放在内裤中央,穿上,在裤腰处打了个结,防止下滑。 做完这一切,渝州披上了那件衬衣,衬衣挺大,肩膀处松垮垮地落在一边,露出牛奶般白皙柔滑的皮肤,下摆包裹着臀部,映出那若隐若现的弧度。 渝州在镜中看了看,觉得挺不错。又四处张望了一下,荒废多年的管道已经出不了一滴水了,腿上的血迹不好清理,只能再拿上一块毛巾,去湖边解决。 洗浴室的门再次打开,渝州梳着长发走了出来。 卩恕愣了下,指着他的内裤怒道:“你怎么穿那变态的内裤,不觉得脏吗?” “不觉得。”渝州在衣橱中翻找,总算从一大堆紧身裤中翻出了一条中世纪裤裙。 “你……”卩恕一时气结,但双焱已经穿上了,他自然不可能上去扒下来。只能在后头干着急。 渝州将裙裤套上,又将衬衣塞入裤腰中,和内裤一样,单手打了个漂亮的结,做完这些,他才慢悠悠的说道:“想让我不穿他的也行。把你的脱下来,我穿你的。” 卩恕:“……” “怎么,你不会说你的也很脏?”渝州斜眼一笑,眼神若有若无地在他腰部向下的位置打了个转。 “我,我先去湖心小岛探查一下。”卩恕窘迫地转身跳上窗台,在渝州轻笑声中,一头撞在了窗框上,摔下了4楼。 “喂,你没事吧。”渝州吓了一跳,赶紧跑到窗边,却见窗台下方空无一物,只有一个小黑点逃也似的朝湖心小岛奔去了。 “等我。”渝州可没忘记这别墅中还藏着人,他喊了一声,也追了过去。 第44章 莱奥德的噩梦庄园(十九) 【26号死亡,恶魔已饮血。】 渝州忍着剧烈腹痛跑到湖心岛时,系统提示又过去了一个小时。 而卩恕正冷着脸看着那座小教堂。 教堂已经被毁了,纵横3道刀痕贯穿整个建筑,这座古朴的教堂如同豆腐一般,被轻巧地切成了6份,2楼完全垮塌下来,再也看不清原貌。 渝州心中一突,顾不得疼痛,道:“你干得?” “不是。”卩恕捡起一块碎石,用手指摩挲着切口,“是云刑。” “他是不是已经找到那件东西,想要毁尸灭迹啊?”渝州喘了两口大气,为了不让卩恕看出端倪,他拖着失血过多的身体极速奔跑了15分钟,冷汗早已浸透了衬衣,连着那精致的妆容也化成了一滩汗津津的水渍,被他一把抹去。 “我这就去追他。”卩恕并没有看出端倪,他只抄起刀就要往北方追去。 “诶,等等。”渝州赶紧拉住他,副本将尽,这会儿可千万别出什么乱子,“与其说是找到了东西,倒不如说是在泄愤。” 卩恕:“你是说,他没找到?” 渝州笃定道:“没有。” “那我继续。”卩恕不再多言,转身用刀作为支点,刀身一转,便将断裂的二层楼顶整个翻了过来,砸落在旁边的草丛中。 卩恕纵身一跃,跳入了废墟中。 “动作还真快。”渝州想起了卩恕在湖畔连杀两人时的场景,就是强硬太过,完全不知道转圜。 废墟中,不断有石块,书籍,木屑扔出。渝州被抛了一脸灰,却不好责备,只能黑着张脸,朝小岛的中心走去,假装去别处探查。 小岛不大,渝州迎着徐徐的夜风,很快就绕了到了岛屿背面。 他很疲累,浑身每个细胞都在叫嚣着休息。他本想躲开卩恕,找块大石头好好坐坐,若是能小睡一会,那就更好了,可谁知刚靠近湖边,就意外看见隔岸的芦苇丛中有两个身影在缠斗。 打斗十分激烈,不时有成片的芦苇如海浪般潮涌潮落。 渝州想要看得更真切些,可惜夜里视野不明,紧靠一丝微弱的月光,只能看见两个时隐时现的黑影。 一道劲风袭来,渝州脸颊一热,竟有一串血珠滚落。 好惊人的力量,这离对岸至少有2,3百米!渝州不敢大意,赶紧藏身于一棵秃顶老树后。 不过,凭这一击,渝州也认出了对岸的人,是云刑。而另一个,看那异于常人的身高,十有八九就是莱奥德。 渝州不知道云刑是否知晓莱奥德就是当年自圣域而来的人,但他估摸着云刑已经把能找的地方全都给找了,剩下的那个,就算再不可思议也是正确答案。 东西会在莱奥德身上吗?渝州屏息凝神。 两个身影在黑夜中短兵相接,云刑身如游鱼,举重若轻,他并不硬接莱奥德的攻势,每每绕过恶魔身侧,左手都会灵巧地探入对方腐烂不堪的衣袍,寻找那传说中的圣器。 然而即便这样,云刑依然受伤了,每一次的探查都会给他带一道伤痕。芦苇地很快飘起了浓重的血腥味。 三招过后,云刑带着满身伤痕离开了。 莱奥德却没有追,他低吼了两声,粗笨的身体突然矮了下去,消失在芦苇中。 接着,对岸传来了啃咬骨头的咔嚓声。 “发生什么事了?”卩恕也闻见了空气中的血味,赶了过来。 “莱奥德刚杀完人,云刑想趁他进食时探查东西是否在他身上。”渝州说道,“不过他失算了,虽然规则限制莱奥德一个小时只能杀一人,但并不代表期间他不会反击。他们过了三招,云刑受伤了。” “那件东西在莱奥德身上?”卩恕问到。 “不清楚,虽然云刑离开时两手空空。”渝州说道,“但不排除他伤势严重,无法继续探查。” “不。”卩恕眼中精芒四射,似有熊熊战意,“三招远没到云刑承受极限,东西不在莱奥德身上。” “既然东西不在莱奥德身上,那我们继续吧。”渝州对于两人间的恩怨没什么兴趣,更不想卩恕去纠缠云刑,便道,“你去教堂里找,我在外面找。” “可莱奥德……”卩恕戒备地看着远处的芦苇荡。 “放心,他刚杀过人,只要不去惹他,他不会再出手。”渝州道,“快去吧,时间不多了。” “好。” 卩恕离开之后,四周便只剩下两三点虫鸣声和一个疲倦的人。 渝州象征性地翻了翻树木草丛,没有发现任何线索,便懒洋洋地躺坐在一棵枯木桩上,也不知是失血过多,还是神经紧绷太甚,突然放松下来,疲惫之感就一涌而上。 他叼了一根树枝,轻哼着没有调的小曲,有一搭没一搭地拿毛巾擦拭他的大腿,远处,芦苇丛中滚出了一个脑袋,一个比常人肥大几倍的脑袋。 渝州认识他,那是26号。 恶魔追了出来,一口咬在脑袋臃肿的脸颊上,但这个脑袋就像是橡胶做的,弹力十足。每当恶魔下嘴之时,它都会从恶魔尖锐的牙齿中弹走。 二者一个追,一个跳。终于恶魔停下了,他不再下嘴,死死盯着眼前的头颅,发出不知所措的低吼声。 渝州低低地笑了,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能笑出声,也不知道自己在笑些什么,总之,他笑了,笑得很开心。 最终,这出荒诞的戏码在恶魔的怒吼声中谢幕了,他离开了,留下了那个浮肿的脑袋,孤零零漂浮在湖面上,又一个故事结束了。 渝州的笑声戞然而止。悲切逐渐爬上了他的眉眼。他看着脑袋在水中沉浮飘荡,喃喃道: “好好睡吧,不会有人再来伤害你了。” ***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月移星落,沉重的黑暗褪去,天边呈现出一片晦暗不明的灰。 闭目小憩了15分钟,渝州撑开沉重的眼皮,起身踱回教堂,距离副本结束只剩下1,2个小时,但那件东西依然没有下落。 这本来与他毫无关系,可云刑泄愤的举动却让他有些心绪不宁,他感觉到,随着时间临近,有什么东西濒临失控,那些降格者们为了得到【那件东西】,已经亮出了尖利的爪牙,接下来,等待这个副本的将会是一场怎样的腥风血雨? 而处在这个旋涡中心的他,又会有怎样的下场。 “你来了,找到了吗?”一个声音响起。 渝州回神,不知不觉间,他竟已回到了教堂。 卩恕迈出废墟,他杂草一般的头发上全是灰,脸上也蹭了一脸焦炭,活似一个锅底,他又问了一遍:“找到了吗?” “没有。你呢?”渝州将毛巾递给他,“不介意的话用这个吧,我洗过了。” “不,不介意。”卩恕接过毛巾,上面的血气很淡,但还是熏得他浑身发烫。 渝州叹了口气,其实不用问,光看卩恕灰头土脸的样子,他就什么都明白了。 【那件东西】,神秘的【那件东西】,究竟藏在哪里呢? 渝州感慨之际,突然回忆起刚入副本时听到的一个单词。封印,真的会是封印吗,渝州皱眉,可那样的话,教堂中的一本书,一页纸,一朵花,一粒尘,都有可能是【那件东西】,那还怎么找。 就在渝州愁眉不展之际,一声尖啸划破黑夜寂静,回荡在整个庄园之上。 “召集令。”卩恕突然直起身,“是云刑!” 渝州听不懂那声尖啸中包含的信息,却也能从“召集令”这三个字中猜测一二。时间将近,那东西的下落还是一筹莫展,云刑想先联合所有人,把东西找出来,至于怎么分,到时候再各凭本事。 这对于焚双焱来说,是一次机会,但对于渝州来说,却是大难临头。 “没有时间了,我们走。”卩恕没有等渝州开口,便拉着他,直奔北方而去。 “等等。”扑面的烈风刮的渝州双眼生疼,但此时他已无暇顾及这些了,慌乱道:“他发出了召集令,说明他没有找到【那件东西】,既然如此,我们还不如多翻几遍湖心小岛。” “一个人的线索找不到,但拼凑起来,说不定就有了。”卩恕脚步未停,“双焱,你放心,我一定帮你得到【那件东西】。” 还有,欺负你的人,也必须付出代价。 渝州想不出任何理由反驳,他的脑海中只翻腾着3个大字, 完蛋了! 他要同时和云刑,焚双焱会面,在卩恕的眼皮子底下! 第45章 莱奥德的噩梦庄园(二十) 卩恕的脚程很快,没等渝州想出借口,两人就来到了一个小花园,花园中种植着一种荧光植物,花型小而纤弱,如同弱柳扶风的少女。可惜,在风吹雨打之下,已被不知名的藤蔓杂草占据了地盘,只剩下了零星几点,散发着羸弱的光。 而云刑与焚双焱已经坐在花园一侧的长廊中,正激烈地争论着什么。 焚双焱道:“我查过这个地方的史料,巫师,恶魔,深渊生物统治了这里近700年的时间,其中势力盘根错节,是何等庞然大物。可你知道圣域崛起用了多少时间吗?3天,3天之内,它以横扫之力肃清了整个世界,从此,这里再不存第二信仰,这又是何等的力量。 【那件东西】是圣域至宝,在扫荡魔域时立下了赫赫战功,怎么可能如此简单就被邪祟污染。” 云刑懒洋洋地掏了掏耳朵:“你调查的倒是仔细,但你别忘了圣域覆灭同样也只用了三天。强者之上更有强者,你可别太想当然。” 焚双焱:“我不否认恶魔中有令整个圣域分崩离析的强者,但莱奥德是吗?你看看他,行为举止之间只有欲望,全无人性。浑浑噩噩,神智全无。论实力,我未入副本前可以一个打十个。你能想象如此不堪的玩意儿居然可以杀了圣域使者,污染【那件东西】吗?” 云刑:“那你想说什么,封印?别扯了,谁不知道当初东西刚被带出来的时候,虽然难以定位,但确有点点圣光散逸而出。直到某一天才突然消失,若是圣域有办法完全封闭它的气场,为何一开始不这样做。” 焚双焱:“那你怎么解释,在完全消失之前,有过一个短暂的爆发期,虽然持续时间很短,但当时,所有人都能感受到它散发出来的澎湃力量。” …… 云刑与焚双焱各坐在一边,毫不示弱地看着对方。 渝州摸了摸包中的日记,关于魔法阵的那页在自己包中,旁人不知法阵的作用,想当然的认为有人用法阵招来了莱奥德,杀死神父,污染圣器。 就在此时, “云刑!”一声沉喝,如惊雷炸响,将渝州从思索中拉回,只见他身边的卩恕银刀在握,染血的刀锋冷冷指着云刑,“还记得我和你说过的话吗?你敢对双……” “好了,这种时候,还提从前的事干什么,赶紧找出那件东西才是正道。”生死关头,渝州本能打断了卩恕,真货就在眼前,如果让卩恕说出那个名字,那他必将死劫临身,万劫不复。 但是,渝州能瞒过焚双焱,却瞒不了云刑--那个伤了他又放过他的男人。 毕竟,卩恕将他紧紧护在身后的姿态与神情,早已将两人的关系出卖。然而几个小时前,卩恕脑中想的,心里念的却只有那一个人---焚双焱。 果然,云刑眯着眼睛,琢磨了一阵就想通了整件事的关键,他像是看到了世间最好笑的笑话,指着卩恕的鼻子放声大笑起来,他这辈子最讨厌别人欺骗他,却最喜欢看别人的笑话,特别是卩恕,这个处处和他作对的人。 “你笑什么?”卩恕刀尖直指,冷然的神色中却多了一分疑惑。 不止是卩恕,一旁的焚双焱也是一头雾水。 “我笑……”云刑一脸戏谑地看着卩恕,如果在焚双焱面前,点破卩恕的小心思,再说穿他像条狗一样被一个新手牵着鼻子走的事,那该有多有趣。 “你就是一个sb……” 渝州看着云刑的嘴巴一开一合,短短几字,竟比世间最快的刀还要锋利几分,他的喉咙干哑,脊椎却有凉意直窜大脑,他深知,云刑话尽之刻,就是他生命完结之时。 “你知不知道你身边的那个人……” 该怎么办,该怎么办?渝州的指甲深深嵌入手心,时间像是被拉长了几倍,无数听不清的嗡鸣声在他耳边回荡。 “他是……” “云刑,你受伤了。”在最危极的关头,渝州如是说。 云刑的声音停下了。 渝州手心冒着虚汗,眼神却异常锋利:“你知道那件东西对我来说意味着什么。” 既然他退无可退,那么索性奋起一搏。 这一次,他要叫云刑主动退让! 云刑沉下脸:“你什么意思?” 渝州哈哈一笑:“我什么意思,你不明白吗?” 他狭长的凤眸凝视着云刑,讲述着只有他们两人知晓的秘密:我是遭受诅咒进入的副本,【那件东西】对我来说没有意义。 云刑没有说话,只冷着脸直勾勾地看着渝州。 渝州毫不在意,继续道:“虽然我俩有过不愉快,但现在非常时刻,我愿意放下成见与你合作。 当然,如果你不愿意,我也不勉强,不过你可要想清楚了,我身边的这位代表谁的立场,如果你执意要挑起事端,那我也只好祝你一路顺风了。” 他那宝石般的眼睛闪烁着夺目的神采,直视着云刑:你受了伤,对你威胁最大的卩恕只为“焚双焱”而战,如果这个“焚双焱”是我,那么我保证,我会将卩恕带走,让你少一个强敌。 但如果你非要把真相挑明了,把这个假“焚双焱”变成真焚双焱,虽然我必死无疑,但你也讨不得好,届时,你会遇到实力恐怖的二人组,【那件东西】花落谁家,你可得掂量清楚了。 “你-威-胁-我!”云刑从牙缝中挤出4个字,整张脸阴云密布,如同地狱来的阴鬼。 “怎么会,我只是提醒云刑阁下一句,别为了逞一时之气,错失好局啊。”渝州意味深长道。 两人对视一眼,皆互不退让,眼中交织的闪电,是只有两人知晓的秘密。 云刑脸色一变再变,最终放声大笑道,“哈哈哈哈哈,既然11号都这么说了,我再不答应,岂不是不识抬举。请吧。” “请。”渝州见他服软,也笑盈盈地退了一步:“我手头的线索不多,但我敢肯定,它绝对独一无二。” 一番交锋,云刑选择了退让。渝州也得以保全性命。 两人相视一笑,就此达成盟约。 而站在一旁的卩恕满腹疑惑,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能不停在两人之间来回扫视:“你们两个……”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焚双焱打断了,“有什么私怨以后再说。赶紧进入正题吧,天快要亮了。” “回去跟你说。”渝州也拉了拉卩恕的袖子,几乎将小半个身子都靠在了他身上。 这不是渝州故作姿态,实在是小腿肚软得直打颤,根本无法站立。 别看他刚才一副智珠在握的样子,其实心里也没底。 而此刻,尘埃落定,他跨入黄泉的半条腿终于收了回来。只觉半边身子像中了十香软筋散一样,虚软得厉害。 还好,还好云刑是个聪明人。渝州回想起刚才的那一幕,还是有些后怕。 “咚。” 一声闷响,渝州抬眼瞥去,却见角落里还默不作声地坐着一个人,此时正摔了个人仰马翻。 他定睛一看,才发现那是他老朋友12号润二十五。 润二十五爬起来,丝毫没有注意到衣服上沾着的鸟屎,只目瞪口呆地望着渝州,嘴巴张得能塞下一个鸵鸟蛋。 早听闻死海之主不近女色,无数少女前赴后继但都死在了沙滩上,怎么短短几个小时,就被他的好友搞定了呢,不仅如此,还和处刑人谈笑风生,这天是要下红雨了吗? 渝州隐秘地对润二十五摇了摇头,示意他别声张,但这个小小的动作却被卩恕发觉了。 他双手抱胸,冷冷地看着润二十五。 润二十五识趣地低下了头,他本来就是一个不多话的人,这会儿更是安静如鸡。 “好了,人应该来齐了,我就先自介绍一下我自己吧。”焚双焱起身,她不喜欢将主导权放在别人的手中,便率先开了口。 “介绍就免了吧,又不是来相亲的。”云刑嘲讽道。 “虚的那些就别说了,赶紧开始吧。”渝州也附和道。 “是啊,时间紧迫。”润二十五也弱弱地帮衬了一句。 焚双焱心中警铃大作,这个断臂女人来时似乎和云刑有私怨,但不知为何,几句话下来,两人便达成了某种协议,再加上12号似乎也与那女人相识,三人隐隐结成了一个联盟,将她排斥在外,这对她来说十分不妙。 倒是与女人一同前来的那个男人,似乎和自己一样摸不着头脑,可以稍作试探。 于是,焚双焱对卩恕说道:“大千世界,我们几个能相遇也算是一种缘分,此回离开副本之后说不定更有奇缘。称呼编号太生分了,30号你觉得呢?” “啰里吧嗦的讲什么废话,我对你不感兴趣,赶紧开始吧!”卩恕不耐道。 呵,开什么玩笑,他又不是傻子,和双焱还没确定关系,又有12号在旁边虎视眈眈,想从他承包的鱼塘里偷鱼苗。他怎么可能犯错。 这22号居心叵测,想害他死无葬身之地,看来出了副本得好好教训一下。 第46章 莱奥德的噩梦庄园(二十一) 在一旁的云刑看得哈哈大笑,他突然觉得刚才被威胁似乎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至少这场大戏看得他心情舒畅,遍体通泰。 渝州可笑不出来。他默默祈祷,以后千万别落在卩恕手上,不然第二天他的脑袋就会漂浮在小舜江上,同时四肢被丢弃在万里外的戈壁。 焚双焱自知势单力薄,多说无意:“既然这样,那我们就直接进入正题,大家把各自得到的情报都拿出来,一同参谋。” 其余四人神态各异地望着她,特别是云刑,一脸看好戏的样子。 没有人开口,沉默充斥着整个小花园。 焚双焱咬了咬牙,知道自己被排挤在外,可她不能掀桌子走人,因为她对【那件东西】的下落毫无头绪,而对面四人的情报究竟有多少,她并不清楚,或许整合起来,不需要她,也能调查出地点。 她不能走。 “就由我开始吧。”焚双焱笑得很勉强,与平时的风采绝伦完全不同,“我有幸遇见了一个蛅目族人,请他为我占卜3次,第一次,占卜结果指向了酒窖。我去那边寻找线索,但已经有人捷足先登了。周围都是打斗过的痕迹,几乎所有的的酒桶都被切开,酒与血撒了一地。线索破坏殆尽,我仔细找过,什么都没有发现。” 润二十五有些紧张地看了看渝州一眼。这一眼被云刑捕捉到了,他一改懒散的模样,咄咄逼人地望向渝州。 几乎同一时间,卩恕将手扣在了刀柄上,他很讨厌现在的状况,在场众人,只有他像个傻子,两眼一抹黑。但他还是侧身替双焱挡住了云刑的视线。 “呵,这就是你的线索,什么都没有发现的线索?”渝州在众人探究的视线中不躲不闪,丝毫不见慌乱,“酒窖是我与16号打斗时破坏的,里面什么也没有。” 焚双焱当然不信:“16号我认识,他是一位降格者,也是为了【那件东西】来的,你与他起冲突,必是因为利益纠纷,你们肯定在酒窖找到了关键线索,但没有说出来。” “话不能这么讲。”云刑收回了他犀利的目光,懒洋洋道,“说不定他们是因为副本任务起了冲突呢。” “你在开玩笑吗!?”焚双焱觉得自己遭受了愚弄。 “我在开玩笑吗?”云刑问渝州。 “没有,我确实是因为任务和他起得冲突。”渝州答。 “你们。” 两人一问一答,噎得焚双焱说不出话来,满腹憋屈。 渝州见状,也有些不忍,毕竟借用了人家的身份,还这么整她,实在是有些说不过去了,想及此处,他又加了一把火,“就算我寻到什么又如何,那是我的线索,不是你的。想要知道我的,不如先说说你的。” “我不是已经……”焚双焱话音未落,就被渝州打断了,“你自己都说什么都没有发现,那也能叫线索吗。” “不错,既然是你提出的合作,自然要表现你的诚意,不如先将你的线索说出吧。”云刑在一旁掏了掏耳朵。 “你们!”焚双焱一拳砸在长廊的石柱上,顿时砸出了一个大坑。 卩恕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完全搞不清现在的状况,而一边的润二十五耳观鼻,鼻观心,假装自己不存在。 “好好好,”焚双焱一手撑在石柱上,努力压抑着心中的愤懑,处刑人没有亲朋好友,又没有势力牵绊,是个彻彻底底的独行侠,他做事乖张又任性,杀人救人全凭心情。 虽然她不认为哥哥会输给处刑人,但为焚城招惹上这样一个敌人无疑是极其愚蠢的,况且还有那个女人和她身边的男人,两人一看就不是易于之辈。 “第二次,”焚双焱妥协了,她说,“占卜结果指向了一片牧场。我去了那边,到处都是枯黄的杂草,找不到什么能称得上是线索的东西,除非那东西埋在地里。” “也就是说依然没有线索。”云刑将耳屎随手一弹,锋利的眼神如一对钩子直指焚双焱。 “是不是你没有看仔细。”卩恕问到,他极力想要融入到这次会晤中,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傻逼。 然而事实正好相反,这个干巴巴的问题让他看起来更傻了,焚双焱与云刑在一旁剑拔弩张,根本没有人理睬他。 卩恕:“……” 渝州摇了摇头,拉着卩恕衣服的下摆,将他拖到了自己的身侧。 “你别说话了,一说话就直冒傻气。”渝州也不避讳,当着所有人的面与卩恕咬耳朵。 不过,云刑与焚双焱争执的厉害,并没有注意到他俩,一番博弈后,势单力薄的焚双焱败下阵来,她说出了下一个线索:“我去过湖心教堂,在盥洗室的镜子下边发现了一个暗格。” “那教堂是个人都去过了,还用你说。”云刑依然是那样轻飘飘地说道,“你还是把最后一次占卜结果说出来吧。” “处刑人,你别欺人太甚!”焚双焱也动怒了,她的眼中跳动着红色的火苗,似要焚尽世间一切。 “要打架,来来来。”云刑悠闲地站起身,他冲着焚双焱笑,眼中却一片冰冷。 渝州见势不妙赶紧劝架道:“好了,大家来这里是为了解决问题,而不是制造矛盾。” 开玩笑,要是真把焚双焱逼急了,迫她出手,渝州自己的假身份便不攻自破了,“不如就由我来送上我的诚意。” 渝州将前半本日记取出,拿在手上晃了晃。 这一招果然立竿见影,双方都不再争执。 “这是什么?”云刑接过日记,快速翻看着,焚双焱站在他的身后,也是目不转睛。 “半本日记,作者就是住在林间木屋里的守林人。”渝州道。 云刑神色如常,倒是焚双焱露出惊疑之色,“守林人,他与那件东西有何关系?” 显然,她并没有到过林中小屋,也没见到过那个魔法阵。 渝州冲她笑笑,也不说话。 焚双焱知道自己没有提供进一步的情报,对方不会透露更多,便不再多问,专心致志地看着日记。 那边,润二十五没有凑这个热闹,规规矩矩地坐在一边,焚双焱难得给了他一个眼神,示意他一起看,润二十五谦恭地摇摇头:“我来这个副本只是为了处理私人恩怨。对那件东西并无觊觎之心。刚才处刑人大人发召集令,我不知是为【那件东西】,才赶过来的。如果各位大人不放心,我可以马上离开。” 焚双焱:“既然来了就呆着吧,多个人也多份脑子。” 她显然动了拉拢之心。 “你又知道了。”云刑头也不抬地说道。 润二十五坐立难安,不知是走是留。 “既然拿不出线索,自然没道理留在这。”渝州给润二十五使了个眼色,“你走吧。” 润二十五感激地看着渝州。 “哼。”像个背景板一样的卩恕冷哼一声,显然是不满两人的互动。 润二十五抬起的半个屁股又落了下来,来自卩恕的巨大压力让他后背冷汗淋漓。 渝州用一种嗔怒的表情看着卩恕,又捏起他大腿上的一块皮肉,狠狠一用劲:“存心跟我作对是吧。” 这个力度卩恕没什么痛感,只当双焱在和他打情骂俏,顿时心中烦闷去了一半,他像一个胜利者,朝润二十五炫耀地笑了笑,“你滚吧。” 润二十五如闻大赦,抬抬屁股就要逃离这个是非之地。 “等一下。”渝州喊住了他,他斟酌了一下语气,道:“你要杀的任务对象与我有恩。” 润二十五朝他点了点头,就一溜烟的跑了。 于双焱有恩?是谁,他怎么不知道。烦闷之感又涌上了卩恕的心头。但此时此刻,他还是克制住了想要挥刀的冲动。 云刑两人看得很快,不一会儿,就看完了半本日记。 “下半本呢?”云刑问到。 渝州:“我只找到了上半本。” “是吗?”云刑两人用怀疑的目光打量着渝州。 渝州耸了耸肩,“你们不信我也没办法,总不能让我无中生有吧。” 所有人都陷入了思索,只有卩恕在一旁咧了咧嘴,果然,双焱还是信任他的,这么多人,只有他知道下半本的存在。 然而,这个古怪的表情却被云刑捕捉到了,他哈哈一笑:“哦,是吗?可你身边的那个人似乎不这么认为。” 卩恕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渝州回头一看,顿时气不打一处来,难怪古语有云,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怎么他身边全是这种瞎添乱的。 渝州白了卩恕一眼,没好气道,“他不这么认为,你们就让他拿出证据!反正我没有。” 卩恕:“……” 焚双焱:“这要什么证据,你俩就是一伙的。” “谁跟他是一伙的。”渝州呵呵一笑,“我和他不熟。” “你跟他不熟。”云刑闷笑道,“好啊,那就让他拿出线索,拿不出线索的人不能留在这里,这话可是你说的。” “没错,话是我说的,我举双手赞同让他滚蛋。”渝州一眼也没看卩恕。 卩恕呆滞了,他自知是自己的错,只能小心翼翼地拉了拉渝州的衣袖。 渝州不理他。 卩恕见渝州是来真的,一旁围观的两人还用一副看好戏的眼神看着他,顿时急眼了:“我跟她是一伙的,证据没有,线索没有,要我走,行啊,问问我手上的刀答不答应。” 说着,他横刀一握,快不及眨眼,锋锐的刀尖便划过大理石桌子。 “砰-” 桌子瞬间一分为二。 “好啊,你想打,那就打呗,反正2对2,我会怕你?”云刑的话是对卩恕说的,可眼睛却一直盯着渝州,眼中只透露着一个信息 --你既不是为了【那件东西】而来,为何不把知道的都说出来,除非,你起了异心。 在旁人看不到的角度,渝州朝他微微摇头,刚想解释什么,却听焚双焱在一旁笑道,“2对2,不,是3对1,我站在11号那边。11号虽有隐瞒,但她至少拿出了一部分线索,可你呢处刑人,什么都没有,你这是想空手套白狼啊!?” “不错,云刑你怀疑别人的时候,最好先想想自己。”卩恕也持刀立在了云刑跟前,与焚双焱形成掎角之势。 云刑的脸一下冰住了,如同十二月的北风,冻得人心寒,但很快,他就笑了,像从前那般癫狂而又恣意地笑,“哈哈哈哈,要我拿出线索,好呀。” 说着,他就拿出一本《恶灵者详解》,当着众人的面一分为二,将前半本甩在了众人面前,“这是我在湖心教堂的书架上找到的,拿去看吧,这就是我的线索。” “你!”焚双焱与卩恕两人齐齐变了脸色。 云刑露出一抹嘲讽的笑: “怎么,他能用半本,我不行?” 第47章 莱奥德的噩梦庄园(二十二) 场面一触即发之刻,渝州再度开口道,“行了,这样不是很公平吗,大家各有各的底牌,正好还能再来一轮。” 说着他不疾不徐地拿起书,掸了掸书页上的尘土,便一页一页翻看起来。 焚双焱怒视了云刑一眼,还是来到了渝州身侧,与他一起观看,倒是卩恕还站在那与云刑分庭抗争。 渝州先随意翻了翻,从书的排版与制式看来,日记中夹带的那一页就是来自于这本书,他没有心急去翻少去的那一页,而是安安静静地从头看起。 这本书详解了各种古怪的法阵,大部分都恶毒到极致,什么杀人,诅咒,囚禁灵魂,用婴儿血换取青春永驻…… 但也有看上去古怪但相对温和的,比如用12种动物的尸体堆成一座塔字形小山,上头点一根白色蜡烛,念动咒语后,就可以将自己所受的伤害转移到尸体上。 渝州不疾不徐地翻着,倒是焚双焱有些着急,她坐在渝州身侧,从后向前快速翻阅。不一会儿,就翻完了。 “没有那个。”焚双焱喃喃自语道。她丝毫不意外,云刑抛过来前半本时,她就知道,教堂床底下的那个魔法阵一定不在这半本上。 只有渝州知道,后半本也没有那一页,那一页在他手上。 见所有人都在等他,渝州加快了速度,很快他翻到了最后一页,142页,用漂亮花体字撰写的“灵魂献祭”四个大字正工工整整躺在这一页的中央,而他手上那张正是143页。 渝州用手抚平了那一页上皱巴巴的折角,四个大字之下是一张色彩鲜丽的配图,一个满身鳞片,头上长有一对山羊角的恶魔,正坐在巨蛇之上,优雅地玩弄着指尖白色的灵魂。图片下方配字:圣者的灵魂最为美味。 之后则简单讲述了这个咒术的起源,至此,这一页便结束了。 圣者的灵魂更为美味,渝州心底一沉,灵感有了某种触动:“好了。” 他合上书,揉了揉有些吃痛的眼睛,“东西都看完了,我们可以开始第二轮了。22号,请吧。” “你们当我傻吗?”焚双焱吃了一次闷亏,显然是有了经验,“这是我的底牌。我把它说出来,你俩翻脸不认人怎么办。” “哈,那你想怎么样?”云刑讥讽一笑,“让我们把东西先拿出来?” “是又如何,你以为我是你?”焚双焱昂起头颅,脸上是不属于那个娇小身体的坚持与骄傲,“我……” 渝州见焚双焱要拿自己的名字起誓,顿时头皮发麻,赶紧阻止道,“行了,22号你把线索写在纸条上,我们三个同时将手上的线索拿出,你们觉得如何?” 焚双焱思考了一会儿,没发现有什么陷阱,便同意了:“我没有意见。” 云刑自然也没意见,那后半本书上又没有线索,相当于在空手套白狼。 “好。”渝州拿出了后半本日记,云刑拿出了后半本《恶灵者详解》,焚双焱也将最后一次占卜结果写在了一片叶子上。 三人鼎足而立,都没有说话,没人愿意做那个首先吃螃蟹的人。 “轮着看。”还是渝州发了话,他很自然的将日记递给了云刑。似乎一点也不怕对方拿了日记就跑。 云刑见状,也大手一挥将书抛给了焚双焱,自己拿起日记埋头苦读。 焚双焱拿到书,也很守信诺的将叶子交到了渝州手上。 叶子上写道: “最后一次占卜结果--指向酒窖。” 渝州皱眉,他没有怀疑这句话的真实性。因为最后一次占卜落成之际,焚双焱也露出了和他一样困惑的神色。但是,这个占卜结果和第一次有区别吗? “22号,你让蛅目族人占卜的是【那件东西】的下落吗?”渝州问道。 《恶灵咒详解》非常厚实。焚双焱还在埋头苦看,听到渝州的问话,她头也不抬道,“你可能不了解这个种族,他们的天赋占卜术没法卜预那么细致的问题,所以,我让他占卜的就是【那件东西】,得到的结果,可能是它的下落,也可能是与之有关的线索。” 渝州问到:“两次结果可能指向同一条线索吗?” “一般不会。” 渝州:“那你有回到那里重新检查吗?” 焚双焱:“当然。” “有什么发现?” “在我之后,有别人进去过了,墙面和地板上附着着一种黄色果酱状的东西,不知道是什么,我闻了一下,有点像蜂蜜。” 听见两人的对话,云刑黏在日记上的眼睛微微一动,朝渝州手上的叶子看去。 渝州见状便将叶子竖了起来,背对着云刑。 云刑冷笑一声,伸手要抢,被站在一旁的卩恕挡住了,两人在夜风中角力,谁也没有退让。 云刑受伤不轻,不一会儿,额角就渗出了冷汗。 “行了。”渝州轻轻握住云刑的手,将其推至日记上,“叶子你迟早都能看到,有这闲工夫,不如好好专研我交给你的东西,说不定另有启发呢。” 说完,他意有所指地拍了拍日记。 云刑瞅了渝州两眼,突然若有所悟地地笑了。 渝州刚想回以微笑,就见一个高大的身影挡在了他的面前,渝州抬头看去,是一张吃醋到变形的脸。 “你挡着光了。”渝州没好气地拨了拨卩恕,没拨动。 “想杵就杵着吧。”渝州心里的气还没消,没打算顺毛。他起身绕过了卩恕,见对面两人还要一会儿才能看完,便说,“我去花园透透气。” 没人搭理他,云刑与焚双焱都埋头看书。 渝州也不管他们,缓步迈入了花的海洋。他慢慢地走着,很快那些危险的人与事都被淹没在夜色与树影中,不复再见。 他折下一朵小花,放在鼻尖轻轻嗅了嗅。 恬淡的香味。 渝州思绪飘散,焚双焱的三次占卜术,分别指向酒窖,牧场,酒窖。其中,占卜术一般不会重复指代某一条线索,说明第二次的酒窖比第一次多了什么。 黄色果酱,会是某位玩家的留下的吗?那人是不是从某处得到了一个重大线索而不自知,将其携带入了酒窖,然后又遗落在了那里? 渝州无意识地揉搓着手上无辜的花朵,一只小虫飞到他的鼻尖,正想对那细嫩的皮肤咬上一口。却见刀光闪过,小虫就一分为二,那浓浆般的黄色液体从小虫肚子里爆开,流到了渝州的嘴唇上。 卩恕不知何时已来到了他的身边。 渝州吓了一跳,等他回过神想要抿紧双唇之际,已有一股腥臭的滋味回荡在整个味蕾间。 真是鸡肉味,嘎嘣脆。 他抬眼,却见某个始作俑者像是受了巨大惊吓,正傻愣愣地看着渝州,仿佛他才是那个受害者。 “对,对,对不起。”卩恕从腰间掏出一块皱成一团的毛巾。 渝州瞧都没瞧一眼,伸手撩起他的衣角,垂下头无奈地擦了擦嘴:“你是上天派来跟我作对的吗?” 他修长的脖颈暴露在卩恕面前,如珍珠般细腻丰润。 卩恕没有回答,他捏着染上唇印的衣角讷讷说不出话来,整张脸都红了,一直红到了耳朵根。 渝州眼皮子一跳,所有的闷气竟瞬间褪去了,哎,算了,他和一个处男计较什么。 “走了。”他对着不知所措的卩恕喊到,脸上却浮现出了一种轻快的笑容。笑容很淡,一闪而逝。 两人漫步于花海,星光大好,微风渐熏。 无数线索在夜色的潮浪下再次涌上心头。黄色果酱,小虫的黄色体液……有没有可能他们都把问题想复杂了,渝州想,这是一个逃杀类的副本,剧情或许只是个可有可无的添头? *** 等两人回到走廊,远远就听见了焚双焱努力压抑怒火的低哑嗓音:“云刑,你个卑鄙小人,把书一分为二就不说了,居然还撕掉了那一页。” 云刑不为所动,懒散地扣了扣耳朵:“不是我撕的,我找到那本书的时候那一页就没了。” “你以为我会信?” “你信不信与我何干?” 见两人剑拔弩张,眼瞅着又要打起来了,渝州赶忙上前,“教堂里的那个法阵只余一角,你没有分辨错吧?” “没有。”焚双焱道,“这书中的法阵一共可以分为6个体系,床下的那个属于喀舍兰系,书里就没几个,我都仔细对过了,没有。况且一整本书,就缺了那一页,不是他搞得鬼是谁搞得。” “让我看看。”渝州从她手中接过书,装模作样地看了起来。 他看得很仔细,几乎要把每个字都扣出来过一遍。 焚双焱等得有些不耐烦,便暂时收起自己的怒火,拿起渝州的日记看了起来,云刑则要去拿渝州手上的叶子,被焚双焱抢先夺走。 “这和我们说好的不一样。”云刑眯着眼冷冷地看着焚双焱。 “是啊,这和我们说好的可不一样啊。”焚双焱用指尖弹了弹渝州手上的书籍。 “呵,你哥都不敢这么和我说话。” 焚双焱:“那是因为他不想惹上一个精神病。” 眼见纷争再起—— 渝州轻描淡写:“叶子上写着:最后一次占卜结果--指向酒窖。” “哈,我当是什么,酒窖。”云刑回味着那两个字,冲焚双焱嘲讽道:“你的脸皮真的比城墙还厚,就这样的答案还敢恬着脸指责我。” “至少我没有刻意隐瞒。” 渝州用仅剩的胳膊支着脑袋,看着两个唇枪舌战的人,不觉有些好笑。云刑试探过莱奥德却并未说出这个情报,焚双焱他不清楚,但从她的神情看来,手中应该另有底牌。 两人各自留下了关键线索,却想用一些旁枝末节来换取别人手中的机密信息,真是有意思,渝州笑了:“你俩一丘之貉,谁都别埋汰谁。” “你也没好到哪去。”焚双焱道,“虽然很逼真,但仔细看,还是能看出日记最后几页用墨是新的,你有什么解释?” 渝州耸了耸肩,“东西我拿到手的时候就是这样了,至于这最后几页,是谁续写的,有什么目的,我一概不知。” 第48章 莱奥德的噩梦庄园(二十三) 焚双焱凝视着渝州的双眼,想要从中瞧出些什么,渝州则大大方方与她对视,丝毫没有躲藏。 焚双焱一时半会瞧不出端倪,便收回了目光,也收起了她的獠牙:“那么,究竟是谁要献祭神父的灵魂,从日记中看,神父似乎没有什么敌人。还有,莱奥德就是那个神秘人召唤出来的恶魔吗,他看起来与书上画的那个差别很大。” 焚双焱不知道灵魂献祭的具体效果,仅凭名字推测了它的用途。因此,离真相越来越远。 渝州耸耸肩:“这和那件东西有关系吗?” 焚双焱:“找了那么久都没找到,那个东西一定是被封印了,只能从当年发生的事入手,才能找到它。” 云刑却突然打了个哈欠:“你们继续讨论吧,我要走了。” 说着还摆摆手:“再见。” “你什么意思!?”焚双焱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整懵了,不错,大家是交流了一波线索,但真正能派上用场的却微乎其微,除非云刑不打算找【那件东西】了,不然没理由在此时离开。 云刑却不想解释,随手拿起他扔在一边的树枝,起身漫不经心道:“怎么,你要把在湖底找到的东西给我瞧瞧吗?” 焚双焱脸色一变: “你怎么……” 云刑讽刺地笑笑: “要拿出来吗?” 焚双焱不说话。 “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云刑转身摆了摆手,“我们的合作关系到此结束,接下来可就是敌人了。” 说完,他的步履飞快,如同一滴浓墨,顷刻间便消散在了黑夜中。 焚双焱望着他的背影,突然心神一震,莫非云刑已经知道地点了,想及此处,她一把甩开手上的日记,直追而去。 “云刑知道了?我马上去追。”卩恕眼神一凛,鹰隼般的身姿即刻窜入了花园。 “回来,他不知道。”渝州不紧不慢道,他将地上躺着的残破日记和书籍都捡起来,整整齐齐地放好。 “怎么可能?”卩恕脚步一顿,眼神却还望着两人的背影,“他不知道,那他为什么离开?22号手上不是还有线索吗,他就不努力下?” “不信我?”渝州起身,拍了拍他有些麻木的双腿。 卩恕:“……” 渝州冲他笑了笑,“信我就跟我走。”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朝另一个方向离开。 卩恕看着两边离去的背影,既放心不下这个,又害怕东西被那个抢去了,眼瞅双方都越行越远,他狠狠搓揉了下头发,怪叫一声,朝渝州跑去了。 “为什么?”他问道。 “他离开是因为我。”渝州轻描淡写,“我在后半本日记中夹了一张小纸条,告诉他,我另有好东西放在花园东北角的一簇红色小花间,要是去晚了,说不定就被别人拿走了。” “是你刚才散步时放的吗,什么东西?”卩恕从渝州怀中接过那几本书。 “书中少得那页。不过是我伪造的。真的还在我这。”渝州从怀中掏出一张叠的四四方方的纸张,“他们两个明显藏着什么没说出来,指不定还真摸出了什么头绪。所以,我就用那伪造的‘143页’,干扰他们的判断,最好能让两人打起来。” 卩恕抓了抓脑袋: “可这样我们也找不到【那件东西】啊?” 渝州胸有成竹:“别慌,我有眉目了,不过还要去确认一下。” “真的吗!”卩恕一惊,“在哪里?” 渝州摇了摇食指,神秘道:“谜底太早公布就没意思了,不如你好好思考一下,我给你3次机会,要是猜中了,我就答应你一个要求。” “要求?”卩恕愣了一下,接着很快就转开了脸,结结巴巴道, “什,什么都可以吗?” “可以哦。”渝州踮起脚尖,在他耳边低笑道,“包括你现在想的坏事。” “我没有,我不是,我……”卩恕急忙转回脸解释,却见渝州一脸揶揄,便知道自己又被耍了。 “哈哈哈,”渝州学着焚双焱爽朗地笑容,“你的表情真好玩。” 卩恕简直气到爆炸,却又拿双焱没有办法,只能快步走在她前面,留给她一个“我很生气,别惹我”的背影。 “好了好了。”渝州凑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我说得一句不假,你好好想想吧。” 就这样,在大理石铺成的花园小径上,两人并肩走着,各自想着不同的人与事,偶尔会有两三枝好奇的荧光花探出脑袋,亲吻渝州的脸颊。 周围的空气安静下来,只剩下喳喳虫鸣。 其实,渝州刚才撒了谎。他放在花丛中的那张143页是真的。 至于他将东西送给云刑的理由也很简单--投诚。 他与云刑的协议是,他拖住卩恕,让云刑从容的取得东西,而云刑则替他隐瞒真相,这种口头协议极为脆弱,特别是临近副本结束,如果云刑还是没有找到【那件东西】,盛怒之下疯病一犯,想拖他下水,他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特别是他还有各种黑历史和前科。 所以,一份大礼就迫在眉睫了。143页就是这样一份投名状。虽然渝州一开始设计的投名状并不是143页,而是后半本日记(143页是一张王牌,说不定还另有他用),可谁知卩恕这傻子直接将秘密捅了出去,让焚双焱知道了,如果不交出后半本,交流结束之后,他很可能会被焚双焱缠上,那麻烦可就大了。 于是,渝州只好将错就错,含泪送上了143页,这143页会替他向云刑传达一个讯息,在这个副本中所有人都与云刑是敌非友,除了他渝州,他俩才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也希望云刑到时能念在这份大礼上,手下留情。 至于为何要放在花坛中,而不偷偷递给云刑,首先,是卩恕盯得他太紧,他不好出手,其次,他也要快速终结这一场聚会,这场聚会的火药味儿太浓了,短短几分钟,他就灭了两次火,也不知这会再开下去,他这干瘪的肚皮里还有没有足够的水,能扑灭所有冲突。 为了不让焚双焱有机会出手,也为了他的小命,渝州只能努力终结这次聚会了。 也不知道云刑拿到143页了没,渝州用脚踢开了一块小石子,应该没问题吧,那簇红花在点点荧光的包围中,很是显眼,焚双焱虽然也追去了,但毕竟慢了一拍,云刑应该可以人不知鬼不觉地拿到那页纸吧。 “我们现在去哪?” 卩恕的声音打断了渝州的思绪。 渝州回过神,呆了好一会儿才明白卩恕问了什么:“去牧场。你知道方向吗?” “知道,”说起这事,卩恕双颊还有些发烫,当初他把22号认做双焱,曾偷偷跟踪着她去过牧场。 还好,这些事双焱并不知情。卩恕万分庆幸::“我带你去。” “我们现在去哪?” 卩恕的声音打断了渝州的思绪。 渝州回过神,: “去牧场。你知道方向吗?” “知道,我带你去。”说起这事,卩恕还有些面红耳赤,他当初把22号认做双焱,跟着她去过。 **** 一阵疾驰后,两人很快就来到了牧场,这是一片广阔无垠的平原,一种叶白梗绿的草本植物长得漫山遍野,高约50cm,叶片长有细密的绒毛,擦过双腿时,总能挠得人咯咯直笑。 “小心,前面有坑。”卩恕提醒道。 “兔子洞?”渝州向前探去,却看见了一个半人宽的洞穴,像极了吱儿的杰作,渝州咳嗽了一声,“你下去过吗?” “没,没有。”卩恕有些不自然地说道,当时22号没有下去,他为了跟踪,自然也没有下去。 “那别管了,应该是某种动物的洞穴。” 两人很有默契地跳过了这一篇,继续向前。 黑夜的视野本就不好,牧场占地又极大,两人搜了十几分钟,还是毫无头绪。 “还要继续吗?”卩恕看着逐渐下沉的月亮,心情也随之下沉。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渝州还是那副样子。 “我们到底要找什么?” “尸体,或者血迹。”渝州给出了明确的指示。 “好。我们分头找。”只见卩恕身形一闪,如利箭划破夜空,扬起的气流吹乱了渝州的长发。 等渝州撩开碍事的刘海,人已消失不见。 渝州在原地等了30s,这才揉揉腿肚子,蹲坐下来,珍妮弗的身体给他带来了巨大的负担,失血过多的疲惫,腹中隐痛,他只能咬牙坚持,抓住每一个休息的机会。 “吱儿,吱儿。”他坐在一个小土包上,低声呼唤着。 周围却没有出现那个探头探脑的小身影。 “哎。”渝州叹了一口气。说不出是失落还是庆幸。他用仅剩的胳膊支着脑袋,躺在地上看那晦暗不明的夜空。 就在这时 “是吱儿大王吱儿。”渝州身上一沉,一张小脸突然出现在他面前,“咦,你的脸好红啊,就像那个……猴子屁股,没错,猴子屁股吱儿。” “脸红?”渝州下意识的摸了摸脸颊,这一摸,他的心顿时沉到了谷底,他发烧了,而且温度不低。 也是,先是失血过多,再是几入险境,背上的汗水干了湿,湿了干。这几番折腾,不病才怪。刚才4人会谈,他的肾上腺素飙升,完全感受不到身体的不适,这回平静下来,所有的伤痛顿时爆发了。 渝州已经察觉到思维的滞重,就好像脖子上顶的不是脑袋,而是一个实心的铅球。 吱儿难得担忧道:“你没事吧吱儿?” 渝州摇头,他分辨不清这是普通的发烧,还是伤口感染,只能含糊道:“我没事,你一直跟着我?” “那当然,你是我的奴隶,作为大王,有责任保护他的奴隶吱儿。”吱儿扬起了小脸。 渝州摸了摸他的脑袋,昏沉的思绪突然有了一丝清明,“对了,从现在起,你别乱跑了。” 吱儿啃着叶子疑惑地看着他。 “结束的时间快要到了。戴在众人身上的枷锁已经打开。”渝州将昏沉的脑袋靠在膝盖上,他觉得自己说出的每一句话都带着灼热的温度,“那些因忌惮莱奥德而收敛的人,将不再束手束脚。依从任务的指示,该杀的杀,该救得救,接下来,会有一场混战。你要小心,别被卷入其中。” “我是谁。我可是吱儿大王吱儿。”吱儿甩动着那根有他半人高的蒿草,“谁能伤得了我吱儿。” 渝州看他得意洋洋的样子,想来已经知道润二十五不再对他出手了,渝州无奈地笑笑,“不只是玩家,还有莱奥德,他的狩猎范围极速减小,你要特别当心他。” 吱儿这才瞪圆了那双大眼睛,惊恐道,“真,真的吗?” “知道怕了?” “胡,胡说吱儿,我怎么可能怕呢吱儿。”吱儿瘪着嘴,眼泪都要留下来了。 “好了好了,你躲好,别乱跑,他找不到你。”渝州安慰道,其实他心里也没底,可他又能怎么办呢。 吱儿可没想这么多,他见渝州这么说,脸上就又浮现出了放松的笑容,“放心吧吱儿,你要是有危险,大王可以把城堡让给你一个角落吱儿。” 渝州好笑,就一地道,还城堡,“对了,你来到这片牧场时,有见到过尸骨或是鲜血之类的东西吗?” “有啊。”吱儿嫌手上的蒿草不好吃,就又随手拔了另一种,“就在那边。” 渝州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行,我过去看看,你没事就别在外面乱跑了。” “我陪你去吱儿。” “别,他可能在那边。” 吱儿一听卩恕在,立刻就怂了,“那,那个我还有别的事要忙,你自己去,我回城堡了。” “呵。” 第49章 莱奥德的噩梦庄园(二十四) 渝州顺着吱儿指示的方向一路向南,很快就找到了一片血泊,血液与露水四散在叶间,交织成一片地狱烈景,血泊中央没有号码牌,只有一摊碎骨,那是尸体被啃咬殆尽后留下的余烬,一个人曾经存在过的最后凭证。 渝州有些恶心,刺鼻的血腥味直往他鼻子里钻,如同实验室中冰冷的搅拌棒,搅得他昏沉的大脑天旋地转,搅得他空空如也的肠胃天翻地覆。 渝州干呕了两声,知道这是病痛加剧了晕眩反应。 “双焱,你已经找到了?”卩恕不知何时从渝州身后的蒿草中走出,他的声音闷闷的,有些失落,这次又是什么忙都没有帮上。 渝州深呼吸了两次,偷偷抹去眼角因生理反应而流出的泪珠,这才转头道:“从这尸骸的骨架大小,我能确认他不是1号和7号。你来看看,能辨认出他是5号,20号,28号中的哪一个吗?” 卩恕低头看着那一滩碎肉和尸骨,扣了扣脸颊:“这个,我只知道他肯定不是20号,我在杀4号时看见20号了,他的尸体在蜂房里。你问这干什么?” “5号,28号。”渝州呢喃道,突然他一拍卩恕的肩膀,“走,我们去酒窖看看。我要去验证一件事。” “好。” **** 卩恕背着渝州,疾驰在这片被红色与黑色笼罩的大地上, 渐渐的,黑暗褪去,天色渐亮,天空好似蒙上了一层石灰,沉甸甸的,密不透光,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白日就要来临了。 随着这个信号。所有蛰伏已久的黑暗都蠢蠢欲动。系统播报一条接着一条,有莱奥德的,也有玩家的。 【14号死亡】 【19号死亡】 …… 【29号死亡】 【2号死亡,恶魔已经饮血】 前方小道上,一个七窍流血的玩家俯趴在地上,朝渝州伸出了血肉模糊的手掌: “救我。” 随着一声颤颤巍巍的祈求,他的手臂被一刀砍下,血液涓涓流逝,连同他的生命。 卩恕没有擦拭溅在脸上的血迹,他背着渝州,开始提速。时钟的滴答声在他耳畔不停回响,天快要亮了,他们的时间不多了。 渝州则木然地回望那个还在苟延残喘的人,他无力替那人争取些什么,正如他无力操控自己的命运一样。 30分钟后,两人重返酒窖。 压在酒窖入口的大石已经被人挪开了,仅留下那黑洞洞的兽口怒张着。 两人沿着楼梯下行,清冽的果酒泛着冷光,铺满了地窖的底层。正如焚双焱所说,有一种不知名的黄色果酱漂浮在酒液之上。 渝州缓步踏入那一池浅水,液体没过他的脚踝,在他白皙的皮肤上留下了浅红色的水痕。 如果不知道那是9号和16号的骨血,他大概会捧起它们冲洗在脸上,以遮掩他过分苍白的面容。然而现在,那一抹红却灼痛了他的眼,让他无从下足。 卩恕显然见怪不怪,三两步就走到了酒窖中央,就在这时,突得一声脆响从卩恕脚底传来。 那是某种塑料断裂的响声。 渝州也顾不得踩到尸体,跑了过去:“抬脚。” 卩恕抬起了脚。 渝州在他脚底摸索了好一会儿,这才捞出了裂成四瓣的号码牌,他将号码牌拼好,虽然中间还缺了几块,但已经能看出“28”的模样了。 28号死在了这里,那种黄色果酱状物体果然是他的血液。 所有的线索都连在了一起,渝州猜出了当年发生的事情,也知道了【那件东西】落在何方。 “怎,怎么了?”卩恕以为自己踩坏了什么重要线索,紧张的问到,“有什么不对吗?” 他的话将渝州拉回了现实,副本即将结束,这个时候千万不能节外生枝。所以,是告诉卩恕侦查方向出了错还是再装模作样拖拖时间呢? “唔,”渝州按了按太阳穴,高烧让他的思维有些周转不灵了。 然而,没等他想出借口,卩恕却说道:“东西是在莱奥德身上对吗?” “你怎么知道的?”渝州惊愕,他想过一千种情况,但没有一种是卩恕自己猜出真相。 这家伙该不会一直在装傻,其实早就知道他的真实身份了吧?渝州向后小退了一步,往昔的记忆翻涌,如决堤浪潮。确实,在副本的后半段,他不够谨慎,露出的马脚也有些多了。 卩恕的手却没有去握刀,而是摸了摸脑袋,咧嘴道:“三个地方,死了三个人,都是莱奥德杀的。” “就这样?”渝州灵魂归位。 “最后一次占卜,我看见了,28号就死在那个时间段,现在又在酒窖发现了他的尸体,与占卜术吻合。”卩恕眼中闪着亮光,就像完成指令之后的大型犬,期待着主人的奖励。 渝州心中惴惴,卩恕说得不错,虽然焚双焱表示蛅目族人无法占卜太过精确的问题,但这一回,她错了。 三次占卜,第三次正如卩恕所言,副本进度5小时,死者28号,地点酒窖。正好对应焚双焱第三次占卜。 而第二次占卜则需要细细排算一番。两人前往牧场时,莱奥德总共杀了9人,依次是18号,1号,16号,9号,5号,28号,7号,20号,26号。 排除最先死亡的18号,死在酒窖的16号,9号,28号,死在湖心小岛附近的26号,蜂房的20号,以及体型无法对应的1号和7号。牧场的那具尸骨只能是5号,正好对应副本时间4小时。 而第一次占卜,其时间大致就在2~4小时内,那时酒窖内躺着3个人,16号,9号,以及莱奥德。 全部对上了,三次占卜所得出的地点,莱奥德都恰好在场,若说他与【那件东西】没有关联,渝州是不信的。但推导出东西在莱奥德身上却另有原因。 然而渝州却不能给予卩恕肯定的答复,他摇了摇头,“这只能说明那件东西确实与莱奥德有关,但未必在他身上,云刑不是试探过了吗?没有。” “你刚才都同意我的观点了。”卩恕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看着渝州,看得他心头发毛。 “我……”渝州词穷,他恨不得拿大锤在自己脑门上猛砸2下,早不生病,晚不生病,偏偏在这时生病,还说漏了嘴。 他想补救,可被高热侵蚀的思维就像90年代的电脑,光开机就要磨蹭5分钟。 “你还是不信我。你觉得我也想得到它。”卩恕的声音中没有愤怒,只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失落,他将刀平举与胸前,认真而又坚定地宣誓道,“我会让你相信的。” 说完,他扬刀切开一个完好的酒桶,单手一举,便喝了半桶,剩下的全都倒在了身上, “等我。”说完,他转身三个大跨步就离开了地窖,留给渝州一个远去的背影。 他要去找莱奥德。那个在副本中无敌的莱奥德!渝州的心跳顿时漏了半拍。 “卩恕,卩恕!”他大吼着跑上楼梯,酒窖中没有光源,湿滑的阶梯泛着寒光,他一个不小心,就从楼梯上滚落,脑袋磕了石板上。 渝州疼得睚眦欲裂,可一张嘴,混杂着血味的酒就顺势涌入,他咳嗽着想要坐起来,可侧身的那边已经没有可以支撑的手臂了。 就在渝州狼狈至极之时,一双宽大的手掌将他拉了起来,“你,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来人正是卩恕,他在听见自己名字时便又折返回来。 “混蛋!”渝州靠在卩恕的胸前大口喘息,同时,眼泪也不禁落了下来,他打了一整盘好局,披荆斩棘闯过了多少死亡难关,然而临近结束却因一个口误导致满盘皆输,如何能不忿,“你当我是傻子吗,我连【那件东西】都找得到,还会认不出你。”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卩恕觉得自己就像个傻子。 “你是傻子吗!?”渝州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而破口大骂道,“你知道莱奥德将那件东西藏在哪里,你知道为什么云刑没有找到,你什么都不知道,就敢去找莱奥德拼命,你是想去找死吗!?” 卩恕语气很平静:“就算是死,我也会替你取来【那件东西】。” 渝州气急,他拉着卩恕的衣襟,激愤地咒骂着连他自己也听不懂的话语,嘶哑的喉咙几近哽咽。 随着情绪波动,他额头的磕伤愈发疼痛,下体也突然涌出大量的血液,渝州只觉天旋地转,眼前一黯,就晕了过去。 ***** “双焱,双焱。”迷迷糊糊间,渝州感觉有凉水倒在了他的脸上,他的眼珠子微微动了动。 “你醒了。”卩恕松了一口气。 “我晕了多少时间。”渝州睁开模糊的双眼,他已经被卩恕弄到了外面,躺在柔软的草堆里,衣服全是湿的,看来卩恕为了冲洗掉他身上的酒味,用了不少的水。天空依然灰沉沉的,看不见亮光。 “10分钟。”卩恕死死握着渝州的手,就像握着自己的身家性命。 渝州却很后悔,他为什么要醒的这么早,要是晕个十天半载的,他就不信卩恕会丢下他离开。 不知道现在再装晕还来得及吗?渝州咳嗽了两声,拿起卩恕递过来的毛巾,擦了擦湿透的衣物。 “既然你没事了,我就去找莱奥德了。”卩恕望了望天空,知道自己的时间不多了。 “等等。”渝州将湿毛巾敷在额头,手指则玩弄着身边正在盛开的淡蓝色花苞,“你知道那东西在莱奥德身上的什么地方?” “不知道。”卩恕摇摇头。 “说得好,我也不知道。”渝州道。 “啊?”卩恕错愕。 渝州虚弱地笑了笑,“但我有一个推测。不过这要从《守职者教本》说起。” 他从包中拿出那本湿透的书:“你知道吗,安塞西神父不是一个大大咧咧的人,我翻过他的书架,里面的书保养的特别好。 没有折痕,没有卷边。只有这一本不一样,不仅书角上有卷边,书缝里还有食物的碎屑,恩,不止一种。你知道这代表什么吗? 不等卩恕回答,他继续道:“说明他翻阅这本书的频率很高,而且在翻阅它时,精神恍惚。他很害怕,这种害怕与信仰有关,他害怕死后变成不人不鬼的东西,害怕灵魂无法升天。所以他不停翻阅教本,以寻求神的宽恕与帮助。 《守职者教本》第23页,也就是他最常翻阅的那一页,‘凡未背弃神者,神皆不弃之’。神父觉得他还能抢救一下,因此不停祈祷神的宽恕,祈求神将他的灵魂接引入神的天国,连吃饭的时候都在祈祷。 但这里就出现了一个疑问,要知道,他的手上可是有一件大杀器的。根据云刑和焚……22号所言。” 渝州差点又说漏了嘴,他咳嗽了一声,见卩恕没有注意到那处的小停顿,便继续道,“还有我的调查,【那件东西】应该应该是恶魔的克星吧,死在它手上的邪祟不知其数。既然神父那么害怕死后会下地狱,为什么不直接卸磨杀驴,用【那件东西】把与他签订契约的恶魔弄死呢?” “会不会是……”卩恕刚张嘴,就被渝州截断了,“你想说【那件东西】被封印了。 不是的,我就打个比方吧,比如你被困在一间起火的屋子里,玻璃窗从外边反锁了,此时,屋内有一把锤子,它可能就放在你手里,又或者卡在某个生锈的柜子里,无所谓,你会怎么做。 肯定是用锤子砸窗,或者拼死去掰柜子的门吧。” 不,我会直接轰塌屋子,卩恕心道,但他还是顺从的点点头。 “就算掰不开柜子,沮丧之下开始祈求神灵,但最多念叨几遍,你就会再次趴到柜子前去掰它是不是,因为比起虚无缥缈的神来说,锤子是看得见摸得着的,是切切实实可以拯救自我的东西。同样的,【那件东西】就是神父手中的锤。即便他惶恐不安,也应该对着【那件东西】祈祷,而不是从未回应过他的神。除非……” “除非……”卩恕煞有其事地摸了摸下巴,正欲开口。 “占卜结果,【那件东西】与莱奥德有密切关系,所以,没有被抢走。”渝州友情提示。 卩恕悻悻然闭嘴。 渝州见他不再开口,便道:“除非他根本就不知道东西在他身上。” 卩恕:“这怎么可能,这太冒险了。要是他不小心遗失了【那件东西】该怎么办。” “是啊,如果东西可以被遗失,那确实太冒险了。可如果它无法被遗失呢。”渝州抚摸着手中蓝色小花: “你有想过,圣域势力庞大,人才济济。为什么会选择安塞西,一个看上去除了善良一无是处的人,来背负保管圣器之责?” “这……”卩恕答不上来。 “从守林人的日记不难看出,圣域毁灭的消息还没有传到这个偏远的庄园,那么,作为一名圣域使者,光是名头就能唬住人的圣域使者--安塞西,被庄园主欺负,治不好守林人的伤势,连配个药都要偷偷摸摸,他究竟有多无能。” 卩恕皱起了眉,确实,这样的人,圣域为什么把那件东西交于他守护。 “他身上一定有什么特殊之处。”渝州道,“而且非他不可。” “特殊天赋,潜力非凡?”卩恕猜到。 “你想多了,”渝州摇头,“如果安塞西有这些东西,圣域必会大力培养,久而久之,他身上就会有超越常人的气度,怎么可能会惧怕一个小小的庄园主。” 卩恕:“你是说莱奥德在圣域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卒?” “不错。” “这怎么可能!” 渝州将手伸入卩恕的衣兜,从里面掏出《恶灵者详解》,翻至某一页,“这本书记载了各类禁术,我翻看过,只有这一个最符合目前的状况。” 卩恕凑上去,低声诵读他指尖所点的那一段:“禁术熔心咒。世界上最肮脏虚伪的东西莫过于人心。将圣物熔炼于此物,可泯灭其光华。(效果取决于载体)” 他抬起头:“你觉得他们把东西熔进神父的心脏了,可是那胆小鬼神父也不像是坏人啊?” “是啊,可是圣域里的其他人也不是坏人。《守职者教本》中写着,诚信、希望、慷慨、正义、坚韧、节制、宽容,吾之信徒必当遵守。傲慢、嫉妒、暴怒、懒惰、贪婪、暴食、色欲,吾之信徒必当摒弃。圣域就是按照这个标准招的人,同时,也是按照这个标准来教化他的信徒。”渝州道, “圣域强大之际,物阜民丰,衣食无忧,再加上一直如此洗脑,善良早已成了教徒们的衣袍,虽未与身体相连,但待人处世必穿之。当然这件衣服还未经过风吹雨打,究竟是一扯就破的麻布衣还是坚韧的皮衣谁都不知道。 当然,这些都是题外话,我要说的是,第一,大部分圣域的人都是圣母,第二,即便心中有恶者也会尽力隐藏自己,第三,就算真被人发现了,圣域高层也不敢把【那件东西】交付于那种大恶之人,除非圣域敢冒让【那件东西】灵气全失的风险。那么,在这样的情况下,他们要如何寻找适宜的载体?” 卩恕迟疑道:“选择不那么坏的人?” 渝州点头,终于公布了他的猜想,“他们选择了安塞西,选择了懦弱,一种说不上坏,但绝对不算好的品格,并且还不违背神的戒律。” “好,我知道了。”话落,卩恕宽广的背影已在百米开外,向着云刑不会前往的偏远角落离去,地面上只留下了两个潮湿的脚印。 这一回,渝州没有阻止,他抚摸着手边的蓝色小花,无声地笑了。这是朝露花,守林人日记中有记载,它是清晨的使者,开放在太阳来临前的那一刻。 花苞半开半合,含羞带怯。像一位养在深闺人未识的少女,渐渐打开了它羞涩的身体。 渝州从未见过如此美丽的花,它盛放之刻,姹紫嫣红,万般艳蕊皆无颜色。 “快点到来吧。”他激动地闭上眼,不顾羞耻,高高举起了手臂,迎接新一天的到来。 这一夜太过漫长,漫长到他已经忘记了黎明的颜色。 应该是梦幻的吧,他想。 那时恶梦终结,希望来临。纯白的阳光将会拯救迷失在黑夜中羔羊,在血与恶的土壤上开出希望的花朵。 一切都将结束!一切都将新生! 他高举着手臂。 然而,预料中的温暖并没有来临。一滴冰凉水珠落在渝州的唇间,冻彻心扉。 下雨了。 第50章 莱奥德的噩梦庄园(二十五) 在渝州的记忆中,夏日的清晨很少下雨,那年大二,402教室的空调坏了整整一月,每每排到这个教室的课,学生们都如蒸笼上的包子,耷拉着脑袋,每个毛孔都仿佛在往外冒着热气。 那时,他不知和何愁抱怨了多少遍,“要是下雨就好了。” 然而现在,愿望实现,他却再也开心不起来。。 “天不留我。”渝州呆呆看着天空中不停飘落的雨丝,突然像疯子一样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天不留我啊,天不留我啊!” 飘落的雨点伴随着笑声越来越疾,那是他的死亡裁决书,每一滴都在嘲笑他不知天高地厚。 大起大落,狂喜狂悲,不外如是。 直至声带嘶哑,再也发不出声音,渝州的情绪才逐渐缓和。他找了棵枝繁叶茂的果树,滑坐了下来。 他细细回想今夜做出的每一个抉择,有堪称完美的,也有愚蠢到令人发笑的。 他有些遗憾,但并不后悔,因为他知道,在结果发生之前,没有人可以拍着胸脯说他的决择一定正确。如果说,自己因此丢了性命,那也只能是天意如此。 现在的他只能祈祷了,祈祷卩恕的实力能配得上他的名号,在与莱奥德的生死交锋中活下来。 叮- 【莱奥德饥肠辘辘,正在寻找下一个带血的小羊羔。】 糟了。渝州猛的抬起了头,如果莱奥德处于饱腹期,那卩恕还有一线生机,因为只要他放弃伤害莱奥德,对方并不会穷追猛打。 可如果…… 糟了糟了,渝州死死咬着嘴唇,指节煞白,卩恕能想到这一点吗,他在去之前会找一个替死鬼吗? 他不会。 一个声音在渝州脑海中响起,没错,卩恕不会这么做,即便他想到,他也不会。 该怎么办,渝州来回踱步,找云刑帮忙,不不不,那无异于火上浇油。 送一个人肉挡箭牌过去?可庄园如此之大,他上哪找人去。就算找到,他也打不过。 “你看上去不太好吱儿。”就在这时,一只细小的手指捅了捅他的腰。 这样的口癖,渝州不用回头,也知道站在他身后的是吱儿。一个恶毒的想法出现在脑海中。 骗吱儿去给卩恕送口信,如果他强烈要求,吱儿应该会同意的吧,那样的话…… “你怎么了吱儿。”吱儿见渝州迟迟不转过身,就一蹦一跳地绕到了渝州跟前,但眼前的场景却让他吓了一跳,“你怎么哭了吱儿。谁欺负你了,大王给你报仇吱儿。” “不是让你别出来吗!你是听不懂人话吗!”渝州突然一个飞身,将吱儿扑倒在地,紧接着一拳接一拳地砸在他身上,“一个两个都这样,听不懂人话是不是!听不懂人话是不是!!” 吱儿被打蒙了,白白挨了好几拳,等他回过神后,就一脚踹飞了压在他身上的渝州,“你疯了吗吱儿?” 渝州倒在地上,泥水滚了一身,他用手捂着肚子半天,疼得站起不来,即便这样,他还是喘着粗气,声嘶力竭地吼道:“滚,快滚,别让我再看见你!” 吱儿撅了噘嘴,他的小奴隶一看就很不对劲。看在小奴隶帮他搞定了12号的份上,他大人不记小人过,勉强把他拖进城堡再说吧。 就在吱儿走上前想要拉渝州胳膊的同时,一个满身血脓的身影从林间漫步而出,瞬间出现在两人身边,那双毫无人欲的眼睛盯着渝州与吱儿,就像在看一盘美味的烤鸭。 来者正是莱奥德,他伸出蛞蝓一般黏滑又腥臭的舌头,舔去了吱儿脸上的血丝,同时,一块碎肉伴着唾液沾在了吱儿胖嘟嘟的脸上。 吱儿的裤裆湿了,他吓尿了。 “别动,别怕,他要杀也先杀我。”渝州痛苦地咳嗽了两声,鲜血顺着他的口鼻处流出,虽然被雨水冲去了酒味,但他□□的血腥味却遮掩不住。事到临头,渝州反而不怕了。 然而,莱奥德并没有杀他们中的任何一人,他就像是一个单纯的过路客,嘎嘎一笑,便朝着卩恕离开的方向匆匆奔去了。 “小,小奴隶……”莱奥德一走,吱儿就哇的一声哭了出来,他冲到渝州胸口,抱着渝州痛哭,眼泪鼻涕全蹭得到处都是。 渝州被撞了满怀,差点又吐出一口老血,“下次还敢出来吗?” “不敢了,不敢了吱儿。”吱儿委屈地留着眼泪。 “好了,你先起来,我有事要做,不能留在这里陪你了。” “什么事,我帮你吱儿。”吱儿抽噎道。 “你先把尿不湿穿上再说这话吧。”渝州拿了几片叶子,擦去衣服上的鼻涕。 “那,那只是我的一种御敌手段吱儿。”吱儿红着脸道。 渝州没说什么,只是一声哂笑,“我要找莱奥德拼命,你也去吗?” “你,你疯了吧吱儿。”吱儿瞪圆了眼睛。 “人有的时候就是这样,明知道有危险,却不得不去做 。”渝州苦涩地笑了笑。 “我,我陪你去……”吱儿低下脑袋,小心地瞅了渝州一眼,“去看看吱儿。” “好了,你去了也没什么作用,”渝州摇了摇头,拒绝了吱儿的好意,“你要是真想帮我,把地道借我一用就可以了。” “这个没问题吱儿。”吱儿听见不用去找莱奥德,顿时又恢复了活力,他拍着胸脯得意道,“你想用多久就用多久。” 看着活力四射的吱儿,渝州说不出是什么感受,轻松有之,失落有之。他不知道自己会为这个决定付出怎样的代价,或许是性命,或许是……渝州忍不住捏了一把他的小圆脸,“走吧。” *** 莱奥德的速度很快,渝州只能通过他身上滴落的黄色血脓来判断方向,还好,地道可以绕过不少弯路,才让渝州勉强在痕迹被雨水冲刷之前,找到方位。 就在渝州再一次爬到地面上来确认方向时,他遇见了那个向他求救却被卩恕砍断了手的男人。 那人紧闭双眼,浑身血污,但令人意外的是--他的胸口竟微微有些起伏,渝州伸出手探了探,鼻息很微弱,但真的还有气。 这个人,他还活着。 得知这一点的渝州却无半分波澜,或许他的神经已经在一次又一次的打击中麻木了吧。他依从本能找了几根藤条,将人五花大绑起来。 “对不起。”渝州站在男人抽搐的身体边,微微躬身,滂沱的雨水从他低垂的眉眼滑落,模糊了男人的面容,“但也只有对不起了。” 说完,他便用仅剩的手拖拽着男人前行,但没走两步,就听男子哀嚎一声,呼吸一滞,好似随时都要断气一般。 渝州不敢再拉,他拿出印有天使徽章的治疗小瓶,接了点雨水,给男人服下,见他呼吸有力了些,这才重新拉起藤条,拖着男人继续前进。 男人的身躯很重,地面也并不平滑,珍妮弗嫩白的手掌和肩膀很快就被磨出一串串血泡,渝州咬着牙,头昏沉的愈发厉害,汗水和雨水落入他的眼睛,疼得他睁不开眼,但他不敢去擦拭。他几乎是凭借着一口气坚持着,他怕停下后就再也拉不动了。 快一点,再快一点。 就在渝州坚持不下去时,远方出现了一层密不透光的白雾墙,庄园边界处快要到了,渝州精神一振,果断放弃了地道,直接改走大路。 很快,前方出现了交战过的惨烈痕迹,树木被拦腰砍断,七零八落地倒在一边,地面坑坑洼洼,泥土与碎石炸得到处都是,不少植物的根都被翻了出来,挥别了生长已久的土地。 终于到了吗?渝州双腿一软,差点站立不稳。 他将男人绑在光秃秃的树桩上,只身前去打探。 卩恕与莱奥德的激斗声势浩大,他没花多少功夫就找到了那两人。 那是一个瀑布的上游,卩恕拿着银刀,莱奥德拿弯刃刀,两人站在水流两边分庭而立,卩恕喘着粗气,脸上有一条长长的血痕,从眼角延伸至嘴唇,形势看上去不太乐观。 两人没对视太久,第二轮的搏击又开始了,他们游龙般的身影穿梭在树林之间,快得只剩下残影,双刀相撞,迸发出强大气劲,引动周围空气爆炸,与云刑不同,卩恕的每一刀都与恶魔硬碰硬。 周围被卷入其中的一切生物,都化为碎屑,哀嚎的灵魂连成一片,刀划过哪里,哪里就是地狱。 然而无敌之名,名不虚传,莱奥德似是不知疲倦,他发出恶鬼般的咆哮,挥动的弯刃刀一下比一下苍劲有力,渐渐的卩恕落於下风了。 渝州不再看戏,赶紧将断手男人沉重的身体拉了过来,他想将男人抛入场中,但又怕卩恕的刀锋扫中男人,失去最终的翻盘机会。 就在渝州进退维谷之际,卩恕的刀上出现了一道裂缝,他一晃神,便被莱奥德的弯刃刀挥中了腹部,鲜血喷涌而出。 卩恕似是没有痛觉,连眉头也不皱一下,再次欺身上前。 渝州心跳加速,他不敢喊卩恕的名字,生怕对方一个分神就会被捅个对穿。 刀光剑影,又是一番你来我往的缠斗,卩恕似乎也觉得不能再拖下去了,他咬破指尖,血液飞洒至刀身,附着在裂痕中,就像血脉一般鼓动着。霎时,他的身法更快,刀势更厉,几个呼吸间,他一个旋身竟不顾生死,顶着对方攻击,将刀刺入了莱奥德的心脏。 这般硬拼的结果便是,莱奥德泛着血光的弯刃刀,也捅穿了卩恕的心脏,血如细线,自刀尖滚落,蜿蜒流向了渝州藏身之处。 那一刻,渝州的心跳停止了。 卩恕却没有注意到战场中的不速之客,他的目的还未达成,怎能就此停歇,他右手紧握刀柄,一声高喝,没入莱奥德心脏的银刀竟整根抽身而出,大量粘稠的墨绿色液体喷溅,一个小巧的陀螺也随之掉落在地。 “咚——” 水花飞溅,莱奥德嗜血的眼中露出了少有的疑惑和茫然。但很快这种不属于恶魔的情感就被愤怒所取代。一个小小的人类居然能伤了他,莱奥德发出惊天嘶吼,他放开弯刃刀,飞身扑向卩恕的脖子,竟是想用最原始的方法咬断他的喉咙。 卩恕横刀阻挡,然而那把跟随了他几个小时的银色大刀就像塑料一般,在莱奥德利齿中化成了碎片。 卩恕跌退几步,在那夺命利齿触碰到喉咙前,一把扣住了莱奥德的脖子。 两人以一种怪异的方式僵持在原地,不过短短数秒,卩恕肌肉爆鼓,浑身冷汗如空中倾盆之雨,瓢泼而下。他胸口弯刃刀还未拔出,其余三处伤口也未经止血,脚下已汇成了一片艳红。 莱奥德闻血味,兴奋极地呜呜直叫,双手胡乱挥舞着,誓要击杀这个不知好歹的家伙。 卩恕不停后退卸力,奈何伤势太重,左右支拙。反观莱奥德,胸前伤势似乎对他毫无影响,他高吼着不成句的音节疾步前冲,竟是越战越勇。 此消彼长之下,卩恕再难为继。 莱奥德再次握住了那柄贯穿敌人身体的刀,他嘎嘎一笑,刀刃缓缓抽出,带着摩擦心脏的钝响。 卩恕也扣着刀柄,努力想要遏制它的抽离之势,但这些都是徒劳,他似乎已经听到血液自心口飚溅而出的声音。 突然,后背却传来破风之声,一个重物砸向了他的背部。 “叮--” 【10号死亡,恶魔已饮血。】 第51章 莱奥德的噩梦庄园(二十六) 渝州舒了一口气,他瞄了半天,终于在卩恕死亡之前,将那个半死不活的男人推了出去,推在了那把捅穿卩恕身体的弯刃刀上,如果莱奥德会说话的话,他一定会愤怒地对系统吼道,人是刀杀得,不是我杀的。 然而,在系统声响起的那一刻起,一切都已成定局,在接下来的一个小时内,他无法再杀人。 莱奥德所有攻击在那一刻都停歇了,他的脖子发出咔咔怪响,机械一般地转过脑袋,布满血丝的浑浊双眼死死盯着渝州,像是要将他挖心碎颅。 渝州也不知自己是哪来的勇气,顶着这样可怖的压力飞奔过去将10号的尸体从弯刃刀上粗暴地薅下来。 “你还好吧。”渝州拿出仅剩的【八度空间】,上前搀扶卩恕。 卩恕拒绝了渝州的搀扶,他明明重伤垂危,身体却不肯倒下,只是伸出微颤的手指向了地上的那个小陀螺,“那,那件东西。” “我先救你下来。” 卩恕摇了摇头,一手扣住刀身,一手将渝州推开,那是遇见“双焱”后从未有过的强势: “不用,那件东西,给,给你的。去,去拿。” 渝州看了眼莱奥德,此时的恶魔正保持原来的姿势愠怒地看着两人,他一动未动,弯刃刀也未从卩恕身体中拔出,两个恶战了十几分钟的人就这样默默地站在风雨中。 “好好好。”渝州不想和他杠,况且这陀螺离他不过几步远,拿回来再救卩恕也差不了多少。 他擦了擦脸上的雨水,朝滚出几十米外的【那件东西】飞奔而去。 而【那件东西】,在恶魔体内沉默了十几年的【那件东西】,此时正一语不发地躺在地上,仿佛这副本中一出又一出的勾心斗角与它毫无干系。 渝州弯下腰,捡起了这个让所有人都疯狂的物件,东西拿在手中,不轻不重,像一个陀螺,与稚童玩耍之物别无二致。 他用满是伤痕的手掌擦去了陀螺表面墨绿色的污渍,两张双眼紧闭的脸露了出来,一者太阳,一者月亮,两者合抱在一起,却在交界处泾渭分明。 渝州发现,月亮的脸很平静,仿佛只是在午后小憩,而太阳却形容扭曲,所有的五官挤作一团,好似在遭受炮烙之刑。 渝州没有多留意,放好东西就准备往回走,然而就在此时,太阳的眼睛睁开了。 对视一瞬,渝州被拉入了无边黑暗,脚下是无数条伸向未知终点的道路。 怎么回事?就在他疑惑之际,所有道路全部崩散,仅余唯一一条,渝州愣了一秒,然而就这短短1s,这最后一条路也从末端开始崩塌。 渝州几乎是被逼迫着跑上了那条半透明的路。 一路向前,有什么力量推动着他越跑越快,快到超越了光,超越了一切形体,时间慢了下来,世界在他眼前变得光怪陆离。 某一个时刻,他甚至分辨不清是他在跑,还是脚下的那条路在拖着他向前。 终于,在他即将力竭之际,前方出现了一个人。 一个渝州的老熟人,旧神。 然而此时的他却只有一张脸孔,两条手臂,与普通的天使并无差别。 道路的崩塌停止了,似乎预示着终点已至。渝州停下脚步,打量着眼前之人,旧神也笑着打量着他,那笑容仿佛长进了肉里,至始至终都未改变分毫。 很和善,也很虚伪。 渝州正想开口询问,旧神却突然瞬移到了他的面前,两人脸贴着脸,鼻尖相距不到1cm,渝州甚至可以感受到他嘴唇间轻微的吐息。 诧异之际,一本书被塞进了渝州手中。他低下头,却怎么也看不清封面上的字,就在他翻开书籍第一页时,旧神突然诡异一笑,纵身跃入了万丈黑暗。 那笑容中不是别的,正是解脱后的快慰。 他摆脱了什么?渝州一惊,毫不犹豫地伸出手,想要拉住旧神问个清楚。 人是拉上来了,却不是旧神,那是一种他从未见过的怪物,那怪物披着癞蛤蟆的皮,所有疙瘩上都冒着硫磺味的浓浆,正朝渝州呱呱直叫。 渝州吓出一身冷汗,这才定睛朝下方看去。 脚下哪还有什么道路与旧神,只有一座由尸骨堆成的高山,无数奇形怪状的恶鬼正吼叫着,厮杀着,踩着彼此的尸骨底向上爬。 血液从他们的身体中流出,染红了整座高山。 渝州下意识想要逃离,却发现双脚已经被粗壮的锁链缠住,无论怎么挣扎,都无法挪动半分。 这是……《神语》插画中的内容。 渝州骇然回身,身后果然有一张遮盖一切的帷幕,许是感应到他的注视 ,帷幕缓缓拉开,如同一场无声的哑剧。 只是剧中表演者不再是弹琴唱歌的天使,而是形形色色的人,萧何愁,卩恕,吱儿,云刑……有他认识的,也有他不认识的 。 他们无一例外都僵白着脸,神色凝重地注视着渝州,仿佛在等待他做出某个至关重要的决定。 仿佛过了很久,又仿佛只过了一瞬,尸骨崩塌,道路重现,渝州以肉眼无法看清的速度退回了原点,身周是数以万计的未知道路。 渝州茫然睁开眼,入眼的便是太阳面目狰狞的面孔,它的眼睛已经闭合,浑身上下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冰冷抗拒。 渝州向四周看去,雨依然下得无休无止,远处两人也维持着原先的动作。 时间仅过去了一瞬。 他抹了一把脸,没时间细究幻境中的内容了,他攥紧东西就要回卩恕身边。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了卩恕的吼声,“双焱,小心!” 原来,莱奥德竟不声不响地出了手,也不知这懵懂的恶魔是听懂了两人的对话,还是单纯发泄对渝州的不满。 他单脚踏地,地裂鸿沟,起伏的岩石如同波涛,向渝州涌来。 渝州不及反应就摔倒在地,东西脱手而出,整个人也如断线风筝一般朝瀑布跌去。 “双焱!” 在一声撕心裂肺的吼声中,卩恕一拳轰向莱奥德,这一拳竟将无可匹敌的恶魔击退了好几步,连同他手上的弯刃刀也从卩恕身体中抽出。 鲜血如瓢泼大雨般落下,但卩恕连眼都没眨一下就朝渝州冲去。 “卩恕!”渝州堪堪抓住悬崖边的碎石,然而这一场血雨却让他双眼发黑,四肢发软,浑身的血都凉了一半。 一只炽热的手掌抓住了他,将他从悬崖边拉了回来。 渝州还没喘两口气,却见卩恕已经走到了悬崖边,他脱去上衣,看那情形竟是要下瀑布去找【那件东西】。 “站住。”渝州眼睛有点发红,“转过身来!” 瀑布下方是一个落水洞,巨大的漩涡吞没了一切生灵,谁若靠近它,必是死路一条。 卩恕的呼吸很重,血液落在冰冷的地面上,那是他生命最后的奏响。他顿了顿,却没有转身,抬步又向那悬崖边走去。 雨越下越大,模糊了渝州的双眼,男人的背影越发不真切,就如同他对焚双焱的感情,渝州无法想象,仅凭单恋,为何能产生如此深刻的情感,深刻到可以为她抛弃生命。 渝州突然回想起大学时期,他的第一次恋情,那是一个乖巧的小学妹,每日都会早起给他去自习室占座,久而久之,两人便自然而然地在一起了。 之后的日子过得像小火熬粥,不温不火。两人一起学习,一起约会,没吵过架,也没偷尝禁果,一切都是那么波澜不惊。 最后毕业散了伙,渝州真的很难过,他是真的真的很喜欢那个可爱的女孩,想要和她过一辈子,但他从来没有想过要为她去死,即便在两人感情最深的时候。 眼前的人影越发模糊了,渝州看不懂,他只知道卩恕不能死,30号不能死。 “卩恕,你骗我,你骗我说你不想要【那件东西】,其实你此行的目的就是它对不对!你欺骗我,利用我,让我帮你找到它,你这个骗子!”渝州用他沙哑的嗓子喊到。 “不,不是的,我是为了你。”卩恕这才转过身,急切地想要解释什么,然而嘴刚张开却喷出了一口鲜血。 渝州第一次如此真切地看到他的伤口,大大小小,凌乱地散布在精壮的肌肉上,显得狰狞无比。渝州从未想过一个人受了这样的伤,流了那么多血,居然还能活到现在。 “为了我?”渝州冷笑一声,一脚踢在他的小腿肚上,“那你就躺下。” “可是,那件东西……”卩恕说着又咳出了血沫。 渝州的食指轻轻按在他的嘴唇上:“没你重要。” “你说什么?”卩恕身形一晃,茫然地看着渝州。 “我说,那件东西,没你重要。” 第52章 莱奥德的噩梦庄园(二十七) 这句话渝州想过好几回了,却一直犹豫着没说,因为他不清楚【那件东西】对焚双焱的意义,不知道她会不会说出这样的话。而现在,他没什么可犹豫的了。 “哈哈,哈。”卩恕攥紧了拳,像是在笑,又像是在哭,“到头来,我还是什么都没帮到你。” “你活着,就是对我最大的帮助。”渝州轻轻拉过他的手臂,又想去搀扶他。 “我,我不值得。” 卩恕摇着头再次拒绝,他跌退了几步,再也坚持不住,倒在地上,失去了意识,他就像是只凭一口心气活着,气散了,人就死了。 “卩恕!”渝州惊恐地冲了上去,心跳很微弱,但鼻尖还有气息。 他将卩恕的身体拖到了一颗大树下,并拿出【八度空间】死死的按着伤口,可伤口太深,直到卫生巾饱和了,血依然不住地往外流。 该怎么办,该怎么办?渝州死死握着卩恕的手,却留不住他消逝的生命,对了,还有圣域的药。 渝州拿着那个玻璃小瓶,他就像得了帕金森,颤抖的双手几次都没打开瓶盖,他擦了擦湿滑的手,用嘴咬开了玻璃瓶,里面一无所有,但渝州还是不死心地接了雨水,灌到了卩恕嘴中。 即便已经稀释过一次,这药的效力依然惊人,卩恕的伤口虽然没有愈合,但血却渐渐止住了。他睁开眼皮子,他看了一眼脸色发僵的渝州,没有说一句话,就再次沉沉睡去。 渝州按着他的伤口,死命拍打着他的脸: “不许睡,别睡。你听到了没有?马上就天亮了,你再坚持一会!” “桀桀。”就在这时,一声怪笑出现在渝州上方,渝州抬头一看,却见莱奥德不知何时已经蹿上了树顶,正张着那张血盆大口对两人示威。 而0号的尸体则抛在一边,无人问津。这是身为老饕的莱奥德从未有过的举动。 恶魔已经盯上了他俩,渝州明白,以他的体能,拖着一个重伤患者,如何能逃?一个小时后的现在,就是他的死期。 “别怕,有我在。”卩恕不知何时醒了过来,他嘴唇紫的吓人,但眼神却依然坚定。 渝州听懂了卩恕话中的意思,他悲哀地笑了笑却没多说什么,莱奥德杀谁都没有区别,卩恕死了,他也活不成。 雨越下越大,完全没有能在一个小时内停下的迹象,恶魔在头顶虎视眈眈,卩恕的脉象越来越弱。好似一切都陷入了绝境。 渝州跪坐在树下。宽阔的树叶挡去了倾盆而下的雨水,为他撑起了小小的安全区。如果生命只剩下一个小时,他还能做些什么。 “有兴趣听一个故事吗?”渝州突然说道。 卩恕没有说话,他的眼神替他做了回答。 渝州笑了,很寡淡,与焚双焱的热烈完全不同,“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个懵懂的青年,他生活在一个物阜民丰的地方,虽然他只是其中最普通最微不足道的一员,但他依然为自己的身份自豪。可是,突然有一天,噩梦降临了。” 渝州的声音悠远而又绵长,将过去掩埋与历史尘埃中的故事娓娓道来。 “他安身之所遭受袭击,国破家亡之际,他受到了上位者的召唤,那是他第一次见到那些传说中的大人物,他很兴奋也很惶恐。 然而那些大人物没说什么,只是在他身上下了一个‘祝福术’,或者‘庇护咒’,呵,无所谓,反正是一个拙劣的谎言,之后便让他赶紧离开。” “是【那件东西】。” “对,青年哪会知道,那根本不是什么祝福术,而是一个封印咒,他们将【那件东西】封印在了他的体内。 我猜当时圣域的情况很不妙吧,不只有青年,无数和他一样的人秘密携带各类重器离开了圣域,为复辟留下火种。” “不是…是碎纸片,我听说…”卩恕言语时牵动了伤口的血管,血液又咕嘟咕嘟往外冒。 “别说了。我知道你的意思。”渝州赶紧伸出一根手指堵住了他的嘴,“你想说圣域确实遣散了大量神职者,但他们携带的不是重宝,而是一块块碎纸片。” 卩恕艰难的点了点头,这也是他无意间得知的。 渝州皱眉,碎纸片,那是什么东西?一段历史秘闻,一个密码或者一份藏宝图,但是,撕成那么多份,真的能全部找齐再合并吗? 这些想法在渝州脑海中打了个转,很快就被冲入了下水道,命都没了还想这些做什么。 他握着卩恕的手道,“别想那些了,圣域的事我们无从揣度。这里只是一个偏远的庄园,远离势力纷争的偏远庄园。” “嗯,然后呢?” “然后,那个青年轻装简行,离开了故土,一路颠沛流离逃亡到了另一个国家,他太善良了,遇到可怜人总硬不下心肠,很快身上丰裕的钱财就花得分文不剩,他饿了,可他不会种植,不会纺织,不会酿酒,也不会建造,他什么都不会,他的神只教会了他如何祈祷。” “他来到了这里。”卩恕的声音本就低沉,这会儿更是沙哑地不成样子。 “是啊,一个财大气粗的庄园主需要一位神父,他就来了。即便那人是出了名的暴戾。”渝州抬头看向了那个浑身血脓不堪入目的莱奥德,“就这样,他遇见了他一生过不了的劫。” 莱奥德无知无觉地在树上爬来爬去,发出渴血而又不耐地桀桀声。 渝州收回目光:“那个庄园很大,里面住着成千上万的可怜人和一个靠吸他们血液而活的恶魔,他有权有势,没有人敢反抗他。青年也不敢,他天生胆小,更何况在这异国他乡。他每天都过得心惊胆战,直到那一天,他遇到了一个桀骜不驯的少年--守林人。” 渝州顿了顿:“他过得很苦,但身上有青年从未见过的张狂与活力。他们两个相识,并很快成为了朋友,他们相互学习,相互交流,在这个人人自危的地狱中,两人的友情是唯一支撑青年的坚持下去的东西。直到那一夜,一切都毁了。” 卩恕:“交,□□。” “是啊,那或许也是一个雷雨交加的夜晚,青年在房中遇见了喝得酩酊大醉的恶魔。一夜过后,从前那个天真善良的青年再也回不来了。 太阳照常升起,青年以为那只是个恶梦,但他错了,那是恶梦的开始。 此后,每个周日,恶魔都会来找他。青年想逃跑,可他天性的懦弱他却害怕了,出去之后,他又能去哪呢,他什么都不会。” “不会可以学,没有人天生就会。”卩恕的身体开始变得冰凉,眼睛里却燃着一团火。 “如果他有这勇气,他也不会被【那件东西】选中。”渝州嗤笑了一声, “纸包不住火,这件事终于被青年的好友,守林人发现了。守林人要为他报仇,可在这个权势纠葛的名利场中,一腔热血是浇不灭罪恶的,庄园主永远站在力量的顶端。 几次三番的反抗之后,庄园主注意到了守林人,少年被惩罚了,几乎奄奄一息,而青年对他的伤势束手无策。 他尝了所有方法,都无法挽救好友垂危的性命,只能看他一日日衰竭,终于,他下定了决心,使用了那本禁忌之书中的咒语,他献祭自己的灵魂,为少年夺回了一线生机。” 卩恕看着渝州,其实他对这座庄园中发生的一切都毫无兴趣,但如果能让双焱那明亮的眼睛只注视着他,让卩恕听什么他都愿意。 渝州:“少年活了过来,青年却终日惶惶,做了一辈子神的仆从,却不想有一天会与恶魔做了交易。 他不停诵读神的教诲,他心中仍抱有希望,凡未背弃神者,神必不弃他。他希望神看在他是为了救人的份上降下神迹,救赎于他。 日子过得很快,在这一次濒死之后,少年安分了不少,他不再挑战恶魔的权威,眼神也变得幽黑无光,将所有的情绪藏在了那一抹暗色中。 而青年却没有时间再顾及其他人了,那个恶魔开始变本加厉,酒气,疼痛,屈辱,除了周日,周三也成了他不愿提及的日子。就这样,暗无天日的生活持续到了9月。在那个雨水丰沛的季节,安塞西走到了终点,莱奥德迎来新生。” 雨倾盆而下,汇成了一道水帘,似乎要将这世界所有的罪恶与不公清洗。 卩恕:“是谁杀了他?” 渝州:“你觉得呢?” 卩恕:“你的故事中除了莱奥德,就只有两个人。” “哈,你是在抱怨我讲故事的能力吗?”渝州轻轻擦去了他嘴边的血迹,“也是,这段故事若是由那些推理界的大师来讲述,至少得再添三五个嫌疑人,再加一段玄之又玄的背景介绍。” “不,那些人故弄玄虚,你比他们讲得好多了。”身受重伤依然不减卩恕半分气势,那一句戏言从他嘴中说出,就让人信了七分。 或许也并非是戏言,在卩恕心中,无论焚双焱说什么,做什么,永远是最好的。 渝州莞尔,“二选一的答案,其实也并不难猜,安塞西一直在庄园主的掌控之中,庄园主没有理由杀他,所以杀死安塞西,放出莱奥德的那个正是守林人,那个他不惜背叛神也要救下的少年。你是想这么说吗?” 卩恕眼神微动,“不是吗?” “是也不是。”渝州道,“人是守林人杀的,但真正操弄这一切的却不是他,他不过是一个提线木偶,一个被人玩弄于股掌之上的可怜虫。” 见卩恕面露疑惑,渝州浅笑道:“恶魔,那个与安塞西订下契约的恶魔。他才是一切的主使者,故事中的唯一主角。” “这怎么可能?” “还记得守林人床下的魔法阵吗?”渝州道,“我说过那个法阵不是守林人重伤时画的,那你觉得是什么时候?” “他……伤好以后?”卩恕咽了口唾沫,将痛苦咽入腹中,“他觉得自己没能力报复庄园主,才,才会……” “错了,是在他发觉安塞西受辱之后。也就是日记中‘我要杀了他’的那段时间。”渝州慢慢引导着卩恕的思维,雨势开始减小,距离莱奥德下一次杀人还有30分钟,如果他能吊着卩恕一口气,他们两人或许真有活下去的可能。 “为什么?” “你看这个。”渝州拿出那个圣域制造的玻璃小瓶, “这是安塞西自圣域带来的药剂,我得到它时,瓶底还剩一些,我用这点东西救治了三个人,有两次还是兑了水的,你觉得,它为何会治不好守林人的皮外伤?” “这……” “不止这个,安塞西还试了很多方法,都没有成效,这又是为何。 庄园主势力虽大,但他的庄园中并没有任何与神秘术相关的东西,最多就是毒打了守林人一顿,这样的皮外伤,为什么如此难治。”渝州知道卩恕现在眼皮一定沉的像灌了铅,他用疑问的语句强提着对方的精神,迫使他参与到讨论中来。 “有人做了手脚。” “是啊,那么是谁有这么大的力量呢?”渝州自问自答, “是恶魔,只有真正的恶魔才有能力做出这样的手脚。守林人的魔法阵绘制不够精确,没能与恶魔定下契约,却招来了那双眼睛的窥视,还记得秘术‘灵魂献祭’配图下方的那句话吗? ‘圣者的灵魂更为美味。’ 比起庄园中其他庸碌不堪的灵魂,来自圣域的使者看上去美味异常,没有圣域的庇护,这是一次千载难逢的机会。恶魔迫不及待地想要得到他。于是,一场阴谋开始了。” “他的牺牲,他的死亡,都只是一个局……”卩恕咳嗽了几声,除了面色不好看,几乎看不出身上的三个大洞对他有什么影响。 “是啊,无论是挑唆守林人直面杠上庄园主,还是动手脚让他的伤势无法好转,都在一步步诱导安塞西跳入火坑。” “神父上当了。”卩恕道,“可他为什么会死?” 他想说那些地下种的寿命很长,100年不过弹指一瞬,而且以前也从未听说过那些恶魔做完买卖会转头杀了交易人,这极度影响他们的信用,不利于以后的生意。但是他的喉咙中像是含了一块碳火,烧灼得说不出话来。 “你忘了那件东西是用什么封印的吗?”渝州明白了他的意思, “是他的懦弱,22号说过,东西被带离圣域后曾圣光大作,指的就是安塞西与恶魔定契约的那一段时间,那是他这辈子最勇敢的时候,他的勇气战胜了懦弱,也就无法再遮掩圣器光辉了。” 渝州说着伸出手掌,飘飞的雨丝落在手心,几乎没有什么触感,雨快要停了,他有些欣喜,连嘴角都上扬了几分, “可是恶魔不知道,如果他知道,绝对不会让【那件东西】在安塞西手上多呆一秒,可惜他不知道,他误会了。 当时的安塞西因惶恐日日诵读神的教诲,连吃饭时,都不忘看《守职者教本》。 恶魔以为是安塞西的虔诚让他周身圣光环绕。这种光辉耀眼地让他睁不开眼,恶魔害怕了,‘凡不弃神者,神必不弃之’。 他以为安塞西是神眷者,那个高高在上的神会为了他钟爱的信徒强行切断契约的束缚,将恶魔的猎物从他嘴边抢走,恶魔觉得,他必须要做些什么了。” “做些什么……”卩恕觉得自己越来越困,眼皮子不住往下掉。 渝州却没有发现,说这段话的时候他抬起了头,看向了树上的莱奥德--这个故事中最无辜的人,此时正不耐地舔舐着手臂上的脓肿,那阴森的眼睛时不时地与渝州对视一眼, “让安塞西堕落,让他不再拥有神眷。而这件事,只有他最在意的守林人才办得到。 背叛是一切黑暗的起点,被信任的人杀死的那一刻,委屈,不解,愤怒以及再也无法消弭的恨涌上心头,圣光熄灭,那件东西被重新封印。而安塞西也完成了契约,由生转死,由死转生。” “可怜。守林人是被控制了吗?”卩恕随口附和了一句,他甚至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眼皮越来越沉,他只想睡一会儿,一小会儿。 “几个小时前我不是才试过,恶魔只能制造幻想,无法控制我的行动。”渝州道, “虽然无法控制,但蛊惑一个常年生活在压迫中的少年却太容易不过了,数不清的财富,比庄园主更强大的权势,就像恶魔从前做过的每一个交易一样,而这些足以让少年疯狂。” 这些话让卩恕清醒了三分,他嘶哑着嗓子最后的力气辩驳道:“可神父是他喜欢的人,又为他做了那么多。” 渝州笑了笑,“喜欢又如何,付出又如何,少年根本不知道。 他不知道安塞西为了他与恶魔签订了契约,不知道安塞西的惶恐不安,更不知道那恶魔其实是被他招来的,即便他知道又如何,这世上有多少人能抵挡住名利的诱惑,更何况安塞西在他心中,或许早已不干净了。” 不,不是的。至少我不是这样。卩恕在心中坚定道。可他再也没有力气将心意传达他的双焱了,卩恕闭上了眼睛,跌入了另一个世界。 “安塞西生前虽身处于地狱,却是离地狱最远的人。可死后,那些有罪之人都潇洒离开,只有他落入了深渊,连死亡也不得安宁。”渝州却仍在对着莱奥德感慨, “好人永远没有好报,能活下去的永远只有恶鬼。这就是他们生活的世界,也是我们存在的世界。” 渝州等了好一会儿,却没有等到卩恕的反馈,他低下头,这才发现,躺着的那个人面色青灰,双眼紧闭,甚至连胸腔也没了起伏。 “卩恕!”渝州一下慌了神。 第53章 莱奥德的噩梦庄园(完) 渝州扑到卩恕身上,一手探他的鼻息,一手摸他的脉搏。 什么都没有,有的只是一片死寂,渝州只觉天塌下来了,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雨不是就要停了吗? 一滴小水珠落在卩恕那张轮廓分明的脸上,“你不是喜欢我吗,不是喜欢我吗?快醒来啊,只要你醒来,无论什么要求,我都答应你。” 卩恕没有回答,锋利的眉峰,紧抿的嘴唇,那沉默的姿态与他生前似乎并没有区别。渝州奋力握紧那只逐渐失去温度的手掌,将它放到唇边。 系统没有播报,卩恕还没有死。他还没有死,渝州看着那拖拖拉拉如同教导主任开学演讲般的小雨,急得五内俱焚。。 可他能做什么呢,治不好人,也变不出阳光,他能做的似乎只有祈祷,如同那个无力抓住自己命运的安塞西,无助与绝望涌上心头,渝州握着卩恕的手死死抵在脑门上,用这辈子最虔诚的心意祈祷着乌云退散,阳光再临。 在他的声声念念中,远处钟声突然响起,那古朴浑厚的声音荡开云层,将黑暗的漩涡撕开一道裂口,阳光追赶最后一滴雨水的脚步,率先落入人间大地,将死亡血色抹上了一层温和的金粉。 杀戮停止,天亮了! 莱奥德如同泡沫一般消失在阳光中。渝州呆呆地看着他的四个主线任务被齐齐打上了勾。 他不知道是自己运气太好,还是某人使用他的天赋驱散了乌云,但不管如何,他活下来了,又一次活下来了。 渝州想大声呐喊,可声音出口时却成了支离破碎的呜咽,一声接着一声,难以抑制。 这一局游戏,耗尽了他所有的心力。 叮- 完成副本【莱奥德的噩梦庄园】,系统评分810649,ss 请玩家抽取奖励。 4列12行卡牌出现在渝州面前,令他讶然的是,这12行卡牌居然都显示可选择。 这怎么可能,渝州从前推算过,最后一行卡牌应该取决于该局副本的存活人数,只有玩家单独存活时,才能打开,可这局游戏至少还有7人存活。 难道他推算错误,这最后一行其实与隐藏剧情有关,可是上一局扫雷,能有什么隐藏剧情,如果没有,那岂不是意味着扫雷永远也无法开启最后一行? 到底是为什么?开启最后一行的条件究竟是什么?渝州有些后悔,刚才没有多问吱儿一句。 脑子晕乎乎的,想了很多也没想出个所以然 ,渝州只好将疑惑压在心底,开始翻卡。 因为他本局是11号,便也不多花心思,直接翻开第一列的12张卡牌。 正当渝州打算好好看看他那12张卡牌时,卩恕醒了。 他身上的三个大洞就像打了补丁一般迅速修复,伤口处长出了一块完整的皮肉,几乎看不出疤痕。 莫非游戏结束后,系统会对身体进行自动修复?渝州看了看自己可怜兮兮的断臂和腿上还在不停渗血的擦伤,很快就把这个想法丢到了西伯利亚。 “你终于醒了。”渝州笑着握住卩恕的手,给了他一个真心实意地拥抱,这一夜有多漫长,这一刻便有多幸福。 “嗯。”卩恕的声音很闷,美人在怀,他却窘迫得坐立不安,双手垂在身侧,无措地抬起又放下。 渝州看出了他的小心思,靠在他的胸口闷笑了两声,故意在这个温热的怀中多呆了一会儿。 脱离危险的放松,精疲力竭的身体,和煦暖茸的阳光,以及这个宽广结实的胸膛,都让渝州疲惫的神经发出困倦地信号,他打了个哈欠,想要就此沉沉睡去。 “你吓死我了,我以为你要死了。”他半眯着眼喃喃道。 “啊?”卩恕一副“你在说什么”的茫然表情,“死?怎么会,一点小伤。” 渝州以为他在逞强,懒懒地嗤笑了两声:“行了,别嘴硬了,你流了那么多血……” 卩恕:“血?我的血是蓝色的,刚才那些只是扮演者的血液。” 渝州一愣,当即想起了散在酒窖中的黄色果酱,感情这家伙流了那么多血,没一滴是他自己的,“可你刚才不是被捅穿了心脏,心跳停止,呼吸微弱吗?” 卩恕摸了摸脑袋:“啊?没有啊,我族的心脏长在中间,而且每分钟只跳1下。” 渝州终于清醒了,他一把推开卩恕,直视他的眼睛道:“撒谎,我摸过你的脉搏,没受伤前,跳得比撒欢的狗还快。” 卩恕没有回答,只是咳嗽一声,红着脸转开了脑袋。 渝州顿时明白了他的回答,心中又气又恼,感情自己这带病上阵,疾行千里,又是痛哭又是救人完全是自作多情。 他黑着脸又问了最后一句:“那你倒在地上,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是怎么回事?” “那是自我修复,睡眠可以加速我的伤势好转。”卩恕抓了抓头发,突然双眼一亮:“双焱,你在担心我吗?放心,虽然我打不过莱奥德,但他想杀我,也是痴人说梦。 他傻傻的笑了两声,怕‘双焱’不信,便又补了一句:“况且,我连天赋能力都还没用呢。” 渝州没问为什么,不外乎是怕云刑找到他们的位置。 “!”他憋了一肚子气,却不好发作,满脑子都是“对手太菜,我太急”之类的话。 要忍耐,一定要忍耐。 卩恕却对飘荡在渝州头顶的低气压毫无所觉,依然自顾自地表着决心:“放心,双焱,我一定会保护你的。” 呵呵,我需要你保护!也不看看这么多麻烦,是谁惹出来的!? 渝州脑中最后一根弦崩断了,他扑上去,泄愤似地咬在了男人肩膀上。 犬牙刺入皮肤,留下了不深不浅的齿印。滚烫的嘴唇离开,扯出了一条细长的银丝。 卩恕浑身一震,胸腹肌肉霎时紧绷,这,这难道是求欢的信号? 他看着怀中人毫无防备的倦容,扑闪的睫毛,含羞带怯的笑意,几近屏息。 他的天使就在他的怀中,正羞涩地邀请他。卩恕的眼神一点点沉了下来,他再也克制不了自己,一个饱含爱欲的吻落在了渝州唇上,毫不费力地撬开了他的唇瓣,将舌头挤了进去,紧接着就是暴风骤雨般的攻势。 渝州本还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中,他刚咬了卩恕一口,心中的火气也下了一大半,这才察觉自己的行为有多么幼稚。 近墨者黑,莫不是被卩恕的傻气传染了?渝州有些羞恼地低下了头,谁知还没等他抬头,下巴就被人捏住,紧接着什么东西就撵上了他的嘴唇,在他的唇齿间肆意掠夺。 渝州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他奋力推拒着卩恕,但那远逊于焚双焱的力量被对方当成了某一种情趣的信号。 于是,攻势更凌厉了,他的身体被按在了地上,长发散乱,那霸道的舌侵略着渝州嘴中的每一寸空间,他不停退闪,但仍抵不过卩恕的步步相逼,只能与之共舞。 两人的唇舌交缠在一起,渝州想要拒绝,然而话从被堵住的唇中吐出,就成了细碎不堪的低吟:“够了够了。” 被苦苦压制的占有欲和雄性荷尔蒙爆发,卩恕早已红了眼,脑中只剩下压倒与侵略,哪还注意得到渝州在说什么。 长达5分钟的拥吻,卩恕终于从渝州嘴中退出,临别时还不忘啃咬他的下嘴唇,直到见血,才恋恋不舍地放过了那两片饱受摧残的唇瓣。 渝州还没松口气,卩恕转头又咬上了他的脖子。 “够了,我警告你,再不松开,连朋友都没得做了。”渝州胸口剧烈起伏,努力在喘息中挤出一句完整的话。 卩恕这才停下动作,不情不愿地支起身,松开了环抱渝州的手。他眼中渴望未退,却带着无法言喻的坚定与执着:“双焱,你放心,我会保护你一辈子。” 渝州推开他坐了起来:“呵呵。” “你的生日快要到了,这是送给你的。不是特别贵重,你就收下吧。”卩恕说着就从空间中掏出一张卡牌,显然他还没发觉事态的严重性。 【凤凰羽衣】 【类别】:物品类-防御型 【等级】:A 【属性】:吸收3000p以下的所有攻击。 【说明】: 分解本卡得5000尘。 “呵呵。”渝州擦了擦红肿的嘴唇,优雅地伸出两根手指,夹起卡牌,淡笑道,“分手吧。” 他十分严谨地考虑了东窗事发的每一个结果,左右都是个死字,也不差这一张卡牌了。 “啊!?”卩恕顿时愣在当场。双焱为什么要跟他分手,等等,他们什么时候好上了? “你凭本事单的身,我有什么资格帮你脱单。”渝州说着用舌尖舔了舔唇上的伤痕,一滴血珠融化在唾液中,“你说呢?” 卩恕呼吸顿时粗重了几分,嗓音沙哑道:“我,我太粗暴了,下,下次一定改正。” 渝州被气笑了:“下次,你还想有下次。” 卩恕这才发觉情况不对,语无伦次道:“不是,等等,双焱,刚才你不是说只要我醒了,就什么都听我的……” “我反悔了。” “啊!?” 渝州轻笑一声,手指点在他滚动的喉结上:“你不知道吗,冷酷,无情,无理取闹,出尔反尔是女人的特权。怎么,你有意见?” “我,你!”卩恕只觉现在的“双焱”跟从前不太一样,浑身上下都写着“欠艹”两个大字。 “既然没意见,那就再见了。” 渝州没给卩恕说出那两个字的机会,挥挥手直接退出副本。 没入黑暗的一瞬间,他笑了,这样似乎也不错,断了两人的关系,他假冒焚双焱的事就永远不会被拆穿。 从此,这个副本中一切人与事都将是他午夜梦回中的一段思潮,与现实再无瓜葛。 第54章 收获 9月3日 渝州回到那个熟悉的经济酒店,鼻尖萦绕不去的血腥味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房间内淡淡的薰衣草熏香。 2张标准床,50寸电视机,灰色的布艺小沙发。这一切,与他离开时毫无区别。 平静,温和,井然有序。与那个人心诡谲的庄园天差地别。 渝州突然产生了一种强烈的不适应感,这样平静的现实是梦是醒?那场仅有7人存活的惨烈游戏是幻是真? 渝州轻轻抚摸着他的断臂,当时的痛楚记忆犹新,现在的麻木挥之不去。他不可抑制地翻开垂到地面的床单,弯腰朝床底望去。 什么都没有。 渝州呆呆的望着,他回来了,他真的回来了。 “呵呵,哈哈哈,我真的回来了。”渝州终于大笑着扑到了床上,吼道: “我回来了,我回来了,何愁。” 但是房内无人回应,渝州的笑声渐止,他皱起眉,浴室里有花花的水声传出,他一直以为何愁在洗澡,难道不是吗? 渝州心中咯噔一声,以萧何愁的性子绝对不会开这种玩笑,他做事很细致,出门之前绝对不会不关水,他出事了。 “何愁,何愁。”他快步走入浴室,一把拉开了印着百合的素色浴帘。 里面空无一人。 渝州腿肚子一软,向后栽倒几步,摔在了洗手台上,触手间摸到了一件衣物,他扭头一看,正是萧何愁常穿的白t恤,上头印着英文字母“excellent”以及他高中母校的名字。字母特别工整,正是何愁高考时学校一人一件发的。 渝州还记得大学时他曾与对方开过的玩笑。当时,他对何愁说,要借这身衣服去高考现场转悠,一见到考生出来,就大声嚷嚷今年试题真好做。 只可惜被萧何愁500大洋的法式西餐阻挡了去路。 渝州拿着衣服,闻了闻,是干净的,他又扭头看了看,内裤与9分裤也安安静静地躺在一边,旁边米黄色的衣篓里还放着一些需要清洗的脏衣服,萧何愁做事很勤快,他从来不囤脏衣服,向来是有一件洗一件。 看来人是洗澡的时候突然离开的,估计是被十维公约强行拉走了,不然不可能连衣服都不穿。 渝州倒是不担心他赤身裸体会有什么不便,萧何愁早就准备了一张自定义空白卡,里面放了一个大型储物柜,储物柜里吃的穿的用的,什么都有。上至登山潜海探险工具包,下至春夏秋冬日常居家服,就差没没把他自个塞进去了。 他还给渝州也准备了一张,渝州嫌衣服太多,想要拿出一些,又被萧何愁塞了回去。 渝州还记得对方当时的眼神,认真中带着一丝责备,仿佛渝州不收下就是罪大恶极。 哎,也不知道何愁这一去,能安全回来吗? 渝州缓步走回了卧室,萧何愁能打,做事又细致,除了有时有些圣母外,没什么缺点,他一定不会有事的。 况且,这还只是新手模式。 虽然渝州这样安慰自己,可那种逃出生天的喜悦感还是被一种说不出道不明的寂寥所冲淡,即便这次能逃过一劫,那下一次呢。 渝州没有洗漱,他脱了鞋直接瘫倒在了床上,酒店柔软的床榻,温暖的床头小橘灯,阳光炙烤后的被褥,都是那样的美好,美好得让人患得患失。 渝州本还想研究下新得到的卡牌,但这一夜的风雨和病痛折磨得他精疲力竭,脑袋刚沾上枕头,就再也睁不开眼,沉沉睡去。 *** 然而这一睡并没有让他的痛苦得以缓解,高烧持续了3天,才在5,6种药物的压制下勉强退去了。 又是20个小时浑浑噩噩的迷梦,醒来时,渝州的思维系统才重新恢复了工作,他伸了个懒腰,发出了极其舒适的呻吟。 终于又活了过来。 “何愁,帮我拿一下衣服。”渝州半梦半醒道,无人回应。 萧何愁还没回来,渝州一下从那种软绵绵的感觉中脱离。 他眯了眯眼睛,看着空旷只余他一人的标准间,默默起身走到窗边,拉开了白色的纱帘,落日余晖中的b城依是那样的热闹繁华,大酒楼,苍蝇馆,街边小摊都升起了袅袅炊烟,勾引着过路人的馋虫,纵横的街道又迎来了日复一日的晚高峰,可这样的繁荣还能持续到何时呢? 渝州神色复杂。他考虑了很多,最后得出了一个结论,天大地大,吃饭最大。 打完牙祭重新回到酒店,渝州这才开始清算上次任务翻到的卡牌。 第一张:800尘 第二张:5体质 第三张,1500尘 看到这三张时,渝州有一种一夜暴富的感觉,难怪吱儿冒死也要参加逃杀副本了,这尘来的也太快了。 渝州现在拥有足够的尘来合成【拟态-蜘蛛】,要不要试试这个功能呢?渝州想了想还是放弃了,不值得。 他继续往下看去, 第四张:【妈妈的便当】(残缺) 【类别】:物品类--基础类 【等级】:C 【属性】:辛劳的母亲每日都会为她挑食的孩子准备一份营养均衡,荤素搭配的爱心便当。当然,再溺爱的妈妈也有她的底线,炸鸡与可乐这些垃圾食品是绝对不会出现在妈妈的菜单中的。 ps:每隔8h会从便当盒中刷新一份2荤2素的食物。 无法在战斗中使用。 【说明】:剩余刷新次数:5次。 分解本卡得100尘。 合成完整卡牌需900尘。 渝州将卡牌中的便当盒提了出来,他打开盖子,立马传来了扑鼻的香味,一小份红澄澄的油焖大虾,一根卤鸡腿,一份鲜嫩可口的炒青菜,最后再配上酸甜可口的鱼香肉丝。虽然渝州刚吃过晚饭,但肚子里的馋虫还是被勾了出来。 这是一张可以考虑合成的卡牌,渝州咽了咽口水。但考虑到这每一口都是白花花的尘,渝州还是忍住没有去动它。转头又叫了个外卖。 他将食盒收回卡中,接着看到, 第五张:【可回收垃圾箱】 一张只能放入可回收垃圾的垃圾箱,分解可得1000尘。但除了那点尘,完全看不出有什么用处。 第六张:【一张看不清内容的碎纸片】 与上一张一样,没有任何功能,除了分解可得1000尘。 但渝州心中还是咯噔一声,他没忘记卩恕所言,圣域遭重时,曾经让神职者带着大量的碎纸片,朝世界各地撤离。此纸片会是彼纸片吗? 他小心翼翼地将纸片取出,放在阳光下,纸片只有指甲盖大小,单从外表看,没有任何特殊。上面写着一些模糊的文字,或者是图案,渝州分辨不出来。 他拿出笔,在上面写了几个字,但纸上好似抹了一层油,墨水打了个滑,像滚珠一般滴落,不留半点痕迹。 他换了好几种笔,还尝试用剪刀,矿泉水对付它。但这碎纸却像欠了一身赌债的老赖,油盐不进,丝毫没有改变。 渝州最后拿出了镊子,夹住纸片,在打火机的红焰上炙烤。 什么都没有发生,火焰从它体表穿过,仿佛它只是一层是空气薄膜。 火焰熄灭,纸片依然那样崭新洁白。 渝州用手指戳了戳纸片,冰凉如水。他的眼眸沉了下去,他基本肯定这就是从圣域流落出去的神秘纸片。 而它的背后隐藏着一个庞大势力的陷落和一件顶级高手争相抢夺的宝物。 几乎在一瞬间,渝州就有了判断,这不是他该觊觎的东西,至少不是现在。他将卡牌塞进了空间,并打算在成为正式玩家前不再探究它的密秘。 第七张:【大力水手的大力花菜】(残缺) 【类别】:物品类--基础型 【等级】:C 【属性】 虽然是花菜,但效果丝毫不逊于菠菜。 ps:食用后可得2力量,使用800尘合成完整卡牌,分解后可得10力量。 渝州一算,100尘1力量。他没有考虑,便直接将这蔫头蔫脑的生花菜放进嘴里。 他的尘太少了,即便有富足,也会先选择合成那些功能卡,而这棵花菜,与其等待以后有尘了,还不如现在吃掉,增加点实力。 花菜很涩,还混着DDT的清香,让人有一种想抱着马桶痛痛快快吐一场的冲动。渝州深信这一定是公约想告诫玩家,力量的获得总是伴随着磨难。 第八张:【一坨狗屎】 【类别】:物品类--因果型 【等级】:B 【属性】:每日清晨,在路边踩的第一坨狗屎总是幸运的前兆,不管它是软的还是硬的。 ps:踩踏本品的玩家将在3小时内获得巨额幸运加成。加成幅度与鞋底所沾狗屎量成线性正比。 无法在战斗中使用。 【说明】: 本品由宇宙驰名商标 【屎多多宠物店】独家提供,购买狗屎(以及宠物)请认准屎多多宠物店。 贴心提示:本坨狗屎最多仅供单人使用3次。用完后可以消耗1500尘再次续杯,老用户享8折优惠,办理会员卡有更多惊喜哦。 分解本卡得1500尘。 一张可以改变命运的牌,虽然有些恶趣味。渝州在心中给它打了目前为止的最高分。希望在不久的将来,它能展现它一次500尘的价值吧。 第九张:【三型强效治愈药剂】 第十张:【三型强效治愈药剂】 这两张药剂就是副本中安塞西由圣域带来的奇药,可以使伤口快速愈合,但对病毒,细菌感染类的疾病无效。 每瓶50ml,一次性物品。 渝州将一张塞入专属空间,另一张则准备送给萧何愁。 第十一张:【锚】(残缺) 【类别】:技能类-战斗型 【等级】:S 【属性】:重千钧者系巨舰于狂渊,凡舟行遇风难泊,则全身系命于锚。 ps:确定一个“锚”点,3日内,无论身处何方,皆可瞬间拉回至“锚”点,回归后,“锚”点失效。 除副本,跨界外,本卡无视任何低于s阶的空间束缚技能。 冷却时间:7天 【说明】:剩余次数3次 分解本卡可得3000尘, 合成本卡需47000尘。 s级战斗系卡牌,逃命神技,47000尘造价,每一项都让渝州咋舌,他已经能想象到以后去危险地带,或是完成什么冒险任务,先在外面定个锚,遇到生命危机之时,直接拉锚逃命的美好场景了。 渝州不由感叹道,这逃杀副本果然有让人心甘情愿冒如此大风险参与的价值。 只不过这47000尘要怎么攒呢,以新手副本的物价,怕是4,500局都攒不齐。 渝州叹了口气,拿出了最后一张种族卡。牌面上画的正是莱奥德的模样。 【属魔】 【类别】:暗属性恶魔种 【等级】:A 【属性】 被高等魔族奴役的属魔,一生被嗜血欲望所操控,沦为不折不扣的野兽。 【说明】 分解可得500金尘。 无法进化。 “属魔。”渝州翻看着这张卡,正想着要如何使用,耳边就响起了系统提示音: “玩家是否确认加载第二种族【属魔】,注意,每位玩家仅能加载一种种族,加载完成后,无法更改,请玩家慎重选择。” 第55章 诡异的变故 “取消。”渝州拒绝道,他不知道第二种族与第一种族是并存还是融合,但看包亚男的情况,两者之间似乎会相互影响。 那样的话,【属魔】这张牌,就相当于废牌。 人类以远逊于豺狼的肉躯占领了整个地球,靠的就是永不止息的思考,若是抛弃了智慧,那无异于抛弃了作为人类的唯一武器。 看来,这张卡唯一的价值就是500金尘了。 渝州看着这第一次出现的货币单位摸了摸下巴,虽然它与“尘”只差了一个字,但十维公约并没有给出这两者的兑换比例。 也就是说,“尘”是无法兑换成“金尘”的。 而【属魔】卡上提出了升级的概念,说明某些种族牌可以一步步提升实力,而升级所需的东西想来便是金尘。 如果尘与金尘无法兑换,那么,玩家想要强化升种族,只能想尽办法获取通关奖励中最后一行卡牌。 而这样的方式对于大多数人来说怕是比登天还难。 虽然前路漫漫,但总算是有了一个开门红,渝州也不着急,整理着手头上已有的16张卡牌。 【锚】,【弹射起步】,他将这两张战斗类的卡牌移至空间最上手,其余则依次排在后方。 没有攻击类的卡牌,渝州叹气,也不知是出卡率本就低到发指,还是他太过倒霉。 就在渝州整理专属空间时,突然发现了几个被他遗忘在角落里的图标。 “私人医生”便是其中一个。此时,渝州的总资产已经达到2350尘,堪堪能够点开这项服务。 “昨日你对我爱答不理,今日我求你颐指气使。” 渝州认命般地点了进去,只见漆黑一片的界面上写着一句话: 本服务由“救死不扶贫医院”特约提供,玩家只需花费两倍的尘,无需亲临医院,即可治疗一切伤势。 ps:本院概不赊账,有尘欢迎光临,没尘慢走吧您。 (由于你的资产过低,本服务仅开通治疗外伤功能,若需开通体检,排毒,放化疗,基因整容,基因改造等额外功能,请努力获取更多资产。) 本服务无法在副本,特殊场景及战斗状态中使用,请玩家酌情订阅。 渝州耳边想起系统提示音:该项服务每月将收取100尘服务费,包年1000尘,一次性购买1年附赠一个季度,玩家是否开通该项服务? “是,一个月。”渝州心中虽暗骂公约吸血鬼,杨白劳。但看着那光秃秃的左臂,还是两眼一闭忍痛买了一个月。 “服务已开通。已检测玩家缺少手臂x1,是否耗费200尘重塑断臂。” “200尘,呵呵。”渝州用极其和善地语气问候了“救死不扶贫医院”全家老小。但即便这样,还是无法减轻他失去300尘的心痛。 在渝州同意这次交易后,一股暖流自断臂出涌出,他的手臂就像树木抽枝发芽般重新生长,断骨重铸,肌肉纤维轻柔地包覆于其上,先是手臂,关节,手掌,最后是修长的指节与贝壳般的指甲。 渝州虽已猜到了这样的结果,却依然忍不住为之动容。他摸了摸那根全新的手臂,无论是肤色,粗细还是力量都与从前别无二致,甚至是手肘内侧的一个小黑痣也还原地一模一样。 奇妙地技术。渝州一边开合手指,一边返回上一页,研究其余的项目。 “高能地图”,“十方天气”,“快乐约炮”,“恋爱星座”,“电子宠物”,“宇宙时间”。 渝州一个个点开,前面两个,服务内容不详,包月费需要100尘,他买不起,后四个虽然只要10尘,但他不想买。 如此,十维公约的事便告一段落,渝州给大表哥韩九立和李阿姨报了个平安。 N市,自杀事件愈演愈烈,韩九立忙得脚不沾地,李阿姨也担心得白了好几根头发,在两人絮絮叨叨中渝州开始了他新一轮的锻炼计划。 又是2天过去了,萧何愁没有出现,无论的竖着的还是躺着的。 渝州的生活逐渐趋于平静。除了一件事,他的脖子上长出了一簇红斑,嘴上也出现了一大丛燎泡,平时不痛不痒,可一旦用手指触碰,便有一种酥麻感瞬时爆发。 渝州一开始没当回事,该吃吃,该睡睡。可后来红斑愈演愈烈,逐渐扩散到了肩膀,他才有了几分警惕,去医院看诊,5页彩色打印的理化结果提示,细胞形态不太好,但具体的,还要进一步化验。 渝州的心情有些沉重,他从主治医师惊疑的目光中嗅到了一丝不同寻常。他追问了一句,但医生只冷静地告诉他,不要瞎想,一切等免疫组化出来再说。 离开医院后,渝州直接将图发给了学校一位医学专业的学长,对方告诉他,细胞骨架紊乱,体积增大,且从H-E 染色结果看,细胞中除了正常核以外,还多了一个折叠成伞状的细胞核,它沉睡着,不知何时会苏醒。 一体双核。 渝州知道部分免疫细胞拥有这样的形态,但学长的意思,那多出来的核明显不属于人类。 那么,它是如何出现的,又是否会侵蚀他,改变他,将他变成一个不人不鬼的怪物? 渝州不知道,从医院到酒店的那一段路,他陷入了一种没有实际内容的沉思。 直至酒店电梯口,依然浑浑噩噩,忧心忡忡。 “这人好怪啊。”一个穿蕾丝荷叶裙的女子挽着男友的手臂小声道。 “别乱说。”男人搂了搂女人的腰,对渝州突然袭来的锐利目光有些紧张。 “你觉得我哪里奇怪?”渝州的语气很干涩,他怔怔地看着两人,难道异变这么快就发生了吗? 女人先是吓了一跳,但见渝州并没做什么出格的举动,便大着胆子说道:“这走廊这么长,你为什么要原地打转?你都撞到好几个人了。” 渝州一愣,迷茫的眼神瞬间收敛,朝远处扫去。 这是一条长约10m,宽约1米的走廊,左侧并排安置着3架电梯,属于又长又窄的类型,在这样局促的空间里,一般人即便是思考问题,也会选择来回踱步,而不是原地打转。 那么,只是巧合吗?渝州尝试着直走了几步,并未有任何阻碍,也未见任何生理上的不适,他思索片刻,没有结果,便只能当是一次意外了。 回到房间,他拿出笔记本,准备好好整理一下思路。 所有的怪事都是上一个副本结束后发生的,因此,症结一定出在那个副本中。 他拿出笔,圆润的笔尖在细腻的浆纸上发出悦耳的沙沙声,记录下他的推测与疑惑: 第一:莱奥德的噩梦庄园中隐藏着很多多余且冗杂的线索。高度怀疑它是某个系列副本中的一环,且极有可能只是一个外传,而前传,正传还未浮出水面。 第二,卩恕身上所有关于【那件东西】的线索,全部来自于卜魂人,一个占卜家。 然而【那件东西】已经消失了很多年,期间一定有很多人寻找过它(包括卜魂人),但没人发现它藏在一个低级副本中。So,为什么这次突然就被人侦测到了? 黑色的墨水在纸面晕开一朵花,渝州沉思片刻,迟疑着下了笔:所谓的熔心咒真的能封印【那件东西】吗,又或者它是自愿被封印?? 而现在,它想苏醒了。 渝州疑惑又起,为什么?近期内发生了什么大事吗?又或者它的天命之人出现了? 比如说我。 渝州咳嗽了一声,有些不好意思地划去了这行字。 见识越多,越觉得自身渺小,他深知在十维公约中,自己不过是微不足道的一环,【那件东西】不可能因他而苏醒。 陀螺最后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冷也说明它根本没把渝州放在眼里。 最后的最后,副本结束,没有人得到【那件东西】,渝州在“天命之人”上打了个叉,并将“大事”两字圈了起来,打上了勾。 第三,旧神与碎纸。 渝州盯着那两个词头疼不已,他只觉自己陷入了一场不属于他的交锋,冷冽的兵刃从他身边飞过,滴落艳红的鲜血,他匍匐在衰草连天的荒野中,找不到离开的路途。 没有任何头绪,渝州烦躁地涂去了它们。 然而就在他想甩掉笔,将自己扔进柔软的床铺时,却发现了一件令人胆寒的事,两个被涂抹的单词成了实心的墨色圆点,而他从前的习惯却是用三四根交错的线条划去错误字词。 即便心情烦闷,想要发泄时,也更习惯用直线平涂,而不是画圈。 渝州再也不能说服自己这只是个意外,那种神秘的基因代码在修改他的行为模式,他在慢慢改变,变得不像他自己。 现在只是习惯性的绕圈,那么以后呢,会不会彻底被另一个人取代? 【那件东西】,道路终点的旧神,破碎的神秘纸片,究竟是哪一样东西在作怪,它们又有什么目的? 渝州感觉世界奔流的脚步在此停歇,三个不可名状的庞然大物定格在白皑皑的雾气中,只囫囵透出几个模糊的影子,这些影子时而飘过他的耳畔,时而触碰他的发梢,发出空旷而诡异的窃笑声。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他需要想办法自救。渝州咬着嘴唇,然而苦思冥想之后,却只找到了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 *** 渝州找人破译了李子玉的电脑,那是他已知的唯一和高级玩家打过交道的人。 电脑里面很干净,属于大多数男生电脑的岛国爱情片并没有出现在其中,网络上的痕迹也乏善可陈。 更别说氪金游戏了,除了电脑自带小游戏,几乎找不到任何娱乐项目。学习用文件倒是不少,看得出来,李子玉在这样一种家庭环境中不仅没有长歪,反而养成了极其自律的性格。 渝州一边吃着外卖,一边点开电脑中的各个文件,像李子玉这样的人,家庭支离破碎,平时受人冷眼,性格阴沉,没什么朋友,几乎没有诉苦之地。 写日记或许是他唯一可以发泄的方式,渝州找过他的卧室,没有日记本,他便想到了电脑。 或许,李子玉将他所有的经历留在了电脑中,包括神秘女郎口述的地球之外的广阔世界。 然而现实让他失望,李子玉并没有留下关于那个女郎的只字片语,有的只是一些少年般稚气又中二的承诺。 “她说她喜欢强大又果决的人,而我还不够资格……。她错了,我会证明给她看,我的决心不输于那个叫湮灭之镜 厄德斯的男人……现在的我给不了她安全感,他日,当我站在顶峰时,必将挽起她的手,告诉她,我就是她心目中的那种男人,而她将是我一生的唯一。” “这傻孩子怕是到死都不知道那个女人是在利用他吧。”渝州叹了口气,“你的死亡毫无意义,你所坚持的一切不过是一个骗局……” 感慨之后,渝州继续往下翻看,在这份文件的最后,有一排用初号加粗的黑体字: “绝对不能弃权,即便等待你的归宿是死亡!” 渝州能感觉出李子玉在留下这排文字时,内心的激荡不安。 为什么,为什么即便死亡也不愿意弃权?难道真的只是中二少年的中二执着?渝州咬着筷子陷入了沉思。 *** 又是5天,萧何愁依然没有回来,渝州照常去街边买了一个杂粮饼,前脚还走在回旅馆的路上,后脚就跨入了一片黑暗。 叮-任务发布。 第56章 拯救乔纳德(一) 【拯救乔纳德】自乔纳德醒来已经过了7天,他不得不承认一个十分严峻的事实,他失忆了。 他的大脑一片空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个岛屿上,也不知道如何离开,虽然这里的岛民们看上去很友善,可他们无意间的一些举动还是让他遍体生寒。 乔纳德躲了起来,努力减少与外界的接触。 但渐渐地,他感觉自己的身体日益疲乏,呼吸也困难起来。天呐,他是不是中毒了? 四面环水,没有出口的岛屿,古怪的岛民,消失的记忆,强烈的恐惧感塞满了他的大脑。 “谁能救救我!”乔纳德发出了来自灵魂的呐喊。 【主线任务】在乔纳德死亡之前,找出拯救乔纳德的方法并助其脱离险境。 说明1:玩家将组成一个小队共同完成挑战,通关评分将以贡献度计算。 说明2:该副本为角色扮演类副本。 跨出黑暗的渝州一跟头摔倒在平实的土地上,他扶着差点脱臼的颈椎,龇着牙想要站起来,可脚底却像踩着肥皂一般,一个滑步又向后摔去。 就在渝州闭上眼准备迎接祖国大地的怀抱之时,一条胳膊揽住了他的腰: “你没事吧。” “没事,谢谢。”渝州扶着男人的手站稳了身体,眼前男人足有2m高,20来岁,下巴上长着一丛稀稀拉拉的胡茬,棕黑色的眼睛微微下垂,眼角挂着一坨摇摇欲坠的眼屎。 他一身套头衫配破洞马甲,长长的衣袖没过了手掌,仅露出最长的中指指甲,也不知是哪国的时尚。 男人脖子上挂着一镶嵌着绿宝石的项链,此时正担忧地看着渝州。 “真没事?刚才那个摔得腿都折了。”男子说着就拉起渝州的袖子和裤脚,帮他检查伤势。 “别,真没事。”渝州浅笑着拒绝了这个过于热情的家伙。 他抬眼望去,一个50岁左右的男人正病歪歪地躺在地上,脚踝肿的老高,嘴中还不停地哼哼唧唧。 想来就是那个摔折了腿的人。渝州低下头,用脚磨蹭了一下地面,阻力很小,轻轻一蹭就能推起一层不知名的粘液,又滑又黏。 “这是什么东西?”渝州蹲下身,用手扣起了粘稠液体,放在鼻子底下闻了闻,有股淡淡的腥味,而那个被挖去一块的小坑很快就被四周缓缓流入的粘液填平。 “不知道啊,到处都是这种鼻涕一样的东西,你说,是不是有一只巨型蜗牛在到处爬啊?”高大男子将手放在额头上,向远处眺望。 渝州也不清楚,他放眼望去,远处无山无水,无草无木,一望无际的平原上有的只有一个个坟包样的拱起,看不清是什么东西。 他又抬头望了望天空,墨一般漆黑,无星无月,竟又是一个与噩梦共舞的夜晚,但这一回,他似乎拥有了夜视的能力,可以很轻松地看清周围的事物。 角色扮演所带来的能力? 渝州拿出放在空白卡中的手机,点开镜子,可奇怪的是,他的容貌并未发生改变。 怎么回事? 就在渝州疑惑之际,一声惨叫传来,半空中又摔下一个小巧的身影,高大男子健步如飞地赶了过去,渝州迟疑了片刻也紧随其后。 “疼,疼疼!”掉下来的是一个15,6岁的少女,她扎着两支俏皮马尾辫,一身乳白色泡泡袖t恤配红蓝色格子裙显得格外明艳动人,虽然狠狠摔了一跤,但手中却死死拽着“守护全世界最好的kdy”应援条不肯放开。 一个追星少女。 “这是什么东西啊啊啊啊!好恶心啊!”少女看着手掌上透明的黏液尖叫,并惊恐地跳了起来,差点把前去搀扶她的高个子一起带趴下。 少女的整条短裙已经被液体濡湿,滴滴答答的垂落在白皙的大腿上。 少女已经带上了哭腔,她发疯似的甩着身上和手上的粘液。身子抖地厉害。 一侧的渝州和高个男子就遭了殃,猝不及防间被甩了一脸。不少还灌入了嘴中。 渝州在受过莱奥德的洗礼后,对这种不明粘液已经淡定了许多,他默默地将粘液吐出,用袖子抹了一把脸。 而渝州身边的男子就没这么淡然了,他像是享用美味佳肴时,在饭菜中发现了一条仅剩一半的青虫,弯着腰疯狂干呕起来,眼泪和鼻涕瞬间糊了一脸。 有那么夸张吗?渝州砸吧了一下嘴唇,虽然闻着只有腥味,但尝起来居然有种干蘑菇配熏肉的独特香味,比起莱奥德的那一身脓,简直就是中华美食和暗黑料理的区别。 “你没事吧?”渝州从空白卡中掏出一桶纯净水和一个陶瓷锅,倒了一点水递给男人。 “谢,谢谢。”男人擦了擦眼泪,接过了印着西湖断桥的瓷锅。 然而水才喝了一口,就被少女抢去了,她将锅放在地上,将那满是粘液的双手伸了进去,用力搓洗着手指。 “再来一点。”少女昂起头,毫不客气地指挥着渝州道。 渝州蹙了蹙眉。 男子也握紧了拳头,“喂!没看见这是给人喝的吗?” “你们,你们想干什么?”少女退后一步,色厉内荏地看着两人,“我警告你们,我身上有很厉害的攻击卡,你们可别乱来啊。” “你有个屁的攻击卡。攻击卡是那么好拿的吗?”男子双眼喷火,但那紧握的拳头到底还是没挥出去。 “好了好了,你们小年轻就是太冲动,大家都是都受过高等交育的人,有什么问题,坐下来好好聊,总有办法解决的,况且这次是个团体任务,大家也别把关系别得搞这么僵。” 只见那个扭伤脚的50岁男子已经站了起来,一步一拐地朝他们三人走来,他穿着得体的衬衣西裤,肚子有点凸但并不明显,牙齿边缘发黑,说话时有很重的烟味飘出,显然是一个几十年烟龄的老烟枪了,他在现实世界中的地位应该不低,言行举止间流露出老派领导的架势。 “行,只要她道歉,这事就算过去了。”男人本来举着拳,打也不是不打也不是,这会儿有了台阶下,也松了一口气,放下了拳头。 倒是那个原本还有些瑟缩的少女突然大胆了起来:“哪来的地中海,你谁啊,凭什么听你的!” 渝州没有说话,他静静地站在一旁 观察着他的队友们以及这一场闹剧。 “你。”中年男子有些秃顶的脑门上拱起了一条青筋,显然很久没人敢这么和他说话了。 就在众人僵持不下之际,半空中又摔落下2个人,一个40来岁的中年妇女,手上拎着刚买来的蔬菜和猪肉。一个20来岁,邻家女孩类型的清纯妹子,她的黑色双肩包落在地上,洒落了一地考研教材。 高个男子见状,抛下那个少女就跑去救人。 考研的妹子身后有个背包垫着,没什么大碍,渝州帮她从黏液中捡起了散落的四本书。 陈述,某985大学z大金融系。 他不着痕迹地翻开书本一角,看到了一个娟秀的名字和一串电话号码。 号码是座机,区号指向z大所在的城市,看样子应该是辅导员办公室的电话号码。 渝州将教材还给妹子,并附送一个善意的微笑。虽然学习成绩在公约中什么都不是,但至少意味着她是个聪明人。 而妹子身边的中年妇女就惨了,她的身子骨本就没年轻人那么强壮,这一摔更是闪了腰,老半天都站不起来。 “诶呦,诶呦。”中年妇女疼的直叫唤。 “阿姨,你别急。”高个男子拿出一瓶没有标签的液体,撒在中年妇女的腰上替她做推拿。 有没有效果不说,那架势还真挺像渝州楼下盲人推拿的陈师傅。 “小伙子,你人不错啊,你叫什么名字,今年几岁,在哪工作,有没有女朋友啊?”中年妇女一边诶呦一边追问道。 高个男子尴尬地说不出话来。 追星少女冷哼一声:“大妈,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是先惦记惦记自己的小命吧。说不定,你女儿在参加婚礼前,就得先参加一个葬礼了。” “诶,你这个小姑娘,怎么说话的。”中年妇女的火气也上来了。 眼瞅着矛盾再起,中年男子一手扣了扣皮带,沉声道,“好了好了,相逢即是缘分,在这个危机四伏的地方,我们可以依靠的只有彼此,我们必须团结在一起,拧成一股绳,才能劲往一处使,智往一处谋。合力破解隐藏在神秘村落背后的秘密,一起从这个地方活着走出去。” “废话连篇。”短裙少女白了个眼。 中年男人咳嗽了一声:“这位小同志,如果你不想与我们合作,现在就可以离开,但如果你想留下来……” “就得乖乖听你们的话吗?凭什么?” 中年男子正色道:“不是听我们的话,而是少数服从多数。我们所有的决策都投票决定,你是我们的一员,自然也拥有神圣不可侵犯的投票权。” 见少女神色忿忿,却挑不出刺来,中年男子满意地点点头,对着大伙道:“以后我们投票决定方案,你们同意吗?” 第57章 拯救乔纳德(二) 高个男人第一个同意,中年妇女躺在地上,也堆起满脸的褶皱,笑着附和:“老大哥决定就好,我没意见。” 渝州和沉默至今的考研女子也点了点头。 “那好。”中年男子显然已经成了他们这群人的首领,而他也对这种情况驾轻就熟,处理得游刃有余: “既然要在这待上一段时间,大家就先介绍下自己吧,鄙人不才,先抛砖引玉了,我叫刘建民,51岁,一个普通的人民公仆,在市政办公厅工作。 如果你们在嘉市有什么麻烦,可以来找我,一定尽心尽力为大家解决麻烦。” 渝州刚才没注意,现在一看,果然是嘉市某位高官,他还曾在新闻报道中见过对方侃侃而谈的身影。 中年妇女也认出了刘建民,她眼睛一亮:“真的吗领导?我也是嘉市人,最近,我小儿子中考成绩出来了,差二中录取线5分,不知道您可不可以……” “诶,婶子你可别这么说,哪有有什么领导不领导的,都是为人民服务嘛。”刘建民摆摆手,亲切的笑容如同春风融化冰雪,“看婶子的模样,儿子一定也是聪明伶俐,别说二中,一中也无不可。” “什么,一中!”牛素珍又惊又喜,顿时腰也不疼了,腿脚也利索了,一骨碌爬起来,拉着刘建民的手就道: “太,太好了,刘领导,我叫牛素珍,47岁,有两个孩子,大女儿23岁,小儿子16岁,为了照顾我那两个孩子,好几年前我就辞去了工作,专心在家培养他们两个,我是日也思,夜也盼,谁知道那个小兔崽子一中没考上不说,连二中录取线都差5分,要不是有您,我真不知道怎么办了。” “哼,公权私用。”短裙少女嘴角一挑,勾出一个嘲讽的笑容,“我叫秦文雅,15岁,秦海涛是我爸。魏国勋是我外公。” 听见这两个名字,刘建民面色一变,精明的眼中先后闪过惊愕,忌惮与老谋深算,可最后却只扯出了一个亲切却不谄媚,完美得恰到好处的笑容,“原来是秦书记的女儿,果然人中龙凤。” 牛素珍也看出了端倪,舔着脸想要和秦文雅套套近乎,却被秦文雅几句话刺了回去。 渝州在一旁已观察许久,心中不由好笑,看来这三位前几次任务过得很轻松啊,居然还有心情讨论这些有的没的, “我叫李子玉,25岁,研究生刚毕业,待业中,目前通过了3次副本。” 渝州没有说出真名,主要是考虑秦文雅家庭背景雄厚,人又蛮横不讲理,要是在任务途中不小心得罪了她,怕是麻烦重重。 “我叫穆欣,23岁,gz大学的学生,目前在准备研究生考试,刚过了3次副本。”考研少女细声细语道,她长相普通,气质又不出众,算是丢在人群中就找不出来的那种类型。 而此刻更是唯唯诺诺,一副当惯了绿叶的样子。 好演技! 渝州投去一个欣赏的的眼神,要不是翻了少女的教材,他差点就被唬过去了。 gz大学,渝州在脑海中搜索了几遍,才隐约想起这似乎是偏远地区的一所三本院校。 最后只剩下那个高个男子了,他摸了摸脑袋,豪爽地笑道: “我叫刘国郁,24岁,垃圾大学的研究生,刚过了3次副本,我这人没什么本事,就是一身使不完的力气,以后大家有什么需要我的地方,尽管说,能帮的我一定帮。” “好好好,都是高材生。我们这些老家伙脑子转不动了,这次任务需要你们多担待了。”刘建民笑着拍了拍刘国郁的肩膀。 牛素珍附和: “是啊是啊,你们牛阿姨小时候穷,上完小学家里就不给念了,到现在大字都不识几个,更别说什么解密副本,总之这次任务就靠你们了。” “少蹭鼻子上脸,你是谁的阿姨啊。”秦文雅冷哼一声。 “你!”牛素珍憋着一肚子火气,但想到秦文雅的爹,还是忍了下来,她受点委屈不要紧,可别让儿子输在起跑线上了。 “好了,大家安静一下,我们现在的处境大家也都明白,合则两利,分则两伤,没必要为了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弄得大伙儿都不开心。”刘建民收起了笑容严肃道, “这么久没人进来,看来这个副本参与者已经全员到齐,大伙儿也都观察过四周的情况,有什么发现就直接说,不要怕出错,我们这么多人集思广益,总能找到解决问题的方法。” 刘建民说完,环视了一周,并没有人开口,除了秦文雅在低头玩弄她的指甲,其余人都紧闭嘴唇看着彼此,好不尴尬。 刘建民见气氛不对,便给牛素珍使了个眼色,牛素珍搓了搓手,硬着头皮道: “这地方怪的很。” 一句没什么营养的废话,渝州掏出一块口香糖,双手插兜朝四周看去。这是一块被神诅咒过的荒芜平原,光秃秃的大地上无花无草,连那些阴生的苔藓也不曾生长,地上无走兽,天空无飞鸟,浑浊的空气中徘徊着干涩的风声,吟唱着空洞的没有灵魂的曲调。 好一片生灵禁绝之地。 这样的地方真的会有人的居住吗?渝州嚼着口香糖,远处大片平整的土地上偶尔有坡度极缓的地势起伏,但视野依然开阔,天的尽头有很多小拱起,如同带状疱疹般密密麻麻聚集在一起,看不清是什么东西。 但即便如此开阔的地势,渝州仍然没能发现海洋的踪迹,这不应该是一个四面环水的岛屿吗? “你在说废话吗?”秦文雅尖锐的嗓音将渝州拉回了现实,“谁都知道这地方不正常,特别是地上这种恶心玩意儿。” 秦文雅抬起脚跟,嫌恶地看着像鼻涕一样挂在鞋底的黏液,“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没人知道这是什么。 “会不会是地底渗出来的?”渝州嚼着口香糖迟疑道,“地面上毫无生机,没有吃的,这里的岛民靠什么生存,就算是捕鱼也解决不了维生素的匮乏。所以我想地底下或许另有乾坤。” “说得好,说得好。”刘建民鼓掌道,“不亏是高材生,祖国未来的栋梁。脑子就是转得快。” 渝州不置可否地笑笑,他蹲下身子,手指穿过粘液层,触及棕色的地表,这触感不是野外疏松的泥沙地,反而有些像水泥。渝州皱起了眉,他用拇指指甲在地面划刻,指甲磨掉了一层,但地上连个印子都没有。 “我来。”刘国郁从自制卡中掏出了一把兵工铲,一铲子铲在地面上,粘液飞溅,但地面却纹丝不动,连片石屑都没蹦出来。 “好硬。”刘国郁又试了好几次,手臂上的青筋都爆出来了,但依然不见任何动静。 “用这个试试。”牛素珍也从空间中拿出了一把菜刀,渝州扫了一眼,刀柄上的橡胶已经有些老化,字迹磨损了大半,但刀口很锋利,显然是近期刚打磨过的。 刘国郁掂了掂菜刀,让所有人退后几步,弓起身,一个箭步直挥,便将菜刀重重砸向了地面。 一声闷响,刀刃卷了,地面却一丝破口都没有出现。 “这……”刘国郁擦了擦鬓角的汗水,“可能是我没吃饱,要不你们试试。” 刘建民摆了摆手,“身强力壮的小伙子都没办法,我这四五十岁的老头能有什么招。” 刘国郁又看向渝州。 渝州也摇了摇头。 “行了,耍来耍去也不知道你们在耍什么玩意儿。”远远躲在一边怕被粘液溅到的秦文雅没好气道,“我们的任务难道不是去找乔纳德吗?” 众人面面相觑,突然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情。 渝州在一旁既好气又好笑,这一趟怕是前途堪忧了。 “不错不错。”刘建民道,“你们几个先分头去找乔纳德,其余的事以后再说。” 秦文雅嗤笑:“我们去找,那你呢?” “我?”刘建民一愣,这才想起这里不是他的市政办公厅,这里的人也不是他可以呼来唤去的手下,“我的腿扭伤了,走不快,只能麻烦各位同志了。” “我的腰也闪了,诶呦疼死了。”牛素珍也扶着她的腰连声叫唤了起来。 秦文雅嗤笑:“行啊,你们就留在这吧,要是出了危险,可别指望我们来救。” 牛素珍缩了缩脖子,一下慌了神:“那,那还是一起吧。”。 “你不是腰疼吗?” “不疼了不疼了。” “我们真的要分头找吗,会不会太危险?”一直默不作声的穆欣怯生生地开口道。 “要不……还是一起走?”刘国郁提议道。 “胆小鬼。”秦文雅瞪了刘国郁一眼,“岛这么大,一起找得找到何年马月,你们几个胆小鬼一起吧,我一个人走一条路。” 刘国郁同穆欣对视了一眼,两人本来就拿不定主意,这会儿更不知怎么办好了。 牛素珍急了,她一点都不想单独面对这陌生而诡异的环境:“一起啊,没看过恐怖片,第一个死的永远是单独行动的人。” 秦文雅高傲地抬起她光洁的下巴,正要说些什么时,渝州开口了:“不需要单独探查,你们看,四面八方的景致都差不多,除了那边……” 渝州伸手指向了那一丛丛密集的拱起,“虽然不知道那些东西是什么,但显然与这地方的自然生态格格不入,应该是人类改造过的,乔纳德大概率就在那里。我们先一起去那边看看,如果没有,再分头寻找。” “对,对,就去那里。”牛素珍频频点头,打死她也不和大部队分开。 刘国郁和穆欣也点头同意这个方案。 “少数服从多数,既然这样,我们就去看看吧。我的脚伤了,还请各位帮衬帮衬。”刘建民拍板,他的脚踝还肿着一大圈,看起来确实伤得不清。 刘国郁主动扶过刘建民,五人整了整衣物,向约定的方向进发。 “你要一个人走吗?”渝州扭头问没有跟上来的秦文雅。 “我……”秦文雅看了眼这个死气沉沉的小岛,一跺脚,还是跟上了大部队。 渝州的眼神动了动,秦文雅说她有一张强力攻击卡,这句话,或许并不是谎言。 第58章 拯救乔纳德(三) 古人有云,望山跑死马。 渝州六人已经在这片荒芜的土地上走了近2个小时,比冰面还滑的地表让每个人的每一步都走得格外小心,而这样的谨慎也给他们身体带来了额外的负担。 疲惫,困顿一涌而上。 鞋底带起的液体溅湿了众人的裤腿(秦文雅受不了也换上了长裤),却没有人喊停,因为他们的目标地依然那样遥远。 又是一个小时。 “我不走了。”秦文雅突然爆发,她歇斯底里地跺着地面,像是要把大地跺碎才能一解她心头之恨。 “你这小姑娘,你怎么。。”牛素珍离她最近,立马被溅了一身。 刘国郁早在秦文雅停下脚步时,就远远地躲开了她,这会儿却也受到了波及,他嫌恶地擦去身上的黏液:“以后你发疯前能先给个提示吗?” “说什么蠢话,你离我那么远,怎么可能被溅到,你别信口雌黄,什么脏水都往我身上泼。”秦文雅指着刘国郁的鼻子骂到。 “我哪有胡说。”刘国郁抹了抹肩膀上的那坨粘液。 刘建民安抚地拍了拍刘国郁的肩膀,“文雅啊,不是叔叔说,你年纪小,我们帮衬点是应该的,可你要明白,这里的人都不是你的亲人,你也别太孩子气了。” “你是谁叔叔啊!?你配吗?” “行了,安静。”渝州无奈地按了按眉心。 “难道你们都没发现……”他指着黑暗的天空说道,“下雨了。” 众人抬头,只见渝州所指的方位,那没有边际的穹顶,正在不停向地面抛洒着液体。那不是透明的闪着太阳光辉的水珠,而是-- 密密麻麻的粘液。 所有人身上都起一层鸡皮疙瘩,秦文雅反应最大,她扯着头发惊声尖叫,像一只无头苍蝇般地四处乱窜。 “雨伞,雨伞,谁带了雨伞!” 并没有人带这种东西,雨越下越大,所有人的脸颊,口鼻都蒙上了一层厚厚的黏液,与那潮湿粘稠一同降临的还有挥之不去的恐惧。 “我受不了了,我受不了了!”只见秦文雅拿出一张卡,寒光闪过,人已消失不见。 “文雅,文雅!”穆欣惊骇地叫到,但她一张嘴,就有咸腥之物倒灌入喉,穆欣咳嗽了两声,不敢再张嘴了。 “我带了帐篷,先进去休息一会儿,等雨停了再走。”危急关头还是刘建民站了出来,他从空白卡中掏出一顶鼓鼓囊囊的帐篷,里面堆满了各种食物与工具。甚至还有黄金,钻石这样的硬通货。 渝州嘴角一抽,十维公约别的不说,在隐蔽性方面确实有不少得天独厚的优势,至少,某些人不用再害怕他见不得光的钱财被搜出来了。 刘建民找出一个塑料袋,将值钱的东西装了进去,放入空白卡中,他表现的极为自然,似乎并不担心众人会拿有色眼镜看他。 刘国郁一脸菜色,急匆匆地帮忙将帐篷支好,又将里面的东西暂时搬到了外头。 众人如鱼贯入,将一个三人帐篷塞得鼓鼓囊囊,渝州拉上拉链,拿出手机打开手电,明亮的光晕照亮了这一方小天地,也照亮了众人惶惶不安的心。 一时间,大家看着灯光紧挨在一起,没有人开口。 渝州从萧何愁替他准备的空白卡中掏出了几件干净的衣物,又拿出了那桶刚开封的纯净水。 “都擦擦吧。” “文雅不会有事吧?她怎么突然消失了?”穆欣担忧地揉着自己的衣摆,“我们要不要去找她?” “这大半夜,又下那么大雨,上哪找她去?”牛素珍毫不客气地拿了一件大衣,擦拭她湿漉漉的头发。 刘建民则挑了一件棉质的:“没事没事,她应该只是用了自己的卡牌,不会有危险的,现在外面雨下那么大,不好走,等雨停了,我们再去找她吧。” 刘国郁动了动嘴唇,他想说将一个15岁的小女孩丢在外面是不是太危险了,但想到秦文雅的态度,还是闭上了嘴。 渝州坐在最边上,他没有异议,虽然这个联盟中的成员都不太靠谱,但秦文雅连保持表明和谐都不愿意,离开了对双方都有好处。 况且,渝州也不认为她会出事,她的家世可以为她赢得常人得不到的筹码--用钱--虽然很多人在十维公约中活得十分苟且。 但不得不承认,也有那么一小部分人在现实中的处境比公约中更为糟糕,比如家人重病,儿子买房,iPhone 又出新款等等,他们会为了现实中的钱财,而放弃一些公约中的物品。 刘建民拿着渝州的手机定了3小时的闹钟:“大家休息一会吧。养好精神再上路。” 高强度的行走让本就身体虚弱的渝州气乏体倦,他本来只想闭目养神,但在这个人挨人的狭小空间中,还是没能抵挡睡意侵袭,沉入了梦乡。 3小时的铃声响起,所有人从沉梦中醒来,渝州眯了眯他惺忪的睡眼,眼前是刘国郁僵硬的大脸盘子,他一愣,才闪电般地将脑袋从刘国郁的肩膀上挪开,“不好意思,我睡糊涂了。” “没事,没事。”刘国郁做了几个肩周运动,活动了一下麻木的手臂。 刘建民对着最边上的渝州道:“小李啊,你看看天晴了没。” “好。”渝州侧着身子去拉帐篷的拉链,拉至1/3处时,他的心中咯噔一声,彼时他拉上帐篷时,曾在此处悄悄夹了一根发丝,而现在,头发不见了。 有人进来了,或者有人出去过,在这个大雨滂沱的夜晚。 渝州不动声色地继续手上的动作,上个副本的16号曾告诉过他,玩家在副本中是不会有排泄需求的。 那么,拉开帐篷拉链的那个人会是谁? 渝州的眼神滑过众人的眉眼。 刘建民点上了一根烟,一点火光染红了他的瞳孔。 穆欣沉默地收拾起行囊,半张脸孔藏在阴影里。 牛素珍还在不切时宜地絮絮叨叨,推销着她的女儿,很难想象,在这样的环境中,她居然还有这样的闲情逸致。 刘国郁则在一旁尴尬地听着牛素珍的吹嘘,哀求的眼神不时瞥向渝州,但拳头上的青筋显然不像他表现出的那般窘迫。 不,别多想,或许只是有人憋闷才开了帐篷透透气。渝州抿了抿唇: “雨停了。” 无星无月的夜空依然一片漆黑,放在外面的吃食与工具被冲走了大半,剩下的也七零八落,漂浮在各处。 渝州与刘国郁两人帮忙捡回来不少,但依然杯水车薪。 “丢了就丢了,都是身外之物,大家没事才是最重要的。”刘建民十分慷慨地说道。 渝州知道这是刘建民有意做出的姿态,但他不得不承认,他们确实欠了刘建民一个人情,危难关头另当别论,至少平时,能帮忙的会尽力帮忙。 好一个笼络人心的高手。 5人继续上了路,他们在附近一大片区域内寻找失踪的秦文雅,但毫无收获。 渝州:“朝目的地走吧,如果她不傻,一定会去那跟我们汇合。” 没人有意见,刘国郁边走边喊着秦文雅的名字,走了大半个小时,也喊了大半个小时,嗓子都哑了,但依然没有回音。 “用这个吧。”渝州点开手机的录音机,录制了一段短音频。他按下循环播放键,随着沙沙的电流声,“秦文雅”三字响彻了整片天空。 刘国郁摸了摸干哑的喉咙:“…” “咳…”渝州扣了扣脸,“那啥,刚才没想起来。” 五人继续赶着路,手机喇叭不间断地喊着秦文雅的名字,但奇怪的是,小女孩就好像凭空消失一般,再无踪迹。 “不会吧,我们说好了往这个方向,目标物也很清楚,她不可能走错方位啊。”刘国郁有些急躁地挠了挠头。 “我看,她就是不想和我们走一块。”牛素珍道。 不远处,那些拱起物的真面目已经露出水面,交织密布的半球形房屋毫无章法地堆砌在一起。 说好听点,是水泥版的爱斯基摩冰屋,说难听点就是坟包,还是那种加点泥巴随手抹两把就凑活着用的。 无论是房屋的大小,形状,朝向都没有个制式。有两间屋子的大门甚至都抵在了一起,若是一者开了门,另一者就别想出来了。 活脱脱一个史前社会的原始部族。 刘建民拿着望远镜,对准村落不停逡巡:“文雅她一个小姑娘应该不会只身一人进入这么诡异的村落,我们先在外面等一等。或许她很快就来了。” “等她做什么。”牛素珍小声抱怨道。 “牛阿姨,文雅就是性子躁了点,也不是什么罪大恶极之人。”渝州道,“我想您落单时也会希望有人能停下脚步,拉扯您一把吧。” 刘建民道:“不错,我们多少人来,就要多少人回去。” 牛素珍无话可说。 众人在距离村落不远处坐了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对准了村落,只有渝州与他们完全相反。 他为秦文雅说话,自然不是吃饱了闲着想当白莲花,他只是回想起了那被拉开又关上的帐篷,想要验证某些猜想。 秦文雅虽然脾气不好,但似乎并没有那么笨,她很强势,喜欢把主动权握在手上。 这样的人遇事不会当缩头乌龟,她一定会来查明乔纳德的真相。可时间一分一秒流逝,村子里寂静一片,村外也廖无人迹。 她,去哪了呢? 如果她还活着,那么拉开帐篷的人是她吗?渝州脑海中出现了一幅画面,黑暗与潮湿碰撞,黏液做的雨大滴大滴地落下,女孩站在雨中,深黑色的影子在帐篷上扭动,拉链拉开,她冰冷的眼睛在熟睡者身上扫了一圈,又默默退去。 拉链合拢,一层薄薄的布料将双方分置于两个完全不同的世界。 她什么也没做,是因为时机不对吗?渝州咬了咬拇指,所以现在她消失了,或者说隐于暗处,偷偷窥伺着几人。 如果这猜想为真,那么秦文雅一开始表现出来的任性全部都是伪装,她想降低众人的戒心,并借着胡搅蛮缠趁机脱离大部队。 可是为什么,这个组队副本,什么样的人需要做这种节外生枝的事? 渝州摇了摇头,告诫自己不可以先入为主。 他开始思考,如果帐篷是从里面拉开的,那情况就完全相反了,有人在大雨之夜,绕过所有人,偷偷离开了唯一的庇护所。 等他回来后,秦文雅就彻底人间蒸发了。但真会是那样吗?没有深仇大恨,为什么要下死手。况且秦文雅手上又有一张强力的攻击卡牌,如果有人能够杀了她,那是不是意味着…… 不不不,别这么悲观。或许,杀了秦文雅和拉开帐篷的人都是副本中的怪物,按照小说的一般套路,不都是这样吗。渝州忍不住祈祷,危机千万不要来自内部。 时间在等待中流逝,空旷的大地上却再也没有响起人类的脚步声。 牛素珍耐心耗尽的抱怨声越来越频繁。 刘建民也终于发话:“走,去村子里瞧一瞧那个需要拯救的乔纳德。” 第59章 拯救乔纳德(四) 被刻意压低的脚步声打碎了古旧村落的平静。 兴许是因为夜晚的缘故,整个村落寂静无声,空荡荡的街道不见人影。几人走入了凌乱的建筑群,这才发现这些房子都没有窗户,所有大门都紧紧闭合,不见一丝灯火。 “噜-噜-噜-” 一种细微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像是血液流过耳膜的闷响,刘建民一挥手,所有人都停了下来,微弱的声音顿时清晰了不少,空气像是有了质量,不断驱赶着诡异的声音涌入耳孔。 “噜-噜-噜” 放大的声音让周围的寂静变得更加浓稠,若有似无地挤压着每个人的肺腔,呼吸变得艰涩起来。 “这是他们打呼噜的声音吗?”穆欣瑟缩着躲到了刘国郁的身后。 “好,好像不是。”刘国郁的牙齿也开始咯咯打颤。 “声音好像是从屋内传来的。”渝州上前几步,将耳朵贴在了一间屋子的大门上。 “噜-噜-噜” 低沉的声音一下变得清晰,声源很近,似乎就在门背后。渝州脑海中不可抑制地浮现出一幅画面,整个村落的人此刻都趴在门上,正用嘴贴着门,发出野兽般模糊不清的低吼。 眼中是晦暗不明的光芒。 渝州被自己的想象吓了一跳,直接倒退了三步。就在他惊魂未定之际,穆欣却突然惊呼了起来。 “你们看,那有个孩子。”她指着一座墙体底部布满黑点的屋子说道,那些黑点连成了一排大雁,正向着远方飞翔。 极富艺术气息的房子。然而渝州几人却无暇欣赏。 他们朝穆欣所指的方向看去,果然看见一个孩子直挺挺地倒在小屋边上,他身高不足1m,浑身赤裸,脸面朝下趴在满是黏液的地面上,不知是死是活。 “不会是乔纳德吧?”刘建民喃喃道,他没有贸然上前,反而小退了一步。 渝州也没有贸然上前,这大半夜的在屋外横躺着一个孩子,活着还好说,要是死了,他们就是有一万张嘴也解释不清楚。 然而事情发展总不如人意,渝州还没想好怎么处理,穆欣便犹豫着走了过去,她本就离孩子最近,腿下又使了几分力。愣是在众人喝停之前抱起了孩子,“小弟弟,你没事吧?” 孩子被整个翻了过来,平躺在穆欣的怀中,一个诡异的脑袋瞬间暴露在众人眼前。 巨大而又肥腻,占据了身体近2/3的体积。 层层叠叠的肥肉像是炸开的爆米花,被强行塞进脸部每一寸可以长肉的地方,眼睛被肉瘤般的肥油挤压地只剩下一条细缝,眼距很宽,乍一看就像得了21三体综合征,浑身散发着痴愚的气息。 孩子毫无焦距地看着穆欣:“变态杀,杀……人狂。” 他的嘴中吐出了几个模糊不清的词语。浑浊的黏液从他口中流出,滴滴答答落到穆欣的衣袖上,昭示了他刚才趴在地上所做之事 --喝那黏稠的液体。 穆欣被这非人非鬼的东西吓傻了,她尖叫一声,孩子脱手而出,飞向了半空。 遭了,渝州心头一跳,别管这孩子长得多畸形,要是摔在地上,怕是活不成了,而穆欣那一声尖叫极有可能把村民引来,麻烦大了。 况且,还不能排除这个孩子就是乔纳德的可能。 想及此处,渝州三步并作两步,冲过去想要接住那个孩子。 刘国郁,刘建民也有相同的想法,三人七手八脚,终于在孩子落地前合力接住了他。 “呕。”孩子似乎是呛到了,他眼白上翻,窄细的眼缝中看不到半点瞳孔。嘴中发出模糊不清的低吼,瘦小的身体像筛糠一样不停抖动,面色也开始发绀。 “他是呛着了,你们让开,我来。”牛素珍作为两个孩子的妈,对这种情况十分了解,她撩起袖子,当仁不让地从三个男人手中接过了孩子。 一双结实的胳膊环住了孩子的腰部,一手握拳,再用另一手抓住拳头。快速向上重击压迫孩子的腹部。重复几次。 “呕!”七八根灰白色的“宽面条”从孩子的嘴中喷射而出,带着浓浓的酸臭味,挂在牛素珍的胳膊和鞋子上。 很快,那被呕吐物触碰的地方就变成了青灰色。牛素珍心头一慌:“这,这是什么。” 孩子缓过气来,却没领这救命恩情,一口咬在了她的胳膊上。 “你这小兔崽子。”牛素珍疼得松开了手,作势要打,却被那个怪异的孩子轻巧躲过。 “发生什么事了?”一个病殃殃的身影从两座房屋的夹角中走了出来,他咳嗽了一声,带出一点血丝,“安,你是不是又惹事了?” 果然把人引来了,渝州抬眼看去,来人大概20几岁,长得普普通通,头发梳成古板的中分式,上面还有两根呆毛。他穿着古希腊那种半披肩长袍,面容憔悴泛黄。 只来了一个人?渝州疑惑,侧头朝来人后方看去。空荡荡的,还真只来了一个。奇怪,一般这种村落,邻里关系应该是比较融洽的。说句一方有难,八方支援也不为过。可是为什么只来了一个? 不等他多想,那个被称作安的畸形儿摇晃着他的大脑袋,毫无焦距的眼睛对着渝州四人,梦呓般说道:“骗子,小偷,强盗,猎人。” 渝州四人的脸色一下难看起来,毕竟初入此地,便被捏造上这样的罪名,这对以后的调查十分不利。 “别伤害他,他不是故意的。”病秧子歪歪斜斜地跑过来,想要从四个人高马大的外乡人手手中抱起弱小的安。 然而却被安提前闪躲开了。他从众人的裆下穿过,一溜烟跑进了离他最近的房屋。 大门关上之前,那颗硕大的脑袋突然回首,幼嫩的脖子像是支撑不住如此恐怖的重量而呈90°弯曲,脑袋完全挂在了胸口,似乎风一吹就会滚落下来。阴影中,那窄细的瞳仁若隐若现,一半痴愚,一半邪恶。 他以这样的姿势盯着众人,眼睛以下的部位都被藏入了阴影中,但渝州知道他笑了。 “骗子,小偷,强盗,猎人。” “骗子,小偷,强盗,猎人。”梦呓般的声音带着稚童尖细的笑声消失在大门背后。 门关上了。 渝州几人后脊心发凉,这究竟是什么生物啊。 “他走了?”不知何时藏起来的穆欣怯生生的走了出来。 “不好意思,各位,安从小和别人就不太一样,他比较阴郁。”病秧子咳嗽了几声,“所以只能看见别人的负面特质。” “什么意思?” “这里的人和外界不太相同。他们能看穿每个人的一部分本质,并给出一个独属于他的单词。”病秧子说道。 “你是说那个小孩不是在胡编乱造,他能读心?”刘国郁问出了渝州的心里话。 病秧子被刘国郁高大的身型吓退了几步:“也,也不能算读心吧。我问过安,他说,他在看到某一个生物时,眼前浮现的第一个影像不是他的长相,而是他某一部分特质的化身。这里的村民都有这样的能力。” “这么说……”除渝州外的三人同时看向了穆欣,锋利的视线像探照灯般同时聚焦在了她的脸上。 “胡,胡说。我根本没杀过人。”穆欣极力辩解,她脸涨得通红,似乎被这种突如其来的可怕指控吓坏了,“你们,你们要相信我啊!” “哈,知人知面不知心啊。”牛素珍鄙夷地看着她,像是在看一看抹布。 渝州看着穆欣快哭出来的样子,不由疑窦丛生,确实,“杀人狂”这个词一出口,无疑验证了他的猜想二,他们之中有入侵者的存在,而这个人已经除掉了秦文雅。但是,怪婴指认的对象却与他的想法背道而驰,如果他们4人中有一个是入侵者,那么嫌疑最大的绝对不是穆欣。 可是穆欣的确也很奇怪,她的教科书字迹工整,解题思路清晰,加之一上来就冷静地抛出了“穆欣”这个假名,撒起谎来脸不红心不跳。从哪方面看都是一个很有章法的女孩。可就在刚刚,她连续犯了两次致命失误,每一次都足以搅黄整个副本的走势,除了入侵者,谁会那么丧心病狂。 那么是他想错了,还是…… 他们中间出现了两位来自不同阵营的入侵者。 这个想法一出现,渝州就在心底大骂自己乌鸦嘴,或者事情根本没这么悲观。 “会不会是孩子看岔子了?”他以某种祈祷句的语气问道。 “看错?不会。”病秧子非常肯定,但接着却又好似动摇般补了一句,“应该不会吧。” “到底是会还是不会啊?”牛素珍皱着眉追问道。 “牛婶。”刘建民拍了拍牛素珍的肩膀,示意让他来,他走到青年面前,和蔼道:“小兄弟啊,不会和应该不会这两者间,可差了十万八千里啊。要不,你再好好想想。” “我,哎,其实我不是这里的人。”病秧子叹了口气。 这话激起了千重浪,众人反应过来眼前人的身份,莫非他们找到乔纳德了? 果不其然,病秧子接着说道,“我叫乔纳德,来自……不好意思,我记不清楚了,自我苏醒那天起,我的大脑就一片空白,不知从何而来,也不知要往何方。刚才各位的问题是我潜意识告诉我的,我也不知道是否正确。” “原来是这样。”刘建民看了眼满脸泪痕的穆欣,也觉得这事棘手了。 “那个,各位是外乡人吗?你们是怎么来的?走得时候,能带上我吗?”乔纳德吞吞吐吐问道。 “这个……”刘建民一时语塞。 “我们本是泰坦尼克号的乘客,坐船去美国参加一个朋友的订婚宴,谁知天有不测风云,船撞上了冰山,沉没了,我们几个不幸掉入海中,不知怎么就被冲到了这个小岛上。”渝州帮他把谎圆上了。 “没错没错,就是这样。”刘建民擦了擦额头的汗珠,悄悄给渝州竖了个大拇指。 “怎么,你在这里住不惯?”渝州试探道,“我看你和那位名叫安的小朋友关系不错。” “他们很好,待我也很热情,但是我总觉得这里有些诡异,而且……”乔纳德沉重地咳嗽起来,泛青的唾沫中夹着嫣红的血丝,从指缝中不断滴落,他苦笑一声,“我不得不走了。” 渝州:“你这病?” “刚醒来时只觉得有些呼吸急促,后来慢慢成恶化成这样了。”乔纳德无奈地摇了摇头,“或许是我的身体适应不了这里的空气吧。” “别紧张,我们已经在联系外面的人了,很快救援队就会来的。”刘国郁安慰道。 乔纳德苦涩的笑了笑,“怕是晚了,这个地方可没那么简单。” 什么意思,渝州还想再问,却听乔纳德落寞地咳了两声:“算了算了,说这些有什么用呢,有希望总比没希望好。给你们一句忠告吧,找个空房子住进去,太阳升起时千万不要出来。” 说完,他便忧心忡忡地转身离去。 渝州看着他的背影,突然问了一句:“等等,你有看见一个小女孩吗,15岁的样子。” 乔纳德停下脚步,背着身子摆了摆手,就消失在了凌乱的夹道中。 渝州:“奇怪,他就这么走了?” 刘国郁:“有什么奇怪的?” 渝州道:“你不觉得他太冷淡了吗?他失忆了,而我们是和他一样的外来者。为了寻回记忆和逃出生天,于情于理,他都应该迫切的找我们攀谈。可他没有。他这个样子给我一种错觉,似乎…… 渝州顿了顿,组织了一下措辞:“他并没有那么渴望被拯救。” 第60章 拯救乔纳德(五) 刘国郁想了想:“确实很怪。” “你们年轻人想问题就是太复杂,那姓乔的连自己的小命都保不住了,还有什么功夫管失忆啊。”牛素珍嚷嚷道,“你们不会没看出来吧,那个小屁孩他不是人类吧。” 渝州撇了眼牛素珍胳膊上留下的齿印,上下各两排,没有切牙和磨牙,只有尖锐无比的尖牙。 “确实不是人类。至少不是正常人类。” “况且除了那个畸形儿,我们这还有个大麻烦呢。”牛素珍朝着瑟缩在一旁的穆欣努了努嘴。 ……。 距离进入副本已经过了12个小时。 渝州完全没有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 在一间摇摇欲坠的破房子里,聚着5个人。其中4个站在一边,另一个则跪坐在地上。 穆欣啜泣:“我真没有杀过人。” “呵,每一个罪犯都是这么说的。”牛素珍双手叉腰,“要我说,还是把这个变态杀人狂弄死,她要是活着,说不定什么时候就给我们背后来上一刀。” 刘建民阻止了牛素珍的危险言论:“我们毕竟是法治社会出来的,即便她有罪,也不该由我们来审判,还是把她绑起来,至于之后的生死,就看她自己的造化了。” “我真的没有杀过人,你们宁愿相信一个怪物的话,也不愿意相信我吗?”穆欣崩溃了,她哭着爬到渝州脚下,“李子玉,你也不相信我吗?” 渝州没有吭声。虽然吱儿说过,只有走投无路的人才会成为入侵者,但他见过的入侵者哪个不是高高在上,将人命当作戏耍的玩具,何需这样奴颜婢膝,摇尾乞怜。 穆欣这真的是在演戏吗?她有必要做到这一步吗?就算她不是入侵者,只是个普通的杀人狂,也不会这样崩嚎啕大哭吧。 但若说是那个孩子撒了谎,却也未必。穆欣前后矛盾的举止着实引人怀疑。渝州陷入了深深的思索。 刘国郁有些不忍心:“或许,或许真的是误会呢?” “误会,一定是误会,我真的没有杀过人。”穆欣就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扑向了刘国郁。 牛素珍粗糙的脸上扬起一个鄙夷的笑容:“误会什么,那明摆着就是系统提示,你们也不想想,姓乔的NPC会出错吗?” “小刘啊,你还年轻,耳根子软,不知道有些人他知人知面不知心啊。”刘建民也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烟,点了一支,闷头抽了起来。 “可是……”刘国郁想要说些什么,可最终还是把话吞进了肚子里,闷声道,“你们决定吧。” 刘建民:“小李,你什么个想法?” 渝州沉吟片刻道:“既然大家都没异议,那我也不反对。” “那就好。”刘建民从空白卡中拿出了一根登山绳,交给了刘国郁,“小伙子力气大,绑得结实些。” 穆欣看着那根绳索,突然瞪圆了双眼,“你是8号?上一局【猜猜我是谁】的8号对不对?” 刘建民的眉头拧成了一个大疙瘩。 “别否认了,虽然当时我们用了别人的脸,但我认得出那根登山绳,德国EDELRID Dynamite ,蓝红双色,左端被瑞士军刀砍出过一个缺口,”穆欣激动地说了一长串话,“你就是用这条登山绳结束了12号的性命。你才是杀人凶手。” 面对穆欣的指控,刘建民沉默片刻,似乎在努力回忆过去的情景:“原来是你啊2号,难怪那个小鬼叫你变态杀人狂,一口气杀了4号,6号,7号,13号,还真是厉害。怎么,你这是辩解不成,想嫁祸我?” 穆欣气得浑身发抖:“你胡说,你撒谎,6号7号13号根本没死,4号也不是我杀的。我连只鸡都没杀过,你们要相信我啊。” 渝州双手环胸,单从对话的内容,他更偏向于穆欣一些,从这几人入副本后悠哉游哉的表现看来,他们过去的副本难度显然不高,死亡率也在可以承受的范围内。如果刘建民真的经历了变态杀人狂1个砍4个这样的副本,他在一开始就不会如此放松,毫无保留地透露自己的身份。 可是,穆欣前后不一的言行和npc的指证…… “好了,别听这杀人魔废话了,小刘,你不绑,我绑,我可不想背后被捅一刀。”牛素珍一把从刘国郁手中夺过绳索,按住了穆欣,穆欣想要逃跑,可她一个长年坐在自习室里学习的考生哪里是干惯粗活的牛素珍的对手,很快就被制服,双手双腿反绑在后头。 刘国郁于心不忍:“会不会弄错了,她看上去根本不像是变态杀人狂啊。” 牛素珍勒紧了绳索,又在上面打了个死结,喘着粗气道:“小刘啊,你就是没见过女人,这么个黄毛丫头就把你迷住了。” “我,我不是。” 刘建民重新点上了一支烟:“好了,别再讨论不相干的事了,我们还是想想怎么把乔纳德救出去吧。小李,我观察了你很久,你做事向来冷静,对于这次任务你有什么看法?” “看法没有,疑惑倒是有几个。”渝州靠在墙边,他想了很多问题,却没有一个可以解答,“第一,刚才穆欣的尖叫声十分尖锐,为什么只引来了一个外乡人--乔纳德,这里的岛民为什么冷眼旁观。 第二,刚才我们一路走来,有许多大门敞开的屋子,里面都无人居住,那么房里原来的人去哪了。 第三,不知道你们注意到没有,这里的屋子极其简陋,差不多就是个毛坯,必要的生活用品--床,凳子,衣物,碗碟,光源一样没有,而且我观察过房子的构造,大门不能隔水,也就是说,不只这些荒废的屋子,连那些有人居住的,都无法阻止黏液从门缝中入侵。你们不觉得这样的生活条件很不适合居住吗? 第四,那种‘噜噜噜’的声音,我发现,它来自于房屋本身,不清楚是不是材料问题。 第五,安所说的骗子,小偷,强盗,猎人各自对应了谁?” 第六,牛素珍为什么对穆欣有那么大的成见?几乎到了欲杀之而后快的地步。渝州心中默道,却没有说出口。 刘建民提了提有些下坠的皮带,被岁月洗练过的老辣眼睛深深注视着渝州。这些问题在他脑海中只有些许混乱的碎片,完全没形成如此清晰的脉络,这个年轻人有点东西。 “你好厉害啊,这些问题我都没想过。”刘国郁挠了挠他乱成一堆的头发。 “前面四个确实是疑点 。”牛素珍似懂非懂地点点头,话锋却突然一转,“但最后那个没必要分那么清楚吧,进了这个游戏谁没干过点坏事,只要不杀人,其余的就别计较太多了。” “牛阿姨说得是。”渝州谦和地笑了笑,心中却不是这般轻松,小偷,骗子,强盗这些都无所谓,但是最后那个猎人却勾起了他的猜疑。 这词乍一看,是4个词汇中最正面的一个,但渝州没有忘记,乔纳德说过,安只能读出每个人的负面特质。一个负面词汇的“猎人”指代的是什么? 偷猎者?这应该是最贴切的答案。 但渝州却心有疑虑。原因就在于他心目中的入侵者不是穆欣,而那个人目前的行为,完全无法打消他心中的疑虑。 于是,在猎人这个词的解释上,他放下了“偷猎者”,拾起了“入侵者”,意为猎杀新手的高级玩家。 渝州叹了口气,希望一切都只是他多虑了。 “小李,小李。你觉得怎么样?”牛素珍的大嗓门将渝州从沉思中拉了回来。 渝州茫然地抬起头,“不好意思,刚才你们说了什么,我有点走神。” 刘国郁替他解答:“刚才我们讨论说要去出去转转,找找海岸的位置,再看看有没有办法做出一条小船,离开这个鬼地方。” “小李啊,你是不是累着了,你也别为难自己,这个游戏,完不成任务是死不了人的,别为了一堆虚拟的东西苦了自己。”牛素珍用一种过来人的口吻劝解道。 渝州露出腼腆的笑容:“牛阿姨不用为我担心,我只是对解密类游戏比较感兴趣,说不上为难。” 牛素珍听着满意地点点头,同样都是年轻人,这秦文雅和小李比起来差的可不是一点两点,“你牛阿姨的腰伤还疼着,就不和你们一起去了。” 渝州想起了刚才牛素珍对付穆欣的矫捷身姿,失笑道,“那是自然,牛阿姨你好好养伤,这种累活我们男人干就好了。” 刘建民将抽完的烟头扔在地上,还没踩,火星已在弥漫的黏液中熄灭了:“我的扭伤也没好,就不拖累你们了,况且这还有个大麻烦,牛婶一个人恐怕看不住。” 像垃圾一样被扔在一边的穆欣红着眼睛转开了脸,她的的半个身子已经浸泡在了黏液中,泪水顺着狼狈不堪的脸颊落入其中,她没有开口,因为她话语再也不会停留于世,驻足于心,她已是个失语的人。 渝州深深看了眼背对着他们的穆欣,就喊上刘国郁,离开了这间摇摇欲坠的屋子。 第61章 拯救乔纳德(六) 渝州与刘国郁走在夜晚的街道上,说是街道,其实就是房屋间的夹缝。 夹缝间依然没有人,空旷得仿佛是个空城。那种低沉而富有节律的噜噜声还在持续,像海浪一样缓慢地冲刷着两人的心防坚石,将它们碾为粉末,吞入深不见底的海洋之中。 “你真的觉得穆欣她是那个吗?”刘国郁突然开口问到。 “什么?” “杀人狂。”刘国郁道,“你说,会不会是那个小鬼故意误导我们?穆欣看上去根本不像杀人狂。” “我也这样认为。”渝州点点头,“她怎么看都只是个普通的大学生。不过光我俩认同没有任何意义,牛婶那样子你也看到了,没有证据,她是不会放人的。我觉得我们该去找那个诬陷穆欣的孩子聊聊,他和穆欣往日无怨,近日无仇,却突然口出恶言,必然有其原因。” 刘国郁皱眉:“他可不像是能好好聊天的类型。算了,左右穆欣没有生命危险,我们还是抓紧时间,想想办法拯救乔纳德吧。” 渝州思忖片刻:“也是,等救了乔纳德,回到现世,把穆欣上交给国家,自然会有城管大队去裁定她的罪孽。” “啊?”刘国郁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城管大队?” “你这人真没有幽默感。没听过一句话吗,z国最具执行力的暴力机构就是城管大队。”渝州的双手插兜,说笑了一句,很快便收起了不正经,“不开玩笑了,你觉得我们下一步应该如何调查?” 刘国郁挠了挠乱糟糟的头发:“去海岸线逛逛,看看能不能找到出去的路。” 渝州道:“也未必一定要离开,或许我们可以尝试找出让乔纳德身体不适的原因,这应该也算是拯救吧。” 刘国郁眼睛一亮:“不错。” 渝州道:“那我们分头行动吧,我负责询问村里的居民,你负责找出路。这岛屿面积看起来不小,想要环岛一周,怕是得耗费不少时间。” 刘国郁脸色有些犯青:“这……” 渝州凑上前,狐疑问道:“你,该不是害怕吧?” 刘国郁如同被当面戳穿了心事,脸涨得通红:“这,这很奇怪吗,难道你没看过恐怖片,落单的人死得最快。况且那牙尖嘴利的小姑娘这么久还没找过来,我看估计是悬了,这岛上一定有我们还没发现的危险。” 他瑟缩着脑袋,探头探脑地朝四周望去,好像阴影中藏匿着一只怪兽,随时准备将他拆吃入腹。 渝州沉默了片刻,点头道:“也是。那我们先在村里找找线索。之后一起去海岸线找出路。” 说着,他的步伐停在了一间大门紧闭的房屋前,抄在口袋中的手伸了出来,摸上光滑溜溜的门沿,上面沾着一个清晰可见的粘液手印。 有人刚进入不久。 渝州唤出【弹射起步】,伸手轻轻敲了敲门。 “子玉!你在干什么。”刘国郁紧张地拉了拉他的袖子。 “嘘。”渝州示意他安静,“想要知道这里的秘密,必然要同这里的人交流。至于危险,应该在能够接受的范围之内。毕竟乔纳德虽然觉得这里很诡异,但他至少活着,说明这里的人应该不会直接动手。” “可是……”刘国郁还想再说些什么,门却已经打开了,一个巨大的脑袋探了出来。 “安?”渝州吃了一惊,这里可不是安的房子。 “吹风机,棉花糖。”“安”垂着脑袋说道。一串串葡萄般的脂肪粒挂在脸上,随着他的音调不住抖动。 渝州反复观察,才敢确认这不是安,虽然长得很像,但安的眉眼似乎要更细长一些。他弯下腰:“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你家的大人呢?” “吹风机,棉花糖。”古怪的孩子痴痴傻傻地笑着,仿佛是只会说这两个单词的机器人。 吹风机和棉花糖,听起来是两个褒义词。渝州很快又露出了哄小孩的笑容。 “你没有名字吗?要不就叫你棉花糖。”渝州从口袋里掏出剩下的口香糖,撕了一小段,“这个给你吃,让哥哥进去参观一下你的家,好吗?” “棉花糖,棉花糖。”棉花糖突然张开了嘴,臃肿的脑袋裂出一个贯穿整张脸的巨大口子,团团脂肪被硬挤到了一边,鼓胀着仿佛要爆开一般。他没有用手去接,就这么一口吞没了渝州整只手。 “子玉!”刘国郁的惊呼道。 黏腻的触感从指尖传向渝州大脑,粘稠得仿佛在油堆里游泳。一阵恶心从渝州胃部翻涌而出,他想抽回手,可那四排抵在他手腕处的锋利牙齿让他不敢轻举妄动。 长满舌苔的巨大舌头不停在渝州指缝间划过,很快就卷走了口香糖,棉花糖露出了一个诡异的笑容,似乎对这个礼物很满意,他巨大的舌头继续舔舐渝州手心留下的甜味,每舔一次,都会带走一层皮肉。 毛细血管被迫打开,血液顺着纤薄的皮肤渗出,混入了棉花糖的唾液。 突然,棉花糖松开了他的牙齿,舌头伸出口腔,唾液像瀑布一样往外呕出,渝州趁机抽出了手,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他居然在棉花糖那根本看不出的眼缝中瞧出了一丝嫌弃。 手上的口香糖已经没有了,连同还未剥干净的糖纸。 渝州的右手火辣辣的疼,他赶紧在屋子墙上蹭去了恶臭的唾液,正要取水冲洗,却见棉花糖扒着门,向后退了两步。 屋门被完全打开了。 这是一个邀请的姿势。 渝州给刘国郁打了个眼色。 “真的要进去吗?”刘国郁看着黑洞洞的屋子,缩头缩脑。 “放心,应该不会有危险。”渝州说道。棉花糖最后一个举动表明他并不喜欢血的味道,进而表明他不知道皮肤破了会出血(否则就不会舔破渝州的皮肤),简单来说,这个孩子或许根本没见过“血”这种东西。 他们是安全的。 渝州率先进入了屋子,屋子里除了棉花糖就没有别人,他刚走了两步,一股热流就扑面而来,整个屋子的温度比外面高了将近20℃,就像是一个大蒸笼,湿热的空气蒸烤得渝州有些喘不过气来,想想也是,这种屋子的形状和爱斯基摩冰屋相仿,在遥远的北极,冰屋里的温度甚至能高达15℃。 “这里什么都没有啊。”刘国郁贴着渝州小声说道。 “确实。”渝州做了好几个深呼吸,荒废的屋子空空如也也就算了,怎么连有人住的屋子也空旷成这样。除了人和空气以外,一无所有。 难道说,他们是挂在天花板上睡觉的?渝州询问道:“棉花糖,你平时睡在哪啊?” “棉花糖。” “你父母去哪了?” “棉花糖。” “你平时吃什么?” “棉花糖。” “他好像是个傻子?”刘国郁小声道。 “未必。”渝州不死心地又问了几个问题,可得到的回答永远只有“棉花糖”三个字。 渝州烦躁地擦了擦额头的汗水,热量如有实质地炙烤着他的肺部,他如同搁浅的鱼喘不上气来。渝州明白这是中暑的前兆。 “你还有什么要问的吗?没有的话,就走吧。”他强忍着晕眩说道。 刘国郁:“走吧,我看你不太舒服。” 渝州什么都没问出了,有些不太甘心,但身体确实受不住,就匆匆和棉花糖到了别。 然而,刚想离开屋子,棉花糖却先两人一步,堵在了门口,那双间距极宽的眼睛迸发出兴奋与饥饿的光芒,喉咙口漏出一连串含糊的“呜呜”声。 “怎么回事?”刘国郁将手伸入了口袋,浑身肌肉绷得紧紧的。 渝州也想要拿出卡牌,但他的身子摇晃了一下,突然眼前一黑,就倒了下去。 “李子玉!” 耳边传来刘国郁的惊呼,模糊间门打开了,渝州感觉自己被人架出了蒸笼,凉风钻进他的毛孔,驱赶了燥热的湿气。 渝州很快睁开了眼,看着替他扇风的刘国郁,问道,“我晕了多久?” “不多,就1分钟吧。” “发生了什么事。” “这个,你自己看吧。” 渝州见刘国郁语焉不详,也来了兴致,他扶着刘国郁的手臂艰难地撑起了身子,却见到了令他毛骨悚然的场面。 整个村落就像是受到了某种奇特的召唤,所有屋门齐齐打开,上百个大头怪孩齐步走出了屋子,没有少年,没有青年,没有老人,只有孩子,他们有着极其相似的身形,完全分辨不出的容貌,肿胀到极致的脑袋以及挂满脂肪瘤的脸颊。 此时所有人都浑身赤裸,发着“呜呜”的怪声,步履蹒跚地朝着北方而去。 “这是……” 一个个低垂着头颅的畸形儿从四面八方涌出,成群结队地越过渝州两人的身体,连瞧都不瞧他们一眼,机械似的走向北方。 诡异与震撼交织在渝州心中,短短5分钟之内,拥挤的街道再次回归寂静。 “这是。”刘国郁张大嘴,有些不敢置信。 “跟上去。”渝州摸着口袋中的【弹射起步】,跟了过去。 “这……”刘国郁有些犹豫,这场面太过诡异。但是渝州并没有等他,一马当先地冲在了前头,刘国郁握了握拳,还是跟了上去。 渝州远远坠在大部队的后头,心思却放在了刘国郁身上,他的后脑勺疼得厉害,说明刚刚晕倒时,就在他身边的刘国郁选择了防备棉花糖,而没有帮扶近在咫尺他,眼睁睁看他摔倒在地。 这样的处理太冷静,似乎与刘国郁仗义的人设不太相符。 渝州回想起刚认识刘国郁的时候,那时的刘国郁热情洋溢又乐于助人,可短短几个小时,他的这个特质就渐渐模糊了,冲动,心软,开朗,沉默,胆小似乎每一种相悖的性格特点都能在他身上找到似是而非的踪迹。明明人就在身后,可渝州却说不上来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如果不是人格分裂,那就是在演戏。 渝州不停告诫自己演戏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这只是保护自己的一种手段,可是某个盘踞已久的猜测还是让他心中的天平不断倾斜,直至完全倒向怀疑。 不错,如果他们中有一个人是入侵者,那么刘国郁就是他心目中的不二人选。 第62章 拯救乔纳德(七) 理由很简单,地球上的反常自杀是近期才出现的,说明十维公约登录时间并不久,地球上的玩家大部分还处于新手期,应该很难接触到入侵者这一层面的力量,如同【扫雷】中的兄弟俩 ,入侵者很有可能是外星来客。 基于这个猜想,首先排除刘建民和牛素珍。刘建民上过电视,与副本中这位在措词谈吐上基本统一,而牛素珍聊到了许多生活细节,家长里短,这些都不是一知半解的外星访客可以伪造的。 穆欣和秦文雅的证据稍弱,穆欣提及gz大学,手上也确实拥有考研书籍,但这说明不了什么,任何一个造访过地球的外星生物都能弄到。秦文雅则扯来了两位领导的虎皮做大旗,且由刘建民间接认证,但很可惜,刘建民显然并未亲眼见过秦书记的千金,因此也不能完全排除嫌疑。 而最站不住脚的就是刘国郁,首先,他的职业--研究生,是顺着穆欣和渝州说的,其次他名字中的每一个字,都非常巧妙的与众人撞了车,“刘”来自刘建民,“国”来自魏国勋,“郁”来自于李子玉。 三个都来自于男性,连取用的位置也完全相同。就好像这个人不懂z国的取名规则,所以根据众人的名字现编了一个。 了解到这一点,渝州很快做出判断,如果这个刘国郁真是入侵者,那么他极有可能根本没到过地球。 为了验证猜想,渝州隐晦地为刘国郁准备了三道题,第一题:你敢不敢和我一起面对安,在仅有两人的前提下。第二题:你是否愿意分头行动。第三:你是否知道“城管大队”并不主持罪犯的抓捕工作。 第一,入侵者自知身份,做贼心虚之下必然不愿意让猎人这个词落到自己脑门上,因此若刘国郁是入侵者,那他必然会拒绝渝州的提议。 第二,入侵者的目的就是在任务完成前杀死所有人,因此不可能放任其余玩家在他视线以外寻找破局的方法,否则,一旦乔纳德得到拯救,入侵者所有的筹谋全部付诸东流。 第三,刘国郁极有可能没来过地球,因此,大概率不会知道“城管大队”的职责是什么,也就无法勘破渝州话语中的诡计。 而刘国郁交上来的答卷是1、(√);2、(-);3、(×) 第二题(-)的原因是,虽然刘国郁最后的选择偏向入侵者,但他的解释是站得住脚的。 而最后一题,却让渝州直犯嘀咕,既然刘国郁识破了他话中陷进,说明他对z国有一定了解,不可能不知道z国的起名规则,难道真是自己多虑了? 这一轮试探下来,怀疑没有缩小,但也没有扩大。 不管怎么说先做最坏的打算,渝州塞在口袋中的手握紧了【锚】,银色卡牌上不断闪烁着一个红点,那是已被投下的安全坐标。 “你怎么了,走得这么慢,还头晕吗?”刘国郁从后面揽住了渝州的肩,声音平静得像一滩死水,听不出喜怒哀乐,“要不要我背你?” 那如阴风吹过的声音让渝州心头一跳,他知道这是自己心中有鬼,可浑身鸡皮疙瘩还是起了大半,被揽住的半片肩膀已然失去知觉,只留下一片麻木。 “还有点头晕,你要背我那是再好不过。”渝州很快调整好笑容,让自己僵硬的身体看起来自然些。 他敢单独和一个高度疑似入侵者的家伙出来找线索,自然是做好了万全的准备。除了穿戴在身上的【凤凰羽衣】和最后一手【锚】,他更深知“不怕别人利用你,就怕你连利用的价值都没有”这个道理。 因此,在小破屋中,渝州展露了一丝锋芒,为的就是告诉四人中可能存在的那位入侵者,他很聪明,能帮忙找出拯救乔纳德的方法。 所以,请尽情地利用我,将我留到最后吧。渝州无声说道。 刘国郁似乎没注意到渝州心中千回百转,他双腿微蹲背起了渝州,语重心长道:“你这身体,以后可得多加锻炼了,不然太吃亏了。” 他的话中带着一股老实劲,让人很难怀疑他。 “哎,从小就这样,没救了。”渝州趴在刘国郁的肩头,像老朋友一样调侃叹气。 他知道所谓万全的准备有一个前提,那就是绝对不能让入侵者发觉自己已经开始怀疑他了。一旦没了这个前提,他必将粉身碎骨,坠入深渊。 渝州的身子颤了一下,那双被夜色染黑的眸子却更加深沉。 他不会永远处于下风,是狐狸总会露出尾巴,是副本总会露出獠牙,鹬蚌相争之刻,就是他渝州借刀杀人之时。 刘国郁还在絮絮叨叨,像是被牛素珍附体:“放心吧,有了公约,你会好起来的。” 渝州浅浅微笑:“也是,古语有云,坏人不长命,好人遗千年,我相信我能活到最后。” “哈哈哈,你这玩笑。” “呵呵呵。” 两人如同亲密无间的战友,你一言我一语,空气中流动着欢快的气氛。 *** 浩浩荡荡的几百人队伍从村口一直向北行径了数千米,在一个巨大的海湾停下了脚步。 这是一片一望无垠的蓝,碧波在海风中潮起潮退。绵长的海岸线一直延伸到了天边。那盈盈的海水不是黏液,而是恣意流动的清澈之美。 “好美啊!”刘国郁赞叹道。 渝州却敏锐地发现,这里的海岸没有沙滩,在现实中,大部分的海洋边缘都会有沙滩,这首先是海水的基岩剥蚀作用,不管岩石多么坚不可摧,但在海水的反复拍打,摩擦之下,总会有石屑破碎,而这些石屑会随着波浪,一起拍打海岸,加剧岩石的破坏,往复循环,海水中的沙砾在进退流与沿岸流的作用下便会逐渐沉积在海岸线上,最终形成海滩。 而这里,不仅没有海滩,连腐蚀的痕迹都没有,那种坚硬的棕色石块与海水泾渭分明,丝毫没有融入其中的打算。 渝州歪着脑袋,眼前数百个怪孩叫得越来越兴奋,声音中藏着一丝焦躁和不耐,可他们却没有下一步的行动,只是站在原地呆呆地看着海面。 就在这时时一个高耸入云的巨浪自天边涌来,仿佛是某种特殊的信号,只见所有的孩子齐齐高呼一声,像下饺子一般,同时跃入了海中。 “这是什么奇怪仪式?他们不会有事吧?”刘国郁瞠目结舌。 渝州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而指向了另一侧:“你看那是谁。” 刘国郁顺着他的手指望去,只见乔纳德赤着脚蹲在海边,伸出一只手艰难地够向漂浮在海水中的一颗圆球状物体。 他的手臂不够长,指尖将将触碰到小球,但还来不及用劲,潮退就顽皮地把小球推向了深海。 一时失去平衡的乔纳德就这么摔进了海里。 “救,救命,我,我不会游泳。”乔纳德在水中毫无章法地拍打着水面。 “没事吧。”渝州和刘国郁急忙赶了过去。可还不等两人出手,乔纳德就被4,5个大脑袋顶出了海面。 与此同时,渝州与刘国郁两人一人拉着乔纳德的一只胳膊,将他拉到了海滩上。 “咳,咳。”乔纳德跪趴在地上,剧烈地咳嗽了好几声,海水从他的口腔中涌出,落在了他宽松的长袍上。 “你没事吧?” “没事,没事。”乔纳德擦了擦嘴边混着血丝的海水,有些不好意思地摆弄着脏污的衣角,“谢谢你们,你们也是来找吃的吗?” “吃的,是这个吗?”渝州手上拿着一颗白色圆球。这是刚刚才飘到海岸上的。 “是啊。”乔纳德点了点头,态度称不上殷切。 “送给你吧。”渝州将东西递给了乔纳德。 “你们不吃吗?” “不用,我们身上还带着吃的。” 乔纳德闻言也不再客气,一口咬向了那个圆球。“啪叽”,圆球抖了抖,露出了灰色的内腹。 芝麻馅的果冻啊,渝州摸了摸下巴,“你就靠吃这东西果腹吗?” “嗯。”乔纳德抽了抽鼻子,满脸嫌恶。虽然他吃得很快,但看得出来他并不喜欢这圆球的滋味,只是抱着一种吃完了事的想法,“这里除了这个,就没有别的吃食了。” 渝州看着那些在海中扑腾的孩子,所有人都吃着这种圆球状的果冻,渴了便直接饮用海水,看来食物源找到了。 只是,直接喝海水,不会出事吗?渝州下意识地舔了舔指尖蘸到的水珠,一种接近红糖的淡淡甜香味在他味蕾瞬间爆开, “如果不喜欢那果子的味道,你可以喝水,这水很甜。糖分的含量应该很高,足以补充能量。”渝州说着又舔了舔手指,他完全没有考虑乔纳德不喜欢红糖的可能性。 乔纳德舔舔嘴唇:“我也想喝,小球果太少了,飘得又远,每次潮涌都捡不到几个,就算有安帮我,还是填不饱肚子。可是我天生畏水,每次站在水边就感觉一阵晕眩,看着那荡漾的水波,灵魂都要被抽走了,我曾强迫自己喝过几口,但并没有饱腹感,也不知是不是我喝少了。” 天生畏水……副本这是直接将坐船逃离的选择消灭在萌芽状态。渝州这样想着,还是不甘心地问了一句:“消息已经传来,搜救我们的船只明天就能到港,你愿意上船和我们一起离开吗?” 乔纳德的脸瞬间冷淡下来。 第63章 拯救乔纳德(八) 渝州看着神情冷淡的乔纳德,疑惑在脑海中打了个死结。 什么意思,就因为恐水症,这个家伙要放弃自己的生命? “我,”乔纳德坐在海边焦岩上,双手指甲在小腿上留下了6个半月形的痕迹,沉默良久才道,“哎,到时候你们通知我一声吧。” “抱歉,我刚才表达得不太清楚。”渝州试探道,“搜救船可能要先去马岛转一转,最早是明天,最迟可能得一个月后才到。” 乔纳德松了口气,洁白的指骨舒展开来,饶过了饱受摧残的小腿,那情景如同高考放榜时苦守在电脑旁的学子终于得到了一个还算满意的成绩,浑身都舒坦了。 但紧接着他又愁眉不展地将脑袋埋入腿间,在一阵小声的咳嗽后 ,鲜血从唇间滑落。 渝州暗暗观察着一切,乔纳德不想死是真,但同时,他也在畏惧着什么,结合第一次见面时的场景,那东西应该不是水,而是离开岛屿,这甚至比死亡更让他恐惧。 为什么,为什么这座岛屿能在死亡面前拉扯住一个人,让他犹豫不前? 刘国郁站在一旁,也发觉乔纳德的态度有点古怪,但他没有多想,只以为是晕水症,便放缓语气安慰道:“别想太多,要不试试我带来的食物。” “可,可以吗?”乔纳德抬起头,眼睛很是明亮,连头上的呆毛也竖了起来。看起来是真的没吃饱。 “当然。”刘国郁将手伸向空间中的空白卡,正要拿出来时,却突然一顿,有些不好意思地凑近渝州耳边,尴尬道:“我食物不多了,你有多余的吗?” “有。”渝州回答得很爽快,“我带着不少压缩饼干,军用罐头还有补充维生素的水果和药片。” 他假装低头在空白卡里翻找,心中却对刘国郁的怀疑又重了一分,不愿意拿出食物,是因为外星的食材与地球上不同,怕露出马脚吗? 食物放在最显眼地方,可渝州的动作却越来越慢,或许他应该趁机探一探乔纳德的底。想到这,他手势一停,笑着从口袋中掏出了一片口香糖,塞入了乔纳德手中:“东西放得有点深,你先吃这个,我再好好翻翻。” “要是找不到的话,就算了。我再去捞一点小球果就好。”乔纳德以为渝州临时变卦了,虽然有些失望,但想到这地方食物匮乏,还是表现出相当的理解。 渝州笑了笑,没有说话,静静看着乔纳德将口香糖放入了嘴中。 “这个,”乔纳德慢慢嚼着口香糖,脸上却逐渐浮现出了一种极其微妙的表情,就好像受友人相邀,结果却在汤中吃出了一只蟑螂,但碍于友人的面子,还不得不把蟑螂吞下去的感觉,那种窘迫让渝州都有些不忍心了。 “不合胃口就算了,我这还有不少别的食物。”渝州拿出了各种罐头和压缩饼干。 “合,合胃口。”乔纳德一口将口香糖吞了下去,脸上满是勉强的笑容,“这些,这些都给我吗?” “是啊。”渝州一连开了三个罐头,一个牛肉,一个黄桃,还有一个八宝粥。 乔纳德的眼睛扫过三个罐头,很快就将目光锁定在了牛肉罐头上,切成四方小块的软糯牛肉整整齐齐地躺在红澄澄的汤汁中,散发着诱人的香味。 乔纳德咽了下口水:“我真的能吃这个吗?” “当然。”渝州递给了他一个不锈钢勺子。 乔纳德还想客气一下,可那种香味勾得他无法自制,一头扎进了美食的怀抱。 “他看上去喜欢吃肉。”刘国郁接过渝州给他的八宝粥,没用塑料小勺,对着瓶口灌了下去。 “是啊,可是这里并没有肉。”渝州坐在没有沙子的海滩上,死死地盯着乔纳德,他发现乔纳德的牙齿虽然只有上下两排,但没有磨牙。 奇怪的地方,奇怪的人,渝州陷入沉思,突然身后有人碰了碰他。 “?”渝州转过身。 一个大脑袋的孩子举着一颗果冻放在了他的嘴边。 渝州看了他很久,才不确定地喊了声“棉花糖”。 “棉花糖。”棉花糖咧嘴,又把果冻往渝州嘴边递了递。 “拿着吧。阿尔很喜欢你。”乔纳德嘴里塞地鼓鼓地,像一只饿惨了的仓鼠。 渝州接过那颗果冻,在棉花糖,也就是阿尔灼灼的眼神中舔了一口,一种混合着生物组织和羊奶特有的腥骚味直冲天灵盖,顿时,他有些理解乔纳德的感受了。 “好吃吗?”乔纳德问道。 “很特别。”渝州几乎是捏着鼻子吃下了这顿不怎么美味的食物。 两人相视一眼,露出了同病相怜的目光。 “这里的孩子永远那么热情。”乔纳德看着手舞足蹈跳回海中的阿尔,打了个饱嗝,“我刚醒来时,什么都想不起来,是安帮助了我,他替我找了房子,还帮我在海中找小球果,即便后来,我因为生病怀疑他,无法控制情绪打骂了他,但他依然不计前嫌地帮助我,我……” 乔纳德放下手中的罐头,凄楚地笑了笑:“或许死在这里,就是我的宿命吧。” 刘国郁擦去唇边的米仁,掷地有声道:“不会的,我们一定会把你救出去的。” 渝州没有搭话,他坐在一边端起黄桃罐头,小酌了一口,“所以你认得出他们每一个人?” “是啊,一开始我也叫不上他们的名字,但相处久了,自然就认得了。” “这样啊,你在这呆了多久?” “7天。”乔纳德回答道,“怎么了?” 渝州疑惑,7天内认全几百个长得差不多的孩子很简单吗。是乔纳德拥有过目不忘的本领,还是说,他从前就生活在这里? 乔纳德又问了一遍:“怎么了,这么奇怪地看着我。” 自从吃了两人提供的牛肉罐头,他热情了许多。 渝州为了确认他话中真假,便假模假样地问道:“没事,我就是有个问题想找安解答一下,但一下找不到他人。你能帮我们找找吗?” “哈哈,你一定是近视吧,你看,游得最远的那个就是。”乔纳德揶揄了一句,“他比较孤僻,每次吃饭都会离别人远远的。” 渝州很想让乔纳德把安叫过来,但碍于刘国郁,还是掐灭了蠢蠢欲动的心:“还真是孤僻的性子。” “为什么不把安叫过来,我们不是有事要询问他吗?”刘国郁却直勾勾地看着渝州道,他的目光平静,言语更是波澜不惊,但这声音落到渝州耳中却如平地响起的一声闷雷,糟了,他开始怀疑我在怀疑他了。 “他没吃饱前,谁都叫不动他。不过吃饱了之后,他就会带着小球果过来,到时候,你们想问什么,就直接问吧。”乔纳德无意间的回答替渝州解了围。 刘国郁稍稍收回目光。 渝州也镇定下来,问乔纳德:“安有撒过谎吗?你别怪我直言,他看起来很阴郁,还有种邪恶特质。” 说着,他不着痕迹地对刘国郁摇了摇头,变相解释自己没找安询问的理由是想先和乔纳德了解一下情况。 “不会的,安是个诚实的人,他不会撒谎。”乔纳德急切地为安辩解道,“真的,他虽然孤僻些,但是心地很好,他曾经催促我离开,他希望我活着。” 渝州眉心一拧:“他听得懂人话?” 刘国郁:“真的?” 两人同时问道。 “那是当然。安他成年很久了。”乔纳德涨红了脸,似乎对这个问题极度不满,“而且,他很聪明。” “什么?成年人?”刘国郁惊呼道,“他哪一点像成年人?” 渝州错愕之下,想得却与刘国郁完全不同,他轻轻舔了舔嘴唇,玩味地说道:“你是怎么看出来……他已经成年很久了?” 乔纳德抓了抓头发,用看傻子般的眼神看着两人:“你们看,安的个头比别人大一圈。” 渝州:“……” 刘国郁:“……” 乔纳德极力想要忍住上翘的嘴角,那实在太不礼貌了,但坚持了一会儿,还是忍不住笑出了声:“你们两个是三岁的孩子吗?” 渝州&刘国郁:“……” *** 海中,浪声再起,银白色的细线从天边汹涌袭来,又是一个惊天巨浪,海中,那些孩子不惧反喜,他们高声呼喊着什么,一头扎进了巨浪中。 他们喝着甜甜的海水,吃着q弹的小球果。 在这期间,渝州用萧何愁给他准备的潜水服下海探查,海很深,越到底部越显浑浊,像是有油滴混在其中。海底依然光秃秃的,珊瑚,海藻,贝壳,鱼群一样没有。他回到海面透了口气,就向深海游去,游了很久,浑身气空力尽,还是没看见其余岛屿的影子,渝州没辙,只好原路返回。 刚上岸,刘国郁就迎了上来:“有发现吗?” “没有,”渝州拿出毛巾擦了擦身上的水珠:“没有皮筏艇,光凭人力想要游出这片海,太难了。” “哎。”刘国郁也泄气地躺倒在地。 渝州坐在了乔纳德身边,那有着两根呆毛的青年已经枕着空罐头沉沉睡去了,看着他孩子般的睡颜,渝州不由回忆起刚才的闲谈。 他问了很多,对方也答了很多,但没有什么有价值的收获。通过交流,他发现乔纳德的想法简单到匪夷所思,世界在他眼中总是那么理所应当,笑就是开心,哭就是难过,个头大就是成年,走路慢就是腿短。 更可怕的是,他毫不做作的坦然与信誓旦旦让渝州开始觉得他的想法很有道理。 “可怕可怕。”渝州拍了拍自己的脸颊,让自己清醒一些。 “你说,这乔纳德说得是真心话吗?”刘国郁觉得乔纳德有所隐瞒,“总觉得有点……智障?他是不是装的?” “嘘。”渝州伸出一根手指放在唇尖,“如果他是装的,那现在一定醒着。” 刘国郁识趣地闭上了嘴。 渝州看着乔纳德嘴角留下的涎水,突然想起了某个人,那人的脑瓜子似乎也挺简单的。 他在脑海中比较起两人谁更智障一些,嘴角也弯起一个温柔的弧度。 “想到谁了?”刘国郁问到。 “一个傻子。” *** 4个小时不紧不慢地过去了。 远处的嬉闹声不减,诡异的场景变得温馨起来,渝州闲着无聊,像数星星一般开始一个一个数海里的“饺子”。 “他们可真能吃。”刘国郁道。 海中那些小鬼的脑袋肿了三四倍,活脱脱一个个吹涨了的气球,似乎用针轻轻一扎,就能爆出一团脓浆。 “唔,感觉海平面都下降了一层。”渝州摸了摸下巴。 海上,那些滚圆的孩子们似乎终于吃饱了,正朝着海岸飘来。 “我的天,终于结束了。4个小时啊,比猪都能吃。”刘国郁起身动了动麻木的双腿,“走吧,我们该回去了,离开这么久,牛阿姨他们该担心了。” “嗯。”渝州点了点头,在刘国郁的帮扶下站起了身,同时也轻轻踢了踢睡在一边的乔纳德。 “嗯,结束了?”乔纳德眯着惺忪的睡眼,对渝州两人绽开一个迷迷糊糊的笑容,然而,这笑容在到达最大弧度时却突然定格,如同一张滑稽的相片,紧接着便急速转化为了恐惧。 “日,出了。”他的牙齿咯咯打颤,五官扭曲在了一起。 第64章 拯救乔纳德(九) 一道光芒从天而降,冲破万里黑暗,以摧枯拉朽之势将整个世界镀上金边。 云霞奔流,赤焰万丈。 日出了。 没有黎明,没有破晓,没有任何前奏,如同舞台剧中白天与黑夜的切换,只需要一句轻飘飘的台词--天亮了。 于是,太阳便这样毫无征兆地在出现在了半空中。 渝州被这突如其来的光茫晃瞎了眼,刺痛的眼球流下了生理性的泪水,眼前是白茫茫的一片,什么也看不清楚。 “快,快跑。太阳出来了!”耳畔响起乔纳德惊恐的高呼声,紧接着渝州就被人拉住了手,一股巨力传来,带着他的身体朝来时的方向狂奔。 渝州看不清眼前的道路,只能下意识地跟着乔纳德的步调前行,耳畔是凌乱的脚步声和咿咿呀呀的尖叫声,他被人流的浪潮推得东倒西歪,有人踩着他的脚掌冲到了前方,有人则摔在了他的脚下,再也爬不起来,一切都被染上了恐慌的色彩。 渝州无法思考,他的理智被眼盲和混乱冲垮,像一叶随波逐流的浮萍,涌向了未知的前方。 然而,可怕的事情才刚刚开始。 脚底传来了轻微的,不可察觉的震动,紧接着这震动的幅度成指数倍数放大,短短几秒间地动山摇,渝州如同置身于惊涛骇浪之中,踏身之处再无安定可言。 “快,快到了。”乔纳德的喘息声响起,手上的力度再次加大,渝州的手臂被拽得满是青痕,他看不见,不知前方是深渊巨壑,还是断壁残垣,他的大脑一片空白,连恐惧都所剩无几,他就像是一块机械手表,只能本能地摆动双腿,跟随着乔纳德的步调不停向前。 不知过了多久,渝州听见一声“到了”,接着就被推进了屋子内,屋子已经成30°角倾斜,他滚了几圈,鼻子重重砸在了半拱形的墙壁上,鼻骨断裂,鲜红的鼻血瞬间就染红了地面。 同时摔在他身边的还有刘国郁,他运气更差,砸到了后脑勺,闷哼一声就晕了过去。 “地震为什么要跑进屋内,外面不是更安全?” 重新回到黑暗中,渝州的眼睛终于恢复了视觉,他捂着鼻子,大声问乔纳德。 乔纳德此时正在和大门做着拉锯战,他的手抖得厉害,门又被地动震得有些变形,怎么也无法严丝合缝地关上。 “快,快,帮帮我,别让阳光照进来。”他焦急道。 渝州靠在墙角,几乎无法站立:“为什么?” “恶魔,恶魔会顺着阳光爬进来!” 渝州:“可是……” “你快别可是了,过来帮帮我,等太阳消失了我再和你细说。” “好。”渝州扶着墙,在剧烈地震动中艰难爬到了乔纳德身边,替他托住了脱垂的门框。 乔纳德一用劲,大门终于关上了,他擦了擦汗水,虚脱般地躺倒在了墙角:“终于……等等,这是什么?” 一个1cm左右的光斑打在了乔纳德的腿上,他就像是被狙击枪的激光瞄准锁定一般,怪叫着缩成了一团,“这是什么!?” “哦,这是屋顶上破了个洞。”渝州淡定道,“我刚才就想跟你说这事来着。” “快,快把洞堵上。”乔纳德欲哭无泪,呆毛都蔫了。 然而在如此动荡的屋内想要站稳都很难,更别说是堵着房顶上的窟窿了。 “用这个将就下吧。”渝州拿出一件大衣,盖在了乔纳德的脑袋上,将他整个人笼罩在黑暗中。 三件大衣,围成了一个相对密闭的黑暗空间,衣服上的粘液还没有干,散发着淡淡的腥骚味,顺着袖子滴落在几人的额头上。 地动愈发强烈,几乎要将人抛飞到天上。没有人说话,恐惧已经占领了声带,从喉间漏出的每一个音节都将是惶惶不安的尖叫。 幸运的事,这里的房子质量不错,在这般强烈的震荡中都没有倒塌,也不知是用了什么材料。 渝州颠簸的心终于安定下来,在不足一平方米的黑暗中他小声问道:“恶魔是什么东西,为什么你说他们会顺着阳光进来。”。 乔纳德拉了拉大衣,让自己缩得更像一颗虾仁,他哆哆嗦嗦道:“我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时,也不知该怎么办,但我的潜意识告诉我,它很危险。” 渝州勉强稳住身形道:“它,是太阳吗?” “是,当阳光照射在我身上的时候,一种强烈的濒死感瞬间包围了我,我身上的每一个细胞都叫嚣着,危险,快跑。我听从了心的指示,躲进了屋内,后来我知道每次日出,这里的岛民都会少上几个。没有尸体,没有血肉,就这么消失地无影无踪。他们一定是被恶魔抓走了,那些来自太阳的恶魔。” “不会是掉进了海里了吧?”渝州说完就想起了那些孩子在海中戏耍的样子,“好吧,开玩笑的。不过既然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你也不能断定他们就是死了吧。” 乔纳德苦笑道: “如果你听见了那个,就不会这么想了。” “哪个?” “嘘,它很快就要来了。”乔纳德的声音突然充满恐惧,他捂着耳朵,将脑袋埋在了双腿中,浑身颤得厉害。 话音刚落,远处便传来了三声凄厉到极点的惨叫,这声音绵长而又尖细,似远似近,像是在承受无比可怕的酷刑。那是只有经历了修罗地狱才能发出的恐怖惨叫。 锥心痛楚顺着声音蔓延到渝州的全身,他似乎能看到那幅画面,三个孩子不停挣扎,却依然逃脱不了死亡的宿命,而这一声惨叫便是他们生命中最后一声哀嚎。 满地打滚的牲畜,养殖,屠宰场。三个名词瞬间闪过渝州纷乱的脑海,正当他想要细细回味时,惨叫声戞然而止。几乎同时,地动停歇,头顶高悬的太阳也如它来临时那般突兀地消失了。 没有落日,没有西沉,就这么凭空消失了。 “好了。”乔纳德虚脱般放下了大衣,躺倒在地:“恶魔抓了人。已经离开了。” 渝州缓了一口气,这才推了推晕倒在一旁的刘国郁,人没有反应,他眼神一动,用手指轻轻撩起刘国郁的衣袖,肌肉虬结的手臂是健康的古铜色,上面疯长着浓密的汗毛,但是并没有入侵者标记。 果然是他想多了吗?渝州的食指摸上他手臂内侧的那块皮肤。很平整,没有丝毫伪装的感觉。 就在这时,刘国郁眯了眯他的小眼睛,呻吟了一声。 渝州不紧不慢地收回了手,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你还好吧?” “唔……”刘国郁甩了甩脑袋。 “别动,你的后脑勺出血了。”渝州帮刘国郁裁了两块干净的棉布,缠在了他的后脑勺上。 刘国郁一手捂着脑袋,一手撑着地面坐了起来,干哑道:“有水吗?” 渝州摇了摇头,从空白卡中掏出了一瓶没有标签纸的碧绿色瓶子:“水留在穆欣那里了。我这里只有可乐,你要吗?” 刘国郁接过瓶子,先抿了一小口,接着大口大口灌了起来。喝光了半瓶,他才抹了抹嘴,将饮料还给了渝州,“谢谢。” 渝州笑笑:“都是队友,相互帮助也是应该的。” 他将雪碧瓶放回了卡中,神色渐冷,狼终于露出尾巴了。虽然不知道刘国郁是如何隐藏逆羽标记的,但他非人类的身份已经坐实了。渝州咬了咬嘴唇,只可惜他刚刚错过了一个绝无仅有的杀人机会。 渝州并没有太过懊悔,毕竟机会还会出现,性命却只有一条。只是接下的事,该好好规划规划了。目前副本展露出的杀机似乎只有日升,或许下一回他可以设计将人关在屋外。 “这里的房子倒是挺牢固啊。这么强的地震都屹立不倒。”一个阴冷的声音响起,刘国郁不知何时贴在了渝州的身后,好似一条毒蛇在“嘶嘶”吐着蛇信。 渝州听出了不对劲,莫非刚才刘国郁一直在装晕?他心头一颤,勉强控制住自己想要逃离的冲动,假笑附和道:“不止,这里的人也很皮实。刚才一路跑来,我分明感觉到有些孩子摔倒在地,被众人踩踏,但现在望去,地面上一具尸体都没有。” 不仅如此,大街上空荡荡的一片,一丝血迹都没有留下,所有人都在这短短的时间内躲进了屋内,一眼望去,这就像是一座荒芜了许久的空城。若非乔纳德说恶魔只抓走了三个人,渝州会以为这里的所有孩子都被抓走了。 “是啊,”刘国郁挠了挠头,似乎没发觉渝州的异样,恢复了从前的憨傻模样,“连个受伤的都没有,这么快就各回各家,各找各妈了。” 渝州松了口气道:“不知道刘叔他们怎么样了?我们赶紧回去看看吧。” 刘国郁:“乔纳德怎么办?” 渝州看着屋内已经陷入沉眠的乔纳德,转身替他盖上了一件大衣:“他身体不好,这回又带着我们两个跑了那么久,应该累坏了,就让他好好休息吧。” “他刚才跑起来的样子,可不像快死的人。”刘国郁随口抱怨了一句。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确实,乔纳德又是吐血,又是咳嗽,一副林黛玉的模样。可那种拉着两个人跑酷的身手,说是施瓦辛格也有人相信,确实不像将死之人,渝州将这个疑点记下,便和刘国郁离开了这间小屋。 一路上,两人都没有说话,黑黢黢的土地上湿滑一片,渝州揣着口袋中的【锚】一刻也不敢松手。 他们穿梭在房子间的夹道上,地动虽然过去,但轻微的余震仍时不时地造访这片多灾多难的土地。给步行的两人一个“友好”的surprise。 两人扶着半圆形房子的外墙,一座一座确认。 然而,意外发生了,还未回到找驻点,两人就率先发现了安的住所。那个绘满大雁的漂亮半球形屋子。 渝州顿时手脚冰凉,因为无论他选择进入还是装作没看见,都会引起刘国郁的警觉。 果然,刘国郁皮笑肉不笑道:“不是要找安问问穆欣的事吗?择日不如撞日。” 听这凉嗖嗖的口吻,渝州心头一沉,看来刘国郁果然是在装晕,他故意卖了个破绽,好让我检查他的手臂。可是他怎么知道我已证实了他的身份,他手臂上根本没有逆羽标记? 不,或许这并不重要,光凭我在怀疑他,就足以让他撕破脸皮,痛下杀手了。 “既然上天认为我们和安有缘,那就进去坐坐吧。”刘国郁的右手已经搭上了渝州的肩上,五指渐渐合拢。 第65章 拯救乔纳德(十) 渝州的左肩完全僵了,他的手抄在口袋里,死死捏着【锚】。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既然有人非要和他玩命,那他也奉陪到底。 “走吧。”渝州朝刘国郁笑了笑,上前一步敲响了屋门。门在地动中挤压变形,没法关紧,这一敲,便“吱呀”一声推开了。 屋里空荡荡的,脚步落在夜色中的粘液上,带出一连串湿漉漉的回响,如同深海女妖诡异的尖笑。 没有人,渝州说不出是危机解除的放松还是审判延后的难耐。 “主人不在家,看来我们得下次再来了。”刘国拖操着令人胆寒的口吻,露出一个阴森的笑容。就在他转身想要离开之时,一滴温热的液体落在了他的脖颈之上。 刘国郁用手一摸,下意识地抬起头,紧接着他的脸色就变得煞白:“那,那是什么!?” 他指着天花板道。 渝州猛然抬头,只见半圆形的房顶,安的身体失去了厚度,如同一张剪纸被轻飘飘地贴在那里,他被收拾的很好,内脏骨血被完全掏空,纤薄到透明的皮囊被擦洗得一尘不染,没有血污,没有破损。失去肥油支撑的脂肪瘤,像干瘪的葡萄串垂挂下来,将黑沉沉的眼窝撕开了两个巨大的孔洞。 而此时,那双没有眼球的眼睛正直勾勾地看着他身下每一个来去的人。 渝州的呼吸停滞了1s,在海边时,他曾有意观察过安,这个阴郁的大脑袋鼻翼处有一条细小的L型疤痕,与眼前这张人皮一模一样,这具尸体就是安。 渝州脑海中飞快闪现出几个嫌疑人。 第一个是刘国郁,他的猎人身份只有安可以确定,因此他有十足的动机,但不巧的是,自太阳升空起,人一直在渝州身边,一步未离。渝州就是他的不在场证人,第二个就是被安指认为变态杀人狂的穆欣,无端被挑明了身份,她足够的理由复仇,况且这样细腻的手法,如同艺术品般瑰丽的人皮,也确实只有变态杀人狂可以做出来,可穆欣已经被他们捆得严严实实,扔在了黏液滩里。第三个便是乔纳德口中所说的恶魔,但依乔纳德所言,恶魔杀人不会留下任何痕迹,很显然,这并不符合他们的行动特征。 想来想去,最有可能作案的人全有不在场证明。 会是隐藏在黑暗深处的未知杀机吗?渝州喃喃道:“终于忍不住了吗,这个副本的獠牙……国郁,你有棍棒类的东西吗?不,那太粗暴了,我亲自上去,你托我一下。” 刘国郁脸色铁青,酸液上涌烧灼喉咙,又被他强忍着咽了下去:“你想干什么!。” 渝州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一本正经道:“当然是把线索取下来啊。找出拯救乔纳德的方法,你不想救他吗?” 刘国郁无话可说,只能蹲下身,任由渝州踩着他的肩膀,再慢慢直起身。 “喂,你能别抖吗?”渝州有些站立不稳。 “别废话,动作麻利点!”刘国郁紧闭着眼,眼珠在眼皮子底下乱滚,却不敢睁眼。他的肌肉不自觉地颤动着,连带声音也有些发颤。 渝州突然有一种冤枉了好人的错觉,这真的是入侵者吗?但现在不是瞎想的时候,他伸出手,触碰向安的人皮。 皮肤有着幼儿独有的滑嫩,在暖炉般的屋子里还留着原主人的体温。胸腔干瘪,却随着轻微的余震有规律的起伏。好似只是陷入了沉睡。 渝州和那双无神的眼睛对视,有些不忍心,便伸出手覆在安的眼皮上,想要帮他合上眼。 纤长的睫毛刷过渝州的掌心,无由来的一阵恶寒。 他突然想起了一件事,安的人皮被剥了下来,哪来的眼睛! 那么,这双多出来眼睛是谁的? 渝州闪电般的缩回了手,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将人皮从天花板上撕了下来。 屋顶破了一个洞,正有风呼呼地往里吹。外面是寂静幽邃的夜空。 渝州几乎在一瞬间就反应过来,刚才有人趴在房顶,眼睛对着人皮眼窝处的孔洞,正冷冷地监视着屋里的人! “谁!”渝州惊呼一声,刚想去追,却忘了自己还站在刘国郁肩膀上,双脚一个趔趄,栽倒下来。而此时,刘国郁也发觉了不对劲,抬头朝天花板看来。 于是,一张人皮劈头盖脸地蒙在了他的脸上,柔滑的触感带着淡淡的血气,刘国郁嘴唇嗫嚅了两下,仿佛被下了定身术,呆呆地站在原地。 渝州揉着老腰爬起来后,刘国郁才一把掀开人皮,冲了出去。 自知在这样的环境中独处是一件极其危险的事,渝州捡起人皮也很快跟了上去。可刚跑出小屋。却见刘国郁正扶着外墙角,双肩一耸一耸,下方是一滩冒着酸水的呕吐物。 渝州挑了挑眉,不会吧,这个碰到黏液就哇哇叫,看到尸体就想吐的家伙真的是入侵者吗?这素质也太低了吧,还是说他依然在演戏。不应该啊,他们两个应该是互相掉马了。 但不管怎么说,刘国郁确实是他们的最强战力。渝州警惕地朝四周看去,余震中的村落好似一个熟睡者的胸腔,在混沌黑暗中缓慢起伏。房屋高矮错落,无数狭窄小径通向遥远的未知之所,而那个暗中窥伺的不明生物已经消失,不,或许正藏在某一条小径中等着给他们致命一击。 渝州追逐的脚步逐渐停了下来,一个人去太危险了。他很有自知之明地退回了刘国郁身边:“刚才房顶上有人,可能是凶手。你怎么样,能追吗?” 回答他的是胃酸涌出喉咙的呕吐声。 渝州不动声色地退后了两步,避开四溅的污液,却无意间发现呕吐物中有一片融化了一半的小药片,表面似乎刻着一只信鸽。 刘国郁发现了他的目光,抬起一脚就踩在了药片上,将它踩得粉身碎骨。 渝州耸了耸肩,假装低下头翻弄起安的皮囊,心中却有了一个猜测,莫非这入侵者有什么不想被别人知道的疾病? “你有什么发现。”刘国郁终于吐干净了胃中的东西,他用衣袖擦了擦嘴,看向渝州的目光凶恶无比,似乎只要对方嘲笑一句,他就要把他的脖子拧断。 渝州自然没有傻到去招惹一个入侵者,他递了块干净的黄色棉布给刘国郁,这是萧何愁特地替他挑的,说是颜色鲜亮,有助于调节心情:“如果你问的是那个偷窥的家伙,抱歉没有。但你若问的是这张人皮,我只能说,口子开在头顶,不像是利器所为,好像是用手撕开的,十分暴力,但割肉去骨的手艺精湛,毫无碎肉黏连且并未损伤人皮一丝一毫。 说着,渝州将人皮慢条斯理地折叠成了一个小方块,放入空白卡,那悠闲的态度就好像在叠一件衣服。 刘国郁又有一种想呕吐的冲动:“你不怕吗?” 渝州不明白:“怕?我倒觉得他活着的时候更可怕。” 刘国郁嘴唇动了动,似乎是不想自取其辱,就转移了话题:“你觉得安是谁杀的?” 渝州在心底噗嗤一声乐了。他算是明白了刘国郁的心思。 如他算计,这位有些另类的入侵者有心想要杀死所有队友,但又苦恼于无法破解副本中隐藏的秘密。于是便留下了5人中看上去最聪明的他,帮助解谜。 不过刘国郁肯暂时放过他,不怕他把秘密宣扬出去,是不是代表刘国郁有自信可以以一敌五? “不好说啊,这里发生的所有事都很古怪,线索七零八落,看着像恶鬼的成了受害者,看着像好人的却是杀人狂。”渝州意有所指。 刘国郁:“先回去汇合吧,或许他们那边也遇到了什么奇怪的事。” 说着,他又意味深长地添了一句:“我相信你是个聪明人。” 渝州笑了笑没有说话。 两人就这么各怀鬼胎地并肩行径在弯曲小道上,走过九折十八弯,突然左侧的房屋里飘来了一阵浓郁的肉香味。 “咕噜--”刘国郁空空如也的胃发出了哀嚎。 “是我们的人。”渝州眼睛一亮,朝香味飘来的地方走去。 走到屋子前方,他却突然停下了脚步,这不是他们原先呆的房子。 “小刘,小李,你们回来了!”屋内,牛素珍又惊又喜地跑了出来,围着两人东瞅西看,“那么大地震,我还以为你们回不来了。” “让您担心了。”渝州浅笑道,“这不是我们早先呆的屋子吧,怎么突然换房子了?” “你可别提了。”说到这事,牛素露出珍惶惶不安的表情,“你不知道,刚才那场地震,屋子被震塌了,那个杀人狂魔也趁我们不注意,跑了。刘领导已经去找人了,到现在还没回来。” “什么,穆欣跑了!?”两人异口同声道。 第66章 拯救乔纳德(十一) 莫非,真的是她?渝州和刘国郁对视一眼:“刘叔是什么时候走的,地动一停他就出去找人了吗?” “那是自然,那小蹄子本来就嗜杀成性,还被我们绑起来,现在一定怀恨在心,不知躲在什么地方等着给我们一刀呢。”牛素珍愁容满面,为自己一时手快而懊悔不已,早知道就不去凑那个热闹绑穆欣了。 “别怕,她一个人,我们四个人,怎么也轮不到她大杀四方。”渝州随口安慰道,心里却默默思忖另一件事,刘建民在地动停歇后就离开了,说明那段时间里,他,穆欣和牛素珍这三人都是只身一人,没有任何人能证明他们去了哪,做了什么事。 事实上,杀人狂能杀人,小偷也能,骗子也能,强盗也能。这三个人都有可能是杀死安的凶手。特别是刘建民,他有前科。 “你们别说,这事还有点玄乎。”牛素珍犹豫了片刻,才凑到两人身边小声道,“地震刚起来时,我和你刘叔被摇晃的地面放倒,在脏水里滚作一团,穆欣那小蹄子也被甩飞到门口。 我们跌跌撞撞爬起来,刚要过去拉她的腿,门突然开了一条缝,然后一条白花花的胳膊就伸了进来。它的五根指头像腿一样在地面上走动了几步,很快就触到了小蹄子的头发,然后,然后它拉起她的头发就把人往外拖,你没见到那场面,那蹄子惨叫的,就跟杀猪一样,房顶都差点被她掀了。” “是秦文雅吗?难道刚才趴在房顶的也是她?”刘国郁脱口而出。 “不是,不,我也说不清楚。”牛素珍双手不停搓动,眼神很是慌张,“你们知道这里的门关不严,黏液能从下面的缝里来去自如,意外发生时我就倒在地上,从门缝里往外看,那本该站着人的地方根本没有脚。” 她越说越紧张,最后干脆从口袋里拿出一串劣质的玉佛,口中念念有词:“南无阿弥陀佛,南无阿弥陀佛,佛祖保佑啊。” 刘国郁披上了他热心青年的羊皮,假模假样地安慰道:“牛阿姨,你别紧张,说不定真是你看错了,秦文雅不知道穆欣干了什么,见她被绑,过来救她也很正常。” 渝州一听这话顿时疑窦丛生,怎么回事,这位入侵者好像真的认为秦文雅没有死,难道说那天拉开帐篷的不是他?这是不是表明自己过去的猜测成真,秦文雅也很有可能存在问题? 他审视的目光在刘国郁身上逡巡,但没看出什么破绽,对方正被絮絮叨叨的牛素珍拉扯着,听那诉苦抱怨的话。 最后,刘国郁在假笑面具完全裂前说道:“牛阿姨,我好像闻到了一股焦味。” “啊呀,我忘了在烧肉了。”牛素珍一拍大腿,冲入了屋子,一口不锈钢小火锅内正咕噜咕噜地向外冒着热气。她手忙脚乱地打开锅盖,用勺子翻了翻已有些焦味的肉块,又尝了尝味儿。 八角,桂皮,炒糖色,酱油,老酒,大葱段,还有那肥瘦相间的五花肉,这是大名鼎鼎的江南家常菜红烧肉。渝州被勾得馋虫发作,索性也不去想那些波澜诡谲之事,凑上前去。 “好香啊。”他用手指在汤汁中揩了点油,舔了舔,“牛阿姨,手艺真好。” “就你嘴甜。”牛素珍听了这话,不安的脸上也终于浮现出开怀地笑容,“昨天,我那个不争气的小兔崽子说他想吃干菜肉,让我去买,谁知刚出了菜市场,就被拉进了副本,哎,我想着这肉不吃就坏了,就问刘领导借了锅和固体酒精,没有姜和香叶,你们就凑合着吃吧。” “已经很好吃了。”渝州不客气地夹了一块肉放入嘴中,肉有些烫嘴,但喷香的肉汁伴着焦脆的猪皮,每一口都是人间天堂。渝州大笔一挥,将牛素珍从他心中的嫌疑人名单上除去了,开玩笑,炖好一锅红烧肉的工序丝毫不比做一件人皮大衣来得简单。 牛素珍没有作案时间。 “小刘,你也饿了吧,别跟你阿姨客气,快吃吧?”牛素珍招呼刘国郁道。 “不不不,我……”刘国郁看着那一层白花花的猪油和软趴趴的猪皮,肚里的馋虫吓得全缩回去了。只剩下一阵反胃。 “别管刘哥了,他刚才吃了几块压缩饼干,饱着呢。”渝州说着又呼哧呼哧地消灭了好几块。 “那你多吃点。”牛素珍闻言又热情地给渝州夹了好几块。 “谢谢牛阿姨,你儿子真有福气。” 牛素珍脸都笑成了一朵菊花,嘴上却说:“那个小兔崽子,一天到晚就知道往外跑,他要是有你和小刘一半沉稳就好了。” “……” 渝州和牛素珍两人边吃边聊刚才发生的事,刘国郁受不了出门透气去了,10来分钟后,出门找人的刘建民回来了,他带来了两个坏消息,一是穆欣没有找到。二是他也发现了一具不知名的小孩尸体,尸体的内腹被取得干干净净,只留下一张完整的人皮。 渝州咬着筷子,距离地动结束才过了短短一个小时,已经死了2个人,都是杀人剥皮,就算是再娴熟的连环杀手,也没这么高的效率吧。 牛素珍没见过当时的恐怖场景,唏嘘了几句就又喜笑颜开地凑到了刘建民面前,谄媚地给他递上筷子,风尘仆仆的中年男子很快便加入了饭桌,他从自制卡中拿出一瓶茅台。 渝州:“这种时候喝酒?” “小酌,小酌而已。碍不了事。”刘建民拿出了三个青瓷酒盅,放在了三人面前,各满了一杯,“喝过了那么多洋酒,还是老祖宗的东西好啊。” 渝州偷偷瞥了眼门外,想到刘国郁可能正藏在某个地方,便咽下了入侵者的事,假意把玩起手中的杯子,它形如竹节,千峰翠色,瓷质细腻圆润,釉质素雅明澈,一看就是上品:“势如破竹,节节高升。刘叔好品味。” “都是些便宜货色,来来来,喝喝喝。” “那我恭敬不如从命了。”渝州抿唇浅尝了一小口。辛辣之感直冲喉口,烧得他剧烈呛咳起来。 “看来我们小李还有待进步啊,哈哈……”刘建民大笑道。 “刘叔说的是。” 一时间,三人推杯换盏,一穷二白的毛坯房内,热气腾腾,气氛十分融洽。 酒过三巡,十分卖力的牛素珍已经酩酊大醉,絮絮叨叨地扯着渝州说她家那两个小兔崽子的故事,说着说着,就嚎啕大哭起来。刘建民虽然喝红了脸,但眼神中却没有一丝醉态,冷眼看着牛素珍又哭又闹。 渝州好不容易把牛素珍哄睡了,准备收拾收拾碗碟,却见锅中的红烧肉还剩下一小半,都没什么精神地横躺在锅底,这里没有冰箱,肉类想要存放并不容易。 “乔纳德似乎喜欢吃肉。这些,我给他送过去吧。” “小李啊,有些话,我是投缘才和你说。”刘建民按住了渝州想要端锅的手,喷着酒气,语重心长道:“这世间万物自有定数。判生判死那是老天爷的事,凡事尽力而为就可以了,千万莫要强求。” 渝州略一琢磨,就明白了刘建民的意思,一开始这地方虽然诡异但并没有出什么大事,顺手搭救乔纳德也无妨。但现在诡异之事频发,甚至有人丢了性命,说明这个地方开始不安全了,与其竭尽全力护着乔纳德,不如直接放弃,让乔纳德死亡。虽然众人的任务会失败,但至少副本会因此结束,几人的小命就保住了。 渝州:“刘叔,其实不用这么麻烦,只要你说句弃权就可以完全脱离这个游戏。” “不不不,小李啊,你还是不懂。”刘建民笑得高深莫测,“每一次新兴革命都是那么的摧枯拉朽,它摧毁旧世纪,创造新世界,不顺应它的人都会死在历史的洪流下。” “但同时,”刘建民话锋一转,“冲的太快,走得太急的人,除了在历史中留下他们光辉的大名,什么也得不到。空余一抔黄土,一声哀叹,两行清泪未亡人。所以,我们z国上下五千年来,行事作风都信奉一个理。” 他打了个酒嗝,眼中却透着精光,慢慢地吐出了两个字:“中-庸-” 渝州眼眸闪烁,刘建民的意思很简单,他既不想弃权,又不想锋芒毕露。 “刘叔的意思我明白了,国郁还没吃东西,我把肉留给他吧。”渝州又偷偷朝门外看了一眼,他一点不怀疑,如果到了必要的时刻,刘建民会毫不犹豫地对乔纳德下杀手。 “小李果然是聪明人。这样刘叔就放心了。”刘建民咧着那口黑牙,满意地拍了拍渝州肩膀。 渝州心中暗叹,他的5个队友,一个疑似杀人狂,一个入侵者,一个疑似入侵者,一个混子,最后一个,居然想要干死任务目标。真是个个有才。 但不得不说,刘建民的这个想法确实有可行性,现在内忧外患,若是能和平终止这一局,保住自己的性命,输了又何妨,“只是……” 刘建民官海沉浮数十载,一眼便看出了渝州心中的动摇,他点了一支烟,又甩给渝州一支,似醉非醉地笑道:“没有只是,酒过三巡,快梦一场,人间美事啊。” 他意味深长地拍了拍渝州的手,就拿出干燥的帐篷躺了进去。 “真希望明早醒来又是一个艳阳天。”帐篷里蹬出了一双臭烘烘的鞋子,不多时便传来了三短一长的响亮呼噜声。 只是,小心刘国郁。渝州将那句话咽回了肚里,刘建民最后一句话说的很明白,他已经给出了方案,希望渝州成为那个行刑者。 杀人吗?渝州默默静坐,他想起了第三局游戏,如果每次遇到困难都选择放弃,那么,他又将如何在高手林立的正式副本中存活。更何况现在,还未到必须要结束游戏的地步。 想到这,他端起锅,起身前往乔纳德的住所。然而,手放在门上,还未推,门便开了:“你要去做什么?” 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渝州一跳,只见刘国郁站在门口的阴影处。他形容憔悴,但眼神却像淬了毒的冷锋。 “是你啊,大晚上的,能不能别吓人。”渝州心中一沉,不知刘国郁什么时候来的,刚才两人的对话他听了几分。 “牛阿姨的红烧肉还剩一些,我给乔纳德送去。”渝州提了提手中的小火锅,试探着说道。 “是吗?” “怎么,不信?”渝州心念疾转,“那你和我一起去呗,反正也就几步路的事。” 刘国郁的眼神扫过渝州的浑身上下,片刻后,他冷冷道:“不用了,我相信你是个聪明人。” 说完,他越过渝州,朝帐篷走去,“你可以离开了,” “等等,你想做什么?”渝州一惊,刘国郁眼中有难以掩藏的杀意,就像失去了耐心的恶狼。 刘国郁驻足却没有回头,空气中传来他金石般生硬的话语:“李子玉,你要阻止我吗?” 果然,刘国郁动了杀心。渝州抿唇,也是,刘国郁要救乔纳德,刘建民却要他死。两人的目标完全相反。而刘建民的威望很高,在这里算得上一呼百应。不杀他杀谁。 渝州嘴中有些苦涩,阻止,他拿什么阻止,他没学过散打,枪也瞄不准,攻击类的卡牌更是屈指可数。唯一拿的出手的,还是逃命。 而刘建民与牛素珍两人睡的不省人事,根本指望不上。若他一意孤行,非要救人,他相信刘国郁的攻击会第一个瞄准他的心脏。 “你不是想要完成这个任务吗?我帮你,我一定让乔纳德完好无缺地离开这里。你给我几分钟的时间,让我说服刘叔离开这个游戏。” 刘国郁冷笑一声:“李子玉,你没资格和我谈条件,没了你我照样可以破解这个难题,我数三声,想死你你就留在这里。” “一” “二” “……”渝州的身影如风中落叶飘零而去,消失在了屋中。 天空依然是那样不辨昼夜的黑暗。渝州悄无声息的走在寂静的小巷中,一座座坟墓般的房屋大门紧闭,冰冷地拒绝着每一个来人。渝州紧握着【锚】,从它们身边漫步而过,他知道在这些没有窗子的封闭小屋中居住着一个个头大如斗的诡异孩童,他们能看穿人心,说出每个人深埋心底不愿诉之于口的秘密。 夜色,隐没了所有的鲜血与哀嚎,背后,无数座坟墓一样的空屋,今夜将有人埋葬在此。 渝州不再留恋,快步朝乔纳德的屋子走去。 或许,他应该考虑考虑刘建民的提议了。 第67章 拯救乔纳德(十二) 因思考而变得粘稠的脚步声回荡在漫漫长夜,渝州很少有这样举棋不定的时候,他的思绪一会儿停留在引动副本中的杀机对付刘国郁,一会儿又劝告自己别再等待,若副本中的玩家减少到一定程度,那么刘国郁就可以肆无忌惮地盯梢他每一个举动,而今夜或许是他单独接近乔纳德的唯一机会。 突然,思考一滞,渝州的脚步停下了。天空开始飘落细小的不规则的雨点,如同昨天那个神秘的雨夜。一个细不可闻的步调声在突如其来的夜雨中失去了节律,传入了高度警惕者的耳中。 有人在跟踪他! 是刘国郁吗?为了试探他的真实想法?渝州瞬间冒出了一个念头,但很快就否认了,没必要,若入侵者真想看看他对乔纳德的态度,直接躲藏在乔纳德屋子旁即可,何须如此小心跟随。 那么,是杀了安的人吗?渝州的心揪了起来,不由加快了步伐,鞋底飞溅的黏液濡湿了房屋的墙根。 他这一加速,显然扰乱了跟踪者的节奏。 “啪啪啪” 身后鞋底击打水面的声音变得凌乱,破绽放大。但跟踪者并未现身,依然不紧不慢地坠在后头。 明知自己暴露,却不离去,也不突袭,这明显是一种猫抓老鼠的心态。 一股莫名凉意钻入骨缝,渝州忍不住打了个寒战,他竖起双耳,捕捉一切来自后方的信息。从黑市买的改制枪已经提在了手上,保险被拉开,但他明白,身后跟随的未必是可以用枪解决的正常生物,也有可能是恐怖故事中无差别杀人的恶鬼。 这个时候最佳选择就是找个空屋,然后将门堵死,然而安的死状却让他心有顾虑。犹豫了两秒后,他拔出枪,利落地朝空中放了一枪。 枪声划破了雨夜的寂静,在天空中留下了一道弥漫硝烟味的白痕。 一枪结束,渝州毫不犹豫地拔腿就跑,刘国郁应该听见了吧,为了防止这颗子弹对准乔纳德,他一定会赶过来的吧。渝州心中祈祷,他单薄的身体穿过层层雨幕,并不流畅的液体顺着发梢滚落,心跳被无限放大。 身后的东西还在追吗,他不知道,耳畔只剩下不停迈动的脚步声和自己粗重的喘息声,跑,快跑,渝州用手抹去模糊他视野的黏液,心中只有这一个念头。 “小心头顶!”一个尖细女人的声音传来。 渝州下意识抬头,却见一根尼龙绳套索从半空垂下,朝他脑袋甩来,那绳子上头没有半点支撑物,如同空中生长的根须。 没等渝州反应,那犹如活物的套索便勒紧他的脖子,一把将他提拉至半空。而唯一的救命稻草【锚】也在这突如其来的偷袭中滑出口袋,掉落在了黏液中。 渝州脸色发青,还好,他还没失去判断力,在升空的一瞬间伸手抓住了套索上的绳子,将全身重量挂在了手上,使脖子到手掌处的那一段绳索处于松弛状态,这才没有脊椎脱位。 见绳索不再动弹,他缓慢放开右手,颤抖着去解脖间绳索,左手则支撑着全身重量。 这个姿势本就别扭,被黏液雨点附着的套索更是湿滑无比,他解了三次,又将手在裤子上擦了擦,却依然没能解开绳索,正当他准备拿刀出来试试时,一点寒芒自后背直刺向他的心口。 “噼噼啪啪-”一阵金属撞击的声音,刀尖与外衣相触的地方冒出了一串火花,却并未刺伤渝州一分一毫。 是【凤凰羽衣】救了他一命,渝州浑身冷汗淋漓,顺着雨水落下。此时,他已经见到了攻击他的东西。 那是一只握刀的手,洁白如玉,让每个男人都心生爱慕的纤柔。可若它没有与身体相连,并且还飘在空中,那就显得有些恐怖了。 渝州正面对着这样恐怖的事物。第二次攻击发动了,显然,手臂也发现了渝州身着防御类的物品,不再紧盯他心脏,转头攻向了他的脖子。 千钧一发之际,渝州松开了已有些痉挛的左手,松弛的绳索瞬间崩直,连带他的身体也向下滑落了10公分,低头敛目。寒刃擦过他头顶,砍在了绳索上,这一刀想是用了全力的,坚固的尼龙绳瞬间一刀两断,尸首分离。 渝州的身体从高空坠落,砸在了黏液滩上。剧痛从四肢百骸传来,他顾不得擦去唇边腥咸的黏液,掏出【三型治疗药剂】就灌了一口。 奔涌而来的热流抚慰了他的疼痛,支撑他的身体再次侧滚,躲过了随之而来的挥砍。 他捡起掉落在地上的【锚】,却没舍得用,而是拿出【弹射起步】连滚带爬地冲了出去。寒光在白玉手臂中利落的挽了个刀花,紧追不舍。 渝州退逃中开了第二枪,子弹擦过手臂,在鲜花般柔嫩的皮肤上留下一片焦黑。持刀的手指瑟缩了一下,似乎感受到了痛楚。 而同时不远处的一座小屋后,也传来一声被刻意压低的痛呼。 那是女人的声音。秦文雅?穆欣? 密密麻麻的黏液雨吞没了声音的界限,让渝州一时分辨不清,但是他已经不害怕了,他的敌人并没有想象中的强大,它可以被枪支伤害。 自己应该反客为主,捉住这两个疑点重重的女人。渝州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可就在他停下逃窜步伐,准备迎战的同时,浮空手臂却已经转过一个弯,消失在两座房屋的夹道中了。 跑了?渝州喘着粗气,拳头狠狠砸在了房屋外墙上,这手臂的实力不强,全凭着一手偷袭,应该不是入侵者。但就凭这一手拙劣的偷袭却能让他再也睡不了安稳觉。 为什么,为什么杀他,渝州不解,无论是穆欣还是秦文雅,最想除之而后快的人应该都不是他。她们到底是出于什么考虑才选择对他出手? 想到这,他又记起了今晚的主角--乔纳德。 虽然知道3声枪响十有八九会招来刘国郁,可他依然心存侥幸,或许刘国郁是路痴,找不到路呢,那样的话,他就能赶在入侵者之前…… *** 20分钟后,找不到路的渝州重新回到了起点,他脸色泛青,不愿承认自己是个路痴。对,一定是那种外来基因搞的鬼,不然他绝不可能在这种芝麻粒大小的地方原地打转。 “你在这里搞什么!?”最后还是刘国郁将渝州从永无止境的绕圈中解救出来,两人共同前往乔纳德的住所。 渝州将自身遭遇和刘国郁简述了一遍,并夸大了手臂的实力:“你觉得,她会是你的同僚吗?” 渝州这一问,为的就是引起双方的冲突若是两方斗个你死我活那就更好了。 刘国郁什么都没说,脸色却像活吞了一只苍蝇般难看。 很快,两人就来到不久前才造访过的小屋。 “好香啊,这是什么。”渝州还未敲门,就见门内探出了一个脑袋,乔纳德双眼亮晶晶的,望眼欲穿地看着锅里的红烧肉。 活似一条见了骨头的狗。但即便如此,他还是矜持地等待渝州先开口。 “这是红烧肉,给你留了点,快尝尝吧。” 乔纳德等的就是这句话,渝州一声令下,他就像见着鱼的猫一下扑了上来。 渝州筷子还没递上,乔纳德的脸就埋进了锅里。幸福的家伙,什么都不用担忧,渝州看着那个一耸一耸的脑袋,说不出是羡慕还是嫉妒。 吃完肉的乔纳德精神明显好了不少,脸上也有了几分血气,他刚想留两人在屋里坐坐,就被刘国郁一句“身体疲倦,明日再见”给堵回去了。 告别乔纳德后,渝州又被刘国郁胁迫,马不停蹄地开始调查起副本线索。 两人踏着一辆ufo的公共自行车,沿着海岸线绕岛一周,接着又打开强光探照灯,一寸一寸搜遍了岛上每一个角落。 耗时近5个小时,最终得出了一个结论:这座岛平坦,空旷,一无所有。除村落以外,再也没有别的建筑,别的生物,以及别的乔纳德。 排除了所有外部干扰后,两人达成共识,一切古怪的源头,拯救乔纳德的方法,一定就在村落里。 …… 一夜辛劳。刘国郁终于放过了渝州,给了他3个小时的自由时间,自己则去找乔纳德。 渝州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了玩家驻地。本想给屋里两人收尸,可打开门,入眼的情景却与他想象的大不一样,没有尸体,没有血污,有的只是昨夜残存的肉香和酒气,他缓步走入,屋中,牛素珍正坐在矮凳上,佝偻着背刷碗,一边刷还一边唱《我爱北京天安门》。 那声音平铺直叙,毫无波澜,活像一个死人。每每唱到最后一个字时,那拖长的音节都如同要断气一般。 “牛阿姨,你没事吧?”渝州小心翼翼地问到。 “咦,是小李啊,”牛素珍回头,脸上哪有什么悲戚之色,全然都是笑意,“你们都去哪了,一觉醒来,一个人都没有,差点没把我吓死。” 渝州被这突如其来的反应吓了一跳,他仔细瞧了很久,这才确定牛素珍的开心不是装出来的。 刘国郁就这么放过了她,不怕昨夜她是在装睡吗? “我睡不着,出去走了走,怎么,刘叔和国郁都不见了吗?”渝州心知肚明得问道。 “哎,连个影都没有。”牛素珍话音刚落,刘国郁就从外面走了进来,他满脸风霜,眼睛黑沉沉的,似乎遇到了什么难题。 “小刘也回来了,看到刘领导了吗?” “没有,他可能……找穆欣去了吧。”刘国郁笑了笑,惨白的脸上拉出一个渗人的弧度。 “饿了吗,牛姨替你们做碗面。”牛素珍没发觉异样,双手在围裙上擦了擦,重新摆弄起昨夜的那个小火炉。 “牛阿姨不用忙活了,我吃过了,正准备去外面找找线索。”渝州知道事情有变,干脆利落地回绝了。 “我说你们这些小年轻,何必这么拼命呢,这游戏失败也不会……” “好了,牛姨。”渝州声音一下提高了好几度,“这事就别再说了,我喜欢探寻未知的事物。你要是不想动,就在这里等我们的好消息吧。” 没等牛素珍回话,渝州就径直离开了屋子。身后,刘国郁鬼魅般的身影也跟了上来。 第68章 拯救乔纳德(十三) “怎么回事,你怎么回来了?”渝州问道。 “乔纳德出事了。”刘国郁没有多做解释,便拉着渝州朝海边掠去。 不多时,两人就来到了海岸线。老地方,老场面,一个个大脑袋的孩子你挤我,我挤你,在海中玩的不亦乐乎。 而刘国郁口中出事了的乔纳德正坐在岸上,他不仅没有事,还用文艺青年标准的45°角仰望迷梦的夜空。脚边端端正正放着4个小球果。 这就是你说的有事?渝州投去一个询问的眼光。 刘国郁从鼻腔中哼出一个气音。不信你上去问问。 渝州揉了揉因疲惫而鼓胀的太阳穴,挤出一个笑容上前问道:“怎么了,这么不开心?” 乔纳德瞥了眼渝州,旋即又恢复了原来的姿势,用诗人般的语气叹道:“哎,你说人出生就是为了饱尝苦难吗?” 渝州差点没喷出来。 “怎么回事?”他凑到刘国郁耳边。 “不知道,一来就这样,问什么都一副看破红尘的样子,也不知道发什么羊癫疯。”刘国郁满腹牢骚,声音也越说越大。 “小声点。”渝州轻轻踹了他一下,然后扯了扯脸颊,以同样的角度同样的姿势坐在了乔纳德身边,惆怅道,“人生如逆旅,我亦是行人。我们在苦难中挣扎,同时也在观察苦难。” 乔纳德双眼无神:“哎,既以尝过甜,便再吃不下苦。” 渝州一愣,带着试探意味地小声问道:“你这又是文艺,又是忧郁。该不会是因为吃过红烧肉,就吃不下小球果了吧?” “呵。”刘国郁对渝州的怀疑嗤之以鼻:“怎么可能……就因为这个?” 乔纳德撇了撇嘴,拿起一个小球果,道:“昨晚那个太好吃了。” 刘国郁被光速打脸,青筋根根暴起:“又不是娘们,你矫情个什么劲!” 乔纳德似乎从来没听过这样的训斥,眼泪顿时盈满眼眶,他像是为了证明什么,一口咬上了那个小球果。 果冻状的食物在他嘴中转了几圈,咀嚼的频率愈来愈低。他闭着眼睛,拼命把东西咽下去,然而胃中好似有一道闸门,将从喉咙中来的食物尽数挡在外面。 “呕-”乔纳德嘴中的东西全被呕在了地上。他双颊通红,一边向外呕吐,一边撕心裂肺的咳嗽。渝州赶紧给他拍了拍背。 “好了好了,吃不下就吃不下。”渝州从空白卡中取出一个牛肉罐头,拉开盖子,“吃罐头吃罐头。” 乔纳德见了牛肉,突然神情大变,他双目泛红,一把推开两人,发疯般地扑向了那个铁罐头。 “唔。”渝州被推到在地,脊柱发出了一声脆响。 可乔纳德就像无知无觉一般,死死抱着罐头,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两个被推倒的人站了起来,彼此交换了一个眼神。 “他怎么了?感觉不太对劲。”刘国郁道。 “不知道,或许是闸门开了,就再也关不上了。”渝州轻叹一声。 “那怎么办,你手上还有多少罐头?”刘国郁问到。 “不多,加上他现在吃的,一共6罐。”渝州说道,他带的最多的是压缩饼干,肉类罐头反倒不多。 “我这里有些肉干,但最多只能吃三顿。”刘国郁道,“当务之急,还是得找到离开这里的办法。待会去搜村吧,看看有没有什么别的出口。” “你们两个在那边嘀咕啥呢?”乔纳德舔了舔嘴唇,牛肉已经吃完了,连罐头也被他舔得油光锃亮,他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头发:“还有吗?” “给。”刘国郁拿出了一块肉干,肉干的纹理很特殊,呈雪花状,颜色是葡萄霜般的青灰色。不像是地球生物。如果不是知道刘国郁是入侵者,渝州还以为他要毒死乔纳德。 乔纳德热忱地接过肉,啃咬起来。很快就消灭了一小半。 渝州两人对剩下的食物有了些许担心,短短1天时间,乔纳德的食量好像增加了近1倍。那么点东西,能在乔纳德的深渊巨胃之下熬过一天吗? 就在两人担忧之时,海中的孩子们似乎也吃饱了肚子,成群结队地上岸了。 “这怎么可能?”渝州脸色一变,他一直认为,如果没有外力干扰,一个生物体的进食时间不会变化太大,按4小时来算,那么,这些孩子两次进食的间隔就只有3个小时。也就是说,这些孩子,一天中,有超过一半的时间在吃东西。 “他们是猪吗?”刘国郁也情不自禁地说道。 “胡说什么呢?”乔纳德啃着肉干,含糊不清地抗议,突然,他像是发现了什么,起身朝海边迎了过去。 “安。”乔纳德来到一个陌生孩子的身边,一把抱起了对方沉重的身子。 “安!?”渝州与刘国郁齐齐喊出了声。 怎么回事,安不是死了吗?渝州惊疑之际,定睛朝乔纳德怀中看去,那个孩子十分乖巧地躺在乔纳德的怀抱中,不哭不闹,他的鼻翼侧很干净,并没有那个L型伤疤。 虽然孩子们长得都很像,可脸上脂肪瘤的形状还是有细微区别的。 渝州再三确认,这个孩子不是安。 “你是不是弄错了,安他已经死了。”刘国郁一脸懵逼。 “死了?”乔纳德歪着脑袋,疑惑地看着两人,突然他像是明白了什么,笑着捏了捏“安”的脸,“你们是认错人了吧,昨天被恶魔抓走的是莎莉,嘉和伍德,安他就在这里。” “这……”刘国郁挠了挠头,昨日那人皮看一眼就让人作呕,他根本没仔细确认。但因为人皮出现在安的房子里,并且身边的李子玉喊了一声“安”,他才以为那是“安”,现在想起来,会不会是李子玉认错了。 他斜过眼看着渝州,想从他脸上看出点什么。 渝州敢确定他没有看错,因此见到乔纳德阳光明媚地抱着那个孩子时,一种无法遏制的诡异之感在他心中升腾。 他怎么也无法说服自己,乔纳德认错人了。 可现在安死了,乔纳德丝毫不伤心,还拉了一个陌生人,指鹿为马,这是为什么。 沉思了片刻,渝州的脸色却越来越苍白,他想到了另一个更可怕的问题,他问乔纳德:“你既然叫得出他们每个人的名字,应该也知道这里有几个孩子吧?”。 “孩子?” “岛民。” “昨天还有216个,今天只有213个了。”乔纳德垂头丧气道。 渝州这才倒抽一口冷气,其实这两天他都特意数过孩子的人数。与乔纳德说得分毫不差,今天213个,比昨日的216少了3个。 刚数完时,他还很奇怪,若乔纳德所言为真,恶魔抓走了3个孩子,安与另一个不知名的孩子又被某人杀死,那么今天应该会少5个孩子。 可现实却只少了3个。渝州对自己说,可能是昨日有孩子没来海边,或者昨日恶魔只抓走了一个。可谁知乔纳德告诉他,孩子来全了,同时恶魔也抓走了三个。 那三个名字如此清晰,清晰到渝州完全无法骗自己,乔纳德弄错了,他把被人杀害的安算到了恶魔头上。 可安呢,渝州也无法说服自己,将眼前这个乖巧的孩子同安联系在一起,他们无论是容貌,性格完全没有相似之处。 这个孩子是谁,乔纳德为何会认为他是安,如果少去的三个人中安占了一个名额,那莎莉,嘉和伍德,谁没有死,他们顶替了谁,是安吗,一万个问题在渝州脑中盘旋,无解。 不不不,或许还有一个解释,渝州紧抿着唇死死地看着乔纳德,一个唯一的解释-- 恶魔不存在,那三个被恶魔抓走的孩子也不存在,这个诡异小岛上唯一有问题的人是乔纳德。 他在撒谎! 抱着这样的想法,渝州再次审视乔纳德,乔纳德的轮廓很深,是典型的西方人,笑起来的时候左边的弧度比右边的弧度高上一分,仔细看,那脸颊的肌肉却有些僵硬,像是套了一层石膏面具。 一种荒诞感在渝州脑海中升起,任务对象乔纳德,濒死的乔纳德,等待拯救的乔纳德,却是这个副本中唯一有问题的npc。 那边刘国郁见渝州迟迟不给反馈,也有些不耐烦,既然他的身份已经暴露,也没什么可隐藏的了,便大大方方地走到乔纳德跟前,揉了揉孩子的脑袋,道:“安,还记得我吗?” 刘国郁的想法很简单,如果这个孩子说出了“猎人”这个词,那他就是安,反之亦然。 然而,令他更诧异的事发生了。 那个孩子什么话都没说,他从乔纳德的臂弯中挣扎了几下,跳落在地面上。 这是要做什么,渝州的目光也被吸引了,只见那个孩子蹒跚了几步,面目突然开始扭曲。 “啪”-- 他直挺挺地倒在了地上,浑身冒汗,仿佛是在忍受什么极端的痛苦。 “安!”乔纳德冲了过去。 “别碰他。”渝州眼疾手快,抢先一步,抱起了“安”。这孩子的分量很重,比安要重上许多。 “安”浑身抽搐了几下,吸管粗细的脖子突然支起了他那膨胀到极致的脑袋: “没。。没有。。时,时……间了。” “没有时间了,什么意思。”刘国郁焦急地问道。 “安”伸出那双与脑袋不相符和的瘦弱小手,搭上了渝州的胳膊,“救,救,救……” 第69章 拯救乔纳德(十四) 他话未说完,海水便翻涌起来,一瞬间,地动山摇,海水倒灌,渝州一个没站稳,“安”脱手而出,被卷入了浪潮。 天空,漆黑的夜幕中,太阳又一次升起。冷冷地俯视着它每一个猎物。 渝州这回学聪明了,早早闭上了眼,总算没被强光致盲。 如同第一日的翻版,到处都是仓惶逃命的孩子,渝州与其余两人被奔流的人群冲散,体格最差的他理所当然落在了最后。 一个巨浪打来,他被掀翻在地,无数双脚丫子从他身上跨过,踏在他的前胸,踏在他的后背,踏在他无力抬起的手臂上。渝州翻了好几个跟头,却始终没能爬起来。 胸口咔咔作响,肋骨不知断了几根,疼痛在伤口处生根发芽,很快蔓延到了全身。渝州灌了两大口海水,鼻涕眼泪流得到处都是,他知道不能在等了,虽然很不甘心,却不得不使用了最强的逃生卡牌【锚】。 短短一瞬,无视空间距离,渝州直接回到了小队第一次驻扎的空屋前,此时的村庄就如同海浪中颠簸的船队,在昏暗的暴风雨中此起彼伏。 他三步并作两步,奔至废弃的房屋前,伸手推向房门。 门没有开。 它发着嘈杂的“噜噜”声,荡开了层层涟漪,像沼泽一样将渝州的左手缓慢吞没。 先是手指,慢慢又吃掉了手掌。 糟糕,渝州在第一时间便抬腿踹在相邻的墙面上,大腿仅有的肌肉猛然发力,想将手臂从大门中拔出。 他甚至还掏出了军用匕首,想在万不得已时壁虎断尾。 然而,匕首并没有划在他瘦削的皮肉上,它挡在了另一把短刀的锋刃前。 又是昨夜那条女人胳膊。 渝州有一种想骂娘的冲动,他一手被禁锢在吃人的大门上,身体站立不稳,仅靠右手勉力阻挡着女人的攻势,甚至没有机会拿出枪支。 “锵锵” 仅仅三招,在一声金属敲击的脆响中,渝州的匕首脱手而出,掉落在棕褐色的大地上,很快就被铺天盖地的震动抛飞,消失在了视野中。 不等渝州取出第二把刀,他脖子上那根维系生命的动脉就感受到了金属的冰凉。 皮肉被切开,血管最后的屏障土崩瓦解,只能孤零零地裸露于空中,只要那只执刀的手再寸进半分,或者地震的晃动再剧烈半分,它就会被拦腰斩断,喷洒出最后的热血。 渝州的耳中甚至已经听到了汩汩的水流声。 “等等,我不是入侵者。” 千钧一发之刻,他如此喊到。 刀刃停下了,却不是因为渝州的这句话,而是因为一个突如其来的小意外。 “意外”是所有孩子中跑得最快的那个,他肉瘤般的身体在不断起伏的地面滚动,乘着一个“大浪”,飞上了天空,划出一道抛物线,朝刀尖飞扑而来。 女人胳膊下意识地收起了刀,接住了那个过分圆润的身体。 “你是秦文雅对吧,你听我说,我不是入侵者,真正的入侵者是刘国郁。”渝州逃过死劫,狼狈的身体倒在地上呼呼踹气,脑门上全是细密的的汗珠,但他知道危机并没有过去。 他要活命,就必须要打动眼前这条女人胳膊。 昨夜他想了很久,女人的刀上刻有英文字母,大概率是地球出产的事物。因此袭击者的身份便极有可能是秦文雅。而她是入侵者的概率极低,首先她的实力不怎么样,其次,她选择救走穆欣而不是杀了她,这与入侵者的做法背道而驰。 但问题就来了,既然秦文雅不是入侵者,为什么要攻击他,又为什么要处心积虑脱离队伍。 渝州想了很久,最终有了一个并不成熟的推论,如果秦文雅手上有一张卡牌,可以探知副本内是否有入侵者的存在,那么这一切就都合理了。 她想以她的离队勾出潜藏在队伍中的伪装者,可惜失败了,对方并没有因她孤身一人而来杀她。失败之后,她没有放弃,又躲在附近,观察众人一举一动。 而渝州当时为了试探刘国郁故意口误的那几句话,正好落入了秦文雅的耳中。 她很自然地误会了渝州,布下了昨夜的杀局。于是,又恰好错过了刘国郁动手杀人的直接证据。 “所以,你觉得入侵者可能像我这样羸弱吗?”渝州又添了一把火。 那条女人胳膊放下孩子,执刀在渝州脖子上虚晃了几下。 渝州不躲不闪,举起右手作投降状:“我们可以合作。入侵者是我们共同的敌人。” 女人胳膊沉默了一会儿,既没有动手,也没有答应,在一阵惊涛骇浪的摇晃中,消失在了小巷。 很显然,她没有坚持自己原先的判断,却也没有完全信任渝州,她要去求证,她只相信自己的眼睛。 门上的漩涡解开,渝州的手被吐了出来。 完好无损。 他甩了甩麻木的手掌,庆幸昨夜没有试图进入任何一间屋子。因为那时,他还没有想通所有的事。 死劫已过,渝州虚脱般地坐倒在地。但他显然错估了地震的威力,没有固定物,他的身体如一叶扁舟,很快就翻了船,随波逐流。 他喝了两大口黏液,脑门撞上墙根三次,屁股摔成了四瓣,终于在七荤八素之前攀住了一座小屋的门框,顺利进了屋子。 正要关门时,却见那个救了他一命的孩子,正从他面前飞过。渝州也没多想,当即将人拉入了房中,关门,锁门一气呵成。 他贴着墙蹲坐下来,努力减少地动给他带来的不适感,他已经知道这里的屋子极其牢固,在这般震动下,依然能屹立不倒。 “小东西,你的小伙伴会说话,你会吗?” “嘘嘘。”只见那个孩子翻着双死鱼眼,扣了扣鼻子,并将扣出的一大坨黄棕色脓液塞入了嘴中,津津有味地嚼了嚼。 渝州一下就被恶心到了,默默地退开三步。 就在这时,门又开了,另一个孩子滚了进来。他看见渝州的身影,便糯叽叽地叫了一声“棉花糖”,扑到渝州怀里。 渝州这才发现,这房子不是别人的,正是棉花糖的宅邸。 “嘘嘘。”嘘嘘又傻兮兮地笑了两声,像是在跟棉花糖打招呼。 棉花糖发现了屋中这个不速之客。他立刻就咧开大嘴,露出里面四排尖锐的牙齿,警告般朝着那个外来者低吼。 渝州艰难地稳住身子,往棉花糖嘴里塞了块口香糖:“好了,现在外面太危险了,让他留一会儿,太阳下去了就走。” “棉花糖。”棉花糖看起来还是不乐意,但也没执意要赶人走。 很快。 随着两声惨叫,地动停止,太阳再次消失,一切又恢复了原样。这一次地动,比上回快了将近5成的时间。 渝州甩了甩被晃晕的脑袋,极度后悔来时没带上晕车贴。 “下次一定要把衣服扔了,多带点药。”渝州嘟囔了一句。他没有急着去找乔纳德,虽然乔纳德是任务对象,可现在,这个人身上疑点重重。 乍看之下,乔纳德的危机来自与两个方面,一是食物匮乏,二是这莫名其妙的地震。 但事实上,更令人脊椎发寒的是乔纳德本身展露出来的奇怪之处。 其一,他想要被拯救的心并不是那么坚定。其二则是他古怪的谎言。 安与“安”的区别,犹如平底锅与弹夹,考试卷与电脑,长眼睛的人都不会认错。 更何况渝州曾主动表现过对安的关注。那么乔纳德为什么要撒这样一个注定能被识破的谎言? 除了乔纳德,这里的环境也很诡异,按地动的频率,最多一个月,这里就要成为一座死城。那么问题来了,这样的怪事从几时开始的,持续了多久。没有双性交配,岛上的人口又是怎么来的。 安是怎么死的,从刚才秦文雅的收手来看,她似乎对幼崽保有有比较大的善意。那么是穆欣杀了他吗?“安”又是怎么回事,他为什么会说话,他说的没时间了又是什么意思。 就在渝州头疼之际,一个小拇指戳了戳他的肚子。 “嘘嘘--” 渝州侧头一看,是那个吃鼻屎的家伙。他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渝州手中的口香糖。 “想吃这个?”渝州摇了摇手上的口香糖。 “嘘嘘。” “棉花糖。” 两个大脑袋同时凑了上来。 “诶。”渝州轻轻推开那两个脑袋,退后了一步,“只有乖孩子才能吃糖。我现在有一个问题,你们谁回答的好,我就给谁。” “棉花糖。” “嘘嘘。” 两人都皆是一副懵懂的样子,看不出是听懂了还是没听懂。 “那好,你们会说话吗?” “棉花糖。” “嘘嘘。” “你们能听懂我的话吗?” “棉花糖。” “嘘嘘。” “你们能听懂乔纳德的话吗?就是那个瘦瘦高高的。” “棉花糖。” “嘘嘘。” 一样的回答,一样的痴愚的眼神,好似世间万物皆不入心。 “好吧。我明白了。”渝州了叹口气,将口香糖的包装袋撕开。 “棉花糖。” “嘘嘘。” 得到了渝州的同意,两个流着涎水的孩子立刻蜂拥而上,相互挤着对方,凑在渝州身边抢着吃糖。 “慢点,那个嘘嘘,你别咬我手。” 虽然两者的长相在人类眼中堪称恐怖,但看着他们争抢一块口香糖的样子,渝州心中的诡谲之感却慢慢消失了,暖茸的温馨填充了胸腔。 他蹲在地上,脑袋靠着手臂,哑然失笑:“人果然是一种容易被外表迷惑的动物。” “你说你们,一个叫我棉花糖,一个叫我嘘嘘。真是搞不懂,我和这两玩意有什么相似之处。 倒是吹风机,确实有几分贴切,刘国郁这人的性格忽冷忽热,看起来也不像是装的。 可如果吹风机指代的是性格方面的特色,那么棉花糖应该也是吧,可这个名词和我的性格完全沾不上边啊… 至于嘘嘘…吁吁…徐徐…栩栩,没有前言后语,也说不清是哪个xuxu。” 渝州自言自语了一会了,又转回了正题:“你们知道乔纳德是从哪来的吗,海上?是安救了他?” “你们能回答我吗?” 在渝州殷切的眼神中,消灭完口香糖的两个大脑袋难得停下相互间的推搡,回以了同样殷切的目光。 “还要?”渝州无奈,他确实还有瓶装的,但这些孩子吃口香糖从来不往外吐渣,都直接下咽,也不知道会不会出事。 “棉花糖。”棉花糖在渝州的胳膊上讨好般地蹭了蹭。 嘘嘘站在一旁对棉花糖撇了撇嘴,丝乎非常看不起对方为五斗米折腰的态度。然而他口中的涎水已经出卖了他。 “你们两个,怎么跟乔纳德一个德行,就知道吃。” 渝州投降道,在两人贪婪的眼神中,他从空白卡中掏出一整瓶柠檬味的益达,正准备分食,突然一个绝佳的主意出现在了脑海中。 第70章 拯救乔纳德(十五) 第三日,神秘小岛上,迎来了有史以来第一个商人,商人的交换方式很简单,只要同意在后脑勺上画个数字,就可以得到一块口香糖。 于是奇特的事件发生了,从前不到饭点空无一人的街道上居然挤满了小家伙。人群的中心,站着一个清瘦的人,他拿着画笔,给每一个孩子后脑勺写上编号,同时用手机给他们拍了照片。 “你居然还随身带着画具?”刘国郁站在渝州身边,不可思议道。昨日他找到渝州后,就听渝州说了一个想法。 给每个孩子编一个号,少了谁,少了几个,究竟是不是地震后少的,一目了然。 刘国郁觉得很有道理。于是就有了今日的糖果换数字的把戏。 “小时候就开始画了,这是我的个人爱好。”渝州不欲多谈,他在一个歪脖子的脑壳上写了一个大大的28,然后冲着刘国郁道:“给糖。” 刘国郁默不作声地发了糖,所有工作有条不紊地进行了2个小时,渝州共收获别称211个,其中有蓝色,柯南,含笑这样还算与他搭得上关系的,也有孜然,夜风,瓜这类完全摸不着头脑的。刘国郁也一样。 “比昨日少了两个,“安”是其中之一。”渝州一一记录,顺带一说,嘘嘘就是1号,被渝州抓来当小白鼠,棉花糖是2号,写字时他差点没哭出来。 第四日,风平浪静,既没有地动,也没有人被杀害,这是一个堪称完美的日子,除了乔纳德。 他似乎被“安”的死亡刺激到了,一个人蹲在房中闷声不响地哭了足足12个小时,谁来都不听劝,而这番举动的后果就是饭量大增,他一边哭一边吃光了渝州的所有罐头,包圆了刘国郁的所有肉干,连牛素珍买的三罐临近保质期的牛肉酱也给全舔光了,可把牛素珍心疼得捶胸顿足。 然而乔纳德依然没有吃饱。渝州的第一个罐头,就像一把钥匙,开启了他基因中某个嗜食的密码锁,从此一发不可收拾。 “行了,别管他了,就是惯的。”牛素珍还在心疼自己的牛肉酱:“前几天就吃那么点,也没见他有什么事。” 乔纳德听到这话像是做错了事的小学生,一边抹泪,一边羞愧地低下了头,“我,我会忍耐的。” 渝州给乔纳德递了一壶水擦脸:“你也知道,我们是船只事故流落到这个岛上的,身边的食物就那么点,无论你忍不忍耐,吃完了就是真的没有了。如果,你想要吃饱,想要吃好,就不要隐瞒,把你知道的所有事都告诉我们,我们一定会带你离开这里。” “我,我没有隐瞒,我知道的已经全告诉你们了。”乔纳德咬着嘴唇,眼泪在眼眶中打转。 刘国郁:“没有骗人?” “没有,我为什么要骗人。我,我,我也想离开。”说这句话时,乔纳德结巴了三次。 “那安呢?”渝州没有拆穿,不动声色地问道:“你为什么谎称那个古怪的家伙是安。还有,他最后看上去很痛苦,还让我们救他,你是不是折磨他了?” “我,我没有。”乔纳德听见安的名字哭的更凶了,“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那样。” 渝州搓了搓疲惫的面颊,真是奇了怪了,真货死时无知无觉,假货死了却伤心欲绝,这是什么道理。 牛素珍对乔纳德的死活一点兴趣也没有:“行了,我看这家伙也问不出个东南西北了,小李,小刘,我觉得你俩还是先去找找刘领导吧,他已经2天没见着人了。你们知道的,那个变态杀人狂还在外面,我怕刘领导有危险。” 她只想儿子能读上一个好的高中,至于别人,她可管不着。 “待会儿我去找找吧。”渝州应到,虽然他知道刘建民怕是永远消失了。 第五日,第六日,渝州和刘国郁几乎走访了所有的屋子,无论是有人的还是没人的。然而,一无所获,房内空空如也,没有地道,没有暗门,没有任何通往外界的路。随着调查的深入,两人也没有遭遇任何危机,无论是从暗处飞驰而出的毒镖,还是从门框上倒掉下来的女鬼。 这似乎就是一座再平凡不过的孤岛,它带着嘲讽的笑容大大方方敞开衣襟,任由玩家恣意探索,似乎在传达一个信息:“找吧,随便找吧。能找出玄机算我输。” 唯一算得上变化的就是地动了,两天内一共发生了3次地动,少了5个孩子。那个“嘘嘘”就是其中之一。 棉花糖很开心,连走路时都是一步一摇的。而渝州却恰恰相反,乔纳德病了,病得很重,比他来时所见还要严重。 他开始咯血,头发如秋日的枯叶,一把一把掉落,脸颊凹陷如同两个深坑,很难想象,这变化居然是在两天内发生的。 “他看上去快不行了。”渝州道。时隔6日,他终于在乔纳德身上看到了将死之态。 刘国郁却冷冷地看着他:“你是不是已经知道方法,不肯说出来?” 渝州抬头:“你把我当神吗?我知道的线索全告诉你了,你有想到怎么救他吗?” 刘国郁打量了渝州几遍,没有看出破绽,才冷冷道,“要是你敢骗我,我一定会让你生不如死。” 第七日,海边 地动又发生了,5号,38号,73号,114号不见了。 渝州一个个清点人数,可奇怪的事却发生,206个孩子,少了4个,却还剩下203个。他再次细细查看,这才发现人群中多出了一个孩子--一个没有编号的孩子。 没人知道这个孩子是何时出现,又将何时消失。 一阵凉风吹得渝州后颈发凉。 “你说他有没有可能呆在屋子里,不吃不喝过了4天,所以没有标号。”刘国郁瞅着那个没有编号的孩子说道。 “不太可能。这些孩子欲望多于人欲,在他们的字典里,没有节制这两个字。”渝州开着手机,将这个多出来的孩子与5号,38号,73号,114号一一比对。 然而没有一个对的上的。他比所有人都大了整整一号,浑身肿胀得就像个带着腿的气球。 “该死,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刘国郁一拳锤在地面上。 渝州默不作声地坐在一旁,这个孩子是怎么来的,难道真的是4天没有进食?不,不会,这些孩子浑浑噩噩,根本没法控制自己的食欲。莫非是新生儿,虽然不知道这里的人是如何繁殖的,但这些孩子总归不能凭空出现。 渝州撇了眼没有数字的那个。不,也不会,这孩子个头不小,按乔纳德所言,他应该不是幼崽。那究竟是怎么回事,难道说……渝州好似有了一丝灵感,就像邮轮鸣着汽笛,破开迷雾,终得见远方。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只要再向穆欣确认,一切谜题就都解开了。 然而,这个发现并没有让渝州欣喜若狂,他反而忧心忡忡起来,若真如他猜想的那样,这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安全副本。没有任何东西可以成为他手中的刀,掌中的剑,来制衡刘国郁。 如果没法在刘国郁的注视下偷偷离开,那想要活下去的唯一方法就是守口如瓶,祈祷刘国郁不要发现真相,直至乔纳德死亡的那一刻。 因此,副本进展至此,他已经输了。 就在此时-- “小李,小刘!”远处突然传来了牛素珍的高呼声,“不好了,乔纳德不行了。” “什么!”刘国郁一下蹿起了身,他顾不上渝州,奔向了乔纳德的屋子。 乔纳德确实快要不行。他躺在地上双目紧闭,嘴唇发紫,枯槁的脸上两颊深陷,嘴中还不停地说着模糊的呓语。 “怎么会恶化的这么快!”刘国郁守在他身边,发疯般地将空白卡的东西全倾倒了出来,埋头寻找有没有漏下的肉食。 “这可怎么办,刘领导没找到,穆欣那个贱人也没找到,现在这个姓乔的也要死了。”牛素珍在一旁哭丧,即便刘建民已经失踪4天了,可这个家庭主妇依然固执地认为那位可以帮他儿子飞黄腾达的刘领导还活着。 渝州斜靠着门框,雨又开始下了,空气中泛起淡淡的腥味。 他还有办法吗?他问自己。如果趁刘国郁不注意,偷偷将乔纳德带离这座岛呢,是不是可以救下这个无辜者的性命? 渝州偷偷看了眼死守着乔纳德的刘国郁,【锚】的cd还在冷却中,没有机会。那么和秦文雅合作呢?但他根本找不到秦文雅,那日过后,这个女孩就像雨滴一般,消失在这片粘稠的液体中。 思索了很久,他终于承认他无能为力。 渝州没有进屋,任由着黏滑的液体落在他的后颈,像冰冷的索套勒紧他的灵魂。 第71章 拯救乔纳德(十六) 屋里, 牛素珍还在哭哭啼啼,她不停地哀叹自己命不好,咒骂穆欣是个祸害,到了最后,她就像是一只被人拉出沙子的鸵鸟,再也不能自欺欺人了。 她终于承认了刘建民的死亡,这一瞬间,她停止了呼天抢地的哭泣,但眼泪却止不住地从眼眶中流下,默默的,为了她那个早恋,打架,不爱学习,一不注意就往网吧跑,连二中都差5分的不孝儿子。 “滚!”刘国郁被这哭声弄得心烦意乱,终于忍不住吼道,乔纳德每况愈下,现在已经进气多出气少了。 牛素珍自诩长辈,在游戏中除了秦文雅还没人敢这么和她说话,这回正在伤心处,被凶了这一句,脾气也上来了,尖刻道: “刘国郁,你没大没小的说什么呢,怎么跟长辈说话的!?你这个……” 她话没说完,就被渝州一记手刀砍在后颈,晕过去了。 “我带她离开。”渝州拖着牛素珍的身体,从空间里拿出【妈妈的便当】,里面还是那份卤鸡腿配大虾。 “我只有这张卡了,你拿去用吧,还能用5次。”渝州将卡递给了刘国郁。 刚才还奄奄一息的乔纳德闻到香味,立刻睁开了那双浑浊不堪的眼,跪趴着朝刘国郁爬去。 “别抢,别抢。”刘国郁拿稳了差点被乔纳德打翻的瓷质便当,努力安抚红了眼的青年。 渝州在一边拉起牛素珍的两个胳膊,默默地将她拖出了房子。 他擦了擦被“雨水”模糊的眼,将牛素珍搬进了临近一座空屋,自己独自则前往棉花糖的住处。棉花糖很开心地收留了他,但渝州却整夜不敢闭眼。 对于乔纳德来说,那点东西实在是杯水车薪。渝州不知道他能不能熬过今天,如果乔纳德真的不行了,刘国郁会不会为了泄愤而杀了他们所有人。 渝州拿出那张【锚】,像转笔般不停地在指间转动着那张卡牌,cd还有2天,如果能多给他2天,他或许就有机会平安带走乔纳德,完成任务。 可这两天,却如天堑一般拦在了他的生命长河上。 第八日清晨,副本没有结束,象征副本的核心人物乔纳德依然健在。 渝州僵硬地站起来,吃了几块压缩饼干。就顶着两个万圣节僵尸才会有的黑眼圈,走出了门,迎面撞上了同样黑着眼圈的刘国郁和虽然消瘦但精神不错的乔纳德。 “你没事了,那真是太好了。”渝州巧妙地将吃惊掩藏在笑容之下,不着痕迹地打量着眼前的乔纳德,他的变化十分惊人,短短一夜之间,便从原来的1米7蹿到了1米9。 渝州眯起了眼,不可能吧,那么点东西。难道【妈妈的便当】还有什么隐藏属性,比如,一份必饱,比如,强行长高? “子玉,国郁说昨天的肉是你妈妈特意给你做的。”乔纳德没什么血色的脸上露出了一个感激的笑容,“谢谢你,愿意把它送给我,要不是它,我一定活不到今天。” “应该的。”渝州不知该说什么,只能默默地回了一句。 “我想好了,大家都在为我的生存不懈努力,而我却没能帮上忙。”乔纳德握住渝州的手,脸上是前所未有的坚定:“请让我加入你们吧。无论最后能不能找到出去的路,至少我努力过,就不会后悔。” “你身体没好,还是多多休息吧。”刘国郁给渝州使了个眼色。 渝州却没有顺着刘国郁的意思,他看向乔纳德,声音平稳而有力:“死亡真的如此可怕?能让你克服一切恐惧,愿意和我们离开。” 乔纳德被看破了心思,有些局促,嘴上却强撑道:“我,我没有。我……” 渝州抿唇一笑,打断了他的辩解:“那你可要做好心理准备,外面的世界或许比死亡更令人恐惧。” 乔纳德被他说懵了,老半天都发不出一个音节。 “你……”刘国郁看向渝州的神情慢慢由狐疑变向狰狞,“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渝州身体微微后仰,凑到刘国郁耳边:“我只知道乔纳德问题很大,你那些和颜悦色的询问可没法从他嘴里套出话来。” 刘国郁脸上的坚冰融化了大半,却依然不放心道:“他身体不行了,你可悠着点。” “当然。”渝州说完这两个字,脸上就挂起了春风般和煦的微笑,对乔纳德道:“身体没好就别逞强,不如你给我们讲讲醒来后发生的所有事,说不定能给我们启发。” “这……好吧。” 随着乔纳德的妥协,渝州三人来到了周边一座无人小屋,差不多已经猜到答案的渝州故意将问题问得稀碎又凌乱,并在一些无关紧要的细节上做重复与来回的询问。 一日下来,三人都说得口干舌燥,但依然没找到什么有用的线索。只好约定明日继续。 乔纳德离开之际,渝州问道,“你感觉怎么样,饿吗?” “有一点,但还好。”乔纳德笑着回答道,“明日再见。” “明天见。”渝州也和他摆了摆手。望着乔纳德远去的背影,渝州的笑容突然垮了下来,他低下头,拿出了一颗口香糖,默默放入嘴中:“我想到了一件事,你能告诉我,我想错了吗?” “你没想错。”刘国郁淡淡道。 “……”渝州沉默,他看着一座座坟墓样的房子,良久才道,“你有烟吗?” “蝶荚还是海葵藤?” 渝州从没听过这两个牌子,应该都不是地球产物,“都行。” “一根10尘。” 渝州接烟的手僵住了。 “开玩笑的。”刘国郁将一根盘旋着绿色海草的烟卷塞进了渝州食指与中指之间,声音缥缈而虚幻,“我跟一个死人算什么钱。” 渝州:“……” “三天之内,如果找不出拯救乔纳德的方法,你就去下面陪他。” 渝州沉默了半晌:“即便找到了,也改变不了我的命运。” “不,我会让他留在上面陪我,你一个人下去。”刘国郁说完,还笑了两声,似乎觉得这个冷笑话很有意思。 “开个玩笑,如果你找到了,我可以给你安全脱离十维公约的机会,否则,即便你选择弃权,我也有办法锁定你,在你的世界中。” “别想着耍花招,我的眼睛会一直注视着你。” 说完,刘国郁便施施然地离开了,渝州默默地点上了烟,深深吸了一口。雾气升腾,在渝州脑海中绘成一幅湛蓝的画卷。画卷中有无数舒展着宽叶的海草,随着洋流飘荡。 可以在现实中锁定他?那他还玩什么,无论怎么做,都只有死路一条。渝州心如死灰地走在微波荡漾的海底,慢慢阖上了眼。 *** 穆欣奔跑在一望无际的旷野上,周围是浓郁不化的黑暗和永无止息的绝望。 她已跑了足足3个小时,但前路依然不见光明。 她努力把泪水咽回肚中。如果文雅还在那就好了,这个念头在穆欣脑海中浮现了几百遍,可每一次都被狠狠压下,因为隐藏在这个人名背后的愧疚能让她直接奔溃。 又是只有喘息的15分钟,体力与心力双双接近极限的穆欣再次想起了秦文雅。这一回她终于停下了脚步,捂着嘴小声啜泣起来。 8天前,她被一条女人胳膊拉出了屋子,在一阵颠簸后,于另一间废弃屋子中见到了失踪已久的秦文雅。 此时的秦文雅以变了个模样,她的头发编成了大名只有花,盘在脑后,身上穿了一件包裹全身的紧身衣,外面则是一件战术夹克,夹克内测鼓鼓囊囊,不知装了多少武器。 穆欣吓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刚要尖叫,却被秦文雅一把捂住了嘴。 “想死你就喊出声。”声音格外冰冷,与那还带着稚童清脆的嗓音格格不入。 穆欣闭上了嘴。 秦文雅见穆欣不再挣扎,便放开了手:“你不是杀人狂吗,怎么心理素质那么差。” “我,我不是。”穆欣的眼泪又开始流淌,她爬到秦文雅脚边,仰视着那个只有她2/3高的小女孩道,“真的,你相信我。” 秦文雅眯起了眼,良久才切了一声:“还以为是个帮手,没想到是个累赘。” “你,你什么意思。”不知为何,穆欣打了个寒颤,“你,你不怕我真是个杀人狂?” 秦文雅露出了一个危险的笑容:“很稀奇吗?” 穆欣只觉一阵寒气袭来,骨头渣都被冰住了,她下意识想跑,却被秦文雅淡淡一句“你还能去哪”喝止,是啊,她还能跑去哪? “跟我合作。”秦文雅也不废话,半命令半胁迫地说道。 之后,穆欣便一直处于晕晕乎乎的状态,她第一次听闻了入侵者的事,在秦文雅口中,那就是一群恶魔,以杀死副本内所有玩家为使命。 “什么,我们之中有入侵者。”穆欣还记得自己那时张大了嘴的蠢样。 秦文雅似乎觉得好笑,就多解释了几句。她说她手上有一张卡牌,算是入侵者雷达吧。在入副本的一瞬间,她就知道他们中混入了一个恶魔,而这个恶魔似乎并不打算直接拿起屠刀。 为什么,是想留着他们破解副本秘密,还是实力不足想暗中动手?秦文雅不知道,她只知道她必须要把人揪出来。 于是她很快想出了一个法子。入侵者不是害怕露出马脚吗,那她就找机会脱离大部队; 入侵者不是想找人帮他破局吗,那她就故意嚣张,不合群,处处阻挠队伍的和谐,妨碍入侵者的目的。 她相信,这样一个人,是可以被第一个除掉的,也应该被第一个除掉。而她手上有一张s级的逃脱卡牌与一张假死卡牌,她相信,凭着这两张卡牌,她能逃出魔爪,并成功瞒过入侵者的眼睛,由明转暗。 “那,那有人来追杀你吗?”穆欣弱弱地问道。 “没有。”秦文雅露出微妙的表情,“那一夜,我躲在一边,帐篷的拉链开了,一个女人走了出来,然而她并没有来找我,弯着腰不知干了些什么,很快就回去了,之后,再没有人出来。” “啊,你是说牛阿姨,难道是她?” 第72章 拯救乔纳德(十七) “不是,是那个自称李子玉的男人。”秦文雅唇间的笑意有些嘲讽,“本来,那4个人我还真分不清楚,可他连警察局和城管大队的职责都能搞错,还妄图用拙劣的笑话掩饰,之后又几次说错了俗语,不会错,他就是入侵者。” “不,不可能吧。”穆欣震惊。 “没什么不可能的。”秦文雅从空间中掏出一张卡牌,拉起穆欣的手,将那弥足珍贵的卡牌放在了她的手上。 【愤怒的小鸟-炸弹黑】 “这是?”穆欣惶惶不安。 秦文雅却不答,用一把泛着寒光的匕首修理她平整的指甲,“你知道公约中成功率最高的杀人方式是什么吗?” “什么?” “偷袭。同时这也是以弱胜强的最佳方式。” 3个小时后,当穆欣躲在一间破旧木门后,看着李子玉端着锅慢慢走来时,还有一种身处梦境的感觉。 那小鸟状的炸弹已经拿在了手上,可她的嘴唇却抖得厉害。 别怕,别怕,闭着眼睛投出去就行。穆欣紧咬着嘴唇,想要控制住那两片不断打架的软肉,然而她失败了,不仅嘴唇,她的身体也开始颤抖起来。 秦文雅要她杀人,一想到这个,穆欣的脑子就一片空白。汗水顺着发丝,滑落到她苍白如浮尸的手上。 一滴,两滴…… 屋外怎么样了,刚才好像有枪声响了,她不知道,她的耳朵里出现了高频的蝉鸣音,如同另一个世界的诡异呢喃。 她好像看到了小时候,双亲在日以继夜的工作,而她躲在厂房背后那衰草连天的杂草群里,漫过头顶的狗尾巴草如同母亲柔软的指尖,划过她的面颊,他们黄了又绿,绿了又黄,最后变得干枯虚弱。 没有什么可以永远保护你,有人在她耳边低吟。 铲草机撵过它们瘦弱的身体,它们哀嚎一声被高高抛飞,又如鹅毛般飘落在地。 下雪了。 远处人呼唤她的名字,是谁,是母亲吗?她茫然的抬起头。 秦文雅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穆欣花了很久才重新拾起了理智,她羞愧与躲闪着秦文雅的目光,然而秦文雅却没有责备她,只轻轻叹息一声:“是我的错。” 第二次袭杀,秦文雅没有带她。 穆欣惴惴不安,一会儿担心秦文雅的安全,一会又恐惧李子玉满身血污的模样。 然而她想像中的画面一种也没有成真,秦文雅回来了,带来了一个匪夷所思的消息,入侵者可能不是李子玉。 “我只说可能。”秦文雅用刀子撬开一个军用罐头,随便吃了两口,“他的嫌疑依然不小。入侵者至今没有动手,很可能就是因为他实力弱小,需要暗中布局。不能因为李子玉蹩脚的身手将他排除在外。” “总之,那4个人都有嫌疑。你小心点。”秦文雅说完这一句便出了门。 行踪不定。 就这样,穆欣在密闭的屋子里呆了整整8天,她手上拿着考研的书籍,却久久没有翻页。外头到底怎么样了,入侵者找到了吗,乔纳德得救了吗,秦文雅呢,她还活着吗,如果她死了,自己又该怎么办。 就在穆欣胡思乱想之际,门开了,一个人影迅速蹿入屋内,毫无声息地关上了门。 秦文雅回来了,穆欣悬在半空的心落了下来,她有些想哭,却忍住了,从空间中拿出一瓶香酥鱼罐头和两个塑料包装的面包迎上前,递给了那个一身风雪的小女孩。 然而秦文雅没有接过,反而勃然大怒:“告诉你多少遍了,不要吃这种带香味的食物。” 她从空间中掏出压缩饼干甩给了穆欣,自己也咬开包装袋,吃了起来。 穆欣的胃一阵抽搐,她想说没关系的,鱼罐头的香味并不浓郁,不会招来外人。因为,在小女孩离开的那段时间里,她曾忍不住偷偷吃过两块榴莲酥与一根真空包装的鸡翅,并没有人找上门来。 然而她不敢。她的理智告诉她秦文雅做得没错,也只有这样的谨慎的人才能在这种世界中存活下来。 “你,我能知道你的真名吗?你不是杀人犯吧。军人还是佣兵?”穆欣问出了压在她心底的问题。 “有意义吗,你与我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以后也不会再见面。”秦文雅将吃完的垃圾塞入空白卡,铺了张草席倒地就睡:“我休息一会儿,看好门。” 穆欣有很多问题想问,但是她知道穆欣已经48个小时没有合眼了,现在不该去打扰她。 我真没用,帮不上忙,穆欣心中又生出了浓浓的自厌感。她坐在门口,考研书籍已经放回了背包,认真倾听着外头的动静。 黑暗将时间拉得冗长,穆欣不知坐了多久,突然感觉肚子传来一阵绞痛,那是腹泻的征兆。 从前,有排泄需求时,秦文雅总是递给她一个切了盖的饮料瓶,让她将脏污排入其中,完事后直接装入空白卡。 穆欣一直觉得不好意思,很多时候,她都是等秦文雅离开时才解决生理问题,然而这次她等不了了。 会很臭吧,会不会打扰秦文雅休息。这样想着,她小心打开了一条门缝,再三确认外面没人后,才一路小跑去了对门的屋子,那也是个空屋,只不过在地动中变了形,门关不严实。 而这也是穆欣需要的,她需要那条窄缝来监视对门的动静。 看了一会儿,没有任何意外,她终于放心拿出肮脏不堪的矿泉水瓶,排泄起来。 紧张让她的感官敏锐,很快她担心的事就发生了,一串脚步声由远及近。 穆欣捂住了嘴,心已来到了嗓子眼。她被发现了吗,她真的是带来霉运的灾星吗?穆欣从没像这一刻那样厌恶自己。 脚步声在她所在的小屋门口停住了,却并没有进入,接着一阵啜泣声响起,那是压抑的,不安的哭泣声。似乎心中的恐惧被推到了极处,再无法承受,重重跌落下来。 穆欣松了口气,她想起了昨日的这个时候也有人躲在门外哭泣,哭泣中还伴有呕吐,但这个不明身份的人并没有进入屋,似乎纯粹是想找个地方发泄苦闷。 之后,便离开了。 今日,声音更近了几分,穆欣终于听出了来人的身份,那是刘国郁。 穆欣隐约记得秦文雅说过刘国郁的嫌疑也不小,可听了这哭声,所有的猜疑便都烟消云散了,入侵者不可能哭泣,更不可能躲起来偷偷哭泣。 这一份放松,让她蹲在地上的腿微微挪动了一下,塑料瓶被打翻。 动静很快就被屋外的青年察觉了:“是谁?” “是我。”穆欣有一瞬间的慌乱,但很快她就镇定下来推开了门,既然已经被发现,与其让人看到羞耻的满地狼藉,还不如大大方方走出去。 在看见刘国郁前的前一刻,她还有些紧张,害怕自己判断失误,并暗暗下定决心,如果判断失误,她就牺牲自己,保全秦文雅。 然而,当她看见刘国郁时,那种惶惶不安就消失了,因为那个高大的男人正慌忙地擦着眼泪,看起来比她还局促。 穆欣笑了,递了一块手帕。 “太好了,你还活着。我以为……”刘国郁很是开心,红着脸挠了挠头。 一番寒暄后,穆欣从刘国郁的口中再次得知了入侵者的事,并了解到刘建民已经被李子玉杀了。穆欣完全放下了警惕,将刘国郁请进了屋。 那时秦文雅正侧躺在地上熟睡,她太累了,没有注意到被打开又合上的死亡之门,死神正从那里通过,来到她的床头。 “我这有一些饮料,你要喝橙汁还是椰奶?”就在穆欣低头去空白卡中翻找时,秦文雅已经发出了一声濒死的痛呼。 一根一米来长的钢管,捅穿了秦文雅的心脏,她像一只被人压在解剖台上的青蛙,两眼外鼓,瘦弱的四肢无力挣扎。 偷袭,这个秦文雅用了无数次的伎俩,终于落到了她自己身上。 穆欣尖叫一声,血,铺天盖地的血,将她的视网膜染成了红色。她无法接受这一瞬的变故,甚至忘记了逃跑。 秦文雅醒了,没人知道她在想什么,在生命的最后一刻,她只是用尽最后一份力量咬住了刘国郁的脖子,同时一条女人胳膊将一张卡牌送到了穆欣的面前。 “跑,快跑…把这事…告诉…剩下的人。” 【缩地成寸】 穆欣看着那张卡牌,空白的大脑几乎是下意识地照着秦文雅的吩咐做了。她的身体瞬间出现在了百米外的村口,而小屋中的最后一幕画面却定格在她的眼中,那是刘国郁扭曲的面孔,他提着刀将秦文雅小腿上的肉了砍下来。 穆欣慌不择路朝平坦的旷野跑去。然而在惊慌沉淀下来后,悲痛,痛恨,愧疚一涌而出,像水鬼化作的海草,密密叠叠,将她拖往地狱的深渊。 秦文雅会恨她吗?应该会吧。她应该恨她一生一世,最好再在阎王爷面前告她一桩,这样,她苦不堪言的心才会好受些。 眼泪大滴大滴的落下,却没有声音。 不知过了多久,身后,强力探照灯的光芒和牛素珍骂骂咧咧的声音由远及近。 追兵已经到了。 穆欣记起了秦文雅最后的嘱托,她握紧了手中的卡牌,第一次感受到了两个人的重量,沉甸甸的。 第73章 拯救乔纳德(十八) 阴郁的海面波澜起伏,似有暴雨将临,渝州乘坐在风雨飘摇的小船上,被海浪席卷,涌向不知归处的深海漩涡。不断有腥咸的海水倒灌入口中,漫过了他的口鼻,渝州咳嗽了几声,终于在一阵颠簸中醒来。 他看向四周,天空又下雨了,空荡荡的小岛潮气弥漫。 他正被刘国郁扛在左肩上,去往不知名的方向。而他的好邻居-被扛在右肩上的乔纳德,则双眼紧闭,脸色发青。 牛素珍则跟在刘国郁身后一路慢跑,不知在絮叨些什么。 渝州虚弱得伸出左手,抹去耳上附着的黏液,这才听清了牛素珍的声音:“找了6几个小时,还是没见着穆欣那个小贱人。她跑到哪去了?” “我们一路追着她过来的,她一定在这个方向。”刘国郁锐利的眼睛好似能刺破黑暗,锁定远方那个狼狈逃窜的身影,“这地方没有遮掩物,她跑不了。” 穆欣?渝州按了按疼痛欲裂的脑袋,在刘国郁肩头趴了好一会,才将那被剪得四分五裂的思维碎片重新拼合。 香烟……晕倒…… 以后他要再乱吃外星食物他就是狗。渝州在心中暗暗发誓。 又休息片刻,思维恢复正常后,他开始观察起现在的处境。通过【锚】的cd,他计算出昏迷的时间大约在10个小时上下,好消息是还有2个小时,他就可以再次使用【锚】了。 但坏消息就是,乔纳德的情况急剧恶化,留给他的时间太少太少了,如果在穆欣和牛素珍死前,离开的契机没有出现,那么入侵者的目光将会永远锁定着他,沾满鲜血的尖锋将永远直指他的心脏。 他再也活不了了。 难道真的只能弃权?就在渝州苦苦思索逃生之法时,刘国郁阴毒的声音钻入他的耳膜,打断了他的思考:“醒了就别装睡。” “我只是有点晕。”渝州倒也没想能住瞒太久,此时被揭穿,只淡淡解释了一句,就从刘国郁左肩上跳落。 牛素珍见渝州醒了,眼睛一亮,“小李,你终于醒了,我们刚才发现了穆欣的踪迹,不放心把你一个人丢在那,就背着你一路追来了。 那个丧心病狂的贱骨头,刘领导准是遭了她的毒手,这回我们一定要抓到她,替刘领导报仇。” 以及为那个得而复失的一中名额报仇。渝州心中悄悄替她补了一句。看来牛素珍已经认定刘建民就是穆欣杀的了。 他跟在两人身后,半跑半滑向前行去,在这里的几天时间,他已经十分熟练地掌握了如何在黏液上快速前行而不摔倒。 刘国郁没有理会两人的交谈,一言不发向前行进。在接近半个小时的路程后,他突然看见了什么,向前方俯冲,然后停在了一块微凸的岩石边上。 “穆欣的眼镜。她果然往这个方向跑了。”刘国郁捡起地上的五六块玻璃碎片,兴奋道。 “那还不快追!”牛素珍跃跃欲试。 渝州站在旁边,也笑了,“不错,可千万不能让她跑了。” 不然,你还如何找到她的下落。他微笑着在心底补充道。 刘国郁这个“果然”用的妙,直接暴露他没有卡牌能够定位副本中的玩家,试想,如果他连副本中都没法找到人,那么真的可以定位副本外的玩家吗? 渝州低下头,再也无法遮掩自己的笑容,只要他能够离开副本,他就安全了。 又是半个小时,前方的黏液滩中开始出现一个个模糊的凹痕,那是脚印还未被黏液掩埋的痕迹。 到了此时,牛素珍却开始畏惧起来,往刘国郁身后躲了躲:“那个祸害身上可能有了不起的东西。你俩可别着了她的道。” 显然她是把自己从捉拿犯罪嫌疑人的队伍里翟出去了。 刘国郁面无表情地背着昏迷的乔纳德站在一旁,似乎对牛素珍的行为话语毫无意见。 “我身体不好,去了也是帮倒忙,这事我帮不上忙。”渝州气喘吁吁道,他的虚弱不是伪装,近1个小时的跑动,已经让他这个月内才新生的肌肉严重抗议,不久便要罢工。 “跟上。”刘国郁却说道,“你可以不出手,但必须在我的视线范围内。” 形势比人强,渝州只能点头。 互知底细的两人没有说话,沉默着朝东方继续追去。 牛素珍却管不住她的嘴,又开始抱怨起来:“小刘啊,不是我说你,那个乔什么的犯病晕倒,你把他扔屋子里就行,何苦一路背着,要不是有他这个拖油瓶,我们早抓到穆欣了。” 刘国郁没有理睬她,渝州倒是知道缘由,以乔纳德的状况,随时都有可能暴毙,而小岛上,还能称之为肉类食物的,或许也就只有跟在他身边,还傻傻想着去报复的牛素珍与被迫跟随的自己了吧。 不错,昨日清晨,乔纳德突然好转,让渝州万分诧异,在他的印象中,一份妈妈的便当绝对无法填满乔纳德黑洞般的胃。那么缺少的那一部分从哪来? 孩子们事关这个副本的核心秘密,刘国郁不会动,那么剩下的就只有玩家了。 刘建民就是第一个,他悄无声息地落入了乔纳德的嘴中,将乔纳德从死亡边缘拉了回来。 那第二个又会是谁呢?穆欣,牛素珍,还是……他自己?渝州默默想着。 这就是刘国郁将乔纳德带在身边的原因,现点现杀,保住这剧情人物的小命。何其残忍,何其可怕。 “看到她了,在那!”牛素珍嘹亮的声音突然响起,回荡在整座岛屿的上空,她指着远方那个小黑点,面色狰狞地吼道。 刘国郁也看见了那个不断移动的小点,他一马当先,掏出一张卡牌,脚底平凡无奇的帆布鞋,突然长出了四个闪烁着七彩灯光的轮子,杀气腾腾地朝穆欣冲去,一边冲,一边还放着歌曲《我的滑板鞋》。 滑板鞋的速度很快,在这摩擦力几乎相当于冰面的土地上,好似出现了残影。 渝州面色一变,这是准备直接下杀手了。也是,谎称对拼中失手,比事后找借口杀人要方便许多。 呵呵,虽然他不认为刘国郁还需要捏造借口。 那么,自己该怎么做?帮助穆欣?若打不过,他俩都得死。渝州嘴唇嗫嚅了一下,最终什么都没有做,穆欣,不要怪我没救你,实在是我自身难保。 在这一刻,渝州已下定决心,等刘国郁与穆欣打起来的一瞬间,他便扭头快跑。等一小时后【锚】的cd好了,又有鳞次栉比的房屋做掩体,短时间内和刘国郁玩上一把捉迷藏应该不难。 想到这,渝州手中出现了一张卡牌【一坨狗屎】,心中默念它的名字,一坨圈圈状的黑褐色狗屎就掉落在了地上,上面还隐约冒着它原主人余留的体温。 渝州不再犹豫,一脚踩了上去。并狠狠地磨蹭了几下,直到将狗屎踩成肉饼状,飘散在黏液中,才停了脚。 三次机会,全部用尽,渝州凝视着刘国郁极速变小的身影,心中祈祷,希望这1500尘对得起它的价格。 快了,就快撞上了! 终于,那方视野尽处,两个小黑点就这样撞在了一块。 好机会,渝州瞳孔一缩,腿部肌肉瞬间发力,飞矢般向着遥远的村落跑去。 然而,就在此时,一声尖叫传来,远处的一个小黑点就这样消失在了原地。 “啊!!!” 声音从几百米开外突然来到了渝州身旁,同时来临的还有穆欣那冷汗淋漓的身影。 竟是与秦文雅当日所用效果相似的卡牌! “快,快抓住她。”牛素珍像一只吓破了胆的老鼠,她一把将没跑两步的渝州推向穆欣,自己则尖叫着向后逃去。 遭了,渝州受此偷袭,控制不住重心,摔在了穆欣身上,穆欣苍白的脸颊上有着不下于牛素珍的恐惧,她的头发纷乱,纠结成一团,嘴唇干裂起皮,满是牙齿咬出的血痕。 “不是我,刘国郁,刘国郁才是那个变态。”穆欣努力克制着恐惧,让自己的言语条理分明,“就在昨天,我亲眼看到,他把文雅,把文雅……文雅的尸体分成一块块。” 她用手抓着脸,半月形的指甲在脸上拉出了6条血痕,狰狞可怖。 “你疯了吗?胡说什么?”牛素珍在远处吼道,“小李,千万别上她的当,这女人就是个屠夫!” “你们,你们一定要相信我啊!”穆欣已濒临奔溃,她紧紧握着渝州的双手,像是攥着最后一丝希望,“我没有撒谎,他真的是魔鬼,我们三个联手,才有可能制住他,你们一定要相信我啊!” 远处,刘国郁正全速回转,速度甚至比去时还快了一倍。 渝州心中闪过无数个念头,穆欣扯下了围在入侵者身上的最后一块遮羞布,所有平衡被打破,接下来,刘国郁必然会撕破脸皮,追杀他们。那么,如果他们三人分头跑路,刘国郁会追谁? 渝州几乎不用思考,就能猜出答案,必然是他,他有着与其余两人完全不同的特殊意义。而且,刘国郁早已怀疑他堪破了谜底,因此,绝不会舍弃他而去追别人。 分头跑路毫无意义,看来,只有生死一搏了。 “你手上的那张卡是怎么来的?” 虽面临生死难关,但渝州并未慌乱,既然决定要战,那就决不能让自己陷入腹背受敌的危境。刘国郁不是好人,但穆欣也未必无辜,她杀人狂的罪名还未摆脱,手上又有秦文雅的卡牌,自己必须万分小心。 穆欣抹着眼泪,将昨日的事简单讲述了一遍:“真的,你们要相信我啊!” 秦文雅昨日才死?渝州有些吃惊,那么第一天刘国郁离开帐篷是去做了什么? “说完了吗?”一个阴仄仄的声音响起,刘国郁已经回到了几人身边,他冷淡地看着穆欣:“卡不错,我很喜欢。” “小刘,你!她说得是假的吧,她是在骗人吧。”牛素珍声音颤抖。 “你觉得呢?”刘国郁用一把阴冷的金属物抵在了牛素珍的腰侧。 “我,我当然。”牛素珍打着哆嗦,突然她像是想通了什么,发疯般地冲到穆欣身边,拉着她的打结的长发,一边拽一边还狰狞地吼道,“你这个骗人精,让你骗人,让你骗人,让你骗人。” “啊!”穆欣痛呼,六条血痕在她扭曲的脸上更加触目惊心,她不明白事实已经很明显了,为什么牛素珍还会这么不可理喻, “人是他杀的,人是他杀的!” 渝州叹了口气,到了这时牛素珍还想粉饰太平,假装什么事都没发生过,未免也太天真了。 “停手。不然把你们全宰了。”刘国郁轻描淡写地说道,两个扭打在一起的女人瞬间停下了动作,刘国郁很满意,“她说得没错,刘建民和秦文雅就是我杀的。不止是他们,你们,也全得死。” “什么!” 伴随着两声惊呼,刘国郁的唇角勾起了一个危险的角度,他拍了拍背上昏死过去的乔纳德:“都怪我的小宝贝太贪吃了,怎么都喂不饱,没办法。也不知道你们三个能让他满意吗?” “让我看看,从谁开始呢?” 他话音刚落,一枚蓄谋已久的子弹便朝着他的心脏飞来。 渝州站在他的侧方,仿64式手枪的枪口正冒着白色硝烟。 “还等什么?不想死就动手!”渝州沉声对穆欣喊道。 穆欣是第一个提出联合攻击的人。她只呆愣了半秒,便反应过来,从空白卡中掏出了一柄鱼叉。那是她能买到的最锋利的武器。 对秦文雅的愧疚,对刘国郁的痛恨,让她爆发出了前所未有的勇气。她一往无前地朝刘国郁攻去,带倒刺的七齿鱼叉穿过粘稠的雨滴,直刺向她深恶痛绝的敌人。 然而,面对两面夹击,刘国郁只侧身一躲,便轻巧地从弹痕与鱼叉之间的缝隙穿梭而过,他手掌一扬,穆欣执叉的手腕便被他握在了掌心。 “咔嚓-” 鱼叉落地,穆欣整条手臂被卸了下来。 “啊!!”她发出了凄厉的惨叫,几乎就要晕厥。 渝州也只能干着急,刘国郁将穆欣挡在了面前,以他初学者的射击水平,根本不敢开枪。而近身搏击,则更不是他擅长的领域。 “牛阿姨,快掩护我们,你也想活下来不是吗!?”渝州打了几颗骚扰弹,想要减轻穆欣的压力。 然而,牛素珍完全失去了当日捉拿穆欣时的嚣张气焰,她尖叫着向战圈外跑去,即便摔倒,也没有停下,而是慌乱地用她的四肢爬动。 “呵,就凭你们三个?”刘国郁冷笑一声,扬起了手掌。一枚流弹撞上了他的掌心,如同撞在了一块钢板上,毫无声息地停下了。 而刘国郁惬意地拍了拍手,不紧不慢地凝出一张了卡牌,反手一转,一把泛着金属光泽的银色枪支就出现在了手上。 灼热的激光束从枪口喷出。 第一枪落在了穆欣的左腿,血花四溅。 第二枪擦着牛素珍的脸颊飞过,流下一串血珠。 第三枪,他对准了渝州,语气变得阴柔: “我给了你很多次机会,可是你每次都把我的恩赐当作消遣,我很失望,也很生气,所以,我决定,收回我的恩赐。今日份的早餐,就从你开始吧。” “不要,不要杀我!” 被枪指着脑袋的渝州还没说话,牛素珍就吓得屁滚尿流,跪爬着向外奔逃。 “砰-” 一声枪响,又一道激光自枪口射出,贯穿了牛素珍的小腿,在坚实无比的地面打出了一个坑洞。牛素珍身体一软,倒在了地上,空气中,传来她失禁的尿骚味。 “既然你那么想做第一个,那就从你开始吧。”刘国郁又举起了枪,对准了她的太阳穴。 “不,不,不。”牛素珍奔溃地嚎啕大哭,“我上有老,下有小,我还有两个孩子,放过我,我以后一定给你做牛做马。” “你以为我在演童话故事吗?”刘国郁一声冷笑,就要扣动扳机。 “哎。” 就在这时,一声突如其来的叹息打断了刘国郁的杀意。 “我已经猜到了这里的秘密,也猜到该如何拯救乔纳德,如果你让我们三个离开,我可以将一切和盘托出。”渝州如是说道,他知道大势已去,负隅顽抗已是多余。 第74章 拯救乔纳德(十九) 刘国郁的注意力重新回到了渝州身上,他随手丢弃了已瘫软如泥的穆欣,眯着眼睛打量着渝州,想从他的眼神中读出几分真假。 “说!”几秒后,刘国郁收起枪,淡淡道。 “是猜测,还需要进一步的验证。”渝州低垂眼眸,所谓的“弃权离开”只是蒙骗刘国郁的说法,他身中不知名的基因诅咒,又见过李子玉信誓旦旦的“绝对不能弃权”。就这样不做抵抗的离开,是绝对不可能的。 可他确实不是刘国郁的对手,事到如今,也没有选择的余地了,只能选择拖延时间,赌一把【一坨狗屎】那1500尘的威力。如果在他说完一切后,离开的契机还没有出现,那么他也只能选择放弃了。 刘国郁:“你想怎么验证?” “首先,我有个问题想问牛阿姨。”渝州偷偷看了眼口袋中的【锚】,cd还有30分27s。若他以蜗牛攀爬的速度讲述,再东拉西扯些别的,能拖延的极限也就是30分钟。 而这30分钟,就是决定他命运的30分钟。 “只要小刘,不,刘大哥,刘大爷能放过我,我什么都说。”牛素珍按着源源不断往外冒血的伤口,扯出一个难看的笑容。 “那天晚上,出帐篷的人是你吗?” “……是” “为了金条?”渝州继续问道。当时刘建民虽然把值钱的东西装进了袋子,但依然有一些装不下,留在了外面。 “是……刘建民那个老东西,一看就是个贪官。”牛素珍完全变了脸,似乎当时跟在刘建民身后溜须拍马的那人并不是她。 “所以,你是小偷。”渝州慢吞吞地说道。这一点他是真没料到,当初帐篷被人拉开,之后刘建民与秦文雅相继表现出异常。他想当然的认为那件事是两人中的一人干的。怎么也没想到一切的起源,怀疑的种子竟来自一个不相干的小人物,一件到现在看起来都十分可笑的小事。 “那些不义之财本来就是从我们老百姓身上搜刮去的,我拿自己的东西算是偷吗!”牛素珍强词夺理。 渝州睫毛轻扇,不置可否道:“我是骗子,你是小偷,刘建民是强盗,刘国郁是猎人,一一对应,分毫不差。这说明什么呢?” 牛素珍想了一会儿,突然惊恐地吼道,“那个女人就是变态杀人狂!” 她坐在地上用手掌撑着地,飞速向渝州挪动了几步,企图躲在他的身后,远离穆欣。 渝州不着痕迹地躲开了,“不错,乔纳德没有撒谎,穆欣确实是一个变态杀人狂。” 刘国郁握枪的手紧了紧,时而疯狂时而冷酷的脸上浮现出一丝忌惮。 穆欣坐在地上,粗重的喘着气,她手骨骨折,衣衫凌乱,头发被牛素珍扯得七零八落,腿上正汩汩地淌着鲜血。疼痛已榨干了她最后一丝注意力,她无法辩解,也不反驳,只是努力地让自己清醒着。 “但是,” 渝州给穆欣倒了一杯水,并偷偷往里面加了一滴【三型强效治愈药剂】,“我认为那并非寻常意义上的杀人狂。接下来,我将总结此地发生的三件怪事和两个疑点,并给出一些想法,供大家参考。” “第一件:少去与多出来的孩子,第二件:充满疑团的乔纳德,第三件:不定期升起的太阳,以及随之而来的灾难。” “有话快说,别磨磨蹭蹭的。”刘国郁不耐烦道。 渝州看了看疼痛减缓,但神情依然木然的穆欣,不紧不慢道: “第一件怪事,多出来的‘安’和那个没有数字的孩子。首先,我要排除他们是新生幼崽可能。两者体重都非常惊人,我抱过两个安,第二个差不多是第一个的2倍。按照生物正常的生长规律和乔纳德的说辞,它们不可能是幼崽。关于这点,你承认吗?” 刘国郁点了点头。 渝州:“既然你认同了这一点,那么放下‘安’,再说说最后那个没有数字的孩子,我们一一标记了所有岛民,没有人可以假冒对方。这些孩子平均每天都吃上三四顿,为何只有他,4天不吃不喝?每种生物的习性大体相同,而这些孩子的智商也很低,看起来完全无法控制自己的欲望。 那么换个想法,如果他不可能4天不吃不喝,除了从天而降,就只有一种可能了,他就是5号,38号,73号,114号中的一个,而安就是‘安’。” 为了拖延时间,渝州尽量将自己的语速放到最慢,并把同一句话正反说了好几遍。 “这……”刘国郁想了好一会儿,才从那弯弯绕绕的叙述中提取出了重点,“不对,不对,你tm在开玩笑吗?如果那个小屁孩是5号,38号,73号,114号中的一个,他的数字哪去了?就算不小心蹭掉了,他们的长相还完全不同。更何况安已经死了,他的尸体还在你包里呢。你得健忘症了吗?” 渝州:“这就是我要给出的第一个假设:蜕皮。” “蜕皮?” “对,安也好,后头那个没有数字的孩子也好,他们都没有死,所谓的杀人剥皮其实只是蜕皮而已。”渝州冷静地分析道,他没有手表,也不能频繁的看手机,只能用【锚】的CD来计算时间,此时CD还剩下23分15s,这也意味着他的一顿乱扯只拖延了7分钟。 再慢一些,渝州在心里对自己说道,于是,他沉着脸,又说了一句废话:“这个假设可以完美解释第一个问题。” “蜕皮?没错,没错,这是个好解释。”刘国郁放下了枪,猛拍了下脑门,“但这与乔纳德又有什么联系呢,安说 ‘没有时间了,救救我’,难道说乔纳德对他做了什么,导致他蜕皮?” “哈。”渝州既没有认同这种说法,也没有反对,“安说他没有时间了,说完就被海浪卷走,消失在那诡异的日升中,你有想过这两者的关联性吗?” “这……”刘国郁顺着渝州的思路慢慢思索了一番,接着不可思议道,“你是想说他有预言天赋,能预知日升?” “不。” 渝州十分满意刘国郁的配合,尽量多与他扯扯皮:“我想说的是,或许我们理解错了日升与消失的关系,不是日升导致消失,而是某个孩子到了需要消失的时候,太阳才会升起。” “这……这怎么可能。”刘国郁喃喃道。 “某些种族能够预知自己的死期,每当命数到达终点之时,他们就会离开族群,孤独地踏上死亡之路。”渝州故意用了一种玄之又玄的说法来拖延时间,“所以,太阳升起时,我们其实不需要逃跑,因为,会消失的那些人,已经注定。” 渝州接着说道:“所以,安的蜕皮与乔纳德无关,他最后的反常,最后的性格突变,与其说是因为乔纳德,不如说是因为他快要死了。他忍受着常人难以忍受的痛苦,请求我们。他要拯救的不是他自己,而是乔纳德。” 刘国郁看了眼背上昏迷不醒的乔纳德,若有所思地低下头。 穆欣依然目无神采地呆坐着。牛素珍则缩着脑袋慢慢向外挪动,她一点也不想知道这里的故事,她只想活下去。 “第一件怪事到此结束,接下来,我将阐述第一个疑点。解答完这个疑点,第二件怪事,以及乔纳德身上的所有疑问都会迎刃而解。” 还剩20分钟,渝州再次放慢自己的语速:“关于这个疑点,我想先请教你一个问题。” 刘国郁:“什么问题?” 渝州:“你不是地球人吧。” 什么意思?刘国郁不明白这与乔纳德有什么联系,但从他暴露身份起,这就不是什么机密了,他斟酌了片刻,回答道,“没错,我不是你们那的土著,我来自编号C0105420星球。” 他故意隐瞒了自己的出生地,报了一个种族多元的新兴星球。 “啊!”穆欣捂着嘴,这是她第一次知道还有外星人的存在。她的眼中慢慢恢复了神采,因为人类的通病--一颗不恰时宜的好奇心。 渝州:“好,那么第一个疑点就是,既然你连地球人都不是,怎么可能会知道‘城管大队’的职责?又怎么能分辨出它与‘公安局’的区别。” 刘国郁皱起眉,似乎是没听懂这句话,穆欣因不知前因后果也是一头雾水。 渝州只笑了笑,又问刘国郁:“你知道‘苏格兰场’这个词的意思吗?” 刘国郁也有些烦躁起来,狠狠抓了抓头发:“不就是‘伦敦警察厅’吗?你问这个干什么,是不是想拖延时间?” 穆欣也反应过来了,‘苏格兰场’是伦敦警察厅的代称,但是一个不了解英国的风土人情的外星人,又怎么能从这个词联想到它本来的含义。 不,他根本不可能听懂中文。除非……穆欣突然捂住了嘴,好像猜到了什么。 “除非……”渝州看懂了她眼中的不可置信:“我俩之间还存在着第三人,一个无影无踪却又默默连接起一切的第三人,它将‘苏格兰场’翻译成‘伦敦警察厅’,又在刘国郁母语中挑选了一个与‘城管大队’职责最为接近的单词,使两者相等。不管那个单词是什么,但总之,它不具备公安的职责。 不错,十维公约就是那个无所不在的第三人。它充当着翻译官的角色,横跨在无数玩家之间,为所有人的交流搭起了一座座桥梁。” “你在说废话吗?”刘国郁脸上又泛起了不耐烦之色,“十维公约自带翻译系统,除了某些密码,神秘图腾,血脉暗语外,你听到的所有的语言,见到的所有文字都会自动翻译。你提这些人尽皆知的事做什么?” “你还不明白吗!?”渝州道,“翻译本来就会带来误差 ,更何况是上亿种截然不同的语言,上亿种截然不同的文明。你有的我没有,我有的你没有。公约到底要怎样翻译才能打破两种文明的交流壁障,将阻碍降到最低?” “只有一个方法,”渝州伸出了一根手指,“简化。以此为核心,公约甚至愿意牺牲一部分准确性。 你们发现了吧,乔纳德和这里的孩子都不是人类,但是他曾多次说过,‘我不是这里的人’,‘安是个诚实的人’等等,那么这个‘人’字到底指代了什么?如果这个‘人’字指代的不是人类,那安口中所谓的‘变态杀人狂’中的‘人’字,又真的是指人类吗?” 第75章 拯救乔纳德(二十) 刘国郁被这个新颖的观点镇住了,半天说不出话来。 穆欣却若有所悟地喃喃道,“原来,原来是这样。” 她在这所受的一切委屈,一切不公,居然只是一个翻译失误,不,或许连失误都算不上。她有些想笑,又有些想哭。她的人生到处都是浊流,刺得她睁不开眼。 渝州却没有发现她的异常,他的全部心力都被越来越近的死亡倒计时占据,还有16分钟,他继续用慢吞吞的语调说道:“答案很简单,不是。这个‘人’字指代的是一个笼统范畴--我族。穆欣杀的很有可能并不是人类,而是安的同族。” 说完这句话他情不自禁地笑了笑,虽然身处险境,但不得不承认,破解谜题的快感依然给了他无与伦比的满足。他不得不狠狠咬了下舌头,才从某种飘飘然的感觉中恢复,想起自己的目的,便又啰里啰嗦地补了两句废话, “这样的翻译不是巧合,我曾听闻云刑的名号--处刑人,他并不是人类,但公约还是翻译成了这三个字,只是为了方便理解。 我想他的名号落在其他各个种族的耳中应该各不相同,打个比方,精灵族听到的就是处刑精灵,龙族听到的就是处刑龙,狗族听到的就是处刑狗等等,当然,如果有狗族的话。” 渝州顿了顿:“接下来,只需穆欣亲口告诉我们,过去的22年里,她曾用残忍的手段虐杀了哪一种生物?一切疑问都将迎刃而解。” 他虽这般说,心中却早已有了猜测,地球上会蜕皮的生物本就不多,穆欣一个小女生,还不是医学系,能经常接触到,并有胆量虐杀的一定不是那些大体型的冷血生物。那么答案显而易见了。由此,这里的一切怪事,乔纳德的身份也将从深埋地底的黑暗中重见天日。 “我,我没有……”穆欣胡乱地辩解着,她不知自己在说些什么,只是不愿意让自己最丑陋的一面暴露在人前。 牛素珍冷觑了她一眼,咄咄逼人:“我们小区背后那片荒地,老是发现野猫野狗的尸体,该不会是你做得吧。” 穆欣咬着嘴唇,眼眶已微微泛红:“我没有,我真的没有。那野猫野狗爪子那么长,牙齿那么利,我根本不敢靠近啊。” 渝州摇了摇头:“我相信不是猫和狗,应该是体型更小的一种生物。” 他伸出一根小拇指,“或许还没指甲盖那么大。” “我……”穆欣被说中了心事,脸色一下变得煞白。 渝州:“我猜,是某一种昆虫吧。” “我知道瞒不过你。”穆欣像是放弃般轻叹一声,卸下了所有的包袱:“是,我确实干过这样的事。” “为什么要这样做?”渝州又找到了一个拖延时间的好问题。 “像你这样的人是不会明白的。”穆欣自嘲一笑,惨不忍睹的脸庞更显落寞,“打小我就不聪明,不,应该是特别笨。 可偏偏和我同岁的陈述是那种人见人夸的好学生,因为住的近,从小学到初中我们都是一个学校,考同一张卷子。 有了比较,灾难就降临了。我不停地被小区各个家长拿出来,作为反面案例教育他们的孩子,我现在还能记起那句话,多向陈述学习,千万不要和穆欣一样。 哈,我的父亲是个好面子的人,可每次左邻右舍谈起孩子的成绩时,他都只能一个人默默走开,而我的母亲,每回都用失望透顶的眼神看着我,你们知道那是种什么滋味吗?” 穆欣的眼中没有泪,有的只是深深的疲惫,“我已经很努力了,每天学习到凌晨两三点,可还是不行,那些数学公式就像鞭子一样抽打着我,打得我遍体鳞伤,毫无招架之力。 我承受不住这样的压力,每天活得既痛苦又压抑,却找不到发泄的地方,好几回都想过就这样死了算了。 直到有一次,我在书本上看到放大镜可以点燃纸张。便心血来潮地试了试。恰好那时有一只蚂蚁爬过,它在烈日的焦点中不停地挣扎,从这边跑到那边,突然我有了一种冲动,我没有移开放大镜,而是让那个炽热的光斑一直灼烧着它的身体,直到它蜷缩成一团,不动了。 你们知道吗,那一刻,我得到了极大的抚慰,原来我也可以是高高在上,主宰一切的神,那种感觉,太美妙了。 之后,每当我感到压抑时,就会去野地里抓些蚂蚁,蚂蚱,螳螂还有别的小东西。或是用放大镜,或者扯掉它们的腿。 看着他们无力求生的样子,我才能好受些。那些人说的对,我果然是又蠢又坏,或许我真的不该出生在这个世界上。” “还算有点自知之明。”牛素珍啧了啧嘴。 渝州本想说上两句,然而令他意想不到的事发生了,只见刘国郁一巴掌甩到牛素珍脸上,暴怒道: “闭嘴!” 牛素珍被吓了一跳,捂着脸瑟缩着不敢动弹。刘国郁却没想放过她,闪着银辉的激光枪抵在牛素珍的天灵盖上,按在扳机上的手慢慢向内压去。 “很好笑是吗?”他的声音像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带着死亡与鲜血的气息。 渝州怕事态无法控制,赶忙阻拦道,“这样,第二个疑点--明明玩家用的都是自己的容貌,为什么副本提示这是个角色扮演类副本--也明了了。或许,这个副本中,NPC才是角色扮演的那一方,而我们,至始至终都没有见识过他们的真面目。 那么,问题来了,乔纳德在在虫群中扮演了怎样的角色?” 这话好似有魔力般,一下浇灭了刘国郁的怒火,他一脚踹在牛素珍的心窝上,将人踹出了5,6米远,便不再理睬她,“乔纳德明显和那些小孩不是一个种群的。” 渝州:“那可未必,你应该知道,昆虫有一种独特的生长方式--完全变态发育。他们可以在外貌,习性,生存环境上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刘国郁沉默片刻,算是肯定了渝州的猜测:“所以,你觉得乔纳德和那些小鬼是一伙的。他是成虫,而那些孩子是幼虫?” “是。” “可你有没有想过,这里为什么只有乔纳德一条成虫,其余的都去哪了?更况且,我在这里就没见到过一个虫蛹。”刘国郁看了眼背后的乔纳德,总觉得自己好像忘了点什么,回想片刻,才又补充道,“而且,乔纳德明明说过那些孩子都成年了,你刚才也说那些虫子的生命到达尽头时,才会招来灾难。” 渝州很满意刘国郁的配合,时间在两人一来一回间又过去了5分钟:“这只是一种夸张的说法。你知道,当幼虫成长到一定阶段时,便会蛹化,体内所有的器官腺体全部溶解自毁,变成养料,仅留下一个包含了成虫全部基因序列的细胞团--成虫盘。 形象的说,那些由此而生的成虫就像是胎中胎,最开始蛰伏在卵中,接着又盘踞在幼虫体内,而所谓的幼虫,就是一个进食机器,没有智慧,没有灵魂,只是本能的进食,不停地储备能量。有一种观点认为,当幼虫化蛹时,属于它的一生就结束了,接下来生活在世界上的,只是汲取它血肉不断生长的另一个生物。” “很新奇的说法。”刘国郁不是专业的生物学家,也从来没有关注过这方面的知识,因此,他完全无从判断渝州的说法是否正确。 “当然,这样的说法还是有些偏颇的,因为幼虫的某些神经组织不会被溶解。也有一项对飞蛾的实验表明,它们拥有幼虫时的部分记忆。当然,这只是万千昆虫中的一个种类,至于事实究竟怎样,科学家们还在研究当中。”渝州干涩地笑了笑,他已经编了25分钟,实在是编不下去了,谜题终究是要解开了。 “其实答案已经很明显了,正如你所说,乔纳德作为这里唯一的成虫,他的弟兄们呢?还有那些蛹呢?他们都去哪了呢?这茫茫大地为何只有他一个。现在,就由我来说说最后一个猜想,有关升起的太阳,和那如影随形的灾难。” 刘国郁与穆欣都隐隐猜到了真相,但他们没有打岔,而是屏住呼吸,静静等待魔术师打开那个被迷雾包裹的黑匣,揭示最后的秘密。 “在昆虫中,除了卵生以外,还有另一种独特的生殖方式--胎生。其中包括卵胎生,血腔胎生,腺养胎生,和伪胎盘生殖四种方式。 其中,血腔胎生和腺养胎生的母虫在孕育出卵后,不会急于将它排出体外,而是寄存与自己的生殖腔内,待卵孵化后,幼虫依靠母体的淋巴或附腺提供的养分而活,直到其接近蛹化,母虫才会将它排出体外,子虫落地后的2到3个小时内就会化蛹,继而生长成成虫。” “如果我所料不错,这里就是母虫的生殖腔,而那可怕的,永不停歇的“噜噜”声就是血液流动的声音。所谓的太阳就是母虫打开抱室口时从外界射入的阳光,而最后的地动就是生殖腔的痉挛。 至于那一声声骇人的惨叫……”渝州说到这,有些沉重的表情也一下柔和起来,他摸了摸脖子上的六月雪项链,“不是别的,正是一个母亲在经历她人生中最痛苦,也是最幸福的时刻。” 第76章 拯救乔纳德(二十一) “凯风自南,吹彼棘心。棘心夭夭,母氏劬劳。凯风自南,吹彼棘薪。母氏圣善,我无令人。”穆欣喃喃道,两行清泪从失神的双眼中缓缓流下,“最幸福,哈哈,最痛苦,哈哈哈哈哈。她不知道,没有幸福,那只是她痛苦的开始。” “放屁,”刘国郁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他冷笑一声,“这个世界上比你笨的人比比皆是,他们一个个活得好好的,就你在这无病呻吟!不就是脑子不好使吗?屁大点事!” 看着化身为人生导师的刘国郁,渝州恨不得跳起来给他点66个赞,他已经把谜底公布了,但离开的契机--太阳依然没有升起,距离【锚】的CD转好也还有3分钟,可以说,现在的他毫无自保能力。 “放心吧。你就是再笨,你妈也不会嫌弃你的。”一直游离在外的牛素珍抚了抚她那夹杂着些许白丝的干枯头发,尖刻的嘴脸上也多了一份祥和,“真的,我以两个孩子妈的身份起誓。” “我知道,我知道。”穆欣嘴唇颤抖。眼泪不争气地往下流。 刘国郁看着穆欣,安慰的话说不出口,他烦躁地抓了抓头皮,问渝州道:“所以,乔纳德是个意外,他化蛹时没有被排出体外?” “不是意外,你没发现吗?他在畏惧,畏惧离开这里,畏惧前往那个从未见识过的陌生世界,因此一直拒绝被产出。这只是懦弱的一种表现。”渝州瞥了眼昏迷的乔纳德,“所以当他真正面临死亡的威胁时,比谁都更想活下去。” 说完这句话,太阳依然没有升起。渝州开始怀疑【一坨狗屎】的效力,【锚】的CD还有一分钟,莫非它是准备在CD转好的那一刻引来日光。可若那时阳光还未降临,自己又该怎么办,正当渝州心急如焚之时,刘国郁却率先举起了枪,空气在闪着银茫的灼热枪口扭曲,一同扭曲的还有他青筋暴突的脸:“怕死就是懦弱?怕死就很可耻?这个世界上谁不怕死!?” 这句话几乎是吼出来的,说完后,他没有再给渝州半点机会,扣动扳机。银色激光喷薄而出,朝渝州命名而来。 渝州甚至来不及反应,就感受到了那灼人的温度,那是地狱中的火焰,烫得人心头发冷。然而那来势汹汹的一枪却向左偏了一寸,堪堪擦过渝州的额头。 原来是穆欣飞扑上来,一口咬住了刘国郁的小腿上,这一下似乎用上了她毕生的勇气与力量,刘国郁的破洞牛仔裤没能撑住,布料与血肉被一同咬下,顿时,鲜血淋漓。 刘国郁吃痛,暴怒之下,一脚踹在了穆欣脸上,那张本就不出众的脸庞顿时眼眶青肿,鼻骨移位,穆欣喷出一口鲜血,滚落下去。 “你在干什么!?”刘国郁气急败坏。如果说,这群人中,有谁能让他留情三分,那就只有穆欣了,谁知这个女人如此不知好歹。 穆欣没有说话,像飞蛾扑火一般,再次冲了上来。与此同时,一阵海底巨怪般空旷的哮鸣音响起,地面开始缓缓起伏,伴随着它的节奏,空中撕开了一个巨大的口子。 阳光步入了这个幽暗的巢穴,点亮了渝州求生的道路。 日升了。 刘国郁遭受穆欣和地动的双重夹击,一时没稳住,摔倒在地。他背上的乔纳德也因幅度过大的动作滑落肩头。 那消瘦的身体被母虫生殖腔痉挛所推动,在滚过三个浪头后,平稳的落入了渝州的怀抱。【锚】的cd也在这一刻转好,卡牌上描绘的千钧重锚,如有实物般稳住了渝州在暴风海浪中漂浮的心。 这让人嫉妒的狗屎运!1500尘花得不亏! 渝州咧着嘴,背起乔纳德,这个看起来瘦骨嶙峋的男人,重量倒是不轻,渝州提起了他的大腿,将他背在肩上,然而一股冰凉的金属触感却贴上了渝州的后背。 乔纳德穿了铠甲,是刘国郁的?渝州脑海中闪过一个疑问,下一秒他就肯定了自己的想法。这应该是一件防御物品,刘国郁怕他们暴起,对乔纳德出手,这才给他套上。 “抱室口开了,快,把乔纳德送出去!”背后传来穆欣嘶哑的吼叫声。 渝州回头,这才发现穆欣就像一个无所畏惧的战士,死死地抱住刘国郁的大腿,她被踹了好几下,满脸鲜血已看不出旧日的容颜,却依然不肯放开那柄刺入对方小腿的鱼叉。 “为什么?”渝州动容。 她凄凉地笑了一声,“你不明白,可我已经看清了自己,无论经历多少次,我依然没办法适应公约,适应杀戮。我就是那种碌碌无为的庸人,队伍的拖累。我害死了秦文雅,却无法用她给的这条命活下去。哈哈,与其每天担惊受怕,不知将在何时死去,不如把这条命托付给你。记着,这条命是文雅给你的,你不欠我,只欠文雅。” “你疯了吗?”刘国郁终于在黏滑的地面上站起,一拳砸在穆欣的肩膀上,顿时她的半侧身体就像融化的冰,塌陷下去。 可穆欣却没有松手,她直视着刘国郁,那不成人样的五官却扯出了一个笑容,明艳如火中涅槃的凤凰:“是啊,我清醒了一辈子,现在终于疯了!我早该死在母亲的肚中,这样就不会让所有爱 我的人一次次的失望,也不会害死秦文雅。 可我从前没有选择的机会,而现在,我有了。虽然我无法选择因何而生,却可以选择因何而死。哈哈哈哈,我要化成厉鬼,一直缠着你,诅咒你,直到把你拖入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渝州看着那一幕,心中百味杂陈。他知道穆欣是心怀愧疚,又不了解离开公约的办法,心中种种苦闷化作对现实的绝望,对未来的迷茫,这才涌现了死志。 可若她知道了离开公约的方法呢? 渝州惨笑,现在的形势对他非常有利,有穆欣替他做挡箭牌,他只要顺从地动奔涌的方向,很快便能带乔纳德逃出生天。 不该再节外生枝。 可是,穆欣是为了救你,脑海中有一个声音不断响起。将弃权的事告诉她吧,反正你早就考虑过被刘国郁第一个追杀的可能性,也预想过种种危机的解决办法,就当没穆欣这个插曲。 不,以目前的状况,你的逃生几率至少要上升2成。另一个声音说道,千万别做害死自己的事,别忘了,你和那人还有一个约定。 说了也不一定会死,可不说,穆欣就死定了,她为了救你,豁出了性命,你却连一个机会都不愿意给她吗? 两个声音在渝州脑海中交织,吵的他头痛欲裂。他知道,没有时间了,无论他是沉默离开还是开口相救,都必须要作出抉择了。 渝州叹了口气,张开了嘴。 然而就在此时,汹涌的地动一波接一波涌来,如同排天的巨浪,吞没了他所有的声音。 周围没有房屋,几人无力可借,被同时甩上了天空。牛素珍离众人最远,一下就消失没影了。 “走!”穆欣再次冲着渝州喊到,这一回两人之间已经相隔数百米。那声音落在渝州耳畔,显得既模糊又遥远。 渝州嘴唇蠕动,想说什么,却最终咽了下去。他知道自己已经错过了最后的选择机会。 又一个“巨浪”打来,将他连同背上的乔纳德一起推往天空。 “我家在x市xx公寓2,503,告诉我爸妈,我爱他们,但是成为他们的孩子,对不起。”穆欣流着泪嘶吼道,她的声音渐渐低沉下去,最后用只有她一个人能听见的声音喃喃道,“还有,告诉他,如果我与他的初遇能在20岁那年,我一定……一定……一定会爱上他。” 渝州嘴唇轻抿,说不出是什么滋味。穆欣那平凡无奇的身影在他眼中越来越小,他被“巨浪”席卷,一重一重推向高空。翻转,腾空,再翻转,再腾空,他忍着晕眩,死死拽着乔纳德,世界呈180°倒转,海岛小村在他面前展现出了全貌,那是一个个破壳的虫卵。 渝州闭上眼,却没有掉下去,而是被另一重巨浪拍打,再次高高飞起,摔入了一个仅供一人通过的狭小窄道。 那是母虫的产道。 果然,乔纳德是成熟体,只要他不躲闪,母体自然会将他排出体外。而他出生的那一刻,就是副本结束的信号。 得救了,渝州背着乔纳德,心中怅然一片。危机还未过去,事到如今,他只能向前看了。 由于生产时,产道的肌肉会疯狂痉挛,一直将人往外挤压,届时就会形成一个单向通道,可出不可进。 为了杀光所有的人,刘国郁势必会先去追杀留在母虫腹中的穆欣和牛素珍。渝州就安全了,甚至,他的动作迅速些,或许还能救下两人中的一个。 当然,这一切都建立在刘国郁没有和【锚】一样的特殊卡牌上,如果这个前提不成立,那么渝州将会首先面对刘国郁的怒火,逃生无门。 幸而,从目前的状态看,刘国郁似乎并没有这样的卡牌。 渝州摸了摸脖子上的六月雪项链,最后看了眼黑黢黢的生殖腔。穆欣,牛素珍,我会尽全力结束副本,你们,自己保重了。 第77章 拯救乔纳德(二十二) 产道中,为了让幼虫顺利生产,母虫分泌的黏液量大大增加,一脚踏下,几乎能漫过整个膝盖。渝州浑身上下都湿透了,脚底使不上劲,手掌上的掌纹也被不停涌出的黏液覆盖,滑的像泥鳅一般。好几回,乔纳德都差点从他手心滑走。他咬着牙,趁着产道痉挛一个回身用脚夹住了乔纳德的身体,双手使劲一提,才总算将其牢牢圈紧在怀中。 四周,岩石般坚硬的肌肉层层叠叠,如菊花般皱缩在一起,渝州甚至不需要奔跑(其实他连站立都无法做到),那暗棕色的肌肉群就会推着他一路向前,黏液越积越多,从产道的四面八方涌出,渝州整个人都浸泡在其中,口鼻处被掩地严严实实,一张口就是那咸腥的滋味,渝州换不了气,憋的满脸通红。可他抽不开手去抹开那些糟心玩意,产道的痉挛在正反射的作用下来得又急又密,他和乔纳德就像是一艘漂流船,在水高浪急的奔流中急速前行,好似一不注意,就会被惊涛打成碎片。 前方,亮光愈来愈强,在渝州紧闭的视网膜上投下浅黄色的光影。他心知这段路途已经走到了尽头。 然而就在他万般欣喜之时,身后突然传来了一声枪响。 渝州下意识向右偏了偏脑袋,一枚激光打在了肉壁上,留下了一个浅浅的坑洞。刘国郁的身影噩梦般地出现在了他的身后。 怎么会这么快,渝州愕然,牛素珍可是第一时间就溜走了。刘国郁不可能这么快杀了那两个。 除非他没有杀牛素珍,或者…… 渝州发现刘国郁的衣服也很干净,除了被穆欣咬出的伤口,其余地方丝毫没有血色…… 他连穆欣也没有杀。 没等渝州多想,第二发激光弹接踵而至。橙红的激光弹打在渝州的左臂上,留下了一个直径1cm的贯穿伤,周围的皮肤瞬间被烫成了焦黑色。没等痛觉神经传来反馈,第三发激光弹又朝他袭来。 渝州也来火了,他眯着眼,猛力一蹬母虫的肉壁,像一条灵动的海豚,180°翻身,将自己脆弱的胸腔暴露在刘国郁面前,同时暴露的还有被他抱在怀里的乔纳德。 “来啊,互相伤害啊。” “砰--” 第三发激光弹结结实实地打在了乔纳德的背心。被那副金属铠甲挡下,发出一声脆响。昏迷中的青年闷哼了一声,强大的推力推动两人向前俯冲了一大段距离。 渝州甩了甩脸上的黏液,威胁般地朝刘国郁笑了笑,那意思很明确。 要是不怕乔纳德死亡,你就开枪吧,你敢打我就敢挡。看看是你打得准,还是我挡得准。 刘国郁果然放下了枪。他从空间中拿出另一张卡,刚想用,身后一开一合的肉壁就猛然推了他一把,卡牌落在了黏液中。而他则被推出了好几丈。 渝州笑出了声。刘国郁阴冷的眼神朝他看来,仿佛要把他撕成碎片。 这样的眼神渝州见得多了,自然没放在心上,反而礼貌地朝他笑了笑。 狭窄的产道越来越明亮,就在两人僵持中,比太阳还要明亮上数倍的强光打进产道。 生殖孔一开,母虫的痛呼声响起,渝州率先被抛了出去,落在了一片巨大的布满绒毛的叶子上, 他滚了几圈堪堪停在了叶片边缘,怀中的乔纳德也落在了一旁。 “不好。”渝州刚爬起来,就看见同样飞出产道的刘国郁,正利落地调整落地姿势,双脚站定后,就立马用那把闪烁着荧荧微光的枪对准自己的脑壳。 渝州可不敢小瞧这道光芒,他想去拉乔纳德,却被一枪劝退。激光打在翠绿的植物上,叶片剧烈抖动,将本就站在边缘的渝州甩了下去。 刘国郁走到叶片边缘,像每个电影中的反派boss一般,背着光,冷冷地朝下坠的渝州补上了几枪。 两枪打在了他的大腿上,鲜血喷涌,一枪打在他的胸口,被那件【凤凰羽衣】所挡。 渝州知道机会来了,为了防止刘国郁还有后手,他即刻捂住胸口,唤出瑞士军刀,暗扣在手掌之下,用拇指挑开刀锋。 没有犹豫,冰冷的锋刃划开手掌,触骨而止。 霎时,血液染红了整个胸膛,血雾散在空中,开出了一朵凄美的红色烟花。 “不!”渝州伪装出心脏中弹的模样,凄厉的惨叫声回荡在天际,为这一场屠杀画上了终点。 刘国郁看着这一场盛景,陶醉地吸了一口满是血腥味的空气。 “完美。”他神经质地大笑起来,“下面,就轮到那个老女人和……” 说到穆欣名字时,刘国郁的表情明显一变,犹豫浮上了他的面庞。 “不,不行……都杀了那么多人了。”刘国郁痛苦地抱着头颅,额角冷汗直流。表情也在张狂和犹豫间来回变换。 “该死,时间又到了吗……不行,我不能……”刘国郁颤着双手,从卡中拿出一盒药片,吃了下去。 三个呼吸内,他的表情逐渐变得冷淡,直到失去温度。 “真是个废物。”他淡淡地说道,“还剩两个。” 说完他便将激光枪上的旋柄转了120°,纤细优雅的5mm枪口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直径12cm的黑暗深渊,他掏出另一张卡,口中默念它的名字,一只布满红色兽眼的恶魔之手,带着黑色的浓雾,从卡中缓慢伸出,一下扎入了刘国郁的腹腔,在他的体内恣意搅动,吞食他的内脏。 鲜血从唇角流下,刘国郁似乎毫无痛觉,依然表情淡淡。 等恶魔之手离开后,他喝下一瓶药剂,腹腔内的器官很快重新生长。 而那只饱食血肉的手臂却没有回到卡中,而是取代刘国郁,握住了那把枪,一团前所未有的高压能量出现在了枪口。 …… 那边,成功欺骗过刘国郁的渝州在不停地向下坠落,下面是一片白茫茫的云层,完全看不到大地的影子。 他有些疑惑:“奇怪,按理说乔纳德离开产道,副本就该结束了。难道说,还得找点吃的给他?” 他没有急着使用【锚】。而是左右张望打量着这个新奇而壮丽的世界。他所坠落的这棵树很奇特,像一把巨伞,只有伞盖处长着几片叶子,下面是光秃秃的树干。 远远看去,这样的树木只有一两棵,在云层中若隐若现,也不知是不是长得太高了,把它的兄弟们甩在了下面。 也不知道这里的生物是否都是这般体型。渝州抬头望去,本来,那个有县级市大小的生殖腔,已经让他有所联想。 然而亲眼见到母虫的身躯后,他只能感叹自己还是太保守了。 那遮天蔽日的黑色虫体悬停在云层中,像覆盖一座城池的雷雨云,连绵至远方,从渝州这个角度,只能看到它摩天大楼般的一对后足。 无数菌类和叫不出名字的绿色植被覆盖在它坚硬的外壳上,俨然形成了一条完整的生态链。所有依附着它的生物呼吸着,赞美着这片犹如大陆般庞大的栖身之所。 “北冥有鱼,其名为鲲,鲲之大,不知其几千里也。”渝州喃喃道,在这里,虫族占领天空,而人类才是那微不足道的昆虫。 母虫圆润的尾部呈30°向上倾斜,它以这种独特的方式,在叶子上产下那些肥头大耳的幼虫。 幼虫出母体后很快就会结茧。从渝州这个角度,正好可以看清叶片下方挂着的青灰色虫蛹。密密麻麻,与足球场般的绿叶组成了一把致密的“梳子”。 母虫肚里还有近200个孩子,或许她会保持这个姿势在这里停留很久。 渝州四处观察了一会儿,就发现那庞大树干上蠕动的肥虫,那兢兢业业啃着树皮的样子,嗯,与乔纳德一定不是一个种族的。 渝州估计,只要刘国郁给那个倒霉的乔纳德吃上一口热乎的,这副本就算通关了。 他一路向下,这才发现这里的引力比地球要小上好几倍,所以坠落速度不算特别快。不时还有一阵对流风托他一把。 或许在这世界中他就相当于一粒微尘吧,渝州突然想起了一个笑话,蚂蚁从喜马拉雅山上掉下来,问它是怎么死的。。 他笑了一会儿便不笑了,他想起了牛素珍和穆欣,想起了那个一心求死的女孩。 她们会死吗?渝州心中已经有了答案。树上的素食昆虫很多,刘国郁要结束游戏太容易不过了,但到了现在,系统还没有传来通关讯息,说明他有信心可以击杀还在母虫腹中的两人。 “抱歉。”渝州轻声说道,“但是我能做的也仅仅只有抱歉了。” 第78章 拯救乔纳德(二十三) 就在渝州五味杂陈之际,天空中突然爆发出了一声惊天巨响,他抬头望去,只见天际火光冲天,连绵无际的云海被染上了血色。 母虫庞大的身躯被炸开了一个口子,藏有生殖腔的尾部被直接炸平,穆欣两人连同母虫腹中200个孩子全部化为焦炭四散在了空中,犹如一场飘灰的雪。 熊熊烈火灼烧着她的身体,她发出了渝州从未听到过的悲鸣。 如怨如慕,如泣如诉。 比生产时绝望百倍。这个女人永远失去了为人母的资格。 “好大的手笔,难怪,他敢先出来追我。”渝州感慨之余,又不禁有些后怕,还好没急着拉锚。 就在这时,一阵沉闷的嗡鸣声响起,从云海上方,又潜下了一个庞然大物,渝州看不清它的模样,只勉强辨认出它与母虫是同一个物种,或许正是她的配偶。公虫落在母虫的尾部,不知做了什么,火很快就熄灭了,仅留下一丝升腾的余烟。 安抚好悲鸣的母虫,公虫昂首向天嗡鸣一声,恐怖的声波震荡云海,连几千米外的渝州也受到波及,七窍流血。 通过十维公约的翻译器,渝州听懂了他的语意。 “你!该!死!” 公虫话音一落,太阳隐去,天空被乌云笼罩,黑暗吞没阳光,世界陷入一片死寂。 不,那不是乌云,那是数十只身披黑色玄甲的巨虫,他们从望不到尽头的高空陆续潜下,视野之内,渝州只能看到他们如獠牙般的四对口器,透明的薄翅搅弄风云,每一次扇动都能引来一片飓风,尾部则延伸到了视线无法到达的地方。 渝州张开了嘴,既惊叹于造物主的鬼斧神工。又感慨于世事变幻,不到最后一刻,没人能料到究竟谁是猎人,谁是猎物。 他默默地注视着刘国郁所在的叶子,不知这个入侵者是否还有什么底牌,可以帮助他脱离险境。 …… 然而,渝州想象中的世纪大战没有发生,数十只巨虫围着那片叶子,发出令人心魂俱裂的声波,即便他死死捂着耳朵,依然能听见那如深海般恐怖的嗡鸣。 “轰,轰,轰-” 三声震爆之后,天空中落下了一场血雨。 被巨虫撕裂成碎片的刘国郁,在他们愤怒的抽打下,如流星雨一般快速朝地面下坠。 短短3分钟,就追上了渝州。漫天血雨夹杂着 心,肝,脾,肺,肾的碎屑,以及一些不属于人类的器官纷纷落下,一些从渝州身边擦过,一些则直接砸在了他的身上。在空中无处借力的渝州不得已,只能默默接受了这一场突如其来的腥风血雨。 “你没死?”一个声音突然从渝州头顶传来。 渝州抬头一看,只见一个被削去一半的头颅飞落下来,它失去了上半部分,仅留下半个鼻子和一 张沾满血的嘴。白花花的脑浆如同刚开锅的稀粥,顺着切口往外流淌。 看着那一开一合的嘴,渝州在心底咒骂了一句,直接掏出枪支,对准它扫射。 虽然渝州的枪法并不准,但如此近的距离,那张半个头颅还是被扫成了马蜂窝。 渝州稍稍有些安心,却见那头颅微微颤动,就张大了嘴,一口咬在了他的肩膀上。 “该死。”渝州拼命去拽那半个头颅。 “安静,我没有恶意,只想跟你做一笔交易。”那张嘴松开牙齿,淡淡道。 “我不觉得我俩有什么交易可做。”渝州捂着肩膀上的伤口,有些忌惮地看着它。 “我只有7分钟的时间,长话短说。我以20张卡牌作为报酬,委托你将一件东西送往编号C0468276号星球,5区22座,怡秀 潭伽萝手中。”那张被渝州打烂的嘴一开一合: “签署十维公约,信鸽寰宇联属a级契约文书,20张牌在东西送达后一次付清。契约文书上有怡秀的三滴血,会指引你找到她。” 这种口吻,渝州思索了一会儿:“交代后事?” “是。”刘国郁没有否认。 渝州:“你这样暴露信息,就不怕我怀恨在心,拿到卡牌后就杀了那个女人泄愤?” 那半张脸笑了笑:“你不会,而且,你杀不了她。” 渝州也跟着笑了笑:“20张卡太少了,谁知道C0468276星球有没有危险。”。 “新手副本每局得卡率在2张左右。我给出的数量是10局游戏才能得到的。别太贪心了。” “那是他们,不是我。”渝州淡定地掏出毛巾,擦了擦脸上的血污。 “我没时间跟你讨价还价,这是我能拿出的全部卡牌。你若不愿,那便算了。”刘国郁的半个脑袋说道。 渝州耸了耸肩。 两人面对面沉默着,以相同的速度从高空下坠。 过了一分钟,那张嘴狠狠咬了咬牙齿,气急败坏道:“该死,你个贪婪的家伙,20张卡还满足不了你吗?” 渝州笑笑没有说话。 刘国郁:“你到底还想要什么?” 渝州饶有兴味地发现,短短一分钟,刘国郁的性格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刚才的他冷静,从容,而现在冲动,暴躁,这很显然不是在演戏。“30张。” “30张!20张牌已经是我全部家当了,上哪给你30张!?”那张嘴大吼道,带血的唾沫飞溅到渝州脸上。 渝州默默地擦了擦脸,其实他也没想要30张,他就是想试探下对方的底线:“只有20张的话,我要先验卡。” “不行。” “那没什么好说了。” “等等,该死,不是我不想,我现在这个状态给你验卡就等于把卡送你了。” 渝州凝视那张嘴,想从他胡子拉碴的唇畔看出一丝端倪,但这似乎有些困难。 渝州反复思虑:“我可以答应你,但是我有三个条件,第一,我要我要收三张定金,你刚才所用的那把枪必须是其一,第二,本次委托不能有时间限制。第三,我要知道,你让我送的是什么。” 刘国郁怒极反笑:“没有时间限制!?那岂不是等于白送了你三张。你当我傻啊!” 渝州强硬道:“第一,现在只有我可以接受你的委托,你没得选择。第二,如果我动身前往外星域,说明我已经是资深玩家了,那时的我,或许已经不需要你的卡了。第三,谁都不知道C0468276与怡秀的将来的状况,我可以做一个信使,但绝不会为了你冒险。” 刘国郁:“……” 渝州深知打一棒子给一枣子的道理,语气也逐渐缓和下来,极尽蛊惑道:“好好想想,如果你剩下的17张卡牌中,有我想要为之一搏的诚意,我自然会竭尽全力为你办好这件事。当然,如果定金太糟糕,让我有一种受愚弄的感觉,你知道后果。” 刘国郁的嘴唇绷成了一条直线,封住了所有想要说出口的话。 渝州等了很久,见对方依然沉默不语,便提醒道:“4分32s过去了,如果你的时间计算精确的话,你还拥有2分28s来考虑这件事。” “哎,”一声幽幽的叹息从那张粗犷的嘴中发出,像在喧嚣尘世中开出的朵朵幽兰,显得极不协调,“我答应你了。20张金卡,我要你运送的是20张金卡。” “金卡?” “就是能分解出金尘的种族卡。” “果然是这个。”渝州点了点头,“把契约拿出来吧,你的时间应该不多了。” 一张契约出现在了空中,还附带了一支优雅的羽毛笔。 “我还以为你会狮子大开口,索要金卡。”那张嘴幽幽道。 “如果我开口,你会给吗?” 它笑了,是从未有过的柔和坚定,“不会,那是留给她的。只留给她的。” “那你还问。”渝州埋首细细阅读了上面的条款,与他所述一模一样。刘国郁的真名已经签在了下方。 索讫潭伽什,字体方方正正,规规矩矩。 第79章 拯救乔纳德(完) 渝州:“对了,你既然是入侵者,为什么没有逆羽标记,是用什么卡牌遮掩了吗?” “逆羽标记没法遮蔽,什么卡牌都不行,当然,如果你的左手是假肢,标记会上移至肩膀处,问题自然就解决了。” “原来如此。”渝州提笔,在乙方的位置上签上了他的大名,一瞬间,40张卡出现在了他的专属空间中,其中20张金卡的被存放在一封金边信封中,用信鸽模样的黑色火漆粘合。而剩余的20张,有16张是灰色的,提示不可用,剩余四张提示可用。 那四张是【ZFJ0945三用榴莲枪】,【人格药片--我是杀手,莫得感情】,【人格药片--紫藤花下的诗与忧郁】,【波纹-定】。 “奇怪。为什么是4张。”渝州皱眉。他看向那半张脸,然而那个可以替他解答疑问的人,似乎在一生积蓄化为泡影之后疯了。 “cnm十维公约,这不是0危险的f级新手副本吗?为什么会出现SS级生物?cnm怡秀,要不是你,老子怎么会落到这种地步!”刘国郁对着天空,破口大骂道。 渝州摇摇头,继续回到卡牌上,剩下的16张牌中,有6张是【人格药片】系列的,7张是与战斗无关的功能性卡牌,其中便包括了【滑板鞋】。只有剩下三张,能稍稍勾起他的兴趣。 第一张: 【死亡宣言】 【类别】:功能类--特殊型 【等级】:A 【属性】:“亲爱的,这太假了,无论主角受了多重的伤,永远都能说完遗言才over,这不科学。” “哦,亲爱的,我想你只是没见到过【死亡宣言】。” ps:玩家死亡后将强行保留10分钟的意识,同时保有作为玩家的一切财产交割权。 死亡时自动使用。 【说明】: 本卡无法分解,无法交易,只可在原主人死后继承。 渝州嘴角抽了抽,原来是这么个情况啊。 “错了,都错了,我怎么可能死在这里,我是神!注定主宰世界的神!莎拉维尔的那些杂种算什么,不过是跪在我的脚下的可怜虫,我不能死在这,不能死在这里!”刘国郁,不,应该叫他索讫潭伽什,依然在疯疯癫癫的呐喊。 渝州没理睬他,又接着看了第二张。 【图兰朵之手】 【类别】:物品类--辅助型 【等级】:s 【属性】:深渊魅魔 图兰朵的左手,被勇士卡曼拉砍下后封印于此。 千万不要打开封印,不然你将坠入深渊--最后一个见过图兰朵真容的恶魔猎人莱恩.卡迪夫留。 ps:吞食宿主内脏,大大增加宿主下一次攻击的威力,增幅与吞食的数量有关。 【说明】: 分解本卡得50000尘。 呐喊骤停,索讫的嘴由不忿的怒张变为了惊恐地下垂,一声歇斯底里的哭喊从这张没有血色的唇中溢出:“我不想死,不想死,我也不想杀人,你知道吗,每次杀人,我的食指就不停地抽搐。血,好多血,好可怕,好恶心。我不想,不想……” 渝州在失控者的惊惧声中又看向了第三张。 【魔术师的一枚硬币(移形换影)】 【类别】:物品类--特殊型 【等级】:A 【属性】:当代最伟大的魔术师 S的一枚硬币。抛出后,将向指定方向随机瞬移1~10000m。 ps:注意,请确保您选择的方向没有障碍物,否则,您的脑袋可能会卡在墙内,被硬邦邦的水泥和石灰取代整片脑浆。 CD:60分钟。 【说明】: 分解本卡得5000尘。 渝州看着卡牌画面上最后记录的那个数字--1m--陷入了沉思,看剩余cd,这张卡牌曾在5分钟前为了躲避巨虫的攻击使用过。1~10000米的距离,索讫刘国郁却抛掷出了最坏的结果,若说没有【一坨狗屎】的帮忙,渝州是万万不信的。 细细思考,从他使用那张因果律卡牌起,先是刘国郁开枪时被穆欣所阻,偏离了要害,接着地动刚好发生在【锚】CD转好后,再后来乔纳德恰好滚落到了他的脚边,接着在他想告知穆欣“弃权”一事时,又被阻止,最后,入侵者在唯一的逃生路上掷出了最坏的结果。 不知不觉中,他竟成了这个副本中唯一的幸存者。过去,关于副本奖励的一切猜想都将迎来最后的宣判。渝州却高兴不起来,【一坨狗屎】不过是一张B级卡牌,真的能左右A级卡牌的走向,随意改写入侵者的命运吗? 若它真有如此强大的力量,公约为什么只将它定为B阶?可如果不是这张卡牌,又是谁在帮助他? 渝州一时思绪纷乱,再次想起了那莫名其妙出现在自己身上的基因和不属于他的习惯。 “没想到,居然让你活了下来,呵,当时不该心软,就该把你头颅做成酒盏。”索讫那张嘴依然在絮絮叨叨地说着,这回他的声音甜腻中带着阴毒,像极了苦杏仁的滋味。 “我不可能打偏,你为什么能活着?”倏然,他的声音又变得寡淡之极,像一口走了几百年的古钟,“你的心脏长在右边?” “或许是吧。”渝州敷衍地回答道。 “你以为你很幸运吗?哈哈哈哈哈哈哈,从你踏入这个世界起,你就再也没有希望了,再也没有希望了。”索讫转而又癫狂地笑道。 2分半的时间过得很快,转瞬就只剩下20s。渝州默默等待着索讫的死亡。 那片嘴唇微微颤动,神情又发生了些许改变,从浑噩中晕开一丝幽幽的微笑,“渝州先生,我族之人,死于何方,便会化为何物。在这狂风织就的莽莽林海中,我的躯体将化成他们的同胞,或许能载你一程。” “哦,是吗。”渝州不置可否地说道。 那张嘴上的笑容僵了僵,很快便又恢复原状:“我在穆欣的书上看到了她手抄的一首诗 我在千寻之下等你 水来 我在水中等你 火来 我在灰烬中等你。 你们的诗很美,我很喜欢。”他又微笑着说道。 “抱歉,我是学理工科的。不懂诗人的浪漫。”渝州耸了耸肩。 索讫的微笑僵在了脸上,但很快他又挤出了一丝笑容:“那三张您喜欢吗,我还额外赠予了一张。或许您并不喜欢,但它对我来说意义非凡。” 渝州面无表情:“哦,谢谢……” 那半张脸上的笑容终于挂不住了,他抿了抿唇,近乎哀求地说道:“怡秀,她真的对我非常重要,渝州先生,我恳求你,把东西送到她的身边。” 渝州:“你杀人之前为什么不想想会有今天。又或者你觉得我是一朵盛世白莲?” 那张嘴张了张,没有说话,风吹过云海,他像沙砾般消散在了风中。 渝州叹了口气:“如果那地方风景不错,我会考虑去度个假。” 前提是,那时候的他还需要索讫的16张卡牌。 “谢谢,十合星很美,您一定会喜欢上那里的。”风中传来了索讫,或许是【诗与忧郁】惊喜的回音,一阵狂风自渝州脚底逆冲向上,帮助他脱离了重力加速度的掌控。有那么一瞬间,他的身体悬停在了半空。 “还有,穆欣临死前说,如果,她能在20……” 最后几字如同断序的音符戞然而止。渝州身上沾染的血迹也随着这个音符,化风而去,从此,世间再不存索讫潭伽什。 第80章 二合一 z市,轻纺街“陆家小炒”,包厢204。 “所以,索讫,不,穆欣想说的最后一句话是什么呢?”萧何愁坐在夕阳的余韵下,五官显得格外英挺。 “如果我与你的初遇在20年之后,我一定会爱上你。”渝州夹了一块糖醋排骨放入嘴中。 阔别了半个月,他终于见到了他的老朋友--活得,两人喜极而泣之后,就结伴前往附近的商业街吃饭。闲谈中,他将第四个副本同萧何愁简单讲述了一番,当然,隐去了部分内容。 “你怎么知道的。”萧何愁问。 渝州给自己倒了点冰镇西瓜汁:“自然是看到的,我与索讫初见穆欣时,她的教科书中夹了一支笔,教材落地,自然而然地翻到了夹笔的那一页,上面写满了详细的解题过程,空白处则突兀地写着这首诗,正是洛夫《爱的辩证》。 而诗的下方就留下了如上回复。不过,我当时犯了一个错误,由于书中其他文字写得极其娟秀,只有回复的那几行形如狗爬。 我下意识认为书是穆欣的,诗也是她写的,而回复则来自于一个大大咧咧的男人。于是,我抽空瞥了眼教材首页,首页上的名字不是穆欣,而是陈述,一个百里挑一的高材生。” “所以,你才会怀疑她,同意别人把她绑起来?”萧何愁说着挡下了渝州拿杯子的手,“这个太冰了,你先放一会儿再喝。” 对于友人的龟毛,渝州只是撇了撇嘴:“姓名,学校都是假的。教材上的解题思路又非常清晰,字迹工整,条理顺畅。这样一个逻辑缜密的人,居然做出了可能引起团灭的举动,我自然怀疑她。直到后来,穆欣提及陈述这个人,我才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经验主义的大错。” “那牛素珍呢,我发现她似乎对穆欣也有很大的敌意。”萧何愁慢条斯理地剥着虾壳,又用牙签将背部断裂的虾线一点点挑出。 渝州看准时机,一筷子夹走了刚剥好的虾,放进嘴里,还笑着朝萧何愁眨了眨眼:“那一天在帐篷里,我与穆欣面对面坐在离帐篷口最近的地方,我估计,牛素珍出去捡金条时蹭到了穆欣,或许穆欣当时并没有醒,但牛素珍做贼心虚,疑神疑鬼,总觉得穆欣发现了什么。而有些人,越是心虚,就越喜欢虚张声势。” 萧何愁看着渝州美滋滋地吃着他的虾,只能默默地咬了一白菜帮子,“我们去x市吧,把穆欣的遗言带给她的父母。然后,再去十合星,完成索讫的遗愿。” “x市无所谓,十合,呵,八字没一撇的事……”渝州喝了口牡蛎汤,含糊道。 “可你答应过的。”一双黑色金线的筷子压住了渝州夹菜的手。 渝州:“哎,我的小何愁啊,这都什么时候了,朝不保夕,哪还有空管别人的事。以后的事有以后再说吧。” 萧何愁:“可你答应过的。” 渝州吐出贝壳:“那刘国郁……索讫,差点把我弄死,你居然还帮他说话。” “他确实不是好人,你可以不用答应他。”萧何愁的眼神清亮透彻,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执拗,“但你已经答应了。” 渝州的笑容垮了下来。两人之间好似出现了一堵看不见的墙,气氛一下变得晦涩起来。 “……” “……” “抱歉,我……”萧何愁垂下眼睑,“索讫确实杀了不少人,但我一直认为人死灯灭,一个人的罪孽会随着他的死亡一起消散,而他的遗愿,他最美好的感情,应该获得救赎。我想帮他。如果你没有空,就把这事交给我吧。” 渝州在心底呵呵了,但萧何愁是什么样的人他早就心知肚明,甚至可以说,如果萧何愁不是这样的人,他也不会选择他做搭档。 还好,何愁记性差,渝州暗搓搓地瞄了友人一眼,等他们过了新手模式,估计何愁早把这事忘了:“好吧,一起去,就当是旅游。” 他不想为了一个外人与萧何愁心生嫌隙。 “那真是太好了。”萧何愁满目愁苦终被舒朗的笑意所取代,他拿出了手机,点开了备忘录。刚想记录,却见渝州睁大了眼看着他。 萧何愁微微一愣,随即不好意思地指了指脑袋,“你知道的,我记性不好。” mdzz,渝州感觉跟日了狗一样难受,索讫的那16张卡对他来说只是可有可无的饭后甜点,如果他心情好,就帮着做一回信使,而不是现在这样,像一副枷锁。他有些心烦意乱:“你知道吗,这个世界对好人太残酷,又对恶人太慈悲,无论他们干了什么丧尽天良的坏事,只要表现出一点点悔改之意或是做了一两件好事,人们总会心生同情,既往不咎。 可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有一天,你犯了错,又或者仅仅是没能达到别人期望的样子。你就会被千夫所指,万人唾骂,没人会记得你从前做了什么,你知道吗?” “那你会原谅我吗?”萧何愁停下了打字的手,却没有抬头,“如果我犯了错误。” “会--”渝州拖了个长音,“就怪了,你这家伙,不吃点亏,就不知道世事险恶。到时候我第一个骂你,一定把你喷得狗血淋头,不想做人。” “那就好。”萧何愁抬起头,微翘的唇角勾起一个朦胧的笑容,“做错事就该受到惩罚,如果当真有那一天,我不奢求任何人的原谅。” “?”渝州抓了抓头发,总觉得他这个友人的脑回路有问题。 萧何愁似乎不想再聊这件事,话题转得比钢筋还硬:“你说,索讫的人格变化是由药物催生的,那么他的真实人格又是什么呢?” “和穆欣差不多的性子,普通,胆小怕事,毫不起眼。也因此受人嘲笑,心理压抑却无处发泄。一个普通到极致的可怜人。”渝州用手托着下巴随口道,一双狭长的凤眼却开始狐疑地打量起萧何愁,不对劲,太不对劲了,这货有事瞒着他。 萧何愁:“确实,他对穆欣的态度非常特别,应该是在穆欣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那自然是其一,但是更重要的是,人格药片没有胆小这一款。”渝州审视了片刻,最终没有刨根问底,一是知道萧何愁口风紧,问是问不出个所以然的。二,也是因为他自己做过的腌臜事太多,对探究别人的黑历史没兴趣。 提到人格药片,萧何愁也来了兴致,“我还从来没有见过系列卡牌。” “想看?” “嗯。”萧何愁点点头。 “那就替我剥虾。” 一只只白里透红的大虾被拧去脑袋,脱去外衣,裹上浓稠鲜美的酱汁摆放在渝州碟中。 渝州被伺候得异常舒爽,他满意地点点头,从系统中取出那八张【人格药片】,放在桌上一字排开。其中两张正常,另外六张呈灰色,显示不可使用。 为首的第一张正是【人格药片--我是杀手,莫得感情】,它的尺寸有ipad那么大,放在7个IPhone中,显得格外突出。 萧何愁也被这种尺寸惊着了,他拿起卡,想看看这张牌究竟有什么不同。 【人格药片--我是杀手,莫得感情】 【类别】:物品类--功能型 【等级】:c 【属性】:在锡兰的布谷小镇上,有个名为坎帕托的少年,他天生畏水,每当周末去教堂做礼拜时,总要握着母亲的手才敢过那座吱呀响的小木桥。 为此,所有的小伙伴们都嘲笑他,还用坚硬的板栗砸他的脑袋。 坎帕托很难过,他忍着眼泪跑进了黑森林,在一棵巨大的榕树下放声痛哭。 “你怎么了?”就在这时。榕树树干上不知何时出现了一道如同肥皂泡般绚丽的七彩漩涡。一个柔和的声音从漩涡后传来。 坎帕托一惊,他想起了这片森林中关于黑巫师的传言,传闻他喜欢诱拐那些迷路的小男孩,将他们的心脏切成12块,抹上松茸酱和罗勒叶,煎成5分熟,趁着血丝还冒着热气,一口吞入腹中。 坎帕托的腿肚子直打哆嗦,他没有多想,转身就跑,然而他不知道的是,他身后的小路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正是那七彩漩涡。 六神无主的坎帕托没有看清,一头扎进了漩涡中。 一阵头晕目眩之后,他来到了一个点着小油灯的木屋内,油灯漂浮在半空中,映照着一口清泉,明镜般的泉水表面不停循环着一个画面,两位看不清容貌的人站在有着12个交叉钟塔的恢宏建筑下方,正开心地挥着手,与画面外的人告别。而他们身后,沉重的大门已经打开,留下一片晦暗不明的黑色。 就在坎帕托愣神之际,一个好听的声音响起。 “你好,冒失的孩子,欢迎来到旅行商人--衔枝信鸽 肖·格莱兹的小屋,你有什么需要购买的吗?” 他抬起头,发现一名身着黑袍的巫师坐在泉眼旁,将清澈的泉水纺成了细纱。 坎帕托被这场景深深震撼了,他咽了咽唾沫,讷讷说不出话。 “你有想要达成的心愿吗,别害怕,大声说出你的愿望,我这里,应有尽有。”煽动人心的话语再次响起。 “我。”坎帕托也不知是哪来的勇气,开口道:“我想要变得无所畏惧。” “简单。”巫师神秘一笑,带着鹿角符文的手套,在虚空中轻轻一点,一个巨大的盒子落在地上,里面装满了五颜六色的小药片。 巫师拿出了一盒青灰色的放到了男孩的手上,蛊惑的声音地在男孩耳畔轻轻响起:“20尘,你将无所畏惧。” ps:从属【人格药片】系列,序列号001。 一次一片,服用后,将在1小时内丧失所有主观感情,变得冷漠异常。 注意:所有人格药剂在1日内不得过量服食,7日内不得混用,否则将会造成未知且不可逆的人格改变。 【说明】: 1盒10片,每片20尘,用完后可续购。 分解本卡可得140尘。 “这是……”萧何愁面露疑色,他看向渝州,渝州神秘地笑了笑,将第二张卡推到他的面前。 【人格药片--紫藤花下的诗与忧郁】 在药片的帮助下,坎帕托成了布谷村庄最最勇敢的孩子。日子一天天过去,6年后,他变成了一个阳光四射的健硕青年。 与此同时,他也不可自拔地爱上了隔壁面包店主的小女儿--萨莉,那个百合花一样纯洁的女孩。 他摘下清晨第一朵盛开的火语花,在露珠还未消失前,攀上了姑娘的窗台,将这一抹赤诚的爱意献给了他最爱的女孩。 然而, “抱歉,我喜欢的是那个远方来得吟游诗人,他吟诵诗歌的侧脸,低头微笑时的温柔,和那化不开的忧郁气质都深深地吸引着我。”女孩如是说道。 坎帕托逃走了。 时隔6年,他再次进入那片森林,忐忑不安地来到那棵树下,说出了自己的心愿。 巫师接待了他。 “所以你要变成雨夜中的雾霭流岚,夜灯下的愁思百转。”巫师抽了口烟草,袅袅的烟雾在空中盘旋成了一只白色信鸽。 坎帕托点头。 “那么,不妨试试这个。”巫师拿出了一盒天蓝色的药片。 “这套牌是一个完整的故事?”萧何愁接着拿起了第三张。 【人格药片-蜮】 坎帕托赢得了女孩的芳心,为了让女孩过上衣食无忧的幸福生活,他只身前往河谷郡,加入了当地的造船厂。 一年过去了,虽然他的吃苦肯干受到了老板的赏识,但工钱却比不上那个只懂溜须拍马的懒惰虫布朗。 愤怒的他想找管事理论,等来的却是一纸公文,他被送往了审判庭,原因是泄露工厂机密,离开时,布朗阴森的笑容,让他知晓了一切。 “我要复仇,我要变得像他一样阴冷狡诈,舌灿莲花。”被保释的坎帕托再次找到了巫师。 “这很容易。”巫师惬意地躺在一张不停哀嚎的躺椅上,拿出了一盒紫色的药片,“来自神秘东方的药物,我想,它会满足你的要求。” “没有004?”萧何愁看着桌上那几张牌,有些恋恋不舍地拿起了第5张牌。 “行了,后面都是一个套路。”渝州说道,他的指尖划过人格药片--暴风狂想曲,阳光与麦穗,12诗篇,黑猫与绅士…… “总之,坎帕托搞死了布朗,搞垮了河谷造船厂,之后前往首都撒斯坦,加入了麦穗工会,经过服用一系列的药片,像开挂一样打倒了各路敌人,生活过得越来越好,此时,见惯了首都娇嫩丰腴的贵族少女,坎帕托开始嫌弃身边的萨莉,之后他便设计甩了初恋,迎娶了伯爵家的女孩,最终功成名就。” “就这样?”萧何愁皱起了眉,“他干了坏事,为什么没有收到惩罚。这不是一个童话故事吗?” “是你妈,你不会指望十维公约传播真善美吧。”渝州笑出了声,“不过看完这张,你可能会好受些。” 他将最后一张牌递给了萧何愁。 【人格药片--自我】 【类别】:物品类--功能型 【等级】:c 【属性】:年近40的坎帕托取代了坎贝拉大臣,成为王国最年轻的内阁首席,那年,他拒绝了夫人派翠西亚的陪同,只身一人回到了布谷小镇,回到了一切开始的地方。 巫师依然那样年轻,仿佛岁月格外优待于他。 “我忘了很多事,脾气也变得很怪,有时暴躁得想要毁灭一切,有时又开心地想要来上一曲。”坎帕托说道,“有十几种声音在我脑中嗡嗡作响,时高时低,我开始分辨不清现实与虚幻。” “我曾警告过你,这些药片不能混着用。”巫师闭着眼侧躺在椅子上,那把有着7条腿的躺椅已经不再哀嚎,而是发出类似猫咪般的呻吟。 “我知道,可是我的敌人太过难缠,我不得已……”坎帕托低声下气地说道,“有办法解决吗,我有钱,很多很多。” 巫师睁开了眼,如泉眼一般波澜不惊的双眼中倒映出了坎帕托的过往。他倏然一笑,“无名者的不落之羽,无际海的黄金钥匙,如果你能拿到它,我就替你解决这个小麻烦。” “好。”坎帕托暗暗记下了这件物品,“我一定替您找来。” 巫师嗤笑一声,用一种坎帕托看不懂的嘲弄眼神望着他,“你知道那是什么吗?” “虽然我不知道,但请您相信,整个王国的势力都会为您效力。”坎帕托微微鞠躬。 “也罢。”巫师叹了口气,重新闭上了眼睛,“有些事不能强求。” 说着他拿出了一盒纯白药片,“它可以帮你摆脱困境,但比起从前那些,它贵重得多……” ps:从属【人格药片】系列,序列号020。 服用后,所有本系列药剂及其带来的后遗症全部永久失效。 【说明】: 1盒1片,每片0尘,用完后可续购。 分解本卡可得0尘。 ……。 “0尘。”萧何愁动容,“果然是这个系列最贵重的一味药,你说,坎帕托会服用它吗?” “这个世界最痛苦的事,莫过于得到之后再失去,他不会吃的。”渝州说道。 “我觉得他……” “即便会,那也是年老之后的事了。他现在还有很多政敌,可离不开那种药物的帮助。”渝州截住了萧何愁的话头,“况且,我给你看这些卡牌,不是让你来看故事的,而是为了……” 渝州用筷子点在了【人格药片--自我】的某一句话上。 “无名者的不落之羽,无际海的黄金钥匙。这句话怎么了?”萧何愁不解道。 “在一张卡牌的说明中,出现了与之毫无关系的话语,你认为这是为什么?”渝州问到。 “这只是为了引出【自我】药片吧。”萧何愁没觉得有什么问题。 “你的高考语文到60了吗?满分150的那种。”渝州无语道,“与其说是为了引出【自我】,不如说是强行插入了这一段对话,其实,巫师根本没有指望坎帕托能找到那件东西。” “那你觉得是为什么?”萧何愁老老实实地问到。 “不知道。”渝州看着窗外路灯下飞舞的蚊蝇,想起了莱奥德庄园的【那件东西】,“但是,我相信它的出现一定是有意义的。何愁,记住这个关键词,这一定是一件极其特殊的非凡之物。” “好。” 第81章 茶余饭后 就在这时,包厢门突然被打开了,“先生,你的馋嘴牛蛙锅不放辣,菜上齐了。” 萧何愁有些慌张,下意识地要去遮挡放了一桌子的卡牌。倒是渝州表现得很自然,“哟,终于上了,再不上,我都要打电话替你们主厨报警了。” 服务员仿佛没看到桌上奇奇怪怪的卡牌,面露尴尬道:“客人您说笑了。” 萧何愁收好卡牌,严肃道:“不是说笑,现在每天都有人不明不白的自杀。如果你发现大厨迟迟没有做好菜,一定记得去厨房看看情况,说不定他的脑袋已经泡在煮沸的汤锅里,咕噜咕噜的冒着泡了。” 渝州差点没一口西瓜汁喷在他脸上,服务员小哥也脸色铁青,但碍于顾客就是上帝的服务业准则,没有破口大骂,赔笑了两句,称以后一定会准时上菜,就推门离开了。 大门合上,走廊中,很快传来了某种聊八卦的窃窃私语声。 “302包间……刑侦剧看多了的变态……大脑没发育好的神经病……” “服务业不容易。”萧何愁收回了视线,“现在又是饭点,客人多,你就别责备他们了。” “不责备,不责备。我今天才发现服务业确实不容易啊。”渝州饱含真诚的点点头,夹起一筷子牛蛙:“你看,肉质晶莹饱满,入口紧实有弹性,谁能想到这或许是大厨在生命最后一刻做出的最后一道菜,真是太感人了。” “等等。”萧何愁拦住了渝州再次探入锅中的筷子,“这蛙有点辣,你不能吃。” “不用这样吧,这点辣,估计就是粘在盐堆里的辣椒粉不小心入了锅……” 萧何愁没有说话,只是用某种责备的眼神看着渝州。那种默默无声的痛心与失望,看的渝州浑身发毛,不由反省起自己是不是做了什么罪大恶极的坏事,让这老妈子知道了。 “好了好了,我投降,不吃了。”渝州道。 萧何愁这才收回视线,“我觉得,其实索讫和坎帕托不同,或许……” “怎么回事。”渝州咬了口菜帮子,没有吃到牛蛙的不满让他打断了萧何愁的话语:“难道是我记错了?你好友的名字不叫渝州,而叫索讫?不然为什么我经历了这坑爹的副本,心灵饱受创伤,正需要人安慰之时,你却老提一个外人。” “……”萧何愁放下筷子,然后默默吐出了嘴中的蛙腿骨,“我在来的路上安慰过你,可没到2分钟,你就一脸不耐烦的打断我,说朋友间的安慰不需要肤浅的言语,只需要真金白银的请客。” “何愁,你变了,变得不可爱了。”渝州痛心疾首道,“过去的你不仅会请客,还会温柔似水地嘘寒问暖,关切地问我接下去发生了什么事?断然不会像今天这样,拆我的台。” 萧何愁:“……” “接下去,发生了什么事?” 渝州:“毫无诚意的发问,我渝州是不会……” 一只剥了壳的大虾赤裸得躺在了渝州的米饭上。 “咳,自打刘国郁死了以后,我又往下坠了40分钟,那几棵高大的伞状树居然在底部合三为一,连成了同一棵树的某簇枝干。眼瞅着躲无可躲,即将摔在树干上,我立刻拉【锚】回到了起点。此时,空中巨虫已散,母虫也被公虫驼走。【锚】设立的坐标点已是空无一物的天空。” 渝州喝了口西瓜汁继续说道,“我看见乔纳德躺在叶子上一动不动,他粗心的父亲把这个命途多舛的儿子给遗忘了。此时的他已经化为了成虫模样,两根呆毛变成了长丝状触角,身披纯黑色哑光外壳,6对足,透明革翅自第一对足背后长出,延伸至尾部。体型也比在生殖腔中大了几十倍。也就是他穿在身上的铠甲让我认出了他的身份。” “那铠甲,不会涨破吗?” 渝州:“应该是能自动调整大小吧,毕竟参与十维公约的种族体型各不一样,再加上战斗类的卡牌普遍难得,如果防具对体型还有要求,那估计大家都不干了。” “那倒也是。”萧何愁咬着筷子点头道,“之后呢,乔纳德还是死了?” “本来是要死的,可谁让他遇到了我呢,那时我被【锚】拉回原点,虽然位置回到原点,但速度却没有归零。眼瞅着离那片布满虫蛹的叶子越来越远,我抽出【ZFJ0945三用榴莲枪】,对着树干就是一阵扫射,树枝摇晃,上面的虫子纷纷落下,有不少就掉落在乔纳德所在的叶子上。我一路下坠,一路开枪扫射,过了十来分钟,我又落到了三枝并路的地方,这回我无处可躲,除非弃权,不然必砸在树干上,就在危难关头,我想起了身上穿的【凤凰羽衣】。我心想这是死海……” “是一张a级卡。”渝州含糊道,“如果连地心引力都抵挡不了,是不是有损它的威名。于是,我没有喊弃权,而是抱着脑袋,就这么直直地坠落在了那直径几千米的交汇处。霎时,天雷勾动地火,一声巨响后,羽衣碎裂成片,而我,毫发无伤。20来分钟后,系统提示我,副本通关。” 顺带,还看了一场凤凰化羽的免费3d烟花秀,渝州在心中默默吐槽了一句,这种别致的礼物怎么想也不会是卩恕那个24k纯处男挑的。 “还好赌赢了,下次别再做这种冒险的事了。该弃权时你就弃权。”萧何愁有些后怕。 “我不是没想过,但是。”渝州瞒下了他身上出现的怪事,“很多迹象表明,弃权只是慢性死亡。之后的事,也证实了这一点。” “什么事?副本都已经结束了?” “嘘,你且听我慢慢说来。” *** 时间回到渝州通关的那一刻 。 叮- 完成副本【拯救乔纳德】,系统评分968174,sss 请玩家抽取奖励。 想到前几次都是随机选了一列,渝州这回决定好好选择,最好能发现四列卡牌之间的优劣关系。 然而,当选卡界面出现在渝州眼前时,边界上方突然洋洋洒洒飘落下无数金色碎片。 在一声乍响的礼炮声中,6行4列共24张卡牌的背面齐齐闪烁起花花绿绿的led灯光。 渝州还没搞清楚状况,这24张牌就像参加阅兵仪式般,整齐划一地翻开了。 渝州有一瞬间觉得自己在做梦,这幸福来得太也突然了吧。24张卡牌,4张体质+2,4张50尘的卡牌,n张功能类卡牌,一张战斗类卡牌,以及最重要的4张金色种族卡同时落入了他的腰包。 “hallo,又见面了,你个扑盖仔咯咯哒。”熟悉的声音想起,鸡头人身的新手指导员出现在了渝州身旁,同时出现的还有一台高端灰玩家国度 GX800VH GX800VH电竞水冷ROG游戏本,以及一架老旧的超市抽奖大转盘。 “你怎么会来这,咯咯哒先生。”渝州既疑惑又惊喜,不知道这次能在咯咯哒那套出多少话来。 “有什么就问吧,这是你的福利咯咯哒。”咯咯哒淡定地打开漂浮在空中的电脑,点开lol图标。似乎已经准备好和渝州打持久战了。 召唤师鸡霸天下 开启排位。 呵呵,你永远不知道你的队友是个什么鬼东西。渝州见咯咯哒如此说话,便也不再试探,直接问道:“咯咯哒先生,我想知道开卡的详细规则。” “就知道你要问这个咯咯哒。”咯咯哒在辅助位秒选了诡术妖鸡,这回他不再隐瞒:“积极参与游戏,顺利存活开第一排;完成主线开第二排;按完成度和评分高低开第三至最后第二排;副本内当且仅当只有你完美通关时,也就是主支线任务全清,开最后一排;当且仅当只有你一人存活且完美通关时,全卡全开咯咯哒。” “原来是这样。”渝州喃喃道。他终于明白了为何【扫雷】存活人数比大逃杀副本少,但奖励却没有第三局高的原因了,也知道入侵者处心积虑杀光全副本玩家的理由。 4张金卡,全卡全开。 一局游戏不管参与人数有几个,永远都只有一人能得到金卡。而现在,只要杀光副本中的其他人,就能得到4张。 4张金卡, 全卡全开 全卡全开 渝州在心中默念,似乎有一把贪婪之火自腑脏燃起,灼烧着他的灵魂,他晃了晃脑袋,稳定了一下情绪,道:“第二个问题,索讫说这个副本是F级0危险副本,什么意思?” “这都是玩家自己掰扯出来的,公约可没这种分类咯咯哒。那些吃饱了没事干的玩家把副本危险度从F一直排到S级,F级0危险,S级九死一生咯咯哒。”咯咯哒双眼紧盯屏幕,头也不抬地说道,“我挺佩服你的,这样的副本你是怎么打出全灭结局的咯咯哒?” “都是入侵者的功劳。”渝州谦虚道,确实,按正常攻略步骤,这是一个只可能失败,却不会死亡的副本。索讫估计也没料到所谓最安全的f级副本中,会存在这样可怕的生物,大意之下才丢了性命。 “那么SS级生物呢?是公约为那些虚拟NPC划定的等级吗?也是从F级开始的吗?”渝州继续问道。 “虚拟?你在说什么胡话咯咯哒。”咯咯哒费力地用翅膀操纵着屏幕中的那只小鸡,“我们十维公约可是有12亿种族加盟的巨联体,从来不搞虚拟那种掉价的low逼事咯咯哒。90%的副本场景从各星球上实地选址,真人NPC。为您构建最真实的游戏体验。” 渝州的灵魂仿佛被人重重砸了一拳:“你是说那些人都是真实存在的?乔纳德是真的,莱奥德也是真的?” “那当然,或许你们以后还能见面,那个叫乔纳德的小朋友,如果他能被公约选中的话咯咯哒。”咯咯哒幸灾乐祸道,“当然,你也有机会成为NPC,只要公约乐意。” “都是真的,居然都是真的。”渝州自言自语道,难怪当初润二十五说他用错误的推导得出了正确的结论。逃杀副本,一个与解密毫无关系的副本,那本日记根本不是什么重要道具,它只是刚好在那里而已。 自己误打误撞,捡回了一条命,现在想起来,不可谓不惊险。但渝州很快又发现了不对劲,【莱奥德的噩梦庄园】涉及魔法,封印阵,怎么看都是走奇幻路子的,一点都不星际,一点都不科学。 而且,如果副本真的实地选址,而非虚拟场景,那玩家没理由丧失排泄能力。毕竟,只是换了个地方,生理机能应该不会改变。想着想着,他便把问题问了出来。 “你想用你浅薄的智慧衡量整个宇宙吗?”咯咯哒终于抬起头,面色古怪道:“而且谁告诉你副本内不用排泄的,他诈你的吧咯咯哒。” 诈我的?渝州咬了咬嘴唇,有这个可能。当时9号曾装作无意地瞥了眼我手臂内侧,本意应该是想看看我身上是否有三羽徽记,确认我是不是降格者。却意外发现了诅咒印记,疑惑之下便用这个人尽皆知的问题诈一诈我是否是新手玩家。 想到这,渝州的脸色愈发难看,因为他意识到,他真的8天都没有上过一次厕所。 第82章 六局副本 怎么会这样?又是那个神秘基因在作怪?渝州眉峰紧缩,他不知道赋予他这种基因的人想做什么,也完全无法阻挡这种变化。 该怎么办?回去找那个人吗?虽然他们已经很多年没有见面了,但这件事她应该会帮忙吧。渝州抿了抿略显苍白的嘴唇,握紧了挂在脖子上的六月雪项链。 不,还是先去医院看看吧。 就在渝州沉思之际,咯咯哒突然怪叫一声,一拳砸在电脑键盘上:“靠,什么垃圾队友,连走砍都不会咯咯哒。” 只见他双目一瞪,猩红的眼睛泛出一圈圈橙黄色的光晕,一瞬间,对面的ad就站立不动了,咯咯哒搓了搓翅膀,咯咯笑了几声,“哈,到头来还不是得靠我咯咯哒。” “你把他怎么了?”渝州可不认为对面只是单纯的掉线。 “当然是掉线了。”咯咯哒轻快地扭着屁股,哼起了小调,“不过,是永久掉线咯咯哒。” “……”渝州握紧了拳头,片刻才慢慢放松下来,“你可以随意杀人?” “玩家我当然动不了,可他只是一个拒绝征召的普通人咯咯哒。”咯咯哒扭过头,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拒绝公约就意味着拒绝了希望……这样的行尸走肉还能算人吗?” 这一瞬间,渝州汗毛倒立,好似有冷风从脚底直灌脑门,浑身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我知道我一个人效率太低了咯咯哒。”咯咯哒用翅膀捂着嘴,贱嗖嗖地笑道,“别急,报告已经出来了,很快你们地球就会加入副本选址地。到时候会有很多很多外星好兄弟来帮你们的咯咯哒。” 渝州脸色一变:“副本选址地,什么意思?” “这都听不明白,”咯咯哒鄙视地看了渝州一眼,“就是在你们星球的某些区域划几个圈,将其作为副本展开的地方咯咯哒。就比如……” 他的视线从渝州的脸颊挪到了腹部,不怀好意地咯咯一笑。 渝州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下意识地捂住了小腹。既然十维公约可以将副本地选在母虫生殖腔内,那么会不会有体型更娇小的外星物种被安排到人类的子宫内,不,不止,还有胃,肠,心,肺,脾甚至是大脑…… 渝州的三叉神经开始抽痛,想到那些一炮一个城市的武器,遮天蔽日的庞大身躯,恣意杀戮,毫无自我约束力的外星物种,他就牙关发紧,心如万蚁咬噬。 “那么……”渝州的语气有些干涩,“那些被选中的星球,后来都怎样了?” “有些好好的,有些,”咯咯哒一摊手,“木得了咯咯哒。” 在对方损失一个c位的情况下,咯咯哒很快就获得了胜利,他合上电脑,吊了吊嗓子,“问完了?” 渝州此时已心如乱麻,他有很多事想问,可却理不出一个头绪。他张了张嘴,最后却只是微微地点了点头。 “好嘞,那么下面,就让我们进入最重要的环节咯咯哒。”咯咯哒翅膀一甩,那架超市抽奖大转盘就飞了起来,降落在它手边。 “咦,这是哪个小鬼给我改的咯咯哒。”咯咯哒生气地看着扇形格中的奖品,“2g种子,1块肥皂,一条蓝白胖次……这都是些什么咯咯哒……谢谢参与,嗯,这个不错。” “好了,”他大手一挥,上面的文字像蚯蚓一般扭动起来,除了“谢谢参与”外,全部组成了新的单词。 5000尘 10000尘 随机合成三张碎片卡 随机合成五张碎片卡 本局所有卡牌x2 本局所有卡牌x4 本局所有卡牌x8 以及圆心角仅为1°,用蝇头小字所写的:本局所有卡牌x16 “抽吧咯咯哒。”咯咯哒拍了拍手。 “为什么?”渝州的大脑依然还有点混沌,但这不妨碍他质疑当前的状况,不对,这太不对劲了。全卡全开已经极其破坏平衡,如果再翻倍,玩家之间的差距将会被瞬间拉大,这不合常理。 “给优秀新人的一点福利咯咯哒。”咯咯哒拍了拍大转轮,“毕竟,十维公约都开服30年了,高手多得跟地里的韭菜花似的,再不给你们新人一点福利,怎么体现我们十维公约的公开公平公正咯咯哒。” “3,30年……”渝州艰涩地咀嚼着这几个字,陷入了沉默。 “唉,别这么严肃嘛咯咯哒。”咯咯哒哥俩好般地搭上了渝州的肩膀,“只要你一直表现得像本局一样优秀,这样的福利就会一直伴随着你,很快你就能追上他们了咯咯哒。” “哈。”渝州懒得搭理他,完成任务并杀光副本内所有玩家,谈何容易。 “开始吧。”他平静地说道,抽完奖,他要好好回去整理下思路。 咯咯哒讨了个没趣,也不恼,耸了耸肩就示意渝州自便。 渝州走到转盘前,这个抽奖转盘和市面上的没什么两样,越贵重的东西格子越小。 目前指针指在“谢谢参与”那一格上。距离16倍特等奖大约110°。 而特等奖边上没有“谢谢参与”格,控制一下力量,让转盘停在那块区域,怎么想都不亏。 渝州深吸一口气,将手搭在了转盘边上。 “抽奖开始,10分钟结束咯咯哒。” 10分钟结束?渝州疑惑,这是什么规则。 然而上手之后,他就发现了玄机,转盘后面的轴承似乎被什么东西卡住了,他用上吃奶的劲,推了快5分钟,盘面依然纹丝不动。 “哎呀,哎呀,谢谢参与,哎呀,哎呀,谢谢参与。”咯咯哒在后面贱嗖嗖地叫道。 渝州放下手,擦了擦额头冒出的汗水,十维公约不可能无的放矢,既然推出了这种模式,一定有拿到奖励的方法。 他沉着气,不再做无用功,而是观察起整个转盘,花花绿绿的板面,卡死的转盘,还有一根蛇形的塑料指针,他突然灵光一闪,如果轮盘转不动,那指针呢? 眼瞅着时间不多了,渝州直接将指针抗在肩上,用力往上扳。 “咔,咔--” 转轴艰涩的声音响起。虽然紧的要命,但是…… 有门。渝州眼睛一亮,继续向上用力,“谢谢参与”的上下两格分别是“10000尘”和“合成3张成卡”,虽然他手上有【锚】这样光一张合成费就近五万的,但这个角度向下不好用力,稳妥起见,渝州还是选择了上方。 “咔-” 指针进入了“10000尘”的扇形范围。距离结束还有40s,上面一格是“所有卡牌x2”,哪个比较好?尘虽然很重要,但金卡可不是想弄就能弄到的东西。 物以稀为贵,想及此处,渝州肩膀再次用劲,现实中轻飘飘的塑料杆在此处却有千钧之重,在他的肩膀勒出了一条带血的紫褐色印痕。手掌上被军刀割开的伤二度流血,冷汗自他额头滑落,落入眼中,又是一阵刺痛。 “咔,咔,咔--” 轴承转动的声音不断响起。终于在结束前5s,将指针推入了“x2”的范围内。 “所有卡牌x2咯咯哒。” 随着一道金芒闪过,24张卡牌边上齐齐,增加了“x2”符号。 400尘,16体质,24张卡牌,8张种族牌。 带着如此丰厚的奖励,渝州回到了现实中。 现实中 见到好友的喜悦之情,冲淡了渝州对这片土地未知命运的恐惧,而现在旧事重提,那股沉重感再次压上了渝州的心头。 “……”萧何愁的眼神也沉了下去,他喝了一口西瓜汁,用吸管搅弄着杯中已经被打成碎片的瓜瓤。 渝州见萧何愁虽然面色凝重但不见惊讶,问道:“怎么,这事你早就知道了?” “嗯,副本中有队友和我说起过。”萧何愁也开始向渝州诉说起他的经历,“他还提到现实副本一般分为三种,全封闭式,半封闭式,和全开放式。第一种就是十维公约制造出一个有边界的封闭场景,外人进不来,玩家也出不去,第二种,外人进不来,但玩家可以出去,或者相反。第三种,自然是最凶险的,公约没有划定副本界线,外来玩家与星球上的其余生物将会随意碰撞。” “还有这种说法。”渝州回忆了片刻,他的前三个副本皆为全封闭的,而四场则是半封闭的。 接下来,萧何愁把他的第四局游戏,包括得到的卡牌一五一十地告诉了渝州,渝州反复询问了某些细节,这才发现两人经历的副本完全不同,萧何愁的那款【血色修道院】是阵营对抗类游戏,从头到尾,都没有推理成分,实打实的拳头说话。 谁拳头大谁就能横着走,不然就得任人宰割。 “莫非十维公约还能自主判断你适合哪个模式?”渝州偷偷吃了口已经凉透了的牛蛙腿。 “应该是和第一局游戏有关,我问过我的队友,他的第一个副本与体能无关,他被分配到了一个考场,做了将近六小时的理综题。 当然,现在看来,他的成绩应该不怎么理想。所以才会被分配到对抗模式。”萧何愁将放在桌子上的【人格药片】系列一张一张收好,用餐布擦干净上面的油渍,交还给渝州,“就跟你一样,你体力不行,才会被分配到解密游戏中。” 嘿,这话说的,渝州嘴角一抽,“你就不能夸我句好。” 萧何愁没有搭理他,继续说道: “我还打听到了一些事。据说新手模式一共有6个副本。” “6个副本”渝州有些意外,“6这个数字并不常见啊,有没有什么说法?” “我确实听到过一个传闻。”萧何愁下垂的眼眸显得有些犹豫,“你知道,神创造世界用了6天,然后……” 他停顿了很久,好似接下来的话难以启齿。 渝州放下筷子,试探着接话道:“然后祂休息了。这是不是指新手的6局游戏受到了神明的庇佑,等我们成了正式玩家,就需要加入到更残酷的厮杀中去。” “差不多,不过有一处不同。传闻中,神创造世界用了6天,然后,然后……”萧何愁不停用手指转动饮料杯,眼神有些飘忽,“祂在第七天死去了。” “啊?” 第83章 另一种可能 萧何愁说道: “不过这只是小道消息,以讹传讹的几率很高,没必要在意。我还是说说新手副本的事吧。据说那6局游戏中的最后一局是考核副本。通过这次考核,我们就是正式玩家了,到时就该离开地球,进入浩瀚星空了。” 渝州:“如果没通过呢?” 萧何愁:“那就一直补考,据说有人考了10次才过。” 渝州单手支着脑袋,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轻扣木桌,声音也逐渐低沉了下来:“一定要走吗?走了之后还能回来吗?” “不一定要走,但据说每个星球上的副本数量是有限的,而且难度各异,未必适合初出茅庐的新人。如果留在这里却无法提升实力,在星月节前后的祭典副本中,很容易丧命。”萧何愁严肃道,“回来自然也是可以的,但我听说在宇宙中穿行,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具体的,我那队友也并不清楚。” 在极富格调的落地灯下,渝州仔细地打量着眼前侃侃而谈的萧何愁,好似头一回认识他:“怎么回事,我怎么感觉你好像迫不及待要离开。” “哈。”萧何愁垂下头,阴影落在他的脸颊,显得格外萧瑟,“一腔热血保护不了任何人。拥有力量,才能守护我想守护的一切。” “……” “……” 窗外,晚高峰已经过去,简约的路灯驱散了浓重的夜色。在这个繁华的商业中心,广告牌,logo灯明亮得如同白昼,到处人来人往,母亲牵着女儿,小伙搂着姑娘,你挨我,我挨你,人头攒动,好不热闹。 不停传来的自杀事件并没有打乱这片土地的秩序。烧烤摊滋滋冒油的香味,快餐店老板高声吆喝,竟与1个月前分毫不差。 渝州难以想象,在不远的将来,这片大地将变成焦土,一切美好的人与事物都将化为泡影。 “人类的身体素质与那些奇特的外星生物无法比拟,我得了了8张种族卡,需要匀你一张吗?”渝州不希望他的好友也消失于星辰洪流之中,“可不是白给,要收利息的哟。” “我有一张了,【尘墟木】。”萧何愁拿出一张金卡,一棵参天巨树绘于卡牌中央。 “木族。”渝州挑了挑眉,拿金卡的条件还历历在目,“你怎么拿到的?” 萧何愁双唇紧闭,沉默半晌才蹦出一句:“不是你想的那样。” 渝州对他这个老朋友是越来越好奇了,不是他想的那样,难不成还有热心市民送卡送装备?于是,他凑上前旁敲侧击了老半天,却没能撬出一星半点,只能叹气道,“走吧,已经很晚了。” “好。” …… 回到酒店,生活极其自律的萧何愁洗漱完毕后,就早早上床睡下了。 渝州等他睡着后,才偷偷溜进卫生间,拿出还没来得及细看的卡牌。虽然他很放心何愁的人品,但那张来历不明的种族卡,还是在他坚不可摧的心理防线上留下了一道裂纹。 谨慎些总是没错的。他为自己的多疑找了一个借口。坐在马桶上,装出上厕所的样子,渝州开始摆弄起新得到的卡牌。 先是索讫的那两张 【ZFJ0945三用榴莲枪】,除了激光模式,榴弹模式(威力巨大,但需蓄力10s以上,蓄力越久,威力越大),还有一种模式竟然是水枪。这把枪不需要填装子弹,它的能源来自于榴莲。虽然不清楚怎么回事,渝州还是准备明早买个榴莲试试。 【波纹-定】这张也很特殊,它的作用是通过声波将10m内的生物定格在原地,但只能在水下使用,前提是韧性到达3000。 渝州不知道自己的韧性是多少,但这张卡对他开放,说明他的韧性至少有3000。 至于他通关得到的12张普通卡牌(不算翻倍),其中10张用处不大。分别是3张奇奇怪怪只能用于分解的卡牌,1张【大力水手的大力青菜】,2张【大力水手的大力小白菜】,分别增加体质,敏捷。1张【信鸽寰宇 A级契约】,1张【同行】,1张【妈妈的便当】。1张【爸爸的便当】。 【爸爸的便当】?渝州好奇将其取出,这才发现它的包装盒与【妈妈的便当】如出一辙,但打开之后,不忍直视。 难怪卡牌的说明是:应该能吃? 这是爸爸被黑的最惨的一次。渝州小声吐槽了一句。 以上除一次性卡牌外,均为碎片。 能看得出来,位于同一行的卡牌其性质相差无几。 看来以后不用担心选择困难症了,直接点开某一列就行。渝州思索道。 稍微有点用处的只剩下两张,一张【再生人偶】,一张【章鱼发射器】(碎片)。 【再生人偶】(一次性卡牌),将灵魂碎片黏附与人偶上,主体死亡后,灵魂将会尽数进入人偶体内。灵魂离开后,人偶自毁,300日后,若灵魂依然没有离开,人偶自毁。 每日消耗100尘,无法在战斗中使用。 渝州不明白灵魂要怎么撕扯出碎片,也不明白即便灵魂回归人偶,没有肉体,又将如何生存。这或许是十维公约的新设定,可惜是一次性用品,不能试用。 【章鱼发射器】(碎片),A级,从发射器中射出一头章鱼,拥有四段指令,攻击,按摩,玩耍,情趣。 冷却时间30分钟。 三次使用机会,合成需4700尘。 渝州非常遗憾只有三次机会,若非如此,他一定会邀请萧何愁来试验一下新卡牌的功能。 嗯,只是试验。 放下12张普通卡牌,他不由感慨,战斗类卡牌的得率真的低。12张才开出了一张。 放下普通卡牌,他又拿起了余下的4张种族牌,为首的正是乔纳德的种族【蝮蚼鬼蝇】。 A级,不可进化。完全变态昆虫。腺养胎生,年幼时依附母体生存,化蛹前产出,成虫食肉,畏水,力量巨大,成年后,总体长可达60000公里。 加起来可绕地球1圈半,渝州摸了摸下巴,嗯,比寰宇霸主香飘飘奶茶还差上一点。 说是苍蝇,倒更像蟑螂一些。 第二张【夜光小精灵】,A级,不可进化,10cm体长,除了在晚上能发光外,似乎没什么特点。 第三张【吊尾紫藤】,A级,可进化,木族杂交种,每年五六月雨水充沛季开花,雌雄异株。善于攀爬。 第四张【阿克兹氏体】:A级,可进化,只有一个长得像苍耳子的主体,能干扰各种电磁场。 渝州有些摸不着头脑,怎么说呢,加上第一张【属魔】,他已经有5张种族卡了,虽然卡牌上的介绍十分简单,但渝州心中却有一根杆秤,就他个人感觉而言,【蝮蚼鬼蝇】与【属魔】根本不在一个档次上,为什么都会是A级。 又或者说,十维公约认为种族没有高低贵贱之分,因此所有种族都是A级? 很有可能。毕竟无论好坏,这些卡牌分解均为500金尘。 呵,没想到十维公约还信奉种族平等! 渝州嗤笑一声后,又陷入了深深的纠结,第二种族一旦选定就无法改变,而根据牌面又得不出多少有效信息,该怎么选呢? “或许,应该再等一局。新手模式难度不高,又有三用枪和章鱼发射器傍身,不用太急。”渝州自言自语道。 就在这时,悦耳的手机铃声响起。小巧的机身在渝州大腿上不断颤动。 渝州拿起一看,来电显示为傅辛杨。 傅辛杨?是谁?渝州在记忆的迷宫中来回游荡了好几圈,终于在一个角落拾起了这个名字,他就是那位让渝州回去等消息的医生。 莫非,更进一步的病理报告出来了?渝州迫不及待地拿起手机,却在按下接听键时迟疑了。 如果结果显示他已经不是人类了,那酒店外会不会已经挤满了疯狂的生物学家,等着把他浸泡在古怪试液中,从脑袋研究到细胞。 想到这,渝州谨慎地揭开窗帘一角,朝楼下看去。 一辆旅游大巴停靠在了酒店门口,二十来个旅途劳顿的乘客哄闹着下了车。大包小包,满脸风霜。 没有异状。渝州松了口气,放下帘子,终于接起了电话,“喂,傅医生,晚上好。” “你好。”傅医生似乎有什么急事,也不寒暄,单刀直入,“渝州先生,关于您细胞变异的免疫组化已经出来了,结果提示那部分异变的DNA处于深休眠状态,并不会对您的生活造成任何影响。” 庸医!渝州差点脱口而出。没有影响,那为什么他三番两次地迷路,还丧失了肾功能。 “真的没事吗?”渝州小心翼翼地问道。 “放心。通过培养研究,我们发现这段外来基因是用来合成一种荷尔蒙的,但这种荷尔蒙对人类无效。” 渝州:“你是说,类似植物激素,无法对人类产生作用?” 傅医生:“这个比喻很恰当,别说这段基因还处于休眠状态,即便它开始工作,合成了某种激素,人类对那种荷尔蒙也并不敏感。怎么了,你感觉到了不适?” 渝州试探着说道:“没有。我只是有些好奇,傅医生,你的回答很淡定,似乎对这种病症见怪不怪?” “你怀疑我?”傅医生哑然失笑:“你不需要怀疑,自从十维公约登录后,我已经接到了不少这样的病例。第二种族,对吗?” 渝州扯了扯嘴角:“傅医生好眼力,没想到傅医生也是玩家。” “谬赞。”傅医生道,“如果你有想法,可以加我微信,我组了一个玩家群,里面的都是拥有第二种族的高端玩家,大家可以一起交流信息。” “我考虑考虑。”渝州在挂了电话的下一秒就把傅辛杨拉黑了。他不信任傅辛杨,他的种种异状不可能凭空出现,这个基因一定有问题……的吧? 渝州揉着有些发麻的大腿,傅辛杨与他素昧平生,给他打电话的动机也合乎逻辑,若说对方想用这三言两语将他骗到某个研究所,进行惨无人道的研究,那更是无稽之谈。毕竟,对方知道第二种族,自然应该明白拿到种族卡的条件,这样的人不是心狠手辣就是狡诈多疑,断不可能轻易受骗。 真想对他出手,还不如雇一支佣兵,秘密把他掳走。 那么傅辛杨没有撒谎?他所有的异状都与那种神秘基因无关,渝州呼吸一滞,想起了当日对这种基因来源的思考。 旧神;碎纸片;【那件东西】。 那么,有没有可能这三者中不止一者注视到了他。它们中的其中之一给了他全新的基因,更一者则给了他绕圈的习惯以及叫停了他的肾功能。 渝州一个头两个大,他不明白,自己区区一个无名小卒,为什么会受到这样的针对? 他起身在卫生间里来回踱步,神经质地突然看向镜子,端详镜中人的容貌是否发生了改变。思考这一切对他的将来会有什么影响。 但很快他就停下了这种毫无意义的举动,因为他感受到了某种很久没出现过的神经冲动,俗称:尿意。 第84章 突如其来的变故 不会吧,难道那种奇特现象只在副本内出现? 也是,至少他刚出现异状的那些天,下三路的功能一切正常。 渝州思索着放完水,抖了抖就拉上了拉链。明早还是去一趟医院吧,他要知道这一切究竟是自己的身体构造发生了变化,还是另有原因。 然而,计划赶不上变化。 第二日,半梦半醒的渝州被一阵剧烈摇晃吵醒,他眯了眯眼睛,只见穿戴整齐的萧何愁站在他的床边,“醒醒,我们是9点的火车。” “火车,去哪?”渝州拉着被子翻滚了一下,又要进入梦乡。 “去x市,你要是起不来就留在这,我帮你走一趟,晚上就回来。” “……” 渝州打着哈欠,在路边买了四个包子,2个茶叶蛋就上了火车。 萧何愁去替一位60多岁的老妇人放行李,渝州则趁机抢占了靠窗的位置开始补眠。 然而不一会,他就被叫醒了。 “刘建民的尸体找到了,同时发现的还有他贪污受贿的证据。”萧何愁指着手机中的新闻说道,“万人喝彩,又抓到了一只社会的蛀虫。” “哦。”渝州兴趣缺缺地应了一声。 “没有关于牛素珍的报道。” “哈,谁会关心一个小人物的死活。”渝州闭着眼睛,将背包挡在脸上,冷酷地拒绝了过分热情的阳光,“或许连她的丈夫和儿子都不在意她的死活吧。” “如此截然不同的两人,在死亡面前,却是一样的平等。” “谁不是呢。” …… 下了火车,两人又花了60块,打的到了穆欣所在的小区。 还未入她家门,就见12个僵白色的花圈放在楼道下方。4个身高马大的男人抬着一具棕色柏木棺材,一步一步地下楼。 穆欣的父母穿着寿衣,走在棺材的后头。 那位年逾五十的女士此时已经泣不成声,核桃般肿大的眼睛布满血丝。并不高大的中年男子在一旁搀扶着她,他的背有些驼,脸上的皱纹纵横密布,如同干涸的河床。 “小欣,小欣!” 一声声悲呼是一个母亲最痛的呐喊。 随着送葬队的离开,感慨颇深的两人才迈开僵硬的步伐,上了楼。 渝州本想用【拟态-蜘蛛】偷偷钻入穆欣的屋子,将写好信件留给穆欣的父母。 然而到了地方,他才发现穆欣家的门敞开着,一个高瘦的男子站在客厅,正对穆欣的遗像抽着香烟。 地上已是一地烟头。 “你们是谁?”男人发现了他们。 萧何愁不做声,渝州上前一步说道,“我们是穆欣的网友,得知她的死讯,过来送她最后一程。” “网友?”男人的声音很沙哑,他无所谓地笑了笑,“请便吧。” 渝州给穆欣上了一炷香,便单刀直入:“其实,穆欣死前和我们说起过,她有几句话想对她的父母说,但一直没好意思开口。” “什么话?” 渝州:“我爱他们,但是成为他们的孩子,对不起。” “对不起……吗?”陈述扯了扯僵硬的面部肌肉,“还真像是她说出来的话。” “你是陈述吧。”萧何愁开口道,“其实,穆欣也有话带给你。” 男人抽了一口烟,那张英俊的面容隐匿在缕缕轻烟之后,他沉默着,直到抽完整支,才淡淡道:“什么话?” “她说,如果能在20岁初遇你,她一定会爱上你。”渝州道。 “20岁……”陈述抬头,遗像中那个女孩留着及肩的长发,她静静地注视着他,笑容羞涩而柔美,陈述低下头,某种炽热的液体终于忍不住,滚落下来,“20岁初遇……原来我们注定错过吗。” 他的声音低沉了下去,眼中失去了所有神采,“原来我们注定错过。” “走吧,话已经传到了。”萧何愁站了起来,他看着失神的陈述小声对渝州道,“这里不属于我们,把最后的时间留给他吧。” 渝州点头,两人没有告别,默不作声地离开了这个小区。 漫无目的地走了一段路,渝州见萧何愁心情不佳,便提议去前边的私房蛋糕店坐坐,顺便也买几个榴莲。 萧何愁没有反对。 两人进了店,各点了一份千层蛋糕。渝州又软磨硬泡让美女店主把橱柜里的榴莲卖给他。 萧何愁找了个隐蔽的角落坐下,看着街道上撒落满地的纸钱,说道:“他们两个本该幸福地走在一起,然后生儿育女,孝顺父母,平静地过完一生。” “别多想。你没听见陈述说他们注定错过。”渝州将榴莲放桌上,又将一个小月饼甩在萧何愁面前,这是老板娘友情奉送的,他抬腿跨坐在椅子上,偷偷张望了下四周,发现没人,便悄悄拿出了【ZFJ0945三用榴莲枪】。 “说实话,我不太懂他的意思。”萧何愁挑出一粒芒果吃了下去。 “哎,这你都听不懂。”渝州摇摇头,“穆欣拒绝陈述是因年幼时的遭遇,她对陈述有心理阴影,无法爱上他。如果没有20岁前的记忆,她一定会接受陈述。 而陈述喜欢上穆欣是因为他俩青梅竹马,有感情基础,如果他们20岁才相遇,以陈述的条件,他凭什么看上穆欣。” “你怎么能这么说。”萧何愁抿紧了嘴唇,“穆欣是个好女孩。” “穆欣是个好女孩,但这个世界好女孩太多了。”渝州将三用枪取了出来,打开了印着卡通榴莲图案的握把处,一个小小的箭头符号示意玩家将“子弹”塞入此处, “我还是那句话,若非他们青梅竹马,以陈述的条件,他大可以找个既聪明又善良还漂亮的女孩。” “或许吧。”萧何愁轻不可闻地叹了一声,“但我相信人和人之间的缘分是上天注定的。” 渝州没听见他的话语,他看着那手掌大小的握把,又看了看那个现实版巨硕无比的榴莲,彻底犯了难,“这可咋整啊?” “你可以试试把大象塞进冰箱里的方法。”萧何愁提出了一个意见。 “哇塞,你什么时候学会了讲冷笑话。呵呵,好好笑哦。”渝州十分给面子地笑了两声,或许他该把榴莲切成小块。 “我没说笑。”萧何愁从渝州手中拿过枪,他将握把对准榴莲,慢慢按压下去,只见那底座像巨蟒一般张开了一个几倍于它体积的大嘴,一口将榴莲吞了进去。原本平坦的握把像十月怀胎般鼓起了一大个包,又渐渐平复了下去。枪身上的能量指示灯由1/2上升至3/4。 萧何愁淡定地将握柄的底座关上,还给了渝州。 目瞪狗呆的渝州:“这不科学。” …… 辛劳了一整天的渝州,刚坐火车回到z市,就又被萧何愁拉去购买物资,除了吃穿这些基本生活用品,还加购了冲锋衣,雪套,抓绒帽,睡袋,帐篷,防风火机,抓钩,登山镐等等一系列野外生存工具,接着又把隔壁药房扫荡了一遍。 …… 回到酒店的渝州累得跟狗一样,直接躺倒在了床上:“有必要买这么多吗?” “没人知道浩劫何日来临,以后想买或许就没那么容易了。” 渝州拿出手机:“只剩下2局了,我可不觉得离开地球,这些玩意还能有什么用处。” “别大意了,我听说考核副本不容易。”萧何愁说完就捧着要换洗的衣服,去洗浴间洗澡了。 渝州百无聊赖地看着网页,清爽的微风徐徐吹来,落在后背竟莫名有一丝凉意。 秋天到了吗? 他起身关上窗,依稀记得第一次接触十维公约还是在炎炎夏日,转眼已经到了秋天,他右手伸入口袋,将老板娘送给他的月饼拿了出来。 隔着塑料包装袋,他轻轻抚摸着月饼上团圆佳节这四个大字。 原来,中秋节就要到了吗? 也不知道她怎么样了?一个人会不会寂寞。渝州吃了一口月饼,糖心的,是他喜欢的口味。 他突然自嘲地笑了一声,想什么呢,没了他这个拖油瓶,那个女人应该过得更快活了吧。 然而,看到窗外大街小巷飘起的“中秋佳节”打折横幅,他就控制不住地想起了那个飞悬在半空数月,忍痛产下200多个孩子的母亲,想起了那个反复念叨儿子的市侩女人牛素珍,想起了那个痛失爱女,几近奔溃的穆欣妈妈。 她们今后的生活会怎样呢,母虫还能恢复生育能力吗,牛素珍的尸体找到了吗,穆欣的母亲能从悲伤中走出来吗? 渝州不知道,他只是突然很想打个电话给那个女人,那个给了他生命的女人。 虽然她已经厌烦我了,但是只打一个电话应该没有问题吧?渝州摸了摸脖子上的项链,默默地拨通了母亲的电话。 “嘟嘟嘟-” 三声轻响,电话接通,话筒的另一端传来了渝州万分熟悉,却又万分陌生的声音。 “是小州吗?”声音清冷,既无喜悦,也无厌恶,就像面对一个陌生人。 “妈……”面对电话那头冷淡至极的声音,渝州不知该说些什么。 “有事吗?” “中秋节快到了,你……回来吃饭吗?” “我这边还有个病人,走不开。” 渝州虽然早已料到这个结果,但依然有些失落。 “好吧。”他说着便要挂断电话。 就在这时,电话那头的女声却再次响起,“你最近过得好吗?” 渝州一愣,7年来,他的母亲从没回来见过他一面,关心过他一句,即便在他患上绝症后。 渝州的脸上浮现出了苦涩的笑容,“还好,虽然遇上了一些麻烦事,但是也碰到了一些可爱的人。” 他没有提十维公约,只是简略地诉说了他新交的朋友,呆萌小老鼠吱儿,温文尔雅的润二十五,以及某个被他耍的团团转的男人。 电话那头的呼吸声很平静,没有半点不耐,时不时还问上一两句。 两人就这么平和地交谈着,像一对正常母子。 窗外人来人往,夜色沐浴着喧闹与嬉闹,慢慢褪去冰冷的棱角,显得无比柔和。 时间就在这分温情中过去了近20分钟,渝州再次发出了邀请,“我最近新学了一道菜,你回来,中秋那天我做给你尝尝。” 这一回,电话那头的声音沉默了很久,最后,她叹了口气,道:“好。” 挂了电话,渝州有些激动地握紧了拳头。 yes。母亲居然同意了,这是7年来,母亲第一次答应回来看他。 这或许是个修复关系的好机会,渝州兴奋地掏出三用榴莲枪,转换到水枪那一格,开心地滋了刚洗完澡出来的萧何愁一脸。 浑身散发着榴莲清香的萧何愁在渝州的开怀大笑中,黑着脸重新折回了浴室。 “你等着。”浴室中传来萧何愁毫无力度的威胁。 “哈哈哈哈哈。快来啊,我已经等不及了。” 然而,渝州不知道的是,就在千里之外,一个女人正攥紧手机,无声地哭泣着。 “对不起,我的孩子。” 第二日。 渝州在一阵急促的铃声中醒来的,他拿起电话,迷迷糊糊道,“喂。” 旁边的萧何愁也被吵醒,他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又打开了手机,明亮的光线让他有一瞬睁不开眼:“出什么事了,这才4点半。” 是啊,凌晨4点半。 渝州失魂落魄地放下手机,凌晨4点半的酒店时钟正发出沉闷的嘀嗒声,空调平稳而安静地履行它工作,白色的纱帘在柔风中轻微摆动。一切普通的毫无波澜,然而在这一刻,他的人生已完全改变。 “何愁。从今天开始,我和你一样都是孤儿了。” 第85章 第85章 国航CA38393号飞机。 萧何愁将一份鸡胸肉盒饭推给了渝州,“多少吃点吧,待会儿要处理的事还很多。” 没有回音。 萧何愁摇了摇头,自从上了飞机后,渝州就没有吃过一口饭,沾过一点水,他坐在那,除了微微颤抖的身体,几乎看不出有什么悲伤的情绪。 但萧何愁知道,渝州或许已经到了奔溃边缘。 下了飞机,两人第一时间飞奔赴大表哥韩九立所在的公寓。 202的房门没有关,过道上随意摆放着4,5双制式皮鞋,看样子出自同一个制造商。 里面隐约有哭泣声传来。 到了现在,渝州才终于有了一分真实感,她死了,那个强大,冷酷,智慧超群的女人真的死了。 他身形一抖,恍惚间,只觉置身于一艘古老的旧船,在狂风暴雨中艰难穿行。闪电割裂天空,巨浪席卷大海,他无法出声,无力抵抗,被命运裹挟着推往没有光亮的黑暗帷幕。 “你没事吧。”萧何愁担心地扶了他一把。 渝州摇摇头,轻轻推开他的手,走了进去。大舅,二舅,三姨,表哥,所有的人都来了,他们簇拥在一张床边,或哭泣,或沉默。 床上,是他的母亲。 40多岁的短发女人,躺在雪白的绸布上,紧闭的双唇亦如她生前那般冷峻。她闭着眼,看上去只是睡着了。 “小州,答应妈妈,千万别放弃,你的病一定能治好。你才10岁,以后的路还很长很长。” “小州,坚持下去,活着才会有希望,活着才能有奇迹。” “小州,这是妈妈最喜欢的项链,送给你,祝你12岁生日快乐。” “小州,你要记住,一个人为了生存做的任何努力都不会是错误的,即便有人因此死亡,那也只是他们命不好,怪不了你。” “小州,记住和妈妈的约定,要一起活下去,长命百岁。” “小州”,“小州”,“小州”…… 数不清的呼唤落在耳畔,渝州屏住呼吸,悄无声息地走到了她的面前。轻柔地抚开她的刘海,弯下腰,在她的额头上落下了一个轻吻。 泪水滴落到女人一语不发的嘴唇上,悲伤掩埋了一切颜色:“骗子,你让我活下去,可你却违背了誓言。” “你就是渝州?”一个身穿白衬衣,黑西装的男人走上前说道,“我是慧津私人医院安保处队长的史天明,受副院长所托,将韩殊女士的尸体送到你的手上,请你在此处签名。” 渝州没有理他,只静静地站在床前,看着那个睡梦中的女人。 史天明又说了一遍。 “你这人,是不是脑子坏掉了,会不会看场合。”三姨韩冉红着眼吼道,好像史天明再多说半句,她就要将他撕成两半。 “职责所在。”史天明看了看表,“副院长给我的时间不多。” “那也没你这样……” “好了。”渝州打断了两人的争执,木然地说道,“拿来吧。” 史天明将一份报告递给了渝州。 这是他母亲死亡报告。 姓名:韩殊 性别:女 年龄:45 死亡时间:2020年9月21日,21点49分。 死亡原因:自杀 21点49分。看到这个时间,渝州心口一颤,这不可能,他记得非常清楚,他给母亲打电话的时间是21点16分,通话时间持续了22分钟,也就是说通完电话后是21点40分。 9分钟时间,怎么够完成一局游戏。即便进入就遇害了,那9分钟也太短了。 难道说……渝州呼吸一滞。他的母亲不是死于公约,而是真正的自杀!? “21点49分,这么精确?”刑警大队的韩九立皱起了眉,法医确认死亡时间一般会有近半个小时的偏差,不可能这么精确。 “准确的说,韩殊女士在21点41分静脉推注毒物,被人发现后,抢救无效,于21点49分死亡。”史天明面无表情地说道。 “你们确定是自杀?”韩九立越听越不对劲,“我小姨家庭美满,工作稳定,有什么理由自杀?” “确定是自杀,我们办公室有监控。至于原因,我们就不得而知了。” “我要看监控。” “没错,我们要看监控。” 史天明被韩九立一行人团团围住,他带来的4个男人见势不妙也齐齐走了上来。 史天明挥手,制止了他们,他拿出了一个u盘,“这里是监控,副院长知道你们要看。” u盘被迫不及待插入了电脑,视频中的画面是从21点30分开始的,无声的画面持续了20分钟,其中内容,与史天明说的并无出入。 “21点30分的那通电话是谁打的?他有重大嫌疑。四姨在接完电话后情绪有明显波动。”刑警韩九立厉声道,“我要检查四姨的手机,我怀疑这起案件并不简单。” “没错,我们要检查手机,要是你们包庇凶手,我饶不了你们。”三姨韩冉也泼辣地说道。 “那通电话是我打得。”沉默许久的渝州说道。 一时间,整个房间都安静下来了。 “小州你……”韩九立也一时语塞,但秉持着专业素养,他还是问道:“你和小姨说了些什么。” 话音刚落,他就被韩冉重重拍在了后脑勺上,韩冉扯着他的耳朵,“你是不是缺心眼!?” 渝州没有再搭理他们,他在签单上签好名,便背起了躺在床上的韩殊。 在众人的惊呼声中,他道,“我要带她走。” “小州啊,你这……” “小州,别犯傻。” “小州,别冲动。” 众人不停劝解道。 “你要带她去哪里?”一直沉默的大舅韩毅说道。 渝州侧头,柔软的视线扫过沉睡中的女人,“她说,她喜欢六月雪,喜欢鲜花盛开的地方……从前她总是太忙,现在终于有时间了,我带她去看花。” 韩毅抽了口烟,沉默了半晌,“你走吧。” “爸!” “哥!” “大哥!” 渝州朝韩毅鞠了一个躬,便径直走出了202公寓。 “我去看看他。”韩九立披上大衣就要追出去。 “九立!回来。”韩毅大声喝道,“你小姨的事,我管不了,小州的事,你也管不了。让他们走吧。” 韩九立停顿了1秒,接着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他是我弟弟,我不管他谁管他。” *** 背着母亲尸体的渝州一步一步踏在路上,却不知前往何方。 就在史天明说出母亲在21点41分注射毒药时,渝州的天已经塌了。他扪心自问,自己是不是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让他的母亲如此憎恨,纵有万般难言之隐,也一定要在此时自杀。 他走着走着,突然发疯一般笑了起来,跟在他身后的萧何愁跑了几步,拉住了他的手,给了他一个温暖的拥抱,渝州的笑声由高转低,断断续续,眼泪却随着笑声不断落在了萧何愁的外套上。 他不知道母亲为何自杀,也不知道他在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他只是在想,如果没有那通电话,他的母亲是否还会做这样的选择。 “何愁,我喘不过气来了。”渝州喃喃道,“我第一次那么真实的感知道一个人的重量,哈哈哈哈哈,想不到40多年的悲欢离合,最后竟只剩下这区区40公斤的重量。” “别想太多,日子还得往下过。”萧何愁劝慰道。 渝州死死握紧了胸口的六月雪项链,直到那锋锐的叶片将他手掌扎得鲜血淋漓,也没有放开。 “不,她不会自杀的。她的死有蹊跷。”良久,渝州的眼神慢慢变得幽邃,某种称为复仇的物质在其中升腾发酵。 “你发现了什么?”萧何愁问道。 “视频中,整个房间里确实只有她一个人,但是靠门的地板上却躺着3个人影,这说明门外至少站着3个人,他们一直在那里,看着她接电话,看着她注射毒物,看着她死去。她是被自杀的。” 或许他的母亲选择在这个时间点杀亡,就是想告诉他某些不能说出口的信息,渝州眼中燃烧起仇恨的火焰,“我一定会找到她死亡的真正原因。让迫害她的人万劫不复!” 萧何愁:“……” “这个还你。”渝州拿出【弹射起步】,还给萧何愁,“以后我们就各走各的路吧。” 萧何愁一惊:“你想做什么?” “我不想把你牵扯进来。”渝州说完就叫了一辆出租车,抱着母亲的尸体,钻进了后座。 然而车门被萧何愁死死按住了,沉默的男人咬着下嘴唇一语不发,不愿退让的姿态说明了他的心意。 “你们到底走不走啊。还有,那醉鬼可别吐我车上,新买的车垫。”司机显然没想到后座那位会背着一个死人。 “走。”渝州站了起来,去掰萧何愁的手指,就在两人僵持不下之际,突然,渝州身形一晃,就这么消失在了大庭广众之下。 “公约?”萧何愁脸色一白,向四周望去,只见路上行人神情自若,完全没有发现一个大活人凭空消失了。 “你到底进不进来啊,在那站了2分钟了。还有,那醉鬼可别吐我车上,新买的车垫。”司机按了声喇叭,骂骂咧咧地说道。 萧何愁有些恍惚,“不坐了。” 他抱起渝州母亲的尸体,在大庭广众之下印了一张空白卡,把尸体放了进去,果然,没有人发现异常。 他拿着那张卡,怔怔地看着里面那个面容平静的女人。在他衣兜里,手机短信的指示灯亮了起来,又暗了下去。 萧何愁却没有理会,他的手指轻轻拂过卡牌的表面,他想起了很多事,想起了他的母亲,想起了她在秋夜里拿着蒲扇,一边拍打聒噪的蚊蝇,一边给他讲着天马行空的故事。想起了她和蔼面容在秋风中渐渐失去颜色。 “何愁,跑,快跑,千万不要回头!” 无数次午夜梦回,那嘶哑却又熟悉的声音回荡在耳边。 萧何愁突然剧烈咳嗽起来,他弯下身子,凉风习习吹来,冷得像数九寒冬,他被困住了,这一生,都不得解脱。 第86章 MistontheTitannia(一) 叮-任务发布 【 Mist on the Titannia】1920年2月11日16时,隶属于卡勒拍卖公司的泰坦尼亚号邮轮将从E国伦敦港出发,前往A国纽约。 除了1500名身份各异的乘客,这艘号称“永不沉没”的巨轮还将迎来整个蓝星最美丽的“淑女”--海洋之心。 这件属于瑞德家族的稀世珍宝将于2月17日,在泰坦尼亚号浮金大礼堂内举行它的处女拍卖。 为了拥有这枚宝石,或仅仅只是目睹“她”的芳容,无数贵族富豪蜂拥而至,集结在这艘大名鼎鼎的巨轮之上。 一个传奇的爱情故事由此开始。 【主线任务】前往泰坦尼亚号,于2月17日24点前获得海洋之心。 说明一:方法不论。 说明二:13位玩家将组成一个小队共同完成挑战,通关评分将以贡献度计算。 说明三:该副本为角色扮演类副本,你将以J(Jack)的身份完成整场游戏。 说明四:该副本内,所有npc均可看见并抢夺卡牌。 说明五:玩家死亡后掉落一半卡牌。 渝州视野一黑,等眼前再次亮起光点时,已经置身于20世纪初的E国伦敦。 眼前长达882英尺,宽约92英尺的奥林匹克级邮轮泰坦尼亚号,正安静停驻于人声鼎沸的伦敦港码头,吊轮,货运船在码头进进出出,工人忙着运货,检票通道已经打开,属于贵族的特殊通道和平民的简易通道上都挤满了人流。不时有贵族老爷和小姐们坐着最新潮的小汽车来到这片繁华的土地。 “哦,这该死的雨。” 渝州身边走过一位身穿棕色风衣的女士,那缀着羽毛的宽檐帽差点擦着他的眼睛。 渝州抬头,看不见太阳的阴冷天空搭配牛毛般的连绵细雨,正是伦敦冬日的标准天气。 正如他现在的心情。 刚经历丧母之痛的渝州,还没从悲伤中缓过神,就被拉入这该死的副本中,连母亲的尸体也弄丢了。 何愁在外面,应该会保管好她的尸体,渝州有些心烦意乱地想到,现在最重要的是,安全通过这次副本,等出去之后,他一定要查清楚母亲自杀的真相。 话虽如此,他的大脑却不听使唤地开始思索起那晚的对话,她是不是受人胁迫,那些看似无意的话语中是否暗藏玄机。 不,不能再这么下去了,渝州甩了甩脑袋,唤出【人格药片--我是杀手,莫得感情】,没有就水,直接干吞了一片。 瞬间,所有的悲伤与愤怒就像抽纸一般,从渝州脑海中抽离,情感结满冰霜,理智破土而生。这一刻,过去种种都无法再勾起他半点波澜。 副本名字叫泰坦尼亚号的迷雾,看眼前这船只的造型,很明显就是源自于历史上那艘著名的泰坦尼克号。或者说电影里的那一艘,而关键道具“海洋之心”也对的上号。 但电影开场时,这艘巨轮应该停泊在南安普顿港口,而非伦敦,天气亦非如此阴沉,甚至可以说,电影在撞上冰山前的那一段浪漫时光中,没有一日不是艳阳高照。 而拍卖这件事,更是与原著大相径庭。 渝州的思绪异常冷静,伦敦,纽约,泰坦尼亚号,真的有一颗星球与地球如此相似,并且正要发生与历史上一模一样的故事吗? 又或者,他回到了100年前。 渝州沉思片刻,快步走到一位贵族小姐的汽车后,足足装满五辆小汽车的行李箱遮挡了来往的视线,他偷偷拿出手机,点开镜子。 二十五六岁,金发长发,碧蓝眼眸,皮肤是雪白的牛奶色,眼睛下方有一簇浅棕色的雀斑,明显的白种人模样。 很帅,只是那完美的容颜被三分病气所锈蚀,显得有些单薄枯槁。 与电影中的杰克长得完全不一样,渝州看了看背上的榉木画板,所谓的J,真的不是指电影中的那位Jack吗? 不过电影里的杰克只是虚构的人物,或许他现在要经历的是现实。 “嗨,这位美丽的夫人,只要2先令3便士,这些令您头疼的笨重行李就会一件不少地出现在您的套间内。”一个身着棕灰色条纹小马甲的男孩出现在渝州身边。 “你说多少?”车中传来一个倨傲的声音。 “我说的是1先令58便士,不,1先令50便士就可以了,女士,在这码头上,您绝找不到比我还便宜的了。” “我从来不带先令出门,这里是1英镑,东西送到宫殿套房B5,靠左手的那间屋子。” “好的,夫人。”男孩的脸上洋溢着兴奋的神色。 女士提醒道:“轻拿轻放,里面的东西非常贵重。” “好的,夫人,请您放心。”男孩脱下帽子行了个礼。 “啊,我迫不及待想要看到那颗全世界最美的珠宝了。”女士的声音中带着无比的期待。 “那一定会是你的,我美丽的艾琳,只有你才能配上海洋之心。”车中,一个男人肉麻地说道。 …… 一旁,小男孩正要解下行李箱,却发现渝州怔怔地看着他。 “嘿,兄弟,这一单已经成了。”男孩警惕地看着他。 “不用紧张,我只是在这等人。对了,现在几点了?”渝州说着便走远了几步。 “15点30分。”少年松了一口气。 “谢谢。”渝州离开了这里。 看来这里并不是历史上的伦敦,20世纪初的伦敦,1先令只能兑换12便士,按这个比例,1先令58便士显然要多于2先令3便士。 那么只能是外星了。 可真有如此相似的两个星球吗?渝州走了一段路,找到了一辆运送粮食的绿漆货车,他重新躲好,将手机的时间设定为15时35分。检票已经开始,不知道他手上有没有票。 渝州将手伸入口袋,当下便摸到了一张皱巴巴的三等舱船票,一张纸牌,一个打火机,还有15个硬币,总共12先令3便士。 船票渝州看了一眼便收到了口袋里。反倒是那张纸牌,他看了又看,那是一张黑桃j,纸牌的两侧与普通纸牌无异,而中间的图案却不是常见的持剑骑士霍吉尔。 确切说,甚至不是图案。那是一段描述性的文字: 落魄的青年画家J,常年接受博格·詹姆士男爵的接济,1个月前,詹姆士夫人死于某种难以言说的疾病,得知此事的J万念俱灰,他变卖所有家产,购买了一张前往纽约的船票,想在死前看一看那片全新的土地。 渝州眉毛一挑,所以J这是染上某A字开头的病吗,话说这段信息量有点大,而且怎么理解都行。 不过这也让他更确信这个副本并非那段尘封的历史,因为,艾滋病最早被发现是在1981年的美国。 可这张牌,渝州摩挲着手上的纸牌,J在纸牌中就指代骑士(JACK),这真的不是一个虚构的世界吗? 或许该找人问一问这里的历史。 15时45分。 渝州叫住了一名正在处理钢筋的码头搬运工,他指着泰坦尼亚号说道:“你好,我刚从南安普顿来到这,第一次见到这个凶猛的大家伙,它真是棒极了,我想问一问关于它的故事,如果您方便的话。” 渝州将一个先令弹到了空中。 “哦,当然。”男人擦了擦汗水,目不转睛地盯着那个先令,“这是白星公司创造的奇迹,自它出生以来,已经过去了6年,但依然没有出现能与之匹敌的邮轮。” “白星航运,6年?”渝州微微有些惊讶,历史上泰坦尼克号确实是白星航运制造的,但处女行时就撞上了冰山沉没了。 “是啊,可惜白星航运的资金链出了问题,没多久,就把这艘船变卖了给了霍普利兹,那位大名鼎鼎的钢铁大亨,后来又辗转几人,最后到了辛普森.卡勒手上,也就是卡勒拍卖公司。” “这期间,泰坦尼亚号出过事吗,或者有没有什么特别的传说?” “嗯。。。”男人思考了片刻,有些不确定道,“2年前的秋天,在往返纽约时,船上三等舱的下水管破了。这个算吗?” “没有别的了?比如更为传奇些的。”渝州问到。 “如果您是指那些奇奇怪怪的传言,那当然是有的。几年前,有人曾在睡觉时,听见过房顶上传来往返跑动的声音,盥洗室里的马桶不翼而飞,更有1年前,马歇尔男爵在船上神秘失踪,他的妻子哭闹着说要状告卡勒公司,这事在当时闹得人尽皆知。”男子神秘地笑了笑道,“不过后来,有人在美国的一座大房子里见到了马歇尔男爵,他长得更圆润了,身边还有一个年轻貌美的女人,嘿嘿嘿。” 码头工人露出了男人都懂的笑容。 “谢谢,这是你的了。”渝州将先令弹到了码头工人的手中,他扯了扯身上单薄的亚麻外套,提上麻布袋和画架,快步来到了普通通道口,入口处的挂钟分针已经指在了52上。 可惜时间紧迫,不然我可以问出更多关于这艘船的信息。渝州毫无波澜地想到。 经过2个小时的检票,通道口的排队人数已经不多了,渝州排在队伍的末尾,尽量让自己缩成一团来抵御湿冷的海风。 就在这时,从后方走来了一个长相普通但穿着考究的青年男子,他站在距离渝州3m远的位置停了下来,带着棕色皮手套的右手从口袋中拿出一张船票。 “该死,要不是埃勒里那混蛋惹上丑事,我也不会在考文垂多呆了几天,连2等票都没买到。”男人恼怒地看着手中的票,似乎要把它烧出一个洞,“还要和这些臭烘烘的家伙住一个房间,我的上帝啊,也不知道他们身上有没有虱子。” 渝州对他深表同情,或许不止有虱子,还得加上艾滋。 队伍一点点向前走,检疫员勤勤恳恳地检查每一位客人是否携带虱子。 就在快要轮到渝州时,船舱内突然爆发出了一阵骚动,紧接着一具尸体和5个垂头丧气的人被押了出来。 第87章 MistontheTitannia(二) 死去的人被白色床单包裹,仅露出一条胳膊,其余5人有男有女,有身着双排扣风衣,手拿文明杖的富绅,也有衣衫褴褛,冻得发青的穷人。 “发生什么事了?”一直在外头巡视状况的副船长和赶来的海岸警卫队员问道。 押解6人的船长在警员身侧耳语了几句,接着便道:“……疑似非法集会组织的余党,可能被洗脑了。” 某位海岸警卫队员立刻严肃起来:“需要延迟启航吗?琼斯镇惨案刚过去没多久,不少余党秘密潜逃,船上可能并不安全。” 琼斯镇惨案,渝州想了好一会儿,才记起1978年美国赫赫有名的邪教自杀事件,当时教派首脑琼斯鼓动所有信徒一起服食氰化物自杀,不愿意者格杀勿论。在凄厉的哀嚎声中900多条鲜活的生命化为虚无,鲜血染红了整片大地。也不知道此“琼斯镇惨案”与彼“琼斯镇惨案”有没有关联。 “污蔑,赤裸裸的污蔑!”那个看上去很有钱的家伙挣扎着控诉道,“我们不是邪教,是桥牌俱乐部。我是费奥多·卡里兰斯,一位高贵的男爵,我要上法院告你们。” 然而这所谓的“威胁”根本没用。 海岸警卫队:“全在这了吗?” 船长给与了肯定的答复:“是的,长官。” 很快,那具尸体和其余5人就被海岸警卫队员推搡着强制押走了。 目送几人离去,副船长与船长耳语了几句,小声问到: “全在这儿了吗?” “逃了一个,但翻不起什么大风浪。” 这个小插曲很快就过去了,检票继续。 渝州皱起了眉,桥牌俱乐部,不会是他们的人吧。他越想越觉得有可能,既然他是J,任务提示又有13人,很可能每个人都对应桥牌中的1张牌,为了找到同伴,他们中的某一个就以桥牌俱乐部的名义聚集众人,然而声势太过浩大,引来了船上的巡逻人员。 说实话,这想法并不算太蠢,渝州将票递给检票员,又顺从地让检疫员检查虱子。 只是算漏了一点,公约提供的身份差异太过悬殊,悬殊到这些人几乎不可能加入同一个俱乐部。正好伦敦兴起了某一种邪教,人心惶惶,这几人就被抓了典型? 哎,渝州暗叹一声,开局就损失了6人,还有一个上了黑名单,真是要了亲命了。 “咦,这是什么?”就在渝州被放行时,身后传来了那个贵族公子哥的声音。 渝州回头一看,贵公子哥手上正拿着一张宣传单和一张没有图案的纸牌,一脸疑惑。 应该是刚才6人被押解通过这条窄道时,不小心掉落在地上的。 渝州没有直接讨要,而是在船舱拐弯处的垃圾桶旁边等了一会儿,很快,那个贵公子哥就进了船舱,良好的修养让他拒绝做出乱扔垃圾的行为,他将纸牌包在宣传单内,叠成三叠,扔进了垃圾桶。 “D016室,那些幸运的家伙,10磅一张船票的买卖可不是每天都有的。”贵公子哥自言自语地离开了。 D016,那正是渝州船票上标注的房间号。渝州趁前后没人的机会,快速将手伸入垃圾桶中。这种3等船票每张5磅,看来那个男人是想包场。 只可惜,他的愿望注定无法达成了。渝州掏出那张传单后,就迅速离开了垃圾桶,找了个盥洗室隔间关上门,打开了那张叠得严严实实的传单。 纸牌显露出来: 黑桃5 年轻有为的医生F(Five,费奥多),拥有精湛的手术功底,以及令人敬佩的品格。因得到教授因纽特的邀请,前往斯坦福大学交流1年。 five,一个不折不扣的five,渝州暗骂了一句,这张牌彻底改变了他刚才的想法,医生这个身份能做的事太多了,打探情报,制造流言,神不知鬼不觉的杀人,可现在,全泡汤了。 “找到你了,11号!”就在这时,一个低哑而隐怒的声音从隔间上方传来,就像一座即将喷发的火山。 11号,这个称呼就像一颗深水炸弹,将渝州所有的波澜不惊炸成了烟花。他惊愕抬头,却见一个满脸怒容的男子趴在隔间顶部,双眼喷火。 卩恕。渝州几乎不用思索就能说出他的名字。这一刻,他的脑中只有一个念头,吾命休矣。 他从空间中拿出【穿墙而入】,可还未来得及使用,卩恕就从上方翻入隔间,瞬息间,男人粗壮的手臂就扭断了他的胳膊,另一只手死死掐住他的脖子。 卡牌轻飘飘地落在地上。 “你敢骗我!你居然敢骗我!你知道骗我的下场是什么!?”愤怒的恕不断摇晃渝州细瘦的脖子,这死骗子不仅害他错失了双焱,还害他被云刑那个垃圾疯狂嘲笑。只有碎尸万段才能平息他心中的怒火。 渝州只觉喉口剧痛,眼前发黑,大脑像被重锤敲击,胀得快要爆炸,他的手指无力地扣动着那只卡住他命运的铁手,然而所有的努力都只是徒劳。 就在渝州进入一种似醒非醒的麻木状态时,脖子上的力道稍稍放缓。 “东西呢?” “什么东西?”渝州的意识已经有些模糊了。 “我给你的【凤凰羽衣】呢!?拿出来,我让你死得痛快点。”卩恕松开渝州的脖子,反手扯住了他淡金色的长发,猛得向后一拉。 渝州被迫仰起了脸,头皮疼得像是要与头骨分离,他大口呼吸了几次,这才没有晕厥过去。 “东西呢?”卩恕又怒吼了一声。 “没,没有了。”渝州咳嗽了一声,喉口血气冲天。 “没了?哈,你知道我为了它花了多少心思!”卩恕怒笑一声,再次闪电般掐住了渝州的脖子,从牙缝中挤出几个森冷的字符,“既然这样,那你就去死吧。” 渝州的气道被堵死,脸颊涨得通红,肺部几近爆炸。他艰难地吐出了两个字,“等……等。” “哼。”卩恕冷笑一声,手上的力道不减反增。 “呕。。” 渝州干呕了一声,眼白上翻,怎么办,地球马上要沦为副本地,弃权无异于慢性自杀。可难道就要这样死在这里?就在这意识模糊之刻。他突然想起了一件东西。抱着最后的一丝希望,他缓缓抬起了左臂,将那张传单暴露在卩恕眼底。 那是泰坦尼亚号在2月16日的拍卖会传单,纸张中央,印得正是有世间瑰宝之称的“海洋之心”。 这块稀世珍宝被摆放在水晶底座上,它椭圆形的主体是耀眼夺目的红,在这片澄明的红色中,一只火鸟昂起头颅,伸展羽翼,像朝霞拥抱太阳,烈焰簇拥火种,那是灼灼燃烧的不熄之焰,充盈着无与伦比的美与生命力。 这种霸道又毫不遮掩的美,足以击溃人心,让灵魂为之沉沦。即便再木讷,再不懂艺术之人见到它,也会由衷赞叹:“这是神迹。” “这是神迹。”渝州用他最后的力气说道。 “瑰梦石……” 卩恕喃喃道,他手劲一松。 渝州像面条一般瘫软在了地上,他捂着脖子迫不及待地呼吸这美妙的空气,生命之源顺着气道进入了胸腔,充盈了几近奔溃的肺部。 他一直害怕这件在他眼中惊为天人的珠宝会入不了卩恕的眼。但还好,美的东西都有它的通性。 渝州剧烈咳嗽了几声,“我知道焚双焱的生日快要到了,这是一件完美的礼物,可以替代【凤凰羽衣】的完美礼物。而我可以替你得到它,作为赎罪。” “你还敢提双焱!”卩恕一听见这个名字从这个骗子11号口中说出,就忍不住青筋直跳。 渝州识趣地闭上了嘴。 卩恕看着手中的传单,神色变幻,好一会儿,他的情绪总算收敛了一些,有些迟疑地说道:“双焱她不喜欢宝石,她喜欢剑与铠甲。” “是不喜欢,还是没人送过。”渝州扶着马桶盖,用干哑的嗓音说道,“没有女人能拒绝珠宝。想一想,你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送她红宝石的男人,从今往后,她将佩戴,也只会佩戴你送给她的红宝石。那是怎样一副场景。” 卩恕看着眼前侃侃而谈的男人,回忆起了那局游戏中的种种细节,顿时犹如吃了苍蝇一般难受,但不得不说,这个骗子骗过了所有人,找到了【那件东西】,还算有点真本事。 他低头看了眼左臂的三羽徽记,这该死的世界,能阶低得令人发指,连带他的能力也被公约封印到最低,卡牌更是一张用不了。不然也绝不会如此被动。 卩恕脸色一变再变,最终冷冷地看了渝州一眼,“好,就多留你7天性命。” 他推开盥洗室隔间的门,头也不回地说道:“B3套房,每天晚上来向我汇报进度。” “好。”渝州说完,却发现眼前高大的男人并未离开,而是怔怔地站在那里。 渝州侧了侧身子,绕过卩恕向外看去,却见外面围了一大群人,为首的是一位60多岁身着卡勒公司制服的男子,他精神矍铄,头发梳得一丝不苟,应该就是这一层的管事。 “先生,您好,我是泰坦尼亚号三等舱管事罗伯茨·霍克。听见这里有异常响动,过来看看,不知发生了何事。”罗伯茨老人严肃道,他的身后跟着两名提枪的水手,显然,甲板上的遭遇让这座巨轮陷入了高度紧张的氛围中。 第88章 MistontheTitannia(三) 渝州躲在卩恕身后,悄悄撕破衣服,露出白皙的肩头,又拿出了一条围巾,遮住脖颈,这才扶着马桶站了起来:“这位先生只是让我帮他画一副画。” 顿时,围观人群收起戒备,齐齐发出了一种“善意”的笑声。 这种笑容渝州见过,每当看见两个男性生物靠在一起时,他们班上的某个腐女就会露出这种笑容。 渝州有些诧异,据他所知,英国20世纪初同性恋可是犯法的,连王尔德和图灵这样的大人物都深受迫害。 要不是没办法解释为什么两个身份悬殊的人,会躲在一个厕间里,还发生了剧烈争执。他断然不会用这种方式。 可没想到,这里似乎对同性恋还是很善意的。 只有罗伯茨面容不改,他清了清喉咙,近似严厉地对卩恕说道:“这位先生,您良好的教育应该告诉过您,强迫不是绅士所为。” 卩恕眉心一跳,有一种想出刀的冲动。 “冷静。”渝州在他背上写道。 “别怪他,我自愿的。”渝州低眉顺目,以一种略带痛苦的表情说道,“我是自愿的。” “别害怕,孩子。在这艘船上没有人可以行龌龊的事。”罗伯茨严厉地看着卩恕。 就在这时,高亢的汽笛声响起,锅炉房内,工人挥汗如雨,一铲铲煤炭被抛入锅炉,无数齿轮轴承相继转动,四个巨大的烟囱冒出黑烟,“永不沉没”的泰坦尼亚号在三艘拖船的牵引下,缓缓驶出港湾,开始了它全新的旅程。 而身在D区盥洗室的渝州,受此波及,猝不及防地倒向卩恕。 “……”美人在怀的卩恕下意识就要把渝州往外推。 不好,这一推会让他的言辞出现致命破绽。想及此处,渝州死命地拽住卩恕的衣服,一边抬起头,两眼凝波,潸然泪下,“我已经答应您晚上会去您那了,为何您还要在大庭广众之下做出这样的事。” 卩恕整张脸都黑了,正要爆发,却感觉到有人在他腰侧用手指写了四个字。 海洋之心。 那个可恼的骗子。卩恕心中有怒却不得发泄,只能催眠般得在心中默念道:“为了双焱,为了双焱。” “这位先生,请你放开你手中的那位孩子。”罗伯茨先生已经拄着文明杖走了上来,似乎卩恕再不放人,他手中的拐杖就要狠狠抽打他的屁股。 “晚上,你给我等着。”卩恕挤出这几个字就大步离开了。 围观之人朝他吹着口哨。 “走,你们都离开。”罗伯茨先生驱逐那些看热闹的家伙。接着,他脱下制服,给衣衫褴褛的渝州披上。 “孩子,如果你不愿意……” “谢谢你,罗伯茨先生。”渝州打断了老人的话,他需要任意进出B区的理由,需要让两人的关系合理化。因此,他不需要任何人的帮助, “我的父亲生了重病……这是我自愿的。真的。” “哎,可怜的孩子。”罗伯茨面露不忍,但没有再说什么,替他拉开了盥洗室大门,护送他来到了D016房间。 “慢慢来,等你换好衣物再把外套送出来。”罗伯茨在门外说道。 “谢谢您,罗伯茨先生。上帝会保佑您的。”渝州关上106的大门,这是一间20平米左右的房间,4张床,带一个洗手池,没有厕所,床是上下铺,靠墙各2张,其中的过道极其狭窄,仅容两人并排通过。 房间内的所有装饰都很简单。并以素白为主。两边墙上各有一盏壁灯,窗边则固定了一面小巧的方镜。 此时,屋内除了渝州,只有一个人,正是那个排在渝州身后的公子哥。 “我叫沙文·凯利,凯利银行的继承人,10个英镑,买你的床位。”那个贵族青年坐在靠左边的上铺,居高临下的说道,“你已经把屁股卖给了金,晚上不需要这里了。” 金……king,卩恕的牌是黑桃K。 渝州哂笑,真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他将罗伯茨的外套搭在床上,脱掉撕碎的衣服,又从麻布袋里掏出一件相同款式的衣服,慢条斯理地穿好,“如果,我不同意呢?” “你有什么好不同意的?卖个屁股就可以睡宫殿套房的3m软床。那是你一辈子都睡不起的地方。” 渝州懒得理他。他拿起罗伯茨的制服,打开门,恭恭敬敬地送到老人手上。 罗伯茨显然是听见了屋内的对话,他双手拄着文明杖,一板一眼地对着沙文说道,“小子,别把钱想的太重要。在某些东西面前它一文不值。” “……”沙文·凯利表情阴沉,但他的教养让他没有反驳这位老人。 罗伯茨和渝州打了个招呼,就快步离开了。他在这里已经浪费了太多时间。 关上门,渝州开始收拾起他的床,右边下铺那张。 “屁股不错,难怪金会喜欢。”沙文继续嘲讽道,他想不明白为什么这穷光蛋已经攀上了金那条大腿,还不愿离开这里。不然,这间房间就是他一个人的了。 “你想试试吗?” 渝州的脸突然出现在他面前。 “你想干什么?”沙文吓了一跳。 渝州站在攀爬梯上,微笑着说道: “我得了艾滋。” “什么!?”沙文瞳孔紧缩,声音也微微发颤,“骗人的吧?” “海瑟薇·詹姆士夫人,你知道吧,前几天她就是这么死的。而我正好是她的姘头。”渝州又向上跨了一格。 沙文想起了记忆中某个模糊的身影,恐惧在他眼中爆发。他惊慌地向后挪动了几步。从枕头下取出枪。颤颤巍巍地对准渝州,色厉内荏道。“你快下去,不然我打爆你的脑壳。” 渝州将脑袋埋在手臂中,咯咯笑了几声,便直接跳上了沙文的床。他握住沙文的手,用对方的枪指着自己的脑袋,“来,朝这打。一个快死的人还会怕死吗?到时候碰的一声,血花四溅,漫天的病毒飘得到处都是,一些从你的鼻子里钻进去,一些从你的皮肤里钻进去,一些……哈哈哈哈哈。” 渝州低低的笑了起来。 沙文在渝州的描述中不停地后退,最后蜷缩的像一只冻僵的野猫,脸颊紧紧贴在床头壁灯上。 “别,别开枪,别开枪。”他哽咽着说道。 “其实也不用开枪。”渝州凑到他耳边,在他惊恐的眼神中说道,“我的唾液也能传染病毒。” “阿!”沙文惊叫一声,用被子蒙住了脑袋。 “好了,骗你的。唾液不会传染艾滋。”渝州抽身离开,“但是这个归我了。” 他对着手上的左轮手枪吹了个口哨。 过了好久,沙文才从被子中探出头来,他那上了好几斤发胶,一丝不苟的浅棕色头发,已经乱成了鸡窝,脸上也多出了灯座装饰物留下的六角星红印,配合那一脸泪痕,活似一个小丑。 渝州回到自己的床铺,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躺倒。又是一个新副本的开始,不知这次会遇到什么麻烦。他蹭了蹭被子,突然觉得后背被什么东西硌的慌。 他翻身找了找,在破衣服下面找到了一枚扣子,这是一枚铜质大衣扣,有些年头了,上面雕刻着一朵即将绽放的玫瑰花。 他确定这不是J拥有的东西。那么,这是从哪里来的? 卩恕,罗伯茨,沙文,还是本来就在床上。渝州看着那枚纽扣。不怪他多想。玫瑰代表《泰坦尼克号》的女主人公露丝,搞不好这玩意儿就是个关键道具。 “喂,你就不怕我说出去?”沙文重新梳好了头发,对自己刚才的怯懦十分恼火。 渝州轻笑一声坐了起来。他两眼一闭,几乎不用酝酿感情,一行清泪就这么凭空落了下来,可怜又无助,“沙文·凯利先生想要独占这个房间,我已经尽量不发出声音了,可他还要赶我走。” “你你你,你这个无耻之徒。”沙文震惊道。 “呵呵,知道就好,想赶我走,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渝州再次躺下,“当然,我不介意你自己离开。” 沙文的眼神动了动,他拿起皮夹,一骨碌爬下了床,来到了走廊上, “d015,不不不,太近了。”他自言自语道,“无论如何,我绝不会和艾滋病人睡一个房间。” 房中,渝州没有搭理摔门而去的沙文,他双手放在脑后,开始考虑自己前途未卜的将来。 很明显,卩恕并没有想到【凤凰羽衣】已经损毁,所以他没有准备备用礼物,焚双焱生日将近,他没有时间了,才不得不听取我的提议。而按照惯例,这应该也是个解密副本,卩恕觉得他一人过不了,才留我一命。在得到海洋之心之前,我应该是安全的。渝州想到。 以卩恕对焚双焱的热情,若这块宝石能博得美人一笑,过去的种种恩怨应该也能一笔勾销了。 渝州侧过脸,看着圆形窗户外阴雨连绵的海岸,有些喘不过气,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他不怨卩恕,只怨自己太过弱小,主宰不了自己的命运。 弱者的悲哀。 渝州自嘲地笑了笑,事已至此,也只能活一天是一天了。 副本的主线任务是得到海洋之心,方法不外乎3种,第一偷取,第二拍卖会上拍得,第三事先接近可以获得海洋之心的人,在17日之前,趁其不备,将东西抢过来。 但直觉告诉他事情不会这么简单,首先这是个解密本,其次,卩恕的身份是黑桃k,他住在宫殿套房b3,非富即贵,即便他没带够钱,用这个身份作保,向周围的人借一些应该不成问题。副本不可能将谜题设置得这么简单。 所以,拍卖会有大概率会出现意外,无法继续进行。 会是撞冰山吗?渝州又想起了泰坦尼克号。 如果真是那样,他要怎么办呢,渝州的手指轻扣床沿,副本将最后的任务期限定在17日,说明大事件应该就在那一天发生。 “哐。” 一声巨大的关门声打断了渝州的思路。沙文跑进门,满脸的汗水。 第89章 MistontheTitannia(四) “怎么,没找到愿意和你换房间的?”渝州躺在床上头也不抬地说道。 “该死,住在这里的人都不正常!”沙文拿出一块手帕,惊魂未定地擦了擦汗水。 “怎么回事?”渝州来了兴趣,撑起身,饶有兴味地看着他。 “别提了,邪教徒,瘾君子,臭烘烘的美国佬,天哪,他们的眼神……”沙文的眼中瞬间充满了恐惧,“一定杀过人。卡勒拍卖行怎么能放任这些人上船,我要去举报他们。” “他们拿枪对准你的脑袋了?”渝州问道。 “那倒没有,他们……”说道这里,沙文突然像是反应过来什么,瞬间退到了墙角,“你,你这该死的家伙,别和我说话,整条船上最危险的就是你!” 渝州耸了耸肩。 “该死,我受不了了,我要去找辛普森·卡勒,让他看看他的安保工作做得有多差劲。”说着沙文又要推门出去。 “如果我是你,”渝州慢悠悠地起身,拿起了画板,“就不会没事找事,惹祸上身。” 他跨过沙文,先一步按在了门把手上。吓得沙文后蹿了好几步。 “验票时,有6人被押下了船,其中几个身家不菲,你该去问问辛普森·卡勒,二等舱有没有多出来的房间,而不是在这瞎转悠。” 说完,渝州就拉开了门,疏离的眼眸微微下垂,“祝你好运。” 漫不经心的话语从他形状姣好的嘴唇中吐出,就像无边炼狱开出了一朵绝美的罂粟花,诱惑却又致命。 看着这样的渝州,沙文的不争气地脸红了。 …… 午间16点20 渝州出了房门,本想上甲板探查情况,然而腹中一阵绞痛阻挡了他向上的步伐。 3分钟后,渝州坐在那个和卩恕纠缠过的厕间,眼中满是迷惘和不可置信。 他再次获得了排泄的欲望和功能,如同现实中一样。这完全颠覆了他的认知。怎么回事,为什么会这样。是母虫体内存在未知力量,还是他身体自动修复了损伤,渝州考虑了几百种情况,但都觉得不对劲,他甚至开始怀疑在虫巢中的那七天,是得了梦游症,才忘记了这部分的记忆。 不对,不是这样的,渝州搓了搓脸颊,思绪推着记忆的齿轮逆行了一个周期,他突然察觉异状发生的时间点或许比他认为的更早一些,早在【莱奥德的噩梦庄园】中的11个小时里,他同样也没有产生过上厕所的念头。 渝州揪着头发,出现问题的时间是在得知“玩家在副本中不需要排泄”后,而恢复正常则是在得知“上一条信息纯属扯淡”后。 这代表什么?一个古怪的想瞬间法涌上心间,或许,他的身体在根据已知信息进行某种变幻。 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渝州默默无语,在泛黄的马桶上坐了很久很久。 *** 晚间17时15分 渝州放弃思考,沿着楼梯上了甲板,潮湿的甲板上三三两两聚着几个粗布麻衣的小伙子,正面对大海,高声笑闹。他们朝气蓬勃,容光焕发,似乎这延续了几个礼拜的阴雨完全没有动摇他们的热情。 【人格药片】的时效过去了,挥之不去的悲伤再次笼罩渝州,他不得不再吃一片药,来保持头脑的绝对冷静。 渝州看着大海,掏出了一片口香糖。除去卩恕,他还有5名队友,为了防止第四局的悲剧重演,他没有急着去寻找,而是先来甲板探探情况,看剩下5人用什么方式寻找队友,如果蠢得让他难以接受,那么,他将会选择单独行动。 渝州一边想着,一边缓缓向前踱步。 “对a,要不起。” “王炸。” “你的牌打得太好了。” “和你合作真是太愉快了。” 不远的前方传来了几个智障般的声音,渝州走近几步,就见船首的桅杆下方聚着不少人,人群中央坐着3个小伙,他们穿着老旧的大衣,叼着香烟,正兴致勃勃地打着某一种独特的卡牌游戏。 斗地主。 “他们在玩什么?”渝州扯了扯身边同样看热闹男子的蓝格子衬衣。 “不知道,从没见过,看起来还挺有意思的。”那个男人说道。 渝州缩回了脖子,这个地方并未发明斗地主,这三个家伙是自己人,他很快提炼出了这两条信息。接着又凑上去看了几眼,牌是最普通的牌,市面上5便士就能买到一副。 而“地主”身边的钞票下方,则放着一张船票,船票上写着D118房间。 不错的想法,但是桥牌俱乐部刚被一锅端了,这三个家伙还敢大张旗鼓地玩这种花招,会不会有问题?至少,他站在这不过1分钟,就有一种芒刺在背的感觉。 放弃了告诫同伴的想法,渝州瞥了几眼,便“兴致缺缺”地离开了。 一路走到船首,也没见到其他形迹可疑的人,渝州有些失望地靠在栏杆上,然而触手的温度让他忍不住打了个哆嗦,赶紧抽回手,算了,晚上还有一场硬仗要打,还是回去睡一会吧。 渝州刚准备离开,却听见一曲悠扬的小提琴自侧方缓缓响起,并不是西方某位音乐大家的得意之作,而是z国耳熟能详的《梁祝》。 大概率是自己人,渝州向前走了几步,一位14,5岁的少女正站在阴影处,闭着眼拉动手上的弓弦。 琴音柔和,宛转悠扬。 她的脚下放着一个身穿暗红色裙子的洋娃娃,与电影《泰坦尼克号》中小女孩柯拉手上的那个一模一样 。 只是没有见到任何联络方式。 渝州想了想,就拉开口袋,用一个只有女孩才能看见的角度将手机暴露在她的视野中,以此来告诉对方他的身份。 然而小女孩无动于衷,她拉着小提琴,似乎对这个穿着破烂的同伴丝毫不感兴趣。 渝州微微皱眉,但很快他就想明白了原委,玩家在此地死亡后会爆出一半卡牌,其中自然也包括存放着大量现代用品的空白卡。现代的物件无法让他们确认彼此身份,只有那不属于这个时代的知识与信息才是打开一切的敲门砖。 想到这,渝州在船首席地坐了下来,他拿出画板,替少女画了一张素描,用天猫,京东狗,和某只红围巾企鹅代替了那个有些恐怖的洋娃娃。 画中的女孩被三个可爱的小动物环绕着,更添了几分生动。 “这位美丽的女士,我可以知道你的名字吗?”渝州将画送给了少女。 “丹妮莉丝.坦格利安。”女孩的声音异常冷漠。 渝州扬眉,这是对暗号?还挺谨慎啊。他思忖片刻,礼貌而不失殷切地说道:“冰与火共融,真是一个好名字。我能邀请你共进晚餐吗?” 女孩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抱起地上的洋娃娃,头也不回地走了。 走了?渝州有些摸不着头脑,莫非四周有危险? 他脚步一滞,突然一拳砸向护栏,眼神阴鹜:“bitch。” …… 又游荡了一阵子,再无任何发现,渝州便回房小睡了一会儿,很快就到了用餐时间,他洗了把脸,缓步来到了平民就餐区。 4排简易木桌,一桌16个位置,没有私人空间,所有人必须挤在一块用餐。 渝州坐下,不抱任何希望地打开了菜单:蔬菜汤,煮土豆,葡萄干面包,豌豆,洋葱圈。 果然没什么食欲,他一个一个往下看,却惊喜的发现今天有限量供应的李子布丁。 他刚想叫餐,就见沙文来势汹汹地走了过来,还用手杖捅了一下他的后背,接着又阴着脸朝他招了招手,示意渝州和他走。 渝州不明所以,但还是放下菜单,跟着沙文走了出去。 “你居然在餐厅里吃饭,你是想害死所有人吗?”沙文走到楼梯下方的角落里。 “我点完菜会去房里吃的。”渝州说道。 “谁知道你会不会。”沙文扬起了下巴,“作为一个有社会责任感的绅士,我决定,以后由我来监督你,我会给你带吃的,你就好好在房里呆着,哪都别去。” 渝州听闻此话突然笑了:“怎么,你订到二等舱的空房间了?” 沙文没有说话,算是默认。 所以,这是来感谢他的建议,渝州摸了摸下巴:“二等舱的菜品?” “便宜你了。像你这样的平民这辈子都没尝过羔羊肉配薄荷酱的滋味。” “是啊,真是要感谢凯利先生了。能让我在死前吃到这种美味。”渝州被他的某种类似猫的属性逗乐了,“不知道我能自己去点餐吗?保证拿到食物就走。” 沙文昂着头,不时用余光瞥一眼站在一边的渝州,最后还是高傲地用鼻音发出一个“嗯”字,作为回答。 渝州开心的笑了,这下他就可以名正言顺地在三个楼层间来回走动了。 沙文看着这个笑容,脸颊竟泛起一丝不易察觉的潮红…… …… 二等舱餐厅,渝州拒绝了沙文推荐的羔羊肉配薄荷酱,而是要了一份煮米饭,配红酸梅酱烤火鸡,最后再要了一个李子布丁。 “没见过世面。”沙文对渝州的选择很不满意。 “最好的东西要留到最后吃。不然这10天就没有惊喜了。”渝州笑着将食物装在沙文提供的小木盒里,盖上盖子。 “但好东西可不会原地等你,明天未必还有这道菜。”沙文反驳道 。 “不,我有信心,它一定会在原地等我的,就像刚才那位美丽的送餐姑娘,就在原地看了我好一会儿。”说完,渝州自己都笑了,“好了好了,不说笑了,你知道船上的医务室在哪吗?我想弄点酒精。” “为什么?” “要是不小心流血了,可以紧急处理下。”渝州解释道。 “算你还有一点善心。”沙文哼了一声,指着第三张圆桌上穿着白色西装的男士说道,“他就是菲利普医生,所有药品的取用都要得到他的同意。到时候……咦,他已经吃完起身了。” 说着,沙文用手杖捅了捅渝州的后背,让他赶紧跟上。 两人保持着3m的距离一前一后跟在菲利普医生的后头,很快就来到了这艘皇家邮轮的医务室。 门口已经等候着两个人了。 那两人,一人70多岁,身着不怎么搭调的厚重毛大衣,两鬓斑白,左脚的膝盖似乎受过很严重的伤,走路跛的厉害,另一人40多岁,身姿笔挺,寸步不离地跟在老人身边,看上去像是他的管家。 “这位阁下,您感觉哪儿不舒服?”菲利普医生拿出一串钥匙,找到黑色的那把,开门进入。 屋内摆放着一张医用床,一张看诊用的小桌子,以及一个结实的,上了两道锁的药品柜。 他整理了一下桌面上纷乱的医学导报,给老人拿来了一把椅子。 “谢谢。”老人坐下,揉了揉他的膝盖:“最近天气太潮湿了,老毛病又犯了,我想要2片止痛片。” “好的,这瓶药您拿去用吧。”菲利普从抽屉里拿出一瓶阿司匹林。他的抽屉内还有不少这种药,显然,这种快速镇痛的药物在船上广受欢迎。 老人拿了药很快就走了,渝州坐上了他的位置。 “我需要一些75%酒精,或者0.3%的双氧水也行。” 菲利普医生没有多问,甩给了他一盒酒精棉签。 “医生,我想要医用酒精,液体的那种。”渝州抱着食盒说道。 “?”菲利普皱起了眉,第一次正眼端详渝州,“你要那个干嘛?” “他洁癖。”沙文快步走到医生身边,往他手里塞了什么东西,“多给一点。” 菲利普嘴角露出了一丝笑意,他掂了掂手中的重量,没有多问,很快给了渝州1瓶医用酒精和一瓶双氧水,毕竟,谁都不会和钱过不去,不是吗。 倒是渝州感觉有些奇怪,这沙文怎么回事,像小弟一样为他鞍前马后,明明刚才还怕他怕的要死。 “新房间很不错?”渝州疑惑地问道。 “当然,二等舱没有那些古怪的家伙,好的不能再好。”沙文嘴角微翘,但很快觉察出这样不合礼数,矜持地抿了抿嘴。 “别高兴的太早。”医生又拿起了他的医学导报,闲散地看了起来,“二等舱也不是人人都那么规矩。格蕾丝太太刚来我这诉过苦,隔壁两个婴儿又哭又闹,吵得她头疼,她不得不预先拿两片安眠药,以防夜晚睡不安宁。” “一定是那些新贵族。”沙文嗤之以鼻。 离开医务室后,渝州便前往三等舱。沙文不知有何目的,一直跟在渝州身后,以一种不远不近的距离。 “你真的,真的有那种病吗?”沙文开口道。 “当然。” “那你晚上还去金那。” “唔,”渝州转过身,“是他先用手掐我的脖子,又用脚踹我的心窝,还把一叠钞票扔在我脸上,这样别致的追求方式真让我感动万分呢,不答应也太说不过去了吧。” “可是……” “怎么,你和他关系很好?” “没,我只是听过他的大名,烟草大亨奥纳西斯家的小儿子,鼎鼎有名的纨绔子弟,玩得花样很多,而且弄死弄残的不在少数。”沙文欲言又止,“你……” “呵呵,我就怕他玩得不够激烈。” 沙文黯然离开,渝州若有所思地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喃喃道:“不会吧,真的假的?” …… 渝州在房间里吃完了晚餐,慢条斯理地将餐盒与刀叉洗干净,甩去水放在了靠窗的位置,便翻了翻包裹,找出一件看起来最干净的衣服换上,又围了围巾,这才出了门。 他沿着棕红色的实木阶梯,一阶一阶攀上顶楼,又沿着s型的走廊路过了头等舱的茶话室。 四根纤细的装饰柱上点缀着花环,蜡烛和贝壳。黄金和象牙白的搭色让这里看上去素雅却不失富贵。 壁炉里碳火正旺,三位身着华服的女士正坐在暗金色的沙发上喝茶。 四周摆满了生机盎然的天堂鸟盆栽。 “那天早上,我还躺在床上,突然听见隔壁砰的一声巨响,吓死我了。”一位带着珍珠项链的女士比了个爆炸的手势。 其余两位用手绢捂着嘴唇轻笑。 带珍珠的女士见其余两位不相信她,羞恼得加重了音量,“真的,真的是砰的一声。” “好了,阿佳妮,我们都知道,那天早上第三大道出了一起严重的车祸,一位喝了酒的司机意识不清,将一辆代售的婴儿车撞得粉碎。”带着白色蕾丝手套的女士笑得花枝乱颤,“砰的一声。大家都知道了。” 另一位女士则有些心不在焉,只是低笑着附和。 “你们……” 三位女士很快打闹在了一起。 渝州看了一眼便悄无声息的离开。 “你是谁?”一位路过的服务员看到“身着朴素”的渝州,警惕地问到。 “他是我的人。”B3的房门被打开,卩恕披着一件黑色大衣,双手环胸靠在门框上,白衬衣上的蝴蝶结已经被他扯去,连带最上头的两颗纽扣也在暴力之下掉落,衣领敞开至胸口,漏出结实精壮的胸肌。 “好的,奥纳西斯少爷。”服务员鞠躬离开。 “还愣着干嘛,进来。”卩恕不耐烦地说道。 渝州微微点头,恭顺地跟随在他身后,进了屋子。 屋里的装饰一如茶话室的富丽堂皇。 卩恕将外套随意扔在沙发上,便道:“进展怎么样了?” 渝州内心呵呵,上船不过4个小时,能有什么进展,但他面色却丝毫不变,恭恭敬敬道,“船上有人知道了我们的存在,我们被人盯上了,应该是‘桥牌俱乐部’的连锁反应。” “我没问你处境,我问的是进展。”卩恕以一种十分霸道的姿势坐到了单人沙发上,双腿则搁在了黄棕色柚木桌上。 “我想先知道,大人您在船上能调用多少钱?”渝州站在一边,毕恭毕敬地问道。 卩恕:“你不会以为能用钱买到瑰梦石吧?” 渝州:“当然不是,我只是想确认一下。” 卩恕:“5000万英镑。如果不计后果借贷,5亿。” 5亿,看来这任务果然另有隐情。 渝州想起了当初那张传单上的内容,海洋之心,底价5000w英镑,专家给出的价位是1亿,在20世纪初这样的数字已经算得上天价了,要知道泰坦尼克号的造价才7000万英镑。 “对了,你一直在说的瑰梦石是什么意思?海洋之心的别称吗?”渝州突然想起了一个问题。 “你连瑰梦石都不知道?”卩恕有些不可置信。 “是啊,”渝州摊了摊手:“我是新手。” “哼!新手,笑话!”卩恕怒道。他单手一撑,从沙发上跃起,像抓小鸡一样抓住了渝州的脖子,将人提了起来,“呵,到了现在,你还敢耍我。你告诉我,新手是怎么入的逃杀副本。” 渝州喉口一紧,勉强道:“我中诅咒了。” “诅咒……”卩恕提着他的脖子,狐疑地审视着渝州。他是通过靶向定位这个骗子进入的副本,因此对这个副本的等阶一无所知。 他本能地怀疑这个骗了他一次又一次的家伙,但看到对方憋红的脸颊,几近窒息,却毫无改口之意,这才松开手。 渝州咚的一声摔在地上,出气多进气少。 “要是你再骗我一次,我就杀了你!”卩恕冷冰冰地看着倒在地上的渝州。 回应他的只有微弱的喘息声。 卩恕蹲下身,撩起渝州的一缕头发,朝他的耳背看去,紧接着他便露出了不可思议的眼神:“你居然真的是新手!” 渝州:“……” “该死,我居然被一个新手骗了。”卩恕起身焦躁地在屋里来回走动,步子越来越沉,眼神越来越狠厉。 渝州觉得自己必须要说什么了:“所以,咳,瑰梦石究竟是什么,为什么您一直称呼海洋之星为瑰梦石?请将您知道的一切告诉我,这样我才能帮您得到它。” 第90章 MistontheTitannia(五) “……”提到瑰梦石,卩恕的情绪也冷静了一些,他一屁股坐下,拿起杯子,将其中的葡萄酒一饮而尽,“在十维公约的改造下,宇宙中出现了四颗主星,莎拉维尔,荷鲁斯,什加,以及 冢。” 四个完全不同的名词,来源语系也天差地别。渝州用围巾裹着脸咳嗽了几声,“为什么它们会是主星,有什么特别之处吗,又是谁命的名?” “我是你的新手指导员吗?”卩恕拿着杯子往桌上狠狠一砸,“闭嘴!” 渝州闭上了嘴。 卩恕拿起酒瓶又猛灌了一口,“在什加与荷鲁斯上有一座图书馆--星空走廊。” 是总馆和分馆吗?渝州想问,但还是忍住了。 卩恕却解释了起来:“那是一座建造在宇宙中图书馆,像桥梁一样将相距45万公里的两颗主星连接在一起。图书馆外壁是透明的,你可以透过书的间隙,眺望整个宇宙。” 虽然他的语言很贫乏,但渝州还是可以从干巴巴的词句中想象出那片浩瀚无垠的星空,以及在星空中闪烁辉光的书籍走廊。 “然后呢?”渝州站起了身,静静听讲。 “然后……然后那多得让人头皮发麻的书就构成了十维公约中最大的副本群--图书馆副本群。”卩恕的瞳孔微微紧缩,似乎对那些副本仍心有余悸,“图书馆副本区内的每一本书,都是一个副本。而让书成为副本的核心就是瑰梦石。” “什么意思,你是说,只要把书放入星空走廊,就会变成副本?”渝州坐到沙发上,托着下巴凑近了卩恕。 “当然不是,只有最优秀的书籍才能被走廊认可,赐予瑰梦石,加入书架。从此,瑰梦石便可以依据书中内容,构建出一个完整的世界。而它则化为书中最重要的核心冲突,如人人争夺的秘宝,人人喊打的boss,亦或是一个谜底,一个誓言等等。” 卩恕继续说道:“其中知识类的工具书和娱乐类的小说副本还不一样。靠近荷鲁斯一端的工具书,只要书中的核心论点没有被推翻,就没人可以拿走它的瑰梦石。 而靠近什加一端的小说却不一样,只要你按照书的类型,或打败书中反派,或赶在主人公前破解书中所有谜团,就可以夺走瑰梦石,取代小说的主角,成为这本书唯一的主人公。而这本书也将成为你的作品。” 渝州咬着食指关节,在脑海囫囵中构建出了4大主星模糊的样貌。 莎拉维尔--力量 荷鲁斯--智慧 什加--艺术 冢--? 他忍住了询问“冢”的冲动,道:“瑰梦石有什么作用?很贵重吗?” “你应该问副本有什么好处。”卩恕难得耐心道,“除了书籍被星空走廊认可的那一瞬间,会给予著作者大量奖励外,所有参与书中副本的玩家,每使用一张卡,就会生成对应的残缺卡,交于瑰梦石拥有者手上。若死亡,则会掉落一半卡牌,同样也归属于瑰梦石拥有者。若失去瑰梦石,这样的权利就要拱手让给别人了。” “用1000张给1000张?”渝州咋舌,教练,我想写小说。 卩恕看穿了他的想法,冷笑一声, “别想了,几亿种族,几亿亿亿人,该写的都写遍了,现在写出来的那些不是被判定抄袭,就是内容不够精彩,连副本区都进不了。你要真想打星空走廊的主意,还不如去抢夺瑰梦石。” 渝州:“唔,有理。” “呵,需要我给你推荐一部吗,星空走廊排位第一位的小说,酒囊饭袋写的《听说我是宇宙第一》,已经坑杀了上亿玩家,获得的卡牌不计其数。你要是弄到了那本书的瑰梦石,下半辈子就不用再坑蒙拐骗了。” 渝州知道这是卩恕在讥讽他,也不恼,笑眯眯地说:“好啊,有空一定去试试。对了,原书被夺走瑰梦石后,就消失了吗?” “那倒不会,只是从副本区,移至公开阅读区。每年大概会给个200尘。”卩恕道,“作为分红。” “这待遇,天差地别。”渝州摇摇头,“那工具书呢,它们怎么说?” “书中的观点每被引用一次,就要给予原作者一定量的尘,同时,走廊会按引用次数给每本书标注一个影响因子,依据影响因子的高低,公约每年都会发放卡牌奖励。这奖励比娱乐区的高了不知道多少倍。” “真的吗?”渝州有些心动,“地心引力发明了吗,相对论发明了吗?” 暖烘烘的壁炉烤得他有些燥热,渝州拿起桌上的葡萄,剥了几个放入嘴中,又甜又软,汁水丰盈,很难想象,这是他从前最讨厌的水果之一。 “地心引力?提诺.布朗在十几万年前就发现了,至于什么相对论,也一样。”卩恕对地球文明嗤之以鼻,“我劝你少自作聪明,在荷鲁斯叫得上名号的,都是那些大脑占体重98%的怪物。你们的科学推论,早在十几万年前就发现了。” “哦,听起来人类一点竞争力也没有。”渝州平静地吃完了最后一颗葡萄,又拿起了一个黑色的鸡蛋状的物体,他从没见过这玩意,外壳很硬,像个铅球,不知为何会出现在果盘中。 说实话,渝州并不在意卩恕说的那些,这个世界上登峰造极的种族有,但毕竟少数,大部分种族应该处于同一条起跑线。他认识的吱儿,润二十五,索讫,乃至种族卡中的那些生物,都有各自的优劣,渝州自觉人类不会输于它们。 “知道就好。”卩恕却不知渝州心中的小九九,他对某骗子的识趣很是满意。高兴之下便一把抓过渝州手上的“黑鸡蛋”,嘲讽道:“连个黑布林都掰不开,真是没用。” 说完,他按在黑布林的中心线上,轻轻一掰,果实一分为二,露出里面淡黄色果肉。他丢了一半给渝州,另一半直接塞进了嘴里。 黑布林,黑布林是长这样的吗?渝州很是疑惑,他张开嘴,本想学着卩恕的模样,连壳一起吃,但想了想还是扣了一块果肉。 咔。 渝州一口咬到了深埋在果肉中的果核,顿时有一种咬到钢板的感觉。 “垃圾。”卩恕嘲笑道。 “你确定这是黑布林?”渝州无视他的嘲讽,平静地吐出果核。 “当然,山岚星系产出的黑布林都是这样的。果肉饱满,果核坚硬,上品。” 渝州若有所思,问道:“如果不同星系,有两种不同的水果,在当地都被命名为黑布林,那么公约在翻译时会做区分吗?” “当然不会,叫乔治的男人漫山遍野,也没见公约让他们改名。” 渝州将果肉放入嘴中,食不知味地嚼着:“所以,这本书不是地球人写的,而是属于一位不知名的外星来客,他误把地球文献中记载的黑布林当作他们那的水果,而小说是基于他的想象力产生的,于是一个巧妙的误会就这样诞生了。” 渝州又反复推敲了几遍,严谨无误,这才有些头疼的按了按眉心,地球上的经典著作就这么些,那些恬不知耻的外星人还要抄袭,给不给活路了。 “泰坦尼克号是我们这的经典,他直接照搬,不算抄袭吗?” “抄袭?不可能,公约鉴抄可是有一手的,这书既然进了星空走廊,必然不会抄袭,顶多就是融梗。”卩恕又开了一个黑布林,将其中的一半放在桌上,“而且,看瑰梦石的样子,大概率是悬疑类的。” “一本外星人融梗地球经典,二次创作写出的悬疑解密类小说。” 渝州目瞪口呆。 …… “怎么,吓傻了?”卩恕整个人窝在沙发里,双腿交叠,再次搁上了柚木桌子。 “诶,你小心点。”渝州一拍他的小腿,“黑布林都沾裤子上了。” 这外星水果的滋味不错,渝州看着有些心疼。 “1尘50斤的黑布林,至于吗?”卩恕不屑道,他用脚跟砸了一下桌面,柚木桌子发出剧烈呻吟,果盘随之跳动,而里面最后一个黑布林高高飞起,落入了卩恕手中,他单手一捏,果子就开了,“拿走。” “谢谢。”渝州浅笑着接过分成两半的黑布林。 两人手指相触,渝州察觉到卩恕的指尖微微颤动了一下,他有些惊讶地抬头,却见卩恕也正看着他。 两人四目相对,卩恕好似终于想起了什么,轮廓分明的脸上风云变幻,由吃惊转向痴呆,再由痴呆转向愤怒,最后, 那颗黑亮的水果像气球一样炸开了,黄色的果肉和汁水溅了渝州一脸。 “谁让你坐下的!谁让你吃东西的!谁让你碰我的!”卩恕抓起他的衣领,粗重的呼吸喷在了他的脸上,“7天之内,要是没有海洋之心,我就杀了你!” 渝州快速举起双手,温顺地点了点头。并给与了道歉三连,“对不起,我错了,原谅我吧。” 语气干瘪,毫无诚意。卩恕一听,心头怒火再燃,正要呵斥,却听隔壁传来一声枪响。 砰—— 重物倒地的声音回荡在阴沉的海面上,激起了层层涟漪。 “发生什么事了。”渝州眼神一变。 第91章 MistontheTitannia(六) “留在这别动。”卩恕放开渝州,眼中愤怒收敛,严肃的神情让他一下变得冷峻起来。 “留在这别动。”他又交代了一遍,这才朝门口走去,他的步子很大,没几秒就到了门口。 “拿上这个。”渝州将挂在墙上的猎枪甩了过去。却被卩恕随手抛了回来,“不需要,你自己拿好。” 说完,人便离开了。 渝州手持猎枪,虽然很想趁卩恕背对他的机会,一梭子打爆他的脑壳,可第三局的经历告诉他,这人不像索讫那么好打发,渝州思考了一会儿,最终还是平静地放下了枪。 卩恕出去后不到5s,外面便传来了激烈的枪响,接着急促的追赶声越来越远,消失在了走廊尽头。 安静的头等舱如同煮沸的热粥,顿时喧闹起来。渝州假装看热闹,混在赶来的人群中,进入了隔壁的B4套间。 乔治·威廉姆斯死在了他的房中。 一枪正中心口,他倒下的身体推翻了花瓶,无数碎瓷片散在了他的尸体旁。而那双外凸的眼睛还留着主人生前的不可置信。 “乔治,我的天哪,乔治!”一个身穿黑色蕾丝睡衣的女人扑了上去。渝州认识她,她正是刚才茶话室中唯一没有开口的女人。 “露丝,别这样。”阿佳妮·斯图亚特在一旁揽着她的腰,想要将悲伤不已到友人从尸体上拽下来。 “不,这不可能。”露丝放声痛哭。 露丝,渝州的眼神一下犀利了起来。她就是泰坦尼克号的叙述者,这部浪漫史诗唯一的女主角,露丝。 渝州刚想好好观察观察这位美丽的女士,一大群穿着卡勒拍卖公司制服的男人走了进来,他们神情肃穆,手上拿着枪支。 “离开,无关人全部离开。”安保队长米勒·卡莱尔率领他的手下开始清场。 渝州很快就被“请”出了房间。连带的还有那个穿黑色蕾丝睡衣的美丽女士。 “没事没事。”阿佳妮抱着满脸泪痕的露丝安慰道。 而失魂落魄的露丝此时正跪坐在走廊上,衣衫单薄,如同一个丧失表情的木偶,一动不动。 “美丽的女士,你没事吧。”渝州将一件大衣披在了露丝身上,那是他从卩恕衣柜里随手拿的。 露丝摇着头,她捂着脸颊,泪水从指缝中流出:“我和乔治从小就是好朋友,一起学习马术和诗词,后来他的父亲带他去了美国,十年了,下午见到他的时候我还惊喜万分,没想到晚上就……” 说着她又低声哭泣起来。 渝州嘴上说着安慰的话,心中却不由泛起了嘀咕,乔治·威廉姆斯,泰坦尼克号上有这个人吗? “让开让开。”就在这时,楼梯上又走来了一群人。他们簇拥着一位跛脚的老人,进入了B4套间。 渝州的目光随着他的身影微微闪动,这不就是刚才在医务室见到的那位老人吗。 他刚要过去探探情况,楼梯上又走来了一位高大的男士。 男士见到哭泣的露丝,脚下的步伐便快了几分。 阿佳妮见到他主动让开了位置。男人来到几人跟前,很自然地将哭泣的女人搂入怀中,刚想下手轻拍她柔弱的背脊,却发现了露丝身上属于另一个男人的大衣。 他抬起头,幽冷的目光四下一扫,很快便锁定了渝州。 “你好。我是卡尔·霍克利。” “你好,我是杰克。”渝州对他微微一笑,命运般的相会,泰坦尼克号上的三位主角竟在此时此地会面了。 “谢谢你的大衣。”霍克利冷着脸将那件衣服甩回了渝州手上,接着他面色一变。温柔地脱下自己的外套给露丝换上。 露丝没有反抗,或者说已经麻木了。她跪坐在那儿,红肿的眼睛诉说了她内心的悲痛欲绝。 霍克利将露丝打横抱起,朝B1走去。 渝州没有跟随。他看了看大门紧闭的B4。回到了卩恕的房间,紧接着【拟态--蜘蛛】出手,他变成一只蜘蛛,顺着门缝朝B4爬了进去。 里面已经聚集了两大波人。一波是拍卖会的安保人员,一波是船上的警员。 渝州小心躲避着来往的大脚丫子,系统已经提示他进入战斗模式,他无法使用卡牌,也无法变回原型。要是被人踩上一脚,可就就地归西了。 渝州趁着一个空挡。从一个脚臭严重的警员鞋底蹿了过去,钻到了桌子下面。这才逃离了危险区。 乔治威廉姆斯的尸体已经被抬走了。 那个跛脚的老人正在搜索这间屋子的每个角落。 “比尔·欧文阁下,您有发现了吗?”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男子突然推门而入。 “正在调查。卡勒先生。”老人的声音不咸不淡。他吃力地蹲下身子,将手伸到沙发底下,从里面捞出了一个打开的戒指盒。 白色戒指盒素雅大方,里面的戒指却不翼而飞。从渝州的方向正好可以看到,盒盖内侧红丝绒绸布上,有一个玫瑰花形状的印痕。 那痕迹清晰分明,甚至没有给人认错花种的机会。 “玫瑰,露丝小姐。”老人低喃着在管家的帮助下,重新站起了身。 “阁下,你觉得这事是冲着露丝小姐,不,海洋之星来的?”卡勒先生问道。 “先生,现在下结论还为时尚早。”老人说道,“我需要在走廊上探查一下情况。” “当然当然。”卡勒拿着手帕擦了擦额头汗珠,替比尔·欧文打开了大门,老人走过书桌时,他鼓鼓囊囊的口袋敞开着,渝州看得分明,里面是一条粗长的麻绳,上面打满了复杂又精巧的结。 老人离开后,卡勒肥油满面的脸突然沉了下去,他朝米勒卡莱尔招了招手,“是他干的吗?” 米勒恭敬道:“不是。” 辛普森卡勒的脸色这才稍稍好看了些,他让米勒弯下腰来,在他耳边小声吩咐道:“跟着比尔·欧文,别让他看到不该看的东西。” “谨遵您的吩咐,阁下。” 大门被关上了,1个小时前还灯火辉煌的屋子此时一片死寂。 海风吹起纱帘,在月光的映照下隐隐绰绰,像一个身穿白衣的女鬼。 渝州有些兴奋,这艘巨轮就像一个巨大的熔炉,困住了所有人。而这里的每一个人都藏着他的秘密,剧情已经开始了。 变回人形,渝州四处搜查了一番。但很可惜,他不是痕检专业,这里也没有DNA分析仪,因此并没有发现有价值的线索。 渝州又逛了一圈,就再次化身蜘蛛爬回了B3。 …… “你去哪儿了?”卩恕背对着他,雪白的衬衣被染成了红色。 “你没事吧?”渝州一愣,这就受伤了,早知道他就一梭子打过去了。 “哈,你居然还记得我。”卩恕突然转过身来,那张英俊的脸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坑洞,有如一个蜂窝,左眼掉出眼窝,浑圆的眼球仅靠一根纤细的神经挂在脸颊上,随着他的动作左右摆动:“我还以为你跟那个女人卿卿我我,早就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 “你没事吧?”渝州心头一跳,但很快冷静下来,他走了过去,检查男人脸上的伤口,“霰弹枪?” 卩恕一巴掌拍开了渝州的手:“还把我的衣服拿去给她,谁允许你这样做的!?” 眼瞅着两人说不到一块儿,渝州握着红肿的手臂,心平气和地解释了一句,“她是露丝,《泰坦尼克号》的女主角,海洋之心的拥有者。我过去只是为了副本任务,为了海洋之心,为了帮你抱得美人归啊。” 卩恕用那两只古怪的高低眼打量了他一番,这才哼哼两句,坐回了沙发上。 “你这儿有镊子吗?我帮你处理一下。”渝州看着他满脸的弹孔,心道这样都没死。还好自己没冲动,不然怕是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不用。”卩恕拿起那瓶喝了一半的葡萄酒,一饮而尽。接着,他脸上的肌肉快速蠕动起来,那一枚枚黑色小钢珠被推出弹坑,掉落在了地上。 他张开嘴,用舌头一顶,深嵌在上颌骨的最后一枚小钢珠就落了下来,被随口吐在了地上。 渝州有些无语,这么容易,这是故意留着吓他的吗? 他走上前,在那颗眼珠的注视下将它塞回了本该呆的地方。那颗眼珠恶狠狠地瞪着他,渝州没有理睬,将地面的钢珠清理在一起,打开窗子,抛入深不见底的大海,“发生什么事了?” “我推门出去,正好见到有人从B4套房跑出来。我追上去抓住了他。他反身给了我一枪,然后就跑进了男厕所,我追进去,人不见了。”卩恕把那件露丝披过的大衣也扔进了大海。 渝州想抓,但没够到:“你没抓住他?” “我手滑了一下。” “手滑?” 渝州重复了一遍这个骨骼惊奇的理由。 “这有什么奇怪的,先不说副本会主动保护其中关键人物。就说这是本悬疑推理小说,你见过哪本推理小说,凶手是在作案时被人抓住的吗?”卩恕像看傻子一样看着渝州。 渝州一想也对,获取瑰梦石,说到底就是要取代主角,在原书的基础上讲述一个更加精彩的故事。原书谜题一个没解开,凶手在做案现场就被抓住了,全文总长1000字,这不坑爹吗,连写陨石结局的马亲王都不敢这么写。。 “如果你一定要抓住他会发生什么事?”渝州多问了一句。 “还能怎么样?今天你敢抓住他,明天陨石就能砸到这艘船上,大家一起玩完,谁都拿不到瑰梦石。”卩恕有些不爽地两手一摊,似乎被这种机制狠狠教育过一番。 “所以只有等线索一步步抛出,然后在原书大揭秘之前,率先破解书中所有谜题,才有可能拿到瑰梦石。”渝州用手指有节奏地轻扣沙发扶手,“那么,你刚才追出去的时候发现了什么线索?你看到他的容貌了吗?” 第92章 MistontheTitannia(七) “没有,她带着兔子面具,我只看出来她跟你一样是个女人。” 渝州:“……” 卩恕:“你这什么眼神,又想死了是不是?” 渝州心道该说这话的人是我。“我是男人。” “不可能。庄园副本的时候我明明……”说着,卩恕脸上浮现出了一丝红晕。 渝州哦了一声:“那次我中诅咒了。” 他有些不明白,J确实长得不错,但性别特征还是很明显的,至于看差了吗? 卩恕看着渝州的脸,突然鬼使神差地摸了一把渝州的胸口,接着又闪电般的缩了回去,“好吧,你是男人。但那个人绝对是个女人。” 他的表情没有任何改变,似乎对性别这个属性并不在意。 “你摸了?” “没有。” “好吧,我知道了。”渝州叹了口气,感情追了那么久,什么都没发现。不,或许有一个,那个厕所有问题。 “什么意思,你不信我!?”卩恕抓起那根被渝州丢在沙发上的猎枪,对准了他的脑袋,“信不信我现在就一枪崩了你。” 渝州见怪不怪地握住了枪管,将那个黑沉沉的洞口朝旁边推了推:“我有一个重大发现。这本书虽然叫《泰坦尼亚号上的迷雾》,但它的主角可能并不是露丝。而是那位走路有些跛的老人。” “他又是谁?”卩恕果然被吸引了注意力,收起了枪。 “比尔·欧文,如果我所料不错,他应该就是安乐椅学派开山之作《角落里的老人》中的主人公,一位现象级的侦探。他的人物标志就是那根打满绳结的粗麻绳。”渝州说道,虽然原书中的老人从不到现场勘察,但这是外星人写得融梗小说,保不准已经魔改成什么样了, “死亡事件已经开始,这是一本推理小说。而这样的小说其主角注定是一名侦探。” “有理。”卩恕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渝州看着他不懂装懂的样子有些好笑:“只是我有个疑问,如果我在比尔.欧文之前抓住了凶手,我就能得到海洋之心吗,这两者看似毫无关系。” “放心,这都是设计好的。瑰梦石永远藏在最深的谜团之后。”卩恕说道。 “那就好。”渝州安心地点了点头,开始汇报起别的发现,“第一:发生在B4的杀人案,无论从未做处理的枪声,亦或是凶手杀人后的仓皇逃窜都可以看出,这是一场彻头彻尾的激情杀人。 凶手与死者乔治·威廉姆斯关系匪浅,两人在交谈中发生了争执,凶手一怒之下下了杀手。调查乔治的人际关系或许就能帮我们判断出凶手身份。 第二,卡勒拍卖行的老板,泰坦尼亚号的拥有者辛普森·卡勒有问题,但人不是他杀的。 第三,凶案现场有一个戒指盒,但戒指不翼而飞。只在绒布上留下一个玫瑰造型的压痕,线索指向了露丝。” “求婚戒指。”卩恕双手交叠放在额头上,喃喃自语,在渝州看不见的地方,密密麻麻的汗珠爬上了他的脸颊,他的表情越来越痛苦,似乎在与某一种情感做斗争。 “也就小说敢这么写。现实中,如果珠宝店敢给客人用这么紧实的盒子,怕不是会被乱拳打死。”渝州随口开了个玩笑。所有的事已经汇报完毕,今日份的剧情也该结束了。他起身整了整衣服,是时候该离开了。 渝州向卩恕行了个礼,“如果没事的话,我先走了。” 他的身子还没站直,冰冷的枪管已经抵在了他的额头。 又怎么了,莫非是气我离开没征求他同意,渝州摇摇头,保持着那个弯腰的姿势,像哄孩子一样哄道,“抱歉,我错了卩恕阁下,请问,我能离开了吗?” “你看起来很轻松?”卩恕终于摆脱了某种离奇的情感,他站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渝州,语速异常缓慢与威严,“我告诉你,现在还能被星空走廊认可的书,必然复杂万分。” 他的眼睛沉得看不见任何情绪,像沙漠掩埋大地,冰川冻结生灵,“如果双焱没有收到这份礼物,我就杀了你。” 被无数次提起的威胁。这一回却让渝州莫名胆寒。无形的杀气顺着他的毛孔钻入体内,压迫着他的每一根神经。 渝州抵挡不住这种压力,跪倒在了地上,唇角飘出一缕鲜红。 他是认真的,渝州在心中默默说道,与前几次的虚张声势不同,这一回他是认真的。 “如果我替你拿到了瑰梦石,你会杀我吗?”渝州跪趴在地上,像一条狗一样问道。 “如果双焱不喜欢的话,当然。如果她喜欢的话……”卩恕嘴角一挑,语气中尽是强者不容置疑的威严,“看我心情。” …… 渝州走在贯通三个船舱的红木阶梯上,一步接着一步,一步连着一步,三层水晶灯悬在他的头顶,无数壁灯将他照得透亮,重叠的影子四面八方簇拥着他,像一把枷锁,将他困在永远不得解脱的诅咒中。 焚双焱喜欢宝石吗?他不知道,可即便喜欢,也有可能不喜欢红色的宝石,也有可能不喜欢红色宝石中的不死鸟,也有可能不喜欢红色宝石中不死鸟身上根根分明的密集羽毛。 即便这一切她都喜欢,也敌不过卩恕的一句心情不好。 “哈哈。”渝州的笑声在巨大的环形楼道间回荡,诡异地令人发寒, 既然如此 “与其帮你搞定她,不如我先搞定你。” 他用只有自己听得见的温柔声音说道,“7天,我会让你再也下不了手。” *** 第二日,渝州是被冻醒的,潮湿的被褥像结了霜一般冰冷,冻得他手脚发麻。他呆呆地躺着,失去亲人的悲伤亦如这席卷的寒潮无孔不入,将他逼入了绝境。他又拿出了一片【人格药片】,犹豫片刻还是吃了下去。 在所有情绪抽身而去之前,他自嘲地笑了笑,逃避果然比面对来得轻松许多。 重新恢复冷静,渝州直接起床,本想去甲板做个热身运动,谁知一开门,一封信件就掉落下来。 渝州打开一看: 桥牌俱乐部,上午10点,第六货舱。 所有字母皆是从报纸上剪下,一个个贴出来的。 这真的不是秘教(以后都将用此代替邪教)组织吗?渝州回想昨日的所见所闻,越想越觉得心惊。有人盯上玩家群体了?这是一场鸿门宴,幕后之人想把他们一网打尽? 但很快他又否定了自己的想法,对方既然找到了他们,暗中下手岂不更加简洁方便,何必多此一举,打草惊蛇,徒增玩家的警惕。 真是自己人?渝州边思索边慢慢将信件叠好,他身份的只有那位拉小提琴的女孩知道,莫非信是她送的? 无论如何,不管是为了寻找自己的盟友,还是接触未来的敌人,他都必须要走一趟了,毕竟,坐以待毙不是他的风格。 时间过得很快,渝州吃完沙文送来的早餐,就到了9点15。他问沙文借了一套干净的衬衫外套,一张插着羽毛的舞会面具。稍作打理,便瞬间由一个下层落魄艺术家变身为上流人士。 “谢谢。”渝州极其绅士地朝沙文微微欠身。 “为什么不问King借,我听说他对情人一向大方。”沙文别扭地说道。 “昨天B4出了案子,闹腾了一晚上,所以,我还没成为他的情人。”渝州对着镜子梳他的长发。 “是吗?太好了。”沙文眼睛一亮,紧接着便咳嗽一声,矜持道,“我是说,那他可真是太幸运了。” “哈。”渝州没有点破他的小心思,而是试探着提了一句,“对了,你知道吗,昨天我们在医务室中看到的那个老人叫比尔·欧文。昨天出事的时候,他被请去了命案现场了。” “什么,你说他是那位解决了10起重大案件,让警察和罪犯都心服口服的安乐椅侦探比尔欧文?”沙文眼中迸发出难以克制的狂热。 “没错,就是他。”渝州点头暗忖,果然是那位角落中的侦探。只是他对沙文口中的某个数字感到不解,“10起,你确定是10起吗?” “当然,我能报出每个案件的名字。”沙文掰着手指说道,“芬丘奇街谜案,地铁里的神秘命案,达布林谜案……” “好了好了。”渝州打断了他狂热的叙述,10这个数字没有任何意义。得找个机会接近欧文侦探了。不过桥牌俱乐部刚出了事,如果自己表现得太急切,是否会被怀疑呢? 渝州将头发盘起,用皮筋固定,要是能找个人代他探探情报就好了。想到这,他碧蓝的眼眸盈盈地看向了沙文,咏诗般慨叹: “要是能成为欧文侦探的助手就好了,在永不沉没的海上巨轮,在一位大名鼎鼎的侦探身旁,经历一起诡谲的神秘案件,这可真是太美妙了。” “你说的不错。”沙文显然心动了,他将皮手套摘下又戴上,戴上又摘下,显得格外兴奋。 见好就收,渝州微微一笑,就不在多言。 侦探那条线就暂时交给沙文了,先观察一天,如果他可以胜任,那么我就可以抽身去查一查辛普森·卡勒还有露丝的问题了,渝州带上棕色假发,与沙文告了别。 第93章 MistontheTitannia(八) 时间来到上午10点,渝州在口袋中备好【穿墙而入】和榴莲枪,就变成蜘蛛下了货舱。 货舱之中,一个个集装箱与纸板箱分门别类堆在一起,用粗麻绳捆好,贴上标签,静静躺在船舱底部。 渝州在寂静一片的黑暗中爬行,很快,就在转角处发现了一丝火光。 他迈动八条长腿,悄悄探出脑袋。 一根粗麻绳被割断,四个硬质纸板箱被平铺在地面,上面盖了一层爱尔兰风情的地毯,成为了一张简易桌子,桌上放着一个欧式三头烛台,蜡烛已经点上,照亮了周围4位成员。 他们或站或坐,但无一例外,都带着面具,不过没有兔子形状的,除了一名高个女子带了遮挡全脸的铁质面具,其余带的都是舞会面具,多少还能看出点脸型和表情。。 看来大家都不傻,知道防着别人,渝州对这次聚会有了一点信心。他变回人形,整理了一下衣物,就从阴影中走了出来,“桌子”的四周摆放着许多小型集装箱,渝州朝4人点了下头,便拉过一个坐了下来。 他坐在小提琴女孩的对面,虽然那个聪明的姑娘也做了伪装,但她的身高完全暴露了她的身份。 渝州将手抄在口袋里,开始观察起在坐4人,小提琴女孩就不说了,她的后方站着一个短发女孩,正饶有兴致地研究着某辆在电影中极其有名的红色汽车。 而那个带全脸面具的高个女人则坐在渝州的左侧,脸被遮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对锐利的眼。 最后是一位金发碧眼的男士,他懒洋洋地坐在小提琴左侧,大拇指上带着一枚祖母绿戒指,眼睛半开半阖,似乎没有睡醒。 还有5分钟。渝州看了看表,不多时,黑暗中再次传来沉闷的脚步声。 “不好意思,我们来晚了。”两个人影从黑暗中跨出。 一个瘦如骨柴,一个高壮健硕,均为男性,他们在渝州右侧找了个空位坐下。 “好了,人已经到齐了,会议开始吧。”短发女孩在小提琴女孩身边坐了下来。 呵呵,人到齐了。 渝州看着在场6人,心里有句mmp不知当讲不当讲。 一共13人,被抓走6人,还剩7人,这一点不错,可关键是,卩恕他没来啊。 究竟是哪个二五仔混入了他们纯洁的大部队。渝州的目光悄无声息的扫过在场6人,这个多出来的家伙是否就是这场鸿门宴的发起者? “大家都认识一下吧。”金发男子率先开口,他将一张纸牌轻飘飘甩到了桌上。 黑桃A:年轻有为的律师A,年仅25岁便恶名昭著。无数穷困潦倒的底层人民,在他的巧舌如簧之下,永远失去了他们应得的抚恤金。在成功解决一件商业纠纷后,他坐上了泰坦尼亚号,为自己放了一个美妙的长假。 高个女子身姿英挺,也紧接着将她的纸牌放到了桌上。 黑桃10: 南街高尔夫球场指导员Ten,有着“球场玫瑰”之称她,随同富商托马斯.奥内斯塔一同前往纽约。唯一令她不满的是,跟随两人前来的还有她最讨厌的同事莉莉斯。 短发女子紧随其后 黑桃2: 泰晤士报记者Two,她的同事兼未婚夫文图拉在泰坦尼亚号上神秘失踪,伤心欲绝的她立志要寻找出未婚夫消失之谜。 瘦子和壮汉也一同拿出了他们的纸牌。 黑桃3: 蹩脚的小偷Three,业务能力不过关的他,总是遭人毒打,某次,在偷盗一块白面包时,被面包店主安娜女士追了三条街,躲入下水道后,居然在那捡到了一张三等船票,不,他绝不承认这是捡的。这是他偷来的,没错,偷来的。 黑桃7 生活艰辛的炼钢厂工人SEVEN,妻子因长年接触重金属患上了肾衰竭,女儿在浆洗衣物之际意外落水死亡。伤心欲绝、一无所有的他变卖所有家产,购买了一张船票,想要前往美国重新开始。 紧接着便轮到了渝州,他沉吟片刻,便将一张牌放在了桌上。 黑桃5 年轻有为的医生F(Five,费奥多)。拥有精湛的手术功底,以及令人敬佩的品格。因得到教授因纽特的邀请,前往斯坦福大学交流1年。 渝州明白那个混入玩家队列的人,他的身份牌很可能来源于昨日甲板上的那次短兵相接。因此,对方有一定概率见过当时同在甲板上的黑桃5,知晓渝州是假扮的。 在放下牌的一瞬间,渝州的眼睛就盯紧了在座6人。 全场只有小提琴的表情微微有些改变,同时10号也悄悄改变了一下坐姿。 小提琴左右扫视了一圈,又低头替自己抱着的洋娃娃梳了梳头发,这才面无表情地说道,“我就是那个唯一逃脱的玩家,我的牌在逃跑时掉落了,黑桃2,你能将我的牌还给我吗?” 这句话不啻于晴天霹雳,短发女子顿时跳了起来,“你胡说!我就是黑桃二,你别血口喷人。” “我能自证身份。”小提琴冷冰冰地说道。 “我也能自证身份!”短发女子字正腔圆,“而且,我看到你外套口袋中有一张纸牌,为什么不拿出来?” “不错,我也看到了。”金发男子黑桃A半阖着眼说道。 坐在一旁的高个女子黑桃10,也有些犹豫地开口道,“昨天抓捕时,甲板一片混乱,我当时刚上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看到一个女人逃入了人群中,虽然没看清容貌,也不知道她的牌,但她一定是个30岁左右的丰满女人。” 在众人质疑的目光中。小提琴不言不语,只是慢慢梳著洋娃娃的头发,好像在思考着什么。 渝州当然是相信小提琴的,毕竟他俩都对过暗号了。 况且小提琴的表现也符合逃跑玩家的所有特质。首先,逃跑者参与了桥牌俱乐部的创建,以她为代表的7人一定互通过身份,她必然知晓黑桃5不是渝州。这点和小提琴表现出来的诧异相符。 其次,小提琴没有选择指证渝州而是叫破了2号短发女子的身份,也很正常,毕竟一个是取代别人,另一个是取代自己。 可是……余下三人信誓旦旦的,也不可能全是二五仔吧。 渝州轻扣桌沿,莫非“小提琴”的确不是逃跑女子,也不是2号。但她见过真正的2号,并不是那位短发女子,她是为了试探才故意那么说的? 可无论为了什么,这个时候她应该将藏在口袋中的纸牌拿出来了,不然很难洗清嫌疑。 然而小提琴接下来的举动却大大出乎渝州的预料,只见她清冷的眼眸缓缓扫过众人,一向平直的嘴唇却突然勾起一个似笑非笑的弧度。她站了起来,背上小提琴,“我确实不是俱乐部的成员,只是好奇才过来看看,既然被拆穿了,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她朝众人微微欠身,举步离开了。 这是什么情况?一时间在场六人都怔住了,呆呆地看着她离去。 直到小提琴的身影消失,瘦子3号才突然猛得吼了一声,“还愣着干嘛?快追啊!” 渝州这才反应过来,拿起蜡烛和其余5人追向小提琴,但人已经不见踪影。 “快走,她一定叫人来抓我们了。”瘦子黑桃3拉着壮汉的胳膊,一溜烟跑没影了。 “美丽的小姐,我能请你吃个饭吗?”金发男子却不知何来的闲情逸致,从袖间变出了一朵玫瑰,递到了短发女子跟前。 “你想找死我可不想。”短发女人瞪了他一眼,也快步离开了,金发男子看着她窈窕的背影,轻笑一声跟了上去。 高个女子不疾不徐地走在最后,等到在场只剩下渝州和她两人时,就一把揽住渝州的肩膀,在他耳边小声说道:“老狐狸让你来得?” 渝州愣了一秒,很快便从容点头道,“是的,他让我来处理桥牌俱乐部的所有事务。” “早该如此,我上船可不是来和这些装神弄鬼的混蛋过家家的。”高个女子发了几句牢骚,接着又叮嘱渝州,“不过你可别大意,这秘教有古怪,里面的人可能真会邪术。” “知道。”渝州点头,“你还有别的发现吗?” “目前没有。”高个女子说道,“以后每晚12点整,过来向我汇报工作。老狐狸应该把我的房间号告诉你了吧。” “是的。”渝州点头应到。 谁知高个女子脸色一变,突然一甩大衣,拔出藏在腰间的枪,抵在了渝州的脑门上,低声逼问道,“你不是他派来的,你是谁!?” 渝州后退了两步,背脊已抵在了冰冷的金属墙上:“别这样,我当然是他派来的。” 他悄悄将手伸入口袋,这种临时起意的伪装本就破绽百出,高个女子不起疑还好,一旦起疑,必然暴露。 “把手举起来。”女人声音突然放大。 “别,有话好好说。”渝州顺从地将手举了起来,衣袖里【弹射起步】已经蓄势待发。 就在这时,一只手掌突然从后方伸出,握住了女人修长的脖子。 第94章 MistontheTitannia(九) 没等她反应过来,只听“咔嚓”的一声,颈椎碎裂,高个女子头颅一歪,就这么无声无息地死去了。 那定格的茫然眼神似乎还在诉说着她最后的疑问--发生了什么? “怎么是你?”渝州有些惊讶地看着眼前人。 “不是我,你早就死了。”卩恕随手将尸体甩在了一边,就像丢弃一件毫不起眼的垃圾。 渝州的脊椎微微有些抽紧,看着那个死不瞑目的女人,心头涌出了一丝兔死狐悲的感伤。 他能说什么呢,他能指责什么呢?他只能展颜一笑,道:“谢谢,谢谢你救了我。” “咳,垃圾就是垃圾。”卩恕颇为不屑地抛下一句话,就飞快地转过了身,只是那姿势有些狼狈,就好像在逃避些什么。 渝州没有着急离开,他叹了口气,俯身合上了女人睁开的眼眸,这才搜查起她的大衣口袋。一把手枪,一张纸牌,3个先令,除此之外,一无所有。 “还愣着干嘛,快跟上。”卩恕停下脚步,偏过头用余光瞥了眼渝州,但很快又收了回去。 “好,马上。”渝州微笑着答道,他将高个女人的尸体放入了空白卡中,检查完周围遗留的痕迹,就快步跟上了卩恕。 两人走在狭窄的货舱通道中,黑暗吞没了身形,只留下规律的脚步声。 渝州的笑容渐渐隐去。不得不说,卩恕这次动手,实在是太愚蠢了。 他仔细考虑过,高个女子标定他的身份,一定是通过黑桃五这张牌。她认为她身后的势力得到了这张牌,并派人取代黑桃5秘密打入桥牌俱乐部。 而这张牌被带下船去的时候,只有两方能接触到它,一是海岸警卫队,代表苏格兰场。二就是船长,代表泰坦尼亚号的拥有者辛普森·卡勒。 至于究竟是哪一方,渝州心里更倾向于苏格兰场。 首先真正的黑桃5被押下船时,卡牌还在他身上,说明船长没有刻意去搜身。其次,船长送完人后回到了船上,有充裕的时间布置接下来的行动,如果高个女子和他是一伙的,不可能不知道组织还派了别人来参加聚会,也就不可能误会渝州是自己人。 而相反,海岸警卫队没有上船,只能通过电报和船上的人通讯,很多信息无法实时传递,如果高个女子是苏格兰场的警员,那么她的一系列行为就都能解释了。 渝州哀叹一声,有些咬牙切齿地盯着卩恕的后背,恨不能在上面烧出一个窟窿。这傻子,多少次了,不仅帮不上忙,还竟给他添乱。 这一杀,不仅斩断了一条线索,更有可能将他们未来的盟友推之门外。 克制住一脚踹向卩恕屁股的冲动,渝州考虑起最让他头疼的“小提琴”。 按理说,他俩对过暗号,且“小提琴”又会拉《梁祝》,必然不可能是二五仔。那么她为何否认自己的身份,抽身而走呢? 渝州咬了咬嘴唇,换位思考,他会在怎样的情况下做出“小提琴”的举动? 他思考了很久才默默地回答了自己的问题,没有必要再解释的时候。她认为,在座的每一位都是叛徒。 渝州脑海中闪过这次会议的种种细节。 “小提琴”在被质疑的时候,首先说的是她可以自证身份。 直到金发男子和高个女子相继质疑她的身份,她才打消了自证的念头。也就是说,在那之前,她已经认定短发女子,瘦子,壮汉以及渝州都是冒牌货。 短发女和渝州自己好理解,但“小提琴”为何会怀疑那两个几乎没怎么说话的人呢? 渝州又重新回忆了一遍上船后的种种细节。这才发现了一个被他忽略的问题。 斗地主的那三位兄弟去哪儿了?他们三人中至少有一人是玩家。并且在甲板上时就引来了不少人的关注,聚会发起者不可能漏过他们。 只有一个可能性,有人杀了他们,并取而代之。 从那三位的衣着看来,他们被分配到的身份很低微,由此就可以排除律师黑桃A,而黑桃2与黑桃10两张牌都是女性,也可以排除。所以,杀了三兄弟,盗走身份牌的只有可能是瘦子3号与壮汉7号。 可惜三等舱鱼龙混杂,谁也不认识谁,不然找旁人确认一下身份就可以了。 想通了这一切,渝州长舒了一口气,难怪,“小提琴”小姐要愤然离去了,这一轮下来没一个是真货,坑爹程度堪比郭美美。 他突然想起了一个笑话,某国民党高层会议之中,突然有一个人开口道:“我们之中有一个国民党特务。” 呵呵,连黑衣组织的琴酒都被比下去了,虽然黑衣组织里充斥着各种二五仔,但至少还有伏加特这样忠心耿耿的追随者。 “咚。” 思考中的渝州撞上了什么坚硬的东西,他抬眼一看,是卩恕壮实的后背。 还没来得及问怎么回事,他就被一双大手揽住腰,捂住嘴,跃入了一间衣帽室,门关上了。 外面走廊上传来了踢踏的脚步声,有人高吼道:“他们入了货舱,给我分头找。” 脚步声很快就纷乱起来,伴随着子弹上膛的声音。 “这房间只有一个出口。我有功能卡,你不用管我。”渝州掰开卩恕的手说道。 “闭嘴。”卩恕冷声道。 门外已经传来了开门声,渝州【蜘蛛】上手。 “哼。”就在这时,卩恕一把抽走了他手上的牌,一件卡勒公司的制服从天而降。盖在了他的头顶。 渝州手忙脚乱地拉扯衣服,好容易露出两只眼睛,就看见身边之人一脚踹在了东侧的船壁上。 一声巨响,苍青色的金属船舱被踹出一个巨大的窟窿,顿时,滚滚浓烟从墙的另一头涌入,塞满了整个房间。 锅炉房?渝州扯过制服的袖子,抵挡扑面而来的热流。 “走。”卩恕单手托着渝州的腰,像飞鹰一般冲入了浓雾缭绕的蒸汽之中。 两人在15个锅炉与数百名工人之间闪转腾挪。煤灰,焦炭,汗水,漫天的蒸汽与机轴巨大的嗡鸣声遮掩了一切,很快,两人就摆脱了数十位安保人员,通过向上的悬梯离开了锅炉房,进入了三等船舱。 卩恕一拳打歪了舱门横杆,闯入了走廊第一间D125,他用手一掰,被打折的横杆又恢复了原样。 将渝州拖入后轻便轻一推,门锁上了。 外面追赶而来的海员跑过走廊,震得地板都有些发颤。幸而,他们没有在D125门口多做停留,笔直向前追去了。 渝州松了一口气,这才打量起这个房间。这是一个两人间。房间右侧正是他和卩恕初遇的盥洗室,而D125正是由盥洗室与D123多余的夹缝空间建造的,因此比普通的三等舱要小上一半,两个大男人挤在一起不免有些拥堵。 “慌什么?”卩恕一把推开搂在怀中的渝州,又扯下披在头上的制服,嫌弃般地擦了擦胳膊上沾染的煤灰。 谁慌了。渝州翻了个白眼,却不料一个没注意就男人被推倒在了床上。右手不小心碰翻了一个首饰盒,各色耳环掉了一地。 有蝴蝶的,浆果的,月亮的,其中一枚星星的格外显眼,它的正中坠着一小粒钻石,流光溢彩。 渝州赶紧把它们捡起来收好。他实在搞不懂卩恕在想什么,明明有更简洁,更安全的方法,偏要兴师动众。 “你那是什么表情?是不是又想死了。”卩恕不满道。 “没,我在想你刚才那几个动作,真是帅呆了,我什么时候才能有这样的身手。”渝州恭维道。 “是吗?” “当然。” “你当我是傻子,你的表情明明不是那么说的!”卩恕粗糙的指腹再一次与渝州的脖颈亲密接触,将渝州压倒在了床上。 但这一回他似乎没怎么用劲。与其说是在掐,不如说是在抚摸。 渝州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他恭恭敬敬地递上了一把手枪,“下次可以不掐脖子吗,我建议你试试这个。” 反正你也不会开枪,渝州心中淡定道。 不知怎么回事,他发现只要不提到焚双焱,卩恕似乎对他还算不错,而且还不是朋友间的那种不错。 那是一种很玄妙的感觉,渝州自己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就好像面前的男人对他有那么两三分意思。 莫非是一吻定情了? 想到这,渝州决定再试探一番,他咳嗽了一声,温言细语道:“你能放开些吗?我有点喘不过气来了。” 那声音,渝州自己都抖落了三斤鸡皮疙瘩。 然而,卩恕却在听完这句话后放开了他:“垃圾就是垃圾。” 他的话虽说得很不客气,但脸上却浮现了一丝窘迫,神情极为不自然。 看到对方这副模样,渝州哪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他心头大喜,昨天才想着怎么搞定这个傻子,今天对方就自个打包送上门来了。 真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 不过要怎么回应呢,热情,矜持,冷脸相对还是欲拒还迎?渝州思考着每一种应对的后果。 朝不保夕之刻,就别指望有人来跪舔了。都是成年人,少了谁不能活下去啊,更别说对方还有一个心心念念的白月光。 想到这,渝州有了决定,不玩虚的了,直接调情。 “你在想什么,这种时候居然还敢发呆?”卩恕抄起那把左轮手枪,死死抵着渝州脑门,凶神恶煞道,“是不是我刚才救你,给了你什么了不得的错觉,我告诉你,我只是……” 渝州:“我在想你。” 想怎么搞定你。 卩恕:“……哈?” 第95章 MistontheTitannia(十) “你不是问我在想些什么吗,我在想你。”渝州躺在床上,嘴角噙笑,眼波流转,深情地仰视着卩恕,目光中似有星光无数,倒映于湛蓝的大海。 高个女子死得如此轻易,除了说明她不是重要的剧情人物外,还说明了一点,卩恕一直在对他手下留情,无论是在盥洗室的初遇,还是在得知【凤凰羽衣】被毁,对方都没有真正考虑过要杀他。 虽然渝州不明白这种无由来的感情因何而起,但他知道,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出现了。 而另一边,听闻此语的卩恕,就像一台遭受病毒入侵的电脑,木愣愣地盯着渝州,死机了好一会儿,这才机械般地抓了抓头发,“你,别以为,别以为,那个,我,那个,中午……” “总之我还有要办,再见。”快速说完这一句,他踹开门,飞也似地跑路了。 呵,处男,渝州哂笑一句便直起了身子,稍稍整了整自己凌乱的头发,将房间内的一切还原,带上两套制服,变成蜘蛛施施然离开了。 回到自己的房间,渝州重新换上了他的粗布麻衣,由一个温文儒雅的上流人士变回了落魄的三流画师。 他摸了摸肚子,折腾了一早上,胃里空空如也,是时候该吃午餐了,不知道今天的二等舱准备了怎样的美味佳肴。 渝州的嘴角荡开一抹笑容,带上格子围巾,朝第二船舱走去。 来到贯穿三个楼层的红木楼梯下,渝州却发现今天的第二船舱不知发生了什么骚乱,人群如蝗灾般挤挤挨挨,好不热闹。 他三步并作两步,挤入了人群中央,终于看到了骚乱的源头。 就在他想进一步探查时,肩膀被人拽了一下,紧接着,整个身子都被拖出了人群。 “Jack,你是来找我的?”来人正是沙文,他满面红光,眼中是隐藏不住的兴奋。 看来事情进展的还不错。渝州暗暗想到。 “你知道吗?欧文侦探同意让我当他的助手了。虽然他的管家不太高兴,一直在阻止我。但是,管他呢,我现在是大侦探比尔欧文的助手,哈哈哈哈哈。”沙文手舞足蹈,几近疯癫。 “好的好的。”渝州一边点头,一边把他拉到僻静的角落,他害怕沙文冷静下来,回想起今日场景,会羞恼地不敢见人,“关于昨天的案件,欧文侦探有什么发现?” “侦探只说那是熟人作案,但具体情况他没有透露给我。不过,我从侦探那得到了一个重磅消息,你知道是什么吗?”沙文突然神秘地说道。 “我想,我已经知道了。”渝州平静道。 “什么,这怎么可能。你一定在骗我。”沙文满脸的不信。 “嘘,你看。” 沙文顺着渝州手指指向的方位看去,只见五条颜色各异的女士内裤被挂在了墙面两个烛台之间,无数纸牌落在内裤下方的地板上,均是背面朝上,只有一张,是翻开的,那就是JOKER --大王牌。 牌的布局与公约的身份牌类似,只在对角标注了J.O.K.E.R,而中间的图案则变成了一行文字。 莉莉安娜女士: 您花瓣一样柔软的嘴唇,丝绸一般嫩滑的皮肤,美酒一样甘醇的声音,都让我为之迷醉,我将于3日后的午夜造访您的梦境,届时,我将取走您最重要的东西。 怪盗弗莱伯格 参上 “该死,那个混蛋,他怎么可以对女士做出这种事。”沙文看了一眼就红着脸移开了视线。 “他是冲着海洋之心来的对吗?”渝州平静的眸光微微闪动,弗莱伯格,不就是Floeberg ,翻译过来就是冰山。 泰坦尼亚撞冰山,原来是这么个冰山。 “是,是的,你真聪明。”沙文赞美道,“侦探是被辛普森卡勒请来的,那位泰坦尼亚号的拥有者在开船前3天收到了怪盗弗莱伯格的预告信。信上写道他将在所有人的眼皮底下盗取海洋之心。” 说完,沙文再次赞美了渝州的聪慧。 这种事,是个人都能想到。渝州嘴角抽了抽,“你知道多少关于弗莱伯格的事情,比如外貌,性格,行动特征,喜欢偷盗哪一类的物品。我最喜欢听这种传奇故事了。” “那就是个卑鄙,无耻,下流,肮脏的臭虫,”沙文用上了他知道的所有脏话。看起来对那名怪盗深恶痛绝, “他喜欢偷盗各类宝石,名画,还有,还有……你懂得。”沙文脸色微红,“没人知道他长什么样,那些与他有过接触的女士没有一个愿意提供他的画像,该死,他一定是在东洋学过巫术,不然不可能有那么多纯洁善良的女士受蒙骗。” “也就是说长得非常英俊。”渝州总结了一下沙文的话,“那么不说具体长相,有没有一些特征流传出来,比如说金灿灿的短发……” 渝州说着,突然发现了什么,眼睛死死黏在了两个刚从二等船舱走出来的人身上,“高挺的鼻梁,深邃的眼睛……” 那两人行为极为亲密,说话时男方弯下腰,轻轻凑在女子耳边。 “祖母绿的宝石戒指……”渝州顺着两人移动,语调近似低喃,“以及一个漂亮的,14,5岁的女助手。” “什么,你说得大声点。”沙文凑近了些,他撇撇嘴,“弗莱伯格也不知施了什么巫术,那些夫人小姐都跟得了失心疯一样帮他隐瞒,光是发色的描述就有10来种。那个卑鄙小人……” 渝州看到他放大的脸,突然问道,“怎么,你不怕我了?” “哼,”沙文整了整领结,坐直了身体,“我已经问过医生了,他说只要没有血液接触,还有那个,就不会传染。” “那个是哪个?”渝州笑眯眯地问道。 “就是那个。” “哪个?” “那个,听不懂吗,那个。”沙文恼羞成怒地低吼道。 渝州捂着嘴低声闷笑,这小沙文的脾性和那个傻子还挺像,话说那傻子在公约中应该挺有名的,小说作者该不会真以他为原型创造了沙文这个角色吧? 沙文气结:“你!” “嘘。”渝州伸出一根手指放在唇尖,收起了笑容,指了指那边的小提琴和金发男子,“好了,不耍你了,帮我一个忙,走到他俩身边,听听他们说了些什么,要是实在听不清楚就算了,首先保证自己的安全。” “你怀疑他是弗莱伯格?”沙文偷偷地瞄了一眼金发男子。 渝州捏着他的下巴,把他的头扭了回来,“别偷偷摸摸,你的表情太不自然了,要看就正大光明的看,记住了。” 沙文点点头。脸红到了耳朵尖上。 “好孩子,去吧。”渝州浅笑着拍了拍他的脸颊。 等沙文离开后,渝州立刻陷入了沉思,“小提琴”和金发男子搭上了,这是怎么回事。 渝州从前玩狼人杀的时候,有很多玩家会有一种习惯思路--“我是好人,谁踩我谁就是狼。” 他以为“小提琴”就是这样确认金发男子和高个女子的身份,现在想来,或许并非如此。 可是新的问题又出现了,通过那一轮的聚会,仅能推测出金发男子不一定是奸细,但不能推出他一定是玩家。 怎么短短时间内两人就如胶似漆了呢?莫非对过暗号了?就在渝州沉思之际,两人已经离开了餐厅,沙文也一路蹬着他的棕色小皮鞋回来了。 他坐下身,大口灌了一壶红茶,才擦擦嘴道:“周围喧哗声太大,他们说话又很轻,我没怎么听清楚,只知道那个男的说要看什么牌,女孩摇头说还不是时候,男的那个就没说话,女士又说5和谁谁是一伙的,对不起,他们的声音太小了。之后,两人各说了一句某人有问题,小女孩说的是c或者s开头的人名,男的那个没听清,抱歉。” 他有些紧张地搓着手。 “没关系,你做的很好了。”渝州道。至少他知道了那两人一开始并不是一伙的,且小提琴口袋中确有一张身份牌。 沙文这才放松了些,“你觉得男的那个是弗莱伯格?” “不好说,但是他确实长得很帅,在船上几乎找不出比他还英俊的男人了。”渝州说道,在各种小说中,怪盗都是一个特立独行的存在,几乎每位小说家都喜欢赋予这个角色极为闪耀的外表,强大到戏耍所有人的能力,以及亦正亦邪的气质。 不得不说,金发男子满足了以上所有的要求,摘下面具的他简直惊为天人。 “我觉得你比他好看。”沙文红着脸嘟囔了一句。 渝州朝他笑笑,思绪却早已飞远,那么有没有可能是“小提琴”弄错了,金发男子不是玩家? “小提琴”至今不愿意将自己的纸牌拿出来,是否是害怕身份暴露,她在防着金发男子。 渝州喝了一口黑咖啡。 苦涩之感在他嘴中化开,不可能,“小提琴”的身高,年龄太特殊了,更何况她已经在金发男子面前褪去了伪装。就没有暴露身份这一说了。 那么她为什么不愿意将自己的纸牌拿出来呢? 渝州想来想去,只有一个可能,她牌上的身份与她本人身份不相符合,她是一个假货。 渝州思维急转,由金发男子转向了“小提琴”。 当日,他确定“小提琴”身份是因为一曲《梁祝》和一个名字“丹妮莉丝坦格利安”。 现在回想起来,却并不稳妥,毕竟,他见到小提琴时,距离第一批玩家上船已过了2小时,假设她手上的牌是从另一名玩家身上取得的,那么她有足够的时间俘虏,并逼问出某些不属于这个时代的细节。 丹妮莉丝·坦格利安,渝州默念这个名字,如果小提琴当时回答的是赫敏格兰杰,希拉里克林顿,甚至是喜羊羊,都会给渝州一种她这是“自己人”的错觉。但事实上,她可能只是听到过这个名字而已。 至于《梁祝》这首东方风情的乐曲,也很好解释,只要她在小说中的设定是一个非凡的小提琴手,那么渝州丝毫不怀疑她能在1s内学会世界上任何一首小提琴曲,只要有曲谱,哪怕她从未听到过,哪怕曲子的难度突破天际。 第96章 MistontheTitannia(十一) 可是,如果她不是玩家也说不通,渝州斜靠在咖啡桌前,头疼地按了按太阳穴。 “小提琴”和金发男子开局并不是一伙的,但转眼之间便如此亲密无间地交换情报,又提到身份牌,必是两个玩家相互确认了身份。 而这种身份的确认一定是信息层面的。 由于“小提琴”不愿意拿出卡牌,金发男子一定会格外小心。 而“小提琴”经历过6人5奸细局,想必也不会对金发男子放心到哪去。 两人互相询问超脱这个时代的问题,就像锁和钥匙,若非完美匹配,绝对不可能配对成功。 即便两人不是同一阵营,NPC的一方想要趁机打入桥牌俱乐部,玩家一方则揣着明白装糊涂,想要借此试探出NPC身后的势力。 可那包罗万象的信息是造不了假的,一方如何能知道另一方知道什么,不知道什么。 若是玩家不作讯问,或者问得太简单太敷衍,NPC的一方也不是傻子,立马就能明白自己暴露了。 所以两人必是同一阵营的。 于是问题又回到了起点,既然两人都是玩家,为什么“小提琴”不愿意向同伴展示自己的身份牌?她的身份有什么特殊之处吗? 渝州坐在蓝白格子的沙发椅上,一口气喝完了整杯咖啡。 普通吃瓜群众对秘教向来敬而远之,有意愿并且有能力潜入“桥牌俱乐部”的人,不是能力卓绝就是身后有非比寻常的势力。 而这些人,极有可能就是这本小说的关键人物。 渝州知道在玩家四分五裂,各自为政之后,他很难在1500名乘客与400位海员中找出隐藏在船上蠢蠢欲动的人与阴谋,但可以顺藤摸瓜,在剩下的5位桥牌俱乐部“玩家”中找出通往海洋之心的光明大道。 只可惜,线索还是太少了,渝州卷起一缕发丝,或许,他不该在“小提琴”这条死路上强钻牛角尖,另辟蹊径会更有帮助。 2号短发女子,与“小提琴”各执一词,或许他该去了解下昨日“桥牌俱乐部”被连锅端时到底发生了什么。 “沙文,昨天登船时的骚乱你知道吗?”渝州扭头问道。 然而身边之人却让他吃了一惊,“怎么是你?” “呵呵。”卩恕皮笑肉不笑,“可以啊,短短30分钟,就和一个小白脸聊上了,还动手动脚的。” “沙文呢?”渝州左右看了看,没见到沙文的身影。 “你是不是活腻了,现在是我在问话!?”卩恕黑着脸,右手已经搭在了渝州肩上,正目露凶光地看着他的脖子。 渝州已经习惯了这种程度的威胁,没有半点惧色。 大庭广众之下,左右没有人发出惊叫,沙文应该是自己离开的。 想到此处,他便放宽了心,道:“那是我线人。我让他替我注意欧文侦探。” “哦,是吗?” 渝州轻笑一声,身体顺着男人的手臂滑入他的怀抱,脑袋温柔地靠上了他的肩膀,“你又不肯帮我,这么多乱七八糟的势力,我一个人分身乏术啊。” “你干什么?”卩恕猛得推开了渝州,他的眼神凶恶,耳朵尖却有一丝发红。 “不肯帮你?你有问过我吗?”卩恕板起脸,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 渝州支着脑袋,好笑道,“尊敬的卩恕阁下,请问您有空帮我一个小忙吗,我想了解露丝小姐的近况。” “没空。”卩恕干脆利落地甩出这两个字,表情瞬间就变得愉悦许多。 渝州早知会有这样的回答,笑笑道:“如果您没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然而,他起身刚想离开,就被卩恕扯住围巾,一屁股摔在沙发上。 “你去做什么?”卩恕问到。 渝州揉了揉磕到桌角的腰,警惕地打量了下四周。 所有人都围着那五条内裤指指点点,内裤主人莉莉安娜小姐已经来到了现场,那是一位15,6岁的花季少女,身体都没有发育完全,正羞怯地哭泣着,旁边善良的老人罗伯茨正在安慰着她。 见无人注意这个角落,渝州这才凑上前,在卩恕耳边小声道:“问一问昨日在甲板上发生了什么?顺便再查一查那位金发男子,看看他是否就是律师A先生。你要和我一起来吗?” “这是你的工作。”卩恕趾高气昂道。 渝州“哦”了一声:“时间紧迫,那我就先离开了。” 他站起来,跨步之前似乎又想到了什么,低头问了身边男人一句,“卩恕先生,您确定没事了吗?” 卩恕皱着眉头,想了好半天才冷哼一声,“没有了。” …… 渝州回到第三船舱,正面遇见了一位衣衫褴褛的老妇人,她刚吃完饭,嘴角还沾一些没擦干净的面包屑。 “下午好,女士。”渝州朝她打了个招呼,“请问昨日15点30左右您在甲板上吗?” 女人警惕地点点头,用手护住了她藏在衣服里的半个黑麦面包。 “女士,不用害怕。”渝州递给她一张纸巾,略带忧愁的说道,“昨日我妹妹说她闷得慌。就独自上了甲板,直到现在还没有回来。 我到处寻找,但都不见人影,后来有一个水手告诉我,昨天甲板上发生了一起骚乱。 但具体他也不甚清楚,我想请问您是否见到了骚乱发生的始末?有没有看到一个1米3左右的小姑娘,背着一把小提琴。 如果您知道什么,请务必将每一个细节都告诉我,她对我真的很重要。放心,报酬不会让您失望的。” “你是位可靠的绅士,可惜我帮不了你。”女人摇摇头,“那时甲板上突然有人喊了声‘怪物’,紧接着尖叫声此起彼伏。所有人都逃命般的往船舱里跑,我什么都没看见,只是跟着他们一起逃难。抱歉。” “别这么说,女士,您已经帮了我大忙。” 告别了女人,渝州又在船舱里转悠,用同一套说辞接连忽悠了10个人。 然而成效却不大,大部分人在危险来临之后都选择了尽快逃避,只有小部分人给出了一些特别的信息。 渝州整合了一下。 当日,是米勒安保队长首先发现了不对劲,冲突爆发后,聚集起来的桥牌俱乐部七人分头逃跑。大量卡勒公司的安保队员随后抓人,一些见义勇为的乘客也加入了其中。不一会儿,人就被抓住,押下了船。 至于“怪物”这个词,什么稀奇古怪的说法全来了。 有人说那些秘教徒会喷火。 有人说那些秘教徒脑袋被割断后又重新长出了一个。 还有人说那些秘教徒没有心脏,他们胸腔里是地狱沙门中的十万细沙,并信誓旦旦的保证,全靠万能的主,将这些没有形体的恶魔束缚,那些凡人才能轻而易举的抓住它们。 不可全信,也不可不信。 渝州咬着笔杆子,至少怪物那两个字,有超过七成的人都提到了。应该是玩家使用了卡牌的神秘力量。 可惜至今没有人提供黑桃2或者小提琴的信息。渝州有些失望地走回房间,不能再问下去了,他这番打探动静不小,可能会招来一些隐藏在黑暗中的目光。 渝州不紧不慢地来到D016门口,刚想开门,却发现门锁被人动过了。 是谁?渝州右手按着三用榴莲枪,谨慎的拉开了房门。就在这时,一双粗大的手将他拖入房内。 “干什么?在自己的房门口鬼鬼祟祟?”卩恕大爷般地坐到了渝州的床上,脚下是一个变了型的小凳子。 “是你啊。”渝州提着的心放下了,“去问了点消息。” “问出了什么?” “什么也没问出来。他们并不知道当日抓捕的具体情况。” 卩恕一脚踢开凳子,“你问那些垃圾做什么?开局第一天就被抓。我从没见过那么傻逼的玩家。” 渝州用最简练的语句讲述了早上的聚会,即便这样,卩恕还是在中途喊了停:“这是你需要考虑的事。不是我。” “好吧。”渝州也乐得轻松,要解释清楚这件事,可得大费唇舌,“对了,你来我这做什么?” 卩恕嘴角一勾,“让你看看差距。” 差距?就在渝州狐疑之际,房门被敲响了。 “进来。”卩恕喊道。 房门打开,屋外走入了一位穿着燕尾服,精神矍铄的老人,他优雅地朝卩恕行了一个古礼,说道,“奥纳西斯少爷,事情已经办成了。” 卩恕:“说。” “我听说船长诺曼曾经找律师A解决过一起复杂的财产分割,所以在迷你高尔夫场‘偶遇’了他,并和他提起了奥纳西斯家族在北约克郡的一起经济纠纷案。 他非常乐意为我们服务,并诚挚地向我推荐了律师A先生,他说,那位律师曾替他解决过大麻烦,无论在专业水准上还是在惊人外貌上,都给他留下了难以忘却的印象。 我向他要了A先生的名片和房间号,并且亲自前往,与A先生的同事以及邻居们攀谈,不着痕迹地引导他们,最终确认了那位大名鼎鼎的A先生就是少爷您描述的金发男子。” “厉害。”渝州给老人点了个赞。这可比卩恕高了不知道多少个段位。 老人优雅地鞠了一个躬,“少爷,需要给您提供什么吗,比如两杯玛莉白莎金箔利口酒,又或者是一缸热腾腾的洗澡水。” “大中午的洗什么澡?来点炸猪排。再来一盘黑布林。”卩恕道。 “再来一份鹅肝酱,三文鱼配黄瓜和沃尔多夫布丁,谢谢。”渝州朝老人眨了眨眼,现实中他是过敏体质,很多食物都不能触碰,但这里是书中世界,一切都是虚拟的,应该没问题吧。 老人的眼神很平和,既无嘲讽,也无鄙夷,他只是微笑着点了点头,就离去了。 “你行啊,什么事都干不成,就知道背我那的菜单。” 卩恕霸道地伸出腿,搁在了另一张床上,挡住了渝州的去路,“是不是我对你太好了,让你一点压迫感都没有?” 渝州挑了挑眉,从他腿上跨过,笑道,“可不是嘛,三番两次救我,替我找黑桃A的资料,还记住了我爱吃的东西。” “那全是为了瑰梦石,你个垃圾。”卩恕恼怒地抬起了右腿。将渝州困在了中间。 渝州也不挣扎,顺势坐到了他的腿上,向后轻轻一躺,线条匀称的脊背就靠入了那个宽阔的胸膛,他仰起脑袋,目光柔和,唇角轻勾: “是啊,要不是因为瑰梦石,我差点以为自己在处对象呢。” 第97章 MistontheTitannia(十二) “你干什么,谁允许你坐上来的?”卩恕噌的一声站了起来。他呼吸异常急促,慌乱的眼神不敢直视渝州。 呵,处男。 渝州踉跄了两步,站稳后便信步通过了卩恕,来到那个圆形窗子前,连绵多日的阴雨丝毫不见停歇之意,连带他晾在窗边的衣服,都染上了一股发霉的异味。 “你有吹风机吗?”渝州甩了甩褶皱的衣服问道。 卩恕还来不及回答,房门就被敲响了。 彬彬有礼的管家老人推着餐车进入了这个狭小的房间。 他像变魔术一般,从身后拿出了一把蓝色金边,绘着田园风光的高凳,以及同款式的蕾丝桌布,桌布很宽大,一直拖到了地面。 “抱歉,少爷,这里只有这种款式大小的了。”老人微微欠身。 卩恕摆了摆手。 很快三文鱼,鹅肝酱,普罗旺斯蜗牛,惠灵顿牛排等相继摆上,最后一个插着娇艳玫瑰的水晶瓶被摆放到了“餐桌”中央。 “少爷,真的不需要来点金泊利口酒吗?” “不用了。”卩恕有些不耐烦地挥挥手。 “看来我们的金先生已经等不及了。”渝州笑着将手搭在了卩恕的肩上,“管家先生,请帮忙锁好门,我想,在接下来的很长一段时间里,金先生都不希望被人打扰。” 大门被极其温和地关上,房间里只剩下两人。 “那是我的管家。”卩恕一脸阴沉地看着渝州。 “嗯,这三文鱼很新鲜。你要不要尝尝。”渝州用紫苏叶包了5片三文鱼,淋上酱油和白糖,放入了嘴中,“只可惜这里没有芥末。” “那是我的管家!”卩恕的声音放大。 “鹅肝酱也不错。冰淇淋般细腻口感,不油不腻,鲜美可口。”渝州又拿起尾端刻着音符的不锈钢勺子直接挖了一勺。 “你是不是活腻了,那是我的管家,这是我的食物,信不信我现在就杀了你!”卩恕暴跳如雷,一把左轮手枪死死抵在渝州脑门上。 话刚说完,一勺鹅肝酱就被送入了嘴中。 “好吃吗?”渝州从他嘴里抽出勺子,“好吃就多吃点,接下来还有重要的事需要处理。” “好吃个屁。”卩恕吐出一片碎肝屑,“这种软绵绵的东西,也就只有你们这些连骨头都咬不碎的弱种爱吃。” “那你们吃什么?”渝州对外星食谱有些好奇。 “合金,能源,异种骨血,高能燃料。”卩恕每报一样,就挑衅般地咧开嘴,露出锋锐而带着血气的牙齿。 “听起来不错。”渝州用勺子敲击碗碟,“至少我们人类不在你的食谱上。” 卩恕:“那是你们人类能量太低,肉又酸,要是我想吃……唔。” 渝州又一勺生鱼片堵住了他的嘴,“既然能量又低又不好吃,你就别为难自己了。快点吃吧,吃完还有异常血腥的事要做,倒时吃不下可别怪我没提醒你。” “吃不下,开什么玩笑,我们向来吃生的。大肠刺身,脑浆盖饭,血淋眼珠,咦,你怎么不吃了,终于发现自己的强盗行径,决定痛改前非了吗?” “呵呵,我吃饱了。”渝州脸色微僵地擦了擦嘴。 看着渝州难看的脸色,卩恕本想嘲讽两句,但话到嘴边却只讷讷地吐出了两个字,“垃圾。” 一顿不那么愉快的午餐很快就结束了,渝州搬开凳子,将桌布取下,平铺在沙文睡过的那张床上,之后,便将高个女子的尸体从空白卡中取了出来。 卩恕:“你要做什么?” “我需要知道昨日甲板上发生了什么。既然旁人问不出来个所以然来,那就只能让知情者主动交代了。” 渝州将女人放在床上,她的眼睛已经合上,表情肃穆,对周遭的一切无知无觉。渝州对着她的尸体鞠了个躬,接着便将她的衣服脱去,露出赤裸且僵硬的身体。 “你在干嘛?” 渝州没有回答,反而问道:“有没有什么邪恶图腾,让人看一眼就不寒而栗的那种。” 卩恕: “你是说看了就会死的那种?” 渝州道: “不不不,不需要那么可怕,只要让人从心底里畏惧就可以了。” 卩恕想了半天,才想到一个:“塔马拉图腾?” “你会画画吗?” “当然。” “那你就在她身上画一个这样的图腾。”渝州从空白卡中拿出画具,他挤好颜料,接好水,便将位置让了出来。 卩恕接过画笔,对红色颜料嗤之以鼻:“塔马拉信徒都是用血作画的。” 说着他的第一笔便落在了女人的肚脐上,乳白色的水粉画笔沿着那个小点慢慢转圈,绘成了一个不那么规整的圆。 “画歪了,有橡皮吗。”卩恕皱眉。 “没有,而且橡皮也擦不了。” “孤陋寡闻,【去污橡皮】就可以。”说着,卩恕伸手撕去了那一块皮肤。准备重新再来。 “等等,还是我来吧,你把图画在纸上。”渝州有些头疼。 “看不起我?” “不,我想试试自己的水准。” 好不容易劝服了卩恕,从他手中接过画笔,渝州默默注视着尸体,抱歉,取走了你的灵魂,又将为你穿上最后的盛装。 但是,也仅仅只能是抱歉了。 渝州不紧不慢地落下了第一笔。 塔马拉图腾,由1000多个繁的图案叠成,中心是一个巨大的眼睛,阴冷邪恶,布满血丝,第二层密布蜷曲的触手,它们有着暗红色的吸盘,相互纠缠,像森林中横生的荆棘枷锁,困着一个个无法解脱的灵魂。第三层则是密密麻麻的特殊符号,看一眼就让人头晕目眩。 整整2个小时,诡异图腾像一张密织的网慢慢困住了高个女人的尸体,不留一点缝隙。渝州刚完成这幅画作,就难以忍受地闭上了眼,用颤抖的双手撑着额头。 此时的他早已冷汗淋漓,后背湿了又干干了又湿,眼前叠影重重,耳边似有莫名低语。 “早说让我来了。”卩恕单手托住渝州的腰,将他从尸体身上抱离,甩在了另一侧的床上。 渝州拉过被子,蒙住了脑袋。虽然脱离了画面,但幻视幻听并没有减轻,反而有加重的迹象。 “垃圾。”卩恕看着那个蜷缩成一团不时抽搐的渝州,低声咒骂了一句,就掀开了被子,将人拽了出来。 宽大的手掌托起渝州冰凉的脸颊,粗暴地扫开被汗水黏附在脸上的发丝,圆润的耳垂暴露在空气中,让男人情不自禁地摩挲了上去。 “骗子。”他在他耳边低声说到。 因幻觉引起的痛苦变得迟钝,渝州只觉陷入了一场悠远宁和的梦境,他躺在海底,没有空气,没有阳光,周围到处都是若隐若现的触手,正一步一步慢慢朝他逼近。突然,它们好似听见了什么,触电般缩了回去,平静的海底起了涟漪,无数气泡在水中升起。海水朝天空迸发,无尽水珠冲向云霄,一瞬间,海水逆流,海洋干涸。渝州躺在干裂的海床上,最后一个气泡在他耳边炸响。 “啪--” 渝州睁开了眼睛。 卩恕高大的身影在逆光中有些模糊。 “刚才你说了什么?”渝州单手撑起身,脑子还有些昏沉。 “垃圾,没用的东西。”卩恕坐在高凳上,双腿交替架在渝州床头,丝毫没有上来扶一把的想法。 渝州没有理他,他看了一眼那幅已然竣工的画作,又觉头晕眼花,赶紧用空白卡把尸体装了起来,不敢再看,“现在几点了。” “我是你佣人?你自己不会看吗?”卩恕没好气道。 渝州看了眼手表,下午5点22分。是时候行动了。 他准备了两副普通扑克牌,改用左手在上面写了几个字,“你把管家先生借我用一下。” “哈?凭什么。” “凭海洋之心。” “……” “走吧,盛宴开始了。”渝州洗了一把脸,笑着对一脸不爽的卩恕说道。 --- 2月12日晚18点整,三层楼高的红木阶梯灯火通明,镶嵌在墙角的棕红色椴木落地钟响起了沉闷且毫无新意的报时声。 两位身着维多利亚礼服的女子挽着手,有说有笑地下楼,巧遇三位上来搭讪的男士,穿白色碎花裙的女子掩口轻笑,替托着葡萄酒上楼的服务员让出了一条通路。 就在这时,她感觉什么东西落在了脸上,湿湿的稠稠的。这是什么,她用手摸了摸,红色的液体,她不解地抬头望去,惊恐瞬间凝结在她如花般娇艳的脸上,她甚至都没来得及尖叫,就晕了过去。 一个巨大的黑影从三层水晶灯上坠落,那是一具绘满了邪恶图腾的尸体,无数纸牌纷纷扬扬,慢悠悠地飘落在她□□的身体上,像雪一样覆盖全身。 方块2,黑桃2,梅花2,红心2。 每一张的上面都写着: 桥牌俱乐部,盛宴开始。 泰坦尼亚号,中央楼道,那个耗费渝州大量心力的邪恶图腾总算物有所值,恐惧映入眼,刻入心,尖叫声与哭喊声此起彼伏,尿骚味在大厅中渐渐浓郁。不停有人逃离,又不停有人围聚。整个楼道混乱一片。 渝州穿着最平凡无奇的服饰,穿梭在人群中,对着身边的人说道, “我听说,昨日,抓捕的秘教徒跑了一个。” “不知道他长什么样。船长没有对外公布。” “太危险了,辛普森卡勒是在拿我们的命开玩笑。” “听说他们都以纸牌编号,每一个都是怪物。” “秘教徒,刽子手,血腥屠夫,恐惧制造者,他们会杀光我们。” 渐渐地诸如 “公开昨日一切信息。” “我们有权知晓真相。” “太可怕了,我居然和一个如此凶残的家伙在一条船上。” “返航!我拒绝在这船上多一天。” “公开逃亡者容貌,给大家一个警示。” 这一类的话语弥散开来,填满了整个船舱。 安保队来的很快,辛普森·卡勒也紧随其后。 神色肃穆的安保队员用白布包裹了尸体,将那些情绪激昂的家伙押出了船舱。紧接着四五个海员就上前处理地上留下的血迹与纸牌。 骚乱平复,但恐慌不减。 “辛普森·卡勒先生,奥纳西斯家族需要一个解释以及一个承诺,如果泰坦尼亚号无法保护我们,我们将会采取更为有效的自救措施。届时,请卡勒先生不要擅加阻拦。”卩恕的老管家第一个站出来,彬彬有礼地威胁道。 紧接着又有无数人站了出来。 嚷嚷着要辛普森卡勒公布真相。 渝州在人群中偷偷给管家比了个大拇指。管家也不着痕迹地对他眨了眨眼。 渝州移开了视线,却正巧看见了人群中鹤立鸡群的金发男子,被上帝亲吻过的外貌,让他看起来如此的与众不同。渝州不由又回想起了中午的那个悖论。 他真的是玩家而不是弗莱伯格吗? 渝州咬了咬嘴唇,决定再试探一次。他转身入了盥洗室,出来后,已经变成了那个带着舞会面具的棕发男人。 渝州走到金发男子身边,用只有他俩听得见的声音说道,“黑桃2不会这么蠢,用自己的牌挑衅辛普森卡勒,我怀疑是3和7干得。当日,甲板上有3个自己人在斗地主,今日却一个没来,很明显是被杀害了,而符合他们身份牌的只有3和7,这两人有问题。” 金发男子还是那副没睡醒的样子,他打了个哈欠,连正眼都没瞧渝州一下,含糊道,“这事我会处理的。” 说完这句,他就快步离开了。 渝州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摸了摸下巴,哎,对方完全不信任他,也是,“小提琴”都告诉他5与10是一伙的了。 或许,他该将J的身份牌拿出来了。 就在渝州思考之际,淹没在激奋人群中的辛普森·卡勒扯着他的破锣嗓子喊到,“各位,各位,安静一下……” 话还没说完,一个黑布林就朝他脑门砸去。 “诶呦。”辛普森卡勒捂着高肿的额头龇牙咧嘴地蹲下了身。紧接着又有无数人上来扯他的衣服。其中不乏那些举止端庄的女士和温文尔雅的绅士。 看起来那个图腾效果不错,渝州暗暗点头,大家都被吓破胆了。 “你们还想不想知道真相?”就在这时,枪声响起,米勒队长对着天花板开了一枪。 这一枪果然震住了不少人。义愤填膺的人群被定格在原地,不少女士躲入了伴侣的臂弯中,轻声啜泣,男士则紧惕地看着米勒安保队长。 “好了好了。”辛普森卡勒接过一名船员递来的冰块敷在额头,起身拍了拍米勒的肩膀,“昨日让那邪教徒逃跑确实是我们卡勒公司的重大失误,但请大家不要担心,我的友人珠宝大亨史蒂夫·斯图亚特已经答应我,将他最心爱的首席设计师塞缪尔先生借给我,塞缪尔先生不仅在珠宝设计上手艺一绝,在绘画上更是天赋异禀。届时,我会请他画一副逃走女人的素描画像,好让大家有所防备。” 他换了口气,接着说,“同时,我也会将看守拍卖物的安保队员调出一部分,24h在船上巡逻。对于今日之事,我深表遗憾。为了表达我的歉意,我宣布,所有在船上的餐饮免费供应。” “wow。”人群中传来按捺不住的欢呼声,毕竟秘教这玩意离普通人太远,还是1个便士和1顿饱饭来得实际。 人群像潮水般褪去,渝州跟随他们一同退场,临走时,他给管家先生使了个眼色,对方心领神会地朝他点点头。 等围聚的人群散的差不多了,老人来到衣服破损,狼狈不堪的辛普森卡勒面前,朗声说道:“卡勒先生,我想知道昨日邪教的具体名单。毕竟,没有人能确保他们的同党没有跟随他们一起上船。当然,如果可以的话,我还想要一份具体的情况说明书,包括事件的起因,经过,他们的教义,武器以及年龄与职业分布。由此来确保我家少爷的绝对安全。” 辛普森卡勒深褐色的眼珠滴溜一转,玩味似地扫过老人的全身。 老人不为所动,依然是那样不卑不亢,彬彬有礼,奥纳西斯这个悠久而古老的姓氏让他有底气面对任何质疑。 辛普森卡勒审视片刻,也没看出端倪,便摊了摊手:“好吧,待会我让米勒写份报告书给你。” ……。 渝州在外头装模作样的晃荡了一圈,捡到了3个先令,帮助了一个脑袋卡栏杆里的醉鬼,又从红鼻子小男孩手中收到了一颗咖啡糖,这才变身小蜘蛛钻进了B3房门。 然而房间里的情况让他愣了一下。屋里没有开灯,到处都是黑压压的一片,屋外阴雨绵绵,潮气升腾,好似将整个屋子都浸泡在了水里。 卩恕坐在阴影里,一声不吭。 “管家呢?”渝州给壁炉加了点碳火,暖意重新占据了这间小屋。 “管家管家,你是来找他的,还是来找我的。”卩恕深埋在沙发中,四周是一片低气压。刚才行动把他一脚踹开,现在见面又嚷着要见管家,有没有把他这个主人放在眼里。 “我是来找他的。”渝州笑着走到沙发背后,手肘搁在他的肩膀上,轻轻推搡了一下,“不过,我给你带了糖,咖啡味的。” 渝州将糖果剥开,递到了卩恕面前。 “哼。”卩恕拉住他的手臂,一使劲,渝州便从腾空而起,翻入了沙发,平躺在了卩恕腿上,他没有着急起来,而是挪动腰肢,找了一个舒服点的位置。 “尝尝。”渝州抬起捏着糖果的左手。 “……”卩恕眉头舒展了些,但还是没有轻易放过渝州,他一手压着渝州的额头,一手握住他的手腕,凑上去轻轻舔了舔渝州指尖的糖果, “这是什么垃圾玩意,你地上捡的吧。” “一个红鼻子小朋友送的,怎么,不好吃?”渝州松开手指,让那粒糖果滚落到手心,咖啡色的糖浆在唾液与汗水中化开了一个角,从他白皙的手掌上滴落,他舔了舔嘴唇,“毕竟是人家的心意,要不你再尝尝。” 卩恕像是受到了某种海妖的蛊惑,情不自禁地低下头,舔舐渝州手心中的糖果。 粗糙的舌头舔过敏感的手掌,渝州忍不住发出一连串的轻笑,“痒。” 两人没有说话,屋内只余啧啧水声,壁炉温吞地散发着热量,不时有火星飘出,照亮了两人微红的脸颊,旖旎气氛逐渐攀登。 突然,卩恕一把推开了渝州,阴晴不定地看着他。 “怎么?” “恶心。”卩恕随口将糖果吐在了地上,用脚狠狠辗过。 就像在辗一根不合心意的劣质香烟。渝州有些难堪地倒退了两步,扶着桌子才再次站稳,他一时弄不明白,卩恕是单纯说糖果不好吃还是在埋汰他。 他直起身,将手伸入口袋,又拿出了一粒,打开包装,轻轻舔舐了一下。 糖果的滋味确实不怎么样,回味还有股鞋油的味道,不过,也没那么难以接受。 他将糖果丢进了嘴里。然而下一秒,他的下颌关节就被男人暴力打开,一根手指粗暴地伸入他的口腔,掠走了那粒刚化了一半的糖果。 渝州呛得咳嗽了两声,便眼睁睁看着糖果入了卩恕的腹中。 “怎么,又喜欢了?”渝州的笑容重新绽开。 “不行吗?” “行,”渝州搂上卩恕的脖子,嘴唇与嘴唇相距不到1cm,他轻启唇瓣,微不可觉地吹了口气,眼神迷蒙而又诱惑,“不过下次,你可以试着用舌头。” 说着,他在男人的注视下,扯过他的袖子,慢慢擦去唇角流出的唾液,动作轻缓得就像在拉一首小夜曲。 就在卩恕面红耳赤,六神无主之际,渝州飞快拿起桌上放着的报告书,抽身而走。 “明天见了,金·奥纳西斯少爷。” “md,你tm给老子回来。”身后是卩恕愤怒的咆哮声。 然而,渝州的身影已经消失了。 ……。 发展迅速,尝试试探。试探第一步,忤逆他的想法。目前看来效果不错。 渝州踩着轻快的步伐走过了B1套房,本想借着打招呼的机会询问露丝一些问题,然而还未见到那位美丽丰腴的女主人公,就被冷着脸的霍克利拒绝了。 房门砰的一声关上,渝州只好讪讪地摸了摸鼻子,走入了一等舱舱的公共盥洗室,盥洗室很安静,并没有人在使用这个地方。 兔子面具在这里消失,码头工人也说过泰坦尼亚号关于厕所的奇闻。 这里必有古怪。 渝州扫视着这个10平米的小空间,4个厕格,一个两米长的洗浴台,上面放着柠檬味的香薰和淡紫色的洗手液。 镜子是用红木装裱过的,显得极其典雅。渝州想到了湖心小岛上的密格,他小心敲击着镜面和一切看起来能暗藏空间的地方,都没有收获。 莫非要把马桶炸掉一个?他拿出了【地雷】,考虑这个想法的可行性。 就在这时,盥洗室的大门被推开了,渝州眼皮一跳,假装若无其事地推开了一个厕格门,走了进去。 坐在马桶上的渝州,闲着无事,便把那张报告拿了出来。那是一张纯白的A4纸,但上面的每一行字却异常公整,行与行之间的间距也分毫不差,就像下方划着一条条横线。 严谨又无趣的人。渝州咬了咬手指,开始查看米勒安保队长的自述: 昨天,我在甲板上巡逻,看到几个人鬼鬼祟祟地接头,他们身份各异,地位相差也极大,我当时就起了疑心,派了一个水手过去打探, 他回来告诉我,那些人在商量怎么进入邮轮的保险库。 “不如直接炸船。”他们中的其中一人说道。 听到这里,我就暗中召集了一个小队。在他们毫不知情的状况下发动了奇袭。 但奇怪的事发生了,我的枪打断了其中一个男人的手臂,但不知怎么,他的伤口很快就愈合了。 他们就像是马戏团员,变魔术般突破了我们的包围圈,四散而逃,我们的人追了上去,还有一些乘客也加入了我们。渐渐地,他们好像失去了神通,被我们一个一个抓住。 只有一个女人跑向第三通道口,成功逃入了船舱,在一个名叫费奥多的男人的帮助下。她逃跑时曾喊过他的名字。 毫无纪律,毫无组织,各自为政。这在那些以洗脑著称的秘教中极为罕见。显然这是个不成熟的组织。 虽然有点小本事,但以这一次抓捕的成果看来,不足为惧。 这是我当时的判断,也是我最大的失职。 目前,苏格兰场已经查明了他们的身份,并通过电报告知了卡勒阁下,他们有医生Five,厨师Six,鞋匠Eight,外交官Nine,浆洗工Jack,修女Queen。 至于逃跑的那位,素描图已经出来了,一位风韵十足的三十岁女人。她的名字与身份都尚待确定。 纸张最后,还有米勒和辛普森两人的共同签名。 第98章 MistontheTitannia(十三) 浆洗工J,看到这几个字渝州哭笑不得,好吧,毕竟是苏格兰场查出来的身份,包庇同事高个女子也属正常操作。 想来真正的黑桃10已经被押下船,而卡牌定是在抓捕时掉落,被高个女子取得。 渝州重新阅读了一遍这份报告,他们之中只有黑桃4这张牌没有出现了。 “小提琴”手上的那张牌就是黑桃4吗?又或者是6,8,9,Q中的某一张? 渝州坐在马桶盖上,突然想起了聚会时的一个细节。 当时他将黑桃5呈现在众人面前时,“小提琴”沉默了很久才说出她是逃脱者2号。 她的眼睛环视四周,那不是一种思考的表情,她是在观察。 她在观察是否有人站起来反驳渝州。 黑桃5曾帮助逃脱者离开,这两人是捆绑在一起的。 如果没有人反驳渝州,说明聚会的人当时都不在甲板,或者至少没有人看到5号的动向。 这样,她假冒逃跑女子自然也不会有人出来反驳。 从中,渝州也得出了几个结论,首先,“小提琴”一定不是逃跑的那个,(虽然她们形貌相差很大,但未必没有特殊卡可以办到)不然她不需要观察这么久。 其次,“小提琴”当日一定在现场,但她没有加入“桥牌俱乐部”,所以不一定清楚当日聚会时每个人的纸牌。 再次,“小提琴”是在高个女子(黑桃10)反驳她的那一刻发现对方有问题的,因为高个女子没有拆穿渝州,却拆穿了她。于是,小提琴很自然的认为渝州与10是一伙的,并将这个情报告诉了A。 最后,如果“小提琴”是真玩家,她手上的那张牌必然是4。因为苏格兰场安插在桥牌俱乐部的只有黑桃10,他们没必要在其他的牌面上作假,因此留给逃跑女子的号码只剩下2了,短发女子必有问题。 如果她不是玩家呢,逃跑女子是黑桃4 。而小提琴手上的是6,8,9,Q的其中一张(捡的或者抢的),那么她在第二次聚会时,看到现场7人,一定会意识到她顶替了逃跑女子的位置。这个时候,她有必要跳出来指证短发女子吗,即便那个女人真的是奸细。 逻辑上说不通啊。 所以,小提琴一定是玩家?短发女子一定有问题? 渝州成功把自己绕晕了。他呆滞了好一会儿才将纸叠好,方方正正地塞入了上衣口袋。 哎,车到山前必有路,只要聚会再举办一次,他一定把那些人的身份搞得明明白白。 辛普森卡勒,卡勒口中的他,露丝,欧文侦探,兔子面具,警方,短发女子,小提琴,瘦子壮汉,金发男子,逃跑女子,弗莱伯格。 渝州咀嚼着这些或陌生或熟悉的名字,他们究竟从属于何方势力,谁是无意间搅入了这个僵局,谁又是阴谋真正的主导者,第一日的死亡是结束还是开始?而这一切又与海洋之心有何关联? 或许,有必要再找露丝问一问情况了,他暗暗发誓,这次就算霍克利万般阻挠,也休想拦住露丝小姐的官配丈夫,一片赤诚的杰克先生。 渝州踌躇满志地捶了捶麻木的腿,从马桶盖上站起,翻开盖子,按下冲水键。在哗哗的水声中走了出去。 然而天不遂人愿,B1套间的大门紧闭,房里早已人去楼空。 吃了闭门羹的渝州很快修改了他的方案,找沙文问问情况,然而到了c区,他才发现沙文和欧文侦探的房间也都是暗的。 想来是被请去调查高个女子的尸体了,渝州只得作罢。 经过一日艰辛,线索或多或少浮出了水面,渝州也不贪心,准备睡个好觉,明天继续。 …… 他离开二等舱进入逃生通道,想要抄近路回三等舱,却见一个衣着光鲜的棕发男子,正搂着一个羞涩而稚嫩的年轻姑娘在没有灯光的楼梯上拥吻。 女孩穿得朴素,皮肤也有些粗糙,但胜在那种没有历经时间磨洗的年轻活力。见到渝州时还紧张地往男人身上靠了靠。 贵族老爷想要玩点新鲜花样,渝州不欲理会,朝他们点点头,便径直通过了这狭小的楼道。 棕发男子目送渝州离去后,就搂起女孩的腰肢,深情款款地说道:“别怕,宝贝,这个世界上除了我,谁也别想伤害你。” “你说的是真的吗,查理先生?”少女羞怯地低下了头。 “当然!”棕发男子发出了一声夸张的咏叹调,他一把捧起少女的脸颊,双眼炯炯有神,“你的笑容没有酒,我就醉得像条狗。” 说着,他的嘴唇便朝着女孩的脸落了下去。 “查理先生。”少女娇羞地转开脸,嗔了一句,“有外人,这样不好。” “有什么关系,他想看就让他看个够。” “可是…” 棕发男子再次捧起了少女的脸:“不要可是,乖,听我的。” “可是我觉得…” 棕发男子没让她说下去,一个深情的吻落在了少女唇畔,一阵厮磨后才放开了两颊酡红的少女,霸道地说:“不要你觉得,我要我觉得。” 土味情话,明学家? 已走至三等舱的渝州猛得抬起了头,他确定棕发男子没有出现在聚会上,而现在几乎所有玩家坑都满了,这货又是从哪冒出来的? 他死死盯着棕发男子,那两人似乎没有野合的打算,耳鬓厮磨一番,棕发男子便牵着女子的手走向了二等舱。 渝州凝视片刻,变身【蜘蛛】,跟了上去。 C12,C14 渝州迈动八条小短腿,不远不近地缀在两人身后。不时躲避着数量激增的巡逻队。 情意正浓,前方两人拐过一个弯,脚步愈发急促。 渝州也不得不加快他的步伐,就在转弯时,突来一阵莫名恐惧从天而降,周围一切失去了真实感,如油画般向下滴落粘稠液体。 短短一秒,渝州晕了过去。 ……。 2月13日,小雨。 再醒来时,渝州已经躺在了自己的房间,D016的卧铺上,外套已经脱去,身上盖着那条潮湿到发霉的被褥。 他眯了眯眼睛,倏然翻身坐起,怎么回事,有人设计他?那个明学家是个陷阱?可是如果是一个陷阱,他为何还活着?又是谁把他带回了卧室? 渝州从头摸到脚,该有的零件一个不少,他又伸手去摸口袋中的纸牌,一张J,一张5,并无异样。 他翻遍全身上下,什么都没有少,除了【蜘蛛】,应该是在他晕倒时时间耗尽,消失了。 渝州的心在滴血,这张卡牌在收集情报上有得天独厚的优势,早知道就把卡合了。 他看了看手机,凌晨4点56分。 后悔无用,渝州穿好衣服起身,准备在房里找找线索,只一眼,他便瞧见了从门缝中塞入的两封信件。 第一封,与昨日清晨收到的一模一样,报纸上剪下的英文字母,拼写成了一句简短的信息。 老时间,D5储藏室,桥牌俱乐部。 第二封则是手写,干净的字体,下笔极其利落,字符之间没有任何粘连。 上面写道:今天为什么没来? ps:既然没来,就无需再理会桥牌俱乐部的任何邀请,记住,不要相信任何人。调查住在D125的女人。 末了,在信纸最后画了一只带红围巾的企鹅。 “小提琴”… 果然,聚会邀请函不是小提琴发的,并且昨日聚会上,“小提琴”也没有认出自己。 那么是谁发出了邀请函,那个人在他们7人之中吗?又或者他并未加入,只在远处,无言地审视着他们? 渝州心底升起一种不可名状地恐惧, 一直有那么一双眼睛,在背后默默窥视着他们,他有什么目的,自己这次晕倒也是对方所为吗? 渝州对这个赢藏在黑暗中的人一无所知,但坐以待毙不是他的性格。他抽出“小提琴”的信纸,写道: “今天和你在一起的金发男子是同伴吗,除他以外你还联系上哪个?” 就在渝州奋笔疾书之刻,突来一道尖锐惨叫划破黑夜。很快走廊便里响起了凌乱的脚步声,渝州急忙推开门,却见20来个身穿卡勒公司制服的船员,正排成整齐的队列,守在走廊中,他们手持步枪,将开门出来的乘客推回房内,从外锁死了房门。 “抱歉,船上出了一些紧急事故,正在加快处理中,请大家尽量待在屋内,不要四处走动,抱歉,抱歉。” 船员们说着抱歉,可那1m长的枪支却没有,它们散发着冰冷的寒意,静静注视着每一个不听劝服的乘客。 有人默默缩回了脑袋,有人则在誓死抗议。 渝州被一个大胡子船员推搡着,还未等他想出办法,黑夜中又传来了的第二声尖叫。 第99章 MistontheTitannia(十四) 机会,趁所有人都被那两声尖叫引走了注意力,渝州看准时机,果断拿出【章鱼发射器】,对准一个光头海员,按下攻击键。 一个网球大小的黑色不明物从发射器中弹出,甫一接触地面,就膨胀成了1人高的章鱼,在狭小的过道中,它张牙舞爪地冲向光头海员,用它粗壮的6条触手紧紧捆住了他,光头剧烈挣扎,但越是挣扎,越是被缚得更紧。 目睹这一切的乘客惊魂失措,或将自己反锁入房间,或夺命狂奔,尖叫声一浪盖过一浪,其余队员纷纷将枪支对准了章鱼,但因害怕打中自己人,迟迟没有开枪。 屋内,渝州已经换上了从衣帽室偷拿来的海员制服,画了个乱七八糟的妆容,就带上假发,趁乱混入了人群。 渝州估摸着第一声尖叫传来的方向,一路小跑,通过逃生通道来到二等舱的楼梯口。却迎面撞上了一个大花臂海员。 “你是谁?你的枪呢?”海员凶神恶煞地问道。 “不,不好了,三等舱,三等舱里有怪物,死了好多人,好多人。”渝州捂着左腰,喘得上气不接下气。 他话音刚落,二等舱的下方就传来了好几声枪响,连带两人所站的钢板都隐隐震动。 “跟我来。”花臂船员大手一挥,唤上了十几名船员。 “你也一起。”他对渝州说道。 “我,我。”渝州颤抖着摊开左手,上面已是一片血色,刺眼的颜色染红了整件外套。 “你在这呆着,我们走。” 花臂海员看了一眼,便和10来个船员离开了。 等人走远,渝州抬起头,此时,他的脸上哪还有什么惊慌与失措,他站起身,整理了一下假发,带上一副黑框眼镜,便继续朝尖叫传来的地方跑去。 很快他就找到了地方,C022房间。那里已经围满了船员,没有乘客,所有的二等舱门都从外部被锁死了。 房门口一片酸臭,有超过一半船员的在一旁扶墙呕吐,脸色一片灰白。 渝州踮起脚尖,小心翼翼地穿过那些呕吐物中,来到包围圈外层。 “该死,你,你,还有你,过来把这些清理了。”人群中央传来了辛普森·卡勒气急败坏的声音。 中间的几个船员纷纷摇头往外退走。 “没用的东西,要你们何用。”辛普森·卡勒一脚踹开几名打着哆嗦的船员,“米勒!米勒!” “先生,米勒安保队长去处理头等舱的那具尸体了。”一位满脸雀斑的船员在辛普森耳边低声说道。 “该死。”辛普森咒骂一句,就拿出了一张印有牛顿头像的纸币。“1磅,谁把这清理干净,我给他1磅。” 很多人犹豫着退走,也有一些犹豫着上前,渝州就是其中一个。 挤入中心的他终于看清了房间里发生的惨烈事件。 2张床被砸的稀巴烂,一张圆桌占据了它们的位置,桌上散着百来张纸牌,上面写着:桥牌俱乐部,盛宴再临。 、 纸牌上压着三道菜肴,宴请着三个冰冷的客人。 那三位客人被六枚巨大的铁钉穿过脚踝。倒吊着钉在了墙上。腹部被拉开了一个巨大的口子。内脏从伤口处被拉扯出来,整齐摆放在中央蓝色金边餐盘中,四周淋上了浓郁的鹅肝酱。肠道则像瀑布一样倒垂在胸口,一圈一圈绕过脖子,并在末尾处打了个死结。他们的眼睛凸得像个气球,正一动不动地盯着桌上的菜肴。 人间烈狱! 好几个随同渝州走上前的船员都打了退堂鼓。 只有渝州和少数几人接过大号羊角锤,走了上去。渝州庆幸自己昨夜没吃晚餐,比起血腥味,他更受不了呕吐物的那股子酸臭味。 在几个船员的通力合作下,渝州终于拔出了6枚钉子,将三具尸体解救下来。 尸体被白布包裹,很快就抬出了房间。渝州被分到了一块蓝白相间的粗棉布,负责擦拭从床头到床尾的血迹。 渝州没有多言,低头擦拭着地面,三具尸体的身材极为健壮,肌肉紧实,右手指腹处有明显的老茧,可能长期握枪。除了腹部的切口,三具尸体上遍布大小伤痕,似乎是遭受了某种严刑拷打,只可惜他不是专业人士,对于尸检这块并不了解,不然应该可以从尸体上读出更多。 窗子打开,新鲜的空气长驱直入,冲淡了满屋血气。一盆接一盆的清水被染红,这间屋子终于变得不那么可怕了。 “阁下。”就在这时,米勒安保队长出现在房间中。 辛普森·卡勒快步迎了上去,“是她吗?” “是的,确实是逃走的那位秘教徒。”米勒点头道,“她的身边撒着很多纸牌,胸口也有一张,被一把短匕首捅穿了心脏。上面写着桥牌俱乐部,盛宴结束。” “真的结束了吗?”辛普森·卡勒眼神空洞喃喃自语道,但很快他便清醒过来,“只有一个?” 米勒:“是的,阁下。” 辛普森·卡勒:“那你怎么处理得这么慢?” 米勒紧惕地环视了一圈四周,没发现可疑人物,身体便向辛普森·卡勒微微倾斜,在他耳边小声说道,“在回来的路上又发现一个,是个孩子。” 渝州拿着抹布跪在地板上,不着痕迹地朝两人挪了挪。 “又一个?”辛普森·卡勒咬牙切齿道,“该死,那些家伙究竟要干什么,他们要毁了我的船吗?” 突然他像是想到了什么,肥厚的眼皮重重向上一跳,“不是道格拉斯家的小儿子吧?” “不是,一个红鼻子男孩,穿的很普通。”米勒小声道。 “他身边的纸牌呢?” “没有纸牌。” “没有?”辛普森·卡勒的声音微微上扬,但很快又被他强压在了喉咙口,“怎么死的?” “碎颅,而且是被人捏碎的,颅骨上的指印很明显。”米勒脸色有些僵硬。 “这怎么可能!?”辛普森·卡勒再也忍不住,惊呼起来。 …… 大清扫完毕,渝州等人尽数离开,油漆工穿着布满油点的工作服进入了房间。 辛普森·卡勒站在一摊呕吐物的外侧,则了则鼻子,“今天的事,你们谁敢说出去……” 他眯起的小眼睛森冷地扫过一众船员。 威胁的话还没落下,被渝州蒙骗的大花臂气喘吁吁地跑了上来。渝州赶紧低下了脑袋,还好,对方并没有注意到他。 “怎么了,强森?”米勒安保队长皱起了眉,他印象中的下属沉稳可靠,从未如此惊慌失措过。 强森喘得厉害,一时间说不出话来,他从口袋里拿出两张捏得皱巴巴的纸牌,递给了米勒队长。 “桥牌俱乐部,血色盛宴……桥牌俱乐部,末日黄昏。”米勒读出了上面的字,眼中闪过一抹厉色,“又死了几个?” “别在外面说。”牌被辛普森·卡勒抽走了,他引着两人入了另一个房间。 渝州抬起深埋在胸口的脑袋,强森被他骗去了三等舱,事情应该就发生在那里。想到这,他狠狠捏了一把大腿肉,脸色瞬间跨了下来,他哭丧着脸拉了拉旁边小雀斑的衣袖,“我去厕所吐一下。” “我也……。”小雀斑还没说完,就扶着墙吐了起来。 渝州绕开他,朝厕所一路小跑。紧接着便顺着逃生通道的简易楼梯,下了三等舱。 “干什么的?”毫无例外,渝州又碰到了两个守着道口的船员。看他们黝黑的脸颊以及毛孔中残留的煤灰,渝州确定他们应该是锅炉工人,被拉了壮丁。 渝州用染满鲜血的手掌抹了把脸,又故技重施道,“别管三等舱的事了,头等舱又发现一具尸体,可能是道格拉斯家的小儿子,快,找人去封锁那块区域。” 两个锅炉工人对视一眼,就叫上一帮人急匆匆地上去了,显然这是两个正儿八经的老实人,从没经历过这种场面。 渝州顺利摆脱了这两人,长驱直入,很快就找到了出事地点,那是渝州初遇卩恕的盥洗室。 奇怪,刚才他上二等舱的时候经过这里,并没有发现尸体啊。 渝州向里望去,数百张纸牌飘撒在地面。2名女乘客的尸体像面条一样搭在厕格的门框上,头发垂到地面,像摆钟一样轻轻晃动。 几位船员在里头辛勤忙碌,有三具尸体已经被解救下来,他们平躺在地面,四肢大开,脸色灰白。 厕所很干净,没有什么血肆横流的场面,这5个人就那么安安静静地离开了人世。 与楼上灯火辉煌相比,这里显得格外平静。除了一个还未成年的船员小伙在洗手池边呕吐,其余都僵着脸一声不吭地处理着尸体,就像5个僵尸在处理5具尸体。 有那么可怕吗?渝州走上前,帮忙将剩余两个搬下来。 刚一触手,他就发现这两具尸体的不对劲,它们柔软的不像话。渝州心惊之下,手一松,尸体直直的坠落到地面,像一坨烂泥一样,瘫成了一张薄饼。 他们全身的骨头都被人抽走了。渝州心惊之下对身边的船员说了声抱歉,就小心翼翼地将尸体抬到一边,和他的同伴堆在一起,趁无人注意的档口,渝州快速摸索了一遍尸体。没有发现伤口,那些骨头就好像是自然融化的一样,没留下半点人为的痕迹。 难怪这些船员脸色这么差,这是遇到鬼了吧。 渝州洗了洗身上沾染的血迹和尸体污渍,就听见楼道里传来了数十个踢踏踢踏的脚步声。他赶忙离开厕格,扶着最近的门弯下腰,假装在呕吐。 来人正是辛普森·卡勒和他的一干手下,没有人没有注意一个懦弱的小海员,所有人都疾步走向了厕所。 辛普森·卡勒:“溶骨?” 强森:“对,厕所的5个是溶骨,D055的那2个是割喉。” 辛普森·卡勒忍不住咒骂起来:“刺心,割喉,碎颅,溶骨,开肠。他们究竟要干什么!?” 米勒安保队长:“今夜已经死了12个了。” 几人一边说,一边快步走入厕所,渝州趁此机会偷偷溜走。 三等舱的走廊上,章鱼的尸体已经被拖走,地上仅留几条血色的触手拖痕,周围密布着不少巡逻者,显然是害怕这种巨型生物再次降临。 所有的乘客舱门都被锁死了,D016也没有逃过此劫。看来回自己的房间是行不通了,只能去卩恕那碰碰运气,渝州如是想到。 第100章 mistontheTitannia(十五) 渝州三步并作两步,沿逃生通道折返。途中在二等舱稍作停留,避过重回三等舱的锅炉工人,躲开查看情况的船长与副船长,然后一鼓作气,冲上了一等舱。 头等舱很安静,古朴典雅的舱门没有上锁,显然辛普森·卡勒不敢一下得罪那么多权贵。 但巡逻队无疑更加谨慎,他们三个一组,一共五组,在走廊中来回巡视。 麻烦,渝州脑中闪过两个大字,或许他该去锅炉房躲躲,等到封禁结束后再回来。 就在渝州准备转身离开时,B3套房的门缝中突然流出了透明液体。液体向外扩张,很快就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水洼。 “奥纳西斯少爷,奥纳西斯少爷?”几名船员发现了不对劲,赶紧上去敲门。 门里无人应答。 5个小队的成员立刻围了过去,渝州也趁此机会跟了上去,默默藏在人群后方。 没有人注意到他,为首的一名船员见漫出的液体愈来愈多,而门内始终无人应答,便拿出了一串黄铜钥匙,在手电微弱的光芒下找出了b3那根,打开了房门。 黑黢黢的大厅内没有人,窗子大开,帘布被外头的风雨高高吹起,一下一下拍打着窗面。 水管毫无异常,房内也很干燥,只有接近门口的地板上留着一滩液体。 不知来源的无根之水,船员间面面相觑,想到今夜发生的一系列怪事,所有人心中都兀自发寒。 “奥纳西斯少爷?”几名船员打着手电颤颤巍巍地朝卧室照去。 “吵死了。”卩恕不耐烦的声音响起,像一头被打扰的雄狮。 船员们瞧见人没事,这才齐齐松了口气,刚想再问些什么,就被卩恕打断, “滚出去。” “可是……”船员还想问问水的事情。 “滚!” 严声厉喝劝退了满腹疑问的船员,门被重新关上。 15位巡逻队员回到个各自的岗位,一个不多,一个不少。 …… 渝州从沙发背后站了起来,走到床边,“水是你弄的?你怎么知道我来了?” “什么水,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卩恕翻了个身,将后背留给了渝州。 “好吧,这事不提,那个小男孩是你杀的吧?”渝州走到了床的另一边,再次直面卩恕。 “是又怎么样,不是又怎么样。”倏然间,卩恕睁开了眼,锐利的眉峰像一把尖刀,直刺渝州胸膛,“想走就走,想来就来,现在还敢打扰我休息。 兴师问罪?还是先想想你自己的遗言吧!” 渝州有些好笑,他蹲下身支着脑袋,“门是你替我开的。你不开我也来不了。” “找死!”卩恕怒不可遏,一把扯住他的头发,“信不信我现在就杀了你。” 渝州被迫仰着头,发根传来的痛楚让他微微龇牙,但面上的笑意却不曾减退半分,“昨夜的糖果有问题。你杀那个男孩是因为他要杀我,对吗?” “你在做梦吗!?就算我真的杀了他,那也是因为我手痒。”卩恕像被说中了心事,手上更添三分力道。 “不管是有意无意,总之,谢谢你救了我。”渝州水蓝色的眼睛荡漾起层层涟漪,“谢谢。” 卩恕面色一僵,手上力道全数卸去,金色长发顺着他的指缝缓缓滑落,像一缎丝绸,弄得他心痒痒,他情不自禁地捏住了发尾,用手指轻轻捻动。 “你受伤了对吗?”渝州没有阻止他的动作,“糖果里是什么?毒?” 卩恕如梦初醒地扔掉了头发,对自己的着魔恼羞成怒,“不过就是一片微型炸弹,这样的副本伤得了我!?” “不,你受伤了。不然昨夜不可能任我离开。”渝州笃定道,他拿起矮柜上的透明高脚酒杯,喝干了底部仅剩1/5的葡萄酒,清洗3次,才在底部倒了浅浅的一层清水,最后从空间中拿出【三型治疗药剂】,往高脚酒杯里加了一滴。 卩恕本还想反驳,但看到他手上的动作,就面色一滞,从牙缝中挤出两个字,“一滴?” 渝州有些迟疑,半晌又往里加了一滴。 “两滴?” “两滴够了,当初在莱奥德的噩梦庄园里,都兑了好几遍水。”渝州道。 “两滴!?”卩恕声音陡然拔高。 “嘘。”渝州将一根手指堵在了他的嘴唇上,见人安静下来,就又加了一滴,“其他人是你杀的吗?” “我只杀了一个。”卩恕还不满意,死死盯着渝州手上的动作,“怎么,死了很多人?” “12个,个个打着桥牌俱乐部的名义,也不知道都是些什么牛鬼蛇神。”渝州没有再理会卩恕的目光,他将治疗药剂的瓶塞盖好,正准备收入空间中,却被卩恕一把夺去,直接倒了小半瓶。 “你别。”渝州心疼地伸手去拦。 卩恕自然不可能让他抢到,胳膊一抬,就把渝州压了下去,“这东西归我了。” “啊?” “啊!?”卩恕眯起了眼,好似渝州敢表露出一丝丝的不愿意,他就能把他的脑壳打烂。 渝州笑得十分勉强,“拿去用吧,你的健康最重要。” “哼。” 渝州的目光在那瓶药剂上流连忘返,直到卩恕将它藏进口袋,他才收回目光,重新开口道:“昨日晚间,我在二等舱的走廊上晕倒,是你救了我,还把我送回了房间?” “你在做梦吗,我会救你?” 前面才刚救了一次,渝州实在不想吐槽这个记忆力堪比鱼类的家伙,他郑重的说道,“这很重要,有人连着2次对我下手,应该是盯上我了,如果你知道他们的任何信息,请务必要告诉我,而且我也需要判断是否有别人在背后帮我。” “别人,你当你是香饽饽。”卩恕嘲讽了一句才道,“这事跟我无关。” “当真无关?” “无关。” 一贯的嘲讽之色,让渝州分辨不出他语中的真假,思虑片刻,渝州突然像是想通了什么,整个身体都松弛了下来,如释重负地笑道:“不错,肯定不是你,救我那人把我送回房间后,除了帮我盖上被子,还替我换了内衣裤。你没有那么细心。” “什么,不可能!”卩恕震惊道,“我只把你甩到床上,根本没有替你换衣服,是谁,是哪个杂种!?” 渝州呵呵,“果然是你。” 卩恕:“……” 渝州:“呵呵。” “你居然又骗我,信不信我……”卩恕话没说完,渝州的食指就贴在了他的唇上,“嘘,救人又不是坏事,干嘛藏着掖着。” 卩恕呆愣了半秒,突然扫开了他的手:“救人,什么救人,我有救过人吗,我怎么不记得了。” “你够了。”渝州实在无力吐槽,这货是小学生吗?6s失忆,当场反悔? “你敢质疑我!?” “不敢不敢。” “哼,算你识相。” 渝州不想在这个话题上多做纠缠:“好吧,那就请问卩恕先生,昨日有没有碰巧走入二等舱,碰巧看到什么特殊的人和事呢?” “就看到一只奇丑无比的蜘蛛,翻着肚皮晕倒在走廊上。”卩恕没好气地说道。 “那有没有看见可疑人物?比如说觉得那只蜘蛛特别碍眼,想要走过来一脚踩爆它的人。”渝州循循善诱。 “没有。我在暗处监视了10来分钟,根本没有人注意到你。”卩恕道。 渝州:“哦,那可能是因为我长得太普通了。” 卩恕:“知道就好。” 渝州:“呵呵。” 卩恕:“……” 渝州:“呵呵。” 卩恕抓了抓头发,这回足足呆滞了5s,然后才十分智障地说道,“刚才我说了什么,我怎么记不起来了?” 那您继续失忆着吧。渝州从他柜子里拿出一件黑色大披肩,起身走出卧室。 “喂!”卩恕掀开被子,两个跨步就追上了渝州,一把拉住他的手臂:“垃圾,真把我这当旅馆了?” 渝州将厚实的披肩扔在了沙发上,转过身暧昧地伸出手指,从男人结实的胸口缓缓向下:“我没想走,就想在沙发上睡一会儿,怎么,你想邀请我睡你床上?” “放,放屁。”卩恕从脖子红到了耳朵,他甩开了渝州的手,背过身,气急败坏道,“等天一亮,你就给我滚。” “谨遵您的吩咐,我的陛下。”渝州轻巧地躺倒在了沙发上,嗤笑着看卩恕狼狈而逃的背影,心绪却飘向了远方,既然有人不遗余力地用“明学家”引他上钩,又设计击晕了他,为何临门一脚却没有出手。 莫非对方所求的不是他的性命,可糖果炸弹又是怎么回事,那可是一击毙命的玩意。 除非这两起案件并不出自同一人之手。 渝州回想他在船上可能惹到的势力,高个女子所属的警方绝对排在第一。可是让一个孩子送炸弹根本不是正派所为,他相信即便为了复仇,苏格兰场的警员也不可能丧心病狂到这种地步。 这种手法倒更像是某些恐怖组织惯用的伎俩。渝州看过一部奥斯卡纪录片《恐怖分子的孩子》,里面就详尽展现了一个个天真善良的孩子是如何在应该学习加减乘除的年纪,先学会了如何用枪。 会是这样吗,这艘船上隐藏着某个恐怖组织? 是躲藏在暗处发布聚会通知的幕后黑手,还是察觉到他存在的兔子面具,又或者是辛普森·卡勒背后那个未曾显山露水的“他”。 渝州想了很久,对船上的势力有了一些大胆的猜测,但还是需要拿到沙文的第一手资料才能下判断。 第101章 mistontheTitania(十六) 小睡了2个小时,渝州被一阵扑鼻香味勾醒了馋虫,顺带还有他本人。 “早上好,管家先生。” “早上好,J先生,昨夜可真是一个不平凡的夜晚,您睡得怎么样?”管家微笑着和他打了个招呼,并将一桌早餐放到了他面前。 “还成,您有打听到什么吗?”渝州朝屋内望了望,没看见卩恕,也不知是为了躲避他,还是去了解昨日的事件。 “少爷去甲板了。”善解人意的管家说道,“封禁一开,我就上来找少爷了,还没有来得及了解昨夜发生的事。” “好的好的。”渝州三两下搞定早餐,换上了干净的衣物,就和管家告了别,走向了自己的房间。 一路上,来来往往的人群自他身边走过,无数声音传入他的耳朵。 “听说了吗,昨天又死了两个。一个小孩,一个女人。” “听说那个女人就是逃跑的秘教徒,她被扎穿了心脏,胸口还有一张黑桃2。” “我的上帝,终于把这个邪恶的异教徒抓住了。” “可不是吗,昨夜把所有门封死就是为了让她无处可逃。” “你们知道那个男孩怎么死的吗?听说是被一条巨型章鱼杀死的。” “章鱼,天哪,这艘船上怎么会有章鱼?” “别怕亲爱的,听说那八只脚的软体动物已经被卡勒公司的保安击毙了。” “可是,有了第一只,第二只还会远吗?” …… 林林总总,等渝州回到三等舱,已经知晓了辛普森·卡勒对昨夜行动的一系列解释。 章鱼杀人,围捕邪教徒,巧妙地将另三起案件隐藏,以维持邮轮平静易碎的宁和假象。 辛普森·卡勒如此着急处理凶案现场,甚至没有让角落里的老人来实地勘察,这是否表明他心里有鬼,并且知道这些事是谁干的。 他在包庇真凶。 渝州从形形色色的人群中穿过,来到自己房门口,刚打开门,就见沙文从里面扑了上来。 “上帝保佑,你还活着。”沙文抱着他的肩头,痛哭流涕。 “好了好了。”渝州轻轻拍着他的后背,“昨夜就死了两个人,一个女人,一个孩子,你怎么会觉得我出事了?” “那都是辛普森·卡勒拿出来唬人的!”沙文激动道,“昨夜死了……” “嘘。”渝州用手掌捂住了他的嘴,接着又紧惕地向外望了望,没发现可疑人,这才将门关好,插上横锁,“怎么回事?” 沙文被他的举动唬得一愣一愣的,好一会儿才说:“昨夜至少死了9人。我看见了他们的尸体,白得像一张纸。” “9个?”渝州很快意识到昨夜某一个案件确实与辛普森·卡勒有关,他销毁了所有证据,目的就是为了包庇身后之人。 算人数应该是那起异常残忍的开肠案。 但渝州并未直接询问,而是若有所思道:“至少9人,为什么你觉得9人之前会有定语‘至少’,是欧文侦探说了什么吗?” 沙文一下被问懵了,显然他事前也没考虑过这个问题:“这,这…” 他一拍脑袋,“对了,我想起来了,欧文侦探见到尸体时小声嘀咕了一句,只有9个吗?” “只有9个吗?”渝州喃喃道,看来欧文侦探目睹了某起案子,又或者说他认识的某些人失踪了,但尸体却未出现在9人之中。 “说说那九具尸体吧。” “一个脑壳被人打碎,一个心脏刺穿,两个割喉,还有5个,特别恐怖,浑身上下都没有伤口,但骨头全部熔化了。”沙文道。 少的果然是C022那三具尸体,渝州心道,看来他们已经葬身鱼腹,魂归大海了。 渝州想起那三具尸体的体貌特征,长时间握枪,被残忍杀害,又与欧文侦探有交集…会是苏格兰场的警员吗? 他看了眼惧色不减的沙文,也不知道欧文侦探看出了什么,就出言试探:“该死的桥牌俱乐部,他们到底想干什么?” “那可不一定。”沙文来了劲,神神秘秘道,“欧文侦探说,那4起案件的作案人根本不是同一个。虽然尸体被辛普森·卡勒搬到了一块儿,但从伤口方向,痕迹,着力点,尸体上残留的其余痕迹都可以判断出这一点。” 接着他像说书一样,将那些精彩纷呈的分析娓娓道来,末了,还加了一句,“赞美欧文侦探,他真是我见过的最聪明的人。” “确实没有辜负他的盛名。”渝州也钦佩地点了点头,“那欧文侦探查过这些死者的身份了吗?会不会是假借邪教名义的仇杀?” “碎颅,刺心和割喉不好说,但溶骨的那五个一定不是,他们身份各异,在上船之前从来没有见过面,居住的城市也不尽相同。 伦敦,伯恩利,兰开夏,最远的甚至住在利物浦。唯一的相同点就是生活拮据。 而且,他们的死亡时间已经超过24h,也就是说凶手一上船就开始杀人了。我敢肯定,这一定是变态杀人狂干的。”沙文语气激动。 “也就是说被割喉的那两个死者有联系?”渝州问道。 沙文点头,“他们对外宣称是一对兄弟,虽然我觉得他俩长得一点也不像。” “你觉得这起杀人案会和第一日乔治的死亡有关系吗?”渝州问道。 “这个……”沙文迟疑片刻,“欧文侦探说,乔治先生的案子是熟人作案。而且很可能与那位露丝小姐有关。虽然她在竭尽全力隐瞒着什么,但依然逃不过欧文侦探的眼睛。” 说着,沙文骄傲地抬起了他的下巴,短短一天,他就被那位老人的智慧所征服,成了他最忠实的拥护者。 渝州突然想起了一个极为关键的问题,“会和海洋之心有关系吗?露丝小姐为什么要拍卖这颗举世闻名的宝石?” “听说她的父亲莫克利·瑞德先生误信谗言,大量囤积了奥利尔酒庄的股票,谁知在一个月后,奥利尔酒庄就被爆出可怕的债务危机,短短时间就宣告破产。 血本无归的莫克利·瑞德先生,很快就病倒在了床上。 而他单纯的金丝雀一样的女儿露丝小姐,在失去父亲的照拂后,六神无主,就在两个月前,误信了那个金融骗子伍德,将最后一点家业败得一干二净,连瑞德先生的医药费都无力支付,这才不得已,拍卖海洋之心。”沙文解释道, “不过,我还听到一个传闻,说露丝小姐的未婚夫霍克利在这一系列变故中,出了不少力。 甚至那个骗子伍德就是他花钱请来的。为的就是让露丝小姐家破产,让她再也离不开他。” “听起来很可怕,露丝小姐知道这件是吗?”渝州摸了摸下巴。 沙文:“谁知道呢,不过,以她的性格,就算知道应该也不会相信吧。” “那么乔治和霍克利先生有关系吗?” “应该没有,乔治威廉姆斯先生小时候就随他的父亲去了美国。”沙文看了看手表。 渝州点了点头,露丝入B4套间时,凶手正在和卩恕缠斗,因此,露丝不可能是凶手。那么霍克利呢?钟爱的未婚妻心系另一个男人,所以醋意大发。 蠢透了,渝州立马否定了这个假设,那两个人至少十年没见面了。 不过现在船上出了那么大案子,欧文侦探怕是抽不开手了,他抿了抿唇,看来得找个时间去会会那位露丝小姐了, “关于怪盗弗莱伯格,欧文侦探有什么见解吗?毕竟他被邀请上船就是为了解决这个大麻烦。” 沙文语带自豪:“昨日,在卡勒先生的要求下,侦探仔仔细细研究了整条船的图纸,并实地考察了一番,他说这条船的安全性太差了,以弗莱伯格往日的能力,想要潜入简直就是易如反掌。 之后侦探随口就说出了五六种弗莱伯格可能会出手的方式和地点,其中就包括存放海洋之心的保险库,在那之后,辛普森·卡勒领着侦探去了5处可能出问题的地方,但独独没有去保险库。” “里面有古怪?”渝州说道。 沙文眼睛一亮:“是啊,你真厉害,欧文侦探也是这么说的,他说辛普森·卡勒不干净,保险库里很可能藏着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之后,欧文侦探就放弃了弗莱伯格,转而对辛普森.卡勒旁敲侧击,询问了很多有关于他,有关于这条船的信息。 不过辛普森那老狐狸很是狡猾,总是打哈哈,回答得滴水不漏,我们没问出什么,就这样回了自己的房间。 回去后,我就问侦探这些案子是不是与辛普森卡勒有关,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是秘密寻找到证据,揭发那个恶徒,还是直接发电报给苏格兰场,让警方介入。 但侦探却拍了拍我的肩,郑重地告诫我,作为侦探,我要学的第一课不是如何去寻找线索,而是如何在扑朔迷离的案件中保全自己。 我现在还记得他说话时的模样,真是帅呆了。” 沙文眉飞色舞地说道。 这就是20世纪初的追星族,果然可怕。渝州在心里吐槽了一句。 沙文平复了一下心情,再次看了看手表,精神饱满地站起了身, “我只和欧文侦探请了一个小时的假,接下来我们还要去每个死者的房间和案发现场了解情况,放心,我一定会抓住凶手,绝不会让他伤害你的。” “那我的安全就全靠你了。”渝州打趣道,“对了,这个还你。” 他拿出那把从沙文身上得来的银质手枪,郑重地塞回了它主人的手中,“小心,那些家伙异常残暴,如果威胁到你的性命,一定要及时抽身而退。” “放心。”沙文拿起手枪,插回腰间枪袋,“我可是大侦探欧文的助手。” 伦敦时间8点30分,年轻气盛的贵族少年离开了屋子,贫穷的艺术家为他送行。 伦敦时间8点45分,距离桥牌俱乐部集会时间还剩下1个多小时,没有【蜘蛛】,没有【凤凰羽衣】,又被人连环狙杀的艺术家心底有些发虚。 要不要找那个人帮忙呢?艺术家有些为难,但很快,他就做出了决定。 伦敦时间10点整,一切准备就绪的艺术家终于不再犹豫,迈出了踏向深渊的第一步。 第102章 mistontheTitannia(十七) D5储藏室 渝州走入了堆满废弃清扫工具的储藏室,除了死去的高个女子和离开的“小提琴”,剩下的4人已全数到齐。 他跨过破烂的拖布和滴着脏水的地毯,踩着断了柄的拖把来到了几人身边,同上次一样,5个锈蚀的铁皮水桶围成了一张小桌子,上面铺了一层爱尔兰风情的毯子。 4人盘膝而坐,静静地看着他落座。 渝州却犹豫了片刻,盘坐是一种很不方便的坐姿,当危险来临时,无法第一时间躲避。 渝州不清楚为什么所有人都如此自信,敢用这种坐姿,莫非这剩下的4个全是一伙的? 渝州犹豫片刻,便在金发男子的对侧坐了下来,他将对暗号的提议吞回了肚子,准备先静观其变。 “人来齐了。那就开始吧。”金发男子半阖的眼皮微微一抬,依然是昨天那副没睡醒的样子。 “逃走的那个女人不是我杀的。”短发女子黑桃2率先开口,今天的她换了一条米白色的英格兰裙,虽然看不见脸,但那条长腿显得格外青春靓丽, “有人要陷害我,如果是我干的,绝不会在她胸口上放黑桃2。” “那可不一定,说不定你就是逆向思维,反其道而行之。”瘦子黑桃3毫不留情地反驳道,他似乎已经认定短发女子有问题。 短发女子:“如果是我干的,我今天就不会来。” “各位,没有证据的胡乱猜忌就先放一放吧。我们可以先交流些别的。”渝州双手交叠,放在胸前, “我相信安之若素这个词与在座各位都没有缘分,对于昨夜的案子,大家或多或少都有自己线索吧。 我认识一个情报贩子,花了大价钱从他口中挖出了某一起案子的凶手,我要交换其他案子的信息。内容写在纸条上,以一换一,公平合理。” “哪一起?”短发女子问道。 “保密。”渝州故作神秘。 “保密?”短发女子皱眉,“要是两人写得是同一个案子的信息怎么办。” “那就相当于没有交换。”渝州摊了摊手,当然,要是有人给了他的相悖的结论,正好可以由此探底。 “如果你知道的不是我想知道的那一起,怎么办?”短发女子再次开腔道。 “这是自愿行为,女士。你可以选择不交换。”渝州将手伸入口袋,从空间中掏出笔和便签纸,他扯下4张,在上面一一写好信息, “有谁愿意换的,可以从我手上拿走一张。” 金发男子拿起“桌上”的纸笔,寥寥几笔,便道,“换一张。” “我也要一张。”短发女子迟疑片刻,也甩过来一张便签纸。 “好的。”渝州将手中第一张便签纸交给了金发男子,最后一张交给了短发女子。 三人人交换纸条,渝州打开一看,金发男子的纸上写着: 二等舱3人是辛普森·卡勒派人所杀。 短发女子的纸条上写着:C022中的乘客死于辛普森·卡勒背后的势力。 渝州扫了一眼,就合上了便签纸,他双手交叠挡住了嘴唇,等待着接下来发生的事。 很快,短发女子蓦地站了起来,手中死死攥着那张便签纸,高声吼道:“你污蔑,你血口喷人。人怎么可能是…” “别激动。”渝州打断了她,微微一笑,“如果你对我的信息有疑义,等聚会结束后我们可以单独聊聊。” “接下来,还有人要交换的吗?”渝州将脸颊转向一直没有开口的瘦子和壮汉。 “那就换一张。”瘦子说道,他指挥壮汉写了一张。 两人交换。 渝州打开纸条:二等舱的家伙是辛普森·卡勒的人杀的。三种表述,虽然相近却并不相同。 重新坐下的短发女子情绪逐渐稳定,除了不时用冷眼一瞥渝州,其余的与刚来时没什么两样。 金发男子趁此机会和她交换信息,渝州则陷入了沉思,刚才,他写了两种纸条, 第一种:溶骨而死的5人是弗莱伯格所杀。 他将这类纸条换给了金发男子和瘦子。 第二种:逃跑女子为黑桃2的持有者所杀。 他将这张纸换给了短发女子。目的很明确,他要试探金发男子。 这条船上的势力分布他或多或少都有眉目了,只有那个神秘的怪盗弗莱伯格还隐藏在黑暗中,而这个人正是电影《泰坦尼克号》的首要反派,也是小说《泰坦尼亚号上的迷雾》中离海洋之心最近的人,是渝州必须要找到的重中之重。 虽然各种证据都表明金发男子确为玩家,然而一想到他惊人的容貌,与那种漫不经心的态度,渝州就如鲠在喉。 如果有一个人可以骗过所有玩家与npc,将他们戏耍于股掌之上,那一定是奇迹魔术师。 渝州的直觉告诉他,这个黑桃A挂身份。 他是否为玩家,如果是,他是否杀了这5人,如果不是,他是否就是弗莱伯格。 溶骨这种毫不科学的杀人手法,放在20世纪初的泰坦尼亚号上,不啻于天方夜谭,它的出现,大概率源自卡牌的力量。 然而书里的人未必了解,因此,奇迹魔术师,怪盗弗莱伯格这个答案,在他们眼中,就具备了一定可信度的, 当然,除了弗莱伯格本人,只有他自己知道这件事与他毫无关系。 由此,渝州设下了两重陷阱。 第一,金发男子打开纸条的一瞬间即触发第一重陷阱,如果他是杀人凶手或者弗莱伯格,他的表情一定会有所改变。 第二,渝州曾暗示过他只知道某一个杀人事件的真凶,因此,金发男子会下意识地认为短发女子拿到的纸条和他一样,短发女子愤而起身之时,就意味着她承认了自己属于弗莱伯格的阵营。 因此,如果金发男子是弗莱伯格,他一定会表现出惊讶与疑虑,如果他不是,只会若有所思。 特别是第二重陷阱,由于事发突然,很难有人可以控制住自己的微表情。 这种试探唯一的漏洞只有一个,金发男子与短发女子同属于弗莱伯格阵营。 但金发男子一开始的凝神静思,已经排除了这种可能,加之短发女子愤然起身后,他便开始频频打量短发女子,也提示他既不是凶手,又与弗莱伯格没有任何关系。 就在渝州思考之际,其余几人的交换都到了尾声。 “话说,我们是不是该讨论下海洋之心的事了?”瘦子黑桃3再次开口。 “或许,我们可以先聊一聊你的问题。”金发男子淡淡道, “第一日甲板上有3人在玩斗地主。但奇怪的是,这三人一个都没有来,3号,7号,只有你们两人的身份与他们最为接近,能解释一下吗?” 这一番话语,着实让渝州吃了一惊。 但吃惊之余。更多的是疑惑,“小提琴”也好,这金发男子也罢,他们难道真的不怕死吗? 如此大胆地点破两人身份。就不怕对方一步做二不休,直接大开杀戒吗? 要知道渝州自己和短发女子未必站在他那边。 然而事态的发展又让渝州预料不到。 只见那个瘦子哈哈一笑, “我当是什么事呢,这么严肃。那三个是我找的托,帮我去探风声的,斗地主也是我教他们的。我又不是傻子,桥牌俱乐部刚被抓了六个人,我怎么可能傻乎乎地到甲板上玩牌。” 是啊,你是不傻,渝州想起了那日芒刺在背的感觉,可你这番举措会让寻迹而来的玩家陷入死地。或许,那也是你的本意。 “还有问题吗?”瘦子轻松地晃着膝盖。 “我没有问题了。”金发男子看了瑜洲一眼。 渝州手指轻敲膝盖,“人是你派上去的。是你找的托?” “对。” “你认识他们吗?” “当然不认识。” 渝州的手指一停,眼神凌厉,“那么你是用什么手段收买了他们?要知道你们俩都是一贫如洗的下等人,身上可没几个子儿。” 渝州这样说自然也是为了试探两人,虽然惯偷黑桃3和工人黑桃7穷得叮当响,但玩家就不一定了,毕竟空间里可以自带金条银条。 然而这件事,那些冒充玩家的伪装者却未必清楚。 因此,只要听瘦子的回答,他不仅能判断出这两人的身份,还不用撕破脸皮。 然而渝州又失望了,这个瘦子好似从来不按常理出牌,“这个世界上可不只有钱能驱使他人。还有一样东西比钱更能蛊惑人心。” “哦?愿闻其详。”渝州道。 瘦子神秘一笑,“信仰。” “信仰?” “没错,阿克苏亚斯,万物起源的母亲,宇宙质点的创者,时间的永恒归所。祂是混乱,也是秩序,是存在于每粒微尘中的不灭之钥。 当他苏醒之时,凡人必自闭口舌,封禁双目,以无眼之视与无舌之语赞美其伟大的赐予。 必自断手足,匍匐于地,以卑微之态念诵其尊崇的名讳。啊,万物之主-阿克苏亚斯。” 瘦子用一种虔诚到膜拜的语气诵读完了这一大段话,没有丝毫停顿与犹豫, “我曾以灰袍信徒的身份起誓,只要他们替我完成这件事,万物之主必将护佑他们。” 呵呵,渝州心底冷笑一声,狗屁不通的东西,还说的跟真的一样。灰袍信徒,他怎么不自称白袍法师。 这样想的不只有渝州,金发男子,短发女子,甚至是他的同伴壮汉都齐齐翻了个白眼,显然对瘦子的说辞嗤之以鼻。 不过既然目的已经达到了,渝州也没必要在这时撕破脸皮,“我没有问题了。” “我有。”短发女子清泉般的声音响起。 渝州有点头大,这黑桃2自己的嫌疑还没摆脱呢,就跳出来搞事? 然而,短发女子并不会读心术,只听她对瘦子说,“天王盖地虎。” 第103章 mistontheTitannia(十八) 瘦子一愣,对道,“宝塔镇河妖。” “世界那么大。” “我想去看看。” “风紧。” “扯呼。” “皮皮虾。” “我们走。” 只见两人越说越激动,瘦子甚至还做出了扬鞭骑虾的动作。 “惊不惊喜?”短发女子再出一个上联。 渝州面具下的两条眉毛紧紧纠缠在一起。这俩人莫不是在唱双簧?他朝瘦子看去,想要从瘦子面具外的半张脸看出什么端倪。 然而黑桃3的表现总能让渝州意料不到,只见那个口若悬河的年轻人突然好像不会说话了一般,僵在原地。 “惊不惊喜?”短发女子又问了一遍。 瘦子依然不答。 短发女子换了个问题,“确认过眼神。” 瘦子不答,由盘坐变成了抱膝而坐,脸色也越来越凝重。 渝州眉头紧锁,手指已经扣上了口袋中榴莲枪的扳机。 金发男子也目漏疑色,左手伸向了腰间。 “换我来问。”瘦子突然说道,“哈利波特的第四部叫什么名字。” 短发女子:“……” 瘦子:“杀马特之后的一句。” “洗剪吹。”这句短发女子倒是答上来了。 “冰桶挑战的宗旨是什么?”瘦子又问道。 短发女子:“……” 瘦子嘴角一勾,带着说不出的轻蔑和不屑:“某些别有用心的家伙,自己不是俱乐部的人,还想编造暗号来污人?” 渝州算是看明白了,你知道的我不知道,我知道的你不知道,这就是典型的钥匙不配锁。 这两人或许是见到过真正玩家之间的接头,都认为桥牌俱乐部有一套专用暗号。于是,他们各自从玩家那套(或者是拷问)出了一些信息,并想在这次聚会上证明自己才是货真价实的俱乐部成员。 虽然这场面有些滑稽,但渝州却不觉得好笑。 毕竟,玩家比npc们领先了整整一个时代,而这是生活在这条船上的人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想象到的,无论他们有多聪明。 那么,是静观其变,还是帮助短发女子?渝州选择了第二种,他将手搁在大腿上,手指轻轻弹动,用摩尔斯电码打出了一串英文“渐冻症”。 为了引起短发女子的注意,他还特地咳嗽了几声。 这回,没有出现意外,在渝州的帮助下,短发女子很快答出了这道“题”。 “腾讯旗下的一款推塔游戏?”瘦子再次问道。 短发女子瞥了一眼渝州那5根修长的手指,“lol。” “5号,你的手有多动症吗?”瘦子也发现了不对。 “是啊,这都被你发现了,我从小就有多动症,看了10几位医生都没有治好。”渝州苦恼地说道。 “你!” “行了,”金发男子懒散地打断两人的争执,“别忘了我们的目的,是时候该讨论讨论海洋之心了。” 听见正事,两人也不再吵闹,渝州朝瘦子恬淡一笑,说不出的潇洒写意。可把瘦子气得不轻。 “谁有方案?”金发男子说道。 “我没什么好办法。”渝州道,别开玩笑了,这里至少有3个间谍,讨论正事,不是找死吗? “我也没有。”瘦子道。 “我们可以事先找到弗莱伯格,等他把东西偷出来,我们再去抢。”短发女子提出了一个意见。 “大家有疑义吗?”金发男子问到。 “没有。” “没。” “意见通过,回去后大家分头找找弗莱伯格的线索。”金发男子说着还朝短发女子微微一笑。 “那你呢,你有什么建议?”瘦子问到。 金发男子摇摇头。 “你们还有什么想法?”瘦子道。 所有人都摇头。 “散会。”金发男子宣布。 瘦子补充道:“一个个离开,我可不放心那个女人。” “随意。”短发女子嗤之以鼻。 瘦子和壮汉第一个离开,接着是金发男子。 随着3个男人的离开,这个狭小的房间瞬间变得开阔起来。 渝州和短发女子谁都没有动作。 过了好一会儿,渝州开口道,“他们走了,现在可以说说你的身份了吧?” 短发女子不答,目光中透着不信任的审视。 “好吧,我先给出我的诚意。”渝州将面具摘了下来。 他之所以选择和短发女子单独对话,完全是因为她的危险性比较小。 昨晚他推测过,黑桃2极有可能是逃跑女子的号码牌,而逃跑女子一直是辛普森头痛的对象。 因此 ,眼前这位拥有黑桃2的女士大概率与辛普森·卡勒背后的猖獗势力无关。 “我见过你,你是……”短发女子对这张犹如天使般的脸蛋印象深刻,但一时说不上来在哪见过。 “我是苏格兰场的人。”渝州神态自若道,“10号是我的同伴,我们被临时指派过来调查秘教一事。” “我想起来了,你是金·奥纳西斯身边的那个……”短发女子想起了渝州的身份。 “没错,金·奥纳西斯就是我的任务目标。他很危险。” “什么,他也是秘教成员?”短发女子惊讶,富可敌国的奥纳西斯少爷为什么要加入秘教。 “你果然也不是桥牌俱乐部的人。”渝州从容不迫道。 短发女子一时语塞。 “我没有任何兴师问罪的意思,我来找你主要是为了寻求合作。” “合作?” “不错,你也知道,昨日我和安……黑桃10分开后,她就被秘教徒杀害了,我不管你在船上做什么,我只想抓到杀害她的人。”渝州低沉的声音中有藏不住的刻骨之仇。 “你就不怕我是凶手吗?” “今日几起案子可能是模仿杀人,但昨日的第一起绝不可能。”渝州信誓旦旦道,“你根本不是桥牌俱乐部的成员,怎么可能是凶手。” “那个瘦子也不是,你为什么不找他。”短发女子试探着抛出了这一句。 渝州:“他不行。” 短发女子:“为什么?” 这一次,渝州没有回答她的问题,“我已经展示过我的诚意,现在轮到你了,你是什么身份,为什么潜入这个组织,如果你的解释让我满意。或许我可以告诉你更多。” 短发女子迟疑不决,渝州也不心急,手中拿着笔杆在“桌”上一下一下的敲击。 ‘“我可以告诉你。”短发女子终于下定决心,“我叫宝莉·波顿,你或许听说过我的名字,我是泰晤士报的记者和专栏作家,同时也是Two的同事。” “1个月前,Two突然找上我,她说她查到了文图拉夫失踪案的关键线索,一切都指向了辛普森·卡勒,而他似乎与那个臭名昭著的走私势力蜂巢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Two言辞恳切地邀请我前往泰坦尼亚号。她说,这次去,她不指望能活着回来,但求能将辛普森·卡勒绳之以法。 我答应了她,11号下午,我们一起上船,她说船舱太闷,想去甲板走走,我也没当回事,就一个人留在在房间里收拾。 可是没想到,那天晚上,她浑身是血的回来了,还告诉我她找到了一些志同道合的伙伴,但是在密谋途中被发现了,我想带她去医务室,可她执意不去,我只好帮她简单处理了一下。 第二天,她突然很高兴的跟我说,她又找到了可以依靠的同伴,但是身体不允许,只能请求我代替她去参加那次聚会,她说只要拿着信物,就能得到认可。 说完,她又告诉了我一些口号,她说这些可以帮助她的同伴确认我的身份。 到了聚会,我发现第一个到场的小女孩居然带着面具,我这才察觉事情可能没那么简单,怀揣着记者的责任心和好奇心,我没有离开,而是戴上面具参加了那次聚会。” 宝莉一口气说完了一长串话,脸上挂上了一种难以言喻的轻松感,好像终于丢掉了压在心头的包袱, “回来后,我想找Two问个清楚,谁知找遍船舱也没有找到她的影子,只在她的枕头下发现了这张纸。后来,我就再没见过Two了,我真的没有杀人。” 宝莉·波顿将一张皱巴巴的信纸拿出来。 渝州接过一看,不是通知聚会的那种信纸,上面写着:我见到了3个同伴,他们没有收到聚会通知,赶紧脱离,小心有诈。 信纸上的字迹很混乱,显然书写者当时应该处于某种紧急状态。 宝莉继续说道:“直到昨晚那起杀人案发生后,我才知道Two居然加入了一个秘教组织。” 渝州将这张纸折好放入怀中,“这么说,Two从前就查过辛普森·卡勒,她有留下线索吗?” “有。辛普森·卡勒和英国某位高官秘密会面的照片,泰坦尼亚号上大部分失踪人员的名单,但是不全部。 抱歉,毕竟前往新大陆生活的人大多都和往日的亲友断去了来往,不好调查,还有一些特殊房间,像C020,D055,B9几乎每次入住的乘客都是同一批人。 她还查出泰坦尼亚号每次往返E,A两国时,在北大西洋41°43'55.66;quot;N 49°56'45.02;quot;W附近会有将近5°的航线偏离。 那里雾气很重,暗礁林立,我怀疑蜂巢的根据地就在那里,他们利用泰坦尼亚号走私毒品枪支,并趁着浓雾装卸违禁品。”宝莉说道。 41°N 49°W那不就是泰坦尼克号沉没的地点吗,渝州不动声色地说道,“好,你的诚意我感受到了,等回去后,你将名单给我一份。” 短发女子点头:“现在可以说说那瘦子和壮汉的事了吧。” 第104章 mistonthetitannia(十九) “他们两个很可能从属辛普森·卡勒背后的势力。”渝州说道。 “真的吗?”宝莉略带迟疑的说道,“可是我刚才站起身时,隐约看见两人之间用手铐铐在一起。” “你是说壮汉黑桃7是桥牌俱乐部的人?”渝州若有所思,“有可能,他一直没怎么说话,有可能是被俘虏的。” “你还有昨日杀人事件的线索吗?”宝莉.波顿问道。 “昨晚碎颅的那个,是被金·奥纳西斯所杀。他是桥牌俱乐部的主事人之一,目前我已经深入了他们内部,取得了他们的信任。而这个聚会就是掩人耳目的幌子。” “原来如此。”宝莉喃喃道,“可金为什么要杀人,这对他有什么好处?” “不知道,他是一个喜怒无常的怪物,干出什么事都不足为奇。” “怪物?”宝莉满腹疑惑。 渝州正言厉色:“信我,别去招惹他,那是一个连炸弹都对付不了的怪物。” “好。”宝莉·波顿敛容屏息,不敢大意。临走时,她将一张卡牌交到了渝州手上,“对了,Two离开时,还留下了这张卡,很奇特,里面的东西可以拿出来,但我不知道有什么用。” 渝州拿过一看,【整容眼镜】:戴上后可将眼睛放大一倍。 宝莉能看见卡牌并不奇怪,因为公约副本说明的第四条,就表明这里所有人都可以看见并抢夺卡牌。 “我没有见过这东西,或许是邪教炼金术的神秘产物。”渝州顺手将卡牌塞入了上衣口袋中,“我的房间号你知道,有事去那找我,若我不在,你可以去找欧文侦探的助手沙文,那是我的暗线。 不过切记,不可向欧文侦探透露我的名字,他也是苏格兰场的人,而我们内部,是不允许向外人透露任何信息的。” “好。” 宝莉女士窈窕的身影消失在房中,不多时,一阵怪风自窗外滑入,推上了房门。 “怪物?”随风而入的男人神色不愉。 “一个谎言,何必当真呢。”渝州起身上前,替他扣上沾满水汽的衬衣扣子。 “哈,一个?”男人一手抓住渝州的下巴,一手将勒紧他的衬衣扣子尽数扯去,“你的话,哪句不是谎言?” “我只对我的敌人撒谎。”渝州浅色的嘴唇荡起一个摄人心魂的笑容,“不过,你是我喜欢的人,我怎么会对你撒谎呢。” “……” “……” “你奶喝多了,说什么胡话!”卩恕咆哮出声,激动之下,差点捏碎渝州的下巴,“不对,你又骗我!” 渝州从他的手掌中挣脱出来,“no,no,no,这事不取决于我,,只取决于你怎么理解我俩的关系。” “……”卩恕想了片刻,才想通其中门道,他整了整被海风吹乱的头发,冷哼一声,“我不稀罕。” “好吧。”渝州无所谓的耸肩,“说回正题,刚才我和宝莉单独谈话时,有人偷听吗?” “有一个,被我丢下海了。”卩恕对渝州的漫不经心十分不满,语气也变得异常恶劣,“下一个就轮到你了。” 渝州对这种程度的威胁完全免疫:“是离开3人中的一个吗?” “不是。”卩恕双手环胸,斜靠窗台,生硬地转了个话题,“你觉得这个女人可信?” 渝州靠在墙角若有所思:“也不能算可信吧。” “那怎么,你把她介绍给那个小白脸,是终于放弃他了?”卩恕脸上浮现出一丝笑容,但很快就憋了回去。 渝州好气又好笑,“她叫宝莉波顿,你知道这个名字意味着什么?” “什么?” “她是《角落里的老人》侦探比尔·欧文的倾听者,相当于低配版的华生,沙文抢走了本属于她的位置。我现在准备让故事回归原位,看看会发生些什么。” “哼。” 渝州轻笑:“先回去吧,我已经大致理清楚他们的关系了。” … 上午10点40分 一番变装的渝州同卩恕先后回到了B3套房。 宽敞明亮的房间里壁炉正旺,烧红的炭火噼啪作响,驱逐了E国一贯以来的寒冷潮湿。渝州在沙发上找了个舒服的位置,惬意地伸了个懒腰。 “原著势力”, 他拿出纸笔,写下了第一行字。 在这行字的下面写上“辛普森·卡勒”,之后用破折号连接“C022 开肠杀人案”,“蜂巢”这两个关键词。 写完这些,渝州另起一行,写上“玩家势力”,为首的两个便是“3”,“7”。 渝州稍稍停顿了会儿,情感上,他认为辛普森·卡勒--这艘海上巨轮的主人,不可能没派间谍潜入玩家势力。 但由于蜂巢的人太过残暴与猖獗,让他一直心存忌惮,没有真正出手试探。所以目前为止,对于这两个人的身份,他还是存在疑虑的。 渝州将“3”与“辛普森”连在一起,写上“高度疑似”,又在“7”的边上写上“可能被俘”。 接下来就是这条线的对立势力“伦敦警视厅”。 故事发展已经到了第三天,高个女子曾说她船是另有目的,并且这件事的优先级比秘教还高,应该就是剿灭蜂巢了。 他将“敌对”这两个字标注在双方势力间,同时连接玩家势力“10”,标注“确认间谍,已死”。 紧接着又写上了“割喉案”。宝莉.波顿说过C020,D055,B9这三个房间中的乘客几乎没有变化过,极有可能就是蜂巢的走私贩子。 而割喉案发生在D055,很有可能就是警方所为。 渝州笔墨一顿,又另起一列“比尔.欧文”,对立势力“怪盗弗莱伯格”。 这位在推理界赫赫有名的大侦探,似乎已经察觉到船上的不对劲,开始默默观察起辛普森·卡勒了。 与此同时,宝莉波顿手上有蜂巢的资料,而她原著中是老人的助手,也就是说… 渝州在“警方”和“侦探”之间连上了一条细线,标注“注定联合”。之后又在玩家势力中写上“2”,标注:确认间谍,宝莉波顿,同时连接“侦探”,标注“灵魂搭档”。 “逃跑女子之死”,渝州的笔尖在最后一勾上停留了很久,短发女子有嫌疑,蜂巢也有,虽然辛普森对此表现得像是完全不知情,但不能排除蜂巢跳过辛普森,单独行动。 渝州将这3个词组连在了一起,标注“疑似”。 玩家势力“小提琴”,渝州在一旁写道“疑似4号”。 之后便轮到“金发男子”,根据渝州的试探,此人既与弗莱伯格无关,也不是昨夜溶骨案的杀人凶手。同时,“小提琴”的认可和种种证据都表明他是真的玩家。他在昨日似乎对宝莉波顿很有兴趣,谜一般的人物,“大概率玩家”。 接下来就轮到让人头痛的“小提琴”了,渝州直接划了一条线连接“溶骨案”。 理由很简单,案发当时,他从逃生通道上了二等舱,可当时厕所中还没有那五具尸体,然而15分钟后等他再次进入三等舱,尸体就出现了 。 也就是说,凶手在众目睽睽之下将5具尸体拖到厕所抛尸,还使用了溶骨这种杀人手法,除了卡牌的神秘力量,几乎无法解释。 而船上拥有卡牌的人,除去渝州,卩恕外,黑桃3,黑桃7,黑桃A在早上看到“杀人者为弗莱伯格”的纸条时都没太大反应,说明他们及他们身后的人对这事并不了解。 同时,辛普森只对欧文侦隐藏了开肠案,说明这起溶骨案不是他的势力所为,瘦子黑桃3,壮汉黑桃7的嫌疑进一步缩小。 而黑桃2宝莉.波顿在原著中应该是与侦探并线,一同调查蜂巢,没理由一上船就杀人。 至于逃跑女子,如果宝莉波顿所言属实,那么她在第一日并未死去,她的强力卡牌就不可能被他人所得到。 而她的尸体和5个溶骨死者一同出现,因此也不可能是她所为。 剩下的只有“小提琴”了。 渝州拿起桌上的咖啡,嘬了一口,在这条线上标注了“疑似”。唯一可能,“小提琴”手上的卡来自于下船的那几位玩家,正真的“黑桃4”并未露面。 写到这,渝州手捧杯子,有些犯难了,这条船上几乎所有明争暗斗都围绕着两方势力,但乔治.威廉姆斯之死却是一个孤立案件。 他写下“露丝”,连接“威廉姆斯之死”,同时连接“海洋之心”和“弗莱伯格”。 这条暗线至今没什么突破,不知最后将引出怎样的腥风血雨。 写完这一切,渝州总算是松了一口气,他放下纸笔,惬意地端起了蓝底金边的咖啡杯,嘬了一口。 之后就看见了脸黑如锅底的卩恕,他坐在渝州身旁,一副我看你什么时候注意到我的样子。 “咖啡好喝吗?”卩恕问道。 渝州这才发现这个杯子并不属于他,他干咳一声放下茶杯:“好喝,你泡咖啡的手艺真不错。这小小一杯咖啡,蕴涵着咖啡因的苦涩,单宁酸的锐利,挥发性脂肪的香醇,真是入口即化,回味悠长。” 卩恕皮笑肉不笑:“这是管家老头泡的。” “是吗?”渝州尴尬而不失礼貌地笑了笑,飞快地将杯子推到了卩恕面前,“管家先生泡咖啡的手艺真是出神入化。快尝尝看吧,错过了可是人间憾事。” “我本来准备喝了,是你把它抢走了!” “……” “里面还有你的口水。” “要不,你尝尝我的手艺?”渝州提议道。 卩恕面无表情地坐在那,看不出是同意还是不同意。 渝州没多问,直接拿起一个干净的杯子,用开水烫了烫,就倒入了一条雀巢咖啡。 “等等,”卩恕叫住了他,“这个叫咖什么的植物不是豆子吗?我看管家每次都要用那玩意磨上半天,还有,这里面白色的颗粒是什么?” 渝州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在侧边的法式四门酒柜中,发现了一个褐色大转轮手摇咖啡机,旁边还散着一些埃塞俄比亚咖啡豆。 渝州看了看手上的雀巢咖啡,呃,寒碜地令人心酸。 卩恕侧头靠在沙发上,两条长腿又搁上了桌子,眼神威严而凌厉,直勾勾地锁定了渝州,等待着他的解释。 “你不懂。”渝州面容严肃,不慌不忙地将热水倒入杯中,寒碜的速溶咖啡很快溶化成了褐色的液体, “这可是至尊臻享炫彩雀巢咖啡条,每克单价在100刀以上,是黄金的3.5倍。你摸摸这包装袋,是不是特别丝滑,还有这印花logo,颜色是不是特别鲜亮。 只有最高贵的咖啡才能被磨成细粉,装在这样的包装袋内,这是我托我的朋友从牙买加带来的,光这一小包,就花了我三个月的工资,平日里我都舍不得喝。快,尝尝我的手艺。” 渝州小心翼翼地捧着咖啡杯,像捧着一卷古代大手的真迹,递到卩恕面前,“别客气,快尝尝吧。” 卩恕被唬的一愣一愣的,他接过杯子,狐疑地喝了一大口。 “别,别喝这么快。”渝州痛心疾首道,“这种咖啡要细细品尝。” 卩恕又喝了一口,这才艰涩开口道,“朋友给你带的?” 渝州:“嗯。” 卩恕:“特别贵?” 渝州:“是啊。” 卩恕:“你没喝过?” 渝州:“这么高档的咖啡当然是用来招待尊贵的客人。” 卩恕:“……” “能让我尝一口吗?”渝州腼腆地请求道。 “做梦,这是我的。”在他的注视下,卩恕一口气喝完了整杯咖啡,“还有吗?” “没了。”渝州有些凄楚地说道。 “你那个朋友叫什么?我想跟他买一斤咖啡。” “他已经死了,在公约的游戏中。” “是吗?算他走运。”卩恕从喉咙中放出一句模糊的狠话,看着忙碌收拾桌子的渝州,他摇了摇头,眼神中有一丝怜悯,愚蠢的家伙。 渝州将纸笔收拾好,喝完了最后一口埃塞俄比亚咖啡,轻笑着对卩恕眨眨眼,嗯,这口感,着实不赖。 第105章 mistontheTitannia(二十) 2月13日 中午十二点 渝州收拾完一切,就跟随卩恕来到了头等舱的餐厅,古朴而优雅的欧式圆桌,镂空的窗子,翠绿色的天堂鸟,穿着正装的小提琴手,将这里装点得气度不凡。 渝州找了个四周无人的靠窗桌子坐下。 “我要羊羔肉配薄荷酱,牛里脊配城堡土豆,再来个法式冰淇淋。”他微微侧头,问身边的男人,“你呢?” “一样来3份。” “一样来4份,谢谢。”渝州轻快地将菜单交还给餐厅服务员。折腾了一上午,他已经饿得不行。 “一顿饭,看把你乐得,没出息。”卩恕对此嗤之以鼻。 渝州只是笑眯眯地看着他,也不反驳,卩恕一肚子的嘲讽无处发泄,只好盯着桌子,憋闷地研究上面的纹路。 就在两人穷极无聊等待上菜的时间里,餐厅正门走入了两抹艳色,那是露丝小姐与她的一位女性朋友。今日的她们穿得格外华丽。 “中午好,女士,今天的您格外漂亮。”渝州起身打了个招呼,整整2日,他终于找到了与这位美丽女士对话的机会。 “谢谢。”露丝矜持地行了个礼,水蓝色的欧式宫廷裙轻轻擦过地面,像一只白鹭掠过水面,衬裙下的皮肤白亮得如同刚打磨的美玉, “今晚在浮金大礼堂有一场舞会,奥纳西斯少爷有兴趣吗?” “没。。”卩恕话音刚落,后腰肉被渝州掐了一把。 “当然有,他昨天还和我说起过。”渝州笑着替卩恕应下了。 “那可真是太好了,玛利亚听到一定会很开心的。”露丝欢快地说道,“晚上见,奥纳西斯先生。” “晚上见,美丽的女士。”渝州有些恋恋不舍地道了别。 不为别的,只因黑着脸的霍克利已随后进入了餐厅,正一脸阴鸷地望着几人。渝州知道这谈话是进行不下去了,只能将期望压在舞会上了。 两人道完别。露丝就随着女伴在霍克利那桌坐下了。 那位一直没有开口的女伴小声说道:“奇怪,阿佳妮怎么还没来?” “她的父亲斯图尔特先生把她喊去打高尔夫了。”露丝回道。 渝洲才听了两句。金色长发就被身后的男人抓住了,男人灼热的气息喷吐在他的耳廓, “你怎么敢!?是我最近心情好,让你产生了什么错觉?我告诉你,那全是为了瑰梦石,等过了这个副本,你的死期就到了!” “我也是为了瑰梦石。”渝州仰起头,反向提着头发,“别生气了,你不是爱喝雀巢咖啡吗?我回去多攒点钱,买一盒,下次见面送给你,好吗?” “垃圾,我稀罕几包豆子?” “除了咖啡,我还有各种各样的吃食,我的祖国号称美食大国,有上下5000年的美食文化。一定能满足你挑剔的胃。”渝州说道,修长的手指又不着痕迹地往上提了提头发。 “能有什加地海天宫12亿种族,200亿年历史,6亿亿菜谱多吗?”卩恕不屑道。 “这么多,”渝州吃惊之余,慢慢地将头发从卩恕手中抽出来,“如果我每天吃10道菜,也要16万亿年才能吃遍。” “就你们人类那牙口,只能吃其中的亿分之一就了不得了。”卩恕毫不留情地嗤笑道。 “那也要16w年,”渝州给了送餐服务员一些小费。就叉起一块土豆道,“能推荐一下吗?有什么不能错过的好菜。最好能便宜点的。” “看你那穷酸样。”卩恕嫌弃了一句,脑海中却不由思索起那些既好吃又不贵的特色菜肴,“活烤盗绪肉,黑布林拌冰菹草,何林四珍…” 渝州已经拿出了纸笔,开始奋笔疾书。卩恕每说一样,他就记录一样。一口气记了20多道菜名。 卩恕停下来喝了一口餐厅配送的绿茶润润喉,不知怎么的,他总觉得自己好像忘记了些什么。 是什么呢?就在卩恕苦思冥想之际,隔壁突然传来一声惊叫。 “不会吧?”渝州即刻起身,难道昨夜的盛宴还没有结束? 对桌的露丝也慌张地站了起来。宽大的衣袖碰翻了茶杯,滚烫的茶水濡湿了她整条裙摆。 “是阿佳妮的声音。”她六神无主地对身边的霍克利说道。 “走,去看看。”渝州对露丝说道。两人快步向外,刚到餐厅口,却齐齐停下脚步,僵硬着身子向后望去,却见卩恕与霍克利以同样的姿势,同样的锅底脸望着两人。 渝州愣了一秒,很快折返,对卩恕做了一个邀请的姿势,“那个,一起去吗?” 卩恕脸色微霁,但话语间还是凉嗖嗖的:“你居然能想起我。太不容易了。” “你也知道,我记性不好。”渝州看了眼外头聚集的人群,心中不免有些焦急,就伸手拉了拉卩恕的胳膊,“走了走了。” “哼。”卩恕起身,决定待会儿再收拾这个越来越不把他当回事的家伙。 两人穿过人群,来到B7,珠宝大亨史蒂夫·斯图亚特的房间。 房间内没有血液和尸体,但被翻得异常凌乱,无数纸牌落在红橡木地板上,全场唯一一张joker牌像飞刀般嵌在了柚木桌上。 阿佳妮女士: 您爽朗的笑容让我迷醉。纯洁的灵魂让我颠倒。我将于2日后的午夜造访您的梦境,届时,我将取走您最重要的东西。 怪盗弗莱伯格 参上 “该死,那个混蛋。居然敢把他的脏手伸向我可爱的女儿!”史蒂夫·斯图亚特怒吼道,“阿佳妮,快看看你少了什么?” 穿着运动衫的阿佳妮快速清点了她的行李,很快,便俯身在她1米6的父亲耳边说了些什么。 她的声音细不可闻。但渝州已从她低垂的眉目和绯红的耳朵上读出了一切,一个下流无耻的淫贼。 “让一让,让一让。”辛普森卡勒的声音由远及近。那皮球般浑圆的身影弹跳着挤入了房内,跟随着他的还有白发苍苍的侦探比尔欧文以及他的两个跟班,沙文和中年管家。 欧文侦探一来便询问了阿佳妮几个私人问题,阿佳妮皱眉,显然从来就没有这样被冒犯过。 乘此机会,渝州朝沙文眨了眨眼,然而沙文却生硬地转开了视线。 怎么回事,渝州有些想不明白,莫不是吃醋了吧。 “这是几时发生的事?”欧文侦探的询问还在继续,他手中拿着绳子,正无意识地打着一个个精巧又复杂的结。 “中午10点半到11点半之间。”阿佳妮虽然有些不好意思,但没有像莉莉安娜一样哭个不停。 “你们有见过什么可疑人吗?”侦探问道。 “11点左右,我见到一个戴苏格兰帽的男子,急匆匆地下了楼。”一个餐厅服务员说道,“帽子遮住了他的脸,只有一大把胡子漏在外面。” “我想那只是他的伪装。”侦探给辛普森.卡勒一个眼神。 辛普森心领神会,“请各位暂时离开这个房间,欧文先生要仔细搜查这个房间。” 渝州和卩恕很快就和吃瓜群众一起被轰了出去,只有露丝小姐被允许留在其中,陪伴阿佳妮。 “别担心,阿佳妮,会好起来的。”露丝一脸忧容地拥抱了她的好姐妹。 与她相比,阿佳妮反倒更镇定自若。 “放心,我最珍贵的东西在这里。”她一指自己的心脏,“谁能取走它,只有我说了算。” *** 渝州两人回到餐桌,他小声对着卩恕说道,“这不是昨天那个人干的。” “啊?”卩恕一口吞掉了一整个冰淇淋,他对解密类副本一向兴趣缺缺,也实在搞不懂为什么会有人喜欢这种东西。 “昨天的牌都是正面朝下,只有joker牌被翻在外面,而今天的,七零八落,就像一个孩子随意把牌丢在了地上。”渝州捣了捣翠绿色的薄荷酱,“这与喜欢仪式感的怪盗弗莱伯格一点都不一样。” “哦。”卩恕又吃了一个冰淇淋。 “我怀疑今天这个内衣盗贼应该不是弗莱伯格。”渝州将一片羊肉放入了薄荷酱中,“有人在假借他的名义行动。” “唔。”卩恕将手伸向了第三个冰淇淋。 “我甚至怀疑昨天那个也不是。”渝州慢条斯理地咬了一口羊肉片, “作为《泰坦尼克号》的灵魂,戏耍各路人马的怪盗冰山先生,居然几次三番偷盗女士内裤,而且还是毫无难度的那种,实在是太low了。这和一般的内衣盗贼有什么区别。 而且弗莱伯格是为了海洋之心而来,完全没必要节外生枝。” 卩恕伸手去拿桌上最后一个冰淇淋。 然而眼疾手快的渝州一叉子就重新宣告了主权,翠绿色的薄荷酱顺流而下,染绿了小巧的冰淇淋球,他唇角一挑:“不可以哦,卩恕先生,这是我的那份。” “切,被你发现了。”卩恕抱怨了一句。 “侦探的第一要务就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渝州笑道,“你还是吃你自己盘里的东西吧。” 一顿午餐,两人吃得东倒西歪,撑肠拄腹。渝州拿了根牙签就回三等舱休息了,只留下卩恕一个坐在桌边,他摸了摸下巴,总觉得又忘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回到d016房间的渝州,进门就看到了宝莉小姐送来的资料,他并没有拆开,而是首先去看了桌上的信纸,纸上已经有了少女的回复。 渝州拿起那张信纸,上面是“小提琴”利落的字体:他是我们的人,但他行事恣意妄为,毫无底线,没有万全准备之前,切勿和他接触,否则,勿谓言之不预。 没有找到其余队友。盯紧D125的女人。 第106章 m0istontheTitannia(二十一) 没有底线吗?渝州弹了一下信纸,将其塞入了上衣口袋中。上船第一天就杀了5个平民,谁能比她更没底线。 至于她反复提到的d125的女人。如果连她都不敢直接调查,那是不是说明那个女人异常危险? 只可惜那日与卩恕进入d125时,并没有见到这个可怕的女人。 渝州不敢单枪匹马深入125房间,他想了想,走出门,叫住了一个头戴小圆帽的男孩,“下午好。” “下午好,先生。”男孩警惕的回答道,眼中带着不属于这个年龄的世故。 “知道125房间吗?替我把这支玫瑰花送给房间中的那位女士,告诉她晚上6点,有人在船头甲板等她。”渝州说着拿出一枚闪闪发亮的硬币,“如果事情办的漂亮,这个先令就是你的了。” “好的,先生。”男孩眼睛一亮。接过玫瑰花就朝D125走去。 渝州稍等片刻,就混入人群,躲在一个肌肉扎实的高个男子身后,紧跟小男孩三步一停溜入了盥洗室,在那里窥视125房间的情况。 男孩手捧玫瑰敲响了D125的房门,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显然对这笔买卖无比满意。 咚咚咚- 三声轻响过后,无人开门。少年皱眉,门内明明有动静,怎么不开门? 思索间,他又敲了三下,却依然不见有人来开门。他弯下腰趴在地上,从门缝朝里望去。 只一眼,他便惊骇地捂住了嘴巴。手上的玫瑰掉落在地,被碾成了碎末。 男孩深吸了三大口气,慌张地朝四周望去,见没人注意到他,就慌不择路地逃走了。 渝州拐入一个厕格,装模作样的上了个厕所,这才起身离开。 D125中究竟发生了什么?让那个男孩如此害怕,渝州漫步走过这扇铁门,水蓝色的眼睛直视走廊尽头,连一眼都没有瞥向这个饱藏秘密的房间。 等晚上叫上卩恕再一起来看看吧。 他拐了个大圈回到D016,男孩已经等在门口了。 “先生,花已经送给了那位女士。”他看上去有些局促不安,棕色的眼睛畏惧但又藏不住贪婪。 “哦,她同意了吗?”渝州眼睛一亮。 “当然,先生。”男孩微微低下了头,错开了渝州的视线。 “天哪,真的吗?她真的答应了吗?那是我在船上遇见的最有魅力的女性。该死,晚上我该穿哪套礼服。”渝州假装兴奋地说道,“哦,这是你应得的酬劳,拿去吧。” 男孩接过那一个先令,闷着头跑了。 渝州小追了几步。目送他入了d035房间,这才返回d016房间,锁上门。 哎,这麻烦事一桩接着一桩。 他拿起宝莉.波顿给他的文件,其中事无巨细地列出了辛普森卡勒的罪证,长达2页的失踪名单,昭示着这条船上隐藏着一个大秘密。 纽曼·诺德 尤娜·沃伦 西蒙·马歇尔 索菲亚·史蒂夫 。。。 马歇尔?渝州记得上船前,一个码头工人曾对他说起过失踪的马歇尔男爵,只是不知道,此马歇尔是不是彼马歇尔。 他继续往下看,宝莉小姐的这份资料内容很多,可惜大多都是推测,能扳倒辛普森的证据并不充分。 在文件最下方,还留着宝莉小姐的签名和一句话。 “我的房间C045,有事来这找我。” 渝州放下文件,躺倒在床上,用指骨按揉眉心,昨夜没有睡好,今天的大事件又一桩接着一桩,头绪是有,可从何下手呢。 他给自己简单的列了张表格: 1,去割喉案的案发现场,搜寻线索。 2,找到几具尸体存放位置。 3,到D118房间看看斗地主三人的情况。 4,去医生菲利普那套问情报。 5,从沙文那问出弗莱伯格和杀人案的进展。 6,和卩恕参加舞会,和露丝搭上线。 写完他便小睡了片刻,14时22分,醒来的渝州觉得精神恢复了些,这才拿起卩恕给的外套,变了个妆,出了房门。 2月13日,雨。 忙活了一下午,渝州腿都快跑断了,但收获甚微。 他面临的困境很多,其一就是无法接近事件中心。 他想找d055附近的乘客了解情况,然而那些在穷困潦倒中摸爬滚打的人自有他们的生存法则。 他们似乎早已发现了d055的特殊,一旦渝州问起,皆摇晃着脑袋,冷漠拒绝,而d055房间,早已被封死,没了【拟态-蜘蛛】的他只能望而兴叹。 其二,便是辛普森卡勒的手段,渝州不得不佩服,这位将两页乘客弄消失的老手,做事干净利落,根本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无奈的他,只能找沙文问问情况,可谁知到了二等舱,侦探和沙文都不见人影,连记者小姐也不在房中。 所以最后不管是现场还是尸体,都毫无头绪。第一,二,五条宣告失败。 医生那也没什么情报,除了昨夜被大章鱼弄伤的光头,剩下的就只有呕吐到电解质失衡的海员。 倒是d118房间另有收获。那个房间的门锁是坏的,渝州没怎么用力就打开了房门,里面空空如也,床单和被褥全是新换过的,没有行李,没有入住过的痕迹,就好像这本来就是一间空房。 然而这根本不可能,渝州听沙文说过,由于海洋之心的拍卖,泰坦尼亚号的船票很早就销售一空了。 会出现这样的情况,只有一个解释,里面的人已经死了。他们的尸体被抛入了大海,再也不需要这间房间了。 渝州俯下身,在床底寻找线索,然而处理尸体的人似乎对这一切驾轻就熟,铁灰色的合金板上纤尘不染,干净地就像新出厂一样。 “连灰尘也没有。”渝州用手抹了一把床脚与地面的连接处。这种藏污纳垢的犄角旮旯没有灰尘才是最大的破绽。 渝州从空白卡中拿出菲利普医生给的双氧水,在角落倒了一些,瞬间,床脚背后的角落有大量气泡咕咕往上冒,提示此处曾有大量血液存在。 果然已经死了,那么按照宝莉·波顿的说法,7号壮汉是玩家,而打斗地主的三人体格消瘦,与壮汉不符。 所以那三个人中只有1人是玩家,持有3号牌,被杀后,卡牌落到了瘦子手上。 而被斗地主引来的7号也同时暴露了身份,惨遭俘虏,那些劫持者还从他身上拷问出了不少信息,以此打入玩家内部。 想通了其中原委,渝州趁着左右无人的间隙,快速关上门,离开118房间。 *** “你去哪了?” 渝州刚回到自己的房间就遇到了沉着脸的卩恕。 “不是说昨晚没睡好,要回来休息吗?”卩恕步步紧逼。 “是啊,确实睡了个好觉,只不过醒后去甲板走了一圈。”渝州步步后退,脊背已经贴紧了舱门。 卩恕一拳砸在了门板上,震得渝州后背发麻:“一圈走了4个多小时,你是去参加2B星的绕星竞走大赛了吗?” “怎么,你在这等了我4个小时?”渝州歪过头,轻笑着靠在他的伸出的手臂上。 卩恕一下缩回了手,耳朵微红:“做,做梦!我只是2个小时前让管家下来找过你,结果他说你压根不在。” 这一抽可好,渝州重心一偏,差点摔倒,幸好卩恕眼疾手快,腿一伸拦住了渝州倒下的身体。 渝州有些狼狈地重新站起,但表情却丝毫不见窘迫,他整了整头发,笑道: “现在是伦敦时间17点15分,咱俩13点18分点说的再见,怎么,不到4个小时的时间,你就开始想念我了吗?” “放屁,我只是来问你进展如何的。”卩恕又是一脚踹在了房门上,3cm厚的合金舱门摇摇欲坠。 “进展?”渝州想了想,意味深长地说道,“非常迅速,而且总能感受到一种初恋般的青涩。” 卩恕:“…” 卩恕跟在渝州背后去了三等舱的餐厅,食不知味地吃完了一顿便餐,之后又被带回了B3套房,像个木偶一样被拉着试了好几套礼服,最终换上了一件灰色西装和一条藏青色领带。 在这期间他一直觉得脑袋晕乎乎的,好像有大铁锤咣咣直敲他的脑门,脚下更是有一种踩在云端的不真实感。 直到两人在楼梯口遇上了沙文,卩恕的情况才有所好转。那个孔雀一般的富家公子与从前大不一样,看见那个垃圾就想跑路。莫非终于发现自己眼神不好,想改邪归正了,卩恕莫名有些开心。 “怎么回事,一见我就跑,我会吃了你吗?”渝州眼疾手快,抓住了沙文的后领。 “我…”沙文低着头说不出话来。 卩恕在一旁冷笑一声。被渝州淡淡扫了一眼,顿时不出声了。 “怎么,一天调查下来,你和侦探有什么收获?”渝州问到。 “没什么收获,凶手很狡猾。”沙文低着头,十个手指不安地拽着衬衣下摆。 撒谎。 渝州心中咯噔一声,这是发现了他和高个女子还有红鼻子小男孩的死亡有关,还是欧文侦探勒令他不能把调查内容说出去? 第107章 mistonthetitanania(二十二) “早上,我遇到了一个泰晤士报的记者,她说她手上有杀人者的线索,我就向她推荐了欧文侦探,你们遇见她了吗?”渝州试探着问道。 “当然。”沙文抬起头,语气也变得轻松起来,“那是位正义的女士,给了我们很大帮助。” “那就好。”渝州笑着点头,看来沙文并未怀疑他。 所以,是欧文侦探不允许这小孔雀泄露调查内容? 渝州沉思片刻,便无奈地笑了。 也是,他和沙文认识不过2天,就算沙文对他有几分好感,又如何敌的过偶像欧文侦探的谆谆教诲呢。 只可惜了他的一条下线。 “那个…”沙文似乎想说什么道歉的话,却被渝州一句打趣给堵了回去: “宝莉小姐也是欧文侦探的忠实拥护者,能力又十分出众,小心你的地位不保哦。” “没关系,比起谁能得到侦探的青睐,我更希望将那些毫无人性的杀人狂绳之以法。”沙文严肃道,但很快,他的神色就变得羞涩起来,“再说,她确实是位很有魅力的女士。 “哦~有情况。” 在渝州揶揄的眼神下,沙文很快就败下阵来,有些扭捏地说道:“刚上船的那天,我出去找房间时在走廊遇到过她,她还夸我可爱。” “又一个瞎子。”卩恕在一旁嗤之以鼻,却遭到了渝州的一段肘击:“哦,原来是美女主动~” 渝州思忖道,原来这两人在原著中有一段感情纠葛,难怪这么快就变心了。 不得不说宝莉.波顿的眼光不错,能从沙文普通的外表下发现那颗有趣的灵魂。 “咳,你是和奥纳西斯去参加今夜的舞会吗?”沙文问到。 “是啊,怎么你也去?” “是的,欧文侦探的老毛病又犯了,不宜走动,就给我放了一晚上的假。”沙文踌躇片刻才重新开腔道,“那个,你能帮我约一下波顿小姐吗?” “当然。我也正好有些事要问她呢。”渝州别有深意道。 然而几人转遍了整个船舱,也没找到宝莉·波顿,眼瞅着舞会就要开始了,沙文只好垂头丧气地放弃了他浪漫的计划。随同渝州两人去了浮金大礼堂。 *** 夜晚泰坦尼亚号浮金大礼堂 金碧辉煌的礼堂两侧摆满了精致的糕点,由59个高脚杯组成的葡萄酒塔在炫目的水晶灯下散发着醇厚的酒香。 渡满金箔的施坦威钢琴缓缓弹奏着《维也纳森林的故事》,在悠扬的琴声中,200多位身着礼服的贵族女士,先生或低声攀谈,或挽臂漫舞,礼堂内的气氛一片祥和,丝毫看不出这艘船上已经死了将近20个人。 渝州穿着一件得体的黑色燕尾服,在奢靡的礼堂中四下张望。 没有露丝的行踪,渝州也不着急,准备在一旁的两人沙发上小坐一会儿,等待女士的到来。 卩恕似乎也很不喜欢这样的场面,随着渝州坐到了偏僻的角落,同理的还有沙文,他没有约到喜欢的女孩,心不在焉地躲在一边默默喝酒。 卩恕总觉得这个家伙十分碍眼,但又说不出为什么,只能烦躁地扯那条藏青色的领带。 “别扯。”渝州小声说道。 “你管得着吗!?”卩恕的烦躁感步步攀升,他甚至觉得自己一定是中了诅咒,不然怎么会答应这个骗子的请求,来参加这种聚会。 “是太紧了吗?”渝州侧身问道,“别这样扯,我帮你重新打一个。” 说着,渝州就拿起了领带,修长的手指灵巧翻动,很快就替卩恕打了个新的半温莎结。 “这宽松度,可以吗?”渝州温和地笑道,水蓝色的眼睛像两道弯月。晃得卩恕心尖颤。 就在两人对视之际,一个穿着儿童西服,打着红色领结的小男孩突然跑了过来,狠狠推了渝州一把,还将他的裤子往下扒了一寸,露出了白色内裤。 “哈哈,哈哈哈。”小男孩做了一个鬼脸,放肆地笑道,“鸡奸,鸡奸,鸡奸。” 卩恕额头青筋直跳,一把揽过渝州,将他的狼狈遮挡在身后,这才举起拳头,浑身关节噼啪作响。 但没等他出手,男孩就被一个40多岁的女人拉到了一边,厉声呵斥了一顿,接着女人面带歉意,向卩恕行礼道歉,“抱歉。” 卩恕面色铁青,怒视着那个男孩,捏紧的拳头丝毫没有半点松动。 “别冲动。”渝州拉上裤子,扯了扯卩恕的西装。 卩恕的怒火这才逐渐平复下来。 “道格拉斯夫人,我听说昨夜死了一个6,7岁的小男孩,看年龄和你儿子差不多大吧。”一个有着金色大波浪的女子走了过来,她举着酒杯,神态高傲,嘴角嗪着一抹嘲讽,“谁知道下一个会是谁呢?” 渝州饶有兴味地看着那个嚣张的小男孩,这就是道格拉斯家的小儿子,难怪昨夜辛普森以为死的人是他,这简直是熊孩子界的扛把子。 “玛利亚.弗雷泽小姐,请你说话前先想想弗雷泽家族的家训。”道格拉斯夫人攥紧她的儿子,绷着脸说道。 “我说得是事实。”大波浪的玛利亚在卩恕的另一边坐下,将渝州挤出了沙发,“可不是人人都有我们露丝那么好说话的。” 泰坦尼亚号的主人辛普森卡勒注意到这里的争执,快步走了过来。 道格拉斯夫人在他的劝说下,很快离开,玛利亚则很自然得挽上了卩恕的手臂,“能请你跳个舞吗?奥纳西斯先生。” 卩恕皱眉,刚要甩手臂,就被渝州摁住了。 “玛利亚,别这样。”白鹭一般的露丝不知何时已经来到了礼堂,身边陪同着被盗了内衣的阿佳妮·斯图尔特。 “露丝,你就是太心善,一个三流小画家,还是个男人,怎么能当上奥纳西斯家族的夫人。”玛利亚·弗雷泽挑衅般地朝渝州挑了挑眉。 接着又千娇百媚地朝卩恕一笑,“我能请你跳个舞吗?金。” “哼。”卩恕正要拒绝,却见渝州用哀求的目光看着他,眼中只有8个字,带她去跳舞,求你了。 “…”于是,卩恕中邪般地点了点头,被金发少女拉入了舞池。 “抱歉。玛利亚就是说话直了点,她没有恶意的。”露丝歉意地说道。 “没关系,其实我和奥纳西斯并不是你们想象中的那种关系,他只是邀请我帮他作一幅画。”渝州做了个邀请的手势,将沙发让给了两位女士。 “原来是这样啊,那真是太好了,其实玛利亚喜欢奥纳西斯很久了。”露丝开心的笑了。 阿佳妮则不言不语地审视着渝州,对他的用心颇感怀疑。 “咦,霍克利先生呢,怎么没见着他?”渝州替两位女士各拿了一杯82年的拉菲。 显然这种这种彰显身份和地位的葡萄酒早已声名远播,连初来乍到的外星作者都略有耳闻,并不顾时间差,执意要将它写入文中。 “他今晚有点不舒服。”露丝脸色有些勉强。 “这样啊。”渝州点点头,接着又语带机锋地试探道,“看得出来,霍克利先生非常爱你,我们第一次见面时,他的眼神就像要把我生吞活剥了。哈哈,我相信,两位一定会有一段非常美满的婚姻生活。” “第一次见面,啊,威廉姆斯…”露丝想起了不好的回忆,脸色更勉强了,她摆弄着手上的珠宝,心不在焉。 “抱歉,不该提起威廉姆斯先生,不过我听说欧文侦探好像已经锁定了凶手,放心,威廉姆斯的案子很快就能结了。”渝州避开沙文,在露丝耳边轻声说道。 “什么!?”露丝手中的酒杯直直落在了地上,她低下头,慌乱地捡起碎片,碎片划过手指,殷红的鲜血流淌到地面,然而露丝好像没察觉一般,继续捡着碎片,口中念叨着,“对不起,对不起。” “露丝,露丝。”阿佳妮握住了好友的手,将她搂入怀中,目光紧惕地看着渝州。 “抱歉抱歉,我只是告诉露丝小姐,欧文侦探觉得杀害威廉姆斯的凶手就是怪盗弗莱伯格。没想到露丝小姐听了会这么激动。”渝州举起了手。 “弗莱伯格?”露丝抬起头,秀美的眼睛有些失神,她重复了一遍渝州的话语,这才像得了禽流感的瘟鸡一般瘫坐在了沙发上。 果然,露丝知道杀人凶手是谁,并且选择了包庇,为什么?她对乔治.威廉姆斯的感情也不像是伪装? 渝州心底闪过几个念头,刚想再问,却见一对30岁左右的男女朝几人走了过来,两人的礼服是同一个配色,看的出来是定做的情侣款。 “可爱的小男孩,我能邀请你跳支舞吗?”身材高挑的女子开口道,她的容貌并不显眼,但那种神秘气质格外出众。 “啊,布朗夫人。”露丝和阿佳妮见到熟人,赶忙起立行礼。 “哎呀,这么快就暴露了,”布朗夫人用折扇掩唇,“我本来还打算和我的小甜心共渡一个美妙的夜晚呢。” 女士的气质非常特别,充满了成熟女性的魅力。渝州是挺想和她跳支舞的,奈何舞池中有一个充满怨念的目光紧盯着他,渝州只好微微欠身: “抱歉,女士,我已经有舞伴了。” 布朗夫人微微一愣,旋即失笑,“我说的是那一位小甜心。” 说完,她的折扇轻轻一点,指向了窝在墙角的沙文。 第108章 倒V结束(maybe) 尴尬,渝州摸摸鼻子,“沙文,他确实是一个很可爱的男孩子。” 话虽如此,可他心中却暗暗疑惑,也不知道今天是怎么了,大美女们一个接一个地奔着沙文而去,难道欧文侦探查出了什么重要线索? “啊?”此时,听到自己名字的沙文这才抬起脑袋,一副搞不清状况的样子。 “我叫瑟琳娜·布朗,”布朗夫人落落大方地走了过去,暗红色的裙摆如波浪般摇曳,她在沙文耳边不知说了些什么,把那只没见过世面的小羔羊弄得面红耳赤。 沙文抵挡不住,两人很快就步入了舞池。 瑟琳娜,s开头的名字,是“小提琴”让金发男子小心的那个人吗?渝州暗忖。 接着,他便饶有兴味地看着布朗夫人的丈夫--布朗先生虽然表情有些恼怒,但并没有出声阻止他的妻子。 只是脸色阴沉地朝露丝走去,“露丝小姐,能荣幸请你跳个舞吗?” 虽然,他紧绷的脸颊一点也不像在邀请姑娘跳舞。 果然,露丝勉强笑了笑,苍白的脸上还残留着一些细密的汗珠,“抱歉,我有些不太舒服。” 布朗先生戴着黑色手套的手掌僵在半空中,表情尴尬到窒息,坐在一旁的阿佳妮失声笑了出来。 “抱歉,抱歉。”阿佳妮抿了抿嘴唇,明亮的眼中带着一份若有所思的探究,好似发现了一个新玩具,“我能请你跳个舞吗,布朗先生。” 显然,布朗先生既不懂得如何化解被人拒绝的尴尬,又不善于拒绝别人,于是阿佳妮牵着他的手很快进入了舞池。 沙发上,只剩下渝州和露丝两人。 好机会,渝州心中暗暗叫好,总算让他等到了。 他晃了晃酒杯,找了个不算太尖锐的问题开启了两人间的对话:“这对夫妻倒是特别,明明已经各玩各的了,却还专门找人定制价格昂贵的情侣礼服,可要说是为了面子逢场作戏,却又在大庭广众之下毫不遮掩双方的矛盾。莫非是突然之间起的矛盾?” “不太清楚,他们是苏格兰人,说是去美国蜜月旅行,我也是刚认识的他们。”露丝嘴唇泛白,看上去很不舒服。 “苏格兰人?听口音不像啊…” 渝州话音刚落,礼堂二楼侧边的狭窄走廊看台上突然跑出了一个矮小的身影,他扛着一架天文望远镜般的银灰色筒状物,一边跑一边发出稚童尖锐的笑鸣, “biubiubiubiu!” 小男孩来到看台的正中央,嬉闹着将筒状物对准了下方的舞池,稚嫩的小手掰开了白色旋钮。 见到此景,一位40来岁站在舞池中央的男子,瞳孔一缩,紧接着高声喊到,“快躲开。” 与此同时,一道红色光线从筒状物中射出,分散成了几十个点,打在了舞会众人的脑门上,就像古时美人额头点的朱砂痣。 悠扬的钢琴声骤然一停,枪声响起,那位40来岁的中年男子脑壳被打了个对穿,血液喷溅而出,人已经无力地倒在了地上。 “啊啊!” “啊!” “上帝啊!艾德里克先生。” “我的天!” “啊!” 舞会乱做一团,艾德里克的血液溅在贵妇人的裙角,沾在头层牛皮做得皮靴上,随着众人的抱头乱窜染红了一整个礼堂。 渝州早早就被卩恕护在了身后,而他怀里则是那个菟丝子一般柔软的少女露丝。 渝州有些惊愕,却并不慌张,一双眼睛时刻注视着场内。然后他就发现了一件令人心惊的事, 子弹并不是从银色筒状物中射出的,而是来自与一位高高瘦瘦的斜刘海,这位胆大包天的杀人凶手就站在二楼走廊的角落,一枪结果了伍德先生。 二楼走廊上的小男孩很快就被人拉走了,他不是别人,正是那个疏于管教的道格拉斯。至于他的母亲,已经晕倒在了地板上。 “我早说,那个该死的道格拉斯一定会惹出大事的。”玛利亚擦着脸上与裙上的血迹,用她女高音般浑厚洪亮的声音叫骂道。 被渝州护在怀中的露丝急切地想朝舞池中摔倒在地的阿佳妮奔去,可没跑2步,她就双腿一软,跪倒在地,渝州发现她臀部的裙子上已经一片鲜红。 月事?渝州皱着眉将她扶了起来,左手食指却不着痕迹地搭在了她的脉搏处。 往来流利,运指圆润,如珠滚玉盘之状。 这是滑脉,渝州一惊,露丝居然怀孕了。 “你要抱到什么时候?”卩恕不爽道。 沙文与阿佳妮也赶了过来。沙文脚步虚浮,牙齿抖得咯咯作响,倒是阿佳妮显得沉着多了。 “露丝,你受伤了?”她接过好友身躯。 露丝此时脸色苍白得不似人样,她捂着肚子,痛苦得说不出话来。 “把她先扶回房间。”渝州当机立断。 阿佳妮坚决反对: “不,她受伤了,应该送去医生那。” 渝州见她执拗的样子,只好俯在她耳边小声说道,“她怀孕了,医务室人多口杂,先送回套间,再去请医生。” 阿佳妮双目瞪圆,半晌之后,才说道,“走,回房间。” 渝州回首望了眼正在紧急处理尸体的船员,“走吧。” 阿佳妮一把抱起露丝的身体,才走了两步,就有些吃力了。 “我来吧。”沙文道。他接过露丝的身体,大块步朝头等舱走去,由于外星作者笔下的泰坦尼亚号并没有安装电梯这样东西,所以,体力并不出众的沙文就被难倒在了楼梯下。 “要不我试试?”渝州心中也没底,但卩恕那张臭脸,怎么看也不像助人为乐的样子。 渝州接过少女,颤颤巍巍地上了台阶,刚走了两步,手上的重量就蓦然一轻。 露丝丰腴的身体落到了卩恕手上,他什么话都没有说,几个大跨步就将众人甩在了身后。 三人面面相觑,很快就追了上去,渝州扶着红色栏杆,小跑着问到,“布朗夫妇呢?” “不知道。”阿佳妮和沙文同时回答道。 “枪击案发生后就不见两人了。”阿佳妮道,“说起来,我还没有谢过布朗先生,要不是他情急之下抱住了我,说不定中弹的就是我了。” “确实是一位勇敢的男士。”渝州道,“对了,你们上船前见过这对夫妻吗?” 两人同时摇头。 “那事发当时,你们有发现什么可疑的人或事吗?”渝州又问道。 沙文欲言又止,倒是阿佳妮一脸迷茫地说道,“很奇怪,我听见周围有人说了一句鹰隼M254瞄准器。你们知道这是什么东西吗?” 鹰隼M254瞄准器,渝州看着沙文略带慌乱的眼神,一下就明白了,这一定是欧文侦探勒令他保密的内容,应该与蜂巢组织有关。 说不定就是组织走私的武器,但是这件东西又怎么会到道格拉斯一个小男孩手上,莫非,是他捣乱时进了不该进的地方? “抱歉,我对武器不太在行。这是布朗先生说的吗?”渝州问道。 “不是,他在我身前,声音是从后方传来的。”阿佳妮十分笃定地说道。 三人边走边说,不一会儿就来到了头等舱,却见先众人一步的卩恕站在B1套间门口,手中抱着意识模糊的露丝,却没有进门。 “怎么了?”阿佳妮上前问道。 “里面没人。” “怎么会,霍克利不是不舒服吗?”阿佳妮喃喃道。 此时,卩恕怀中的露丝闭着眼,痛苦地呻吟了一声。净色丝绒吸饱了血液,再无力负担更多,那艳红的液体便透过布料一滴一滴落在地面。 不能再等了,阿佳妮咬了咬牙,“先放我那。” 几人将露丝安放在了B7套间,阿佳妮招呼管家去医务室找菲利普医生,自己则拿了露丝的钥匙去开B1的大门,不知是不信任卩恕的言辞还是害怕霍克利出了意外。 然而正如卩恕所说,里面并没有人。 很快,斯图尔特家族的御用管家带来了一个坏消息,“小姐,楼下有两位被吓晕过去的男爵夫人,一位被踩踏的孩子,菲利普医生抽不开手。” “这可怎么办。”阿佳妮急得快要哭出来了。 渝州也没什么好办法,手上有抗菌,抗病毒,止血,抗休克等各类药物,就是没有带保胎药,他看了眼冷汗直流的露丝,实在不行,就只能用三型治疗药剂了。 危难关头,沙文想到了他最信任的人,“我去找欧文侦探,他知识渊博,或许会有办法。” “不错,他一定有办法的。”阿佳妮看到了希望,“我和你一起去。” 她脱掉了碍事的高跟鞋,赤着脚和沙文冲下了楼梯,不一会儿,两人就架着年近古稀的侦探上来了,身后还跟着他40来岁的管家。 “她孕期已经4个月了,你们一个都没发现吗?”欧文侦探身着睡衣,头发凌乱,眼角还有没擦干净的眼屎,一副刚从睡梦中清醒的样子。 众人面面相觑,齐齐摇头。 欧文侦探叹了口气,先给露丝吃了一小片药剂,之后又做了一套奇怪的按摩。 渝州在旁边观摩,眼睛却一直朝管家撇去,只见那管家呼吸紊乱,领子没有翻好,袜上还残留有飞溅状的血迹。 他刚从浮金大礼堂回来!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个本线索很多,大家看得会不会有些吃力? 当时构思这个本时,想的是被星空走廊认可的书都不会太过简单,所以构架了3条线来共同阐述这个副本。(现在发现确实是有些吃力不讨好了) 一条是玩家,一条是警方和蜂巢,最后一条自然是弗莱伯格和海洋之心。除此之外,还有各种捣乱的局外人,这些线交织在一起,很多线索分不清彼此。 再加上船上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想法,会撒谎,会隐瞒,并不是静态地等待主角挖掘他们的秘密,所以更显复杂,可能很多人看到这里已经满头包了。 不过现在是没办法改了,毕竟都写了近一半了,伏笔都埋得差不多了,不可能砍线的。只能保证,下次不写这种太过复杂的本了。 其实迷题就藏在《泰坦尼亚号》和《角落里的老人》两本著作中。(毕竟是融梗小说,走向和原著肯定会有所关联。)所以有兴趣的可以翻看下《角落里的老人》第一和最后一个案子,很多问题都会迎刃而解。 第109章 mist on the titannia(二十四) 怎么回事, 渝州将沙文悄悄拉出了房间, 小声问到, “平日里,侦探行动的时候, 他的管家跟着他吗?” “一开始跟着,我过去之后,那位管家就闹脾气了, 侦探也嫌弃他动作慢,之后查案就慢慢不带他了。”沙文不知道渝州为何这么问。 “他有问题。”渝州的声音更小了, “他袜子上有血迹,到了裤腿处突然消失, 应该是换了裤子。血液色泽很艳丽, 应该是刚染上不久。这林林总总, 怎么看都像是在浮金大礼堂中染上的。但奇怪的是我并未在舞会上看到他。” 莫非今晚小道格拉斯的闹剧就是他搞出来的? 听渝州这么一说,沙文也好似想起了什么, “没错,没错, 我曾经见到他和一些人鬼鬼祟祟的接头,有时也感觉到侦探好像在防备他, 但一直以为是我想多了。” 两人说话间,从三层楼梯下方走来了一个男人, 他面容疲惫, 衣服被细雨染成深色, 正是消失已久的卡尔·霍克利。 和当初威廉姆斯死亡那夜一样, 姗姗来迟。 渝州审视着他。 “怎么了?”霍克利也察觉到不对。 “浮金大礼堂里发生了枪击案。”渝州说道,“露丝出事了。” “你说什么,露丝中弹了?”霍克利不敢置信,他看着地上散落的血迹,突然发疯般冲向了B7套房。 不像是装出来的。渝州眯了眯眼睛,霍克利当真与今夜的一切无关?他刚想进B7探查情况,就被一只粗糙的手掌蒙住了口鼻,拉入了另一个房间。 房内一片漆黑,只有冷风吹起帘子的哗啦声。 “别闹。”渝州的嘴巴张不开,只能含糊地说了两个字。 却换来了身后人变本加厉的粗暴对待,连带他的鼻子也被捂得密不透风。 渝州喘不上气,情急之下,他伸出舌头,沿着某人的指缝细细舔舐。 果然,那人触电般收回了手,恶声恶语道,“你恶不恶心?” “露丝的情况不太好。我待会再和你细聊,好吗?”渝州说着又要往外赶。 “你操什么心。”卩恕拉住他的手,“如果露丝是主要的剧情人物,那她一定不会死,如果死了,说明她就该死在这个点。” 渝州脚步一缓,不错,小说改变了电影情节,安排了露丝怀孕,一定有它的理由,“你说露丝的孩子是谁的?” 这个问题一出,渝州的想象力就如脱肛的野马,再也拉不住了, 怪盗弗莱伯格:我不仅要得到世界最美的海洋之心,更要得到世界最美的女人。 我要你的一切,包括你的宝石和身体。 宝贝,我知道你不愿意失去海洋之心,没关系,我帮你拿回来。 就在渝州回忆过去小说的种种套路时,一个平铺直叙的声音打碎了他所有幻想: “当然是卡尔·霍克利的。” 渝州:“你怎么知道的?” “他们两个的血液有相同的味道。”卩恕嫌恶地甩了甩衣服上的血迹。 渝州:“……” 卩恕:“喂,这种表情,你是吃到屎了吗?” “你不懂。”渝州叹了口气,作为一个Jack,没有和露丝钻小车车也就算了,居然还让卡尔·霍克利占了先,真是太失败了。 就在两人闲谈之际,B7传来了嘈杂的交谈声,门没有关,渝州后退一步,就看见欧文侦探已经走出了房间。 “情况已经稳定了,不过她这次受惊过度,还是要小心先兆性流产。”欧文侦探嘱咐道,“去菲利普那拿点叶酸和维生素片,这几日就别让她下床了。” “谢谢。” “多谢欧文侦探。” 霍克利和阿佳妮同时簇拥在欧文侦探身边,对他的慷慨相助表示万分感激。 “你们多陪陪露丝吧,我这有沙文就可以了。”欧文侦探告别了两人,在沙文的搀扶下一步一拐地下了楼。 那位可疑的管家也跟着下了楼。 “没事了?”渝州笑着问道。 “嗯。”阿佳妮在胸口划了个十字,长长得舒了一口气:“上帝保佑。” “听阿佳妮说,是你们保护了露丝。”霍克利已经把人抱了出来,这一次他和善了许多,“谢谢。” 渝州和他点头致意。 霍克利没有多留,很快就抱着露丝回了B1套房。 头等舱安静下来,渝州也转过身,然而一扭头就看到了一张憋了一肚子火气的蠢脸。 渝州差点没笑出声:“深夜探险,去吗?” 那张蠢脸气得发青,“呵,你说呢?” 说完,B3的房门就狠狠关上了,而渝州被关在门外,吃了一鼻子灰。 “喂,别这样,那地方很危险,没有你我害怕。”渝州擦了擦脸,笑着拍门道。 “滚!”门内传来一声咆哮。 哎,真不经逗。渝州摇了摇头就离开了。 他沿着安全通道一路来到了三等舱,由于接连几天的恐怖事件,人人自危,走廊中突然安静了许多,还未到睡时竟空无一人。 渝州站在D125门口,四下望了望,便自言自语道, “两个玩家都提醒我这里有危险,那个好奇心深重的老头只朝门缝里看了一眼就被灭口了,也不知道里面究竟藏着什么秘密。我要怎么打开它,才能不引起别人的注意呢?” 门沉默着,纹丝不动。 真的没有跟来?就在渝州疑惑之际,门锁咔嚓一声,竟无故弹开了。紧接着他听见什么东西飞快从门内略向窗子,落入海中。 呵,大笨蛋,渝州差点没笑出声,因紧张而战栗的肌肉也松弛下来,他对着空气说了一句:“lucky,看来我果然是神的眷者。谢谢你的庇佑,万能的神。” 说着他便伸手推开了房门。冷风从对门的窗子口吹入,海腥味与血腥味一拥而上,钻入了他的鼻腔。 渝州的笑容冻住了,他沉默了一会儿,才缓步走入房间,关好门。 房内躺着一个女人,消瘦,冰冷,颧骨突出,浑身上下唯一的亮点就是那头铂金色的长发。 她的腹部被人打开,皮肉外翻,胸腔内灌满了凉水,渝州碰了碰她伤口处的一串红肿水泡,或许一开始是滚烫的热水。 渝州叹声,用手阖上了她因痛苦而外凸的眼睛,便在房间内搜寻起来,床单,被褥,首饰盒都与那天两人闯入时一模一样,他打开首饰盒,一些廉价的绳结,锈蚀的十字架,大小并不匀称的珍珠项链出现在眼前。 但是,没有那个星星状的耳环。 奇怪,什么都没动,只取走了那个耳环,莫非耳环中另有玄机? 房间内没有翻找过的痕迹,对方知道东西放在哪? 渝州脑中闪过一条条讯息。现场还未被清理掉,是否说明行凶者不是辛普森背后的人。 未必,昨日的开肠案,蜂巢似乎也没有通知辛普森卡勒,这才让那个大腹便便的卡勒公司老板手忙脚乱了一个晚上。 况且,开肠破肚这种手法,和蜂巢那帮疯子确实很像。 渝州又翻找了一遍,女人的行李很简单,几件衣服,和一些首饰,他并没有找到有用的信息与证明对方身份的物件。 再无收获,渝州擦了擦手,便准备离开,他对着空气说道,“万能的神,能替我看看外面有没有人吗?如果没有,就替我打开房门。” 空气中传来一声冷哼。但不久,门便开了。 渝州朝空气笑了笑,正要离开时,却看见死亡女子的铂金长发上似乎沾着什么东西。他凑近一看,是一根棕色短发。 而且看材质,应该是一根假发。 女子戴过假发,但此时却消失了,难道是被行凶者拿走了? 真是奇怪,为什么要拿走一顶假发呢? 渝州想不明白,便将那根头发塞入口袋,快步离开了房间,拐入了与卩恕初遇时的厕所。 他的手臂在帮助露丝小姐时沾上了血迹,此时又碰过了一具尸体,已是肮脏不堪。然而,在经过洗手池时,他却鬼使神差的没有停留,而是转入了一个厕格。 那个笨蛋还在暗处偷窥吗?渝州在马桶上静坐了一会儿,突然祈祷道: “万能的神,我感觉有人在偷窥我上厕所,请你替我抓住他。” “谁,他在哪!?”空气中传来一声怒喝。 听声源像是在窗子外。渝州默默揣测起某人的种族和天赋能力,“就是那个躲在窗外的人。” “不可能,窗子外根本没有别人!” 渝州气定神闲:“嗯,我说的就是除别人以外的那个人。” “…”一阵沉默后,窗外传来慌乱的落水声,紧接着一切都安静下来,除了风声和海浪声再也没有任何响动。 “卩恕,卩恕?”渝州小声叫唤了两声。 却不见任何回应,真走了?他有些怀疑,便走出厕格,装模作样地洗了个手,风骚地对身边洗脸的船员老哥说道,“晚上有兴趣一起吗?” 那个大胡子的船员上下打量了渝州,很快就露出了暧昧的眼神,“当然。” 他一巴掌拍在了渝州的屁股上。 “呵呵,我开玩笑的。”渝州扫开了他的手,快步离开了。 这都没出来,看来卩恕是真的被他气跑了。 哎,真是不经逗。渝州装模作样的感慨一番,接下便考虑起下一步的行动,或许该去找小道格拉斯好好谈谈了。他重新走回三层扶梯,在晶莹剔透的水晶灯下,这艘被恐怖笼罩的邮轮总算有了一些活力。 “处死那个小恶魔。” “他一定是从地狱来的。” “听说他已经被关在礼堂背后的浆洗室,道格拉斯夫人哀求了半天都没有见到他。” “不能因为他的年龄就姑息他。” 几位闲谈的妇人表情夸张地说道。 渝州脚步一停,看来所有人都认定杀人凶手是那个熊孩子了。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就说明真正的凶手很可能就是辛普森的人。 因为小道格拉斯的手上没有硝烟反应,只要辛普森稍作检查,就能知道人不是他杀的。 然而,辛普森非但没有还小道格拉斯一个公道,反而任由这种流言扩散,一定是为了保护自己人。 渝州三步并作两步,朝浮金大礼堂走去。 …… 不多时,金碧辉煌的礼堂就远远可见,里面陆陆续续有清洁工拎着装满血水的铁桶离开,隐约还能听见儿童尖锐的哭声。 渝州向前走了几步,突然有一种芒刺在背的感觉,这种感觉,同他第一日在甲板上的一模一样。 渝州心跳加速,有危险。他朝人群中挨去,那挤挤攘攘的热流让他稍稍安心。他将榴莲枪藏在大衣中,默默监视着周围的一切,并随着人流向外退去。 来到楼道口,那种感觉就逐渐消失了,渝州抹了一把汗,却依然不敢放松,混在激烈讨论丰臀□□的清洁工中再下一个楼层,这才安心脱离了队伍。 清洁工的脚步声顺着蜿蜒的楼道继续向下,渐渐消失,只有小道格拉斯的哭声隐约可闻。渝州独自一人站在这个空荡荡的走廊上,他从没来过这,但那个用黄铜标写着“展览厅”的房间却吸引了他。 或者更准确的说,是房间里面摆放着的三艘泰坦尼亚号模型吸引了他。 那些模型用四四方方的透明玻璃罩盖好,罩子很干净,看起来有人定期打扫,下方则留着每一架模型的信息。 渝州没有开灯,他拿出手机,打开手电,朝那些字迹照去。一架1911年初版,一架1913年头等舱火灾后重建的二版,一架1918年辛普森接手后翻新的三版。 里面的模型都是可拆卸的,渝州将罩子打开,活动了一下指关节,便拆下了甲板,接着像剥洋葱般一层一层地将模型拆解下来。 不知为何,他看这些模型总有一种不协调的感觉。 他拿起两块船舱模型,正准备细细观看,却听楼道中传来了轻微的脚步声,步子很轻,好似在刻意隐藏什么,声音来到楼道口,停顿了半秒,便朝展览厅涌来。 渝州赶紧放下手中的模型,拿出了榴莲枪,对准了大门。 在走廊冷色调的灯光下,一个瘦长的黑影顺着门缝爬入了展厅,摸索着在黑暗中搜寻猎物。 两人渝州的心一下提了起来。他贴着墙壁紧握枪把,准备一有什么风吹草动就直接开枪。 外面的人似乎也觉得直接开门风险很大,他踌躇了片刻,黑色的影子便慢慢从门缝退走了。 渝州松了一口气,刚想着怎么离开,就看见一只半指宽的红头苍蝇从门缝中钻了进来。它看上去很虚弱,歪歪扭扭的身子每爬一步就要停顿半秒。 奇怪,这个天气怎么还会有苍蝇。 没等渝州想明白这个问题,红头苍蝇头部一闪,发出夺目的亮光,两只复眼如同两颗炮弹从疾射而出,直指渝州心脏。 不好!渝州已经第一时间起身躲避,但那两颗血红色的复眼好像拥有跟踪系统,不偏不倚地绕过了模型架,飞一般的朝他打来。 渝州连开两枪,都没有打中复眼。反倒让自己的步伐变得紊乱。 电光火石之间,复眼便打穿了他的胸口。心脏破开一个口子,浑身的血液喷涌而出,然而这还没有结束,血红的复眼在接触到柔软的皮肤肌肉后,便开启了二段打击,无数细小的碎弹从复眼中弹射而出,撕裂了胸腔内的所有脏器。 渝州软绵绵地倒在了地上,浑身淌满了鲜血。 门开了,一名瘦长的男子走到了渝州跟前,黑洞洞的枪口瞄准了垂死者的脑壳,他的刘海很长,遮住了他半边脸颊,也遮住了他所有的情绪。 “阿门。”他的嘴唇微动。 渝州闭上了眼,他知道,这是为他吟诵的最后祷词。 黑色的子弹从枪口射出,灼热的气流炙烤渝州的头皮,这一刻是从来没有过的平静。无所思,无所想,他就这样静静等待着自己的死亡。 “你敢!?”一声暴喝,走廊昏暗的灯光尽数熄灭。 ※※※※※※※※※※※※※※※※※※※※ 整理一下吧 露丝极其周围的人: 露丝:海洋之心拥有者。 乔治.威廉姆斯:第一晚的受害者,与露丝在10年前认识。 霍克利:露丝的未婚夫。没错,他就是电影中那个和杰克抢女主的家伙。 阿佳妮.斯图亚特:露丝两个闺蜜之一,珠宝商斯图亚特的女儿,被弗莱伯格盗取了内裤。 玛利亚.弗雷泽:露丝两个闺蜜之一,喜欢金.奥纳西斯。 玩家: 律师黑桃A:长相帅气的金发男子,疑似玩家。似乎对宝莉波顿很有兴趣。 记者黑桃2(死亡),泰晤士报记者宝莉.波顿顶替其位置,现已加入欧文侦探的阵营。 惯偷黑桃3:瘦子,疑似辛普森.卡勒的人。真正的3号有可能是斗地主中的某一个。 黑桃4:疑似小提琴,疑似溶骨案凶手 工人黑桃7:壮汉,一直和黑桃3一起行动,疑似被俘虏的玩家。 高尔夫陪练黑桃10:被带下船,由高个女警顶替其位置,现已死亡。 画家黑桃J:渝州,目前手上还有一张黑桃5 纨绔子弟黑桃K:卩恕 辛普森卡勒给出的下船名单有5,6,8,9,J,Q 经渝州确认,苏格兰场(警方)为了保全10号,让J取代10,因此下船名单应该为5,6,8,9,10,Q 警方阵营: c022死亡的三人,即开肠案的三位受害者极有可能为警方阵营。 艾德里克:舞会中死亡的人,被推断极有可能是警员。 比尔.欧文:角落里的老人,著名侦探,被辛普森邀请捉拿怪盗弗莱伯格,目前已经与警方联合。 沙文:比尔欧文的助手,渝州发展的下线(现已反水) 宝莉.波顿:比尔.欧文的灵魂搭档,带来了蜂巢的重要犯罪情报。 蜂巢: 辛普森.卡勒:卡勒拍卖会的股东,泰坦尼亚号的拥有者,帮助蜂巢进行一些不为人知的犯罪活动。 黑桃3:疑似辛普森的手下。 安保队长米勒:辛普森的手下。 强森:米勒的手下,安保队的一员。 d055死亡的2人:疑似蜂巢内部成员。 红鼻子小男孩:恐怖教育下的畸形儿,曾下手想杀渝州。 斜刘海:狙击者。 一些身份不明的人: 布朗夫妇:舞会初见,似乎对沙文格外有兴趣。 罗伯茨:帮助过渝州的老人,泰坦尼亚号的工作人员,好心的他曾安慰过莉莉安娜。 莉莉安娜:第一个被弗莱伯格盗取内裤的姑娘。 菲利普医生:船医。 d125的女士:? 怪盗弗莱伯格:为海洋之心而来,但先后盗取莉莉安娜,阿佳妮的内裤,并放话要在15号取走两位的处子身。 明学家:疑似陷阱,曾引诱渝州并弄晕了他,但不知为何没有下死手。 道格拉斯家的小儿子:熊孩子一个。 第110章 the mist of titannia(二十五) 那颗夺命的子弹在钻入渝州脑壳前的1s化成了粉末。鬼魅般的身影跃入黑暗的展厅, 嗜血的眼睛一下就锁定了斜刘海。 斜刘海面色不变, 举枪便朝来人扫射, 卩恕不躲不避,顶着枪林弹雨来到斜刘海面前。 斜刘海那张毫无表情的脸终于有了些许动容。 “死!”卩恕一字落下, 斜刘海的脑壳犹如乍破银瓶,脑浆迸溅了一地。 卩恕没看他一眼,直接冲向了渝州, 他抱起那具千疮百孔的身体,从口袋里掏出抢来的三型治疗药剂, 颤抖着转开了瓶盖,灌入了渝州口中, “死骗子, 我命令你, 不许死,听到了没有!” 渝州闷哼了一声, 一丝血痕从嘴角涌出。二段打击之后,感应到生物体还未消散的热量, 复眼开启了三段打击,无数粉末状的细沙从碎弹中喷射而出, 穿透了刚刚被治愈的脏器中。 一次又一次的撕裂,一次又一次的愈合。割裂般的痛楚循环往复。 经历了近一刻钟, 那种撕心裂肺的疼痛才慢慢停歇了下来, 渝州睁开眼, 眼前是一双是布满血丝的眼睛, 里面满是他的身影,他虚弱地笑了笑:“你都叫我死骗子了,还叫我别死。” “哈哈。”卩恕露出劫后余生的笑容,但仅一会儿就又换上了那副恶狠狠的嘴脸,“还能嘴硬,看来伤的还不够重。” “到底是谁,咳,谁在嘴硬。”渝州吐出了一口鲜血。 “行了,你别说话,苍蝇飞弹N-28的沙尘有毒,待会儿我帮你取出来。” 渝州还想说话,却听见外头有一连串脚步声传来,他挣扎着起身道:“走…快,把…尸体收好,快走…有,咳,有人来了。” 很快外面就传来两名船员的交谈声。 “晚上去哪玩?” “那个风骚的安娜,她的胸脯可真大。哈哈哈哈哈。” 一阵猥琐的笑声飘过走廊,向深处而去,脚步声也随之慢慢远去。 “哼,碍事。”卩恕目漏凶光,但看向怀中奄奄一息的渝州,还是放开了他紧握的拳头。 他抱起渝州,用大衣包住他狰狞的伤口,又用空白卡装了尸体,“撑着点。” 说完,卩恕一拳打折了雕花铁栏,自船窗翻出,举重若轻地落在了甲板上。 2月13日的夜晚,北大西洋的天空依然下着寒冷的细雨,带着海腥味的北风冻结灵魂,驱赶着那些身单衣薄的贫穷人。 甲板上空荡荡的,卩恕圈紧渝州,一路回了头等舱。 等到躺上那张柔软的雕花橡木床,失血过多的渝州已经陷入了昏迷。 “喂,别睡。”卩恕急促地拍打着渝州的脸颊。 “咳。”渝州沉重地咳了一声,又晕了过去。 “喂,不许睡,听到了没有!”卩恕用手扯他的头发,一边摸了摸他的额头,烫的惊人。 “该死的三羽徽记,把我所有的卡都封了,不然也不会这样,”卩恕小声咒骂了一句,又回身拍打渝州的脸,“喂,骗子,你身上还有没有药。” 渝州在他的不懈努力下终于睁开了一条眼缝,他从空间中掏出另一瓶药剂,艰难地想要打开它。 卩恕将东西抢了过去,打开瓶塞,直接灌入了渝州嘴中。 “够了,够了。”渝州呛出了一些液体,这是他最后一瓶药。 “够了你就给我醒着,你要是敢睡过去,我就把整瓶倒你嘴里。”卩恕威胁道。 渝州脸颊通红,他的肺部被打成了筛子,说话犹如一个破风箱,“我感觉到那些东西还嵌在我的脏器中。” “我有办法,我已经叫管家老头去准备东西了,不过配制起来有点麻烦,你撑着点。”卩恕道。 “咳,咳,苍蝇飞弹N-28,我从来没听说过这种武器,你怎么知道的。”渝州喘息道。 “那是甘姆族制造的武器,那些三个头的家伙天生就喜欢把猎物打成肉酱。”卩恕替他倒了杯水。 “外星人?为什么泰坦尼亚号上会有外星人的武器。”渝州喃喃道,他突然想起了小说家的身份,会不会书中所有的武器都是真实存在的? “那你知道鹰隼M254瞄准器吗?” “知道,死神13型的一个部件。那可是臭名昭著的种族灭绝武器,它的主芯片可以自由设定打击对象的参数,包括基因,身高,体温等等,之后发射口就会打出高能离子束,跟踪选定的对象,每透过一个物体时衰减很小,可以连续穿透。一道离子束杀几十万人不在话下。”卩恕凯凯而谈,显然对这些武器十分了解,“怎么,你想灭了哪个种族?” 说着,他的脸上露出跃跃欲试的表情。似乎只要渝州一声令下,他就能手撕了那个种族。 “…” 渝州没有回答,他终于知道蜂巢要走私的是什么了,还有,为什么失踪了那么多人都没有半点动静的英国警方,这次会这么紧张,还派出了那么多警力。 一件可以毁灭人类的外星武器。渝州觉得这个故事由悬疑类慢慢转向了玄幻类。 “那件武器是不是体型特别巨大?运输起来很不方便。”渝州喝了口水,嘴唇白得吓人,“它能拆成几份?” “有一间房那么大吧,最多能拆成7部分。” 渝州咳嗽了几声,难怪,体型这么巨大,运输起来肯定很不方便,“你还知道什么关于它的信息,都告诉我吧。” 卩恕按住了渝州的被角,将他整个人都压在了床上:“行了,好好休息,命都快没了,还想这些干啥?” 渝州撑着身子坐起来,嗓音沙哑:“你不让我想问题,我的大脑就会想起疼痛和疲倦,之后就会晕过去。” “哼。垃圾就是垃圾。”卩恕不满道,但最终还是扶了他一把,“我去给你搞点止痛片。” “等等。”渝州喊住了他,“现在不疼了,只是有点冷。” “你都烫的跟个热水壶了,还冷?”卩恕深表怀疑,但手上还是很诚实地往壁炉中加了一勺碳。 “你真是一点不懂浪漫。”渝州咬着苍白的嘴唇,拍了拍身下的床单,“上来,坐我旁边。” 卩恕不明所以,坐到了他指示的地方,“你想干什么?” “取暖。”渝州说着就靠上了卩恕的肩膀。他能感觉到那个外星生物的肌肉瞬间绷紧,眼神四下乱窜,几欲抽身而走,但最后还是忍住了。 渝州咳嗽着笑了一声:“你心跳得很快,1分钟62拍,比平时快多了。” 卩恕:“……” 渝州:“这个时候你该搂住我的肩。” “我不用你教!”卩恕喘着粗气,继续维持着那个僵硬的姿势,既没有伸手,也没有逃离。 反而是渝州主动攀上了他的手臂,两人相互依偎着坐在昏暗地房间里,壁炉中温暖的火舌舔舐潮湿的空气,发出轻微的低吟。 渝州的脸颊被橘红的火焰烤得通红:“那次,你快死了,我给你讲故事,现在轮到你了。” “你还敢提那次,”卩恕咬牙切齿,低头去看那个不要脸的家伙,然而只一眼他就扭开了脑袋,红着脸忿忿道,“我不会讲故事。” 渝州咳嗽了一声:“…” 卩恕:“你想听什么?” “嗯…十维公约存在的真相?”渝州问出了第一个问题,他身边这位是老资格了,应该知道不少内幕。 “这个问题只有老天爷能回答你。没人知道十维公约是怎么来的,只知道它力量非凡,无论多强大的种族,都被强制拉入其中,无法挣脱。 据说它已经存在30年了,但我只加入了10年。”卩恕盯着火炉中跳动的火苗,身板僵直,目不斜视, “主星荷鲁斯有不少科学狂魔正在研究它,目前好像分成了4,5个派系,都各执己见。我很少去那里,具体的我也不清楚。” “为什么很少去?咳,是因为…咳…智商压制,很不开心吗?” “闭嘴你个垃圾,你是不是活腻了!”卩恕一把扯住了渝州的长发,但到底没有使劲,僵持了好一会儿,还是怏怏地放开了手,转回火炉。 “经过专业测试,我的智商已经达到宇宙平均值,250。”他有些忿忿道。 “250?”渝州差点没笑出猪叫,刚愈合的伤口又崩裂出细微的血丝,他突然觉得人类的未来或许没那么绝望,至少以卩恕的智商来看,人类平均水平应该不低于300。 “没错,就是250。”卩恕高傲地抬起了下巴,他撇了一眼满目笑意的渝州,不满道,“怎么,你不信?” “不不不,我信我信。咳咳。”渝州乐极生悲,笑裂了肺血管,顿时就咳出了两大口鲜血。 “你是不是脑残!?”卩恕恼怒地拿出那瓶治疗药剂,又给渝州灌了一口。 渝州也觉得自己像个脑残,便识趣地换了个话题,不然今天真得笑死在卩恕手上,“咳,第二个问题,我手上有5张金色种族卡,咳,你帮我参谋参谋,选哪张好。” 渝州拿出了5张金卡,递给了卩恕。 “垃圾,垃圾,垃圾,垃圾,垃圾。全是垃圾。”卩恕不屑地丢掉了这5张卡,“都是弱种。” 渝州挽着他的胳膊:“弱种?强种?怎么区别,我看所有的种族卡似乎都是A级。” 卩恕说道,“没错,公约所有种族不分强弱,都标写着A级,且分解都为500尘。” 渝州一脸好奇,“那所谓的强弱究竟是怎么区分的呢?” 卩恕对渝州只剩一口气,还刨根究底十分无奈:“一时半会解释不清,我就从头跟你讲吧,因为公约的划分太笼统了,所以,荷鲁斯那帮生物学家又细分了其中的等阶。 最早提出概念的人叫艾加艾,他将生物按进化方向分为智力与力量两类,每类设10个等阶,分别为F,E,D,C,B,A,S,SS,SSS,以及万中无出其一的超越种G,也被称之为超模种。” “超越上帝模型的种族,G。可为什么会用G来指代最强大的物种?这个字母有什么意义吗?”渝州喃喃道。 “我怎么知道,我又不是那些科学狂魔肚里的蛔虫。” 呵,渝州一看卩恕那得意的小表情,就知道他一定是G阶。 渝州看着好笑的同时,也觉得有些不太对劲。 如果把十维公约比作一个大型网游,种族就是所谓的职业,而卡牌就是所谓的技能。 但现在的情况是,每个种族能到达的巅峰不相同,用一个通俗的比喻,对于g阶生物,他们起始是300级,满级500级,而f阶生物起始可能只有1级,满级也只有50级。 也就是说,有些人出生就远超了你的终点,这要怎么玩,这是一个完全不公平的游戏。 虽然还有形形色色的卡牌,但有句话说的好,自身的强大才是真的强大。卡牌的取用虽然很快,但依然需要时间,若是遇上偷袭,怕是连边都没摸到,就一命呜呼了。 “这个世界,生来就是不公平的吗?”渝州压着喉口的血气,低喃道。 他心中升起了一丝难以言说的焦虑与紧迫感,就像身后有无数梦魇在紧追着他,只要他一步踏错,就会掉入永世不得翻身的黑暗里。 卩恕却没听见他的低声喃语,依然尽职尽责地做着讲解:“他们把A级及以下的称为弱种,s级及以上称为强种。这种划分十分笼统,事实上一个种族内的强弱依然天差地别。 首先是幼体和成体之间的差距,当你加载第二种族后,你会先行进入这个种族的幼生期,通过时间的推移或者金尘的投入来不断成长。而有些种族的幼生期特别长,长到你这幅身躯的骨灰都变成渣渣了,它还只是个孩子。 其二就是个体差异,某些种族的个体差异非常大,就比如说云刑那家伙的种族,成体的差异几乎横跨了C~G阶,因此,也不能以一贯的强弱种来判别。” 渝州听完后,就再次将5张金卡推了推:“就没有相对好一些的吗?要是我有第二种族,现在也不会伤那么重。” 卩恕看了看渝州,勉为其难地再次拿起了那5张卡,这次,他看得极其认真,考虑很久,最终他选择了三张,说道:“【蝮蚼鬼蝇】,这个种族实力还可以,成体最高可以到达ss阶,但已经是纯种了,不能进化。 由于体型过大,腿脚又太短,行动不够灵活,容易被某些强种克制。 【吊尾紫藤】,成体只有b级,弱小,基本没什么战斗能力,但它是由木族ss阶强种【垂心藤】多次杂化而来,公约可以帮你提纯血脉,不过需要很多金尘。很多很多。 【阿兹克氏体】这个种族我没听说过,但看图片和【三氏体】有点像,如果它能进化成【三氏体】,那无疑是这三张里最好的选择。毕竟那可是寄生类的g阶强种。” “如果不是呢?”渝州咳嗽了两声,声音如树皮摩擦般粗糙。 “我可以帮你去查一查。”卩恕想了想道。 “谢谢。”渝州觉得卩恕大概率会白跑一趟,因为他的运气向来不好。 这样的话,他的选择就只有一张卡了,【吊尾紫藤】,毕竟他真的不太喜欢虫子。 渝州把玩着这张金色卡牌,“金卡除了副本所得,还有别的方法可以得到吗?金尘呢?” “彩票,摇奖,交易,特殊任务都能得到金卡。把金尘放万界星际银行,可以拿利息,1年10个点。你要是敢冒风险,也可以去放高利贷,当然,我劝你还是别去,像你这样的实力,第二天就能给人分尸扔黑洞里。”卩恕嘲笑道,“除了这些,每个生物体的死亡,都有万分之一的几率掉落本种族的种族卡。” 这真的不是网游吗?渝州靠在卩恕的肩膀上,“你是怎么攒金尘的?杀人吗?” “呵,攒尘?那是下等种要干的事。”卩恕自负道,“我族天生就站在进化链的顶端,我又是其中最强的那一个,你觉得我需要加载第二种族吗?” “或许,可能,大概需要吧…”渝州语气不太确定,“比如一个智商大于250的种族。” “够了,你个垃圾!等我拿到瑰梦石,一定把你撕成碎片!”卩恕暴跳如雷。 “好了好了。”渝州挽着他的手臂轻轻摆动,指尖划过三根羽毛拼成的三羽徽记,“对了,三羽徽记封锁的力量究竟是怎么结算的?” “别挠。”卩恕不自觉地颤抖了一下,一把拨开了渝州的手,“每个副本最强npc的实力设立绝对值1,莎拉维尔竞技场第一位无限接近于1,其余的以他为准心,按照某个函数曲线拟合。” “这样啊。”虽然卩恕说得不是很明朗,但渝州还是勉强听懂了他的意思, “你是说如果莎拉维尔竞技场第一位的实力有100,那么他入20的副本,自身的实力就会被降到20,而如果另一位玩家的实力为90,那么他在副本中的实力就为18,同时,这两名玩家在副本外的实力绝对值相差10,在副本内就相差2,足足缩小了5倍。而当副本boss的实力越低微时,两人差距的绝对值就越小。” 这或许也是当时润二十五觉得自己可以干掉16号的原因。 卩恕挠挠头:“差不多吧,不过我听药师说,函数是一个什么log曲线,反正不是直线。” 渝州拍手道:“你还知道log曲线,好厉害啊。” “你可闭嘴吧。” 夜色正浓,气氛正好,就在这时,房间的门被敲响了。 “进来。”卩恕说道。 奥纳西斯家族的老管家提着一个胖肚咖啡壶走了进来,“少爷,您吩咐我的东西已经准备好了。” “快拿过来。”卩恕急切道。 ※※※※※※※※※※※※※※※※※※※※ 关于州州受了那么重的的伤,为什么没死,以后会解释的 第111章 mist on the titannia(二十六) “少爷, 是2杯白水, 加三根老鼠胡须, 再加…”管家的话还未说完,就被卩恕打断了, 他迫不及待地接过水壶,捏着渝州的鼻子,将水灌入他的嘴中。 “少爷, 水很烫。”管家提醒道。 “烫吗?”卩恕摸了摸茶壶。 “还,还好。”渝州从他手中接过了茶壶, “我自己来。” 管家看着渝州苍白的脸色和沾满血污的衬衣,欣慰的点点头, 不错, 这才是他记忆中的三少爷。 按这个点算, 少爷应该还没玩尽兴,老管家想到这立刻弯腰告退, “少爷,那我先告退了。有事唤我来处理就可以了。” 管家意有所指地离开了房间。 渝州一口水差点没喷出来, 没想到这位彬彬有礼的老人居然是这样的管家,连收尸的准备都做好了。 “什么意思啊?”卩恕只觉得莫名其妙, 他挠了挠头,转身又鞭笞起渝州:“快喝, 这东西可以溶解弹头里的细沙。” 渝州被迫一口气喝了2l不知名液体, 肚子都往外凸了一截。但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 他感觉疼痛减轻了许多。 “睡吧, 醒来就好了。”卩恕下了床,拿了件外套就往外走。 “等等。”渝州拉住了他外套的下摆。 卩恕停下脚步:“?” 渝州舔了舔青紫的嘴唇,问出了那个折磨他很久的问题,“【那件东西】究竟是什么?” “【那件东西】?”卩恕的脸一下子就黑了,这个死骗子是真的不怕死啊,这是吃定他不敢动粗? 卩恕眼中慢慢多了一丝凶光。 渝州见他迟迟不出声,问到:“咳,不能说?” 卩恕眼底的凶光一下就被那声隐忍痛楚的咳嗽声打散了,他有些惊悚地发现,自己或许真的拿这骗子毫无办法。 “这消息是我向掠魂人买得,花了1w尘,你觉得他会任由我把消息说出去?”卩恕对这种认知极度恼火,连口气也差了许多, “我与他签了协议,绝对不能描述任何关于【那件东西】的信息。” “别气,你这1w尘花的不亏,至少你遇见了我。”渝州笑道。 “早知道会遇到你,倒贴10w尘我也不会去。” “这有何难,你给我10w尘,我立马离你远远的。” “滚!” “对了,‘那件东西’就是它的代号吧,你们取代号都这么随便吗?”渝州对那个神秘陀螺好奇到了极点,便又将话题转到了它身上。 “你懂个屁!”卩恕一使劲就抽走了外套,“像L-043,神秘遗迹,极星之钻这种代号,一听就能引起别人的兴趣。而‘那件东西’,‘它’,‘上周三遗落的钥匙’,‘一个星期没洗的袜子’,简单隐蔽,还不会引来无名者的窥视。” “有道理。”渝州摸了摸下巴,还欲再问。 “快睡。”卩恕卩恕没等他开口,就不耐烦地用被子盖住了他的脑袋,“明天你要是没好起来,我就弄死你。” 说着,他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卧室,在沙发上找了个舒服的位置,躺了下去。 船舱外,三层楼梯上的落地钟敲响了2月13日的最后一声,象征着这多灾多难的一天终于过去。 “晚安。”渝州拉了拉被角,嘴角含笑地看着因沙发太短,而不得不蜷着腿睡觉的男人, “还有,情人节快乐。” *** 第二日醒来,渝州觉得自己的身体好了不少,但失血过多带来的皮肤冰凉,心动过速并没有消失。 他起身之后,还能感觉到明显的晕眩。 “行了,今天你就躺着吧。我给你批一天假。”卩恕拿着一个餐盘进来了,上面放着一个荷包蛋,三块白面包和一杯热腾腾的牛奶,“以后你就跟我住。” “谢谢。”渝州喝了一口牛奶,想到这是第三次被人狙杀,便也不再客气,“不过我得把行礼拿上来。” “那些臭烘烘的破烂东西,还要什么!?” “别这么说,里面有你送我的第一件衬衣。” 卩恕: “…” 两片面包下肚,卩恕扶着渝州下了楼,一大早,到处都有人谈论昨日舞会的凶杀案,但似乎并没人提到展览厅的那片血迹。 不知是没人发现,还是事情已经让辛普森卡勒瞒了下去。 哎,一切灾厄的起源全是因为那张黑桃5,以及无意间和女警黑桃10搭上的关系。 真是无妄之灾。渝州唉声叹气地走在人群中,突然,他察觉到了很多双隐蔽的眼在有意无意地打量着两人。 那些人三两报团,窃窃私语,都说着同一个单词:“怪物。” 蜂巢的人?昨夜的事有人看到了? 渝州带着疑惑走入了D016房间。今天,门缝下面没有属于“桥牌俱乐部”的聚会通知,但小提琴的信纸却依然出现了。 只是她的字体不像从前那样流畅,显得有些紧张和局促,上面只有一句话: “黑桃K是入侵者?” 渝州咬着大拇指,“小提琴”知道了昨夜展厅内发生的事?可这件事应该只有蜂巢内部的人才知道,是谁告诉她的? 自己又该如何回复? “你有卡牌可以直接锁定玩家在副本外的地点吗?”渝州问卩恕。 “只能锁定所在的星球。”卩恕道,“但我有另一种卡牌能直接锁定你参加的副本。” “见识到了。”渝州啃着指甲,现在13个玩家,有6人被带下了船,按照正常逻辑,苏格兰场不可能这么快将他们处决。 因此,小提琴无需担心入侵者的问题,因为这一局即便有入侵者,也注定完不成任务,so,凡是有点脑子的入侵者都不会再大开杀戒,徒增变数。 那么,这是恐惧,是忌惮?渝州眼睛微眯,她想对我不利,但现在却不得不掂量掂量双方的实力了。 不错,几乎是在同时,渝州肯定了自己的想法,小提琴让他去监视D125的女人,不就是在将他往火坑里推吗? 想到这,渝州很快做了决定,他在信纸的下方写道: “不,他是降格者。他因我而来。” 。。。 短暂地收纳结束,卩恕一手提着渝州的破布袋和那块榉木画板,一手扶着他颤巍巍的身体出了房间。 “我还要去个地方。”渝州呼吸有些急促,那是失血带来的后遗症。 “你不要命了吗!?” “不是有你在我身边吗?” “。。。” 卩恕在渝州软绵无力的拉扯下,十分不情愿地来到了昨日出事的展览厅。 脑浆和血迹还流淌于地面,在湿度饱和的空气中,丝毫没有风干的迹象。 渝州倒不觉得奇怪,从d125和c022的命案看来,蜂巢对收拾残局并不感冒,对船主辛普森.卡勒的处境更是漠不关心。 这一回,辛普森.卡勒怕又要气得直跳脚了吧。 渝州自娱自乐地想着,他走过血泊,来到模型前,先是拿起三艘船模,将其拆解至最小块,又一一拼合。 “这些东西有问题?”卩恕凑过来。 “昨夜我就发现这些船只模型有古怪,谁知研究到一半出事了。”渝州摆弄着那些零件,然而,预料中的恍然大悟并没有到来,取而代之的是逐渐加深的困惑, “我对模型这块不太了解,只觉它有问题,可真要说出个一二五…” 说到这,他杵了杵卩恕的肚子,“你来看看,能看出什么不妥的地方吗?” “哈哈,没有我,你果然一事无成。”卩恕有些得意地一甩风衣,接着便捏起了船模。 “是是是,没了你我什么都干不好。”渝州好笑地指了指船模,“麻烦当家的赶紧给看看,哪里有问题。” “嗯,我觉得的吧,D125好像…” 然而不知是卩恕没控制好力道,还是渝州拼合时出了岔子,话没说完,船模就纷纷扬扬,碎成一地零件渣子,倒在了血泊中, “不太正常…”卩恕咽了咽唾沫,表情有一瞬间的呆滞。 完了。渝州看着那一地狼藉,认命地从空间中拿出水桶和抹布,弯下腰跪在地上擦了起来。 卩恕看到此景,眉头一皱,拉住了渝州的胳膊,“行了,要看的东西都看完了,这里就交给辛普森卡勒收拾,我们回去。” 渝州想了想,终是摇了摇头,“Jack有艾滋,他的血不能留在这。” “你傻了吗?他们只是书里的人物。”卩恕站在一旁。 “谁又能保证我们不是呢?”渝州若有所思道,“他们有自己的意识,与我们并无区别。” “我不明白。” “推己及人罢了,你是天生的强者,从来没有尝过苟活的滋味。”渝州有些无奈, “你不知道,有些人光是活着就要竭尽全力。既然生活都这么难了,就别再给他人添不必要的麻烦了。” 说完,渝州又补充了一句:“你死我活各凭本事,其他时候相安无事。这就是我的行事准则。” “其他时候,哈,相安无事,哈哈,”卩恕从后抱起了渝州的腰肢,将他的身体转了过来, “放弃你那可笑的思想吧,十维公约不存在其他时候。这里每天都在死人,很多很多人,那些平庸者们,像韭菜一样一茬一茬被收割,他们自己没本事活下去,你又何必心疼他们。” 渝州拨开了他的手,心中也多了一丝愠怒:“卩恕先生,你的不凡来自于你的天赋,而有些人的不凡,来自于他的努力,你没有给他们展现不凡的机会,却用天赋否认了努力,称他们为平庸之人,你觉得这样合适吗?恕我直言,你并不比他们优秀多少。” “你再说一遍。”卩恕简直不敢这死骗子居然当面顶撞他,气急之下他一字一顿,“信不信我现在就杀了你。” “呵。”渝州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直视着他的眼睛, “在我们初识的那局中,我机关算尽才侥幸逃脱,但命运依然没有掌握在我手上,你看,你找到了我,要杀我,我没有半点反抗的余地。但我不承认我比你平庸。” “你是真的不怕死?”卩恕一把将渝州压倒在地,手掌死死按住他的肩膀。带着愤怒的灼热气息喷吐在他没有血色的脸上。 后背紧贴冰冷的地面,寒气上涌,渝州也是一愣,怎么回事,他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难道是【人格药片】的副作用?不错,这几日为了压制母亲离世的悲伤,他每天都在服用那种药物。 想到这,渝州的语气软了下来: “别生气,卩恕先生,如果今天在这里的是别人,我绝不会说这样的话。” 他躺在地上,唇角微微勾起,用手指摩挲着男人棱角分明的轮廓,从眼睛到唇角,“我有一万句恭维,但真心话只说给你一个人听。” “你,你在做什么?你怎么敢?”卩恕一下脸红了,他握住渝州不安分的手,却不知道该怎样反击,翻来覆去就只有这几句话。 “用我们那的话来说,这就是恃宠而骄。”渝州任由他握着手,明亮的眼睛带着笑意,“如果你不反对的话,接下来,我就要得寸进尺了。” 卩恕立刻吼道:“我反对。” “真的吗?”渝州语带“失望”,“我只是想和你分享一下我过去的经历。既然你不愿意…” “等等,”卩恕打断了他,“我改变主意了…别笑,不许笑!我就是勉为其难听一下!” “好吧,勉为其难。”渝州清了清嗓子,脑海中自然而然浮现出了那段不堪回首的往事,笑意渐渐从他的眉梢退去, “25年前,病魔与我一同降生降生在了这个世上,所有童年的记忆都与那间白色病房有关。 10岁那年,我被确诊得了癌症,你可能没听说过,那是属于人类的一种绝症,经过漫长而痛苦的治疗,我奇迹般地战胜了它。 之后的恢复期,我又在病房中呆了4年,每一天都过得胆战心惊,直到我19岁那年。 医生告诉我,我终于痊愈,可以过上正常人的生活了,那时的我欣喜若狂,以为终于摆脱了病魔,从此山高水远,再也没有东西能困住我。 我上了大学,遇见了很多人,交到了很多朋友,还加入推理社,走过很多不算辛劳的旅途,我以为我的人生会越来越好,可谁知恶梦从未离我远去。 就在三个月前,我的病复发了,那时的我心灰意冷,几度求死,我删除了手机中所有好友,独自一人前往新的城市。是李阿姨和我的大表哥找到了我。劝服我进行治疗。。。” “之后的时间,我过的比以前还要痛苦。那些令人作呕的药物打入我的身体,可效果却不尽人意。 我知道那些癌细胞在我体内变异了,普通的药物已经奈何不了他们。可为了给亲人一个安慰,我没有再拒绝治疗。就在我以为死期将至之时,十维公约降临了… 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昨日子弹撕裂我的那一刻,我并不感觉恐慌,或许可以说是平静吧,就好像等待很久的事情终于发生了。” 卩恕听着那轻描淡写的话语愣住了,他无法将眼前的渝州和记忆中那个算计一切挣扎求活的骗子联系在一起,“我还以为,我还以为…以为你很想活下去。” “哈,”渝州苦笑一声,往事如水流淌,那段被他苦苦压制的记忆再次重回梦魇。 10岁那年,洁白无瑕的病房中,母亲夺去他手中破碎的玻璃片,抱着瘦弱的他在病床上失声痛哭。 渝州的眼眶红了:“那一年,有个人非要和我立下约定,她说要活下去,一定要活下去,要一起活下去。 我拒绝了她,我说太疼了,我受不了,也不想再坚持了。 但她抱着我,苦苦哀求,那种绝望,倒好像她才是那个即将离世的人。 那时候,我的心肠还不够硬,我答应了她。而现在,她先毁了约。” “你别难过。”卩恕笨拙地说道,他从来没有安慰过人,只能紧紧握住渝州的手,“他是你的病友吗?” “是谁有意义吗,她已经死了。”渝州自嘲地摇了摇头,悲伤从他水蓝色的眼底翻涌而出,几乎无法掩藏,“就算…” 就算我死了,没有完成她的嘱托,没有找到她死亡的真相,她也没有资格责备我,因为…是她先悔的约。 渝州将右手覆盖在眼上,泪水漫湿了他的掌纹。 “你别哭啊。”卩恕慌了神,他手足无措地从渝州身上坐起来,在上衣口袋里翻找那块不知被他扔到哪儿去的手帕。 “哈,傻子。”渝州轻笑一声移开手掌,他的脸色依然苍白,只有那流过泪的眼和被牙齿轻咬过的唇泛着一丝轻微的红。 就在卩恕忙着寻找手帕之时,渝州已经拽住了他的领带。将他拉回原来的位置,两人眼对着眼,身挨着身,嘴唇擦着嘴唇。 温热的气息流转在两人之间,如同一曲慵懒而缠绵的爵士乐,暧昧不明。 渝州的舌头舔过嘴唇:“没人教过你吗,这个时候直接吻我就可以了。” 卩恕心潮澎湃,身体因激动而不住颤抖,他俯下身,情不自禁地在心底描绘起那嘴唇柔软的模样。 渝州闭上了眼睛。 就在两人的嘴唇即将相碰时,从展厅外传来了一阵沉稳的脚步声。 渝州还没反应过来,卩恕就像干坏事被抓了个现行,霎时瞪圆了双眼,连滚带爬地逃离了渝州。 展厅的门被打开,进来的人让渝州有些吃惊。 “早上好,罗伯茨先生。”他坐起来道。 来人正是第一天帮助过他的船舱管事罗伯茨·霍克。 “是你。”老先生推了推眼镜,也认出了渝州。“你受伤了?” 他温和的眼神一下凌厉起来,怒斥身边还惊魂未定的卩恕,“奥纳西斯少爷,请你收敛你的行为。” 卩恕还沉浸在刚才的行为中,只嗯嗯啊啊了几句,完全没听懂老人在讲些什么。 渝州则想起了那枚玫瑰形状的纽扣,当时他怀疑东西是卩恕,老人或者一开始就掉落在被子上的。 后来也曾询问过卩恕,但对方表示没见过那种纽扣。使用排除法,眼前的这位老人就拥有了极大怀疑。 正巧,威廉姆斯的死亡现场也少了一枚玫瑰状的婚戒,或许,这位老人和那桩命案有关。 渝州打心眼里不想将这位正义的老人和命案联系在一起,但理智还是劝服他做一些必要的试探。 2月13日凌晨,盛宴之夜,他跑遍三个船舱也没有见到老人的身影,说明老人应该不是辛普森的心腹。同理,蜂巢的人见过卩恕徒手捏碎头颅,知道他的厉害,为了自己的小命,绝不可能因这点小事呛声卩恕,所以他应该也不是蜂巢的人。 渝州心中有了腹稿。 “先生,你错怪他。”渝州脚步虚浮地站了起来,靠在卩恕身上,“他对我很好。我受伤是因为看见了不该看见的事。” 罗伯茨:“不该看见的东西?” “在威廉姆斯先生死亡的那夜,我正巧在B3套房,凶案发生时,我看见一个戴兔子面具的人离开了死者的房间。”渝州一边说一边观察着老人的神情, “我追逐他到了甲板。正好看到他被三个瘦长的男人拦下了,他们摘下了他的面具,不知说了些什么,突然哄堂大笑起来,那个戴面具的人趁此机会给了其中一个大高个一拳,就匆匆逃走了。 我上去询问他们,那个兔子面具长什么样子,他们却一脚将我踢翻在地。还往我脸上啐了一口浓痰,狞笑着地叫我滚开。” “虽然没能了解道兔子面具长什么样子,但那三个男人走过我身边的时候,我无意间看到了他们放在口袋中的船票。 D118房间,我本来准备第二天找几个身强力壮的海员再去询问当时的情况,可谁知自那天以后,D118房间的门再也没有开过了,我偷偷跑进去他们的房间,里面空无一人,我有一种预感,他们已经死在兔子面具的手中了。而下一个就轮到我了,咳。” 渝州气若游丝地咳嗽了一声,“虽然我不知道那个凶手长什么样子,但他似乎并不这么认为。他看见了我与三个男人交谈时的模样,他想要杀我灭口。” “昨夜就在这里,我被人当胸射了一记冷枪,上帝啊,我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画家,除了他,我想不出来谁会用这样的手笔对付我。” 罗伯茨擦了擦眼镜,眼角的皱纹更深了,“那可真是一个该下地狱的混蛋。” ※※※※※※※※※※※※※※※※※※※※ 作者明天又有事,二合一。 关于州州的过去不是水字数,他的记忆中藏着母亲死亡的线索,以后会一步步抛出来的。 第112章 the mist of titannia(二十七) “没错。”渝州点头附和, 罗伯茨先生的举动看上去并无大碍。在自己编造谎言的时候, 对方并没有表现出任何疑惑和惊讶, 甚至连一丝不自然都没有流露出来。 除了一点让渝州有些在意,老人太过平静了, 甚至没有关心他的“伤势”。但转念一想,渝州又觉得有些好笑。 两人非亲非故,老人确实没有必须要关心他的理由。想到这, 渝州笑道,“罗伯茨先生, 您来这个展厅是为了做什么?船上要组织展览吗?” “不,我是来打扫的, 这个展览厅很大, 平时又没多少人来。那些年轻人偷懒, 几个月才来一次。正好我有空,就帮忙打扫一下。”罗伯茨眼神中有一丝无奈, 他摸着墙上挂着的照片和报纸,就像在抚摸着他的过去, “年纪大了,除了回忆什么都没有了。” “这些是?”渝州咳嗽了一声, 向老人手指所示的地方看去。 昨夜天黑,他只看见展台上放置的三架邮轮模型。没有看见墙上还贴着很多黑白照片, 这些照片中每张都有着一艘泰坦尼亚号。 “这是女王第一次坐泰坦尼亚号的照片, 她可真是一位令人着迷的高贵女士。”罗伯茨手中拿着一块干净的棉布, 正仔细擦拭着一座纯金打造的小船, 上面写着“海上最美的明珠”,罗伯茨道:“这是她自旅途归来后,赠送给泰坦尼亚号的。” “嗯,”渝州对女王公爵没什么兴趣,但出于礼貌,他还是随着老人的步伐在展厅中参观起来。 很快一张报纸就吸引了他的注意力,“1909年6月24日,泰坦尼亚号所在的船坞,因钢筋坠落,导致七名船工被当场砸死。” 而其中有一张配图,是一位16,7岁的小女孩哭喊着扑倒在一具血肉模糊的尸体上,这个女孩儿他刚刚见过,不是别人正是死在d125的女人。 “咦?”卩恕也认出了她。 “怎么了?”罗伯茨发现了两人的不对。 “她是?”渝州指着那个小女孩问道。 “那是老班森的女儿,”罗伯茨沉默了半晌说道,“她的父亲死在了施工事故中。你见过她?” “是的,她有一头迷人的铂金长发。能给我说说她的故事吗?” 罗伯茨用抹布擦着刻画有星星图案的壁橱:“当然,如果你愿意听我这个糟老头子讲故事的话。不过我有一个请求,等听完这个故事,我希望你将她的房间号告诉我,她是一个危险人物。” “当然。” 罗伯茨提了提眼镜,“自她父亲去世之后,她一直对白星航运抱有强烈敌意,虽然航运的所有人怀特先生支付了一大笔抚恤金,但她依然不满足,不停地来船坞闹事。在这个大家伙建成后,她甚至乔装打扮,伪装成乘客偷偷上船。” 他换了口气说道,“半夜一个一个敲乘客的房门,穿着高跟鞋在走廊上跑来跑去,用录音机播放婴儿哭闹的声音,这都是她常用的伎俩,怀特先生也拿她没有办法,只能花钱了事。 后来怀特先生因投资失败卖掉了这艘巨轮,可班森小姐依然没有放弃,终于,她在1913年用烟花吓唬一位残障儿童时,不慎点燃了头等舱,导致3人死亡,自己也被判了7年刑狱。” 渝州想起了伦敦港口搬运工的话,原来真相竟是这样,他安静听完老人的话语,这才开口道,“我在d125房间见过她,她那独一无二的长发,一下吸引了我。 于是,我找了d035的小男孩替我送了一枝玫瑰给她,并邀请她晚上在甲板见面,她同意了,可是我等了很久,都没有见到她。我想她收下玫瑰可能只是在敷衍我吧。” “什么,送玫瑰!?”卩恕鼻子都气歪了。 与此同时, “D125”罗伯茨也第一次露出异样的神采,似乎藏着什么心事。 “怎么了,先生。”渝州给卩恕递了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 “没什么,我会去找她好好聊聊的。”罗伯茨很快收敛了那一丝不自然。 渝州没有再问。而是转向了墙上其他照片,“这是怀特先生?” 他指着一张标注1911年的照片问道,照片上是一个中年男子和他的5个孩子,他们站在伦敦港口,背后是那艘宏伟壮丽的泰坦尼亚号。 “不错。这是泰坦尼亚号第一任所有者。他因为建造泰坦尼亚号,导致流动资金短缺,恰逢投资失败,周转不灵,就将船卖给了霍普利兹。”罗伯茨指着旁边那张照片说道, “这就是霍普利兹和他的夫人,泰坦尼亚号的第二任主人,头等舱火灾的死亡名单中,有一位便是他的夫人。他伤心欲绝之下,便把船转手给了别人。” 渝州的目光转向旁边的另一张照片,照片上的男人站在船首笑得异常开心,“这是泰坦尼亚号的第三任主人?” “是的,那是艾尔维斯先生。”罗伯茨点头道,“可惜他和他的家人在一次前往非洲好望角的旅途中不幸感染了疫病,很快就去世了。他的弟弟将这艘船转手给了辛普森卡勒先生。” “听起来都是悲剧。”渝州看着最后一张照片。大腹便便的辛普森左手平举,手指微微向内握拢,从照片的角度,整艘船都被他握在了手心。 “是啊,这个大家伙就像受了诅咒一般。所有得到它的人注定遭受苦难。”罗伯茨有些落寞地说道。 渝州望着照片中笑得一脸灿烂的辛普森,忍不住提前给他点蜡。 原作者花了如此多的笔墨来描写泰坦尼亚号前几任主人的悲惨下场,自然是为了烘托出一种命运式的注定如此。 辛普森卡勒在劫难逃。 渝州又随着老人的步伐,参观了32位世袭贵族,10位外国友人,28位富豪与这艘邮轮的不解之缘。 期间他还就三艘巨轮模型问了好些问题。 直到罗伯茨体态疲乏,声音干涩,渝州才提出另有要事,要先行离去,老人点头应允。 临走前,渝州收拾好落在地上的船模零件,又将双氧水倒在流淌过血液的地方,并嘱托老人,不要触碰这些液体。 “这是什么,为什么它在冒泡?”罗伯茨疑惑道。 “这是双氧水,遇见血液会产生气泡。这些模型看起来挺贵重的,要弄干净一些。” 渝州没有将自己染艾滋的事说出来,为了防止老人触碰这些液体,他又补充道,“它对人体有腐蚀性,您千万别触碰它,晚上我会来清理的。” 渝州两人告别了罗伯茨,心中却风雨翻涌,他现在开始怀疑班森女士的死因了,她真的是被蜂巢所杀? d125房间有问题,d125的女人也有问题,她和罗伯茨先生相识,又被人不明不白地杀害。 她身上究竟有什么秘密呢? 难道…自己受人狙击也是因为d125房间? 他本想找宝莉小姐探探调查进展,奈何大病初愈的身体发出了严重罢工警告。 渝州没法,只能先回B3套房。 他身后的卩恕自从被人撞破好事之后,就一直处于呆滞状态,那生无可恋的目光好似遭受了什么重大打击,嘴里还自我催眠般默念着,“我喜欢的是焚双焱,我喜欢的是焚双焱。” 渝州摇摇头,全身无力地爬到了床上,一口气喝干了管家先生第二次熬煮的老鼠须泡水,他本想出言安抚卩恕,但由于太过虚弱,脑袋一沾枕头,就陷入了梦乡。 。。。 餮足地睡了一个好觉,渝州醒来时,已是正午11时45分。 床边坐着卩恕,此时的他已经恢复了平时的模样,脸上挂着杀马特贵族式的犀利冷笑。 “我喜欢的人是焚双焱。”这是他第一句话。 “她是太阳,光芒万丈,你是蝙蝠,阴暗丑陋。”这是他第二句话。 “所以,别痴心妄想了。”这是他第三句话。 说完这三句,卩满眉飞色舞地点了点头,似乎对自己的表现非常满意。 接着他就说出了第四句话,“喂,骗子,中午想吃什么?我已经帮你拿了你最喜欢的李子布丁。” “…”渝州被这一整套智障操作整懵了,哭笑不得道,“谢谢,如果有的话就来点红枣粥。” “一点用处没有,吃得还比猪多。”卩恕嫌弃了一句,就打开门准备前往头等舱餐厅。 然而,一开门,就是一阵嘈杂的喧闹声传来。 “我的钥匙开不了门。” “我的也是。” “奇怪,这钥匙不是我的?” “那是我的梵迪加白水晶项链。它怎么会挂在水晶灯上,是哪个混蛋偷走了它!” “还有我的蒂芙尼蓝宝石手表!” 听到这些不同寻常的话语,渝州立刻意识到怪盗弗莱伯格再次行动了! 前两日的他也是在这个点开始表演的。渝州掀开被子披上大衣,兴冲冲地跑了出来。 卩恕:“喂,你干嘛?” “走,有情况。”渝州拉着他的手,朝喧闹中心走去,“这次来的好像是真货。” ※※※※※※※※※※※※※※※※※※※※ 将事故报纸贴在墙上,是为了谨记历史,展望未来。除此之外,展厅的墙上还挂着一副地图,上面绘制着泰坦尼亚号发现的无名岛屿。 第113章 the mist of titannia(二十八) 巨大的红木楼梯上, 四十来个乘客像沙丁鱼罐头般将2层围得水泄不通, 被挤在中央的正是泰坦尼亚号的船主辛普森.卡勒。他满头大汗地解释着什么, 但声音淹没在众人愤怒的问责声中,难以分辨。 其中一位带簪花礼帽的女士格外激动, 她高举手臂指着上空,嘴中发出话筒啸叫般刺耳的爆鸣音,“尸体!怪盗!邪教!把我的假期弄得一团糟, 我要投诉你,辛普森.卡勒, 你的好日子到头了!” 渝州认出了她的声音,B5套房的女士, 在上船之前两人有过短暂的接触。 他朝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 无数珠宝首饰通过一根根细丝悬挂在三层水晶吊灯上, 犹如一盆枝叶丰满的珍珠吊兰。 而在水晶灯的中央则挂着一张熟悉的Joker牌,上面写着: 一个小小的surprise, 如果各位喜欢,我将在明天送上一场更加精彩的表演, 届时,我将随机抽取3名乘客, 让他们的灵魂永远留在大海之上。 怪盗弗莱伯格参上 渝州眼神一凛,这一票大手笔倒确实有怪盗的风采了, 但是这死亡预告是怎么回事, 什么时候, 怪盗改做杀人犯了? “让一让, 让一让。”船长已经叫来了船工,一杆人字梯从楼梯下方被抬了上来,两个灵巧的水手爬上梯子,取下水晶灯上被怪盗偷取的各色宝石。 诺曼船长则在一旁负责登记失者的信息,已备认取失物。 渝州则趁乱捡起了那张纸牌,字迹潇洒写意,与前两日的没什么差别。 但因他不是专门的笔迹学专家,因此不敢肯定是有人模仿还是同一人所写。 身边,骚乱并没有平息,新的问题又出现了。 “那钥匙怎么办?”一位男士拿着一枚钥匙说道。 “我的宝贝凯迪小乖乖还在房内,可我却开不了门。”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妇人也不满地挥舞着她的拐杖,她身上沾着不少猫毛。 很快,有着相同遭遇的人都围了上去。 一般钥匙上都贴有门房号,但那几把显然被人撕了标识,随机塞回了众人的口袋。渝州握紧口袋中的钥匙,用手指扣去了上面的胶布,凑入人群中说 道, “我也是,不过我记得我那把钥匙的特征,在接近末端的齿纹上有一个蓝色小点,你们能将手上钥匙借我看一看吗?” 不少乘客都友善地将钥匙给了渝州。 渝州一边翻看,一边不着痕迹地询问他们的房间号,他觉得弗莱伯格偷换钥匙的目的可能没那么简单。 如果他要潜入某人房间一段时间,又不希望房间主人察觉或者打扰,那这无疑是个好办法。首先,房间主人不会因丢了钥匙而引起警戒,其次,用完钥匙后,将它撕去标识与船上任意一名乘客的钥匙对换,神不知鬼不觉。 毕竟,有不少乘客喜欢在报刊室或者高尔夫球场呆上一天,没及时发现钥匙掉包也是极有可能的。 c44,c07,d023…渝州林林总总问出了十来个房间号,除了一个虎口处有条伤疤的男人。 他没有将手中缺少标识的钥匙递给渝州,并且每当渝州看向他的时候,总是下意识地避开目光。 “看什么?”卩恕凶恶地说道。 那人瞳孔一缩,带着畏惧离开了。 蜂巢的人,也只有蜂巢的人会害怕卩恕。渝州没有再问别的,他已经知道弗莱伯格想要得到的是哪把钥匙,想要开的是哪扇门了。 但是,这弗莱伯格怎么也和蜂巢怼上了,莫非他对那件战争武器也有兴趣?想要盗取它? 渝州将手头的钥匙还给了四周的人,在交还途中他又发现了一个问题,钥匙的齿纹处有些发粘,就好像涂过胶水,渝州搓了搓钥匙尖,卡在缝隙中的棉絮状不明物落了下来。 这是什么?口香糖?棉花糖?胶水?就在渝州疑惑之际,一个服务员托着巨大的餐盘跑了上来。 “船长,你看这个。”他打开了半球形的金属餐盘盖,里面不是飘香四溢的菜肴,而是十来把用巧克力制作的钥匙。以及一张JOKER牌。 牌上用白巧克力酱写道: 听说情人节收到的钥匙,会打开一扇通往爱情的大门,小小礼物,希望你们喜欢。 怪盗弗莱伯格参上 这张的字迹与前三张不太一样,也不知是不是因为用了的特殊的“笔墨”,显得格外拘谨。 有意思,渝州摸了摸下巴,一天内出现了两位“弗莱伯格”,一者预告杀人,而另一者却对战争武器起了兴趣。如果这两位不是同一个人,其中一方会是苏格兰场吗?真正的弗莱伯格又会如何应对别人盗用他名号? 船长诺曼想将牌拿起来,但一用力牌就碎了。 渝州又在边上看了好一会儿。欧文侦探没有来,他的小尾巴沙文自然也不见踪影。见没有别的线索。渝州拉着卩恕离开了现场。 一路上,那些窃窃私语的声音又出现了,两人疾步来到头等舱餐厅,刚坐到位置上,就发现一位帽檐压的很低的男人正举着报纸偷看两人。 卩恕似乎很习惯这种目光,旁若无人的开始点菜。 只有渝州被这种窥视的感觉弄得很不舒服,但他还是控制住了自己,以咬耳朵的方式小声向卩恕询问题,“你还知道多少有关死神13型的事,都告诉我。” 渝州想从中寻找出弗莱伯格对蜂巢动手的原因。 “喂,别靠那么近,热死了。”卩恕装出一副不耐烦的样子挥开了渝州,实则浑身僵硬,只能一脸拘谨地翻着菜单, “这是一件为了定向剔除某个种族而制造的武器,相较于同类,它更有针对性,耗能也更低。虽然启动慢一点,但还在可以接受的范围内。然而,它有一个致命的缺点,能帮助猎物悄悄从它的利爪下溜走。” 卩恕说着卖了个关子,没有继续,但浑身上下都写满了四个字:快来问我。 “哦,是吗。”渝州看着他躁动的小表情,慢吞吞给自己倒了一杯侯爵红茶,不紧不慢地品着。 心里却已经笑开了花,呵呵,他偏不问。 然而,渝州不问,不代表别人不想问,那位帽檐压得很低的男子已然坐不住了,他悄悄走到了两人身旁那一桌,身体不断探向渝州。 这么明目张胆吗?渝州皱了皱眉。 说得兴起的卩恕也发现了这位不速之客,他收起笑容,起身就朝那个男人走去,他的步伐很慢,但极具某种暴虐的气息,像海洋中张开血盆大口的鲨鱼,下一秒就能将一切搅得天翻地覆。 “别,”渝州拉住了他,“我有点闷,我们还是去甲板上吹吹风。” “哼。”卩恕冷冷地看了那个男人一眼,搂着渝州的腰从窗子跳了下去。 “啊!” 在其余乘客的惊呼中,两人安全着陆在甲板上。 渝州惊魂未定地看向餐厅窗子,有些责怪地看了眼卩恕,还好只有2层楼高,不会被所有人当作怪物。 卩恕接收到了这种信号,有些闷闷不乐道:“你不喜欢他靠过来,我就替你打他。你不让我打,我就带你离开。明明我都照着你的意思做了,为什么你还是不开心?” 渝州看着他沉闷的样子,有一种说不出的不真实感,太快了,这样的情感来的太快了,甚至让他有些措手不及。他伸手撩开卩恕额间的碎发, “你是不是从来没玩过解密副本?” “哈?” “我听人说,你最讨厌别人和你谈条件,是不是在这上面吃了不少亏?” “md,这是哪个崽子说的!?我要撕烂他的嘴!” “哦,没有吗?我还想说,以后就由我来替你和别人谈条件。” “就你?”卩恕声音高了好几度,“我们死海的药师比你聪明100倍,我需要你?” 渝州见他心情好起来了,也放松下来打趣道,“比我聪明100倍。那岂不是是比你聪明1万倍。” “是啊,他是我们那边最聪明的人。”卩恕有些骄傲地说道,“他在荷鲁斯中央研究院有独属的实验室。” “…”渝州突然有一种负罪感,欺负一个250是不是不太人道,“你开心就好。” “奥纳西斯少爷,您的午餐需要我送下去吗?” 就在这时,一位服务员在窗口高声喊到。 “我自己来拿。”卩恕看了看两层楼的高度,最终在渝州“和善”的目光下选择了楼梯。 “哼,麻烦。” 渝州目送他离开后,就百无聊赖地趴在栏杆上。 连下了四天的雨终于停了,虽然还未出太阳,但那黑压压的云层已经散去。 甲板上涌来了不少出来透气的乘客,他们像是被关在玻璃瓶中的小白鼠,一朝解放,便迫不及待地奔向曙光。 “咖啡色的指甲油和你更配…橘色…别闹,就这样,都听我的。” 一个熟悉的声音吸引了渝州的目光。明学家?他下意识后退了一步。 只见正前方站着一个穿着古怪的男子,上边是学院风的苏格兰衬衣,下装却配了一条彩色沙滩裤,正是那晚见到的明学家。 “你知道大雁为什么要飞到南方去过冬?” “不知道。” “因为走着去太慢了,哈哈哈哈哈。”明学家没有注意到渝州,他揽着一个小麦肤色的高挑女子,正不遗余力的说着十几年前的土味冷笑话。 错了,错了,全错了,渝州甩了甩脑袋,脸色有些泛白,搞不好这明学家真的是个玩家。 ※※※※※※※※※※※※※※※※※※※※ 明学家再次出现,下一章将解开玩家线的所有秘密。玩家究竟还存活几人,都各自有哪些打算,将一一揭晓 第114章 the mist of titannia(三十) 远处, 卩恕正提着两人的午餐赶回甲板, 渝州见到他便不再迟疑, 朝明学家走去。 他哥俩好一般的从后背揽住了明学家的脖子,下巴搁在对方的肩膀上, 背后却偷偷将榴莲枪抵在了明学家的腰上, “史密斯先生,没想到能在这里见到你。” “史密斯?”高挑女子皱眉, “你不是说你叫查理·昆恩?” “我…”明学家刚要说话,腰上的枪就向前顶了顶, 他顿时吓得满头大汗,不知该说些什么。 “这位美丽的女士, 我想与老朋友叙叙旧, 不知…”渝州笑得异常和煦。 高挑女子见明学家半天不说话, 还以为自己真受了骗,啐了他一口就扭腰离开了。 “你是谁?你想干什么?”明学家哆哆嗦嗦地问道。 “跟我来。”渝州用枪指着他, 将人带到了安全通道。那里漆黑一片,悄无人声。 卩恕也跟了过来。渝州示意他躲在在外面, 别惊动了这个可疑人物。 “自己人?玩家?”渝州开门见山地问道。 “是啊是啊,老乡啊。”明学家疯狂点头, 连方言都飚出来了。 “把你的身份牌拿出来。” “好好好。”明学家很快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卡牌,“那个, 老乡啊, 你能不能先把枪放放, 容易走火。” 渝州挽了一个枪花, 却没有收起,只是移开了几寸。 接着他便出了十来个刁钻的题目,涉及21世纪的游戏,动漫,电影各个方面。对方丝毫没有停顿,一一回答,有些甚至比渝州知道的还要详尽。 一个资深宅男,百分百的玩家。渝州有些头痛,这样他之前的很多推断都出现了问题,包括溶骨案的凶手。 但错已著成,再想无益,他准备先卖个破绽,试探一波这家伙的底细。 渝州拟好方案。便收起了枪,假装低头去看卡牌。 黑桃Q: 情场高手Queen(昆恩),在家族势力争斗中一败涂地,被他哥哥用20万英镑打发去了美国。 在渝州低头的10s内,明学家苦哈哈地站在那儿,丝毫没有夺回主动权的想法。 看起来不像是那种激进分子。渝州沉思,与小提琴比起来逊色不少。当然也不排除这是个伪装界的高手。 但不论怎么说,这个家伙应该是玩家,卡牌也是他本人的。 因此,辛普森给卩恕的那张名单就又出现了问题,Q还在船上,那么对应3,4,7,A中的某一张牌应该就是从下船者身上得来的,某个势力在替他隐瞒。 “为什么不来找我们?”渝州沉住气问道。 “我的大兄弟哦,我第一天就和大家汇合了,谁知上个厕所的功夫,大部队就被人连锅端了。只跑了一个二号小美女,你让我怎么办?”明学家苦恼地挠着头。 “你和被押下船的几人见过面?”渝州急切地问道,“那你知道,他们都是几号吗?” “这个我要想想。”明学家扳着手指头数到,“黑桃5……6……7……8……9……10,嗨,正好是个顺子。” 黑桃7,渝州喃喃道,辛普森给出的报告,只有两方能篡改其中的内容,警方与辛普森卡勒。 渝州已经证实10号为警方的人,并从她口中得知,警方只派出了她一个人潜入桥牌俱乐部,所以第二次篡改只能是辛普森干的,他为了保住自己人,对名单偷偷动了手脚。3,7果然是他的人。 可问题又来了,根据宝莉小姐所述,3,7两人之间用手铐铐着,说明两人间有一位是被俘虏的玩家,且大概率是黑桃7。 但奇怪的是。言论古怪,一也不像玩家的黑桃3没有被辛普森篡改,改的却是一语不发的黑桃7。 莫非这两人换牌了? 蜂巢缴获了玩家壮汉的3号牌,交给了自己人瘦子,并将抢来的7号牌给了壮汉? 不不不,渝州摇头,根据黑桃3牌上的人物简介来看,惯偷three经常遭人毒打,还被女人追了三条街,他不可能是一个满身腱子肉的壮汉。 因此,壮汉绝对不是玩家。那么壮汉,瘦子有可能都不是玩家吗? 不不不,宝莉小姐信誓旦旦的说她看到了手铐。两人在会议期间也根本没怎么交流,不可能在那个时间点内讧。 那么壮汉黑桃7带着一个不属于他们势力的人,伪装参加某个牵涉到秘教的隐秘聚会,是为了什么? 除了那个人就是秘教成员,可以在某些时候为壮汉解围,还有别的解释吗? 没有!黑桃3只能是玩家! 但现实又似乎陷入了某个死循环,如果说3号是玩家,又产生了很多解释不通的问题。 先不说他以俘虏的身份全场带节奏。就是他说过的“编造暗号来污人”这句话,也完全不符合玩家逻辑。 所以,最大的可能只有宝莉小姐看错了,或者说… 眼前的q在撒谎! 渝州的眼神瞬间冷了下来。 别人都被抓了,只有他刚好上厕所逃过一劫,哪有这么巧的事。 更何况,我还在跟踪他的过程中突然晕倒。渝州看向q的眼神愈发寒冷,这个明学家会不会是npc,只是在杀死玩家后得到了一张强力的神秘卡牌,而这张卡牌可以用来回答任何问题。 “我与一个拉小提琴的玩家接过头。她的说法可和你不一样呢。”渝州语气森冷道。不管怎样,他决定先给点压力。 “什么,不会吧?”明学家挠了挠头,“黑桃4是怎么说的?” 黑桃4?这两人曾经见过面?渝州神色更加阴晴不定,他觉得自己漏算了什么。 然而他没有表现出异常,只是拿着枪对准了明学家:“黑桃4说下船的不是5,6,7,8,9,10,而是5,6,8,9,J,Q。你有什么解释吗?” 明学家显得很是惊诧,大声吼道:“什么,这不可能!她知道我是q,我俩前几天还接过头,她还让我帮她监视c022房间。她怎么可能说q已经下船了!” 什么,这两人不仅见过面,而且一直有联系!渝州乍闻这个消息也吃了一惊,如果明学家没有说谎,那就说明小提琴一直在骗他。 不不不,现在还不能下定论,渝州从空白卡中掏出小提琴给他送的第一张纸条,打开竖放在明学家的眼前: “你应该见过小提琴的字体吧?我相信,她联系你用的也是同一种方式。 这是小提琴和我的联络信,她说,船上除了我和A之外,她没有找到别的同伙。你有什么解释。” “这不可能,这不可能!”明学家一把夺过那张纸条,反反复复看了好几遍,他的嘴唇不断颤动,显然激动到了极点。 渝州见状,又加了一把火,“c022的人死了,据欧文侦探调查,他们死于辛普森背后的黑帮组织--蜂巢,这事你知道吗。” “死了!?”明学家更震惊了。 这都不知道吗?渝州眯起了眼睛:“是啊。死状极其恐怖,心肝脾肺肾被挖出来做成菜肴,肠子则做成绳子缠在脖子上。” 他边说边观察着明学家的表情变化,这个Q看上去不像是装的,这么说难道是小提琴在暗中发展多个下线,又不让他们彼此知晓? 不过也不好说,指不定这个q就是个影帝,还是奥斯卡的那种。 “我……她……我不知道,这事与我无关。”明学家急得额头冒汗,他迫切想找到什么来证明他的清白,但脑子却一片浆糊,什么都想不起来。 渝州:“你说她联络你,那么,那张纸条你还留着吧?” “留着留着。”明学家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赶紧伸手朝口袋中掏去,很快便掏出了一把零碎的物件。钥匙,皮夹,牙签,硬币,而在这些杂物中,就躺着一张皱巴巴的纸条。 明学家还在翻找,渝州就眼疾手快拿起了纸条,上面的字迹就是小提琴的,内容更是与明学家说的一模一样,小提琴要求他监视C022房间,并称呼他为Q。 渝州不认为明学家能预知两人今天的见面,因此,这张纸条上的内容一定是真的。 小提琴一直在欺骗他。但这不代表眼前的明学家一定清白,两人还存在合谋的可能性。 渝州还是无法忘怀那次晕倒,【拟态-蜘蛛】的丢失让他的心脏一直隐隐作痛。 如果明学家和小提琴是一伙的,他早就知道渝州,两人合谋操控一切也并非不可能。 想到这,渝州决定更进一步,“你这张字体看着和我那张不太像,你看这撇这捺,虚浮无力,根本不像是一个人写的。” 笔迹本来就是一种比较虚幻的东西,没学过笔迹鉴定的人自然不可能拍着胸脯保证两份文字一定是出自同一人之手,而渝州也正是看出了这一点,指鹿为马。 说完,他火上浇油,“我现在只能确定她与你的说辞不一致,你说你是q,她说q已经下船了,你们两个必有一人在撒谎。” 说着渝州从身上掏出辛普森交给奥纳西斯管家的信函,“这是米勒队长抓捕玩家的自述,上面有辛普森卡勒的签名,你不用怀疑这份文件的真假。很显然米勒队长说下船的人是5,6,8,9,j,q。他的言论与黑桃4不谋而合,你怎么解释。” “你该不是想说黑桃4是假的,她和辛普森卡勒联起手来诬陷你吧?”渝州不动声色间设下了一个陷阱。他要从明学家的口中套出一切他知道的关于小提琴的细节。 一探这个神秘莫测的冷漠女孩。 ※※※※※※※※※※※※※※※※※※※※ 这一段可能还要持续2天。 猜猜究竟谁在背后搞鬼?目的又是为了什么。 第115章 the mist of titannia(三十一) “我, 我不知道。”明学家抓耳挠腮, 眼泪都快流出来了, “第一天上船时,黑桃2小美女说她找到了一个同伴, 就是拉小提琴的黑桃4,但对方想单独行动。 后来,后来大部队被抓了, 我的同伴就只剩下黑桃4了,我知道自己不是特别聪明的人, 也不想逞英雄,只想泡泡美女, 混混日子就把这个副本给过了。 黑桃4说什么, 我就做什么, 我从来没想过黑桃4可能有问题,还和辛普森.卡勒连起手来诬陷我。”明学家欲哭无泪, “这纸条真是她给我的,我真的是q, 还有j又是怎么回事,下船的人真的是7和10啊。我用我的鼠标起誓, 要是我说一句假话,就让我这辈子再也玩不了游戏。” “J的事我知道, 英国警方缴获了10的牌, 派人以10的名义秘密潜入了我们内部, 他们给出的报告当然要袒护自己人。不过很可惜, 我就是J,一下就看出了破绽。” 渝州将他的身份牌J放在明学家眼前, “但现在,黑桃4小提琴说q已经下船了,你口中的那个冒牌货黑桃7也已经被人杀了,死无对证。当然,我也不偏向她,毕竟,在我要求她提供身份牌时,被她拒绝了。她说她的牌被人偷了。” “她不肯让你看牌,她一定有问题。”明学家抓住了一线曙光,更加卖力地狂踩小提琴, “那个7一定是混进来的,我和真正的7讨论过即将发布的大菠萝4,我是亲眼看到他下的船,你要相信我啊!” “你的意思是说,7是假的,4也是假的,他们都是辛普森卡勒的人,他们利用你替他们办事。” “对,不错。我是真的。我知道奥巴马,希拉里,知道青蒿素,知道风暴狙击,知道李磊和韩梅梅,无论你问什么,我都能答得出来。”明学家语无伦次地说道。 “没用,他们俘虏了我们的人,拷问出了很多东西,多到你无法想象,他们还能抢夺和使用卡牌,一般的方法根本无法辨别。”渝州脸不红心不跳得说着谎。 “那怎么办?” “把你知道的关于她的一切可疑点都说出来。包括她让你干的事,她奇怪的举动和要求。她的问题越大,你的嫌疑就越小。”渝州循循善诱,“至于真假,我会亲自去查证的。” “她……”明学家冥思苦想,很多细节慢慢浮现,“她的行踪很神秘,虽然房间就在我边上,但我很少遇到她。只记得有一回,我路过她的房间,听到里面传来奇怪的声音,像是液体暴沸,不停向外飞溅的噼啪声。 我没忍住好奇心,从锁孔向里望去,里面的景象真是吓得我一魂出窍,二魂升天,只见她面色僵白坐在床上,神情木讷好像一个死人,在她的对面坐着一个没有四肢的男人,他穿着蜘蛛的cosplay服,八只带着绒毛的长腿包裹着他的身体。 而眼睛与嘴巴却被蜘蛛丝密密麻麻的缝了起来,后背更绘满了奇怪而对称的图腾。像是某些荒村传说中的人蛹,吓得我是屁滚尿流。 他们两人的身体由一些透明的蛛丝缠绕,看上去就像是在玩某种play。 就在我想逃离之时,他们好像发现了我,齐齐转过脑袋,向我看来。那场面堪比23禁恐怖片。” 明学家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那你还敢与她来往?” 明学家挠挠头:“哎,你说我们这些倒霉鬼,谁也不知道自己能活到什么时候,只要她能带我通关,我管她有什么不正常的癖好。 而且后来她也没对我怎么样,我就把这事儿给忘了。你要相信我啊。” 渝州:“我相信你,我听说蜂巢内部有一个代号叫蜘蛛的人,他喜欢这样折磨别人。” 渝州敷衍了一句就陷入了沉思,没有四肢,眼与嘴被缝起来,难道是… 渝州大抵认下q的玩家身份与好人身份了,因为他的讲述让渝州想出了一种可以让一切逻辑自洽的猜测。 首先,他认可小提琴的玩家身份。小提琴与真正的黑桃2在副本开始不到半个小时内就相互确认过身份。如此短的时间,其他势力很难发现并渗透进来,因此她一定为真。 其次,小提琴对面的那个被缚男人,他的情况与瘦子黑桃3的一句话完全吻合。 不错,正是那句被渝州当成废话的祷词: “当他苏醒之时,凡人必自闭口舌,封禁双目,以无眼之视与无舌之语赞美其伟大的赐予。 必自断手足,匍匐于地,念诵其尊崇的名讳。” 这一点加上黑桃3,7之间的手铐与黑桃7的间谍身份,让渝州开始怀疑自己的判断,或许黑桃3并未说谎,他真的是玩家,并且信仰这个所谓的万物之神--阿克苏亚斯。 而他与那位被缚男子间也一定存在着什么联系。 或许正是教友。 于是,令人深思的事出现了,黑桃3与黑桃4,瘦子与小提琴,这两个八竿子打不着的人通过一个无眼无舌,四肢皆断的男子联系在了一起。 更让人玩味的是,黑桃3与黑桃4这两张牌是连在一起的,而从莱奥德的那一局看来,公约喜欢按先来后到的次序发牌。 也就是说,这两人很可能是紧挨着入了副本,甚至可以大胆推测,这两个人就是一同入的副本,使用类似【同盟】之类的卡牌。 他们两人一开始就相互认识。 那么这个被缚男子究竟是谁?现在已经没有玩家牌可以属于他了。 结合小提琴一直不愿意拿出自己的牌,渝州给出了一个有些匪夷所思但却在情理之中的假设,或许这个被缚男子才是真正的黑桃4,而小提琴只是他的傀儡。 这样很多事都可以解释了,比如那张无人见过的黑桃4,因为牌面上的描述是一位男子,小提琴当然不可能将牌公之于众。 又比如小提琴为什么敢在6个“玩家”面前自曝非玩家身份而不怕被杀死。因为这个小女孩根本不是他的本体。 又比如为何小提琴一直没什么表情等等… 而如此推测的连锁反应便是,很多从前想不通的问题都迎刃而解了。 比如“大腹园蛛”为什么会晕倒。真正的黑桃4又靠什么操纵小提琴。 是第二种族。 Q口中的蜘蛛不是cosplay,而是黑桃4的第二种族,他依靠蛛丝控制小提琴的身体。 也正是这种“高位者”的气息让族群中最低等的“大腹园蛛”直接昏迷。(黑桃4的房间就在q的边上) 他甚至可以想象q听到的噼啪声就是骨头融化的声音,在q没注意到的地方可能还躺着一具尸体。这就是所谓的“溶骨”。 想通了这一切,剩下的便是这两人的古怪行为了。 瘦子黑桃3既然被判定为玩家,那他的话语中就出现了两个不自然。 第一,他既然答上来了宝莉的前4个暗号,说明他是一个喜欢上网的中国年轻人,没道理回答不出后两问。 第二,“编造暗号来污人”一定是一句谎言,先不论他说谎的理由,光是要让这句谎言站住脚就必须满足一个前提。 那就是当时在场4人不能有玩家,不然这句话就有被拆穿的风险。 而在场黑桃2(宝莉波顿),黑桃5(渝州),黑桃7(壮汉)是已知的三位潜入者。(3,4又没认出渝州的变装) 唯一的变数就是A,有趣的事发生了,黑桃A与黑桃4相互确认过身份,并开启了良好的互助模式,但黑桃4的同党黑桃3看起来并不认可A的玩家身份。 (当黑桃3没回答上宝莉的暗号时,A悄悄将手伸向了腰间的枪袋,显然两人并不是串通好的。) 有意思,太有意思了。这个黑桃A究竟是不是玩家?如果他不是,又如何与黑桃4相互认可? 渝州从前就推断过,一个潜入者想让一个玩家认可他的身份,是非常困难的的事,因为21世纪的信息太庞大了。反之,一个玩家想要接近潜入者,让对方以为他被认可了,也是非常困难的一件事,因为玩家不可能知道潜入者拷问出了哪些信息。 只有一个条件下,这两者才能同时成立,双方用的是同一份暗号。 就像考试题库一样,有人将所谓的暗号题库交给A,而黑桃4则在这些题库中出题,保证两个人都答有所问。 那么这个人是谁? 渝州仅思索了1s就笑了,还能有谁,当然是只有说出“编造暗号”的黑桃3了。 至于目的,应该就是为了接近黑桃A,不,或许应该说打入蜂巢内部。 理由很简单,黑桃3一直在黑桃7的严密监控下,理论上不会与A产生交集,除非A与7相互认识,A是从7手上拿到这份题库的。他也是蜂巢的人,而且从他的穿戴气度上看,极有可能是掌控者。 而验证这个猜测也很容易。诺曼船长曾指认金发男子就是律师A,而这位律师恶名昭著,只要渝州去报刊室翻阅从前的旧报纸,不出意外应该能找到律师A的照片,如果这两人的容貌不一致,说明诺曼船长撒了谎,他在替金发男子掩饰,同时也就坐实了金发男子的身份。 如果验证成真。那渝州只能说一声漂亮,太漂亮了! 你能打入我的内部,我也能打入你的内部。就比比谁更能装。 按照黑桃3在桥牌俱乐部的状态来看,他甚至可能不是被俘虏的,而是自己找上的门。 渝州在脑中模拟当时的场景,当时在甲板上,6人被抓,黑桃3,4发觉这艘船上的势力不简单。很快就抛出去了三个鱼饵,当凶厉的鱼儿咬着钩顺着线找回岸上的钓鱼人时,黑桃3便顺势以桥牌俱乐部成员的身份投诚,要求加入蜂巢,第一份大礼便是所谓的“暗号题库”。 之后,便是顺藤摸瓜,找出这个组织的首领,3到底用了什么方式呢?渝州静静思考,他将自己带入3号的身份。最后得出了两个字:怪物。 一般当上黑道首领的人,会比常人更渴求力量,而怪物恰好拥有那种不属于人类的强大。 3疯狂鼓吹十维公约带来的神秘力量,称其为神迹,用来引动某些上位者的掌控欲。 果然金发男子来了,他想亲眼见证那种力量。 集会期间,或许是黑桃4发现金发男子与壮汉(A与7)之间的某种关系,在了解到全场只有他和黑桃3两人是玩家后,就潇洒离场。 之后转身就与A搭上了线,由于辛普森的人知道甲板上发生的事,黑桃4的言论-- 2不是宝莉, 5已经下船, 10没有指出5的问题,因此她也是混入内部的间谍, 3,7两张牌应为斗地主三人-- 很快得到了A的认可。 两人一同得出结论,除你我之外都不是俱乐部的人,接着,两人一对暗号,纷纷觉得自己打入了对方内部。 4证明了3的诚意,坐实了3的叛变者身份。而卩恕无意间展现出来的力量又坐实了3鼓吹的那种神秘力量。 3就这样潜伏下来,两人通过不同的方式,同时在蜂巢扎根,秘密挖掘蜂巢内部的机密。 而另一方,4和A搭上线,告诉A 高个女子10号有可能是苏格兰场警探的线索,并通知他苏格兰场已经派人上了船。 而沙文探听到的“c开头的人名”,或许也并非人物姓氏,而是c022的房间号,4帮助A拔除心腹大患,以换取A的信任, 目标再明显不过,必是直指那件偷藏在泰坦尼亚号上的走私物-- 死神13型,令人胆寒的战争武器。 它被分成了七个部分,而找出这7部分,剿灭蜂巢应该就是原著的主线剧情。 现在,这段原本属于欧文侦探与英国刑警的故事已经改头换面,落入了两个外来者之手。 他们一边出卖苏格兰场,与蜂巢达成友好合作,另一边或许已经和警方搭上线,暗中抛出死神13型的线索,加入主线剧情。 渝州甚至推测,那件绝美珍宝海洋之心很可能就是死神13型的主芯片。 而黑桃3,4已经是离这件任务道具最近的人了。 至于欺骗与隐瞒渝州,也很好解释,对方应该也知道了这是个图书馆副本,虽然任务可以一起过,但瑰梦石只有一个。 “哎,这次是我输了。”渝州轻声叹息。在他连人物关系都没搞清楚之前,对方已经与副本boss较量了好几个回合,主线剧情估计都已经进展大半了,刚才钥匙上的白色细丝应该不是别的,想来就是黑桃4的蛛丝。 他假冒弗莱伯格,盗取伤疤男人的钥匙,为的就是男人房间里偷藏的死神13型部件。 “输了输了,彻底输了。”渝州虽然有些郁闷,但也没有捶胸顿足。 他从未觉得自己可以常胜不败,正如他从未觉得自己是天下第一聪明人一样。 这个世界上,聪明的,强大的,隐忍的,善于谋略的人还是太多了。这一次是他输了,心服口服。 只是,拿不到瑰梦石,卩恕那边怎么交代?渝州突然想起了这个令人头痛的问题。 ※※※※※※※※※※※※※※※※※※※※ 而金发男子A的卡牌来自于船上的玩家,至于真正的A,已经死了。 现在玩家线结束。 5,6,7,8,9,10被抓下船。 壮汉(7)的卡牌来自于下船玩家。所属蜂巢 高个女子(10)来自于下船玩家。所属警方。 渝州(5)来自下船玩家。 船上的卡牌与玩家: A在甲板被三个斗地主的吸引,暴露身份,死亡,卡牌落入金发男子之手。 2逃跑后死亡,卡牌落到宝莉波顿手上,现已加入欧文侦探麾下。 3(瘦子),4(小提琴)一同入副本,为了找到武器,不惜铤而走险,打入蜂巢内部。 J渝州 Q明学家,被4指派监视c022 K卩恕 -- 玩家线结束,副本除了蜂巢主线还有两条副线,之后将会一一阐明。 第116章 the mist of titannia(三十二) 他向外望去, 只见原本站着高大身影的地方现在已空无一人, 肮脏的地面上只留下一个素白的餐盒和两对弯折的刀叉。。 “人呢?”渝州快步向前, 推开大门朝外望去。 “等等。” 这段沉默的时间,明学家也想了很多, 他叫住了渝州,欲言又止道,“按照你的说法, 我该怎么确定你的身份?” 渝州笑了,“只有身份牌做不了假。我和k是组队来的, 他的牌面是奥纳西斯家的小少爷king,住b3套房, 船上的人几乎都认识他。这一点造不了假。” 明学家想了一会儿, 这才恍然大悟, “确实是这样。” “如果你对我还有怀疑,可以直接向4要身份牌, 但我建议你别这么做,因为他身后是那个穷凶极恶的蜂巢。”渝州“诚恳”的说道, “保持从前的关系,别让他发现你已经知道了他的秘密, 他应该不会动你。” “好好,那我需要做什么?” 眼见黑桃4靠不住, 明学家只能把自己的躺赢大计押宝在了渝州身上。 “在三等舱, 有一个名叫罗伯茨.霍克的老人, 他可能知道些什么。你去接近他。”渝州想起了那枚纽扣, 想起了罗伯茨老人谈论起B125时的异样,决定让明学家好好去摸摸他的底, “他是个热心肠的人,你正大光明地向他求助就可以了。” “好好好。”明学家点头应是。 …… 等明学家离开,渝州这才重新想起了卩恕。 他赶紧提起餐盒朝甲板跑去,雨停后的甲板迎来了人流的小高峰,无论是穿戴整齐的贵族,还是衣着简陋的穷人都缓步行走在湿滑的甲板上,感受着海风带来的凉爽。 渝洲像一条迷了路的小鱼,在人海中四处穿梭。 “不会是回去了吧?”渝州靠在栏杆上喘气,他的伤势还没有痊愈,走快些,就感觉浑身疼的厉害。 就在这时,有人拍了下他的肩膀,渝州回头,发现是阿佳妮小姐。她的额头冒着汗珠,浅绿色的缎带领结松松垮垮歪斜在一边,似乎和他一样饱受人潮推搡之苦。 “下午好,阿佳妮小姐。”渝州不失礼貌地打了个招呼。 “下午好,J。”阿佳妮擦了擦汗水,“你见到布朗先生了吗?” “布朗先生?抱歉,我没看见。”渝州挑了挑眉,这莫非就是一见钟情? “哦。”阿佳妮的失望溢于言表,但很快她就振作起来,再次问道,“那…” 她突然收住了即将说出口的名字,卡壳了好一会才用丝绸手绢轻轻捂嘴,来掩饰她的不自然,“…欧文侦探呢,你见到他了吗?” 渝州依然摇摇头,阿佳妮失望离去,看着她的背影,渝州的神情渐渐沉了下来,阿佳妮第二次想要问的人是谁?他的名字为什么不能说出口? “下次再聊。”就在这时,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 渝州转头,就见卩恕臭着一张脸,身边,一身红色刺绣长裙的布朗夫人正与他挥手作别。 渝州迎了上去:“你去哪了?” “美人邀约。”卩恕伸出大拇指指了指身后远去的布朗夫人,“怎么,只允许你和别的男人潇洒快活,不允许我和别的女人畅谈人生?” “你吃醋了?” “你做什么春秋大梦!”卩恕的拳头高高举起,停顿了3s,才擦着渝州的发间重重砸在了栏杆上,有些愤懑又有些无奈。 渝州的发丝被劲风吹起,凌乱不堪,“嗯,你没吃醋,是我吃醋了。以后不要找别人,也别不声不响的离开,好吗?” “……”卩恕没想到会听见这样一句话,心底所有的不满都像蒲公英一样随风而去,他拼命压制自己上扬的唇角,“呵,真拿你没办法。” “噗。”渝州差点没笑出声,“你这一款,放在90年代的言情小说里都没人要。” “啥?” “跟我来。”渝州朝他勾了勾手,就径直走向船首,来到了那个经典的位置,“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原著泰坦尼克号又是什么电影吗?” 一阵海风吹来,卩恕看着他摇摇晃晃的瘦弱身体,赶紧上前扶了一把,“垃圾,猪还养膘呢,你怎么光吃不长肉啊,风一吹就没了。” 渝州没有说话,顺势拉起他的手,环在自己腰上。 “你干什么?”卩恕像被滚烫的开水溅到,风驰电掣般收回了手。 “别动。今天是情人节,泰坦尼克号又是我们那最为著名的浪漫爱情电影。”渝州再次拉过他的手,环在自己腰上,动作温柔而缓慢, “而这是电影中最为经典的姿势,既然有幸来到这艘船,又恰逢情人节,不尝试一下太可惜了。” “我喜欢的是焚双焱!”卩恕粗声粗气道,但双手却迟疑着没有松开。 “我知道,只是传授经验而已,你若觉得不错,以后可以与她尝试。”渝州说着就打开了双臂,迎向了无边无垠的海洋。 然而, 灰蒙蒙的天空愁眉不展,深蓝近黑的大海死气沉沉,周围还跑来一大群看热闹的吃瓜群众,对两人指指点点。 尴尬的阴风刮过,渝州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卩恕额头青筋直跳:“这就是你说的浪漫?” 渝州干笑了一声,正当他准备放下手时,阳光剥开云层,自万里高空而下,跃入了海洋。 顿时,波光潋滟,吞吐万千,那深蓝的海面跳跃出红色的浪花,整个海洋在一瞬间被染成透明的红色。 晶莹剔透的鱼群自水底跃出,与空中迎接金色阳光。 整片大海,在这一刻,活了过来。 “这是……”渝州惊艳于这不着雕饰的自然之美,也终于明白,为何海洋之心会是红色的了。 卩恕若有所思:“我知道小说的作者是谁了,只有红海岸的秋会把大海写成这种颜色。” “秋?” “一个好运的家伙,让所有星际淘金者捶胸顿足的幸运儿,他在3年前无意间找到了一片无主的曦金矿,从此翻身成了大富翁,买了一艘飞船【going咕咕号】,天天在宇宙各地转悠,说是寻找灵感。” “我没发现你居然还喜欢看书。”渝州揶揄道。 “我买下了他一部小说的版权,《今天也在向福尔摩斯证明我是个外星人》,正筹备开拍。” 渝州想了想,道:“焚双焱是秋的忠实读者?” “没错。”卩恕点头,兴致勃勃道,“我准备到时候我来演男主,然后再把双焱…” 没等他说完,就看见渝州的脸憋成了猪肝色,紧接着就是一阵雷鸣般的爆笑声。 “抱歉,抱歉,我没忍住。”渝州擦了擦泪水,狠狠在自己大腿上掐了一把,妄图以此来止住狂笑,然而当他抬头看到卩恕那张蠢脸时,又忍不住大笑起来,“对不起,对不起,我实在没办法把你和福尔摩斯联系起来。” 这可能是福尔摩斯受到的最大侮辱。 “你!”卩恕气恼到了极点,却不知如何反驳,“笑够了没!?” 渝州缓了好一会儿,才捂着酸痛的肚皮直起身来,他想起当初在莱奥德的庄园中时,卩恕就曾做过双手合十的动作,想来那时他就开始筹备这个角色了。 想到这,他反而有些疑惑了:“这公约中,朝不保夕,居然还有人拍电视剧?” “你懂什么!”卩恕用看白痴的眼神看着渝州,“等你成了正式玩家,就没有强制副本了,如果成了星际偶像,别说金钱地位,要是运气好,拿到什加最佳演员奖,公约就会发放【免考金牌】,免除一年的祭典副本。” “什么!”渝州这回是真的有些吃惊了。 想想这主星【什加】的操作还真是风骚,先有小说家,现在又出现了演员,莫不成还有音乐家,舞蹈家,画家等等? “当然。”卩恕肯定了渝州的猜想,“什加就是个大杂烩,里面挤满了各种自称画家,作家,诗人,音乐家,设计师的怪胎,公约还专门设计了一些副本,帮助他们获得卡牌和尘。” “就像图书馆副本一样?” “没错。” “这可真是太有意思了。”渝州望着澄明的海洋喃喃道。 公约中的副本比他想象的更加庞杂,力量与智慧的考验只是其中的一小部分。那位开启游戏的神明似乎认为,只要有一技之长,就能在公约中安身立命。 “每一个选择都能盛放出属于自己的花朵。”渝州笑了笑, “真是越来越有趣了。” “垃圾,你一个人咕咕哝哝地说什么呢?”卩恕一巴掌拍在渝州后脖颈上,差点没把他推到海里。 “唔…”渝州踉跄了一小步,突然想到一个问题,“你老是叫我垃圾,是不是还不知道我的名字?” “垃圾要什么名字?” 渝州笑了,他伸出手,拉起卩恕放在他腰上的左臂,在他的粗糙的手掌上写了两个大字:渝州。 “渝州,州是九州八荒的州,渝是矢志不渝的渝,你呢?” ※※※※※※※※※※※※※※※※※※※※ 友情提示:主角的名字是他妈给他取的(这不是废话吗。) 公约四大主星 莎拉维尔:力量,地标建筑-莎拉维尔竞技场 荷鲁斯:智慧,地标建筑--荷鲁斯科学研究院 什加:艺术,地标建筑--什加中央大剧院 冢:?? 第117章 mist on the titannia(三十三) 指尖划过手掌的触感如同孩童笔下的飞鸟, 晃晃悠悠飞过他心尖的浮岛, 卩恕只觉耳朵烧得慌, 好像有热腾腾的蒸汽迫不及待顶开耳膜,从双耳中喷出来。 “你呢?”渝州又问了一遍。 “闭嘴。”卩恕色厉内荏道, 他伸出食指在那白皙的手掌上依样画葫芦写上自己的名字,但怀中那咯咯的笑声总让他静不下心来,他第一次觉得自己的手指太粗了, 怎么也写不好那两个字。 “是这样吗?”渝州将卩恕的名字在他手上重新写了一遍。完全不一样的文字体系,让渝州有些拿捏不准。 “差, 差不多吧。”卩恕咽了咽口水。 “好难写啊,要不, 我给你取个中文名吧?”渝州道。 “随, 随便。” 渝州想了一会儿:“这一圈加一竖的字念jie, 要不就写作‘卩’吧,长得像, 读音也像,这个shu字一共32笔, 字体复杂,一时半会儿也找不到相近的, 不如就写作‘恕’,你煞气太冲, 恕之一字, 以心度物, 以己量人。刚好, 刚好。” 卩恕看着那沉思默想的人,听着属于自己的名字,心脏犹如擂鼓般轰鸣。 “怎么不喜欢?”渝州见他久不回答,就抬头朝他看去。 “不许看。”卩恕慌乱之下按住了渝州的脑袋。 “怎么,你脸红了?”渝州被迫直视卩恕的胸口,颈椎咯咯作响。 “没有。”卩恕矢口否认。 “那为什么……” “总之不许看!”卩恕大声吼道。 “ok,ok。”渝州无奈得笑笑,说回了那个名字,“jie shu这两个字在你们那有什么寓意吗?” “这可是我们死海最尊贵的名字,jie就是海,shu就是深不可测,力量非凡,连起来就是……” “深海。”渝州吐出了那两个字,“这个名字在你们那应该有不少人取吧。” “……”卩恕一下就不说话了。 “看来我猜对了,死海李狗蛋,龙傲天,明白明白。”渝州道。 “闭嘴,你个垃圾,总有一天我要活撕了你!”卩恕暴跳如雷。 渝州趁机逃脱他的魔爪,在男人惊恐的眼神中捧起他红透的脸,“我等着。” 渝州明亮的双眼带着笑意,就像一滴闪着光辉的露珠,轻轻落在卩恕心头。 两人彼此对视,暧昧无声。 就在这时,船舷处传来一阵骚动, “不好了,斯图尔特小姐落水了。” “快去找诺曼船长。” “救生员,救生员!” “我来。” “布朗先生快救救小姐。” 接着又是一阵落水声。 渝州的脑袋不由自主地转向了船舷。 “有完没完,有完没完!”卩恕这次真忍不了了,他掰着渝州的下巴替他的脑袋做了个复位。 必须要治好这垃圾的偏头症,他想。 渝州的脑袋转不了,只能奋力转动他的眼珠子,朝事件发生地瞥去。 不到1分钟,布朗先生就扛着阿佳妮的身躯从软梯爬了上来。 “看我!不许看他们!”卩恕大声道。 渝州确实也没什么可看的,阿佳妮很快被人抬着送入了船舱,布朗先生护送她离开,只有布朗夫人面无表情,不知道是什么想法。 渝州有些奇怪,船舷处的护栏很高,阿佳妮怎么会掉下去呢,莫非有人在推她? 短暂的思考,渝州空洞的眼神中才重新恢复了神采。 映入眼帘的是怒火冲天的卩恕。 “我饿了,我们去吃饭吧。”渝州淡定道,他的肚子适时地发出了一声哀鸣。 “……” 两人吃完午饭,渝州就拉着卩恕去了报刊阅读室。 里面很安静,那些在船上闷了好几天,都快长霉的乘客一股脑上了甲板。房间里只剩下一个盖着报纸的看守老头在打盹。 渝州在架子上翻找了近一个半小时,终于在成山成海的报纸中找到了A的资料,那是1918年的一个冬天,A与利物浦大饭店的老板站在法院的门口,身着羊绒大衣,脸上是趾高气昂的笑容。他们身后是几个一脸麻木,浑身发颤的小女孩。 “利物浦饭店侵权案。”渝州看着那篇报道上的照片,看着那个长相普通到极点的律师,道,“金发男子果然不是真正的A。” 到了这个时候,渝州才真正死心,承认了自己的失败。 他偷偷看了眼卩恕,虽然两人的关系一日千里,但他总有一种不真实感,就像置身在一个满是泡泡的梦境中,气泡一破,梦就醒了。 不能直言他得不到瑰梦石。渝州咬开舌根,干咳了几声,鲜红的血液从嘴中喷溅,落在雪白的手帕上。 卩恕本来坐在看守员身旁的安乐椅上,眼皮一沉一沉都快睡着了,这会儿一下惊醒过来,“你怎么又流血了?” “没事,就是旧伤复发。”渝州“脆弱”地虚晃了两下,倒在他的怀里。 卩恕托住了渝州的身体,“都给你放了一天假,非要在外面乱跑,出事了吧。” “时间不多了,瑰梦石……”渝州剧烈咳嗽起来。 “行了。瑰梦石我自己想办法。”卩恕笨拙地拍打着渝州的背。 “啊?”渝州想到了一万种回答,独独没想到这一种 。 “啊什么啊,就知道你靠不住,信你,还不如信一头猪。”卩恕没好气地说道。 “可是。。”渝州本来还想说些什么,但看到卩恕自信满满的神情,还是闭上了嘴。左右用不着他了,好好看戏就成 。 卩恕这回也不管渝州同不同意,直接扛起他往头等舱走去。 路上,两人偶遇沙文和宝莉·波顿,他们两个围在欧文侦探身边,神色凝重地讨论着什么,根本没有注意卩恕两人。 渝州叹了口气,儿大不由娘啊,距离副本结束还有3天,主线剧情应该已经走到了中段,双方的较量也臻至白热化。 他已经错过了入局的时机,这会儿再也没有资格了。他感慨一声,没有和3人打招呼,默默离开了。 路途中他又遇到了罗伯茨·霍克,这位恪尽职守的老人正守在大厅的第一线,替船上的乘客排忧解难。 “你好先生,我房间的水管炸了。” 与罗伯茨老人说话的正是渝州介绍过去的明学家。这会儿他正兴致勃勃地搞着幺蛾子,好趁机接近老人,从他嘴里套出话来。 两人互相使了个眼色,就匆匆分开了。回到房间的渝州也不再多想,爬到床上舒服地呻吟了一声,看黑桃3,4的模样,对瑰梦石是势在必得,这回他真的只要躺好就可以了。 卩恕坐在床头,不知想些什么,等渝州沉沉睡去后,他朝壁炉中加了一大勺碳火,这才离开了房间。 下午4时,渝州醒来,没找到卩恕,他害怕再受到狙击,就没贸然出门,而是打开手机,在床上玩了两把连连看,但半个小时过去了,依然不见人影。 渝州这才紧张起来,出事了?他的脑海中闪过疯狂科学家抓捕怪物的画面。 “不是被人联手抓住给切片研究了吧?”渝州赶紧穿上鞋袜,快步走了出去。 没走两步,就看见B5门口围了一大群船员,米勒队长和他的下属大花臂强森也在现场。 屋内传来女人歇斯底里的咆哮声,“查尔斯,我要和你离婚,你一个子也别想从我这得到。” “不,不,别这样,艾琳,我错了。”男人不知道重复了多少遍这样的话语。 “别叫我的名字,滚!和那个下贱的女人过去吧!”艾琳·丹诺生女士撕扯着嗓子喊到。屋内又传来一阵乒乒乓乓的摔盘子声。 米勒队长皱眉,似乎很不愿意处理这样的家长里短,他命令他的下属上前拉架。自己则站在门口冷眼旁观。 嘿,这不是和他有两面之缘的B5女士吗?渝州凑过去,只见一个鼻青脸肿的男人被一脚踹出了房门,身上的衬衣被撕成布条,说不出的凄惨。 “这是怎么了?”渝州拉过一个小船员。 “查尔斯先生偷情被丹诺生夫人发现了,夫人要离婚,先生不愿意,这不,都快闹了一下午了。”小船员聊起八卦也是眉飞色舞,“说起来,这段婚姻从一开始就不被人看好,丹诺生夫人的父亲可是公爵大人,而威尔士先生只是一个不入流的银行小职员。” “丹诺生夫人可真是不幸啊。”渝州附和了一句。 “要我说,查尔斯先生才倒霉。”小海员幸灾乐祸地笑了两声,“本来夫人每天中午吃完午饭都会去屋里小睡一会儿,谁知今天珠宝被偷不说,钥匙还被换了,进不去房间的丹诺生夫人只好去找她的好姐妹,途中,正巧撞破了查尔斯先生的艳事。那两人被堵在狭小的更衣室,遭受了数百位乘客的围观。 ” “那真是太惨了。”渝州干巴巴地说道,感谢黑桃4,这可真是一份令人窒息的情人节大礼啊。 那边,查尔斯先生休息了一会儿,又扑到了门上,深情喊道,“艾琳,艾琳,你忘了我们在伦敦塔下,爱琴海畔的美好往事吗,还有我们可爱的孩子,凯西和玛索。” “滚!” 渝州很快对这场家庭闹剧失去了兴趣,他离开客舱,来到茶话室门口,远远就听见了卩恕的声音,“那一天,我就是这样抓住了那条鲨鱼的脑袋,然后这样一勒,一转,它就死了。” “真的吗,好厉害呀。”接着传来了露丝惊呼的声音。 渝州探头朝里看去,只见卩恕坐在露丝身旁,两人聊得热火朝天,完全忽略了一边默默喝茶的阿佳妮。 不知为什么,看上去还挺和谐的。渝州想了好一会儿,这才发现了事情的关键,这不就是天生一对的天凉王破智障总裁和傻白甜女主吗。 ※※※※※※※※※※※※※※※※※※※※ 与丹诺生女士的两次接触: 未上船之前在小汽车上见过一次。 丢钥匙后在三层楼梯见过一次。 傻fufu攻申请加入剧情,且看他会惹出怎样的波澜。 第118章 mist on the titannia(三十四) “Jack, 你来了。”阿佳妮看见渝州, 眼睛一亮, 飞快地跑到他的身边,小声说道, “金·奥纳西斯疯了,他找露丝聊了一下午的天,我的上帝啊, 露丝都怀孕4个月了,你快把他带走。” 卩恕在听到第一句话时, 就猛地转过头,脸上露出了不自然的表情, 好像被捉奸在床。 渝州朝阿佳妮点了点头, 关心问道:“你没事吧, 我看你中午落水了。” “没什么,吐了点儿水就全好了。”阿佳妮脸上带着笑意。 看这面色红润的样子, 怕不是掉入海中,而是坠入爱河了吧?渝州了然地笑了笑, 应该是布朗先生。 “时间差不多了,我先走了。”卩恕盯着渝州, 一脸望眼欲穿,似乎有很多话想要解释。 “啊。”就在此时, 露丝突然捂住了小腹, “我, 我有点不舒服。” “怎么啦?”阿佳妮紧张地走到露丝身边。 “奥纳西斯先生, 你能送我回去吗?”露丝脸色涨红,脑袋埋到了胸口,不敢正眼瞧渝州。 “露丝,你今天是不是吃错药了?”阿佳妮不敢置信她的朋友会说出这样的话。 “抱歉抱歉。”露丝不停地道歉,阿佳妮的问题就像汛期的大洪水,将她好不容易积攒起的勇气全部摧毁,她羞愧道,“我已经舒服多了。” “还是让奥纳西斯先生送你回去吧,丹诺生夫人正和她的丈夫吵架呢,要是不小心碰着你就不好了。”渝州善解人意的说道,接着又给了卩恕一个眼神。 卩恕一脸焦躁,他有很多话想说,但在渝州坚持的眼神下还是拉起露丝的胳膊,护送她去了b1套房。 “上帝啊,这个世界是疯了吗?”阿佳妮喃喃地望着两人远去的背影。 “可不是吗?”渝州说道,“他们两个或许要到晚饭后才能想起我们了,有兴趣一起吃饭吗?” “不好意思,我有约了。”阿佳妮笑的很甜。 渝州被拍了一脸的狗粮,“那真是太可惜了。” “下次有机会吧。我还要感谢你救助了露丝。” 两人寒暄了几句,就各自离开了。 渝州回到了房间,等了半个多小时,卩恕才汗流浃背地冲回了房间,第一句话就是,“你别误会。” “我没误会。” “真的?”卩恕仔细观摩他的表情。 “真的。”渝州从茶袋中拿出几片绿茶,笑着替卩恕泡了一杯,“尝尝我的手艺。” “那就好。”卩恕如释重负地喝了一口茶,突然察觉到不对,一口茶水全喷在桌上。他急切地昂起下巴,用鼻孔对着渝州,“你可别误会!” “我没有误会。”渝州吹了吹杯中的热气,还是那一句话。 “真的?” “你喜欢的人是焚双焱,我知道。”渝州笑道。 “知道就好。”卩恕满意地点点头。 “所以,你捣腾了一下午,从露丝那套来了什么情报?”渝州问道。 “她喜欢吃苹果派。一口气能吃5个。”卩恕道。 “然后呢?” “她后背被马蜂叮过,那个疤现在都没好。” “然后呢?” “她小时候很喜欢画画。特别喜欢凡高的作品。”卩恕道。 “然后呢?不对,小时候很喜欢,从什么时候开始不喜欢了呢?。” “这我怎么知道?” “你没问?” “啊。”卩恕一脸疑惑,“这与海洋之星有关系吗?” “她和乔治.威廉姆斯一起上过绘画课。”渝州只说了这一句。 “你是说他俩交配过?”卩恕问道。 “这哪跟哪啊。”渝州端着杯子,“明天记得问问她什么时候放弃绘画的,是不是乔治去美国之后。” “这些都是小事。”卩恕道,“我从她那弄来了一个大情报。” “哦,大情报?”渝州将信将疑,不得不说,如果这条船上有人能被卩恕欺骗,那恐怕只有露丝小姐了。 “我感觉她好像对我有点儿意思。”卩恕有些不确定地说道,“还邀请我一起吃饭…” “这有什么好怀疑的,”渝州慢悠悠地喝了一口清茶,调侃道,“你既强大又多金,人还幽默,她喜欢你不是很正常的事吗。” “我说的是正事!”卩恕羞恼地抓住了渝州的后脖颈。 “好好好。”渝州痒得受不了,服软道,“看她那样子,与其说喜欢你,不如说有求于你吧。” “有求于我?” “又或者是有人派她来试探你。”渝州的手指敲打着杯沿,如果海洋之心真是死神13型的一部分,那露丝会不会与蜂巢有所关联,“你应该留下陪她一起吃饭,她不太懂如何掩饰,或许你能看出她到底想从你身上得到些什么。” “陪她吃饭?那你呢?” “我?”渝州表现出了恰如其分的惊喜,“原来你是怕我孤单啊。” 卩恕发现了自己的“失言”,立刻改口,“不,我是说,陪她一个一无是处的弱种吃饭,她配吗!” “别小瞧她。”渝州正色道 “至少有一起以上的命案与她有关,虽然看上去有些傻白甜,但是绝不无辜。” 卩恕喝了一口茶水,义正言辞道,“呵,这就是我为什么从来都不玩解密副本的原因,一群阴险小人。” 不,相信我,你只是比较蠢而已。渝州面带微笑,嘴上说的却是,“不错,真是太阴险了。” “你是最阴险的那个。”卩恕毫不留情地说道。 “那你可真是抬举我了,我与那几位比起来还是差了点段数。”渝州谦虚道,“以后还需要多多努力。” 两人说笑了一番,就去吃了晚餐。渝州放下了压力,这一餐吃得格外放松,连邻座谈论垃圾堆里掉出了一只断掌都没有引起他的兴趣。 他相信盛宴之夜后,黑白双方的斗争一定愈发激烈,没发现尸体不代表没人死去。就如同默默惨死在d125房间的那个女人。 不过这一切都与他无关了。 卩恕可不知道渝州心里的小九九,他对这骗子今夜的表现异常满意。连带着将自己的芝士烤布丁推给对方,“晚上还出去探险吗?” “不去了不去了。”渝州摆摆手,去一次就被狙了一枪,他哪里还敢。 “这么说,你准备在房里呆一整晚?”卩恕来了精神。 “是啊,有这么高兴吗?”渝州对他吹了个口哨,就打包了一盒小食,随他离开了餐厅。 “高兴?你眼瞎了吗,我是怕你在我房间呆一个晚上,空气都变污浊了。” 两人悠闲地回到了头等船舱,却见B5那场闹剧还没有结束,另一位女主角已经登场。 金色长发,湛蓝眼睛,恰到好处的淡妆,娉娉袅袅,仿若天使。 她站在门口,精致的发髻被打散,一道红痕横亘在她圆润的肩头。她咬着嘴唇,倔强神情犹如一头不愿屈服的小兽。 她似乎在门口驻足了很久,最后才鼓起勇气说道,“丹诺生女士,你将查尔斯当作你的附属品,平时开心就逗一逗,不开心就破口大骂。你根本没有在乎过他的感受,却要他对你全心全意,这可能吗?” “你住嘴!”一个人影从屋内闪出,重重一巴掌打在她的脸上,来人不是丹诺生夫人,而是她的丈夫查尔斯。 “够了,夏洛蒂,你为什么还要缠着我,我跟你已经没关系了。”查尔斯吼道。 “查尔斯,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虽然我们没钱,可我们还年轻,有手有脚,怕什么艰难险阻。”夏洛蒂扑到了查尔斯怀中,柔情似水的眼中是对未来的期望。 “滚开!我们两已经玩完了。”查尔斯再次冷酷地推开了夏洛蒂,她失魂落魄地后退几步,被那双嵌着水晶花的高跟鞋绊倒,重重向后摔去。 这要摔地上,怕是得头破血流,渝州赶紧上去扶了她一把,但巨大的惯性差点把两人一起带倒。还好卩恕一手一个,拉住了两人 。 “别缠着我了。”查尔斯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就走入了房间。至始至终,房间内的丹诺生女士都没有说话。 看完这出闹剧,渝州总有一种说不出的奇怪感觉,就好像一出谍战戏中强插了一段狗血言情戏,不伦不类,说不出的诡异。 “谢谢。”夏洛蒂对两人道谢,她强忍着眼泪,肩膀一抽一抽,脆弱而无助。 “抱歉,打扰一下。B7套房在这吗?”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渝州回头,来人却是布朗夫人。 “晚上好,夫人。”他斜靠在红木雕花扶栏上,笑着打了个招呼,“您找阿佳妮.斯图尔特小姐?” “不错。我有点事想找她谈谈。”布朗夫人穿着一件新潮的蓝黑拼色大衣,领口别着一枚精致的猫头鹰胸针,隐约还能闻到一股香水味。 这是有备而来啊。渝州看着布朗夫人全副武装的样子。今天这是怎么了?伦理戏一场接着一场,莫非是情人节的缘故? “待会再聊。”布朗夫人说完便朝B7走去,她的步子不快不慢,修身的英伦风衣勾勒出她曼妙的身材。她嘴角噙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微微调整了结婚戒指的方向,便敲响了房门。 门开了,里面是一脸惊讶的阿佳妮,她显然没料到布朗夫人会来找她。 布朗夫人没有像丹诺生夫人一样,歇斯底里地吼骂着什么。 反而转身朝卩恕盈盈一笑,“对了,待会儿能借我半个小时吗,我需要一位高大的男士…” “没空。” 布朗夫人话还没说完,就被卩恕一口回绝。 “哎呀,看来我真的是年老色衰了。”布朗夫人捂着嘴笑,丝毫没有被拒绝的难堪,“那我们下次有机会再聊。” “下次再聊。”渝州道。 布朗夫人转身牵起阿佳妮的手,“抱歉,让一位美丽的小姐等了这么久,我们进去吧。” 她像女主人一般拉着阿佳妮的手入了房间,明明是那样温柔娴雅,但渝州却瞧出了一丝不容置喙的强硬。 ※※※※※※※※※※※※※※※※※※※※ 三段狗血言情剧,其中各种隐藏着什么秘密呢? 第119章 mist on the titannia(三十五) “我能请两位喝杯茶吗?”站了很久的夏洛蒂说道, “谢谢你们愿意帮我, 在所有人都骂我娼妇的时候。” 她低下头, 捋了捋散乱的长发,眼中是一抹化不开的哀愁。 “没空。” “好啊。” 卩恕与渝州同时说道。 “好吧。” “那还是下次吧。” 两人又同时改口道。说完, 两人都惊讶地看着对方,卩恕觉得天要下红雨了,这骗子居然会放弃查案。 渝州也没料到卩恕会改口, 他目前还没发现夏洛蒂的不对劲,只是本能的想试探一下对方, 但卩恕不乐意,他也就不强求了, 毕竟, 最近为了查案冷落了这家伙好几次, 要是这傻子突然翻脸就不好了。 “走吧,反正今天还早。”卩恕很满意渝州的回答, 连对夏洛蒂都带上了几分笑意。 三人来到茶话室,渝州矜持地点了一个小蛋糕。 卩恕看着那些甜食的名字就腻得慌, 最后只要了一壶茶。 “谢谢你们。”夏洛蒂拉了拉刚到膝盖的裙摆。 “我……”她愁眉不展,欲言又止。似乎在考虑如何诉说自己的故事。 就在这时, 从茶话室门口走入了一位丽人,正是露丝小姐, 她的身边还跟着大波浪的玛利亚。两人挽着手, 有说有笑。 夏洛蒂话未出口, 便被这场猝不及防的相遇打断了。 露丝一见到卩恕, 鹅蛋般的脸颊就羞成了红色。玛利亚则像一只高傲的白天鹅,挤开渝州飞到了卩恕身旁,趾高气昂地看了夏洛蒂一眼。 “玛利亚,你别这样。”露丝小声道。 “哼,一个娼妇。”玛利亚轻蔑道。 夏洛蒂不声不响,一句也没反驳,只是双手握紧了拳头。 “先生,小姐,你们的红茶与小蛋糕。”一位身穿制服的男孩走到几人跟前,他长相清秀,眉目间不如西方人那么深邃,但别有一番滋味。就在他放下茶点时,脚底突然打了个滑,茶壶脱手而出飞到半空,人则摔入了卩恕怀中。 “对,对不起。”他趴在卩恕怀中,楚楚可怜像一只刚断奶的小羊羔。 卩恕眉心直跳,一张脸黑得如同锅底,要不是渝州按住了他的手,他现在就想捏碎那几个知好歹的家伙。 被挤出包围圈的渝州,看着场中形如乱斗的3女一男,豁然开朗,这熟悉的味道,这熟悉的感觉,他的解密副本,全回来了。 “我肚子有点疼,我去上个厕所。”渝州憋着笑拍了拍卩恕的肩膀,将一支小巧的录音笔插入了他的口袋。 “想抛下我!?做梦。”卩恕拉住渝州的手,他已经控制不住自己的杀意了,“一起走。” “别,”渝州在他耳畔低声道,“你不是说要帮我得到瑰梦石吗,这么快就放弃了?” “我……”卩恕看了眼那四个家伙,毅然决然的说道,“放弃。” 渝州:“求你。” 卩恕:“……” 很快,那四个相互观察对方的男女也齐声挽留: “再多坐一会吧。” “多坐一会吧,这茶水我会赔偿的。” “哪来的娼妇,金,你可别找了她的道。” “……” 渝州偷笑:“哎呀,憋不住了,再见。” 6点48分 渝州潇洒离去,走前还不忘带上那一碟红丝绒小蛋糕。 而在这一分钟, 小提琴坐在摆满精致菜肴的12人方桌旁,面无表情地吃了一口蔬菜沙拉,身后一根黑洞洞的枪管直指她的脑门。 瘦子黑桃3坐在c20的房中,看着屋外渐起的迷雾,若有所思。 比尔·欧文刚吃完晚餐回到房间,宝莉和沙文迎了上来。 明学家第四次砸坏了水管。 罗伯茨·霍克在船舱巡逻,一丝不苟地解决着每位乘客的难题。 辛普森卡勒坐在办公室里。他的手上拿着一张三人照片,他看得很专注,手指轻轻划过照片中女人的脸颊,就在这时,门铃响了,他眼中的柔情一瞬间消失,将照片锁回抽屉后,他起身开了门。 钟表转过一圈,6点49分,渝州回到了房间。 他拖着被子躺在沙发上,玩了几局连连看,等到2个小时之后,卩恕才拖着疲惫的身体回来了。 “该死,你居然丢下我跑了。”卩恕脱下大衣,不悦地甩到了渝州的头顶。 “你亲口说要替我得到瑰梦石,怎么能说放弃就放弃。”渝州接住大衣,从口袋中掏出了录音笔。按下开关,两个小时的音频伴随着电流声慢慢重现。 “跟那四个黏糊糊的人类喝茶就能得到瑰梦石?你脑子锈住了吗?”卩恕一屁股坐倒在了沙发上,身体陷入了柔软的沙发枕中。 “他们接近你另有目的,”渝州道,“很奇怪,算上布朗夫人,已经有5人表现出对你的兴趣,可理论上讲知道你身份的只有蜂巢,就算试探也不需要派这么多人。” 卩恕知道那5个人有问题,但对渝州的信誓旦旦依然非常不满,“你凭什么认定他们另有目的,我既强大又多金,人还幽默,他们就不能折服在我的魅力之下吗?” 渝州支着脑袋,粲然一笑,“你的力量和幽默全给了你心尖上的人,他们怎么可能看到。” “谁是我心尖上的人!?你少往自己脸上贴金了。”卩恕讥诮道。 渝州:“我说得是焚双焱。” 卩恕:“……” 他沉默片刻,像机器人一样停顿了好几秒,才智障般地挠挠头:“我刚才说了什么吗?” “你什么都没说。”渝州对这招已经见怪不怪了,他怡然地听着录音笔内的音频,由于音频很长,他按下快进键,粗略地听完了所有的对话。 “这4人当中,玛利亚话最多,但没个重心,其中一半时间都在聊自己和金的过去,很显然是陷入爱河的少女。 那个服务员一共问了5个问题,都是关于你一年来的经历。结合他卡勒拍卖的员工身份,这个人很有可能出自蜂巢,他们对你身上力量的来源十分感兴趣。” 渝州按下录音笔上的倒退键,将某一段重复听了几次,“夏洛蒂是最早离开的那个,她的话不多,主要集中在两个点上,一是试探你我两人的感情。” “我跟你有感情?她眼瞎了吗。”卩恕一脚踹在柚木桌上,花花绿绿的水果掉了一地。 “可不是吗,也不知道她眼睛是怎么长得。”渝州弯腰捡起地上的瓜果,擦了擦被砸坏了一个角的苹果,塞进了卩恕嘴中, “第二,她发表了一堆有关于钱与人权的观念。” 卩恕将整个苹果咽了下去,只吐出一个柄,“有吗?她说话的时候我快睡着了。” “至于最后一位,我们的女主角露丝,非常沉默,除了附和,几乎没说什么话。”渝州回想起初见露丝的那一晚,她也是这般心不在焉, “她下午与你相处也是这样吗?” “不,她可聒噪了,像一只苍蝇。”卩恕诚实地回答。 “那就怪了。”渝州咬着笔杆若有所思,他再次重放录音,很快,就发现了一个奇怪的现象。 露丝对好友玛利亚的观点似乎不怎么感冒,但对素未谋面的夏洛蒂小姐十分赞许,她的十次附和中,有7次都是针对夏洛蒂小姐的言论。 “有意思啊,这是巧合还是另有内情?”渝州眯着眼,纤长的手指在沙发扶手上弹动,“最后还剩一个布朗夫人。你还记得中午在甲板上,她和你说了些什么吗?” 渝州问出这句话就后悔了,这简直就是脱裤子放屁,多此一举。 果然,卩恕装模作样地思考了片刻,就给出了否定的答案,他从来不会关注他不感兴趣的人,对于他们说过的话更是左耳进右耳出。 “算了,你明天带上录音笔,如果有人接近你与你攀谈,你就顺着他的意思往下接话。”渝州道,他有不少假设,但缺乏关键的证据。 “明天还来!” “这是你说的,瑰梦石你会替我想办法的,”渝州道,“现在就放弃,你这承诺也太不靠谱了吧。” “我……”卩恕觉得自己就是个傻子,绑好一根绳结,却把自己给套住了。 “好嘛。”渝州摇着他的手臂,干巴巴地撒娇道。 “哼。”卩恕耳朵红了,“真拿你没办法。” “我没看错,你果然是个靠的住的人。”渝州甩开他的手臂,拿出一张纸边说边写道, “玛利亚和服务员不用在搭理,这两个人的目的已经明确了。 遇到露丝,你要问她这几个问题, 一她什么时候放弃绘画,乔治去美国是否另有原因,并向她讨要小时候两人在一起的照片, 二她与霍克利最近的感情如何,必要时,你把霍克利与她们家族破产的流言说给她听,探探她的口风。 三,她与丹诺生夫人是否有仇怨,别太直接,要记得旁敲侧击。 至于布朗夫人,这个女人你搞不定。不管她问你什么问题,全部用是吧,可能,或许吧这样的语气词搪塞。” 渝州说得很慢,并把重点做了详细的说明,卩恕频频点头,听得异常认真。突然两人的动作一顿,同时发现了不对劲。 “该死,你居然又套路我!”卩恕跳了起来,像一头被激怒的野兽,咆哮道,“凭什么让我去替你拿瑰梦石,那是你的工作!我只不过放了你一天的假期!” “是啊。”渝州一拍脑袋,果然和卩恕待久了,人都变傻了,这些女人是哪个势力派来的跟他有关系吗? 反正他都入不了局了,还管这些细枝末节的支线做什么。 “洗洗睡吧。忙活了一天,累得要命。”渝州拖着被子走向卧室。 “这是我的床,这是我的被子!”卩恕拉住被子的一角,将渝州扯倒在他的大腿上,“你的伤已经好了,给我滚回你的猪圈!” 9点15分,两人打闹了一阵,渝州就因元气亏损,投降认输,乖乖走向了沙发,两人各自回到了自己的床上,开始沉眠。 9点25分,罗伯茨霍克第四次帮助明学家接好水管,即便年老的身体疲惫不堪,但他依然身姿笔挺坚持到落地钟敲响夜晚12点的钟声。 铛-铛-铛 一切都是那么安详,与往日别无二致。 ※※※※※※※※※※※※※※※※※※※※ 埋了很久的三闺蜜线要正式开启了,露丝,阿佳妮,玛利亚,会为这场动荡带来何种变数。 罗伯茨老人又会有何种结局,请听下回分解。 第120章 on the titannia(三十六) 12点01分 回到员工舱, 罗伯茨脱下了自己的制服, 像对待自己孩子一般温柔地抚平衣角, 挂在简易杆式木架上。 他坐下,替自己泡了一杯伯爵红茶, 从抽屉中拿出一本夹满了照片的笔记本。 他一页一页向下翻,那是他的工作日志,上面记载了他海上生活的每一个细节。 无趣之极。 罗伯茨想起了他的爱人黛西, 那个活力四射的女孩总是那样评价他,她嘟起的小嘴会慢慢绽开笑容, 然后不顾他的拒绝拉着他跑向初春嫩芽新生的森林。 一张黑白照片落在了他的指尖,浑圆的泪珠顺着照片中女人满是笑意的眼角滑落在了日志上, 她的时间停在了1892年的春天, 正如她出生时的那天, 百花齐放,百鸟齐鸣。 罗伯茨将照片收入了他的皮夹, 继续向后翻去,日志上的字迹越发沉稳, 在黛西离开后,又有很多人进入他的生命, 有些早早离开,有些扎根至今。 他抚摸着日志两侧歪歪斜斜的字体会心一笑, 那是稚童故作老成的批注。年青的即将进入舞台, 年老的默默死去, 这是历史的循环, 亘古不变。 罗伯茨将照片一张一张叠好,用打火机点燃了它们。 明艳的火光毁去了他所有的回忆,他已经不需要它们了。 他打开窗,海风将灰烬卷入海浪。他检查了第三个抽屉中的文件,那是他早早便立好的遗嘱,所有的财产都将无偿捐赠于天使孤儿院。 做完这一切。他合上了日志,最后再看了一眼居住了10年之久的房间。 整整一瓶地高辛进入了他的胃部,药瓶抛入大海。 没人知道他为什么要那么做,人们只知道,属于罗伯茨.霍克的一生要走向终点了。 …… 渝州睡得迷迷糊糊,突然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响起,他从沙发上爬起,甩了甩脑袋,披上一件外套就打开了门。 来人是明学家,他一脸惊恐,额上满是汗水。 “不,不好了,那个罗伯茨……” 他话没说完就被渝州拉进了房内。渝州向外看了看,一个服务员和一个安保人员刚从船舱口进入,他若无其事地关上门,等脚步声离开,这才将人拉到了靠窗的位置,小声问道: “怎么了?” “我今天按照你的嘱咐,一直和那个罗伯茨套近乎。一共麻烦了他4……5……”明学家掰着手指头算到。 “说重点。” “刚刚我去找罗伯茨,敲不应门,我从匙孔往里一看。他倒在地上,一动不动。”明学家笔画着罗伯茨倒在地上的姿势,眼神极度慌乱,“他是不是已经死了?我们该怎么办?” “别慌。”渝州道,“你待在这里,别让其他人知道我们的关系。我和卩恕下去看看。” “好,好。”明学家拼命点头,他只想躺赢,可不想遇到危险。 “走了。”渝州对着黑暗的卧室喊了一声。 “我是你佣人吗?” “那我走了。”渝州没多说什么,在卧室中换好衣服。便离开房间朝职工舱走去。 拐过一个弯,一个高大的身影就追了上来,跟在他的身边。 渝州这时也没心思开玩笑了,他小声道,“待会儿,有人问起,你就一口咬定我们是因为d016房间的门锁被人动过,才这么晚跑去找罗伯茨老人。” 卩恕没有回话,不知是羞恼于他过于老实的身体还是愤怒于那个敢随意指派他的人。 但渝州知道,自己说的每一句话,卩恕都会记在心里。 很快,两人来到罗伯茨老人的房间门口,渝州从门缝朝里看去,果然老人倒在地上,一动不动。 他用双手搓揉了一下面部,放手时已是满脸惊恐。 渝州朝卩恕比了个手势,示意一切按计划进行,便冲到隔壁房间门口,敲开了门,对着那个船员语无伦次地说道,“不,不好了,门缝,罗伯茨,地上,罗伯茨先生,晕倒在地上。” “什么!”船员一惊,这几天,死去的人太多了,他一听到这个消息便心惊胆颤起来。 船员飞快跑到罗伯茨老人的门前,朝匙孔中望了一眼,便惊呼一声,朝走廊深处狂奔而去,不一会,三个40来岁的海员就跟随着他跑到了门口,为首的那个拿出钥匙,打开了罗伯茨老人的房门。 老人躺在地上,捂着心脏,面部还维持着痛苦的表情。 “你,去找诺曼船长,你,去找强森老大。”他吩咐两个手下,“要快!” “先送到医生那。他还没死,心跳很快。”渝州摸了摸老人的颈动脉。 为首的船员蹲下来探了探老人的鼻息,“走。” 两个船员抬着老人的身体一路狂奔到了医务室,渝州则在故意落后几步,回到老人的房间里查探起来。 房间内窗子开的很大,海风徐徐吹入,屋里没有奇特的怪味,但渝州还是在墙角发现了某些东西烧焦的灰烬,他打开抽屉,最终发现了一本日记和份遗嘱,遗嘱是早就立好的,而日记则更加贫乏,几乎全是工作内容。 “床板上有东西。”卩恕开口道。 渝州顺着他手指的方向钻到床底,果然,在床板背面画着一个类似i的神秘符号,他拿手机拍下照片,夸奖道,“厉害了,你怎么想到床底下有东西?” “你忘了上局的小木屋了?”卩恕很不开心。 “……”渝州没想到卩恕会主动提及上一场游戏,而且口吻中已经没有了对他假扮焚双焱的愤怒。 对于这样的进展,渝州并不高兴,反而隐隐有些不安。这发展着实有些迅猛。 “我们快去医务室吧,再不走他们就起疑了。”渝州跳过了这个话题,临走时,他突然想起什么,摸了摸挂在衣架上的制服口袋。 三枚玫瑰纽扣从口袋中落到了他的手心。 和他捡到的那枚一模一样。 …… 午夜的医务室,菲利普医生正在接待他最后一位病人,“格雷丝太太,你觉得怎么样?” “好多了。”格蕾丝夫人照着镜子,用手碰了碰伤口。 今夜夜起时,她不小心在厕所滑倒,脑袋磕在了尖锐的水池上,顿时血流如注,路过的好心人送她来了医务室,缝了6针,这才止住了血。 “缝的很整齐,您的手艺不错。”格蕾丝夫人夸奖道。 “谢谢夸奖。”菲利普收拾了一下工具,在白色洗手池里洗去了手上的鲜血,“最近您的失眠好些了吗?” “已经完全好了。隔壁的女士似乎终于掌握了哄孩子的方法,让那个烦人的孩子停止了乱哭乱闹。”格蕾丝太太正说着,医务室的大门就被踹开了。 两个船员和渝州一行人带着罗伯茨先生闯入了房间。 “快,医生。”为首的船员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 “罗伯茨,我的天哪。”菲利普让他们赶紧把人放在病床上,一手拿着听诊器贴在了老人干枯的皮肤上。 “心率156次/分钟,室颤,心浊音界两侧扩大,怎么会这样,罗伯茨先生从来没有心脏病,怎么会突然心律失常。”菲利普手心直冒冷汗,他与罗伯茨认识了20年之久,他从来没想过他的老朋友会这样死在他的面前。 船上的治疗条件恶劣。没有除颤器,菲利普医生只能先给罗伯茨注射了一支盐酸胺碘酮。 “呕。”罗伯茨突然脑袋一偏,呕出了一大摊白色浑浊物,其中还有一两片未被溶解的白色药片。。 “这是……”菲利普用镊子夹出了药片,情急之下,他也顾不了许多,用水一冲,就放到嘴里舔了舔,“这苦味,是地高辛。” “这里有洗胃装置吗?”渝州很快反应过来。 “有有。”菲利普医生拿出工具,用开口器打开口腔。尝试着将导管深入胃部,“你们帮我配一下洗胃液,2%碳酸氢钠液,用40°的水。” 两个船员手忙脚乱地寻找试剂,还是渝州看不过去,帮忙配好溶液。 洗胃液灌入老人的身体,一遍又一遍的置换出他胃部的药物。 “老伙计,老伙计。”诺曼船长气喘嘘嘘地冲入了房间,扑到了罗伯茨的跟前,强森也随后赶到, “医生,他怎么样了?” “已经注射了胺碘酮和阿托品。”菲利普医生拿着导管,将浑浊的洗胃液通到水桶中,酸臭与腥浊的气味弥漫了整个医务室,但在场没有人想要离开。 罗伯茨的情况不太好。即便做了这么多,他的心率依然没有下来。 “该死,到底是谁,逼他吃下这些药的?”强森一拳砸在墙上,指背青红,他却完全感觉不到,又是一拳砸向墙面。 渝州心中说不出什么滋味,这位老人是他上船之后第一个全心全意帮他的人,虽然认识不到5天,两人立场又迥异不同,但渝州真心不希望他有事。 只可惜治愈药剂只能治疗外伤。 “我去找欧文侦探,他见多识广,或许会有办法。”渝州想到了那套神奇的按摩手法,说完就朝欧文侦探的房间跑去,卩恕迟疑片刻也跟了上去。 “咚咚咚。” 三声敲门声后,房间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很快,脚步声就来到了门前,门打开了一条缝。 “谁。”欧文侦探穿着睡衣,一副被吵醒的样子。 渝州道:“侦探,船舱管事罗伯茨先生误服了过量地高辛,你有办法救他吗?” 这话说完,房内突然传来了一阵轻微的响动。 第121章 mist on the titannia(三十七) 渝州一怔, 所有的二等舱都是双人间, 但侦探的房间是辛普森特地留的, 里面只住了他一人。 也不知道这么晚了,还有谁在房间里。他不动声色地朝房里看了看。 侦探发现了这个隐晦的动作, 但并没有生气,反而笑着对屋内的人招了招手。 沙文和宝莉灰头土脸地走了出来。 渝州上下打量着两人,穿戴整齐, 一丝不苟,与一身睡袍, 两眼惺忪的欧文侦探呈鲜明对比。 渝州玩味地笑了笑,这伪装, 这应变, 果然姜还是老的辣, 只可惜碰上了两个猪队友。 也不知几人是在商议什么重大计划,一直商议到了凌晨。 沙文不敢直视渝州, 这些天随着调查的逐渐深入,他跟随侦探东奔西走, 完全没时间顾及渝州,连带起先的约定也没有遵守。 沙文低着头不敢打招呼, 倒是宝莉落落大方地朝渝州挥了挥手,“怎么了, 发生什么事了?” 渝州道:“船舱管事罗伯茨先生晕倒在房间中, 据医生说, 他是服用了过量的地高辛, 导致心动过速。欧文先生,你有办法吗?” 欧文侦探思考片刻,说道:“几年前,我去过一个神秘岛屿,岛上的土著没接触过外界,一直用某种土生土长的奇特植物治疗心脏疾病。我向他们讨要了一些,或许可以一试。” “那真是太好了。”渝州真心道。 “稍等,我去拿药。”侦探不再废话,进房片刻,便走出门,招呼渝州带路。 “很晚了,你们两个回屋睡吧。”侦探嘱咐了沙文一声,便急匆匆地走了,三人渐行渐远。 后头的沙文有些犹豫,反倒是宝莉用手肘轻轻推搡了他一下:“不解释一下吗?好歹是初恋,就算做不成情人,还能做朋友。” “我……”沙文看向前方带路的渝州和卩恕,两人手牵着手说不出的甜蜜。 他心中有些空落落的,但看着身边的女孩,很快就释然了,“是我违背了誓言,辜负了他的信任,我对不起他。” “这种话可得当面说,我相信他会理解你的苦衷。”宝莉拍了拍他的肩膀,拽着他的胳膊跟了上去。 然而,走在前头的渝州和卩恕可不像两人想象的那么甜蜜,渝州握着卩恕的手,在他手心上写道:刚才侦探进屋拿药时,房内明显传来了两个人的脚步声,里面还藏着一个人。 “不止,还有4个。”卩恕写道。 渝州的手心痒痒的,很奇怪,明明是他完全没见过的文字,但丝毫不影响他了解字中含义。 “我把手机给你,你找个隐蔽的角落蹲点,等人出来了,你把他们都拍下来。”渝州继续写到。 “我是你佣人吗!?”卩恕咬牙切齿,这骗子使唤起他来愈发熟练了,莫非真把他当免费劳工了? 想到这,卩恕手上忍不住用劲,坚硬的指甲划过渝州的掌心,生生刮下了一层皮肉。 渝州没有叫喊,反手握住了那根手指,在他掌上写道:求你。 卩恕:“……” 渝州:求你。 卩恕脸颊微红,但这回他忍住了,没有答应渝州的无理要求,而是恶狠狠地甩开了他的手:“无聊,我回去了。” “别。”渝州还想挽留,但几人已经到了医务室门口,为了不引起别人的注意,他也只能盯着卩恕远去的背影干瞪眼。 房内, 菲利普医生,诺曼船长,强森小队长围在老人的身边,一脸绝望。 特别是强森,他站在那里,浑身颤得厉害,眼中却晦暗无光毫无神采,仿佛天都塌下来了。 罗伯茨老人的肠胃在反复冲洗下,已经空空如也,导管被随意丢在了一边,但是情况并没有好转,甚至更差了,他的心跳已经到达了180次/分钟。 渝州不敢在此地喧哗,只能默默走上前,轻声道,“侦探来了。” 三人就像见着欧文侦探,就像抓到救命稻草一般,将他拉到了罗伯茨的床前。 强森当场就跪下了,他浑身肌肉硬得像一块钢板,此时却哭得像一个孩子,“侦探,求求你救他,罗伯茨先生是个大好人,他是上帝派来人间的使者,如果没有他,我恐怕早就冻死在18年前了,求你救救他。” 诺曼船长不像强森,50多年的人生让他在遭遇突变时更加持重,只有微颤的嘴唇昭示着他内心的不平静, “欧文侦探,我与老伙计认识30多年了,在飞鱼号上,我们两个还是籍籍无名的水手时,就已经成为朋友了,这么多年过去了,我敢向上帝发誓,他从来没有伤害过别人。相反,他一直帮助那些需要帮助的人,我求你,一定要救他。” “船上只带了三支阿托品,我已经全用上了,但是一点效果都没有。”菲利普医生急得不知如何是好。 欧文侦探示意他冷静,他从口袋中拿出那瓶土著秘方,将那番话重新说了一遍,“我不保证能起效,也不能保证情况不会变糟,即便这样,你们还愿意尝试吗?” “当然。”三人没有迟疑,异口同声道,能用的方法都用尽了,但都救不回老人。此时,只要有一点点的希望,任何虚无缥缈的法子他们都愿意尝试。 “好。” 药物通过导管,塞入了罗伯茨老人的口中。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然而奇迹没有发生,罗伯茨老人的心跳就像是一刻不得喘息的敲门声,扣在每个人的心房上,砰砰作响。 就在所有人绝望之时,老人睁开了眼,那双浑浊的眼睛朝四周环顾一圈,突然有了一瞬的亮光。 他费力地抬起手臂,温柔得撑开手掌,像是要抚摸某个调皮孩子的脑袋, 然而,这个动作在半空停留了一秒,他的手臂便沉重地落在了床上,不动了。 “老伙计,老伙计!” “先生!” “罗伯茨先生!” 三人的呼喊没有唤回老人,他的心跳已然停止。 呼天抢地的哭声响起,强森痛苦地咆哮着, “是谁,是谁干得,我一定要把他撕成碎片!” 渝州叹了一口气,他不认为罗伯茨老人是死于他杀。 首先,船上那些凶残的家伙喜欢血肉横飞,从来不用药,老人身上也没有暴力留下的痕迹。 其次,那种剂量的药片,若说是误服,傻子都不信。 可如果是自杀,又是为了什么呢? 渝州边想边拉着宝莉.波顿和偷偷抹眼泪的沙文走出了房间,“接下来的时间就留给他们吧。” 他正要关上门,却见刚才离开的那个船员跑了过来,手上还牵着一个惊恐万分的孩子,正是住在d035,被渝州忽悠送玫瑰花的那个。 船员道:“船长,根据巡逻队布兰德的说词,他下午见到罗伯茨先生给了这孩子一英镑,不知询问了什么,紧接着脸色就变得异常难看。我觉得他知道些什么,就把他带来了。” 渝州心头一跳,那个男孩显然也见到了他, 待会儿该怎么解释。 不等渝州想清楚,诺曼船长就问道,“下午,罗伯茨找你有什么事?” “先生向我询问住在d125女人的事。”男孩看着床上尚带余温的尸体,瞳孔只微微瑟缩了一下便恢复了平静。 他不害怕死人,在下城区,到处都是这样的尸体,他们生前睡不上柔软的床铺,死后亦只能躺在冰凉的地面,无人问津。 直至发臭腐烂,蝇虫啃咬,周围的人才会大发善心,捏着鼻子将他们的遗体焚烧。 “这事你们应该问问门口那个金色长发的男人,他比我更清楚发生了什么。”男孩眼中没有丝毫同情,只想快些摆脱麻烦,而最好的方法就是将麻烦原封不动地推给别人。 “d125?女士?”诺曼船长和强森小队长对视一眼后看向了渝州,眼中尽是疑惑与不解。 “d125的那位女士怎么了?”渝州知道此时必须开口了,他将那天雇佣男孩送玫瑰的事说了一番,“那晚她没有来,我还以为她只是敷衍我,怎么,她认识罗伯茨老人?” 男孩想起了那天看到的恐怖场景,想起了那个行凶现场:“她,她已经死了,死得很可怕。” 诺曼船长朝船员使了个眼色,船员会意离开。 “什么?这事你为什么不早说!还骗了我一个先令!”渝州“气愤”道。 “你早知道那里有尸体,故意让我去送玫瑰。这样你就可以置身事外了。”男孩的眼珠滴溜溜地转着。 “置身事外?你这不是一下就把我供出来了吗?”渝州与他对峙,“我要真与凶手有关,早把她的尸体丢进海里了,根本不会有人知道船上少了一个女人。” 诺曼船长听到“扔海里”这三字时,若无其事地假咳了一声。 很快,下去查探的船员就回来了,他在诺曼船长身边耳语了几句。 顿时,船长就像暴沸的开水,滚烫的言辞从他口中一涌而出,“那些婊子,贱种,魔鬼,他们怎么敢!?” 显然对方心中已经有了凶手的名字,从以往的经历推算,八成就是蜂巢。 渝州只见过一起开肠案,并不敢说了解蜂巢的行事风格,不过,既然他们的合作对象诺曼船长觉得这事是他们干的,那八成不会错了。 小男孩也听出了船长话中的意思,他和渝州视一眼,非常有默契地跳过了“凶手是谁”这个问题。 “我们可以走了吗?”渝州小声问道。 诺曼船长似乎也发现了自己的失言,假咳两声补救道:“那些该死的秘教徒,这一定又是他们干的。” 欧文侦探不疾不徐地拆解着手上的绳结,对渝州和小男孩道:“当然。秘教徒的事我和船长会负责查证,你们只需要保护好自己。” 说完,他起身带上渝州和小男孩,一步一拐地离开了医务室。 诺曼船长看着几人的背影,神色阴晴不定,但终究没有阻拦。 *** 几个呼吸间 一行人就快步来到侦探的房前,其中就数小男孩跑得最快。 “他会杀我们灭口吗?”小男孩世故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慌乱。 “放心吧,我会保护你的。”侦探揉了揉男孩柔软的头发,从口袋中掏出一颗薄荷糖,“不过,你要替爷爷做一件事,好好回想,当时除了125房间,罗伯茨先生还问了你什么奇怪的问题吗?” “没有,先生。”男孩乖巧地说道,“不过,除了125,我还看见他拿着钥匙进了d118房间。” “118?”欧文侦探皱起了眉。显然他从没听过这个房间。 d118?渝州心中却咯噔一声,隐约意识到罗伯茨老人的死或许与他有关。 他有些心虚地朝四周看了看,还好没人注意到他。 宝莉·波顿秀眉紧促,忧心忡忡地看着欧文侦探,“侦探,我觉得罗伯茨先生的死有蹊跷,‘他们’杀人从来都不用毒。你说这是不是桥牌俱乐部搞的鬼?” 说着,她看了渝州一眼。心虚的渝州顿觉压力山大。 侦探没有说话,一双眼睛温和地看向两个外人。 “侦探,我们先走一步了。”小男孩看懂了侦探的眼神,很快告辞,走时还拉扯了渝州一把。 渝州本想装作没看见,厚着脸皮听听侦探分析,但被一个十岁左右的孩子用“关爱”智障一样的眼神看着,着实有些吃不消。 而且,侦探的脸皮似乎并不比他薄多少,大有一副你不走,我不说的架势,渝州没办法,只好告退,“晚安,欧文侦探。” “晚安,”欧文侦探给了渝州一个拥抱。那苍老而褶皱的指腹划过渝州后背,在上面留下了一个大大的英文: J ※※※※※※※※※※※※※※※※※※※※ 友情提示:d118 :斗地主三人的房间,渝州曾坑骗罗伯茨,d118的死亡案与兔子面具有关。 小男孩:渝州曾用1先令诓骗小男孩替他去d125送玫瑰。 开心小剧场: 嘴上不答应,身体却很老实的卩恕,拿着手机偷偷躲在欧文侦探房间附近,独自抱怨:还真把我当免费劳工了。 远在医务室的渝州打了个喷嚏,心中想到:免费老公似乎还挺好用的。 第122章 mist on the titannia(三十八) 渝州并没有感觉惊讶, 只在心中微微“啧”了一声, 黑桃4这三面间谍当得真是有滋有味, 这么快就把玩家的信息抖了个底朝天。 但即便如此,他依然相信欧文侦探这样的人物一定分得清轻重缓急, 不会在这种紧要关头另树外敌。 想到这,他笑着对老人行了个礼,意有所指道:“能与您成为朋友真是一件欣喜的事。希望我们的友谊能天长地久。” “友谊天长地久。”欧文侦同样回了他一个高深莫测的笑容。 …… 离开二等舱, 男孩一溜烟跑了,渝州的笑容也慢慢淡了下来。 回到头等舱, 进入房间,他就发现明学家还坐在沙发上, 生无可恋地仰面看着天花板。 “k回来了吗?”渝洲问道。 “没有。”明学家一个激灵, 像弹簧一样从沙发上跳了起来, 冲到渝州面前,“事情解决了吗?” “事情我帮你解决了, 但我被人怀疑了,你离开这道门后, 就当从来没见过我,该怎么过怎么过。”渝州道, “有事我会联络你的。” “好好。”明学家没什么主见,渝洲说什么他就做什么。 “我现在帮你去把巡逻队引开。然后你就回到你的房间, 当做无事发生。”渝州道。 “好好。” 又折腾了10分钟, 送走了明学家, 渝州这才在房间里转悠起来。 离开房间前, 他借着换衣服的名头在屋内做了些标记。 目的就是想看看这个明学家是否居心叵测,另有目的。 结果还算不错,夹在抽屉,柜子,床单,枕头上的发丝纹丝不动,提示没有人触碰过它们。 渝州在沙发上坐下,茶水已经半凉,他用手捂着杯子,有一搭没一搭地想着今晚发生的事。 罗伯茨老人死了,死于自杀。但死亡的方式却很奇怪--口服地高辛。 要知道,虽然地高辛这种药物吃多了会死,但剂量却不好控制,不同的人对药物的耐受阈值不同,若是没死成,又是一场折磨。 比起它,一些化学洗涤剂,消毒剂在这方面的表现显得更为优秀。 甚至,老人房间的抽屉里还放着一把老式手枪。 渝州抿了一小口半温的茶水。 所以,老人为什么舍近求远,选择了这种既痛苦又折磨的自杀方式? 渝州想了很多,最后才想出了一个解释,或许老人并不希望别人看出他是自杀的,他希望他的死亡说明上填写的是一种所有年迈老人都会沾上的疾病--急性心力衰竭。 渝州点上壁炉,可这又是为什么呢? 老人生前去了d118和d125房间,恰好与渝州告诉他的信息吻合。 所以,当他发现两个房间中都有死者时,第一个反应就是渝州没有骗他,兔子面具的确杀了d118的乘客,而且不止一个。 这是不是意味着老人与兔子面具认识,并想要替她顶罪。 但渝州转头一想,却又觉得不妥,若要顶罪,遗书中绝不可能一字未提他犯下的罪过。 那么他是看到了凶手,自知活不成,想要保护身后的人,还是想通过死亡传递出什么信息?又或者他知道凶手真面目,但对方一直瞒着他行动,现在真相大白,他却苦于下不了手大义灭亲,这才选择自杀? 甚至,他撒谎了,他其实与d125的班森女士关系很好,又或者与她的父亲是莫逆之交,受托照顾他女儿,现在人被杀了,他觉得无颜面对江东父老,这才服毒自杀? 渝州的大脑乱糟糟的,一会儿想到罗伯茨老人,一会儿想到反常的露丝,还有那个形如i的神秘符号。虽然明知自己与主线隔了一道天堑,瑰梦石基本是无望了,但他仍止不住地思考泰坦尼亚号上发生的点点滴滴。 如同登山家乔治·马洛里回答“为何要攀登珠穆朗玛峰”的答案一样。 因为山就在那里,因为谜题就在那里,他无法对此视而不见,那些诡秘的,错综复杂的真相无时无刻不牵动着他的心,让他心潮澎湃,难以自制。 渝州坐在深夜的沙发上,安静地对着火炉,边思考问题边等待着卩恕,一个小时,两个小时,三个小时,他将上船后遇到的所有疑问都在脑中梳理了一遍,直到开始神游天际,卩恕还是没有回来。 渝州这才焦急起来,那个大傻子不会真让人切片研究了吧? 不过船舱中没有枪声传来,他是不相信那家伙会被徒手放倒。 又过了半小时,房间门终于开了,一脸倦容的卩恕走了进来。 “你回来了?”渝州即刻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你怎么还没睡?”卩恕道,他的情绪很低落,连语调都显得有气无力。 “我在等你。” “得了吧,你会等我?你等的是这个吧。”卩恕声音微微拔高,将手机哐当一声丢在桌上,“那个瞎了眼的弱鸡和他的小女朋友宝顿很快就离开了,剩下4个留到现在,照片全在里面了。” 说完,他就扫开渝州,四仰八叉地躺倒在沙发上,拉起被子蒙住头,将后背与“生人勿近”四个字留给了渝州,“我要睡了,别来烦我。” “你可能对我有什么误会。”渝州没有去碰手机,而是伸手拽了拽被子,将卩恕的脑袋薅了出来。 “误会,哈,这话说出来你自己信吗?”卩恕睁开眼。 他觉得自己就像一座喷发结束的火山,滚滚怒火渐趋冰冷,零星火点烧灼灰烬,山野间的一切都被毁灭,再也没有东西可以被点燃。 只剩下无边的疲乏和空虚在他的躯壳中游荡。 像一条无家可归的野狗。 可恶,明知道这骗子在套路他,他却没法生气,甚至无法拒绝他的任何请求,连表达不满的方式也只能是不痛不痒的牢骚: “等这游戏结束了,我就去追双焱。彻底和你这个垃圾说再见。” 渝州默然,这几天下来,卩恕助他,帮他,迁就他,里里外外救了他好几回,他并非草木,自然也心有触动,渝州抿了抿唇:“对不起” 。 “天下红雨了吗?你居然会道歉!?” 渝州一直明白上局的欺骗是他的过错,卩恕找他复仇理所应当,但对方要杀他,他自然不会躺平等死。 毕竟,事关生死,就无关对错。 而现在死局已解,他确实也应该真心实意地道个歉了:“上一局骗你,是我不对。这几天没顾着你的意愿,求你帮忙办事,对不起。以后凡是需要帮助的,我都会征求你的意见。” “征求我的意见?”卩恕觉得这真tm是句废话,也是邪了门了,他压根无法拒绝这个骗子。不过那几句道歉不管真情假意,还是让他心里舒服了不少。 渝州看到他的变化,悬着的心也放了下来,他笑着伸出一只手,“重新认识一下,我叫渝州,来自地球,以后请多指教。” “哼。”卩恕坐起身侧过脑袋,犹豫片刻,还是一巴掌拍在了那爪子上,“卩恕。” “我现在还不上那张卡牌,先欠着,以后你有什么难题尽管来找我,我一定帮你解决。” “大言不惭!我有什么问题需要你解决。” 渝州绕到沙发背后,从后头揽住卩恕的脖子,凑到他耳边轻笑道: “比如…如何追到焚双焱。” “我需要你教?如果不是你横插一杠,我早就和她在一起了。”卩恕忿忿道。 “真的吗,你们进展到哪一步了?”渝州想起当时卩恕和云刑的对话,奇怪,这两人应该还八字没一撇呢。 “我已经收集了她所有的资料,掌握了她所有的喜好,就差最后一步。”卩恕拿出一本手札,得意地在渝州面前晃了晃,“看到了吧,用不着你,我自己就能搞定。” 渝州将信将疑地拿过手札。 逆水季23日,晴,双焱穿了一件没见过的红色衣服,来到什加中央大剧院,听浮琴大师触蓁演奏他的新曲《呐喊的草履虫》,她坐在第一排的中间,与我旁边那两个呱呱叫的狂热脑残粉不同,显得极为矜持,除了偶尔点下头,从不随意尖叫,踢座位。 结束后,她找大师签了名,然后去剧院旁边的“栗家”点了份栗子烤饼…… 渝州一页页翻下去, 上面详细记录了焚双焱近两年来的动向,大到星际遨游,小到衣食住行。除去五六个副本,和焚城过祝邑节的3个月没有记录,其余时间无一缺席。 “全年无休,有事就让手下去帮我盯着她。我敢说我比她妈都了解她。”卩恕得意地说道。 “所以,你这是……尾随?”渝州从叙述中看出了卩恕的视角。 “是啊。”卩恕丝毫没觉得不妥。 渝州:“那你和她说过话吗?” “当然没有,我从来不打无准备的仗。自然是要准备妥当再出手。”卩恕一脸鄙夷,就差说一句愚蠢的两脚兽,你懂什么? “她知道你在跟踪她吗?” “当然不知道,我怎么可能被人逮到。”卩恕信心满满。 “……”渝州心中恶寒,这真的不是变态跟踪狂吗? 他无法想象被人跟踪2年的场景,每天都能听见相同的脚步声不紧不慢地跟在身后;门外总是站着一个黑影,透过猫眼朝屋内张望;睡着时玻璃窗外会突然出现一张陌生的人脸,肆无忌惮地窥视;连上厕所时,都害怕下方空隙中会莫名其妙伸出一只陌生男人的手。 如果他被人跟踪2年,还找不到对方,怕是会崩溃吧。 “你这是什么眼神,”卩恕觉得莫名其妙。 渝州:“你不觉得这样很变态吗?” “你说什么胡话!我们一族从古至今都是这样追求爱人的,哪里变态了!”卩恕觉得渝州在诽谤他。 渝州耐着性子:“在我们地球,没有人喜欢被跟踪,除非她本来就喜欢你。” “难怪你们人类总是分分合合,没有10年的观察期,你怎么知道他就是你准备过一辈子的人。”卩恕对人类的婚姻观嗤之以鼻。 “或许焚双焱不这么想。”渝州不知道卩恕的种族寿命是多少,但想来10年应该就是弹指一瞬。 “你怎么知道她不这么想,我觉得她就是这么想的。”卩恕寸步不让。 眼看谈话进入了“子非鱼”怪圈中,渝州不欲多辩,“所以,你看过她们种族的典籍著作吗?” “我看那种东西做什么?” “一个种族的书籍记录着他们的文化变迁,生活习性,特殊风俗,如果你看过,就不需要和我争辩这个问题了。”渝州说道,“它会给你一切的答案。” 卩恕低头,沉默片刻,才点了点头,“有点道理,这是你唯一有价值的建议。” “不止如此,”渝州坐到他身边,“你有尝试学习她们种族的语言文字吗?” “十维公约有翻译系统,我学她们的语言干什么?” “不一样的。”渝州替卩恕热了一壶水,伸手从茶饼上撕下几片干叶子,皱缩的叶子在水中慢慢舒展,透绿可人,“独携天上小团月,来试人间第二泉。公约是怎么翻译这句话的?” “我带着小龙团的茶饼,来试试第二泉的水质。”卩恕如实道。 渝州嘴角一抽,这翻译还真是简略到不能再简略。 他拿出纸笔,将那句14字古诗写在了纸上,“其实我说的是一句7言14字古诗,其中小团月指小龙团茶。那是宋代御用贡茶,以茶饼圆似天上之月。故如此比喻,寄寓此茶为无上妙品,犹如来自天上。而第二泉则是惠山泉水,茶圣陆羽将其评为宜茶之水第二位,明月夜,踱步泉边,取一斛惠山好水,煮一壶清亮茶汤,相会多年不见的挚友,岂不快哉。” “这么复杂?”卩恕瞠目结舌的抓了抓头发。 “这只是我浅薄的意见,比起原句意蕴可差的多了。它真正的隽永高雅,只有读得懂古诗的人才能品味的到。”渝州道,“我相信每个文明都有它独到的东西,我们华夏是,双焱的故乡也是。如果你能学会她的语言,领略那些流淌在她血脉中的东西,你才能真正的了解她的内心,而这份心意,比起瑰梦石,更珍贵百倍。” 渝州思虑深重的眉眼微微上扬,在暖茸的火炉下显得格外温和。他举起茶杯,与卩恕手上的碰了碰,笑道: “茶能醉人何必酒,书能香我不须花,干杯。” “……”卩恕喝了这一口茶,心中滚烫。他突然不再纠结自己为何会对这骗子言听计从,或许,这就是骗子的魅力吧。 “那个。。”卩恕放下杯子,转开眼扣了扣脸,“听起来不错,如果我现在开始学,大致要用多久?” 渝州支着脑袋轻笑一声,“你是问中文还是焚城的文字?” 卩恕这才发现他又说错话了,一脸窘迫,刚要辩解,就被渝州轻柔的嗓音打断了: “焚城的文字我不清楚,不过中文的话……三个月,就可以进行比较日常的交流,但如果要深入它的灵魂,或许得用一辈子,你……愿意用一辈子来探寻这个古老文明吗?” “谁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卩恕喝了一大口水,掩饰自己的窘迫,“我……我要先试用3个月。” “噗。”渝州被他的说法逗笑了,托着脑袋乐不可支 ,“好好好。试用就试用,不过你试用我的,作为交换,我也要试用你的,你觉得怎么样?” 第123章 mist on the titannia(三十九) “不怎么样!”卩恕的脸微微发烫, 他开始庆幸房内昏暗的灯光和人类垃圾的夜视能力, 为了掩饰窘迫, 他梗起脖子,冷哼一声, 嘴硬道, “我们死海的文字很复杂,你们人类的声带说不出我们的语言, 更听不见我们的声音。” 渝州被他逗笑了,“没关系, 学不会读音可以只学文字,路漫漫其修远兮, 吾将上下而求索。” “这可不是努力的问题, 这是强种和弱种的区别。”卩恕挺了挺脊背, 重读了两个形容词,以此强调两人身份的高低与主从关系。 “哦, 原来如此。”渝州老僧入定般晃了晃茶杯,小啄了一口, “是我高估我自己了,抱歉, 那我就不学了。” 卩恕一听就怒了:“你个骗子!说什么上下求索,遇到这点困难就放弃!你难道不应该三拜九叩, 跪求我教你吗?” 渝州一脸笑意地摆摆手:“不不不, 我天资愚钝, 如此高端的文字, 我怕是真学不会。还是不麻烦你了。” 卩恕被这话噎得半死,瞪大双眼,“你你你”了老半天,还是一句话没说出来。 最后,他咳嗽了一声,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虽然我们种族差别大的,但是你好好学,十年八年的也就…不许笑,我命令你不许笑!” 卩恕恼羞成怒,一把捏起渝州笑得变形的脸颊,狠狠往两边拉扯。 渝州笑得小腹酸痛,即便脸被拉成了大饼状,也没有停下。 最后,在卩恕越来越不善的眼神中,他打了个嗝,终于止住了笑,恢复了正直脸。 “那么,请问深海先生,我有这个荣幸能了解海洋中最美的文字吗?”渝州笑意盈盈,用他最诚挚的语气说道。 他的话是一声雷,眼神却是一汪水,那雷劈开了卩恕的心脏,那水悄无声息地挤了进去,与他的血液融为一体。 “咳,那我就勉为其难,教教你吧。”卩恕说道。 两人肩并肩,脑袋对着脑袋,在雪白的a4纸上不断留下深海的奇特文字。 渝州用手指在桌上比划着,有时会在纸张上写下一两个甲骨文,不得不说,古早时的象形字还是有它奇妙之处,两个不同文明在某些领域竟出奇的相似。 渐渐得纸上的中文也多了起来。 “我要学你的名字。” 卩恕拒绝了渝州幼儿园套餐中的“一二三四”,点名要学“渝州”两字,然而他的智商没有辜负250这个数字,那两个方方正正的大字,他睁着眼还认识,闭上眼就忘了。 足足在纸上写了几十遍,这才记住了“渝”字怎么写。接下来是“州”字。 跟养了头猪一样。渝州心中叹气,却还是不厌其烦的纠正他的错误。 卩恕又练习了很久,等他转头,渝州已经躺在沙发背上,睡着了。 “哎。”卩恕放下纸笔,捏了捏渝州的脸,嫌弃道,“吃得多,睡得多,我是养了一头猪吗?” 说完,他认命般地抱起渝州,将他轻轻放在了床上,裹好被子,这才坐回了沙发。 看着那张写满了两种不同文字的纸张,他犹豫了许久,最后提起笔,在“渝州”那两个方方正正的大字后面写下了两个死海的文字。 “卩无” -意为波涛汹涌的海。 ** 第二日8点03分,渝州被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吵醒了,他揉了揉眼睛,发现卩恕不在屋内,便走出房间,朝脚步声停下的方向看去。 只见露丝身穿单薄睡衣,披着男士外套,正拼命拍打着B7的房门。 “发生什么事了,露丝小姐?”渝州问道。 “莉莉安娜出事了,我怕阿佳妮……”露丝急得满头大汗,敲门的手指越来越用力,“阿佳妮,开门,快开门。” “莉莉安娜?”渝州一愣,很快就反应过来,“她被人强…夺去了最重要的东西?” 算算日子,今天正好是2月15,距离蛰伏已久的弗莱伯格终于出手了? 渝州的神色一下凝重起来,“我帮你找巡逻队长过来开门。” 说着,他就朝楼梯走去,然而,没走两步,就在楼梯口遇上了阿佳妮的父亲-矮小的斯图尔特先生,他叼着一支牙签,下巴还沾着乳白色的凯撒沙拉酱,一脸悠闲的样子。 渝州停住了脚步,看样子阿佳妮应该没事,他朝斯图尔特先生打了个招呼,并和他一起回到了b7房间。 “早上好,露丝。”矮小的斯图尔特有些滑稽地踮起脚尖,拍了拍露丝的肩膀。 露丝顾不上行礼,急切地问道: “先生,阿佳妮没事吧?” “当然。”斯图尔特挥了挥他的拳头,“那个肮脏下流的坏胚子,休想动我的女儿。我把阿佳妮安置在二等舱,塞缪尔的房间,并安排了4个受过良好训练的退役军人全程看守,别说那个下流胚子,连只苍蝇都休想靠近我女儿。” “那就好。”露丝抚着她剧烈起伏的胸脯,好一会儿,她才红着脸向斯图尔特行了个礼,“抱歉,先生。” 斯图尔特摆了摆手。 露丝:“塞缪尔先生的房间是哪一个,我去陪陪阿佳妮。” “露丝小姐,您还是先穿好衣服吧,您的病才刚刚好,可别再出事了。”渝州提醒了一句。露丝的脸色看起来不太妙,显然是又受了惊吓。 “嗯,谢谢。”露丝被劝服,与斯图尔特先生又寒暄了几句就回房间了,渝州则马不停蹄地下了二等舱。 他不需要询问莉莉安娜的房间号,人流汇聚的方向已经为他指明了道路。 只是这么多人,要怎么挤进去呢?渝州正想着,一条结实有力的胳膊就扫开人群,把他拉了进去。 那人正是失踪了一早上的卩恕。 “这么自觉?”渝州有些惊讶,这家伙居然会主动跑来调查。 “闭嘴。”卩恕填鸭似的往渝州嘴里塞了一个小餐包。 “唔。”渝州好容易咽下干涩的小面包,问到,“怎么样了?” “早上,那女人的仆人发现她浑身赤裸躺在床上,就叫了人,其他的你自己看吧。” 渝州朝房间中看去,船长,辛普森卡勒,欧文侦探已齐聚一堂,莉莉安娜坐在床边,身上裹着厚厚的被子。但奇怪的是,她的脸上丝毫没有被强暴的痛苦与屈辱,一张青涩的小脸低垂着,上面是藏不住的羞涩笑容。 “他没有强迫我。”莉莉安娜说道,“我是自愿的。” 她的父亲,沃伦先生咆哮道,“你的学识和教养呢,莉莉安娜,你怎么能说出这样话。” 欧文侦探制止了沃伦先生,他温和地询问道,“安娜小姐,你还记得当时的情况吗,你能回忆弗莱伯格的长相吗?” 莉莉安娜摇了摇头,“我不记得了,先生。” “你居然能说出这种话!”沃伦先生怒不可遏,周围人的指指点点和淅淅索索的嘲笑声让他抬不起头,“早知如此,当年你被绑架时,我就不该找人来救你。” 莉莉安娜咬着嘴唇,一脸倔强。 “好了好了,既然莉莉安娜说没事,那我们也无需追究了。”辛普森拿着一块浅绿色手帕擦了擦额头的汗水。。 上帝保佑,受害者不追究责任,不然杀人,海怪,强奸,他这船的名声算是彻底毁了,“既然是你情我愿的事,咱们也别围着了。散了吧散了吧。” 说着,他凑到欧文侦探身边,小声道,“我待会儿会为您安排单独时间,请您务必查出那只老鼠的蛛丝马迹。” 欧文侦探点了点头。 几人离开房间,过来维持秩序的安保队疏散了人群,现场只留下沃伦先生和女佣。 卩恕被人推搡着赶走,脸色煞是不悦,渝州拉了拉他,道,“你有办法闯进屋里,然后神不知鬼不觉地打晕三人吗?” “小意思。”卩恕抬了抬眉,“你想做什么?” 渝州从衣袋中露出手机的一个角,手机中正是昨夜4点43分,布朗先生离开侦探房间的照片,“验证一个想法。” 早晨8点31分,看热闹的人全部散去,走廊上只有三三两两的路人,他们华贵的服饰不能拦住心中的恶魔,正高谈阔论莉莉安娜的丑事。 渝州等他们离开,瞅准左右无人之际,快速拉开房门,蹿进了屋内,屋中的三人已经被打晕在地,卩恕站在靠窗的位置,名贵的衣物上沾了灰尘。 “他们没看到你的脸吧?”渝州问。 “怎么可能。” “那就好。”渝州点头从空间中拿出一双医用手套戴好。 “你干什么?”卩恕怒道。 “嘘,验证一个猜想。别吱声。”渝州说着蹲下身朝里面看了看,一秒后,他站了起来。 “她还是处子。”渝州笑了,“这一切果然是串通好的。” 。。。 第124章 mist on the titannia(三十九) “怎么回事?”卩恕满脑袋问号。 “你不觉得那个只闻其名不见其人的弗莱伯格很诡异吗?” ”渝州将莉莉安娜抱起, 放回原处, 盖好被子, “三次表演,完全不同的手法, 怎么看都不像一个人干的,但很奇怪,那位正主并没有留下只言片语, 或澄清或警告某位冒用他身份的人。 当然这也可能是怪盗先生潇洒豁达,不在乎别人盗用他的名号。 但总之, 他的身份在我这打了个问号。 而巧的是,昨夜你拍摄的照片, 一共4人, 其中一位便是布朗先生, 深更半夜在侦探房中,他必是一位警探。 那么某个人说过的某句话就非常可疑了。 那个人就是阿佳妮。在舞会结束后, 她曾将死神13型的信息透露给我,并在我询问出处时告诉我, 这个信息并不出自于布朗先生。 但真的是这样吗?当时枪声响起,整个舞会乱成一锅粥, 我相信,除了近在咫尺的布朗先生, 阿佳妮很难听清来自别人的声音, 更别说如此清晰的记下m254瞄准器的全称。 当然, 说到底这也就是个概率问。在布朗先生不是警探时, 这个信息来自于他的概率很低,但当他摇身一变,成为警探后,这种概率就大大提升。 随之而来的就是阿佳妮的身份了,你说巧不巧,这位替布朗先生撒谎转移视线的人,恰好就是怪盗弗莱伯格的目标。 而更巧的是,莉莉安娜小时候遭到过绑架,那么是谁在凶恶的绑匪手中拯救了她?” 卩恕摸了摸下巴,“你是说苏格兰场的警探?” “不错,看似随意的两个目标,竟全都与警方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而昨夜,恰好是行动前的那个晚上,布朗夫人来找阿佳妮谈过话。 所以,我有了一个猜想,会不会这艘船上从头至尾就没有弗莱伯格这个人,欧文侦探与警方早在上船前就有联系,他们共同伪造弗莱伯格的预告信,为的就是将侦探送上船,以追查弗莱伯格的名义为调查蜂巢大开方便之门。同时……” “同时什么?”卩恕问道。 “同时以弗莱伯格的名义制造各种事端,事情闹大,侦探就可以名正言顺地要求查看那个防卫森严,藏污纳垢的拍卖行保险库。 这也是为什么每个弗莱伯格的行为习惯都有差别,因为它们可能出自不同警探之手。” 渝州说完,却也陷入了沉思,他的推理有一个漏洞,如果阿佳妮真的是警方的人,那么以她的心智,绝对不会在渝州面前提起m254瞄准器,毕竟连他的前追求者傲娇小沙文都知道要保守秘密。 所以,这是阿佳妮在试探他?又或者另有原因? 但不管怎么说,声称与弗莱伯格春风一度的莉莉安娜仍是处子,已经验证了他大部分的猜想。 “搞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事,既然知道保险库有问题,为什么不直接把库房的门砸烂?”卩恕听得脑仁疼,只觉得这群人简直就是脱裤子放屁多此一举。 “辛普森卡勒和e国某位高官有地下交易,这或许与英国自由党和保守党的两党之争有关。”渝州用一句话含糊带过,至于具体的,不要说,也不要问,“反正没有百分百的把握-保险库一定有问题,苏格兰场是不敢下这种指令的。” “哼,都是些肮脏的玩意。”卩恕嘟哝了一句。 “行了,出去后,在二等舱逛逛,我估计,阿佳妮的尖叫声也快了。”渝州笑道。 两人在房内等了一会儿,在走廊无人时溜出了房门。 两人在二等舱的餐厅吃了顿便餐,回来就看见露丝小姐穿戴整齐,在霍克利的陪同下来到了珠宝设计师塞缪尔先生的房间。 她轻轻敲门,“阿佳妮,你醒了吗?” 房门打开了,一个高大男子走了出来,他眼神沉稳肃穆,长满老茧的手上似乎还能闻到久远前的血腥味。 “阿佳妮还好吗?” “小姐还在睡觉。”男人面无表情地说道,他身后还跟着3个相同装扮的男子,一同守在卧室门口。 “这么晚了还没有起来?”露丝有些疑惑地自言自语。她打开房门,阿佳妮躺在床上,双眼紧闭身上盖着厚厚的真丝大提花被子。 旁边的床是塞缪尔先生的,那位斯图尔特的忠实员工已经被他的老板碾到了别处,只有床下还放着他的雕刻工具和一些红宝石碎料。 “懒虫。”露丝笑着咕哝了一句就想关门,被进来的渝州抵上了,“不对,有问题。” 窗子开着,风不大,窗沿上有半个脚印,阿佳妮的嘴唇却异常鲜红。 “把门关上。”渝州察觉到了两处事发现场的不同,他快步走到床边,掀起被子的一个角。 然而,就是那短短一瞬,露丝就惊叫一声晕倒在了霍克利怀中。 只见阿佳妮浑身chiluo,上身布满淤青和掐痕,血液从某处流出,挂满大腿,将床单染成一片深色,渝州看了看,完全撕裂,会阴体也一路向下,裂到最顶端的侧穹隆,只剩gangmen完好无损。 卩恕捏住渝州的后脖子,将他提了起来,“看这么仔细,你又不是医生!” “好吧。”渝州放下被子,转而轻轻拍了拍阿佳妮的脸, “阿佳妮,阿佳妮。” 女孩的心率还算稳定,但额头滚烫,情况并不算好。 在渝州轻声呼喊下,阿佳妮的睫毛抖了抖,睁开了一条缝,她意识昏沉,声音异常干哑,“Jack.……露丝……” 她咳嗽了两声,再次陷入了昏迷。 渝州一惊,掰开她的嘴往里看,果然红肿一片,到处都是伤口。 开门声响起,得到消息的斯图尔特先生跌跌撞撞地跑了进来,看到阿佳妮的一瞬间,他的灵魂像被抽走似的,直挺挺地倒在了地上。 “斯图尔特先生,斯图尔特先生!” 本来还算宽敞的房间晕倒了两个人,顿时显得局促起来。 “去找菲利普医生,欧文侦探,别声张。”渝州对着那位退役军官说道。 “好。”那位高大的男人眼中也满是怒火,显然对自己出现如此纰漏十分自责和愤怒。在他一只脚跨出房间时,渝州又叫住了他。 “哎。”渝州叹了口气,“把辛普森.卡勒也叫上。” 虽然不知道出现了什么问题,演戏变成了现实。但这个局布下,已经牺牲了那么多人,不管发生了什么事,只能硬着头皮往下演。 很快,3个人就陆续赶到。 “阿佳妮!”辛普森扑到了床边,他与斯图尔特在商业上往来密切,对这位小天使也关爱有佳。 渝州只撇了他一眼,就重点盯紧了欧文侦探,那位一向平和,波澜不显的老人在看到这幅地狱之景时也呼吸一滞,流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 他嘴唇微微颤动,不知是否在为这个意外自责。可他最终什么都没有说,只是攥紧了女孩的手。 果然是剧本出了问题。渝州站在一旁默默想到,就算警方怕被辛普森看出破绽,但也决不可能丧心病狂到真把一个女孩弄成这样。 菲利普医生的检查已经出来了,大部分都与渝州相同,除了一句,“没有发现xx残留,对方是可能带了…咳,你们懂的。” “我需要帮阿佳妮小姐缝合伤口,还需要去楼下配置输液瓶,很快回来。”菲利普医生又说道。 “不要让别人发现。我不希望阿佳妮在受此巨创后还要受人指点。”辛普森说道,他面容沉重,让人分不清是真情还是假意。 “好。”菲利普医生点头。 晕倒的斯图尔特先生和露丝小姐被安置在了死过人的c022房间。 渝州两人也紧跟着离开了。 回到b3,渝州洗了把手,一屁股坐在了沙发上。 “怎么回事?”卩恕问道。 “被打脸了。”渝州摊开手掌,“理论上讲,今日被‘奸污’的两位女性应该只是演戏,而要被杀的三位应该都是蜂巢的成员,然而现在阿佳妮真的出事了。 这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说起来乔治凶杀案还没查明凶手,莫非有另一个变态横插一杠?” 卩恕想不明白,“为什么,你不是说那个叫布朗的男人和阿佳妮好上了吗?为什么不能是他干的。” 渝州笑了,“如果你是布朗先生,我是阿佳妮,就算是为了全人类,你会这样往死里干我吗?要知道,这样的伤势,搞不好会死人的。” “……”卩恕脑补了那个场面,瞬间红着脸咆哮道,“你,你你你做梦,我就是上一头猪也不会上你。” 渝州嘴角微微上扬,没有拆穿他的谎言,“窗沿上有一个脚印,但床上并没有泥土和污渍,就好像作案者在外面脱了鞋才进的屋,屋内器物没有被翻动过的痕迹,床头放着喝了一半的牛奶,我倒了一点。” 他将一张空白卡唤出,里面是100ml的牛奶,“外面那4个保镖没听见一点响动,我怀疑她被下了药。c050房间的碧翠丝老太太养了一只名叫凯迪的英短蓝猫,你能帮我将牛奶放入它的食盆中去吗?” 依然沉浸在自己世界中的卩恕:“你死了这条心吧,我就是上一头猪,也不会上你。” 渝州:“……” 卩恕:“……” 渝州:“呵呵。” 将卩恕打发走了之后,渝州在脑海中思索阿佳妮的问题,二等舱位于甲板之下,它的窗子开在几乎垂直的船体上,除了卩恕,一般人下去只能靠绳索,待会儿可以去甲板上看看有没有线索。 但剧情发展到今日,居然还有一头野兽隐藏在黑夜中,真是匪夷所思了。莫非,他又错过了哪条线? ※※※※※※※※※※※※※※※※※※※※ 昨天的改一改,碰就改成看吧。 ps:顺便科普一下,其实m中间本来就有孔(废话,不然每个月怎么来月事。) 而且其形态各异,有些很厚实,有些孔大,弹性好,也就是说,第一次后,m有几率不会撕裂。 因此,即便m不破,也不能百分百证明女孩是chu,还可能是男人不行(笑~) 在封书的边缘来回试探。 第125章 mist on the titannia(四十) 就在渝州深思之际, 骚动再起, 外面又传来了呼天抢地的惊叫声。 他很快起身外出, 刚到楼梯口,就看见三具尸体被挂在三层水晶吊灯上, 随着钟摆摇晃着,窄细的铜柱像是快要支撑不住三者的重量,发出难耐的吱咯声。 而挂灯的底部坠着一张joker牌。 因为邮轮早上不开灯, 因此,没人说得清尸体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渝州心中却浮现出一丝疑虑, 现在还只有上午9点,弗莱伯格这么快就出来活动了? 带着这份疑虑, 他缓步走入了人群中央。 那三具死不瞑目的尸体很快就被放了下来, 渝州看到其中一具时, 心中顿时咯噔一声。 布朗先生,怎么会是布朗先生?如果说, 阿佳妮被奸污只是一个意外,那么布朗先生的死就宣告了他推理的全盘崩解。 按照卩恕拍照的顺序, 布朗先生是第二个离开侦探房间的人,他不可能是躲藏在侦探房中的窃听者, 而且如果他是蜂巢的间谍,侦探这个主谋早就不知道死多少遍了 因此布朗先生必然是警探。可“弗莱伯格”怎么可能去杀一个警探? 渝州奔过去蹲在布朗先生的尸体旁边, 装出一副痛失好友的样子趴在他身上哭弃, 手却不安分地在尸体上游移。 布朗先生的死因是心口中枪, 一击毙命, 原本高大俊郎的他已硬得像块铁,浑身布满大块大块的紫红斑,形容可怖。 他口袋中的英镑和手腕上的名表都没有少,衣物没有破损的痕迹,衬衣口袋中还有一块丝绸手绢,闻那香水味,应该是阿佳妮小姐的。 渝州还想检查什么,就被船员赶走了。 忙碌的辛普森来到了现场,看到那三具尸体时,再也支撑不住,一屁股坐倒在地上,半天都爬不起来。 “老板,老板?”几个海员赶紧上前搀扶。 “滚,滚开。”辛普森扫开那几个海员,跌撞着爬到了三具尸体前,看着除布朗外的两个人,喃喃道,“他死了,完了,全完了,他们一定会杀了我。” 就在这时,暗淡的三层水晶灯突然被人打开,晶莹剔透的水晶折射着明亮的光团,流光四溢。无数纸牌像礼花一样凭空落下,一共53张,全部正面朝上,而最后一张大王牌JOKER,像一把铡刀,从天空落下削去了辛普森额前的碎发,直直嵌在了地板上。 辛普森卡勒先生: 今天的表演您喜欢吗? 我的小丑木偶还缺一颗世上最美丽的心脏,您觉得海洋之心如何? 明天17时,我将准时取走它。 弗莱伯格参上 威胁,这是赤裸裸的威胁。 “抓了邪教又来怪盗,我们真的能活着到达美国吗?”一个满脸雀斑的女人哭到。 “布朗先生,华莱士先生,沃尔斯先生,我的天,下一个不会轮到我了吧?” 议论声纷纷而起。 “大家放心,泰坦尼亚号一定会给大家一个交代的。”面容肃穆的米勒大队长说道。 “死了这么多人,你们有想办法制止过吗?” “蠢货,废物,世界上最无用的拍卖公司。” “向上帝交代去吧。” “我要下船,给我救生艇,我要下船。” 很快橘子,苹果,黑布林,乃至浓痰都朝辛普森和米勒安保队长飞去。连开枪声都不能制止暴乱的人群。 场面异常混乱,就在这时,一个穿着黑色礼服的高挑身影从头等舱缓缓走下,正是刚刚昏迷的露丝小姐。 她的面容异常冷肃,眼中有两团火在燃烧,“辛普森卡勒先生,我以拥有者的身份要求查看海洋之星,请您打开保险库。” 她的手在打颤,但依然吐字清晰地说完了整一串话。 “露丝……”渝州喟叹一声,他能肯定露丝小姐与欧文侦探一定不是同伙,不然他套话的时候,露丝的反应不会那么激烈,差点连孩子都掉了,可保险库这个词太有针对性了,让他不得不多想。是欧文侦探说服了露丝,请求她出手帮助吗?又或者是…… “露丝小姐,这件事我们从长计议好吗?”辛普森卡勒总算回过神来,抹了一把冷汗道,“你看这些尸体总是得先处理的。” 露丝朝左边看了看,带着黑色苏格兰帽的霍克利站在人群的最中央,朝她点了点头,露丝好像得到了鼓舞,怯懦的眼神很快变得坚定起来,她强硬道:“什么时候!” “这……” “我的宝石不会已经被盗走了吧?”露丝的声音越发洪亮。 “当然不是,当然不是。”辛普森陪笑道。 很快,人群发出了排山倒海的嘘声。显然辛普森卡勒的信誉已经跌破了冰点。 “好吧,今天下午,我就将海洋之心送到你手上。”辛普森卡勒说道。 “卡勒先生,我信不过你。弗莱伯格早就发了预告信,你却根本没当回事,护不住这三个人也就算了,连莉莉安娜和阿佳妮你都保不住,明明,你只要多派些人手,这样令人心痛的事根本不会发生!”露丝抹着眼泪咆哮道, “你说要把海洋之心带出来给我,谁知这中间会发生什么事!我要求直接入保险库,检查那里的安全等级,如果我觉得那个铁疙瘩护不住它,我会带走海洋之心,亲自保护它。” 辛普森卡勒:“这……” 几乎所有的人都开始鼓掌,欢呼,咆哮。在这条被死亡阴影笼罩下的船只上,出了这样一位能正面与无能拍卖公司对峙的领导者,是多么一件多么振奋人心的事啊 。 露丝也受到了鼓舞,她外套一脱,举起手杖道:“那个卑鄙无耻的恶徒,他杀害了三个无辜人民,又迫害了我最好的朋友,今天,我站在这里,对着大家的面发誓,我必定会抓出那个恶徒,让他为自己的恶行付出代价!同时,我将取出海洋之心拍卖价的1%,悬赏有关弗莱伯格的所有线索。如果有人能捉拿住他,我更将额外付出3%,决不食言!” “哦,哦!”第一声欢呼响起,接着呐喊声如同海浪,一浪连着一浪,将这浩大的声势推到了顶峰。 所有人推攘着,辛普森卡勒就像被群狼环伺的弱小绵羊,一个放松就会被撕成碎片。 这是谁布的局,欧文侦探吗?渝州心中还抱有疑问,但这不妨碍他为露丝鼓掌,谁能想到遇事毫无作用,菟丝子一样的露丝小姐竟会有如此勇敢的时候。 露丝语气强硬:“卡勒先生,请您带我入保险库!” 迫于围观人群的压力,辛普森卡勒只好咬着牙应下来,“下午2点,我来接露丝小姐,但库房重地,您只能一个人进去。” “好。”露丝小姐说完,又朝霍克利看了看,人群中鹤立鸡群的高个男子朝她竖了个大拇指,露丝这时才羞涩地低下了头,不好意思地转动着手上的戒指。 远处,担架已经抬了过来,洁白的布料在这几日连环命案的熏陶下,变得血迹斑斑。人群散开些,不少人脱下帽子,为死者默哀。 “露丝小姐,阿佳妮小姐醒了吗?”渝州趁机上前问道。 “嗯。”露丝点了点头,眼角微垂。 “她有看到行凶者吗?” “她说她一直处于昏迷状态。”露丝摇头,向来乖顺的眼神中充满了愤怒,“我一定要抓住那个人渣!” “我可以去看看她吗?” “别,”露丝道,“她的情绪好不容易的定,斯图尔特先生正陪着她。” “好吧,”眼见尸体被抬走,人群散开,渝州也准备回房间再做打算,可就在他准备转身离开时,却发现露丝外套口袋中的露出了一张信纸的半个角,上面俨然就是这次演讲的内容。 而且,那字体给了渝州强烈的熟悉感。 他满腹狐疑地回到房间,没想到卩恕还没回来,他又耐心等了半个小时,10点09分,对方才姗姗来迟。 “怎么,你被一只小猫儿给扳倒了?”渝州横躺在沙发上打趣道。 “坐过去。”卩恕抓住渝州的腿,将他的身体90度旋转,以一个标准姿势坐好,然后一屁股坐在他身边,“本来早就好了,牛奶里确实有东西,那只猫不到3分钟就睡着了,跟你似的。可谁知我出来后遇到了昨天那个夏洛蒂,被她缠上了。” “她和你说了些什么?”渝州起了兴致。 “情史。”卩恕从口袋中掏出一盒蛋糕,扔在桌上。 “情史!?”渝州眨了眨眼睛,显然被这个答案惊到了,“她和你聊她的情史,然后你乖乖听了近2个小时?” “那倒也不是,她也问了我们的。”卩恕道,“你可别误会,我这全是为了瑰梦石。” “不误会,不误会。”渝州的好奇心到达了顶点,“你说了什么?” “当然是你对我一见钟情,然后疯狂追求我。我勉为其难的同意。”卩恕道。 “真的?”渝州拿起蛋糕,打开盖子,一口咬下了上面的巧克力装饰。 “不然呢,难道你以为我会说是我喜欢的你,不仅帮你开水果,查案情,还四处保护你,打跑要伤害你的人。然后你睡床,我睡沙发,完了还得忍受你一转眼就把我忘了的事。即便你吃的比猪多,睡得比猪死,我还得高高兴兴受着,完了还得给你买蛋糕。你做梦啊!” “哦,原来是这样。”渝州舔了舔手指上沾染的白色奶油。 卩恕:“……” 渝州:“……” 卩恕暴跳如雷:“该死!你个垃圾!那是我的蛋糕,谁准许你吃了,谁准许你吃的!” ※※※※※※※※※※※※※※※※※※※※ 夏洛蒂小姐姐又出来了,大家可以猜猜她一直缠着卩恕是为了什么呢? 第126章 mist on the titannia(四十一) “别生气了, 给你。”渝州将剩下的半个递给卩恕, “夏洛蒂小姐听完你的真情告白后, 有什么反应?” 卩恕没有伸手接,弯下腰一口吞下渝州手上的半个, 边吃边含糊不清道: “她羡慕我俩感情好,说你个骗子长得就像个不可回收垃圾,遇上我是你一辈子的福分。我问她怎样才能让你配得上我, 她说,恐怕只有奇迹宝石能有这种魔力了。” 渝州舔了舔手上残留的蛋糕屑, 从卩恕的话中提取有效信息,拼凑出夏洛蒂的原话:我真羡慕两位, 看得出来K先生十分在意J先生……啊, K先生想送礼物给J先生吗……J先生本来就长得非常英俊, 我觉得只有海洋之心可以配得上他。 渝州脑中缠绕着的阴谋之茧裂开了一条缝,某一个真相正在呼之欲出。 “喂, 你又在发什么呆?” “蛋糕好吃吗?”渝州定了定神,答非所问, 笑容却异常灿烂。 “还凑,凑合吧。”卩恕被这种笑容所慑, 结结巴巴道。 “只有凑合吗?”渝州略显委屈。 “咳,还成, 还不错。” “你喜欢就好。”渝州笑道, “我可以要奖励吗, 作为请你吃蛋糕的报酬?” “什么奖励?” “中午我想吃水果布丁和乳酪布丁。” 卩恕讥讽一笑:“呵, 装什么矜持,你有跟我客气过吗,每天第一个拿菜单的不就是你。” 渝州摸了摸下巴,“是吗?” “你装什么失忆!”卩恕扯住渝州的脖颈,三秒后,他突然想起了什么,吼道,“不对,我给你买的蛋糕,凭什么还要给你奖励!” 渝州:“哦,原来真是给我买的。” 卩恕:“……” 渝州:“呵呵。” 五秒后,卩恕挠了挠头,语气僵硬:“刚才发生了什么,我怎么想不起来了。” …… 泰坦尼亚号,最顶层办公室,辛普森拿着那张三人合照,脸色像霓虹灯一样变幻莫测,许久之后,他才拿出打火机,点燃了照片的一角。 那是一个手工纯铜打火机,上面刻着几个歪歪斜斜的英文字母,“送给最爱的爸爸,生日快乐。” 好几个字母被刻破了,可这依然无损辛普森对它的喜爱。 而现在他最喜爱的火机却点燃了他最心爱的照片。 红色的火苗越蹿越高,吞没了大腹便便的男人,吞没了娴熟大方的女人,吞没了那个缺了一颗门牙的小女孩,辛普森的眼中闪过一丝撕心裂肺的痛楚,但很快,就冷了下来,“杰西,不要怪爸爸。” …… 中午,一台巨大的扩音器被放在了楼梯中央,泰坦尼亚号拥有者辛普森.卡勒穿着名贵的西服,郑重发言: “这几日,船上发生了很多事,我自觉惭愧,但在赎罪之前,我还有一件重要的事需要完成,那就是原定于2月16日的拍卖会。 经过一系列的深思熟虑,我决定,将提前举办这场拍卖会,今夜7点整,浮金大礼堂,泰坦尼亚号有史以来最大的拍卖会,欢迎大家莅临。” “这是……”第一时间就被吸引而来的渝州啃着手指,看来弗莱伯格给辛普森的压力太大了,为了避开明日,居然决定今天就举行拍卖会。 很快,船员们就忙碌起来,餐厅,礼堂和休闲室中挂满横幅,甲板上也贴满告示。 浮金大礼堂中,十来个服务生拿着一字拖将地面拖洗得一尘不染,一整块金色地毯扑在中央,一排排印着卡勒拍卖公司logo的椅子沿着主舞台层层向外。 每一张椅背上贴着参与者的名字。 斯坦威钢琴被搬了下去,拍卖架设了起来。 一切准备就绪。 *** 渝州两人吃完午饭,来到了甲板,他找到阿佳妮房间对上来的位置,栏杆上确实有绳索摩擦,油漆脱落的痕迹,但船壁上很干净,除了一些寄生藤壶,并没有脚印。 “昨天,阿佳妮并不是从这掉下去的”渝州自言自语道。 卩恕:“你到底在找什么?” “真相。”渝州叹了口气道,“从前看书上的大侦探们破案,觉得挺简单,可现在,自己做起来却完全不是那回事,没有正经身份,想查个线索,都没人愿意搭理你,有些还用假消息坑你,太难受了。” 卩恕:“你想让谁说话,我立刻让他把脑子里的东西全吐出来。” “我现在最想让她开口的是布朗夫人。”渝州趴在栏杆上,眺望波光粼粼的红色海洋, “本来弗莱伯格线已经明了,可谁知出了两起意外,一是三具尸体,一具从属于警方,两具从属于蜂巢,而弗莱伯格留下的预告信则承认了这三起命案均是他所为;二是那一真一假的强奸案,真是奇了怪了。 如果只有一起可能是意外,可两起…” 难道他真的猜错了?这个事件另有隐情? 似懂非懂的卩恕煞有其事地点了点头:“没错,确实是这样。” 渝州莞尔,看着那个煞有其事的外星生物,真想问一句你到底明白了什么,但话到嘴边,却摇了摇头,道: “我们去找布朗夫人吧,她应该是苏格兰场派来和布朗先生做假夫妻的女警,她与阿佳妮,布朗先生都有非比寻常的人际关系,或许这两起意外降临在这两个人身上,不是偶然,而是与两人的情感纠葛有关。” “好。” 由于渝州不知道布朗夫人的房间号,所以先去找了露丝。 意外的是,露丝没有待在b1套房,而是在两人所属的b3门口徘徊。 “找我们有事吗?露丝小姐。”渝州亲切地打了个招呼。 “那个,”露丝完全没了刚才演讲时的气魄,她拉了拉身边霍克利的衣袖。 霍克利平淡道:“阿佳妮好些了,斯图尔特先生想要感谢你们。” “真的?”渝州有些惊喜。 露丝:“但请你们不要提起昨晚的事。她好不容易才平静下来。” 渝州答应下来,又问了布朗夫人的房间号,这才和露丝两人来到二等舱,敲响了阿佳妮的房门。 开门的人是欧文侦探,这让渝州倍感意外。 “我先走了,有事来房间找我。”欧文侦探拿着绳结,柱上拐杖,和斯图尔特先生告别。 错身的一瞬间,渝州看见了他耳垂处的一道血衡,伤口还未凝固,显然是在房内受得伤。 而房内的斯图尔特先生脸红脖子粗,一个人坐在凳子上喘着粗气,连道别的话都没有说, 显然是和欧文侦探大吵了一架,不,应该是单方面的责难。 渝州又开始动摇了,这么看他一开始的想法没错,只是事件发生到中途,出现了某种不可抗力,将一切推离了剧本的轨道。 “露丝,你来了。”阿佳妮干哑的声音传来,与她平日的清脆完全不同,看来是伤到声带了。 “杰克和金也来了。”露丝道。 几人走进房间,阿佳妮平躺在床上,气色很差,表情木然,就像一具没有灵魂的木偶。 “阿佳妮……”露丝的眼眶红了。 渝州将甜点盒与休闲读物放在床边,拉着卩恕坐在了另一张无人的床上。他估计若是现在询问有关弗莱伯格的问题,大概会被人拖出去打死。 既然这样,渝州清了清嗓子,指着墙角的一副泰坦尼亚号素描道,“阿佳妮小姐,这是你的作品吗,画工真好。我是学油画的,但总是上不好色。” “不是。”阿佳妮只回答了这两个字,便又闭上了眼。 “那是塞缪尔先生的画作。”露丝道,“不过,阿佳妮画的也很好。” 渝州等的就是她这句话:“我听金说,你小时上过绘画班,莫非就是在那里认识的阿佳妮小姐。” “是啊,他们几个小时可调皮了。”斯图尔特先生已经平复了心情,替4人各泡了一杯咖啡,说起阿佳妮小时候的事,他悲戚的脸上才有了一丝笑颜。 渝州喝了一口咖啡,蒸腾的水汽遮掩了他的表情,斯图尔特先生说的是几个,而不是两个,“我相信那时你们一定有很多快乐的回忆。” 说着,他朝露丝使了个眼色。 露丝也明白了渝州的意思,努力想要勾起阿佳妮的美好回忆:“那时,阿佳妮才七岁,是我们班上最小的,大家都很喜欢她。 阿佳妮,你还记得吗?那天我们去森林抓会飞的甲虫,然后偷偷放进老师的调色盘里吓唬他。” “我记不清了。”阿佳妮的话语像一潭死水,毫无生机。 “有小时候的照片吗?”卩恕突然想起了渝州昨日的嘱咐。 渝州一惊,这话问得太直白了,他赶紧补充道,“我平日里挺健忘的,但看着照片总能回想起过去的种种时光。” “当然。”斯图尔特先生将一张黑白照片取出,放到阿佳妮跟前。 上面是20来个学生,从7岁到15岁不等。露丝就站在中央,她长得特别成熟,在一群还没长开的小屁孩儿中显得格外耀眼。 乔治·威廉姆斯就站在她的左手,胸口佩戴着威廉姆斯的家族徽章。而她的右边站着一位明眸皓齿的孩子,看不出性别,但眼神充满灵气。 这个人他好像在哪见过,渝州正想细看,这张照片就被霍克利拿走了。 “露丝,这照片你也有吧,可你从来没有给我看过。”霍克利的声音中隐藏着一丝醋味。 “你右边的那个孩子是谁?他看起来很聪明。”渝州可不会轻易让他们转移话题。 “这是芬力·格兰杰。”露丝端着水杯喝咖啡,整张脸都快埋进那个雕花陶瓷杯中了。 她在撒谎,渝州几乎一眼就看穿了露丝小姐的谎言。 ※※※※※※※※※※※※※※※※※※※※ 2月15日,副本中的最后一天,也是一切秘密尘埃落定的一天。 第127章 mist on the titannia(四十二) 渝州正想旁敲侧击,敲门声便响了起来。 斯图尔特先生打开门, 辛普森卡勒走了进来, “阿佳妮好些了吗?” “你说呢?”斯图尔特痛恨地说道,显然辛普森的这条船已经给她女儿留下了永世不可磨灭的阴影。 “我知道你心里不好受, 可咱俩认识这么多年, 阿佳妮也是我看着长大的。我的愤怒一点不比你少。”辛普森卡勒将一篮水果放在阿佳妮床边,他弯下腰轻声问道,“我的小天使,你好些了吗?” 阿佳妮死水般的眼神有了些许波动, 一串泪珠流了下来。 “卡勒先生,我们是来找露丝小姐的。请您注意时间。”门口, 一位身着安保队制服的男子说道。 渝州悄悄打量着那个男人,个头不高, 但很壮实, 从来没在辛普森.卡勒身边见过。看他随意打断顶头上司的举动, 应该是蜂巢派来的人了。 “没错没错。”辛普森用手帕擦了擦额头的汗水,“露丝小姐, 时间差不多了, 不过我得先和你说好, 入保险库之前, 我们需要按规则搜身,一切电子物品均不可携带, 并且, 只有你一个人可以进入。” “可以。”露丝点头。 “那么请到隔壁换衣服吧。” “换衣服?为什么要换衣服。” “这, 从前保险库出过问题,有人将微型炸弹做成扣子的形状,带进了库中,我们这也只是按章程办事。”辛普森解释道,“我们会提供专业人员帮您换衣服的。” 露丝看了霍克利一眼,对方轻轻握了握她的小手指,眼神肃穆而坚定。 露丝咬了咬嘴唇,像是为自己打气一般:“行。” 人很快被带走了,霍克利也跟着离开。斯图尔特前去送人。 抓住这短短的几秒钟,渝州蹲在阿佳妮床边,将一小瓶稀释过10倍的3型治疗药水塞进了她的手中,“我相信你是个坚强的姑娘,布朗先生在今早被杀害了,如果你有什么线索想告诉我,随时可以来找我。这里是强效治疗药水,可以治好你的伤。” 阿佳妮并没有说话,苍白起皮的嘴唇动了动便闭着眼转过了身,那瓶治疗药水也从她掌心滑落,掉在了地上。 “喂,你什么态度!”卩恕心中突然升起一股邪火,他一只手撑在床板上,整张床就发出了咯吱咯吱的声响。 “别闹事。”渝州阻止了卩恕,他知道在这种时候告之阿佳妮布朗先生的死询是一件多么残忍的事,但他没有办法。 拍卖会提前,海洋之心将在今晚决出它的归属,副本提前结束,如果他不抓紧,就再也找不到迫害阿佳妮的凶手了。 但很可惜阿佳妮依然十分冷漠,渝州失望之下只好拉着卩恕,“走了走了。” “哼。”卩恕冷哼一声,但还是顺从地被渝州拉起身。 斯图尔特先生此时已经回到了屋内,他有些失落道:“你们也要走了,不多坐一会儿吗?” “我突然想起下午还有点事。”渝州道,他将捡起来的那瓶治疗药水塞给了斯图尔特,用阿佳妮听不见的声音小声道,“这是我从东方淘来的神秘药剂,治伤效果很好。你加几滴在她的食物中,可以帮助她恢复。” “谢谢,谢谢。”斯图尔特先生抹了把眼泪,偷偷瞧了眼背对着众人,仿若一具尸体的阿佳妮,恳求道,“如果有时间,请你们多来陪陪阿佳妮。” “好。”渝州满口答应,出了门,他看见霍克利和辛普森站在c022门口,房间大门紧闭,外头有两位安保队员站岗,显然露丝小姐就在其中。 渝州两人走过他们身边,礼节性地点了点头,便朝布朗先生所在的c167走去。 “怎么,那照片有什么问题?”卩恕双手抄在口袋里,不知为何问起了那张照片。 “我见过他。露丝左边的那个孩子。”渝州沉思道,“但想不起来在哪见过。” “你省省吧,那是10年前的照片,模糊得就跟上了马赛克一样,更别说那些小萝卜丁一个个都没长开,就这匆匆一瞥,你还能认出来10年后的他们不成。” “是啊…”渝州也有些迟疑,照片模糊得令人发指,但为何,他仍然有种奇特的熟悉感,就好像他见到的不是10年后的那个人。 而是十年前的他。 。。。 午后2点的二等舱极为安静,那些吃饱喝足的贵族老爷们似乎也明白了船上的形势,都不愿在这多事之秋随意闲逛。 渝州两人终于来到c167门口,敲了好几下房门,都没人回应,看来布朗夫人并不在屋内。 “你能帮我去开个门吗?不破坏锁芯的那种。”渝州笑着问身边的男人。 卩恕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你还是用陈述句吧。” 说完,他就消失在了走廊尽头,没一会儿,c167的门锁处就传来咔哒一声。 “谢谢。”渝州笑着将手放在了门把的位置,这傻子真不赖,动作一顶一的快。 可就在这时,突然一道灵光闪过,不对,这确实太快了,比从前要快上一倍。 经过几次观察,他已经知晓卩恕开门的步骤,先是攀到船体外壁,通过圆形窗子进入的房间,再打开锁头,开启房门。 不对劲! 就在他心生疑惑之际,门突然从里面拉开了,一张带着猴子面具的滑稽脸孔出现在门后,黑洞洞的枪管不由分说指着他的脑袋,一颗铜色的子弹带着硝烟直冲他脑门而来。 还好渝州已经有了警觉,【弹射起步】出手,迅速向后方退走十几步,猴子面具带着消音器的手枪再次喷射出火花,渝州堪堪躲过,他知道自己的射击水平不高,就没有使用榴莲枪,而是掏出了【章鱼发射器】。 皮糙肉厚的章鱼除了能帮他攻击敌人,必要时还能帮他挡挡子弹,但就在他按下攻击键的那一刻,突然脚下一滑,整个人向后仰去。 猴子面具自然不会错过这个机会,推枪上膛,三颗子弹连射而出,强大的后坐力几乎让他手臂变形,千钧一发之际,卩恕终于赶到,他俯冲至渝州面前,徒手接下了那三枚飞驰的子弹。 铜色的弹壳深陷皮肉之中,卩恕的眼神凌厉而充满杀气,冷冷地注视着猴子面具。突然那冷峻而平直的嘴唇咧开了一个嗜血的笑容,“抓到你了。” 说完,那三枚子弹慢慢被蠕动的血肉顶了出来,落在地上,伤口就像从来没有遭到过枪击般愈合。 猴子面具似乎知道卩恕的厉害,当机立断向后方跑去,同一时间,卩恕如同旋风一般冲了上去。 短短2s,两人便一起消失在走廊的拐角处。 渝州揉了揉快要断裂的尾椎骨,扶着墙站了起来。这就是系统对关键人物的保护吗,果真厉害的紧。 就在渝州放松紧惕之时,后脑勺被一个硬物顶住了。 那是一把上了膛的枪。 “把枪扔了。”身后的人发出模糊不清的声音,显然是刻意伪装。 渝州很识时务地将【章鱼发射器】扔在了地上,两只手举到了半空中,“大哥,咱们有话好好说。” 就在这时,c165的门开了一条缝,一只眼睛从细缝探出,悄悄打量着屋外的动静,显然是听了刚才不同寻常的争斗声。 然而,这个乱入的乘客只看了一眼就慌乱的关上了门,但短暂的1s给了渝州至关重要的逃生机会。 身后人握枪的手抖了一下,渝州敏锐地抓住了这个细节,下腰转身,从空间中掏出另一把【章鱼喷射器】。 而此时,身后持枪者的真容终于露了出来,那是一个带大象面具的高个男人。 这是动物园吗?来不及吐槽,渝州便毅然决然按下攻击键,黑色圆球落在地上,瞬间变成了一人高的灰黑色章鱼。 在这一刻,渝州露出胜券在握的笑容。他相信,这种深海巨怪足以震慑船上任何一个人。 然而,从枪口喷射出来的章鱼并没有朝大象面具而去,它挥舞着八条大腿粗的触手,一个灵活的转身扑在了渝州身上,快乐地帮他做起了马杀鸡。 渝州被海怪的泰山压顶推倒在地,脊椎和腰腹在两条粗壮有力的触手按摩下咔咔作响,“等,等等……” 不知何时,设定在“攻击”上的旋钮已经悄悄转到了“按摩”上。 “停下,停下。”渝州拼命挣扎,但这条章鱼似乎只懂得启动指令,并不遵循终止指令。它置若罔闻地将渝州翻了个身,8条大长腿齐齐上阵,用它精湛的技艺按摩渝州僵硬的背部。 万幸的是,大象面具在形容狰狞的章鱼出现时就被吓退了。 不幸的是,除了c165的乘客,居住在这条走廊上的人就像集体失聪,不约而同地保持了沉默,没有人再出来查看。 于是,渝州体验了他这辈子最艰辛的马杀鸡。 很快,卩恕心急火燎地回来了,他嘴中喘着热气,眼中更是藏不住的恼怒,显然是羞愤于被这简单的调虎离山之计耍得团团转。 “快,帮我把它弄开。”渝州从章鱼身下伸出一个脑袋,双手拼命拉扯着两条触手。 本还怒气冲天的卩恕看到这一幕突然平静下来,甚至愉悦的笑出了声。 “你在等什么?”渝州感觉自己整个身体都快要散架了。 卩恕“邪魅”一笑,“真没看出来~原来你喜欢这种类型。” 渝州一愣,扭头看了眼勤勤恳恳的章鱼,紧接着哑然失笑,“什么呀,原来你是这种类型的。” “污蔑,信口雌黄!”卩恕的笑容僵住了,他伸出五指,一把扣住了章鱼的脑袋,将那体型和他差不多的巨怪提了起来,另一只手指着章鱼胡乱挣扎的触手道,“这软绵绵的脑袋,稀疏的触手,怎么可能跟我一样!?” 果然是某种类章鱼生物,渝州了然,他从地上爬了起来,揉了揉发麻的肩膀,“当然,你比它威武百倍。” 卩恕似乎对这句恭维很不满意,“百倍怎么够,至少千倍万倍。” 渝州笑道:“何必计较这么多,你在我心中的分量何止千钧万钧。” “我需要你的恭维吗!”卩恕不屑道,他捡起地上被渝州扔下的【章鱼发射器】,随手丢回给了渝州,“虽然腿少了点,但比你的细胳膊细腿强多了。” 渝州接过一看,本来是碎片的【章鱼发射器】已经被合成了成卡。这么大方,他暗暗想着待会要不要多说点好话,让卩恕帮他把【锚】给合了。 “想什么呢,走了。”卩恕转过身故作高冷,以掩藏他窘迫的大红脸。 “来了,”渝州三步并作两步,来到他的身边。 “退后,你没资格和我站一起。”卩恕用后脑勺对着渝州,快步向前走。 “哦,我只是想告诉你,c167的房门在你后面。你要不要先转个身?” 卩恕:“……” ※※※※※※※※※※※※※※※※※※※※ 时隔几个月,州州终于意识到攻是哪种生物了。 第128章 mist on the titannia(四十三) 两人重新进入了c167,空荡荡的房中紧挨着两张床铺, 被褥蜷曲在床上, 旁边的小柜上则放着一个胖肚茶壶,壶中有小半茶水。 “这是我第三次受到袭杀了, 一个猴子面具, 一个大象面具,”渝州用手 碰了碰茶杯,冰凉无比,“两个都是重要的剧情人物, 受法则保护,一个让我脚滑, 一个让我手滑。” “看那面具的款式,倒是和你口中的兔子面具很像, 会是他的吗?” 渝州低声自语, 很有可能, 蜂巢在得知卩恕的实力后就不再派人送死。 而与他俩有仇的,怎么看也就只有兔子面具了。 毕竟罗伯茨老人是在得到渝州的信息后自杀的, 这一点似乎证实了老人与兔子面具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 而作为同伙的兔子面具为罗伯茨老人复仇, 其动机也能理解。 只是知道渝州和罗伯茨老人之死有关的人不多, 兔子面具和他的同伙又是从哪得知的呢?会是d035小男孩泄露的吗? “哼, 要不是因为你这个拖油瓶,我早就抓住他们了, 到时候, 是张三还是马云, 一看便知。”卩恕抱怨道。 “是吗,我还以为你是在奔跑途中不幸被自己的触手绊倒,摔了个大马趴子,这才没追上。” “闭嘴,我说了我不是章鱼!” “好了好了,今天来的两位杀手,立场似乎也有所不同,猴子面具上来就对着我的脑袋打了一梭子,而大象面具却没有。 可以说,他若在我毫无防备之时,背后开冷枪,我必死无疑。 他不想杀我,只是想用围魏救赵的方式,替猴子面具解围。真是有趣极了,这算是内部意见的不统一,还是某人自作主张?” 渝州思索着打开了房内简陋的双排柜子,只一眼,他就被柜中的衣物所吸引。 只见里面放着12套服装,除了5套非常亮眼的情侣款套。 其余7套都是老派的双排扣羊毛大衣,男款,颜色只有黑灰两种,与那5套配色大胆的时尚情侣装完全不同。 渝州将那7套衣物取了下来,很快便发现它们的尺码有两种,用现代的术语来说,就是xxl和l的。 “有意思啊,这xxl的大衣可以说是布朗先生想换个穿搭风格,可这l码的男式大衣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两人房间内会放着不属于他们的衣服?” “说不定是布朗夫人想穿。谁也没规定,女人,不能穿男装。”卩恕撇撇嘴,讥笑道,“比如说某个垃圾,明明是男人却喜欢穿女装,呵。” 渝州听了这番话,突然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看着卩恕,看得他浑身鸡皮疙瘩掉了一地,才说到,“我今天才发现,你有的时候还挺聪明的。” “什么意思!你又不想活了是吧!需要我来帮你疏通一下筋骨吗?” 渝州咯咯笑了两声,从他的爪子下逃离:“现在只剩下最后一个疑问,猴子面具是怎么出现在布朗夫妇的房内的,要知道我俩来这里还是1个小时前做出的决定,若说他是通过窗子进来的,也不太可能。” 毕竟没有卩恕的身手,谁能在大白天躲过无数乘客的眼睛,从甲板爬到二等舱的窗子。 “那老头不就是管钥匙的吗?”卩恕随意坐在了床上。 “罗伯茨老人是三等舱的管事,我想他应该没有二等舱的钥匙。”渝州一边环视这个不算宽敞的房间,一边在墙面上敲敲打打。他突然想起了头等舱的厕所,兔子面具就是在那离奇失踪。 “或许,这里有一条秘密通道。”渝州道。 然而,他俩翻箱倒柜找了很久,都没有找到渝州口中的密道。 这是怎么回事?渝州百思不得其解。 卩恕却幸灾乐祸:“你是不是又打脸了?” 渝州:“为什么你看上去很开心的样子?” …… 一无所获的两人离开了c167房间,来到c165门口,渝州心血来潮敲了敲房门,想从隔壁房客口中问出些什么,然而敲了许久都不见有人。 “还不如我直接冲进去把他抓出来拷问。”卩恕将关节掰得咔咔响。 “别。我们可是良民。”渝州正色道,他拿出一张白纸,在上面写道:请问您这几天见过几次布朗夫人?她和她的丈夫是一起进出的吗? 渝州将纸条从门缝中塞了进去,嘴中还“和善”地同卩恕说,“实在不行就按你的方法来吧,反正做了那么多回,也不差这一次了。” 房内传来了锅碗瓢盆的哐当声,似乎有一个人摔倒了。 很快,那张纸条便从门缝中塞了出来,轻重不一的字母被水痕晕开,连纸张都被泡酥了,这是…眼泪?渝州有些疑惑地歪了歪头,这短短几行字为什么看上去有点像遗书呢。 错觉,一定是他的错觉。 纸上写道:布朗先生5次,夫人2次,那2次是一起回来的。 渝州若有所思道:“看来布朗夫人很忙啊。” 他将纸撕成碎片,扔进附近的垃圾桶,道,“走吧,去看看露丝小姐回来了没。” 卩恕没什么意见,只是经过这次袭击,他变得越发谨慎了,每遇到一个人,他都会用“和善”的目光与他们打招呼。 “露丝,你今早的表现可让我刮目相看。”走廊前方传来玛利亚女海豚般的女高音, “你去过卡勒拍卖会的保险库了?里面安不安全?我可不想给叔叔推荐一个不靠谱的公司。” 渝州停住了脚步,拉着卩恕在拐角处躲藏了起来。 “保险库确实不错。光合金钢板就有30cm厚。”露丝说得有些急促,似乎另有要事。 可玛利亚却不想放过她,兴致勃勃地问道,“里面是不是有很多好东西?你看到那幅从神秘东方来的刺绣唐卡了吗?它是不是真有传单上拍得那么好看?” “我没有看到。我还有点事,玛利亚,待会儿再和你聊天。”露丝急于脱身。 “什么事?是去陪阿佳妮吗?我和你一起去。”玛利亚死死挽住了露丝的手臂,就像一个不愿放开糖果的小女孩。 走廊拐角,渝州双手交叠放在唇边,用一种恳求的目光看向卩恕。 “门都没有。”卩恕咬着后槽牙道。 “那能破例给我开扇窗吗?”渝州却咬着他的耳朵。 卩恕:“……” 那边,露丝脸颊涨得通红,不知如何拒绝玛利亚,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个稳重的脚步声,一位金发碧眼的男人笑吟吟地出现在她跟前。 “露丝小姐,你怎么还在这里,约定的时间就快到了。”渝州看了看手表,“发生什么事了吗?” “没,没什么。”露丝眼睛一亮,终于找到救星了。 “什么约定,金也在吗?带上我,我也去。”玛利亚昂起她修长的脖颈。 “这是我和露丝小姐的秘密,抱歉。”渝州非常痛快的拒绝了。 “是吗?”玛利亚看向露丝。 露丝依然学不会欺骗的精髓,她低着头缩着脖子,讷讷地说不出话来。 “哼。”玛利亚从鼻腔中发出一个音节,正要说话,却见高大英俊的金·奥纳西斯从阴影中走了出来。 玛利亚一下放开了握紧露丝的手,朝卩恕奔去,“金,下午好。” “你要是敢出事,我就杀了你。”卩恕撂下这一句狠话,就黑着脸从渝州身边走了过去。 玛利亚则完全忘记了露丝的存在,叽叽喳喳地围着卩恕转悠。 渝州点点头,没有指出他言语中的漏洞,拉着露丝从反方向离开了。 “谢谢。”露丝道。 “你……没事吧?”渝州疑惑地问道,露丝裸露在外的皮肤红得有些不自然,他一开始以为这是女孩不习惯撒谎,现在看起来却并不是这样。 “没事。”露丝捂着嘴,干呕了一声,她眼神躲闪,“我去上个厕所。” “去吧。”渝州没有阻拦。 露丝快步入了厕所,渝州站在门口偷偷瞥了一眼,第三个厕格,他竖起耳朵,一分钟后,女孩出来了,在这期间没有冲水声。看来她们在用厕所做消息的中转站,消息的另一头,不出所料,就是以欧文侦探为首的苏格兰场。 “事情办完了?”渝州问道。 “是啊。”露丝的表情明显轻快了许多。 “……”渝州有些无语,看着露丝现在还无知无觉的样子,他真为e国警视厅捏一把冷汗。 “海洋之心还好吗?渝州试探着问道。 “挺好的,卡勒公司的保险库确实密不透风。”露丝微笑道。 渝州沉吟片刻,不禁怀疑起自己的判断,海洋之心真的是死神13型的主芯片吗? 辛普森曾提议要将海洋之心交给露丝保管,可露丝却拒绝了。 可如果不是海洋之心,那么,苏格兰场要找的究竟是什么? 毕竟,这战争武器的部件既然可以藏在乘客中,为何他们认定必然会有一部分会藏在保险库中。 辛普森卡勒也是,明知保险库是众矢之的,却没有把东西转移走,反而用检查身体,换衣服这样拙劣的方式来应付,究竟是为什么。 天真的露丝完全不知道身边温和男人在想些什么,她东张西望道:“对了,你有见到霍克利吗?” 渝州的思路被打断,他愣了一秒,想起不久前的两位杀手,心中竟升起了一个荒谬的想法,“怎么,他不见了?” “是啊,回来后都没找到他,”露丝左顾右盼,“我去b1找找。” 两人分别后,渝州重新返回了厕所。 他朝女厕所的第二格看去,厕格门的弧度比露丝离开时大了近30°,有人已经来过了,而走廊没有岔道,如果来人重返二等舱,他们两个一定会遇到,可他并没有遇到,这说明对方应该是从安全通道上来的。 他当即追到逃生楼梯,正面撞上了一位80多岁的驼背老妇人,她怀中的布偶猫高叫一声从她手中蹿出。 “对不起。”渝州没时间帮她捉猫,追着那个一路向下的脚步声而下。 老妇人的叫骂声远去,渝州很快就追上了一位高瘦的男子,他一手搭在男子身上,“你好。” 那人回头,满脸麻子,还瞎了一只眼睛。 不对,不是他,渝州很快意识到他找错人了,昨夜卩恕拍的4张照片,其中一位警官容貌秀丽,穿女装毫不违和,即便船上没有女警,侦探也不可能选择这个独眼男人去女厕所拿情报。 “糟糕,被骗了。”渝州赶紧回头去找那位抱猫的老太太,可楼梯上哪还有人影。 蠢货!渝州恨不得扇自己两个巴掌,线索到此结束,现在想要了解保险库的真相,只能去找露丝了。 露丝是小说里的重要人物,在这个人人都善于伪装的世界里,不啻于一朵盛世白莲。 但渝州却并不指望能从她口中问来真相,一来他不认为小说会提供如此简单的途径让挑战者接近瑰梦石,二来很多事恐怕连露丝自己也一知半解。 到底是为什么?渝州在空无一人的楼梯上蹲了下来,用双手捂住了耳朵,闭上眼对自己说道:好好想想,细节很多,只是你没有注意到。 刚才发生的一切如走马灯般从渝州眼前一一闪过,一个个细微的不自然跳到了他的眼前,冷汗逐渐从他的额头划下,高强度的脑力劳动让他本就虚弱的身体更显苍白。 10分钟后,他笑了,他终于明白了。 那个必须要放在保险库中的东西究竟是什么。 第129章 mist on the titannia(四十四) 那是一种地球上不具备,且极具放射性的新型核燃料, 即便层层包裹, 依然会向外辐射少量粒子。 但邮轮上并没有探测到不正常的辐射,因此如果那东西真的在船上, 就只有可能被存放在30cm厚的特制保险库里。 露丝不自然的红色皮肤就是短时间受到了高能辐射的后遗症。 如果说芯片是绝对核心, 那能源就是开启它的钥匙。 苏格兰场可以丢失芯片,但绝不能将如此危险的能源拱手让给蜂巢-那个丧心病狂的组织。 以死神13型种族灭绝武器的称号,渝州甚至敢肯定,一旦它的能源泄漏, 整个地球都将毁于一旦。 想明白了这一点,渝州浑身一轻, 在宝莉提供蜂巢据点的消息后,他便去阅览室查看过地图。 按照航行的速度, 今日晚间19点左右他们便要驶入迷雾区, 明日19点便会到达41°N 49°W--蜂巢的巢穴(原电影泰坦尼克号沉没之所)。 欧文侦探既然已经确认了东西的存在, 恐怕不会耽搁太久,大战一触即发。 而这一次沉没的不再是泰坦尼亚号, 而是它所代表的蛰伏在阴影中最原初的罪恶。 按照小说的一般定律, 邪不压正, 他只要在房间里躲好, 最迟明天,蜂巢就不复存在了。 想到这里, 渝州终于迈开了轻快的步伐, 这令人疲惫的20世纪5日游终于要划下句号了。 然而等他回到头等舱, 没看见卩恕,却正巧在走廊上碰到了独自一人的丹诺生夫人。 或许不是碰巧, 那位40多岁,但保养极好的公爵之女就是在等他到来。 “下午好,丹诺生夫人,今天天气不错。”渝州打了个招呼。 “是的,2个小时里已经有10个人这么和我打招呼了。”丹诺生夫人冷淡地附和了一句,接着才说起了她等在此处的原因, “虽然你和她没什么区别,但我还是要提醒你一句,奥纳西斯和那个夏洛蒂在阅览室里喝咖啡,孤男寡女。” 渝州一愣,卩恕刚不是和玛利亚离开吗? “谢谢夫人的告知。” “好自为之。”丹诺生夫人刻板地说了一句,很快便拢了拢羊裘大衣走入了房内,渝州敏锐地发现,第一天搬入b5套房的箱子少了一半。 “痴男怨女。”渝州连喝口茶的功夫都没有,又奔向了阅读室。 泰坦尼亚号东角 报刊阅读室。 五口沉重的木质书柜摆放在房间中央,飘着淡淡的油墨味。 往来于其中的人不多,除了看守大叔和一个抱着书打盹的15岁小女孩,就只剩下卩恕和夏洛蒂了,两人坐在一个靠窗的角落,不知谈论些什么。渝州悄悄走了过去。 “您有观察过他喜欢什么吗?”夏洛蒂的声音传来。 “甜食和探险。”卩恕掰着手指头,“好像没了。” “他有暗示过您或者隐晦地提过什么吗?” 卩恕:“没有,他说我送的他都喜欢。” “那您还在烦恼什么?直接选最贵的就可以了。” “他3句话里有1个标点是真的我就谢天谢地了。” “……” “两位在谈论些什么?”渝州神态自若地走了过去。 卩恕“噌”的一声站了起来,就像是被捉奸在床的男人。 : “你,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他结结巴巴道。 渝州凉飕飕地笑道:“站起来做什么,好像我会吃了你。” 他一只手搭在卩恕肩膀上,将男人按在了椅子上,又亲昵地攀上他的脖子,“亲爱的,你说这个世界上只有海洋之心能衬得上我,是真的吗?” 说着,他示威般地朝夏洛蒂挑了挑眼角。 “啊?”卩恕摸了摸脑袋,他有说过这句话吗? 夏洛蒂小姐则异常尴尬地起身,膝盖撞到了桌角,差点碰翻了咖啡,“杰克,你别误会。” 渝州没有搭理她,他挽着卩恕的手,亲昵道:“啊什么,吃干抹净想不认账是吧。” 说着,他嗔怪地掐了一下卩恕的脖子,“你说过你会替我拿到海洋之心,这就忘了。” 夏洛蒂的脸一阵红一阵白,见自己插不上话,便道:“我先走了。” 说完,便落荒而逃。 “喂,别跑,你跟这垃圾说清楚,我跟你什么事都没发生。”卩恕刚要去追,却见渝州已经收起了那种正宫般的趾高气昂,施施然坐在了夏洛蒂的位置上,“行了,她以后不会再来找你了。” 他已经大致猜出了夏洛蒂和露丝在玩什么把戏了,只是,对这一连串阴谋背后的操控者还没什么头绪。 “啊?” “你可别说是你找的她。”渝州捧起卩恕的咖啡杯喝了一口,还用脚尖轻轻触碰了一下卩恕的小腿。 然而,某海洋生物十分不解风情:“你踹我干什么,我真的是恰好碰到她,我这全是为了查案。” “哦--是吗?”渝州笑而不语,“你俩说的话我全听见了。你要送我礼物。” 卩恕张嘴就要否认,渝州微微一笑,将录音笔抛在了他面前,“我录音了。” “你,哼!我这只是,只是,只是……”卩恕眉头紧锁,汗流如注,却死活想不出怎么解释。 渝州还唯恐天下不乱,在一旁说着风凉话,“加油,加油,别放弃啊,就差一点点了,我相信你一定能想出借口来的。” “闭嘴,你个垃圾,信不信我现在就杀了你!”卩恕羞红了脸,愤然拍桌。震得看守大叔鼾声一停。 “嘘。”渝州将手指放在嘴边,拉着他的手坐下来,“想知道我喜欢什么为什么不直接问我,难道这个世界上还有比我自己更了解我的人吗?” “你闭嘴,”卩恕趁渝州不注意,抄起录音笔,就从窗子抛入了大海。 看着那支录音笔消失在澄红的水花中。卩恕得意地笑了两声,“哈哈,现在,我什么都没说过了。” 渝州将大衣翻开,笑着指了指藏在内口袋的手机,“没了那个,还有这个。” 说着,他飞快把衣服翻好,不让卩恕有机会拿走手机。 “哈。”卩恕闻言一不做二不休,环住渝州的身体,禁锢他的双臂,伸手就掏他的口袋。 渝州没想到卩恕会这么不讲道理,无力反抗,眼睁睁看着手机被搜走。 “别。”眼见卩恕又要故技重施,渝州赶紧制止,“里面有我俩的合照。” 卩恕动作一停,“合照?” “是啊。”渝州喝了一口咖啡,用缅怀的语气说道,“等我老了,牙齿都掉光了,什么都记不住的时候,就拿出来翻一翻。” “有真人在你身边,看什么照片。”卩恕嘴上毫不客气,脸却不争气地红了,他点开录音功能,麻溜地把音频删除,将手机甩给了渝州,“拿着,垃圾,以后别干这种无聊的事。” “哎,你这样做又有什么用呢,我还有一个。” “什么,还有?你有毒吧!” 渝州指着自己的脑袋笑道,“在这里,你说的每一句话都录在我的脑海中,你想怎么删除它们?” 卩恕:“……” …… 渝州抛下某个神情呆滞,嘴中还发出莫名傻笑声的海洋生物,来到了书架旁,刚才点开的相册让他想起了罗伯茨老人床底的神秘图案。 船上的书籍种类不多,大多都是休闲类的小说杂志,他看花了眼,才从中找到了6本神学,神秘学相关,12本心理学相关,3本恐怖组织相关的书籍。一起搬到了书桌上。 卩恕:“你要干什么?” 渝州:“找一找昨夜罗伯茨老人床底的图案。你要帮忙吗?” 卩恕道:“你这是在求我吗?” 渝州一脸无奈的笑了笑,“是。” 卩恕嘴角一勾,拿起最上面的那本《冥想》,“果然,没我你什么事都做不成。” “是,是。”渝州宠溺地点头。 两人在阅读室坐了将近一个小时,卩恕在翻到第二本的第五页时就打起了呼。 渝州也不指望他,一人孤军奋战,但直到翻完21本书籍,依然没找到相关图案,奇怪,难道那只是一种装饰,并没有特殊含义? 渝州纳闷,可图案出现的地方太可疑了。 他思索了一会儿,无果,就推了推身边的卩恕,“走了,走了。” 卩恕呼噜声一停,脖子一歪,居然又睡着了。 “指望不上啊。”渝州叹气,准备去找欧文侦探,在这艘船上,如果要推选一个最博学的人,那无疑就是侦探了。 他给卩恕留了张纸条,就离开阅读室,然而还未走到侦探房间,就在三层楼梯上遇到了步履匆匆的沙文,他神色焦虑,正东张西望不知在寻找些什么。 总觉得好久没见了,渝州有些感慨,但看那孩子的模样,似乎有很重要的事,渝州就没向他打招呼。 然而沙文见了他却像见了救星一般,神情舒缓,兴冲冲地奔来。 渝州一凛,来找他的? 果然,沙文二话不说,拉起他的手就往自己的房间跑去,到达c041后,他将渝州推了进去,并机警地左右看了看,见无人注意,这才锁上门,来不及调整急促的呼吸,他开口便道,“今天,今天晚上你就待在房里,千万别出来。” 渝州知道大战就在今晚,脸色却不动声色,“怎么了?” “总之别出来。” “是和那晚的瞄准器有关吗?”渝州问道。 “你!”沙文神色一紧,但很快就反应过来,“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渝州笑了笑,换了个话题,各种旁敲侧击,想要从沙文嘴中套出今晚警方的动向。然而沙文的表情虽然还有些不自然,但口风却紧的滴水不漏。 渝州什么也没问出来,他不得不佩服欧文侦探,短短5天时间,就将一个未经事的孩子培养成了如今可堪重任的男人。 渝州不再勉强,嘱咐道:“我一个平民能有什么事,反倒是你,晚上一定要小心。” “放心,我不会有事的,今晚过去后,这艘船上再也不会有人流血。”沙文坚定地说道,灿若晨星的光芒在他眼中隐隐闪动。 “千万别大意。” “放心。”沙文听到关心的话,心中一暖,“欧文侦探说,等这次事件结束,就带我去他老家佛罗里达的庄园游玩,我不会出事的。” “佛罗里达?”渝州突然想到了什么,惊愕道,“欧文侦探是美国人?” “当然。你不知道吗?”沙文疑惑地摸了摸脑袋,“侦探是一个月前来英国渡假的,本想着过一段没有案子的悠闲生活,谁知假期临近结束,还是被辛普森卡勒一个电话,从返程的可可西里号上叫了下来。” 美国人…渡假…10个案件… 原来是这样,原来是这样,渝州听到这里,终于想明白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 想通了乔治.威廉姆斯之死,想通了那个一直隐藏在事件背后的人究竟是谁。 渝州笑了,或许,他还没有输,海洋之心的归属犹未可知! ※※※※※※※※※※※※※※※※※※※※ 几乎所有线索都给出了,从今天起,30元红包已备好,送给第一个猜出真相的人。 ⊙▽⊙ 一些说明: 这件武器的丢失事出突然,仓促间,苏格兰场只查到了蜂巢头上,但对于他们要怎么将东西运出国依然满脑袋包。 他们只知道武器可以被分成7个部件。且必须要夺回那恐怖的核源。 而泰坦尼亚就是在这时进入了苏格兰场的视线,警署认为东西有很大可能在泰坦尼亚号上,但并没有证据。 前文也说过,辛普森与一些高官有千丝万缕的关系,而外星作者笔下的e国,又深陷两个党派间的明争暗斗。在没有证据前,苏格兰场不敢下令搜查保险库,只能用一种迂回的方式,借弗莱伯格的名号,给辛普森施压,企图进入保险库内部探个究竟。 而后来即便这些部件被一一发现,但基本都是在乘客房间或托运的货物中被发现,因此,也没有证据证明泰坦尼亚号和偷渡武器有必然的联系。同时,也没有证据证明能源一定在船上。 因此,这个计划就一直延续至今,直至成功。 具体的后文会解释。 第130章 mist on the titannia(四十五) 沙文:“你怎么了?” “没什么。”渝州笑得眉飞色舞。 “没事就好。”沙文看了看手表, “欧文侦探只给了我一个小时, 时间差不多了, 我要走了。” “1个小时?我俩才聊了不到十分钟?”渝州挑眉,“怎么, 你不会找了我50分钟吧?” “没。”沙文有些尴尬地摸了摸脑袋,“来的路上见到了布朗夫人,她很伤心, 我安慰了她一会儿。” “可以啊, 小沙文。”渝州用暧昧的眼光看着他,“一边是活力四射小美女宝莉波顿。一边是端庄大方俏人妻布朗夫人。你这艳福不浅啊。” “你别胡说。”沙文的脸色微微有些红润,“我和布朗夫人一点关系都没有。” “是吗?”渝州指着他的衣襟道,“衣服都湿了, 上面还沾着睫毛膏和口红, 她是扑在你怀里了哭了50分钟吧。” “不是,不是你想的那样。”沙文苦于不能解释, 满头豆大的汗珠流了下来。 “行了行了。”渝州笑够了才摆了摆手, “时间不多了, 你快去吧,可别耽误了正事。” 两人走出屋子,恰好碰见隔壁c043的格蕾丝太太,她额头的伤口被一顶轻奢晚会礼帽遮掩, 那双叠卷曲的黑色纱网, 更为她增添了一抹优雅气质。 格蕾丝太太见到沙文, 便捂嘴笑道, “动作很快,布朗夫人什么时候改姓凯利?” 显然她也看到了沙文安慰布朗夫人的那一幕。 “帕里斯太太,真的不是你想象的那样。”沙文.凯利一脸崩溃。 “青春期的少年,我懂得。”帕里斯太太朝他使了个暧昧的眼神,完全不听任何的解释,就低笑着进了屋。 “上帝啊,我的名誉。全完了。”沙文喃喃道。 “为了更伟大的目标,牺牲在所难免。”渝州安慰道。 “我知道你一定能理解我。”沙文死死地拥抱了渝州。 “嗯,毕竟醒掌天下权和醉卧寡妇门并不冲突。”渝州笑道。 “Jack!” “好了好了。不跟你开玩笑了。”渝州乐够了便收起了笑容,认真而又真诚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希望明天的早上能看见完完整整的你。” “嗯,明早见。”沙文点头应道。他的眼睛异常明亮,闪耀着少年独有的光辉,那是一种为了正义与信念一往无前的气势。 他说完这一句,就像一个赶赴战场的战士,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吾家有儿初长成啊。”渝州感叹了一句,就马不停蹄地朝医务室走去,他还需要验证一些东西,如果验证通过,那就证明他的猜测没有错。 医务室中 菲利普医生没有辜负渝州的期望:“没错,看那尸僵程度和成片的尸斑,至少死了8小时。” “您能确定吗?” “当然,虽然我不是法医,但这点判断还是有的。”菲利普医生头叼着牙签,手执新一期的《医学导报》,头也不抬的说道。 “谢谢。” 果然如此。渝州走在二等舱的走廊上,沉甸甸的包袱已然卸下,心头是说不出的快感。 回到阅读室,即便看到歪着脑袋睡得跟猪一样的卩恕,也没有影响他的好心情。 猪头。渝州笑着嘟囔了一句,便随手拿了一份报纸,学着菲利普医生的样子翘着二郎腿,悠闲地坐在那傻子的身边,等着看这傻憨憨究竟什么时候才会醒。 柔和的午后阳光透过窗边的绿萝,将报纸点染得斑斑驳驳。 渝州本是消遣,但一则消息却引起了他的注意。 阿佳妮.斯图尔特小姐与侯爵之子赫伯特.亨利将于1月30日进行订婚仪式,这不仅仅是两个人的结合,更是两个家族的结合。 明明是两个年轻人的订婚,但报纸上刊登的照片却不是阿佳妮和赫伯特,而是两人的父亲。 只见两位笑容满面的中年男子相互拥抱,说不出的亲昵。 不会吧,渝州像是想到了什么,瞬间从座位上弹了起来,急匆匆奔向了报刊架。 这场联姻十分轰动,《泰晤士报》,《太阳报》,《每周日报》,以及很多不知名的报社都争相报道。 这些报道中,有些中规中矩,有些则略显刻薄。 “贵族与富商的联姻,地位与金钱的交易。一股子酸味。”渝州看完后砸了咂嘴,拿起了另一张报纸。 《布兰恩周报》,一家从未听说过的报社,他们似乎也意识到了自己的杂鱼身份,普通报道竞争不过大报社,便另辟蹊径。 “南非之星。”渝州读出了报纸上的那个单词,那是一颗南非出土的巨大金刚石。纯净无暇,透明无色,呈水滴状,重47.55克拉,色级达G级,净度为vvs级,璀璨夺目,堪称绝世。 这件珍宝自横空出世后,几经辗转,最终落到了珠宝商斯图尔特先生的手中,也成为了斯图尔特珠宝行最名贵的非卖品。 此次,这价值连城的非卖品却将成为嫁妆的一部分,和阿佳妮小姐一同嫁入侯爵府。 看到这里,渝州想起了初见阿佳妮时的场景,一些从未浮出水面的东西慢慢变得清晰起来。 夕阳西沉, 渝州微笑着伸出手指,掐住了卩恕的脸,“懒猪,起来干活了。” 卩恕在睡梦中受到攻击,本能地掐住攻击者的脖子,将人一把压在了桌上,一声钝响,卩恕这才姗姗从睡梦中惊醒,看着身下的人,他又惊又怒:“你活腻了是吧!你就不怕我把你的脖子拧断!” 渝州也有些后怕,但一看到卩恕睡醒的样子,就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你看你,口水都流我脸上了。” 卩恕狼狈地擦了擦嘴角,“……” “不替我擦擦吗?”渝州眉眼弯弯。 卩恕看了一眼那张姣好的脸庞和自己滴落在上面的唾液,心头一紧,像碰着烙铁一般收回了视线,凶神恶煞道:“自己擦!” “哎,有些人鼾睡如泥,却还作威作福。有些人辛勤劳作,却要忍气吞声,真是太可怜了。”渝州“哀怨”地擦去了脸上的污渍。 卩恕这才发现天色不早了,他心虚地看着堆叠整齐的书籍,问道,“那个,你全翻完了?” “是啊。”渝州眉目中的“哀怨”不减。 卩恕受不了那种眼神:“算我错行了吧,你想要什么?” 渝州这才开怀地笑了,凑到他耳边神神秘秘道:“当然是属于我的东西。。” …… 两人吃过晚餐,就被船上的服务人员塞了一把糖果和一张传单。 渝州对糖果有了阴影,将它们塞入卩恕的口袋后,就拿起了传单。 传单的正面介绍了浮金礼堂拍卖会,20件贵重的拍卖品被一一印在了上面。位居c位的正是海洋之星,它散发着耀眼夺目的光彩,吸引着每个渴求者的灵魂。 “伦敦时间19点整正式开幕。”渝州念道,之后便将传单翻了过来,背面印着12位气质独特的男女, “同一时间,12位著名演唱家将在中央三层楼梯举行一场别出生面的演唱会。” “这活动还挺丰富的嘛。”渝州看了看人烟稀少的餐厅,难怪饭点都看不见什么人,估计都跑去大厅抢位置了吧。 “晚上怎么行动?”卩恕问到。 渝州神神秘秘道:“你让管家先生帮忙撑个场子,我们可能要和海洋之星一起压轴登场了。” “很自信啊。” “那必须的。” 两人离开餐厅,随着人流涌到了三层楼梯处,简易的舞台已经搭建,一位极其新潮的黑人男子正站在楼梯的中央试麦,船员忙忙碌碌,帮忙维持现场秩序。禁行横线已经拦好,渝州两人也被婉言劝阻,不得已改道从安全通道的楼梯下到了一层。 现场人声鼎沸,好几个激动过度的男子想要冲过警戒线,跑去和那位黑人演唱家合影。都被拦下了,人群中传来一声声惊叹: “天哪,麦迪逊居然也在船上,我居然和他做了5天的邻居,却没有发觉。” “我的人生,圆满了。” “辛普森卡勒在搞砸一切后,终于做了一件正确的事。” 卩恕一手揽着渝州,隔开那些想要挤过来的人,“他们疯了吧。” “谁不是呢。”渝州说着也随人群大声嚎叫起来,他没想到居然能在此地见到那位大名鼎鼎的摇滚之父,看来那位外星作者功课做的不错。 “拿我当空气是不是!”卩恕一把扛起鬼哭狼嚎的渝州,朝两人先前说好的甲板走去。 离7点还有1刻钟。卩恕扛着渝州逆人流而走,很快便走出人群,通过安全通道来到了悬挂救生艇的船尾甲板。 空旷的甲板悄无人声,稀疏的星点忽明忽暗。 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站在那里,皱巴巴的双手握着栏杆,眺望不远处的迷雾带。 渝州从卩恕身上跳下,嘱咐他去旁边看守,要是有谁过来就打晕扔一边。 卩恕很不情愿但还是照做了,渝州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阴影中,这才和侦探打了声招呼,“晚上好,比尔·欧文侦探,或者我该称呼你为……” ※※※※※※※※※※※※※※※※※※※※ 完形填空开始了,这可比昨天简单多了。 第131章 mist on the titannia(四十七) “弗莱伯格先生。” 老人微微一笑, 既不承认, 也不否认。 渝州走到老人身边, 像是聊天般随意说道:“欧文侦探的膝盖早年受过伤,而英国是温带海洋性气候, 每年1到2月份日照不足2小时,每天大约有12个小时在降雨,这对膝盖受过伤的欧文侦探来说简直是场恶梦。 我相信任何一个智商正常的人都不可能在这个时间点放弃佛罗里达的阳光而到伦敦来度假。 所以, 欧文侦探来此一定不是为了度假, 而是有人邀请他,来秘密侦破一起案件。 而这个人,不会是英国警方,首先时间对不上, 侦探一个月前来到英国, 以蜂巢的行事作风,在得到那件武器后一定会尽快运走, 不可能蛰伏一月之久, 而警方也不可能像某些英雄主义电影中那样, 当真如此废物,让敌人逗留在自己地盘一个月还没找到他们的身影。 其次事出紧急,我相信,但凡警方有脑子, 绝对不会千里迢迢邀请一个70多岁的老人, 跨洋来主持大局, 更别说这位老人还是外国籍, 这件事还牵涉到党争。 但如果说,老人当时就在e国,仅仅是作为荣誉顾问搭把手的话,一切就都说得通了。” “确实如此。”老人笑了笑,但右腿依然蜷曲着。 “侦探1个月前来到此地,12天后就购买了2月9日可可西里号前往美国的船票。 这说明当时他在英国的事已经办妥,他要侦破的案件已经水落石出,他要抓的那个人也已经落网了。 呵,让我猜一猜,那个罪犯就是你吧,弗莱伯格,令无数侦探头疼欲裂的怪盗先生。”渝州从卩恕口袋中掏出一盒烟,抽出一根递给了老人,“我说得对吗?” “很有意思的想法。”老人接过烟,“但你不觉得你这个猜测毫无根据?” 当然有根据,渝州心道。在《角落里的老人》原书中,一共描写了12起案件,而沙文曾明确说过,这个世界中的欧文侦探只破获了10起大案,那么泰坦尼亚号案件就是第11起,而11没有任何意义。 但今日沙文的一番话却颠覆了渝州的认知,他突然了悟,在泰坦尼亚号案前还有一个不为人知的怪盗抓捕案,邮轮案便顺理成章的成为了第12案。 而12这个数字有着非比寻常的意义,因为第12案的凶手不是别人,正是角落里的老人自己。 他是侦探,也是凶手,作者用平凡无奇的语调讲述了一段侦探的犯罪经历。 由此类推,泰坦尼亚号上的欧文侦探,一位被辛普森卡勒请来捉拿怪盗的人,虽然看起来总是忙忙碌碌,但在处理怪盗的案件上并没有表现出他应该有的智慧,为什么,因为他就是弗莱伯格本人,他要抓的就是他自己。 虽然渝州不知道为什么上船的是弗莱伯格,而非真正的欧文侦探,但这并不妨碍他得出结论。 然而,这个理由渝州却不能说出口,于是他道: “那天,在威廉姆斯的房间中,您弯下腰去捡那个首饰盒,可奇怪的是,您的管家明知道您腿脚不便,却没有主动揽下这个活,仅仅只是拉了您一把,我当时就觉得有些奇怪。 后来,随着事件的推进,我发现了您和英国警署的布局,于是您的管家-这个不和谐的因素便无限放大。 按理来说,你们筹谋了那么多,不可能带一个一无所知的外人上船,然而你的管家却对你十分冷淡,处处防备,而你查案也宁可带一个什么都不懂的毛头小子,却不愿意带他。 这是不是太奇怪了。除非你俩的立场本就不同。 而如果这个计划中,存在一个既让警方忌惮,却又不得不用的人,那必然只有怪盗弗莱伯格。” 渝州缓了缓,“你们在辛普森房内表演的那一连串把戏,早就暴露了您的身份,怪盗先生。” 这句话是完完全全的试探。但他有理由相信,为了给辛普森更大的压力,怪盗弗莱伯格或许早在夜深人静的午夜造访过这位大腹便便的商人。 或许是大变活人,或许是水杯漂浮。 总之,给他留下了毕生难忘的噩梦。 老人似乎是默认了渝州的推测:“按你的逻辑,怪盗为什么不能是我的管家。” 渝州嘴角一弯:“因为素质。 那天,露丝流产,你和你的管家应该都在浮金礼堂吧,但你俩装作一无所知的样子来到b7,你穿着睡衣,一脸惺忪,而你的管家换了裤子,却忘了换带血的袜子。 我相信一位善于伪装的怪盗不可能犯这样的错误,这就是素质的差距。” “但这一切都只是你的猜测。事实上,我与英国警方并不熟,事先也不知道他们假冒怪盗的计划,我们是在上船后才相互认识的,而我的管家,老伙计,只是对我喜欢吃大蒜的习惯颇有微词。”欧文侦探画风一转,狡猾的推翻了先前所有的推论。 “所以,你的意思是假借弗莱伯格的名号,布下莉莉安娜的局都是警方所为,您是在上船后才得知并没有弗莱伯格这号人,一切都是苏格兰场的计谋,与你无关。” “当然。” 渝州听后,却哈哈大笑,这位谨小慎微的怪盗先生终究还是入了他的语言陷阱:“您确定没有弗莱伯格这号人吗? 既如此,那您怎么解释这条船上出现了只有弗莱伯格可以使用的手段。” “哦?” “您口中不存在的弗莱伯格杀了三个人,两个是蜂巢的,一个是警方的布朗先生。 请问,他为什么要杀布朗先生,你们的同伙。 不要否认布朗先生的身份,我有证据证明他就是警探。 ”渝州将烟灰弹入大海,看着欧文侦探的沉默,他道, “这确实是个令人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题。但如果死得那位根本不是布朗先生,而是一位被易了容的蜂巢成员,就说得通了。 老人耸耸肩:“这只是你的猜测,毫无根据。” “不,我有证据,下午在得知这是第12起案件后,我就跑去询问菲利普医生有关尸斑和尸僵现象,他告诉我,布朗先生至少死了8个小时,然而,凌晨4点50,也就是尸体被发现的4个小时前,他还在你的房中。 所以,死的那个根本就不是布朗先生,只是被易容成了布朗先生的样子。 而这正是弗莱伯格的拿手绝活,我听沙文说过,弗莱伯格去过很多地方,与很多姑娘有过露水情缘,但她们都选择替他隐瞒,光发色描述就有10来种,我不否认他的魅力,但我不信她们中没有一个‘正义的小伙伴’。 所以不是她们撒谎,而是您通过易容术改变了外貌,就像现在变成欧文侦探一样。” 今日早晨,在布朗先生尸体旁,渝州曾特意检查过对方的脸,但并没有发现破绽。 由此可见弗莱伯格在易容上的造诣已经脱离了现实的范畴,这样作弊的能力放在写实派侦探小说中会极为怪异,但这本融梗《角落里的老人》的书却不会。 因为,在原著中,几乎所有案件的诡计手法都差不多(这也是原著被人诟病最多的点),用一句话概括,那就是凶手伪装成另一个人,从容离开。 渝州还模糊的记得,原著中某一个凶手毁了死者的容貌,取代死者活在世上。由此,他甚至可以断定,那位假扮布朗先生尸体的蜂巢成员,就是被布朗先生所杀。 弗莱伯格面朝大海,幽幽吐出一口烟雾,再看向渝州时,那蜷曲的右腿伸直了,那张老态龙钟的脸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张美到超越性别,超越凡俗的脸。 渝州毫不夸张地说,这本小说的作者一定花了整整十页形容词,来描写他笔下这位惊才绝艳的怪盗先生。 “您真是上天的宠儿。”渝州看了一眼就收回了眼神,那张脸实在太犯规了。 “那又如何?还不是让你发现端倪了。”弗莱伯格声音淡淡,并无任何不悦,但气质已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从和蔼变得锋锐。 “这与您无关。”渝州道,“大部分的破绽,是从布朗先生身上瞧出来的。” “布朗先生,呵,那真是个蠢货。”弗莱伯格语气平淡,从他表情中完全看不出他说了这样一句话。 “其实布朗先生就是您的管家,而您就是布朗夫人吧。” ※※※※※※※※※※※※※※※※※※※※ 很多小伙伴都猜出来了侦探的身份,鼓掌 至于第11个案件,弗莱伯格想要盗取的是什么,and请欧文侦探来英国的人是谁,大家都应该猜到了吧,这也是为什么某人会答应帮助警方的原因。 说一句,这个副本公有4个布局者。 1,黑桃3,4 √ 2,弗莱伯格 √ 3,??? 4,??? 第四个自然就是幕后大boss(误),简单一点,猜出他真实姓名的,就可以拿走红包哦~ 第132章 mist on the titannia(四十七) 渝州看着远处的大海, 在那若隐若现的迷雾区中开来了几条大船, 上面嚣张地插着印有蜂巢标志的旗帜。那是蜂巢的接应船, 他们来得很快,可英国的军舰也不慢。 “哦, 那个蠢货又在哪露出破绽了?”弗莱伯格脸上挂着浅笑,说话却一点不客气。 “其实我只是怀疑,谢谢您告诉我答案。”渝州看着三艘军舰从泰坦尼亚号背后出现, 没有挂着国旗, 显然他们也知道这是公海,不敢造次。军舰不动声色地朝迷雾区而去,双方都发现了彼此,枪响与炮击声瞬间交织在了一起。 同一时间, 船舱内响起震耳欲聋的摇滚乐, 沉浸在音乐海洋中的乘客无人发现不远处闪动的战争火花。 “我的失误。”弗莱伯格道,“和你说话真是一刻也不能放松。” “我不是警察, 也没兴趣惩恶扬善, 你就当做两个朋友间的闲聊。” 弗莱伯格:“既然是朋友, 那我能问问你是怎么看出破绽的?” “当然。 昨天,我在甲板上见到阿佳妮,她先是问我有没有看到布朗先生,得到否定的答案后, 她又接着问我有没有看见…说道这里, 她停顿了一下, 话锋诡异的转到了欧文侦探的头上。 很显然, 她要找的人不是您,但极有可能是与您在一起的人,算来算去,也就只有您的管家和沙文两位。 但我想了很久也想不明白,这俩人和她一开始要找的布朗先生有什么关系,而且她似乎和这两人也没有任何交集。 所以,我只能当她是为了掩盖第二个人名,随口胡诌了欧文侦探的名字。 但是下午,在布朗夫妇房间中找到的l号老派男款大衣却让我有了另外的联想。 这对夫妇在船上还扮演着另一种身份,两位男士,而且看着装款式,都是上了年纪的人。 不,或许是相反,是两位男士在扮演一对夫妇。”渝州笑着看了看隐藏在暗处的卩恕,得到了一枚拉长脸的表情包, “结合阿佳妮的举动,很自然就联想到了你俩。” “很细致的观察。”弗莱伯格淡淡称赞了一句。 “而这个发现又让我想起了2天前的一处不自然,那日在舞会上,我和沙文站在一起,明明都是第一次见面,你夸他可爱却不夸我,是不是有点过分。” 渝州装出一副委屈的样子,沙文很可爱没错,但只有熟知他的人才能发觉这种灵魂上的有趣,单论外表,沙文拍马也赶不上Jack。 “诶呀,谁让小可爱实在是太可爱了,我没忍住。”弗莱伯格的眼中闪烁出难得的温柔。 这一瞬间,渝州只觉被闪瞎了狗眼,“我回答了您的问题,不知您是否可以解答我的疑问,您说布朗先生又犯了什么不该犯的错误,这个又字从何而来,他从前还犯了什么错?” 弗莱伯格嗤笑着摇摇头:“他的本名叫肖恩·布莱克,是一位警司,负责统领船上的一切行动以及……看管我。 可惜肖恩警司犯了几个重大失误,他在进入某位少女房间偷盗内裤时,不仅把现场弄得一团糟,还不小心留下了可以证明他身份的东西。” “什么意思?”渝州一愣,“阿佳妮和你们不是一伙的?” “当然不是,或者说一开始不是。”,弗莱伯格耸耸肩, “我早就提醒过肖恩,那姑娘聪明得紧,可他偏不信,结果,舞会上就被人瞧出破绽,还不吸取教训,在我替露丝治病时,又一次让人看出不对劲,没办法,我只好替他把谎圆了。 可谁知阿佳妮表面信服,心中却另有打算,自导自演了落水事件,让肖恩彻底暴露,连底裤都让人看穿了。” 弗莱伯格啧啧了几声,“这世界上恐怕也就只有他这个警司会让一个20岁的小姑娘玩弄于股掌之上。” “这怎么可能?”渝州越想越不对劲,“沙文曾告诉过我,您喜欢珠宝,名画和美人,而这段时间里,能入得了您眼睛的除了海洋之星,应该就只有斯图尔特家族的极品钻石南非之星了吧。 斯图尔特先生收到您的预告信,早就和警方联系上了,还秘密邀请欧文侦探从美国赶来e国。 后来,你落网了,斯图尔特先生才会欠警方一个人情,阿佳妮才会成为计划的一部分。否则,以斯图尔特先生的社会地位,没道理会答应警方的请求。 so,阿佳妮怎么可能事先并不知情?” 渝州说着说着,突然想起了第一次见阿佳妮时的情景。 当时,阿佳妮说,某天清晨,她突然听到了“砰”的一声巨响,但所有人都告诉她那是车祸的声音。 渝州突然生起了一个怪异的想法,自言自语道:“莫非,斯图尔特先生这位好爸爸并没有将受到预告函的事告诉阿佳妮,而是选择将这一切都瞒了下来。 所以,阿佳妮那日听到的巨响就是您与警方,欧文侦探缠斗时的枪声。 这次合作大获全胜之后,您愿意戴罪立功,而斯图尔特先生为了报答侦探和警方,主动提议让阿佳妮成为第二个被‘采花’的对象。 为了方便警方行动,以及防止自己‘单纯’的女儿露出马脚,他特意将蒙在鼓里的阿佳妮喊去打高尔夫,好让蹩脚的肖恩警长有机会去偷内裤。 甚至决定在最后一天才告诉她实情。” 渝州觉得自己抓住了真相。 然而弗莱伯格却道:“不是他主动提议的。是我去求他的,我们原本准备好的人在调查邪教时被扭断了脖子,不得已,才去找的斯图尔特。”弗莱伯格意味深长地看着渝州。 渝州咳嗽了一声,装作没听见。 “即便如此,那小老头依然不同意,他的理由很简单,阿佳妮已经订婚,名誉不能受损。”弗莱伯格道。 “那您是怎么说服他的?”渝州问道。 “既然说服不了,那我就不浪费口舌了。直接先斩后奏。” 弗莱伯格霸气道。 “你就不怕他恼羞成怒,把这事捅到辛普森那去,我记得他俩关系似乎不错。”渝州有些吃惊。 “所以,事后我警告了他一番,如果他办事不牢靠,将以叛国罪论处。你别看他现在风光无两,想和国家斗,还嫩点,更别说他的父母,妻子,他所有的产业都留在英国。 他很生气,却又没办法,只得乖乖和我们配合,可那小老头脸皮薄,觉得愧对女儿,不知该如何说明情况。最后还是我出马,和阿佳妮一番详谈,她不仅聪明,而且通情达理,几乎没怎么犹豫就同意了。” 渝州想起昨夜布朗夫人拉着阿佳妮入房间的场景:“我觉得您可以改名叫土匪了,怪盗先生。” 弗莱伯格微微一笑:“这能怪我吗?我们唯一的警花不是被你所杀?” “是”渝州摸了摸鼻子,没有否认。 “理由?” “我想打入警方内部,被她发现了,她要杀我。”渝州简单概述了一番,他并不害怕弗莱伯格会说出去,因为今晚之后,他再也不会见到弗莱伯格了, “阿佳妮被侵犯是你设计的吗?露丝小姐那出人意料的慷慨陈词是你帮她写的吗?” 弗莱伯格脸色也凝重起来:“不管你信不信,迫害一位花季少女绝不是怪盗所为,我只是让她和莉莉安娜那样,声称自己被侵犯,没想到她真的出事了。 今日的事情太多了,我没法分心去帮助她调查凶手。 至于露丝,更与我无关,她不在我们的计划内,更何况她怀着孕,我不会让一位孕妇去接触高强度的辐射。 我不知道那位隐藏在黑暗中的蛊惑者对她说了什么,即便我告知露丝保险库中可能有高辐射源,她依然毫不退缩,坚持要进入其中。” 渝州:“既然你不打算利用露丝,又准备如何进入保险库,要知道明天夜里船就要到达41°N 49°W,在那个地方,遍布着敌人的势力,你们不可能赢。” 弗莱伯格:“我不需要进入保险库。只需要确认那件东西就在里面。第一天我随口说了句船上的防卫不佳,要求进入保险库,找寻怪盗可能出手的方式,但辛普森拒绝了。 第二天一个女孩被盗,我要求进入,他依然拒绝。 第三天,第四天,到了第五天,死了3个人,2位无辜女孩受害,如果这样,他依然不愿意让我进入保险库,那就说明东西就在里面。 毕竟,海洋之星被盗,蜂巢可不会支付辛普森一毛钱。” 弗莱伯格说完顿了顿,道,“我回答了你那么多问题,但我心中的疑问却无法消弭。不知,你是否愿意为我解疑答惑?” 渝州知道这是一种变相的等价交换,如果他不回答,那么弗莱伯格也不会再回答他任何问题。 想到这,渝州手指轻扣栏杆:“当然。” 弗莱伯格嘴角一勾:“那位背着小提琴的女孩是你们的人吗?” 渝州:“是的。她给你们提供了不少线索吧。” “不错,70%的线索是她提供的。她还冒险与蜂巢的首领接触,真是一位不可多得的聪慧女士。”弗莱伯格道,“我能问一句她为什么帮助我们吗?” “她可不是帮助你们。她只想趁乱拿走放在保险库中的海洋之星。” 渝州毫不犹豫的出卖了同伴。 虽然黑桃4的第二种族很强,放在平时,或许有机会在海洋之心出现的一瞬间偷到它,但这是图书馆副本,瑰梦石绝对不会允许有人用这种取巧的方式,因此,黑桃4也不得不先走一遍蜂巢的剧情。 弗莱伯格耸耸肩:“那可真是太遗憾了。我还以为苏格兰场要迎来第一位桥牌俱乐部的警探。” 弗莱伯格说着,脸上却丝毫没有遗憾之色。 轮到渝州的回合,他想了想,问道:“盛宴之夜,那两位割喉者是你们动得手吗?” 弗莱伯格点点头:“肖恩的手下不小心暴了身份,为了不让蜂巢发现警方已偷偷上了船,我们不得已杀了知情的犯人,还把现场伪装成邪教犯案的样子。 谁知蜂巢早就知道了,那天晚上还残忍地杀害了三名警探。” 嗯,就是你们认定的苏格兰场后备队员把c022的消息卖给了蜂巢。渝州无声地说道。 见渝州不再发问,弗莱伯格便接过了提问权,“你们组织的首领是谁,创建这个组织有什么目的,上船的目的又是为了什么?” 渝州: “啧啧啧,你这三个问题问的……” 弗莱伯格却没有半点被拆穿的不自然,泰然道:“你不觉得一个个问太慢了吗?” 身边有卩恕在,渝州倒也不怕他耍赖:“第一,我没有见过首领,也不知道他是谁,但是他掌握着一切生杀大权,我是被逼上的船。” 渝州说的倒也不是假话,他们的组织,可不是什么棋牌俱乐部,而是十维公约, “第二,我不知道他创建俱乐部的目的是什么,第三,为了得到海洋之星。我相信关于这个问题那6位关在警视厅的人已经交代的很清楚了。” 弗莱伯格对这个答案并不算太满意,他刚想再问,便被渝州放在唇上的手指制止了,“现在,轮到我了。三个问题,第一,死神13型的来历,第二,你是怎么落网的,第三,你为何会代替欧文侦探上船。” ※※※※※※※※※※※※※※※※※※※※ 船上隐藏最深的人大家都没猜出来,再接再厉。 第133章 mist on the titannia(四十八) 弗莱伯格看着远方迷雾中时隐时现的炮火, 拿出一根雪茄, 剪开一端的圆头, 点上:“我的时间不多了,方便起见, 我还是从头叙述吧。 半个月前,狮子座流星雨划过,降落在伦敦附近的海域, 一艘渔船被击沉, 有人报了警,苏格兰场前去查探,很快,便在陨石残骸时中发现了一架疑似外星飞船的东西。 可还没等专业研究人员到达, 飞船中最重要的一件武器竟不翼而飞。 那就是死神13型, 当时接手的军队还没抵达,警探看管不力, 让人在眼皮子底下盗走了东西, 他们不敢声张, 只能偷偷派人寻找。” “你是说,除苏格兰场外,没人知道飞船中有那件战争武器。”渝州眼中闪过一丝了然,难怪警方会用如此迂回的方式寻找死神13型的燃料。 弗莱伯格哂笑, 嗓音低沉迷人:“可不是吗, 他们知道这次大事不妙, 便伪造记录, 将那件武器从登记名册上删除。 暗地里偷偷调查,这一查便查到了蜂巢头上。 而泰坦尼亚号是他们认为最可能运输出境的选项。” 渝州接话道:“但邮轮主人辛普森卡勒与某一位高官有染,东西丢失也确是警视厅的责任。 所以,他们不敢大张旗鼓,转而打起了欧文侦探的主意。 在怪盗案中,这两方已经建立了深厚的友谊,说不定东西丢失的第一时间,魂不守舍的警探没有上报领导,而是跑去询问了欧文侦探,于是,这位年逾古稀的老人也被拖入了这次事件。” “不错。”弗莱伯格道,“死神13型的核心能源是一块核燃料,如果它爆炸,整个世界都会夷为平地。 其余部件可以缓缓,但它必须被找到。 据第一个接触者所言,虽然它密封严谨但依然会向外辐射能量,因此如果这件东西在船上,它只能放在保险库里。” 渝州顺着他的话说道: “也是凑了巧,世界上最美的宝石海洋之心将在船上拍卖,所以,作为犯人的你提议要求戴罪立功,用你的身份给辛普森卡勒递预告信,借机进入保险库,找回死神13型?而条件就是,释放你?” “戴罪立功,呵,释放,呵。”弗莱伯格的笑容从朦胧的烟雾中透过,如同隐没在山间的幽鬼,既嘲讽又冷淡,他弹了弹雪茄,灰白的烟灰没有落入寂静深海,而是围绕他指尖打转, “你看,这个世界只在我指尖旋转,是快是慢,我说了算。” 说着,那些飘飘扬扬的粉尘竟脱离了地心引力,在空中舞成了一条盘旋之蛇,它吐着信子,似要腾空而起。就在这时,弗莱伯格大手一张,蛇便无声地被他握在掌心,重新化灰,坠入深海: “他们想要抓住我,做梦。 我上船只是为了赎罪。那一天在斯图尔特家表演逃脱魔术时,欧文侦探被我误伤。 作为一名优秀的魔术师,竟然伤害了我最忠实的观众,这个失误简直不可原谅。 既然犯了错误,理应承担责任。” 渝州:“于是,你自愿被抓?” 弗莱伯格:“是的,我自愿被抓,为自己定了一个月的刑期。然而刑期还未开始,就遇见了前来求助的苏格兰场。 但欧文侦探被我误伤,别说走路,连喘气都难,苏格兰场那群家伙见状也只能无奈放弃。” “但你让他们看到了希望。” “欧文侦探很忧郁,每天都在为这事苦恼。”弗莱伯格耸耸肩,看不出表情:“没办法,他的伤因我而起,为了赎罪,我自愿代替他,前往泰坦尼亚号完成这次危险重重的表演。” 忧郁?苦恼?渝州想了想原著欧文侦探的性格,心中不由怀疑,这真不是侦探吃准了怪盗先生的性格,和苏格兰场演了一场双簧,来逼他出手吗? “计划是谁定的?” “我定的。我不喜欢别人插手我的魔术。”弗莱伯格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但他对自己很有信心, “很走运,欧文侦探想回美国看病,一早就买了可可西里号的回程票。 于是我伪装成他的样子,在伦敦大街走了几圈,为的就是要引起辛普森.卡勒的注意。 毕竟一个年过70的虚弱老人,美国国籍,又买了回程票,怎么看也和泰坦尼亚号即将发生的风波无关,而且即便有关,也比其他正值壮年的侦探好拿捏。 果然。辛普森卡勒在接到预告信之后,放弃了英国本土的侦探,挑选了比尔.欧文。” 回答完毕,弗莱伯格问出了他最后一个问题:“你们组织,特别是和你在一起的那个金,是否来自那艘坠毁的飞船?” 渝州笑了,他大概能猜出弗莱伯格脑补了什么奇怪剧情,只指着那片深邃的,包容一切的海洋道:“不,他不来自星空,他来自深海。” 弗莱伯格: “他还会继续这样下去吗?” 渝州知道弗莱伯格口中的“这样”指的是杀人。他忌惮卩恕的实力,害怕碎颅事件愈演愈烈。 渝州展颜一笑,用指尖点着自己的心脏,若有所指。“放心,我已经抓住他了。” “那就好。”说完,弗莱伯格便不再多言。 渝州:“接下来你准备怎么办?” 弗莱伯格指着海阔天空的远方道:“我的罪已经赎了,自然是刑满释放。” 渝州顺着他所指的方向看去。一架快艇从远处迷雾区交锋的枪林弹雨中躲闪而出,驶向泰坦尼亚号。 弗莱伯格双手插在口袋里,轻巧地跳上栏杆,只见他不知从何处变出了一顶魔术师礼帽,对渝州致意:“接我的人已经来了。我要走了。” “再见。”渝州也同他道别。 这重刑犯身边连个看守人都没有,警方显然是人手不够,同时也有了让一名怪盗逃脱的心理准备。既然警方都放弃了,他又何必非要去伸张正义。 “遇见你很高兴,相信我们会再见面的。”弗莱伯格说完,便要飞身入海,却听安全通道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听到这阵脚步声,弗莱伯格神色一滞,很快从护栏上跳下,5个呼吸间,他重新变回了欧文侦探的脸。 来人正是沙文。 他一把推开安全通道的门,在黑夜中兴奋道:“欧文侦探,我和约里克警探负责的那一块已经完成,东西也被取出放在您的房间了。肖恩警官说保险库那也行事良好,这次我们赢定了。” 沙文兴奋地擦着额头的汗渍和血迹,然后才迟钝地发现渝州也在甲上,“Jack,你也在啊。” “做得不错。”弗莱伯格看着他在月色下飞舞的金色卷发,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突然缓缓说道,“我居住在附近海岛上的一位好友,得知我渡假回归,恳切邀请我去参加他儿子的婚礼,现在已经派船过来接我了。” “您是要直接离开吗?可是您不是答应要带我去您的庄园参观吗?”沙文话语中满是失落和委屈。 “其实,我好友如此急切,并不全然为了婚礼。” “您是说有案子?”沙文眼睛亮了起来。 “不错。婚礼前,他收到了一封古怪的匿名信。” “那,那我不打扰您了,您可以将地址留给我吗,等我到了美国,一定会去拜访您的。”沙文整了整衣襟,又挺起了胸膛。 “孩子,你没懂我的意思,”弗莱伯格笑得一脸慈祥,“我是说,你愿意和我一起参加婚礼吗?毕竟,你可是我钦定的助手。” “真的可以吗?”沙文兴奋地快要飞起来了,他花了不少功夫才让他合不拢的嘴抿成一条直线,严肃道, “我一定不会辜负您的期待。在今后的日子里,我会跟随您的脚步,抓住开膛手杰克,棋盘杀手,罗斯托夫屠夫,对了,还有那位卑鄙的怪盗弗莱伯格。 算他走运,没有上泰坦尼亚号,不然我一定会让他知道邪不压正。” 听到这一句,弗莱伯格笑得更慈祥了,“那还等什么,快准备好行礼,留好纸条,我的朋友都等得不耐烦了。” “好好。”沙文又急匆匆地跑回了船舱。 “喂喂,诱拐一个懵懂无知的青年,这就是怪盗所为?”渝州目赌了整个过程,替沙文捏了一把冷汗。 “我诱拐他?不,是他诱拐了我。”月色落在弗莱伯格海水绿的眼中,荡出一片温柔碎影。 渝州被这一嘴狗粮塞得唇齿发麻,看得出弗莱伯格很喜欢沙文,只是这种喜欢又能持续到何时? 沙文很快就回来了,他换了件干净的大衣,手上拎着来时的提箱。 “J,抱歉不能和你共享明日的早餐了,不过我知道你不会怪我的。”沙文给了渝州一个拥抱,“等到了美国,我会来找你的。” “嗯。”渝州拍了拍他的背,心中却万分犹豫,不知该不该提醒一二。 眼见沙文已经背起侦探,要从软梯下去直通向快艇,渝州喊住了两人,“等一等。” “还有事吗?”沙文回过头,脸上挂着一无所知的纯良笑容。 而弗莱伯格的眼神则变得戏谑,显然并不害怕渝州拆穿他的把戏。 为什么他能如此有恃无恐?渝州心中警铃大作,换位思考,如果他是弗莱伯格,有人要拆穿他,他会怎么做? 他一定会直接倒打一耙,将对方是桥牌俱乐部成员的事全抖出来,顺便添油加醋,把那些无主的杀人事件全按在对方头上,凭两人在沙文心中的地位,渝州一点胜算都没有。 于是渝州很识时务地放弃了,他拿出一张纸,上面画着的正是那个神秘图案:“我昨夜在罗伯茨老人床下发现了这个,查了很多资料都没有结果,欧文侦探,您知道这是什么图案吗?” 沙文一脸疑惑,而弗莱伯格则满意地对渝州笑了笑,“这是一种神学符号,意象是转移他人罪孽于己身,主动前往地狱受罚。” “不愧是侦探,我要学的东西还很多。”沙文崇拜道。 渝州无语地看了眼沙文,收回纸张,“那么,祝你们一路顺风。” “美国再会。”沙文挥挥手,就顺着软梯而下,落在快艇上,他再次高声和渝州道别,“美国再会,Jack。” 那挥别声与马达的轰鸣声重合,远去,渐渐消失在了天际。 ※※※※※※※※※※※※※※※※※※※※ 弗莱伯格x沙文正式杀青,究竟是邪不压正,还是正不压邪? ---- 大家把船上的人都猜了一圈,依然没猜出最终boss是谁。剩下的人没几个了,所以从今天开始,不再回应猜测⊙▽⊙ ps:我要特别说道说道某同学,如果真有一天系统降临,那我一定选你作为我的搭档,毕竟,首先排除一个正确答案的技能不是人人都有的(滑稽)。 第134章 mist on the titannia(四十九) “眼睛都快长别人身上了。”卩恕从阴影中走出来, 双臂交叉恶狠狠地说道。 渝州笑容一收, 眼角微垂, 如风中落叶般哀愁道:“羡慕啊,看别人甜甜蜜蜜, 喜欢我的人什么时候才能诚实一点,主动表白呢?” 卩恕呵呵两声:“你睡糊涂了吧。这个世界上怎么可能会有人喜欢你!” 渝州回以呵呵:“我发小就喜欢我,入游戏前, 他还跟我表白了, 你说我要不要答应他。” 卩恕牙齿磨得咯吱响,“你骗我,你又在套路我是不是。” “骗你?是你在骗自己吧。”渝州双臂一展,潇洒地靠在护栏上, 有些骚包地朝他眨了眨眼睛, “你真觉得我会没有人追?” 卩恕一下就被点炸了:“是哪个?一脸丧气的那个,还是油头粉面的那个。难道说是大到能做你干爹的那个?” 渝州一愣, 随即反应过来:“你偷翻我手机相册?别的学不会, 这种偷鸡摸狗的事学得倒挺快。” “偷看, 我需要偷看吗?你的命都是我的,看你张照片怎么了!”卩恕理直气壮道。 渝州刚想说什么,保险库下面的房间突然发出了一声炸响,一个男人被汹涌的气流推出了房间, 摔落在甲板上, 他就地滚了几圈, 才熄灭了身上的火焰。 “黑桃3, ”渝州看清男子的样貌,顿时不怀好意地嘿嘿一笑,蹲下身,“需要帮助吗?” 黑桃3看到降格者K,瞳孔猛得瑟缩了一下,暗叫一声倒霉,“不用不用,我自己能行。” 渝州也不费力试探,拎着他的衣领直接问到:“你们得到瑰梦石了?” 黑桃3眼神闪烁,飞快对比双方实力,很快,他老实交代:“目前还没有,不过快了。” 说完,他忍不住提醒道:“我相信你身边那位已经告诉你了,像这种多线悬疑类图书馆副本,贡献度最少要在30%以上才能得到瑰梦石。 你没有参与主线剧情,即便从我手上抢走它,也不会被书籍认可,最后只能竹篮打水一场空。” 渝州看向卩恕,想要确认这个信息的真假。 卩恕瞪了渝州一眼,看什么看,我怎么知道,我从来不参加解密类副本。 渝州无语,只好回过头继续与黑桃3交涉,只见他嘴角勾起一个若隐若现的弧度:“我这个人平生最讨厌有人比我聪明了,我得不到的,别人也别想得到。” 黑桃3很不甘心,但也知道形势比人强这个道理,他咬了咬牙,说道,“如果是双赢呢?等我得到瑰梦石,分2成卡牌给你,我们可以签订协议,绝不反悔。” 渝州低笑了一声,旋即便放开了搭在他肩膀上的手,慢条斯理拍了拍他褶皱的衣领:“骗你的,东西是你们拿到的,自然就是你们的,况且,你觉得我还会缺一块瑰梦石吗?” 说着他下巴一抬,示意卩恕,“我都傍上土大款了。” 卩恕一听,怒了。用胳膊卡住渝州的脖子:“你是不是活腻了!忘了我留你一命是为了什么!?” 争执间,他手臂上的三羽徽记漏了出来。 果然是降格者,黑桃3眼神一凝。这样的实力怕是在莎拉维尔都能有一席之地了吧,黑桃j傍上这样的高手,确实不需要和新人抢夺瑰梦石。 想到这,黑桃3恢复了往日的情态,露出一个痞笑, “那还说什么,交个朋友吧,我叫任风飞,是一个孤儿,出生在风沙茫茫的大西北,在我呱呱落地之时,父母就狠心把我丢弃了,我躺在单薄的襁褓里,极目远眺荒芜的边城,日过中天,夕阳残照,破败和萧索映照我心中的茫然,我该何去何从。 就在我迷茫之际,遇到了一个骑着骆驼的过路人,他收养了我,传授了一身本事,经过几十年的摸爬滚打,现在的我终于混出一些名堂了。”黑桃3没脸没皮地笑道, “我养父虽好,可那个便宜哥哥任君芜却是个歹恶人,天天剥削我,任务的奖励都是他9成我1成,苦啊,哪有兄弟你爽快,说不要就不要。” 这种今不今古不古的语句,一听就是胡编乱造。 渝州看破不说破,一边扣着卩恕架在他脖子上的手臂,一边回以相同的胡诌,“我叫李子玉,一位普通的朝阳区市民,今年18岁。 我有一个问题一直想不通,黑桃4就是你哥吧,他为什么要杀人溶骨?” 黑桃3见渝州笃定的样子,还以为任君芜杀人的样子被看见了,也就不费力狡辩,大大方方承认: “他的第二种族天赋,制作牵丝人偶需要大量的人骨,可我们都是知法守法的良民,怎么可能在现实中杀人呢,这回遇到书中世界,当然要多备几副。” “呵呵,图书馆副本中的东西都是假的,除了瑰梦石,其余的回到现实就消失了。”卩恕道。 “真的吗?”黑桃3皱起了眉。 他装得很像,那茫然与迟疑仿佛刻入了骨髓,入木三分,渝州一时也辨不出真假。但他看得出来,这家伙虽然一直在说他哥的坏话,可面对不知正邪立场的渝州,他选择替他哥辩解。 “我可以接受你的解释,”渝州没兴趣做卫道士,“那么A呢?” A是金发男子从玩家手中抢来的身份牌,真正的A一定落在蜂巢手中,但这对假意投诚的黑桃3来说可不是个好消息,他的题库计划很有可能被A破坏。 因此,比起蜂巢,黑桃3,4更希望A死。 “黑桃A”黑桃3皱了皱眉,一副茫然的样子,“我不知道,我压根没见过这个人,或许蜂巢没在A身上找到想要的东西,就一刀宰了他,这事他们干得再熟练不过了。” 伪装界的高手,渝州有些看不透这个家伙,但直觉告诉他黑桃A的死与两人脱不了关系。 刚想再问问情况,却见一名身材滚圆如桶的船员走上了甲板,他打着手电,对几人高喝道:“你们几个,快入船舱,外面太危险了。” 渝州差点没被晃瞎,他眯起眼,打量着来人,不一会儿,他笑了:“船舱里吵得很,还是外面凉快,你不觉得吗,任君芜先生。” 他捋了捋被风吹乱的长发,“我们和你弟弟相谈甚欢,不如一起来啊。” 任君芜默不作声,手中蛛丝在月光下隐隐闪动。 卩恕也神色不善,冷冷地看着他。 “好了好了,都是朋友,何必呢?大家握个手,道个别,明天又是快乐的一天,多好。”黑桃3打了个圆场,“子玉,你刚才可是亲口说过,你不想要瑰梦石的。” “当然,我又没拦着你们,两位想离开就离开吧,不用在意我。”渝州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任君芜保持一贯的冷漠,似乎在考虑渝州的话是否可信。 然而安全通道中传来的声音却没有给他思考的时间,强森嘹亮的吼声响起,“圆桶抢了海洋之星,快给我追。” 前有狼,后有虎,任君芜面色微变,不再迟疑,快步朝救生艇走去,他一刀割断绳索,将救生艇下放到海上。 见渝州两人确实没做阻拦,便低声对黑桃3道: “任命,走!” 他一根蛛丝牵在黑桃3身上,纵身一跃,借着船壁做了几次转向就落入了救生艇中,激起的惊天浪花将救生艇推开了好几米。 “过分了过分了,说了不许叫我任命。我现在改名儿叫任风飞。”黑桃3的反抗没有得到任何回应,他被蛛丝牵引,一同坠入海中。 两人很快上了救生艇,连再见都没说一声,就朝泰坦尼亚号行驶的反方向奔逃而去。 倒是渝州很有风度地挥手道别,“再见,祝你们一路顺风。” 赶到甲板的强森一队见小偷坐船逃跑,也很快放下一艘救生艇,紧追而去。 两艘小艇你追我赶,在海面上划出两道白痕,又渐渐变成了两个白点,消失在视野中。 “任命,认命?这父亲取名的造诣不错啊。”渝州收回目光,惬意地说道。 看着渝州一副来欧洲七日游的懒散架势,卩恕就气不打一处来: “要不是贡献度没到30,我早就上去把他俩都撕了,把东西抢回来。” 渝州拉着他的领带,神神秘秘地笑道:“放心,我刚和弗莱伯格学了一手,只要我喊一声,贡献度和海洋之星就会乖乖出现在我口袋里。” 卩恕抽回领带:“我觉得你最近越来越浪了。” 渝州笑眯眯地用肩膀撞了下他:“都是你惯的。” 卩恕气极,却找不到反驳的理由:“……” 两人在甲板上又呆了将近半个小时,迷雾区的轰鸣声逐渐减退,只剩下零星的火花还在闪动。和所有小说的套路相同,邪恶最终没有战胜正义,凄惨落幕。 “狂风不终朝,骤雨不终日,结束了。”渝州收回目光,拍了拍卩恕的后背,径自朝船舱里走去。 “往这走。”卩恕拉住渝州前往演唱会的脚步,直接将人扛起朝浮金大礼堂走去。 “喂,现在去还早一些呢。海洋之心可是最后一件拍卖物。”渝州说道。 卩恕停下脚步: “海洋之心不是被黑桃3,4盗走了吗?” “被盗?你在说什么呀,海洋之星不是还好好握在辛普森卡勒的手里吗。”渝州从他臂弯中跳了下来。 卩恕觉得自己有点跟不上渝州的思路了,“可是那两个玩家…你是说他们手中的海洋之心是假的?” “如果我所料不差,那应该是塞缪尔先生做的仿制品。我在他房间中见到过红宝石的碎料。” 卩恕不信:“你连那两个玩家手中的东西都没见过,凭什么认定是假的?” “凭什么…”渝州挑了挑眉,“凭这个副本最后一个高潮还没有出现,凭这个副本最后一个谜题还没有解开,凭这个副本幕后黑手还没有露面。瑰梦石一定还在船上。 ※※※※※※※※※※※※※※※※※※※※ 满嘴跑火车的任命和冷酷小哥任君芜是重要配角,先拉出来遛遛,混个眼熟。 ps:红包依然无人认领。 第135章 mist on the titannia(五十) 昨日我连杀两个剧情人物都手滑了好几次, 没道理他们能在谜题解开之前顺利拿走瑰梦石。”渝州像崖间苍松, 不疾不徐地说出了这一番话。 “不错, 瑰梦石永远藏在最深的秘密之后。”卩恕难得没有抬杠,认可的点了点头。 两人很快来到了浮金大礼堂的门口, 还未步入其中,就见一个矮小的身影跑了出来,他腿脚一瘸一拐, 好像是受了伤。 “杰克, 金。你们在这里真是太好了。”斯图尔特几乎是哭喊着叫出了两人的名字。 渝州见到此景,当即迎了上去:“发生什么事了,斯图尔特先生。” “阿佳妮,阿佳妮不见了。”斯图尔特六神无主, “刚才她说要上厕所, 我让女佣陪着她,结果等了好久都不见她出来, 进去一看, 人已经没了。现在船上乱成一团, 我根本找不到可以求助的人。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这位珠宝界叱咤风云的人物,此时却像一个孩子一样耷拉着脑袋,嚎啕大哭起来。 渝州皱眉:“她伤的那么重, 您怎么带她来拍卖会?” “你给我的药效果很好, 阿佳妮又一个人闷着不说话, 我怕她闷出病来, 这才带着她到拍卖会。她是不是被那个恶魔带走了,那个混蛋到底想要干嘛,他要毁了阿佳妮才甘心吗!?” “斯图尔特先生,您别急,我们帮你去找找。”渝州说着又问道,“现在拍卖到第几件商品了? “第8,还是第九,我记不清了。”斯图尔特慌乱哭道。 “好好好。”渝州安慰道,“您在这里等着,我们一定帮你把阿佳妮带回来。” “我和你们一起去。”斯图尔特先生崴着腿,奋力跟上两人。 渝州道:“我看您腿脚不太利索,还是交给我们吧,我们两个身强力壮的,跑得也快一些。” “身强力壮?”卩恕怀疑地扫过渝州瘦如竹竿的身子。 “谢,谢谢。”斯图尔特抽噎道。 渝州给了卩恕一个眼神,示意他跟上。 “麻烦。”卩恕切了一声,还是跟了上去。 两人离开礼堂,一路朝保险库跑去。 “现在拍卖到第9件商品,海洋之星是压轴品,按照这个速度,我们还有将近40分钟的时间寻找阿佳妮。”渝州指着前方的拐角处,“这边。” “你怎么知道她在这个方向?”卩恕疑惑道。 渝州:“还记得我问过你的一个问题吗?” 卩恕:“你废话这么多,我哪还记得住。” “哈。”渝州也不恼,一边小跑一边说道,“那天我问你,如果你是布朗先生,我是阿佳妮,为了使命,你会往死里干我吗?” “我……”卩恕呛了一下,刚要反驳,脑中突然灵光一闪,这种杀人方法似乎也挺不错的,正好可以给面前这个嚣张的骗子一点颜色看看,免得他天天把自己的威胁当耳旁风。 就在卩恕想入非非之际,渝州说出了他的猜想:“布朗先生死亡已经证实是一个局。因此那三起杀人事件,2起强奸案就只剩下阿佳妮一个疑点了,我一直在想,真的有那么巧吗? 船上1500名乘客,有超过600位女性。结果阿佳妮真的被隐藏在黑暗中的强奸犯看上了,那个罪犯还成功避过门口4位警觉的退役士兵,实施了暴行。” “嗯,有道理。”卩恕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随口附和了一句。 渝州没发现他神游天外,继续说道:“所以我又回忆了过去发生的一切,别说,还真让我发现了一个不自然的地方。 你还记得吗,阿佳妮出事时,消息很快就被封锁,没有流传出去。 但这个秘密却被一个人捅破了,这个人就是露丝小姐,她在那场慷慨激昂的演讲会上,说出了阿佳妮小姐受辱的真相。 本来,以露丝小姐的双商,情绪激动,一时说漏嘴也没什么不可能的,但奇怪的是,那场演讲是有稿件的。 除非两人真是塑料姐妹花,否则露丝小姐在反复记背稿件时,不可能没发现这个漏洞。 那么,她既然发现了问题,为什么不修正错误?” “嗯,有道理。”卩恕煞有其事的点点头,然而那双毫无焦距的死鱼眼已经出卖了他。 渝州停下脚步, 破解迷题的快感在这一刻被打断,他只觉一口气憋在胸口,上不去也下不来。 好想打人。 渝州足足沉默了3秒,突然欺身上前,在卩恕耳边问道:“几回合了?我的身材怎么样?” “好,好…”卩恕说到一半才发现不对劲,顿时闹了个大红脸,“好个屁!” “呵呵。”渝州低笑一声,揽住了卩恕的脖子,捧起他的脸: “真人就站在这,何必沉迷虚幻之物。” “你胡说什么,我…”卩恕还未说完,就被渝州用一根手指堵住了嘴。 “嘘。”渝州笑得很柔和,丰盈的唇片微微上翘,“回到最初的问题,如果我喜欢你喜欢的不得了,而这件事又可以替你完成某个极其重要的任务。那么……” 他顿了顿,“不管你愿不愿意这样做,我愿意。” 卩恕呆呆地看着那两片丰唇,他发誓全是因为昨夜蹲点导致睡眠不足,这才让他产生了类似头晕目眩的感觉,好半天,那少的可怜的理智才逐渐回归:“等等,你是说…” 渝州点头:“不错,就是你想的那个意思。试想,若非阿佳妮小姐亲自授意,露丝又怎会将这件事说出来呢。 而皮开肉绽之后依然选择在自己伤口上撒盐,除了心理素质实在过硬,那就只有一个解释了,这一切都在她计划之中。” “她脑子秀逗了吧!她图什么呀?” “除了给辛普森.卡勒施加压力外,还有一个重要原因,她订婚了,未婚夫却不是肖恩警司,”渝州道,阿佳妮要告诉她那个世袭的侯爵未婚夫,所有人都知道他的妻子被人玷污了,而这对一个豪门贵族不啻于晴天霹雳。 “当然,这一切都还只是我的推测,是或不是还需要阿佳妮小姐亲口承认。”渝州目光缱绻,直视卩恕,“爱情使人疯狂,如果是你,你会这么做吗?” 暧昧的昏黄灯光下,一阵微风从洁白的齿间穿过,泼洒在卩恕脸上,带着口腔中弥留的烟草味。 卩恕闪躲的目光落在渝州的脸上,发丝,唇上,顺着他略微敞开的衣襟和诱人的锁骨一路向下。 他想起了刚才的幻想。 虚无的晨昼,雾气升腾的寂静海面,浅金色的阳光如疯长的水藻缠住了他的腕足,他向那深海游去,慵懒的浅笑破碎成了虚无的呻吟,化作点点浮沫。 像是受到了蛊惑,卩恕情不自禁地低下头,靠近那两瓣浅色的唇。 渝州亦不躲不闪,邀请般地张开了唇。 然而,就在两人的唇齿即将贴合在一起时,渝州突然脸色煞白,就这么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 夜间19时52分,保险库外。 肖恩显然对沙文撒了谎,他们的形势并不乐观。 英国警视厅与蜂巢双方各自占据一个拐角,朝对方疯狂扫射。子弹从各自身边呼啸而过,打在墙体和地面上,灼热的弹头在阴冷的空气中留下一道道漫着硝烟的轨迹,在人类柔软的身体中开出一朵朵血色鲜花。 没有人敢进入保险库,那是一个厚达30cm的钢铁囚笼,只有一个出入口,如果进去后,门从外面被关上,就只能活活等死。 更何况,里面还有一个恐怖的辐射源。 就在这时,蜂巢派出一支自杀小队,付出了5个人的性命,强行冲入了保险库。 肖恩见状,手上火力更猛,到处都是震耳欲聋的枪响声,他的耳膜鼓胀,几乎听不见别的声音,只能撕心裂肺地吼道: “不能让他们把东西拿走,你们两个,从后面包抄,其他人,跟我上。” “不行啊,长官,他们的火力太猛了。”一位身着战术背心和防弹插板的警员回以同样的声音,他的身上被打出了三个弹孔,血液正咕咕地往外直冒。 “行不行,我说了算!”肖恩·布莱克说道,然而还没等他行动,进入保险库的男人就托着1m高的黑色匣子出来了。 “停手!”肖恩·布莱克厉声喝到,然而他的命令迟了一步,那个男人胸口破了一个大洞,身体无力地倒下。 他手上的黑色匣子也从肩头滑落,滚到了地面上。 匣门缓缓打开,像沉睡许久的野兽慢慢苏醒,一瞬间,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在匣门开到15°时,肖恩明显感觉到一阵热浪涌来,胃部翻江倒海,难以忍受,“停手!” 不用他说,所有的枪声都在那一刻戛然而止。如果说保险库是果壳,那么这个黑匣就是肥厚的果肉,牢牢地包裹住了最深层也最危险的核。 现在果肉被撕开了一个口子,沉寂了许久的核便暴露在了空气中。 到处都是看不见的刀子,它割的不是血肉,而是每个细胞中的dna,所有人都后退了一步,躲避这个名副其实的死亡之神。 就在这时,一阵丧心病狂的笑声响起,金发男子昆汀·乔弗里看着迷雾区中冒着火光的蜂巢三号,自知大势已去, 他狂笑着举起了手中的汤普森M1921:“既然这样,你们就陪我一起下地狱吧!” 他话音未落,藏在暗处的两颗子弹便齐齐射向了他,一枪击中心脏,一枪击穿大脑。 来者不是别人,正是放心不下肖恩赶来找寻的阿佳妮,以及暗藏已久的辛普森卡勒。 昆汀的笑容凝固,口中喷出一口血液。 辛普森看着他倒下的身姿,心中一喜。 这家伙一死,就再也没人能拿捏他了,到时候他把这条船上的痕迹处理干净,就没有证据能指认他和蜂巢勾结,届时把所有责任往昆汀身上一推,声称自己毫不知情,便可逍遥四海,过他的幸福人生去了。 然而,辛普森没高兴太久就笑不出来了。 昆汀虽然倒下,但他扣着扳机的手指却在惯性下完成了动作。 一颗30mm的穿甲弹自枪口射出,打在了黑匣上。 黑匣翻滚90°,匣门慢慢打开,一个闪烁着蓝色荧光的透明圆柱体滚落在了地上。 “都给我陪葬吧。”昆汀倒在地上,脸上的笑容扭曲而又丑陋。 “不!”辛普森卡勒狂叫道,他放弃了妻子和女儿,可不是为了寻死。 周围的空气烫的好像融化一般。所有人的心脏都在这一刻都漏跳了一拍。近距离接触辐射意味着染色体断裂,细胞再也无法增殖,只能像个活死人一样看着自己溃烂而亡。 “不!”肖恩双眼通红,不顾阿佳妮神魂俱裂的呼喊,朝黑匣冲了过去。 “md,烦死了。” 就在这时,一双指节分明的宽大手掌抢在肖恩之前拾起了那个圆柱体,那轻描淡写的姿态就像在拿一个廉价的保温水杯。 ※※※※※※※※※※※※※※※※※※※※ 依然没有人猜对,摸头。有这么难猜吗?⊙▽⊙ 大概后天就能公布正主身份了,大家加油。 第136章 mist on the titannia(五十一) 来者正是卩恕, 他将东西放回黑匣, 丢入空白卡内, 像甩一张废纸一样将卡牌甩给了肖恩。 “啊。”倒在地上的昆汀用尽最后的力气向卩恕伸出了双手,眼中迸发出前所未有的贪婪和渴望, 这样的力量,这样的力量,如果能属于他……昆汀眼中的神采渐渐淡去, 在满腹不甘中停止了呼吸。 “金。”阿佳妮无力地跌坐在地上, 眼泪夺眶而出,这是她人生中第一次如此感激一个人。 “你没事吧?” 渝州歪歪斜斜地跑了出来,抓起了卩恕的手。 “你来干什么,不是让你躺着吗?”卩恕张开双手, 任由渝州翻看。 既无红肿, 也没有泛黑,看起来并没有大碍, 渝州对核辐射的知识只停留在新闻联播那短短几十分钟里, 也不知道他的判断是否正确, “真的没事?” “行了,你先管好你自己吧。”卩恕捏着渝州的后颈就把他拉到更为安全的后方。 其实他根本不想管这桩闲事,谁知身边这个垃圾在匣门打开的那一刻就晕倒在地,一副要死的亚子。没办法, 他只好出手关上了匣门, 还抽空合了张空白卡, 确保一丁点都泄漏不出来。 现场, 没了主心骨的蜂巢很快就被打散了,剩下的只有一些简单的扫尾工作。 “多谢两位。”肖恩这才有空朝两人道谢。 “谢谢两位,谢谢警官,没想到我的船上居然来了这么多危险分子。”辛普森卡勒不知何时跳了出来,他满腹的肥油堆积,如同救生圈般一颤一颤地抖动,“要不是几位出手,我的船就毁了。” “呵。”渝州轻笑一声,现在撇清关系,是不是太晚了。但他没多说什么,毕竟泰坦尼亚号的诅咒已经降临在了辛普森头上。 他在劫难逃! “能麻烦两位将阿佳妮带去安全的地方吗,我处理好这些就会过去。”肖恩拉过阿佳妮的手,轻轻握了握,便将她推给了渝州两人。 渝州给了这个坚韧的少女一个拥抱。 阿佳妮也回以拥抱。她知道今夜的乱局已定,不会有人再来伤害她的爱人,她留在这里也是徒增麻烦。 最后看了眼肖恩,阿佳妮便提起裙摆,和渝州一起离开了。 卩恕走在两人后头,非常的不爽。明明是他解决了问题,为什么所有人都黏在那垃圾身边? 渝州和阿佳妮则陷入了沉默。两人很有默契的跳过了卩恕非同寻常的表现。 渝州庆幸,瑰梦石花落谁家今夜就能有个分晓,不然以卩恕表现出来的异常,十有八九得被切片研究。 而阿佳妮已经猜到两人与桥牌俱乐部微妙的关系,沉默着不开口。 见两人都不搭理他,卩恕双手抄在裤袋里,愈发不开心了。 “昨夜的事是你自导自演的吗?”渝州沉默半晌,最终还是开了口。 阿佳妮没有说话,算是默认了。 渝州没有询问细节,毕竟折叠伞柄,扫把,还是刷子都没有任何区别,他犹豫片刻:“值得吗?” 卩恕看着渝州的后脑勺:“喂。” 阿佳妮牵了牵嘴角:“当然,你知道吗,今日下午,我的未婚夫就迫不及待发电报,要求和我父亲商谈退婚事宜。我逃离了宿命,从此,可以选择我想走的路。” 果然,只要和婚姻扯上关系,再温柔的女人都会从小绵羊化身母老虎,渝州嘴角一抽,“你的父亲和肖恩警官知道真相吗?” 阿佳妮摇了摇头,眼中闪过复杂的神色:“肖恩先生…我很喜欢他,但又害怕他不是我想象中的人,于是借这次机会考验他…” 说着,她白皙的脸颊染上了一抹浅粉:“很幸运,他通过了考验,今天中午,他跪在我的床边说他愿意娶我。” “你…哎。”渝州很想劝一句,人性是经不起考验的,一而再再而三的试探只会让婚姻蒙上不信任的阴霾。 “我知道。”阿佳妮却听懂了渝州未竟之语,“只有这一次…谢谢你,Jack。” 渝州对这个冰雪聪明的女孩也是没脾气:“现在知道说谢了,下午可让我吃了好几个闭门羹呢。” 卩恕点了点渝州的后背:“喂。” “抱歉,我不太会骗人。”阿佳妮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我怕说漏嘴,这才没怎么说话,其实,下午躺在床上,我紧张得出了一身汗。” 不不不,您太妄自菲薄了,渝州腹诽了一句。 “你是怎么看出来的?”阿佳妮好奇地问道。 渝州笑了笑,将露丝的古怪行为说了出来。 “是,是我让她说出去的。”阿佳妮很干脆的承认了。 “那篇宣言也是你替她写得吧?” “不是我。”阿佳妮摇摇头,“其实我的古典文学造诣不佳,还没露丝文笔好。我只让她在莉莉安娜后面加上我的名字。” “不是你……”渝州皱眉,难道是他? 被无视的卩恕气极,用手指捅了捅渝州后背,大声道:“喂。” 此时,三人已一路走回到了浮金大礼堂。斯图尔特先生一脸颓丧坐在门外的地板上,生无可恋地数着蚂蚁。 渝州回过神,推了推阿佳妮,“别让他久等了,他才是这个世界上最爱你的人。” “杰克。”阿佳妮前进了几步,又停了下来,犹豫着问道,“卡勒叔叔会被判刑吗?” 渝州:“辛普森和蜂巢勾结在一起,迫害了那么多人,如果他没有接受法律的审判,怎么对得起那些枉死的人。况且,你卡勒叔叔走到现在这个地步也有你一份,阿佳妮小姐,你现在问这些,不觉得太迟了吗?” “我……”阿佳妮无地自容,她垂下脑袋,“我知道卡勒叔叔罪有应得。可卡勒拍卖公司与斯图尔特珠宝店关系亲密,十几年时间都互相照应。 卡勒叔叔对我更是好的没话说,总来我家吃饭,还买很多玩具送我,连杰西,也就是卡勒叔叔的女儿,都羡慕地说我才是她爸爸的亲女儿。 后来,卡勒叔叔盘下了这条船,在海上的时间越来越长,我们两家才渐渐疏远,连带着杰西都很久没有碰面了。” “别想太多。”渝州说道,他心中有感,辛普森卡勒的妻女恐怕是被蜂巢控制了,他一开始可能并非自愿,但这些年下来,惊人的利润,恐怖的财富怕是早已摧毁了他的良知。 “阿佳妮!”斯图尔特终于发现不远处的阿佳妮,他一瘸一拐飞奔过来,嗓子都喊破了音。 “爸爸。”阿佳妮这才发现她父亲的伤势,有些羞愧地抱紧了斯图尔特,“你的腿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翻厕所摔了一跤。”斯图尔特抱着阿佳妮,久久不愿放开,“你没事吧,是谁绑架了你,又是那个混蛋吗,我一定要找他算账!” 渝州:“斯图尔特先生,阿佳妮…” 没等他说完,长久的忽视让卩恕终于爆发,他拉起渝州的衣领,将人拖到了三米外,“谁给你的勇气无视我!你是不是活腻了!” 斯图尔特先生闻言不好意思地开口:“杰克,金,谢谢你们。真是太感谢你们了。如果没有你们,我都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他擦了擦眼泪,“你们是急着要去参加拍卖会吧?要是有资金上的问题,就来找我,多少钱我都借给你们。” 渝州一把捂住了卩恕又欲张开的嘴,“谢谢。斯图尔特先生,您真是一个慷慨的人,但我不敢独享这件事的功劳。人是肖恩警官救下的,我们只是把她带了回来,您要感谢就去谢肖恩警官吧。” 阿佳妮感激地看了渝州一眼。 渝州也朝这个聪明的女孩点了点头,之后就拉着卩恕进了浮金大礼堂,将喧嚣落定后的安宁走廊和温暖的灯光全部留给了那对父女。 “总有一天我要杀了你。”卩恕磨着牙说道。 “好的好的。”渝州剥了一颗糖丢进他嘴里。 浮金大礼堂的正中央,一件金刚亥母像唐卡在灯光下熠熠生辉,全卷以红色铺底,镶金描银,中间用细腻的笔触勾勒出一位舞姿曼妙,裙袖飘逸的金刚亥母。 身穿深紫色燕尾服的拍卖师正不遗余力地介绍着这件拍卖物的历史与收藏价值。 而舞台的正前方总共安放了20排椅子,奥纳西斯家族的那位老管家正坐在第一排朝两人招手。 渝州拉着卩恕赶紧过去。 “少爷,拍卖进行到第18件,我遵从您的吩咐,并没有竞价任何一件拍卖物。”兢兢业业的管家汇报道。 “钱筹到了吗?”渝州问道。 管家瞥了他一眼,一脸踌躇地问卩恕:“还差一些,少爷,真的要花那么多钱去拍海洋之星吗?” “出了事我负责。”卩恕说道。 “这……”管家实在是不明白这个金发年轻人给自家少爷灌了什么迷魂汤,让自家少爷言听计从。他刚想劝上一两句,就被卩恕挥手劝退。 “真是令人期待啊。有了斯图尔特先生的承诺,我们就可以放开手脚,大干一场了 。”渝州拉起西装后摆,和两旁的露丝小姐,丹诺生夫人分别打了声招呼后,才在卩恕身边坐下来。 “900万一次,900万两次,900万三次。” 被敲击了无数次的小木槌落下, “恭喜丹诺生夫人拍得这件珍宝。” 拍卖会一片哗然,看起来今夜的丹诺生夫人已经拍下了不少东西。 “阿佳妮没事吧?”坐在霍克利身旁的露丝小声问道。 “没事。”渝州答。 “那就好。”露丝拍了拍胸脯,似乎对自己没有外出找人很是愧疚,“今夜的拍卖物不多了,你有什么想拍的物品吗?” “当然。”渝州用手肘杵了杵卩恕,“亲爱的,你下午对我说了什么?” 卩恕看着渝州一副吃定他的样子,就气不打一处来,“呵,说了什么,你吃的是奶,挤的是草,不是受伤就是晕倒,除了给我添麻烦一点用处都没有,等上了岸,我就把你……” 卩恕还没说完,就被渝州塞了一整把糖,奶油的薄荷的混在一起,别提有多酸爽了。 渝州笑的很得体:“你听到了吧,露丝小姐,他说只要我想要,他什么都愿意给。” 露丝:“……” “这个世界上,什么承诺都是假的,只有财富才是真的。与其做那些不恰实际的美梦,不如安分守己,拿你该得的那份。”丹诺生夫人看着拍卖师,目不斜视。 若非最后两句针对性太强,渝州差点没反应过来,这句话是对他讲的。 ※※※※※※※※※※※※※※※※※※※※ 因编辑没有上班,135一时半会解不了锁。我简单说一下吧,135讲了阿佳妮小姐受辱案的真相,其实这一切都是她自己策划的。 而保险库门口,展开了一场对新型核能的争夺。最后的危机被卩恕摆平。 ps:故事进行到这,另一方势力的目的已经图穷匕见了。 这条线上贯穿第一天死亡的乔治·威廉姆斯,兔子面具一伙,自杀的罗伯茨老人,露丝小姐,霍克利,夏洛蒂小姐,丹诺生夫人,以及还隐藏着的最后一人。(看过书的小伙伴应该不难发现,这些人之间都相互关联。) 而那最后之人的名字就是这泰坦尼亚篇的核心诡计。 我相信,等我点破他的名字,大家都会恍然大悟的。 答案明天就应该揭晓了,如果没人猜出来,红包就平分了。 第137章 mist on the titannia(五十二) 在一种相对尴尬的气氛中, 压轴的最后一件拍卖物被红丝绒绸布盖着送了上来。 “这是本场最后一件拍卖品, 也是很多人上船的理由, 介绍的话我也不多说了,大家自己欣赏吧。”说着, 拍卖师就扯掉了盖在海洋之星上的红布。 象征希望的红色火鸟霎时舒展翅膀,那毫不掩饰的澎湃生机汇聚成无与伦比的霸道之美,落在了每个人的心尖上, 一瞬间, 整个礼堂的呼吸声为之一轻。 虽然见过传单,但当真正看见这块传奇宝石时,渝州也不由失神了好几秒。 “底价5000万英镑,加价100万起。” 拍卖师话音刚落, 就有竞价者喊出了“5500万英镑”的价码。 “5600万。”“5800万。” 现场的气氛随着一次次的出价节节攀登, 见过它的每一个人都为它倾倒,脑海中只剩下一个念头。 占有它! “1亿。”丹诺生夫人伸出一根手指, 这样一掷千金的豪气震慑住了所有人, 激烈的竞拍声也为之一停。 “1亿英镑, 还有人想要加价吗?”拍卖师拿起了小木槌,“1亿英镑一次,1亿英镑2次……” “1亿1千万。”霍克利第一次给出了他的价码。 “1亿2千万。”丹诺生夫人坐在第一排的席位上,她坐姿挺拔, 淡妆浓抹, 说不出的高贵冷淡。身侧, 拍卖行给查尔斯先生预留的位置却空无一人。 “1亿3千万。” “1亿5千万。”丹诺生夫人眼睛都没眨一下。 就当所有人都兴致勃勃, 准备观赏公爵之女和钢铁大亨的较量时,变数发生了。 “2亿英镑。”卩恕加入了竞价。而渝州则挽着他的手臂,笑得像个蛊惑人心的妖精。 霍克利:“2亿1千万。” 丹诺生夫人:“2亿5千万。” 卩恕:“3亿。” 拍卖会现场一片哗然,海洋之心的估价是1个亿,现在,已经超出估价的3倍。 即便奇迹宝石再怎么美丽,它的本质还是一块无法产生利润的石头。 所有人看奥纳西斯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冤大头。 霍克利犹豫了片刻,还是放下了竞价牌。 “3亿英镑1次,3亿英镑2次……”拍卖师喊到。 “这个世界上,果然只有大美人才配得上奇迹宝石。”渝州的脸颊贴着卩恕的胳膊,笑盈盈地看向丹诺生夫人,“您觉得呢?夫人。” 丹诺生夫人依然冷若冰霜,但攥紧的拳头却诉说着她内心的不平静:“3亿1千万。” “呵,恬不知耻。”卩恕推开渝州的脸,“热死了,别靠过来。” “讨厌,昨天在床上还夸人家小可爱呢。”渝州撒娇般地推了卩恕一下,再次帖了上去,水色的眼睛却一直瞥向丹诺生夫人,见丹诺生夫人没有理他,便直接拿起卩恕手中的竞价牌,“3亿3千万。” 丹诺生夫人被彻底激怒了:“4亿。” 渝州:“4亿2千万。” “金,杰克……”露丝弱气地喊了两人的名字,她咬着嘴唇,讷讷道,“你们疯了吗?” 丹诺生夫人:“4亿3千万。” 卩恕:“5亿。” 丹诺生夫人气得脸色发青,“奥纳西斯,你疯了吧,为了一个娼妓,你居然……” 卩恕满不在乎:“我知道,我乐意。” 丹诺生夫人的脸都扭曲了:“金!你的父亲,奥纳西斯爵士绝不会同意支付这笔账单。” “呵,说得你跟那老家伙很熟似的。”卩恕嘲讽道。 “5亿英镑一次,5亿英镑2次,” 丹诺生夫人的脸色数度变化,却最终没有再次出价。 “5亿英镑3次。”木槌敲下,最后一件拍卖物拥有了它的新主人。 按照惯例,拍卖会后,应该由辛普森卡勒致结束词,然后在买家付清款项后,再将拍卖物交给买家。 然而这次,似乎略有区别,辛普森卡勒将冗长的结束词精简到了最少。说完之后,他拿起海洋之星放入了已经准备好的宝石盒中,看样子,竟是想将东西直接交给买家。 “这不合规矩。”霍克利第一个反对。 拍卖席上也不停有人站起来嘲讽。 “你连这点自信都没有吗?卡勒先生。” “把风险抛给买家,这就是卡勒拍卖会的作为?” 辛普森卡勒面色尴尬,动作却没有半分迟疑。比起和怪盗弗莱伯格较劲,向奥纳西斯家族收债显得更为简单。 然而,就在他将东西装好之时,礼堂的灯突然暗了下来。 “他来了吗!?” “是弗莱伯格吗?” “谁?”卩恕浑身肌肉绷紧,第一时间将渝州护在了身后,“怎么回事?他不是离开了吗?” “别紧张。”渝州不疾不徐地伸出手,覆在卩恕眼睑之上,柔声笑道,“最后的表演就要开始了,闭上眼好好等着吧,属于另一名‘怪盗’的个人秀。” 相较于两人的闲情逸致,拍卖桌前的辛普森·卡勒就显得困顿许多,他在灯熄灭的一瞬间就抱住了手中的海洋之星,大声吼道,“开灯,快开灯。” 他警惕地望着四周,身边的安保队员也围了上来,然而今夜发生了太多事,安保队的人手全被派了出去,一时捉襟见肘。 黑暗中,不时有怪声响起,却捉不到声源。辛普森感觉身边的人越来越少,有一个黑影却悄然向他靠近。 “谁!”就在他喊出那一声时,突然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直挺挺向前栽倒而去。 “海洋之星,海洋之星。”辛普森大骇,紧紧抱住手中的珍宝。 10s过后,灯亮了,辛普森卡勒怀中俨然躺着一个吉普赛人占卜用的玻璃球,至于海洋之心,早就不见踪影。 礼堂中一片哗然,看热闹的,幸灾乐祸的,寻找宝石的人,全都乱作一团。 “走。”渝州拉着卩恕,趁乱朝浮金礼堂外奔去。 “追。”辛普森撑起他肥胖的身子,咬牙切齿地对身边的两名船员说道,“跟着他们,他俩可能知道东西在哪儿。” *** 再次遭遇追击战的卩恕嫌渝州动作太慢,抱起他的腰,往肩上一甩:“去哪?” 渝州:“D125。别让他们追上。” “就凭他们。”卩恕冷笑一声,从拐角的窗子跳到了甲板,“抓紧。” 渝州被他像扛麻袋一样扛在肩上,四肢根本没有着力点,“你让我抓哪儿?” “你想抓哪抓哪。”卩恕说完,跳上甲板的护栏,他的手脚上长出了类似章鱼足的吸盘,像蜘蛛侠一样,沿着船体外壁爬了下去。 “等等。”渝州的脑袋一甩一甩撞在了船壳钢板上,疼得他直抽气,“你就不能好好背我吗?” “你见过有人背一头猪吗?”卩恕咧嘴,嘲讽一笑,但很快他就笑不出来了。 因为他的方向杆被渝州抓住了,卩恕顿时手脚一滑,差点没掉进海里。 “垃圾,你在抓哪!?”卩恕面红耳赤地吼道。 “老司机开车,当然得抓手动挡啊。” “放开!”卩恕的声音短促有力。 “不是你说让我想抓哪就抓哪的吗?”渝州说着从一挡换到了R挡。 “你你你你你给我放手!” 渝州:“你让我换个姿势,我就放手。” 卩恕:“你真以为我不敢杀你!” 渝州:“……呵呵” …… 卩恕气急败坏地改扛为背,驼着渝州下到了D125,只见他手指轻轻贴在窗子上,不见任何动作,里面的锁扣自然弹起,窗开了。 渝州像沙包一样被丢进了房间。 “你就不能温柔点。”渝州爬起来,拍拍屁股,这个房间他已经是第三次光临了。每次都有所不同。 这一回,屋子里的尸体已经被清理掉了,连带所有的行李,一件不剩。 卩恕站在窗子边,离渝州远远的。似乎刚才那一下,给他还未发育完全的心灵造成了不可磨灭的阴影。 “站在那干嘛,快过来坐啊。”渝州坐在床上,像个没事人一样拍了拍床单,邀请卩恕同坐。 卩恕如临大敌,退得更远了,整个身体都快要后仰出窗子。 就在这时,船舱上方传来了轻不可闻的脚步声。 “嘘,人来了。”渝州给卩恕比了个手势,示意见到人就动手。 卩恕眼神一变,快步走来,将渝州拉起推到窗边,自己则守在脚步声停歇的正下方。 头顶的隔板传来弹簧锁扣打开的声音,“啪嗒”一声,隔板开了一条细缝,一张人脸出现在两人面前。 来人见房内进了陌生人,一怔,很快就想将隔板重新放回锁好。 可卩恕哪里会给她这样的机会,他像蜘蛛一样爬上舱顶,一拳砸在铁质隔板上,将隔板砸出一个大窟窿。 孔武有力的手臂伸进隔层中,抓住了逃窜者的小腿。那人还想挣扎,灵活的双腿不停踢蹬卩恕的头颅,却被卩恕反手拧断。 “咔嚓。”骨折的声音响起,来人终于无法挣扎,像沙袋一样被拉出了隔层。 渝州看着那个狼狈不堪的人影,叹息一声, 替她擦去了脸上的三道血痕: “好久不见了,宝莉·波顿小姐。” ※※※※※※※※※※※※※※※※※※※※ 答案是宝莉波顿,你猜到了吗? 别急,没得到红包的还有机会,众所周知,幕后boss用的一定是假名,猜猜她的真名是什么,猜出来的人同样可以瓜分红包哦。 ps:已经有人猜对了,但都只猜出了她身份的一部分,到时候,我会把红包分成几分,送给猜出来的人。 下一章开始阐述宝莉小姐的五个破绽,当她的真名公布时,她的动机也将昭然若揭。 第138章 mist on the titannia(五十三) “你这是做什么?”宝莉不动声色地挣扎了一下, 却被卩恕按了回去, 用领带绑住了手脚。 “做什么?你看不出来吗, 宝莉小姐,我们这是在截胡。”渝州语调轻快, 就像在谈论一个美味的汉堡。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刚刚帮苏格兰场找到了死神13型的最后一个部件。怎么,难道你是蜂巢的人?”宝莉·波顿顿时警惕起来, 手脚再次不住挣扎。。 “别装了, 明人不说暗话。我都找到这里来了,自然是什么都知道了。”渝州轻笑了一声,“海洋之星就在你的手上吧。” “你!”宝莉·波顿瞳孔一缩,但不知想到些什么, 少女的表情依然绷得极紧, “抱歉,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不知道我在说什么, 那你是怎么从密道中爬出来, 又是怎么来到D125房间的?其实你才是D125房间的主人吧。”渝州坐到了她的身边, 居高临下地看着宝莉小姐。 宝莉·波顿皮笑肉不笑:“我只是恰巧发现。” “哦,是吗?”渝州用一种慢得让人牙痒痒的语调说道, “上船第一天,我曾听菲利普医生说过, 住二等舱的格蕾丝太太向他要了安眠药, 因为隔壁房间的婴儿吵的她无心入眠。。 可是昨夜, 格蕾丝太太却告诉医生, 她的失眠不药而愈,真是奇怪的很呢,吵闹的婴儿突然安静下来,你不觉得可疑吗?宝莉小姐。” 不等对方反驳,渝州继续道,“后来我在二等舱见到了格蕾丝太太,你猜她住在哪儿?c043,而你抄给我的房间号正是c045,这不巧了吗,格蕾丝太太的左边住着沙文,他的舍友是个单身男性,右边住着你,舍友是黑桃2,哪来的婴儿。” 宝莉波顿默不作声。 渝州:“除非c045压根不是你的房间,你不过是一个不请自来的借住者。它主人另有其人!” “胡扯!” “胡扯?”渝州笑了笑,一转咄咄逼人的气势,转而心平气和地谈论起了另一个女人, “班森女士,一个和蜂巢八竿子打不着北的人,却被残忍杀死在了房中,而恰巧,她最喜欢干的一件事就是用录音机播放婴儿哭声,借此闹事。” 露丝·怀特的睫毛微微颤动,“格蕾丝太太年纪大了,难免听错。至于班森女士,我压根不认识她。” “格蕾丝太太耳背,沙文小可爱总不会眼瞎吧。”渝州不紧不慢地说道,“他说他在上船第一天,出去找房间时遇到了你,我问他在哪,他明确的回答我,在三等舱厕所附近。 宝莉小姐,你不觉得你的举动很奇怪吗?你的房间明明在二等舱,为什么要到三等舱那个鱼龙混杂的地方上厕所?” “这只是你的一面之词,我根本没去过三等舱。”宝莉·波顿依然不为所动,“你的陈述在法庭上构不成证据链。除非,你让我与沙文当面对峙。” “哈,你是不是觉得我们肯定没法把沙文抓回来。”卩恕被宝莉油盐不进的态度气得够呛,“你等着!” 说完,他脱了上衣就要下海追人。 然而, “你准备把我一个人丢在这里吗?”渝州轻飘飘的一句话就把半个身子探出窗外的卩恕拉了回来。 “没用的垃圾,尽拖我的后腿。”卩恕跳脚,指着渝州的鼻子骂了一句。 渝州早已习惯某人的口是心非,对他眨了眨眼,便再次将视线转移至宝莉身上。 “我不是侦探,这里也不是法庭。我不要你觉得,只要我觉得。”渝州学着明学家的样子轻佻地扬了扬眉,但很快又严肃下来, “说句不中听的,今天,现在,伦敦时间20点48分,你出现在这里,就证实了我所有的推测。” “你既已判了我有罪,又何必假惺惺的作戏。”宝莉波顿说完扭过头,闭上了眼,不再多言。 渝州沉默半晌,才叹了口气道:“哎,我本不该在此多留,拿了海洋之星就该早早跑路,可是…让一个诡辩者耀武扬威的感觉实在是太憋屈了。” 他看了眼卩恕,那傻子双手环胸守在窗边,深棕色的眼瞳紧紧追随着他的身影。 似乎是不明白渝州为什么突然抬眼,卩恕浑身紧绷地后退了一步,嘴上凶道:“干什么,你又要玩什么花招。” 渝州笑了,莫名心安,仿佛无论他如何作死,眼前之人都能帮他摆平困局,带他安然离开。他回望宝莉波顿,“罢了,我就在这里和你多聊几句。 其实你的破绽很多。 首先便是金发男子对你的格外重视。不管是第一轮聚会结束,金发男子对你的邀请,还是第二轮,黑桃3对你的连番质疑,都太过了。明明我俩都是间谍,凭什么他们对你格外关照?” 渝州换了口气:“因为他们在派发聚会通知时,并没有将那封信送到你的手上,可你却出现在了现场,我说的对吗,宝莉小姐。” 渝州之所以确认信件是蜂巢派发的,原因很简单,他已经推导过小提琴不是发起者。 黑桃10死了,但第二轮聚会依然启动,且途中无人打扰,说明也不是警方。 那么有能力同时跟踪多名疑似玩家的人回到房间,同时,还要派人在甲板盯梢的,只能是辛普森卡勒的人。 露丝.怀特依然维持着那种不咸不淡的表情,一句话也没说。 渝州也不逼她开口,就像在闲谈一般: “2月12号那天,辛普森·卡勒被逃跑女子黑桃2弄得焦头烂额,如果他跟踪了你,为你派发聚会通知,一定会发现那个让他棘手的女人就在你的房中,没道理被逼到如此境地。所以,他没有给你发消息,你也没有收到信件通知。” “那么,你是通过什么方式得知第二日的聚会?用这个吗?”渝州抬起手,指向头顶的密道。 渝州曾经仔细研究过展览室三艘等比例缩小的邮轮模型,当时他就觉得模型有些奇怪,但说不出异常在哪,后来在卩恕的提醒下,他终于发现了蹊跷之处,很多房间的实际面积比模型中的要小一些,说明这条泰坦尼亚号上暗藏密道。 而在这些房间中,D125又是最特殊的存在,它的面积缩水的最为严重,应该就是所有密道的核心。而根据模型与实物的区别,他画出了四条密道的走势,一条通往头等舱的厕所;一条通往二等舱;一条通往仓库;而最后一条,直通向浮金大礼堂。 “你通过这条密道进入了某一位‘玩家’的房间,找到了那封信。对吗?那个玩家就是小提琴,而她的房间号正是你从黑桃2口中逼问出来的。” “你越说越离谱了。”露丝·怀特冷笑着开口道,“这完全是你的臆想。” “别急,小提琴三番五次让我注意d125的女人,其实就是发现了他的信件被人打开过,而恰好蜂巢又给了他情报,一个本不该出现在聚会中的人出现了。 于是,小提琴很快意识到是你动了他的信件,对你格外上心,而此时,金发男子派去跟踪你的人也传来了捷报,你失误了,让他们发现了你的房间号。 于是,这个房间号兜兜转转,通过小提琴之手来到了我的面前。 但万幸的是,他们没有见过你的真面目,而你也很快发现了他们。 之后博弈就开始了,因为你的房间别有洞天,不需要走正门,所以他们一直没见过你的正脸。当蜂巢下决心要杀你的时候,你灵机一动决定给自己找一个替罪羔羊。 班森女士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入了你的眼,她为了干那些下三滥的事,很少出门,周围没什么人认识她。 于是,你就把她骗到了d125,还替她准备了一顶与你发色相同的假发。不,或许只是从某顶假发上拔下了一根毛,神不知鬼不觉地夹在了她的发丝中间。 而这一根头发便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蜂巢的人见了这根头发,认定班森女士就是乔装参与聚会的你,不相信她的辩解,残忍的杀害了她。” “你需要一个心理医生,Jack。你的癔症越来越严重了。”宝莉冷静地打断了渝州道。 渝州却略带怜悯地看着她,“这条密道的使用者,除你之外,还有另一个人,或者说另一个身份,那便是兔子面具。 她与露丝小姐关系甚密,露丝小姐甚至愿意忍下好友乔治的死亡,为她隐瞒身份。 无独有偶,除兔子面具之外,还有一人也拥有这种待遇。 一个照片中的小女孩。 露丝小姐告诉我那个孩子叫芬力·格兰杰。但她不是一个善于撒谎的人,很快就漏出了破绽。 谎言背后必有秘密,她为什么要撒谎,她在隐瞒什么?为什么我会觉得照片上的孩子如此眼熟,就仿佛那个十年前的孩子曾出现在我眼前? 答案只有一个,我曾经在另一张照片上见过她。而当我绞尽脑汁寻找她的身影时,却愕然发现,除露丝小姐手上的那张,我见过的带有孩子的照片只有唯一一张。 那就是泰坦尼亚号的创始人,白星航运(WHITE LINE)的所有者怀特先生一家的照片。 那个孩子姓怀特。 在得知这个姓氏之后,我隐隐有一种迷雾即将揭开的感应。” 渝州说道此处便停了下来,宝莉波顿小姐宠辱不惊的眼神中终于多了一丝慌乱,一切都因这个姓氏联系起来了。 为什么兔子面具会知道这条密道,为什么渝州在对方消失的厕所和布朗夫妇的房间找过,但都没有找到密道。 排除其他因素,这很可能就是原作者笔下的一个设定,一个只有兔子面具才能找到出入口的密道。 但就像弗莱伯格的不科学5s变装一样,这种不科学的设定也必然要有一个合理的解释。 怀特家族,泰坦尼亚号的创造者,就是那个合理的不科学设定。 宝莉·波顿就是怀特小姐,在这个前提下,为什么选择班森女士作替罪羊就显而易见了。 班森女士曾勒索过宝莉小姐的父亲,她有罪! 而除此之外,将宝莉·波顿与兔子面具,或者说怀特小姐联系在一起的,还有d125房间消失的钻石耳环。 仔细看,那耳环是星星形状,与白星公司的logo极其相似。这或许也是宝莉小姐只带走了它的原因。 所有的阴谋都浮出了水面,而弗莱伯格真实身份的揭晓,又为他的推测上了一道保险栓,让他确认了宝利小姐主角的身份。 原因很简单,《角落里的老人》最后一案中,那位大名鼎鼎的安乐椅侦探就是被他的记者小姐宝莉·波顿抓住了把柄,点破了凶手的身份。 而在外星作者笔下的《泰坦尼亚号上的迷雾》中,既然同时出现了侦探,记者和第12案这几个要素,那么最后会不会也是宝莉·波顿小姐点破了“侦探”的身份。 如果这件事为真,那么宝莉小姐的身份就极为可疑了。 因为几乎所有侦探小说都有一个约定俗成的规则,那就是不管谜题有多简单,有资格破解它的只有主角。 这么想来,在原著《The mist of Titannia》中,宝莉·波顿前期搜集大量资料,被怪选为助手,帮助警方摧毁蜂巢的野心,最后点破怪盗弗莱伯格的身份。 这样的戏份,除了主角还能有谁呢? 而更令人细思极恐的是,《角落里的老人》是一本第一人称的小说,但书中的“我”却不是欧文侦探,而是作为旁观者的宝莉波顿小姐。 那么这本《泰坦尼亚号上的迷雾》是不是也是从宝莉小姐的视线中缓缓展开的呢? 一切都是那么合情合理,唯一的疑问就是原著小说叫《泰坦尼亚号上的迷雾》,不叫《角落里的女记者》。为什么属于原主角露丝和杰克的故事少的可怜,几乎是被边缘化,连主线都挤不进去。 其中渝州饰演的杰克更为凄惨,对剧情的影响小到可以被玩家取代。 难道只是一个疏忽吗?渝州并不这样认为,从怪盗弗莱伯格的名字指代冰山,泰坦尼克号沉没经纬度都可以看出,作者对这部电影还是有一定研究的,他选择这个书名,将一切故事放在这艘邮轮上,一定是精心设计过的。 如果按这个思路想下去…怪盗的名字弗莱伯格(Fl),代指冰山,说明作者很喜欢用名字梗,而露丝小姐的姓氏是瑞德,早在任务说明中便有提及,后来沙文也曾提过一次,但他都没有注意,现在想起来,露丝小姐的全名不就是露丝·瑞德(Rose·Red)吗?如果使用意译,便是红玫瑰的意思。 而现在,宝莉小姐的真实姓氏是怀特(White),再加上她是这本小说的主角…… 渝州沉默了将近一分钟,终于悠悠开口: “乔治·威廉姆斯房中不翼而飞的玫瑰戒指,罗伯茨老人手中的玫瑰纽扣。冰山怪盗弗莱伯格,海洋之星的拥有者露丝.瑞德,这一切的一切都在指向同一个名字。” 渝州看向眼前之人,近似喟叹地吐出了那串单词: “泰坦尼亚号的主角至始至终都只有露丝一个人。 你的名字,露丝·怀特。 火焰一般的白玫瑰女士。” ※※※※※※※※※※※※※※※※※※※※ 泰坦尼亚上的两朵玫瑰,你猜出来了吗? ps:海洋之星露丝小姐的姓氏在开篇就提到了,你发现了吗? 晚上发红包,明天咕咕咕。 第139章 mist on the titannia(五十四) 这条船上没有德高望重的欧文侦探, 没古灵精怪的小助手宝莉·波顿, 有的只是露丝小姐和她的宿敌冰山先生, 这就是泰坦尼亚号上的全部真相。 “你很聪明。”似乎是这个名字唤起了内心的涟漪,露丝·怀特终于不再狡辩。 “你害死了班森女士, 还鸠占鹊巢,住着她的房间,你不害怕吗?”渝州问道。 “我早已身在地狱, 自身已成恶鬼, 又怎么会怕她呢?”露丝·怀特自嘲地笑了笑,“父亲投资失败,辗转他乡,想在美国东山再起, 结果却一败涂地, 他接受不了,在我们一家六口居住的廉价出租房内打开了煤气, 烧毁了一切, 只有我活了下来。” “你……”渝州没有说安慰的话语。只是松开了绑着少女的领带, 让露丝·怀特透口气。 露丝·怀特眼眶微红,她坐起身,咬着微微颤抖的嘴唇:“我在美国找了一份记者工作,过着平淡的生活。有一天, 因工作需要, 我登上了阔别已久的泰坦尼亚号。当时的我以为那只是一次普通的追忆之旅, 谁知竟意外发现了辛普森·卡勒背后的秘密勾当。 我不允许父亲造的船成为毒品与军火的摇篮。 于是我秘密调查, 查到了很多他违法乱纪的证据,将它们匿名投递给了检察官阁下,然而,预料中的审判并未降临,来到我面前的是我的眼线--汤姆的死讯。” 渝州接口道:“所以,绝望的你知道正路是万万行不通了,于是串通露丝·瑞德小姐,假意拍卖海洋之心,喊高价格,再通过密道,在拍卖会上盗取它。 按照合同,辛普森卡勒将不得不支付与拍卖价相同的英镑,交于露丝·瑞德小姐。” “是,这笔钱可不是个小数目,能让辛普森·卡勒倾家荡产,我不需要证据,就能让那个坏事做尽的恶人从云端摔落泥潭,从此像一条落水狗一样在街边乞讨。”露丝·怀特露出了大仇得报的笑容,她转向渝州,“杰克,我这也是无可奈何的做法,我恳求你,替我保守这个秘密。” “放心,我既然出手,帮你们喊到了5亿拍卖价,自然没兴趣做正义使者,揭穿你们的把戏。”渝州说道。 露丝·怀特松了口气。 “不过,海洋之星我要拿走。”渝州笑得像一个恶魔。 露丝·怀特放在裤袋中的右手向后缩了缩:“不,那是我对瑞德小姐的承诺,你不能!” “我说过了。我不是一个好人。”渝州笑着举起了枪,这一回,他没有再手滑。 一边的卩恕也冷着脸走向露丝·怀特。 露丝·怀特一瘸一拐地向后退了几步,直到退无可退。突然她眼神一变,“你们想要海洋之心。好,我给你们!” 说着,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手中的海洋之星扔向窗子。卩恕飞扑了过去,但还是慢了一步。。 “咚--”红色的水花溅起,海洋之星落入茫茫大海。 卩恕没有半分迟疑,跟着跳入了海中。 露丝·怀特趁机握住门把,想要开门逃走,却见一只巨型章鱼缠上了她的手脚,将她挤压在门上。 “海洋之星我已经给你了,为何还不放我走?”露丝·怀特吼道。 “为什么?哈。你这么聪明,聪明到让我怀疑你说的任何一句话。”渝州的手指轻柔抚上露丝·怀特的脸颊,“而且你不觉得你放弃的太轻易了吗?” 说着,他就开始搜身,从上身搜到下身,鞋子,袜子全搜了个遍,但都没有发现海洋之星。 “可以了吧。”露丝·怀特强忍着屈辱,“我没有骗你。” “哈。等我搜完最后一个地方,如果没有,我就向你道歉。”渝州说着就捏着露丝·怀特的下巴,强行打开了她的口腔。 果然有一条细小的绳索,一端挂在齿根,另一端没入了她幽深的食道。 “胃内藏物,好手段。”渝州朝她笑笑,便伸手探入她的口腔,去拽那条细线。 就在这时,压在怀特身上的章鱼突然伸出触手,缠住了渝州的手腕,还朝渝州吐了口海水。 莫非卩恕帮他合成卡牌时动了手脚?渝州眼前浮现出卩恕那张蠢脸,无奈地擦去了脸上的海水,朝章鱼先生做了个请的姿势。 章鱼这才松开触手,探入了怀特小姐的口腔,在几次毫不怜香惜玉的捣鼓下,一块摄人心魄的红宝石被拉了出来。 渝州捡起海洋之星,用水简单冲洗了一下,接着便绅士地行了个礼:“露丝小姐,泰坦尼亚号的主角你应该做腻了吧,不如就换我大杰克来过把瘾吧。” “不!你不能拿走它!”露丝·怀特撕心裂肺地吼道,她恨不得从嘴中喷出毒液,从眼中射出刀子,将渝州千刀万剐。 事到如今,两人算是撕破脸皮,露丝·怀特不停扭动身体,拼命挣扎,牙齿咬在章鱼柔韧的足上,鲜血顺着嘴角流下。但这些都无济于事,那巨型海怪的力量不是她可以抗衡的。 就在这时,屋外突然传来了一阵凌乱的脚步声。 “里面有声音,快,海洋之星可能在里面。” 开门的声音很快响起,渝州一愣,当机立断甩下露丝.怀特,朝窗子跑去,恰好撞上刚爬上来的卩恕。 “快,有人来了,快走。”渝州话音刚落,门就被踢开了,安保队员持枪进入了屋子。他们什么都没有问,二话不说举起枪支朝渝州扫射。 “走。”卩恕冷喝一声,5枚子弹像是撞到了什么屏障,滞空一秒后,齐齐落在了地上,他抓住渝州的后脖领,一用劲就把人扯出了窗外。 此时,甲板上不知知何时聚集了大量船员。正拿着枪对准两人。 “深呼吸。”卩恕说完就将渝州的脑袋压在自己的胸口,用后背挡住飞射而来的子弹,跃入了海中。 渝州被卩恕拖着向海底沉去,周围不停有子弹划过的水痕,隐约还有重炮爆炸的水花。鱼群像惊弓之鸟四处逃窜,血液与海水混在一起,再也分不清彼此。 一分钟, 两分钟, 三分钟, 卩恕的速度很快,但渝州已经到了窒息边缘,他痛苦地指了指自己的肺部,脸颊憋得通红。 卩恕摇了摇头,游动的速度却陡然一块,朝远离邮轮的方向冲去。 “咳。”渝州再也忍不住,吐出了一个水泡,肺部好像要爆炸,眼前也越来越黑。 就在这时,一片温热的东西贴在了他的嘴唇上,空气源源不断地送入,渝州神智模糊,下意识地咬住那东西,贪婪地掠夺其中的空气。 那东西本来还四处躲闪,后来被渝州逼急了,一反常态,上来疯狂啃咬他的嘴唇,搅弄他的舌头,侵略他口腔中的每一寸领土。 渝州清醒过来,被吻得喘不上气,只得拼命推拒男人高大的身体。 卩恕发现了渝州的窘境。他双腿用劲,从幽深的海底浮出水面。而吸吮的动作却没有停,反而愈发蛮横,像是在宣泄那两次被人无端打搅的愤懑。 一望无垠的海面上,流淌着星月的清辉,十里之内无人,无船,无鱼,无岛,有的只是两个拥吻在一起的人。 终于,卩恕亲够了,放开了满脸酡红的渝州,冬季的海洋冷得透骨钻心,但卩恕身上散发的热量却驱散了寒意,渝州伸出舌头,慢慢地舔过嘴唇,“所以,这是一个吻吗?” “……”卩恕小如核桃的脑子终于也恢复了一丝理智。 意识到刚才发生了什么,他怪叫一声,一脑门扎进了冰水里,良久,才探出半个脑袋。 然而,入眼便是渝州似笑非笑的样子,卩恕脸一红又埋进了海中,如此三回,他终于冷静了几分,粗声粗气道:“你别误会,这只是人工呼吸。都怪你太垃圾了,连口气都憋不住。” “哦,你的人工呼吸可真特别。”渝州靠在他胸前笑道,“都快让我窒息了。” “你闭嘴!你信不信我现在就杀了你!”卩恕恼怒地掐住了渝州的脖子,还未用劲,就听渝州惊呼了一声。 “垃圾,又怎么了?”卩恕闪电般地松开了手,还以为是自己用力过猛。 “我……”渝州摸了摸脖子,就在刚才,那阵熟悉的酥麻感又出现了。 他拿出手机,开启闪光灯,对着他的脖子拍了一张照片。 手机中,那消失许久的红斑再次出现,而且有隐隐扩大的趋势,扎入锁骨的底部已经连接在一起,构成了某一种神秘的图案。 “别动!”卩恕也发现了他脖子上的异常,他慌张地凑到渝州脑袋边,不停搓揉那带着红斑的脖子。 几秒后,他的眼神由慌乱转向了如遭雷击的呆滞,愤怒随后涌了上来,填满了他的五官,最后化为了遭受愚弄的不忿与懊恼,疯狂地宣泄。 标记,他早就该想到的,他会看上这个一无是处的骗子,一定是标记惹的祸。 “怎么了?”渝州看卩恕眼神就知道这病与对方有关。 现在想想两次发病都是在接吻以后,结合这几日,卩恕以一种诡异的速度爱上他,渝州大概明白了这些红斑,那所谓的沉睡基因,对人类毫无效果的荷尔蒙有什么作用了。 这是卩恕赠予他的铁笼,牢牢锁住了给予者的灵魂。 “该死!”卩恕高高扬起了拳头,眼中尽是受到愚弄的愤怒。 渝州下意识地躲闪,然而预料之中的疼痛并没有到来,那有千钧之威的拳头砸在了海面上,激起的浪花将他浇了个透心凉。 平衡已被打破,一切欲要重回正轨。 ※※※※※※※※※※※※※※※※※※※※ 朋友说今天有事,明天再出去耍,所以…身为鸽王的我居然被人放鸽子了(黑人问号脸),还有没有天理了。 今天更新,明天咕咕。 ps:案情还有好些个疑团没有解开,后文会一一解释。不过话到这个地步,那啥乔治的死亡原因,和夏洛蒂的反常大家都应该明白了吧。 第140章 mist on the titannia(五十五) “你有酒精吗?”卩恕冷冰冰地开口。 渝州摇了摇头, 他有, 但他不能说出来。此时此刻, 即便得知被如此愚弄,卩恕都没有杀他, 标记的效果可见一般。 渝州甚至可以断言,只要标记存在一天,卩恕就杀不了他, 为了自己的小命, 他选择了沉默。 卩恕努力让自己平静:“等游戏结束,我的卡牌解禁,我会给你一个药丸,你把它在酒精里浸泡24小时, 再吃下去, 你的病就好了。” “好。”渝州一口答应。 说完这句,两人纷纷陷入了沉默。唯有卩恕的眼睛, 依然在冷月下灼灼逼视, 一股无形的压力笼罩渝州的四肢百骸。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他需要获得更多关于红斑的情报。于是,渝州便故作轻松的问道:“ 这病是你传染给我的?是皮肤病吗?” “只是一种普通的泡疹。” “生殖器疱疹?”渝州半开玩笑地试探道。 “放屁!我怎么可能会得那种东西!”卩恕气得跳脚,高冷形象一秒破功。 压力消失,渝州顿觉周身一轻, 笑道:“我也是这么想的, 你能得这病, 母猪都会上树了。” 卩恕哼了一声:“那当然, 我们一族跟你们人类可不一样,我们一生只会和一个配偶繁衍后代。双焱,就是我的选择,你没机会了。” 渝州一愣,他们两人的脑回路好像永远不在一条直线上。 卩恕看着渝州呆愣的样子,还以为他受到了巨大打击,心中一阵暗爽。这几日,他被这骗子呼来唤去,像佣人一样使唤,现在明知自己受了标记影响,却还是下不去手,心中既恼火又憋屈。 没想到此时居然让他找到了一个对付骗子的方法,卩恕顿时欢天喜地,手舞足蹈:“双焱她出身高贵,为人爽朗,身强力壮,像太阳一样耀眼,而你,就是阴沟里的蛆虫,每天在谎言的泥地里打滚,钻研着那些不入流的阴谋诡计。你连她的脚指头都比不上。” 渝州听到这一句句剜心之语,却突然笑了,“你的话除了第一句,全是废话,我若有她的出身,定能比她高贵100倍。何须像个小人汲汲营营,为人不耻。” “你做梦!” 渝州却信誓旦旦:“做没做梦,你就睁大眼看着吧。虽然我输在了起跑线上,但不会一直输下去,总有一天,我这条蛆虫能把天钻出一个洞来。” “大言不惭!”卩恕怒道,“你拿什么跟双焱比。” “敢赌吗?终有一天我会超过她。” “赌就赌,你不可能赢过她。” “就这么说定了,在那之前,你可不能杀我。”渝州一改咄咄逼人的架势,偷笑道。 “……” 不知为何,卩恕总觉得自己又被套路了。 “说好了,你可不能反悔啊。”渝州拉起他的手,笑着将海洋之心塞到了他的手中,“这是我答应你的,决不食言。你可是高贵的深海之主,总不能比一条蛆还不讲信用吧。” 卩恕看着塞入手的奇迹宝石,带着骗子的体温,隐隐有些烫手。他拼命地摇头,想要把那些旖旎的念头甩出脑袋,但成效甚微,最后,卩恕只能哼唧了两声:“哼,我答应的事,从不反悔。” 说着,他将自己从海底捡回来的那块拿出来,单独看有8分相似,可放在一起,高下立判,他恼怒地将自己那块扔进了海里,“那女人敢骗我!?” 呵,这副本中,除了露丝·瑞德,谁不能骗你。 渝州腹诽了一句,便潜入海中接住了那块假的,“两位露丝小姐一看就是一伙的,既然辛普森可以请求斯图尔特造一块假的,露丝·瑞德小姐自然也能。” “你拿一块假的做什么?”卩恕不明白。 “东西虽然假,但心血不假,你说呢?”渝州郑重地将东西放入了空白卡中,“既然你不要,那就送给我吧。” “图书馆副本的东西,除了瑰梦石……” “我知道。”渝州打断了他,垂眼将宝石捂在自己胸前,“只是留个想念而已。” 卩恕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只觉得心脏狠狠抽动了一下,他不停对自己说这只是骗子的套路,绝对不能上当,但狠话来到嘴边,说出口的却只有3个字:“随,随便你。” 渝州:“不说我了,倒是你,瑰梦石虽然到手了,但是谁知道会不会有下一个挑战者拿走它,你准备怎么办。” “只要拥有者主动放弃副本区的资格,将书移动到公开阅读区,瑰梦石就不会再被人拿走,当然,也就不会再产生利益了。”卩恕将瑰梦石还给渝州,“这个先给你,我贡献度应该没到,等副本结束,你再给我。” “副本什么时候结束?” “当然是等它死心为止。”卩恕道,“你难道没发现,在你拿到瑰梦石的时候,这个世界已经狗急跳墙,不按逻辑出牌了吗?这里的一切都在拼尽全力,阻止瑰梦石被带走。” 渝州想到离开时,几十名船员毫无顾忌地开枪,想要将他们置于死地,甚至连火炮都用上了,确实不太合理。 “副本还会不停派人来搜寻我们。2,3个小时后,如果我们能活下来,副本就通关了。” “3个小时,我们要在海里干等着吗?”渝州倒是不担心他们会死,只觉得这3个小时会异常尴尬。 “不然呢。”卩恕没好气地说道,如果没这个拖油瓶,他可以去海底火山泥中打滚,或者在深海吐上一整天的泡泡。可现在不行,离了他,这骗子10分钟都坚持不了,即便不被淹死,也会被冻成冰块。 两人又陷入了沉默。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渝州不得不重新审视两人的关系。他不敢太过放松地询问一些十维公约的细节,也不敢肆无忌惮地撩拨。最后,为了缓解气氛,他小心翼翼地问道:“不如,我给你讲讲发生在露丝·怀特身上的一切吧。” “那个卑鄙无耻的女人,我听她的故事做什么?” “别这么说,那只是因为她被迫从自己的主线中抽离,等你听完整个故事,就会知道,这是一个很不简单的女孩。” 卩恕突然想起了上场游戏的最后一个小时,他们两个也是这样,一个说一个听,那样平静安详。卩恕本该生气的,但却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好吧。” “原著的故事说简单也简单,说复杂也复杂,而这一系列的根源,启始于一个误会。”渝州的声音像平静的海洋慢慢流淌, “故事开篇于一次海上旅行,怀特小姐在美国生活许久,有一次,她乘坐泰坦尼亚号往返英国的途中,无意间发现了辛普森的勾当,她暗中调查,却苦于对方势力庞大,盘根错节,不是她一个小人物能撬动的。 就在这时,传来了一个好消息,她往日的好友,那个与她有着相同名字的露丝·瑞德小姐,遭遇了金融诈骗……” 渝州顿了顿: “当然,这只是最善意的猜测,很有可能,那个金融骗子伍德就是怀特小姐请来的。 但不管是与不是,霍克利先生与伍德有关这个消息一定是怀特小姐散播出来的。” “为什么?” 渝州漫无目的地拨弄着海水:“露丝小姐本来就是霍克利的未婚妻,她2个月前受到诈骗,可4个月前已经怀孕,说明这两人早就情投意合。纵观船上一系列事件,除了一开始,两人好像有所芥蒂外,露丝都表现得十分依赖霍克利。霍克利根本不用多此一举。 这一定是个假消息,而将这个无中生有的假消息推波助澜,弄得人尽皆知,后面没有推手我是不信的。” “你怎么确定是那个女人做得?”卩恕扣了扣头发。 “因为这件事只对她一个人有利。”渝州说道,“海洋之心是瑞德家族的传家宝,不到山穷水尽不可能拍卖,而露丝·瑞德小姐和霍克利的关系很不一般,只要她出面请求,难道霍克利会连给老丈人治病的钱都拿不出来吗? 所以,怀特小姐的第一步,必须要挑拨这两人的关系,不得不说,她还是挺成功的,露丝·瑞德不再信任霍克利,同意怀特的计划,将海洋之心交给了卡勒拍卖公司。” “之后,他们就上船了。准备在拍卖结束后将海洋之心偷走,既能拿到钱,宝石还不会丢。”卩恕又扣了扣头发。 渝州点头:“不错。” 卩恕神气十足地笑了两声。 渝州看得好笑,“不过…在那之前,还得做些准备工作。 海洋之星的估价是1亿英镑,而泰坦尼亚号的估价是7000万英镑,再加上拍卖收入,辛普森·卡勒的身家绝对超过了1亿。 正常操作下,辛普森·卡勒虽然会伤筋动骨,但绝对不会永无翻身之地。 为了永绝后患,怀特小姐需要两位竞买人,将海洋之心的价格炒高,而这两位必须身世显赫,腰缠万贯,最好还与露丝·瑞德互不相识。你猜,她们准备了哪两位竞买人?” ※※※※※※※※※※※※※※※※※※※※ 你们猜,露丝·怀特安排的两位竞买人是谁?应该已经很明显了吧。 第141章 mist on the titannia(五十六) “霍克利?”卩恕说完就否定了自己的言论, “不对不对, 他和露丝太亲近了, 该不会是沙文那小子吧。” 渝州呵呵:“你看他像是有魄力一掷千金的样子吗?” 说完,他才觉察出自己的语气太过放肆, 赶紧柔声补救:“其实答案很简单,与两位露丝小姐有关联的人,说少不少, 说多却也不多, 而住在头等舱,非富即贵的更是少之又少。 “其中之一便是是丹诺生夫人。 “你不觉得与她丈夫查尔斯先生有染的夏洛蒂很奇怪吗?失恋不到一个小时,就开始频繁的接近你,偶遇你。” 卩恕若有所悟地点点头, “确实, 那两天在哪都能遇见她。” 渝州:“夏洛蒂就是怀特小姐的人,怀特小姐派遣她去勾搭丹诺生夫人的丈夫查尔斯, 趁机拍下照片, 威胁他必须用尽一切办法, 鼓动丹诺生夫人高价竞拍海洋之星,不然就把照片交给丹诺生夫人。 “方法十分简单粗暴,但无疑比那些弯弯绕绕的算计更有效果。查尔斯无奈答应,至此, 丹诺生夫人便成为了第一个竞买人。” 卩恕恍然大悟:“这么说夏洛蒂接近我也是为了让我买海洋之星?” 渝州用腿轻轻磨蹭了他一下:“傻子, 不然呢, 她勾搭你的目的就像黑夜中的烛火, 明眼人一看便知。 不过这也没办法,黑桃3,4的一番操作,在拍卖前2天,让丹诺生夫人发觉了查尔斯的不忠,打乱了怀特小姐的全部部署。她不得已,只能派遣夏洛蒂来勾引你,以此填补上那个竞买人的空缺。 第一天夏洛蒂说话还算有些分寸。谁知第二天,辛普森卡勒直接宣布拍卖会提前,夏洛蒂急了,这才露出了马脚。 不过这也不怪她,我要是她,好好的计划遭遇连番变故,怕是也要跳脚骂娘。只可惜她们谁都没有料到丹诺生夫人没了老公,反而移情于宝石,喊价喊得更疯狂了。” “不对,不对不对。”卩恕抓住了渝州那条不安分的小腿,“那两天,夏洛蒂没勾引我,反而…” 一直在撺掇他和这个骗子,卩恕咳嗽了一声,耳朵有一丝微红。他在心中不停地催眠自己,都是标记的影响,都是标记的影响。 “夏洛蒂是怀特小姐请来的专业人士,自然有一双毒辣的眼睛。”渝州怕刺激到卩恕,没说夏洛蒂看出他对自己‘情根深种’,无法拆散,只道: “她知道自己配不上你。又不明白我俩的情况,才撺掇你替我竞拍海洋之星。你看她的队友,露丝·瑞德小姐,变故发生的那天下午,她是不是一反常态,有意无意的开始接近你,直到晚上,夏洛蒂出手,她从任务中解脱,才恢复原样。” 卩恕有些记不清了,但还是点了点头。 渝州道:“这第一个说完了,不如你猜猜第二个是谁?猜中有奖。” “我什么没有,还缺你的奖励?”卩恕习惯性地怼了一句。 渝州:“……” 就在气氛即将变得尴尬时,卩恕突然凝神望向远方,“有船过来了。” 说着他一把将渝州的脑袋按进了水中,快艇马达的轰鸣声划过平静的夜幕,在此地兜转了三圈,才驶向远方。 两人重新钻出海面。渝州一边大口喘息,一边不停地向外呕出海水,生理性的眼泪和鼻涕一把一把地流。 卩恕本想拍拍他的背,可手举到一半,就想起了标记,恼怒地收了回来:“垃圾,没用的东西,喝几口水都能把自己搞成这样。” 他嘴上毫不留情,眼睛却偷偷摸摸地瞟向渝州,不时闪过一丝紧张。 渝州发现了他的小动作,既好气又好笑。除了感叹标记效果卓越,更多的却起了捉弄之心。 他拿出纸巾慢慢擦去脸上的污渍,眼眸低垂,看不清表情,纸巾却由干转湿,一张接着一张,好似永远也擦不干净。良久,他才抬起头,除了微红的眼角,笑容一如既往,“第二个我没有把握,但我猜是乔治·威廉姆斯,一个爱慕了怀特小姐十数年的男人。” 看那骗子柔柔弱弱的样子,卩恕的心脏漏跳了一拍,但嘴上却依然不饶人:“他?你没搞错吧,他不是被那个女人亲手毙了吗?你确定他俩是一伙的。” 渝州虚弱地轻咳一声,吐出一丝海水,“正因为露丝·怀特小姐亲手杀了他,才让我怀疑他的身份。 “试想当时的状况,两位露丝小姐暗中密谋,所图甚大,她们在船上的每一步都如履薄冰,若非乔治先生是计划中的一环,而计划出了问题,露丝·怀特有什么理由闯入一个男人的房间,开枪射杀他? “更何况那不加掩饰的枪声,慌慌张张从案发现场跑出来的怀特小姐,都在告诉我那是一起没有预谋的激情杀人。这种杀人方式很容易被人当场逮住,让她所有的谋划付之东流。 “她不是那种冲动的人,这其中必然有她不得不开枪的理由。 “而事后,现场缺了一枚玫瑰戒指,怀特小姐拿走它显然是认为这东西会暴露她的身份,而乔治先生拥有这件能指向她的信物,两人的关系不言而喻。 “当然,我说了这么多,其实也都只是猜测。” “可这…到底怎么回事?”卩恕想破脑瓜也想不出来。 渝州很想撸撸他湿哒哒的头毛,“事实究竟如何,现在已无人知晓,但我可以通过当时的情况,分析一二。 “怀特小姐设下这个局,却万万没想到,蜂巢这回运的不是简单的毒品和军火,而是死神13型。 “更没想到,警方会利用弗莱伯格的身份上船。因此,当她通过密道监视辛普森时,那大腹便便的男人与欧文侦探含糊其辞的对话让她惊出了一身冷汗。 “有人要上船偷盗海洋之星!他们在商量如何抓住那名‘怪盗’。 “或许是两人并未说出弗莱伯格的名字,心中有鬼的怀特小姐下意识地认为有人泄露了他们的计划,她将目标锁定在了乔治身上,并与他对峙。期间,不知是真的想下杀手,还是枪支走火,总之人死了。 “而原著和副本在此时出现了分歧,原著中,怀特小姐很快就明白过来这是个误会,辛普森说的偷盗者是弗莱伯格,而不是他们。 但计划到了这个地步,不可能再走回头路。乔治死了还有霍克利可以顶上,可若海洋之星提前被别人盗走了,一切可都完了。 于是她只能佯装仰慕欧文侦探,以宝莉·波顿的身份潜伏到侦探身边,想要用最短的时间抓住弗莱伯格。” “是这样吗?”卩恕迷迷糊糊道,他已经放弃了思考,而当他做出这个决定时,他昏昏沉沉的大脑便发出了发出渴睡的指令。 “当然,这一段可不是毫无根据的猜测。如果说,怀特小姐化身宝莉·波顿,潜伏于侦探身边还能用想抓住蜂巢来解释,那么,她加入桥牌俱乐部的举动便是毫无理由的,d125是一个单人间,她和黑桃2根本不是一起上船的,也并不认识,身负重任的她没理由掺和到秘教斗争中。 “她之所以这么做,原因依然是海洋之星。 “副本中,怀特小姐在杀完人的那一夜,在得知弗莱伯格的消息前,好死不死先遇到了逃跑的黑桃2,从她的口中得知了桥牌俱乐部的目标也是海洋之星。 “同样的想法,为了覆灭对海洋之星有所企图的秘教,她套出了黑桃4的房间号,在他的房间里,看到了聚会通知。于是,这位原著主角彻底从主线剧情中剥离,掺和进了玩家的博弈中。” 渝州说完便看向了默不作声的卩恕,却见那傻子紧闭双眼睡着了,嘴中还打起了鼾。 渝州:“…” 仿佛是感受到了渝州想要杀人的目光,卩恕一下惊醒过来,他假装揉了揉鼻子,煞有其事地点点头:“哦。原来是这样。” “呵呵。”渝州真想一脚踹在他的蠢脸上,但想起两人微妙的关系,他只能迂回道, “你不问问我,为什么在这么多参与者中,怀特小姐认定乔治就是背叛者?还有猴子面具与大象面具的背后都是谁,以及罗伯茨是因何而死。” 说这段话时渝州抿了抿冻得发青的嘴唇,眼神中带着惆怅,务必让自己看起来万分可怜。 果然,卩恕既心虚又心疼,只觉自己做了不可饶恕之事:“那啥,罗伯特是因何而死?” “他叫罗伯茨。罗伯茨·霍克。”渝州又低下头去,凄楚地哽咽道,“是我不对,明知道你不想听,却偏要说出来。是我太狂妄自大了,总肖想不属于我的东西。或许,强扭的瓜真的不会甜吧。 既然你不爱听,那我就不说了。接下来的时间,我可以陪你唠唠嗑,交流追女孩的心得,或者你要是想听,我也可以给你唱首歌,虽然不是很好听。” 他话语越来越低沉,飘散在了海风中。 “你怎么……”卩恕说不出话,只觉得有一把钝刀在反复切割着他的皮肉,他明知这种感情因标记而起,却依然被伤的血肉模糊。 渝州伸出一根手指,快到他的唇边的时候,却停下了,难堪地收回了手,“当然,如果你什么都不想听,我也可以乖乖闭嘴。” “你……”卩恕觉得自己的脑袋要爆炸了,他情不自禁地伸出双手,搭在渝州肩上,双目赤红,一副要生吞了渝州的模样。 渝州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正要反思自己是不是演过了,却见卩恕的嘴巴一开一合,喉头滚动,如有实物的声音推开潮湿的空气,霸道地钻入渝州的耳膜,奇怪的是,他什么都没有听见。 “你说什么?”渝州侧耳,想要听得更仔细一些。却突觉耳膜一疼,浑身的神经像被无数细线拉扯,不住往下坠落。 一瞬间,天地倒悬,他站在天与海的交界面,脚下是空无一物的气体,头顶是连绵起伏的海底山脉和无数艳丽的珊瑚群。 渝州向四周望去,卩恕已不知所踪,他奔跑在这奇怪的世界中,有些惊恐地喊到,“卩恕,卩恕,这是你弄出来的吗?” 没有人回应他。 渝州脸色一变,完了,演过头了。 ※※※※※※※※※※※※※※※※※※※※ 几乎所有的行为动机都解释清楚了。 有些州州解读的并不完全正确,但八九不离十了。 露丝怀特作为泰坦尼亚号的主角,在原著中先是布了一个大局,接着掺和到苏格兰场和蜂巢的斗争中,最后点破侦探秘密,盗取海洋之星,完美收官。 是原著当之无愧的主角。 第142章 mist on the titannia(五十七) 他停了下来, 茫然地看着四周, 就在这时, 幽深的海底翻腾,无数细沙在水中绽开, 吟诵般低沉的声音划开水浪,若有若无的黑影徘徊在头顶,然后, 快速下沉, 眨眼之间,那些庞然大物便出现在了渝州面前。 渝州脸色一白,后退了一步。然而预料中的恐怖场景却没有发生。 只见为首的那只长着猪牙的海豚朝他摆了摆鱼鳍,憨头憨脑地说道:“大表哥, 听说你解开了泰坦尼亚号的谜题, 还拿到了瑰梦石,真的是好厉害啊。” 说着, 他兴高采烈地想要拍拍鱼鳍, 然而鳍太短, 怎么也合不到一起,急得它直乱窜。 大表哥?渝州有些搞不清状况,但看样子,这些家伙没有恶意, 他提着的心算是稍稍放下了。 “笨蛋, 你就不能说重点吗?”一条身材相对娇小, 浑身布满艳丽色彩, 如同调色盘的小丑鱼用尾鳍甩了他一下。 “哦哦。”猪牙豚傻笑着摸了摸脑袋,然而鱼鳍太短,只摸到了背,“大表哥,怀特小姐是怎么确定乔治就是背叛者的?” 听到这话,渝州终于确认,这个乱七八糟的场景就是卩恕搞出来的,看着身旁那群孜孜不倦,勤奋好学的海洋生物,他的嘴角就忍不住抽动。 好你个傻子,自己不想听,就编织幻境,让这些奇奇怪怪的海洋生物来听讲解,是不是脑子有问题? “你们能告诉我怎么离开嘛?”渝州没有回答他们的问题。 “为什么要离开,大表哥。是不是我又说错话了?”猪牙豚眼泪都快出来了。 “老师,别走,我们一定会好好学习的,绝对不会半途睡着。”一条巨鲸伸出尔康手。 顿时,海水翻腾,所有生物齐齐挽留。 渝州按着鼓噪的太阳穴,他算是明白了一个道理,一群海鲜同时说话,比100只鸭子还要聒噪。 就在这时,一个格格不入的清冷声音响起:“深海之主就在海底,他害羞了,躲起来了。你不用害怕,也不用顾虑别人,在这里,你可以说你想说的一切。” 渝州看去,只见一只水母静静漂浮在鱼群之外,他的伞盖是橘红色的,直径40米,触手有八组,密密麻麻200 多条,总长度超过150m,像极了大一号的狮鬃水母。 “完了,药师怎么把真话说出来了。”小丑鱼拍了拍猪牙豚的脊背,小声说道。 猪牙豚反应慢半拍,好一会儿才明白发生了什么,他憨叫道:“药师真的太厉害了,他居然又把真话说出来。” “你们说大王会不会生气。”巨鲸也加入了谈话。 小丑鱼&猪牙豚:“……” 渝州脸皮抽搐,在得知卩恕就在此地后,他便高声叫喊到:“卩恕,卩恕,你在哪?” 浑浊的海底没有回音。 “戏精,戏精,那个人类好像不高兴了。”小丑鱼咬着巨鲸的内耳,“他不高兴,王就不高兴。王不高兴,我们就遭殃了。赶紧想个办法挽回。” 巨鲸卷起鱼鳍做了个ok的手势,“看我的。” 说着,它突然放大音量:“他居然直呼王的名字。” 小丑鱼:“是啊,好厉害啊。” 猪牙豚:“他是谁?” 巨鲸声情并茂,“我知道他是谁,他就是那个在120小时内破解泰坦尼亚号谜团,踹翻11个同伴,将3方势力来回戏耍,并成功获得瑰梦石的海蓝星第一聪明人渝州。” “噢噢!”鱼群中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声。 渝州有一种想捂脸的冲动:mdzz “天下第一聪明人,怀特小姐是怎么确定乔治就是背叛者的?”猪牙豚再次问道。 没有搭理这个称呼,渝州心中已有了计较,这个场景应该是早早设定好的,只有当他解答完所有疑问,说完他想说的一切,幻境才会解开, “怀特小姐的队伍中,夏洛蒂,露丝·瑞德都与这次行动有利益关系。罗伯茨老人从小看着她长大的,是她不会怀疑的亲人,剩下的就只有乔治了。 既然能被选中成为竞买人,他一定身价不菲,从求婚用的玫瑰戒指来看,他应该是为了爱情上的这艘贼船。然而,爱情,是露丝·怀特最不信任的东西。” “大表哥,你太厉害了。”猪牙豚疯狂拍着肚皮。 身后,无数海族跟随着他的步伐为渝州摇旗呐喊。 “谢谢捧场。”渝州无奈地笑了笑,完全无法理解海洋生物的脑回路。 “罗伯茨因何而死?”猪牙偷偷看了眼藏在肚皮下的小抄。 这个问题该如何答起,渝州斟酌片刻,才道: “d125这个房间很特殊,它是所有密道的交汇口,为了拥有这个房间,怀特小姐必须要买到d125的船票,此时就需要有一个人里应外合,这个人就是拥有玫瑰纽扣的罗伯茨先生。 虽然他参与了这次行动,但他为人光明磊落,我相信他并不赞同怀特小姐用这样的方式处罚辛普森卡勒。 之后,我告诉他d118惨案和班森女士之死,成了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他痛心却无法劝阻,更不愿大义灭亲,他能做的就只剩下死亡了,用自己的死亡替怀特小姐赎罪。” 小丑鱼一挥手,所有的海怪就开始齐齐欢呼,“渝州大人英明神武!渝州大人英明神武!” “兔子面具的帮凶,猴子面具和大象面具是谁?”一个沉稳的声音响起。 渝州仰头一看,一条黄色的小丑鱼从黑暗深处不紧不慢地游了出来,它的样子和调色盘很像,只是颜色没有那么艳丽。 这两位是兄弟吗?渝州猜测,“猴子面具就是露丝·怀特小姐,在得知罗伯茨先生的死与我有关后,便起了杀心,欲要置我于死地。 至于大象面具应该就是霍克利,他并不想杀我,他的目的只是为了帮助怀特小姐逃离险境。” 说完之后,不等鱼群再次发问,渝州直接叙述道: “露丝小姐拍卖海洋之心为父筹钱,证明她与霍克利出现矛盾,所以刚上船的霍克利绝对不会知道露丝几人的计划。 而最后一日,霍克利在拍卖会上如此帮衬露丝,显然已经知道了真相。 “他是在什么时候知道的?我猜测是在第二天之后,但绝不超过第三天夜晚。 理由很简单,第三天早上,沙文跟我说,欧文侦探试探过露丝小姐,发现她有问题。 “但你们要知道,弗莱伯格上船是另有任务的,不可能在露丝身上花太多时间,即便这样,他依然看出了破绽。 “更别说霍克利这个和露丝朝夕相处的人了。 “露丝小姐不懂得伪装,计划又出了岔子,这是她心理防线最脆弱的时候,霍克利一定是在此时套出了真相,而他之所以没参加第三天的舞会,也很有可能是刚得知真相,一时无法理解露丝的做法,这才上了甲板吹风。 “我相信他有挣扎过,是否要告发几人,不过后来,得知露丝有了身孕,他没法弃露丝于不顾,这才上了那条贼船。 “我相信他一定非常讨厌怀特小姐,但木已成舟还能怎样,因此当怀特小姐带着猴子面具想要埋伏我时,霍克利只能戴上大象面具帮助她打掩护。” 欢呼声一浪接着一浪,渝州所在的地方成了名副其实的欢乐海洋。 “稿子也是怀特写的吧?”冷淡的声音再次响起,一直游离在外的水母药师开口了。 这就是卩恕口中比他聪明100倍的人吗?渝州再次审视了那条水母一番,然而看了老半天,却连对方的眼睛都没有找到, “我想是的,这样慷慨激昂的陈词,怎么看都不是出自露丝.瑞德之手。怀特小姐的本职是记者,而且她不知道露丝.瑞德已经怀孕,这篇稿子极有可能是她写的。” 拍肚皮声和欢呼声再次响起。 “你开心吗?” “你满足吗?” “你幸福吗?” 一声声询问从鱼群口中扩散而出,在水中交织成了无数杂乱的同心圆。 “不开心,不满足,不幸福。”渝州淡淡道。 “开心就……”一个声音挤在喧闹的鱼群中,细不可闻,“什么!不开心!不满足!为什么!?” 渝州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个声音,终于露出了微笑:“因为,我最想见的人不在其中。” 话音一落,所有的海洋生物同时静止,就像老旧的录像带卡顿在了那一秒,鼓起来的眼睛,吐出的泡泡,随着洋流飘荡的伞盖,在那一秒,全都像撕碎的纸屑崩散消失了。 头顶深不可测的海底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苏醒,无数雪白细沙像落雪般纷纷扬扬沉入水中,一个山峰般的黑影拔地而起,环绕着涡流海啸,慢慢朝渝州走来。 “真是的,连做个梦都离不开我。你说,你有什么用?”一条粗壮的触手自黑暗深处伸出,拨开重重水流,停在了渝州眼前。 渝州认出了那个声音,他握住那条触手,努力朝黑影看去,但似乎是在梦中的原因,无论他怎么努力,看到的依然是一团模糊的黑影,“我想看看你。” 卩恕:“不行。”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卩恕绝不会承认,他是在担心那个弱种的审美太过清奇,万一接受不了他的强大,那该怎么办,“总之就是不行!” “好吧,你开心就好。” “哼。难伺候。”卩恕不屑地哼了一声,“现在总该满足了吧?” “我已经说过了,你开心我就开心,你满足我就满足。”渝州轻轻挠了挠触手上的吸盘。 那条青黑色的巨型触手一下缩了回去,狂暴的海啸朝渝州涌来:“你,你你放肆!谁允许你勾引我的!” 这就勾引了?渝州快被卩恕逗笑了。 “小气。”他伸出纤细的手腕,“你该学学我,学学我的大方。你看,我一点不介意,我允许你勾引我,来,带我走,带我去你的身边。” 卩恕:“……” 这一瞬间,海水沸腾,渝州仿佛看见无数粉色泡泡落了下来,落在了两人中间。那条青黑色的触手试探般地点了点他的皮肤。温热的触感,与一般的冷血动物不同,渝州咯咯笑了两声,却没有躲闪。那条触手便大着胆子缠上了他的手腕,触手尖更是假装无意地磨蹭了两下他的手心。 “你……这是在和我调情吗,深海先生?”渝州笑着也挠了挠那条触手。 “胡说!你这个该死的人类!”随着卩恕的咆哮声,周围一切都开始崩塌,渝州感觉一股巨力从手腕传来,将他拖向无底的深渊。 如同来时一样,天旋地转。 等渝州再次睁开眼,他已经离开了海洋,回到了海面之上。 到处都是血腥味和火药味,他诧异地向四周望去,碎尸和船只残骸静静漂浮在海面上,油箱碎裂,油花在月光下泛着阴郁的色彩,为海洋盖上了一层死亡的轻纱。 “我睡了多久,发生什么事了?这些都是抓捕我们的人?”渝州问道。 “3个小时。副本已经结束了。”卩恕搂着渝州的腰,自上而下睨了他一眼,“在你像猪一样酣眠的时候。” “哈,你让一只长着猪牙的海豚叫我大表哥,是不是在讽刺我?”渝州一看专属空间,果然多出了5张卡,看来翻卡是有时间限制的,超出时间,系统自动帮他选了5张,他在空间中找了找,果然找到了副本日志,34%的贡献率,8行卡牌开了5行。剩下的贡献率黑桃3,4各占30%,土味情话占了6%。 卩恕道:“什么讽刺,你跟他本来就是近亲。” “梦境中的那些都是你的朋友?”渝州没有细看,他拿出瑰梦石,交给了卩恕,“34%的贡献率,好险好险。果然没有参与主线剧情还是有点悬。” “他们是我的家人。”卩恕握着沉甸甸的瑰梦石,总觉得这块石头压在了他的心坎上,压的他喘不过气。 “我喜欢的是焚双焱。你没有机会了。”他闷闷地说。 “我知道。”渝州敷衍了两句,他的思绪全被手上突然出现的书籍占据。 那是一本没有名字的图书,青色的硬质封壳上印着一艘灯火通明的巨大邮轮,正是以Jack为主角二次创作的泰坦尼亚号。 渝州迫不及待地翻开看了看,内容与他7天的经历基本相似,只是戏说了一部分内容,他们一众13人真的成了秘教桥牌俱乐部的成员。黑桃3,4成了他的队友,在他的指挥下,潜入蜂巢,完成了主线。 全文40万字,他经历的,与黑桃3,4经历的正好一半一半。 渝州埋头苦读,这一幕在卩恕眼中却别有一番滋味。 这骗子是不是伤心过度,抬不起头。听他的语气好像很低落的样子,是不是已经在偷偷抹眼泪了? 卩恕开始反思自己的行为,虽然一开始这骗子确实可恶,可这几天的相处,两人关系逐渐缓和,他对这骗子也有一点点,真的只有一点点的好感,虽然后来得知这种感觉来自于标记,有一种被愚弄的感觉,但仔细想想,这确实和骗子没什么关系。 所以,骗子喜欢上我是我的错吗?卩恕反思,这骗子一看就是那种拖整个种族后腿的废物,平时一定遭人厌弃,只有我不嫌弃他,还救了他那么多回,这才导致骗子喜欢上我。 这么一想,卩恕悚然,原来这一切都是我的错! 但我也不愿意这样,卩恕有些委屈,我也是受害者,要不是这该死的标记,我绝对不会对骗子这么好,罪魁祸首应该是标记! “干什么呢?脸一阵青一阵白的。”渝州粗粗看完了书,抬起头笑问到。 “你别太伤心了,虽然我喜欢焚双焱,但是我们还可以做朋友的。”卩恕闷闷道。 “真的吗?”渝州眼睛一亮,虽然有些不明所以,但两人关系缓和总是好事。况且,他喜欢女人,比起恋人,他确实更希望和这大家伙成为朋友。 卩恕艰难地点点头,这骗子的要求已经这么低了吗?只要做朋友就能开心成这样? “这本书还差个结尾。”渝州倍感舒适,惬意地伸了个懒腰,“我们一起写一个吧,就跟你的名字一样,给这段旅程一个圆满的结束。” 卩恕内疚之心更甚,“随你,都好。” 渝州大感奇怪:“怎么这副样子,都不像你了,莫非,你真喜欢上我了?” “你在做梦吗!”卩恕额头青筋直跳,所有的内疚一扫而空,果然不能对这骗子太好,蹭鼻子上脸,“赶紧写,我一刻都不想和你多呆!” 翻脸跟翻书一样。渝州嘟囔了一句: “蜂巢的结局不用我操心了。其他人的也好写,一句‘船终于停靠在了那片充满活力的新大陆上,人们迎着朝阳,开始了一段全新的旅程。’就可以了, 哦,对了,还得给露丝·瑞德小姐定制一个专属结局,‘高强度的辐射并未伤害她肚里的宝宝,反而让他获得了常人不具备的特殊能力。比如水下呼吸,比如在3000米的深海,吐上一整天的泡泡。’” 渝州顶着卩恕锅底般的脸,咯咯笑着在最后一页添上了这句话,“剩下的就只有露丝·怀特了。” “她很特别吗?凭什么要单独撰写她的结局?”卩恕依然对被骗这件事耿耿于怀。 “她是原著主角,理应有这待遇。”渝州托着书,笔杆在他手中转了一个圈,“我现在有两个结局,第一个,她买下了泰坦尼亚号,重组白星公司,从此驰骋商界,成为航运业最明亮的那一颗白星。 第二,她买下了泰坦尼亚号,在一个大雾弥漫的日子里,独自一人,开着船,驶向了冰山。” 卩恕道:“等一下,她怎么就买下了泰坦尼亚号?她一个小记者哪来的钱。” “也对。”渝州摸了摸脖子,“现在,海洋之心被我俩抢走了,她拿什么与瑞德小姐交换泰坦尼亚号呢?” “啊?”卩恕一脸迷茫。 “行了,别想了。”渝州笑着摸了摸他的脑袋,“当我抢走真正的海洋之星时,她反应特别激烈,按理来说,她的目的是惩治辛普森卡勒,这个目的已经达成,至于海洋之星丢了就丢了呗,反正瑞德小姐也不能拿她怎么样。 我相信10年没见,心怀仇恨之火的怀特小姐不会把露丝·瑞德的利益放在心上。 所以,真相只有一个,怀特小姐要用手上的海洋之星交换露丝.瑞德的7000万英镑,以此来买下泰坦尼亚号。毕竟,谁也不能预测邮轮下一位拥有者是正是邪。 想要守护的东西,只有牢牢握在自己手中才是正道。” 卩恕:“可是现在宝石丢了。” “是啊,要怎么圆,才能让剧情回到正轨?”渝州苦恼道,“要不就写,‘虽然海洋之心真的被人盗走了,但瑞德小姐依然对拥有这笔巨款感到惴惴不安,她没有刁难,将原本说好的钱财一分不少地交给了怀特小姐。’” 渝州停笔,弹了弹落满遒劲字体的书页,“虽然逻辑有点瑕疵,但也只能这样了。” “你是傻子吗?为什么一定要按原作来写结局,这可是你的书。”卩恕忿忿道。 “这是我的书。但这个故事却不属于我。两位露丝小姐,怪盗弗莱伯格,沙文,阿佳妮,这些精彩纷呈的灵魂都不是我创造出来的。”渝州道, “我与黑桃3,4,各自参与了一条线,解开了书中某一部分谜题。能拿到瑰梦石,并不是因为我比他们聪明,仅仅是我运气好。这本书的诡计虽然并不复杂,但构架很巧妙,前后有不少伏笔。看的出来作者秋花了很多心思。 作为一个外来者,一个看客,我并不想违背作者的意愿,更不希望这本书在前后逻辑上出现问题。” 卩恕:“说这么多,你还不是准备了两个结局?原作的结局是哪个?” “还能有哪个,自然是撞上冰山。”渝州叹了口气,“原作花了很大的篇幅,给泰坦尼亚号的前3位拥有者各写了一段惨痛历史,点出了‘泰坦尼亚号诅咒’一词,我原以为这个诅咒是给辛普森准备的,现在想想,还是太年轻了。 始于白星,终于白星,这艘本该在第一天就沉没,却多航行了八年的史诗级巨轮,这段注定背负不幸的命运诅咒,终于迎来了它们的终结。无人可以担负的重责,只能全部落在怀特小姐的肩头了。” “我觉得他写得不好。”卩恕突然说道,“秋写的结局,虽然诅咒对上了,但那女人心狠手辣,她为什么要自杀?这不合理。” 渝州奇怪的看着卩恕,天要下红雨了吗,这家伙居然一直在帮他说话, “理由很充分,乔治·威廉姆斯,象征她的爱情,被她亲手杀死了;罗伯茨·霍克,象征她的亲情,替她下了地狱;露丝·瑞德,她的友情,在乔治死后,恐怕也出现了裂痕。 这本就是感情和信念的交换,她为了复仇,为了得到这艘巨轮,失去了一切羁绊,选择死亡也不是不能理解。” “可是……”渝州这个可是,说出了他的私心,“她为什么不能选择接受失去。她有能力,有胆魄,亦正亦邪,选择放下过往的一切,东山再起也很有可能。而且我总觉得,像她那样的人,除了和命运抗争到底,是不会选择第二条路的,自杀不是她的作为。我很欣赏她,让她这样死去,太可惜了。” 卩恕安静地听着,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哎,是我有些语无伦次了。”渝州叹了口气,他从露丝.怀特身上看到了母亲的身影,那个给了他生命的女人也是这样强大,坚韧,为了自己的理想,即便每一步都踏在刀山火海之上也不会停下。 她不会自杀,那个为他撑起了一片天空的女人,绝对不会自杀。 ※※※※※※※※※※※※※※※※※※※※ 二合一,今明两天的一起更了。 原因很简单,露丝·怀特小姐的结局我想让大家来定制,究竟是走be线还是he线,(或者更好的结局)由你决定。 第143章 mist on the titannia(完) 渝州拿起笔, 虽然与原作者的想法不尽相同, 但他还是选择尊重作者的意愿, 在书上写道: 她遣散了所有海员,独自一人和她的船驶向深海, 碧蓝的海水如明镜般透亮,白皑皑的冰山在迷雾中若隐若现,她没有犹豫, 就这么一直, 一直,一直驶向了远方。从此,再也没有人见到过她的踪影。 “喂,这船有4个烟囱, 15个锅炉, 她一个人怎么开?”见渝州一门心思埋头苦写,完全没搭理他的意愿, 卩恕十分不满, 并适时发表了他的意见。 “这是浪漫主义的悲剧。”渝州笑得很淡, “在浪漫主义的笔下,科学,不存在的。” 卩恕:“你算哪门子的浪漫。” 渝州白了他一眼,却没有反驳, 而是咬着笔杆, 思索起来。 许久后, 他划去了最后一句, 改写道: 从此,每逢阴雨连绵之夜,总有人在暴风海啸中觑见一艘锈迹斑斑,爬满海藻的幽灵船。 船甲板上站着一位似梦似幻的年轻女士,她腰间插着19世纪滑膛枪,身边摆放着许许多多奇怪的战利品:部落图腾,阿兹特克的古老金币,神秘的古国美酒…… 如果你有幸得到她的邀请,喝上一杯醇香四溢的葡萄酒。那微醺的醉意会带着你重回1920年的冬天,在华灯初上,歌舞升平的泰坦尼亚号上,重温那5个惊心动魄的夜晚。 “怎样,足够浪漫吗?”渝州潇洒地写上了最后一个句号,满意地点点头,这样的结尾既不改变原作的思路,又满足了私心,是他能做到的极致。 “俗套。”卩恕道。 “要不笔给你,你来写一个?”渝州用笔杆戳了戳他的腹肌。 卩恕抓住那只笔:“你都写完了,还说个屁。” “写完了,怎么可能。我只写了配角的结局,”渝州将书塞进卩恕怀中,狡黠地指了指两人,“主角的那部分,可还给你留着呢。” 卩恕拿着笔,浑身都僵了:“……” “加油,我相信你,强大的深海之主,”渝州幸灾乐祸地笑道,“一定能写出惊天地泣鬼神的大结局。” “闭嘴,你这个垃圾!”卩恕气得跳脚,但男人的自尊心又不允许他说不,“写就写。你就好好看着吧。” 说着,他拿起笔,在书上写道:金·奥纳西斯和杰克…… “太平淡了,你可以加个定语。”渝州的脑袋凑了上来,“比如…” “闭嘴,我不用你教。”卩恕吼了渝州一嗓子。 说完,他笨拙地在两人的名字前各加了一个插入符号。该写什么呢,他烦恼地想到。 “既强大又多金,人还幽默。”渝州的手指点在第一个插入符上,诚恳地给出了他的建议。 “闭嘴闭嘴闭嘴!”卩恕又羞又恼,这死骗子是吃定他不敢杀他吗? “好吧。”渝州耸了耸肩,在嘴唇上做了一个拉拉链的手势。 “无所不能的金·奥纳西斯。”卩恕想了很久,还是用上了他最熟悉的那个词,黑色的笔墨在雪白的纸面上沙沙作响,“和……” 写到这,卩恕笔又停了。该怎么形容这个死骗子呢,“一无是处”怎么样,会不会太抬举那个死骗子了? 就在卩恕苦思冥想之际,渝州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作为你的配角,当然越简单越好,不然会喧宾夺主的。不如就用‘他的朋友’这四个字吧。” 卩恕:“朋友!?” 渝州:“要不就助手。” 卩恕:“助手!?” 渝州双手一摊:“仆人也行,我无所谓。” “我可没有你这么没用的仆人。”卩恕毫不留情地讽刺道,他提笔写上“他的”两字,最后一笔拖得老长,却迟迟没有往下写,思考很久后,他说,“你太垃圾了,我现在想不出词语来形容你的垃圾,等我回去翻翻大词典,再补上。” 于是,那句话变成了 “无所不能的金·奥纳西斯和他的杰克……” 渝州在心中默默念出了那句话,他叹了口气,双手抱拳:“不愧是深海之主,果然浪漫,是在下输了,佩服佩服。” 卩恕老脸一红:“你别想歪,我只是一时没想好用什么词。” “我知道,我知道,不想歪,不想歪。”渝州点头称是。 此时,他耳畔突然传来副本结束的读秒,提示两人相处的时间不多了。 渝州赶紧提醒道,“要快了,我俩这次分开,不知猴年马月才能再遇,我可不想时隔多年再看到结局。” 卩恕也听见了读秒,他的笔尖已在白纸上戳了一个大洞,但脑海中翻来覆去就只有“他的骗子”这四个字,怎么也想不出别的。眼见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卩恕将书往渝州怀里一塞,恶狠狠道:“你写。” 渝州临危受命,一时也想不出好点子,突然,他想起了上一局在母虫生殖腔内的故事,灵光一闪,便在卩恕虫爬般的字体后写道: ……被海浪冲到了一座小岛上,在那里,他们见到一群满脸脂肪瘤的怪异孩子和一个自称失忆的古怪男子乔纳德,新的冒险又开始了。 “时间不够了,来不及润色,只能这样了。”说笑间,渝州再看了一眼他的大作,然而,这一眼却让他产生了一种极度诡异的感觉。 为什么他会写出这个结局,他依稀记得他确实和乔纳德撒过谎,说他是泰坦尼亚号的乘客,因海难流落到荒岛上。 那么…他真的撒谎了吗?这一刻,渝州突然涌起了一个古怪念头:他是先上的泰坦尼亚号,再入的荒岛,然后… 然后,他再次登上了泰坦尼亚号。 一时间,渝州头痛欲裂,他开始分不清这两件事究竟哪一件发生在前,哪一件发生在后,它们拧成了一团复杂纠结的线团,在时间的缝隙里不停的滚动,滚动。 荒岛,泰坦尼亚号;泰坦尼亚号,荒岛。 就这样循环往复,往复循环,最终化为了一个无法解开的…环。 渝州霎时清醒,浑身冷汗淋漓,不住喘息。然而,这变化似乎只发生在了一瞬间,没有人注意到他的改变。 “你就不能选个鸟语花香的小岛,让我放个假吗?”卩恕嫌弃地摆摆手,“每天都要救你,很累的。” 记忆与荒诞褪去,渝州甩了甩脑袋,想要再去体悟那种感觉,却怎么也抓不住它了。 环,会是突然出现在他行为模式中的环吗? 渝州调整了一下呼吸,试探着询问卩恕:“你有没有打圈的习惯?” 他伸出右手食指,在半空转了一个圈。这种习惯会来自卩恕给他的沉睡基因吗? “呵,比起打转,我更喜欢横冲直撞。”卩恕也伸出了右手食指,插入了左手紧握的拳中。 “我认真的。” “我也是。” “好吧。”渝州疲惫地阖上了书籍,努力让自己不再多想。 一阵荧光自纸页中流泻而下,最后一页,两人的书写的内容变成了统一的印刷体文字。 书成了。 “这书要怎么办,放在这就行吗?”渝州问道。 “把书名取好,书会自己回到星空走廊的。”卩恕道。 “那就叫《泰坦尼亚号上的迷雾(改)》。”渝州道,“如果有人看到这本书,也能顺着名字找到原著了,毕竟是原作者秋 的一番心血,他的名字更应该被人知晓。” 说完,他随意地翻了翻书,想在最后一点时间看看自己5日来的经历,而就在此时,一个名字映入了他的眼帘,Raphael,这个名字和弗莱伯格初次“露面”紧紧连在一起。 渝州定睛看去,却见他预料中的10页形容词并没有出现,描写弗莱伯格外貌的仅有短短一句话:“he looks like Raphael” “他看起来很像拉斐尔。”渝州喃喃念诵着那句话,这个拉斐尔就是弗莱伯格的原型吗? “什么垃圾玩意,我的书当然要有我的名字。”卩恕不满的声线将渝州从神游中拉回,却见手上的纸笔都被抢去。 那傻子大笔一挥,在封面上写了两个大字:《深海》。 “这……”渝州皱起了眉,“要不叫深海中的泰坦尼亚号吧。” “我是主角,我的名字当然应该在书名的最中心。”卩恕驳回了渝州的建议,心里刚沾沾自喜,洋洋得意起来,却见那骗子嘴角微微下垂,似乎很不开心的样子。他心中莫名愧疚,好像做了什么天理难容的事。 这是标记的影响,这是标记的影响,卩恕在心中狂吼,拼命压下想要把纸笔丢给骗子的冲动。 一番抗争,他额上布满了汗珠,脸上却浮现出格外爽快的笑容,就像和恶龙在电闪雷鸣中大战了三百回合,最后险胜一般,“呵呵,深海,就叫深海。” “你这是怎么了?我也没逼你。”渝州用袖子替他擦了擦汗水,好笑道,“怎么写个书名出了这么多汗,是不是病了。” “……”卩恕瞬间溃不成军,双手微颤,认命般地在深海后面加上了两个字: “开心了吧,和原作一模一样的名字。” “一样个屁……”渝州还想说什么,但耳边的读秒声已经到达了刺耳的音量,距离两人分别还剩10s。 “拿着。”卩恕想起了正事,从空间中拿出一张自制卡,里面放着一颗棕色药丸,“在酒精里浸泡24h,然后吞下去。” 说着他又叮嘱了一句,“千万别咬碎。” 渝州没有正面回应,他在最后的时间里拥住了卩恕:“认识你很高兴,这是我在游戏中过得最轻松的3个夜晚,谢谢,我会永远记得你。” 卩恕的嘴唇抿成一条细线:“我……” “有缘再见。”渝州握住他手上的空白卡,然而一抽之下竟没有抽动,渝州惊讶抬头,“你……” “我……”卩恕喉珠滚动,却说不出话来,手上的卡牌依然攥的死死的。 渝州笑了,轻轻拍了拍他紧握的拳:“别让自己后悔。” 卩恕:“……” 手指渐渐松开了。 读秒的时间终于回归了零点,天空,大海,船只,岛屿,一切都如同橡皮擦下的图纸,被缓缓抹去了最后一点颜色。 渝州和卩恕就这样相互对视着,等待着副本,以及两人不知从何而起的情愫,彻底终结。 ……… 星空走廊,公开阅读区。 一个睫毛纤长,金发碧眼的男子慵懒地斜躺在走廊飘窗前,宽敞的白色袍子遮住了他雕塑般的身体,如果渝州在这里,一定会惊讶,此人的容貌与书中弗莱伯格一模一样。 男子放下手中的书,幽幽叹了口气。 “怎么了,拉斐尔?”一个声音自遥远的星空传来,似远似近。 “有些无聊,本以为看了一本二流的推理小说,没想到却是三流爱情小说,有些提不起劲。” 那个声音沉默了一会:“我要离开一段时间。你……照顾好自己。” “去吧。你还不放心我吗?”拉斐尔给书籍打了两颗星,便随手将它抛向空中,书籍从中间打开,像鸟儿的两只翅膀,拍打飞翔,在接近天花板时化成了一张卡牌,卡牌两侧各伸出一根藤蔓,利索地将自己挂在了顶部密密麻麻地垂藤上。 垂藤颤了颤,无数卡牌发出沙沙的声响,如同在欢迎它们的新朋友。 而它呢,它沉默地挂在无数书籍卡牌中间,在星光辉映下散发着淡淡冷光,无人知晓,它的腹中藏着一个刀光剑影的神秘故事,以及一段无头无尾,发生在两位主角之间的尘封往事。 它的名字, 《深海迷雾》。 ※※※※※※※※※※※※※※※※※※※※ 结束了。 先跟大家道个歉吧,虽然这个副本我花了最多的心血,但写到最后也没达到自己想要的那种程度。不仅我写的累,大家看得也累。 写完这一篇,我大抵明白了,写一个聪明人不难,两个也还凑合,三个,四个,五个,所有…这种难度远远超越了我的能力,以至于很多本该妖孽的角色,都没有表现出应有的智商。 唯一值得高兴的是,该埋下的伏笔都埋了,写这一章的用意也达到了,算是勉强合格。 新手局只剩下最后一个副本,随着那个副本的结束,整个故事的第一卷也将划上句号。 很多迷题将会在卷末和第二卷开篇解开。只是不知道那时我还写不写得下去(笑)。 最后,谢谢大家的支持。 and按照惯例,情假3天,整理下一个副本。 就让我们在欢快的声音里挥手作别 咕咕咕 第144章 降临 渝州从脱离副本的那一刻起, 就开始思考一个严峻的问题。 日后, 当两人再次碰面, 他该找一个怎样的理由来解释没有吃药。 不错,虽然嘴上说的冠冕堂皇, 东西也拿的干脆利索,但他根本没想过要吃掉这颗药。 失去了标记就意味着失去了生命的保障。卩恕会不会跨越星球来追杀他,折磨他, 发泄心中的愤怒, 这些都是未知数。 而他绝不会把自己的命运交给别人。 渝州安安静静地站着,姣好的面容在阳光下更显寡淡凉薄。 呵,让他心甘情愿的吃药。只有两种可能,第一, 卩恕真的爱上了他, 第二… 渝州握了握手中的卡牌,喃喃道:“抱歉, 虽然很想和你做朋友, 但为了我的小命, 还请你再多爱我一段时间吧。” 说完,他将药取出,准备找个街角的垃圾桶丢了,再编个被老鼠偷吃的借口。 然而, 当他切切实实看到那个药丸后, 就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这篮球一样大的药, 到底是要怎么生吞? 他掂量着那个巨大的药丸, 良久,才无奈地笑笑,“真有这么喜欢我吗?连借口都帮我想好了。” 这份沉重的情意,捧在手心,坠入心底,有一瞬间,让他沉沦。 但很快,渝州便收拾好了不切时宜的情绪,准备着手处理母亲的死亡。 他不是那种感情充沛的人,经过【人格药剂】的洗礼和这几日的缓冲,悲伤已经沉到了心底,除了偶尔流淌过的思绪翻起一两点零星碎片,心脏随之抽痛外,那种哀痛欲绝的感受已经完全消失了。 现在最主要的是找到萧何愁,要回母亲的遗体。 渝州拿起手机,给好友打了个电话。 “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 这是进游戏了吗?渝州又打开微信,发了一条消息,然而消息的旁边却出现了一个感叹号。 这是…… 渝州这才发现,自己的手机没有信号,怎么回事?话费他刚冲过,渝州疑惑地看向四周,不对,很不对劲。 大白天的,马路上一个人也没有,只有几辆大众停在路边黄线划出的停车位中,车头已经瘪了,好像被重物狠狠砸了一拳,旁边的水果店和五金店大门敞开,可里面的人却不见踪影。 到处都是寂静一片,只有冷风吹过树梢,沙沙作响。 渝州心急如焚,三步并作两步,跨入了过去门庭若市的水果店查看情况,架子上的水果被洗劫一空,不少橘子,香蕉落在地上,被踩成了糊状,在细菌的发酵下散发出腐败变质的酸味,墙上打折的贴士被人撕开了一个角,正垂头丧气地弯着腰,上面还留着一个显眼的血手印。 莫非,副本已经降临到了地球上?渝州急忙朝附近的面包店跑去,果然,架子上空空如也,能吃的食物全都没有了。 东西没了,那人呢?一瞬间他想到了韩九立,想到了韩冉姑妈,想到了舅舅,顿时眼前发黑,几乎站立不稳。 舅舅,表哥,千万不能有事啊!渝州咬着牙,飞身奔向了表哥所在的公寓。 可没跑两步,前方千x隆超市就逃窜出了两个人,一男一女,20来岁,两人均神色惶惶,额头和后背都染满了鲜血。 双方一个照面,男人就沙漠中的遇难者见到了绿洲,当即狂乱喊到:“小兄弟,救命!” 话音刚落,一个蓝色的水泡就从他的嘴角长出,以极快的速度向外扩张,不到5s,整张脸就浮肿了一圈,远看就像一个蓝色气球,那个女人尖叫一声,甩开男人的手,坐上了一辆无主的摩托车,然而也不知是不是太过着急,任凭她如何转动油门手柄也启动不了这个铁疙瘩。 “我的脸,我的脸。”一旁的男人疯狂地抓挠水泡,水泡破裂,蓝色的粘稠液体破壁而出,滴滴答答落到他的手上,脖子上,顿时,那些皮肤也快速隆起了一个个水泡,朝他身体的每一个部位扩张。 不多时,男人的皮肤就像荔枝壳一般,与肉体完全分离。 渝州心知不妙,在水泡出现的后一秒内就躲入了一家炸鸡排店,这家鸡排店总共10个平米,中间由一块帘布隔出前台和后厨。渝州躲在收银台,用厚实的墙壁作为掩体,朝外看去,也不知道这水泡会不会传染。 “两条杂鱼,看起来连卡牌都没有。”5个戴着圆形笑脸肩章的男子信步闲庭地从超市走了出来。 为首的那一个寸头戴着劳力士手表,Gucci皮具,爱马仕领带,一身不知从哪搜刮来完全不合尺寸的高级定制。明明全身奢侈品,却难以隐藏骨子里的流气。 他走到摩托车旁,一把托起女人梨花带雨的脸,不知讲了什么荤段子,引得众人哄堂大笑。 寸头自己也跟着猖狂地笑了起来,当他笑够之后,便从口袋中掏出一把水果刀,干脆利落地插在了男人的心窝上。 男子当场毙命,掉落50尘。寸头捡起了男人最后的遗产,却依然不满意地踹了那具尸体一脚,咕哝道:“穷鬼。” 这才拿出一张空白卡,将尸体放了进去,直接分解成了属性点。 周围四人都露出了羡慕的神色。 “女的我带回去了,里面还有一只小老鼠,留给你们了。”寸头指了指渝州所在的方向,就下流地搂起女子上了摩托车,“这张卡借给你们,你们要是敢起异心…” 他没有把话说完,但语气阴邪到了极点。 “b哥,我们都懂得,山鹰的下场我们又不是没见过。”一个莫干西头点头哈腰地接过了卡牌,用手指轻轻一点,一株开着浅蓝色花朵的植物缠上了他的手臂。 寸头满意地点点头,带着惶恐的女人扬长而去。 渝州将章鱼发射器拿在手上,对方几人似乎从属于一个团体,但留下的4人看起来地位不高,手上应该没有什么好卡,他只要躲好那个怪异的蓝色植物,这4人不是他的对手。 渝州躲在收银台的下方,眼中杀机已盛。他在心中暗暗准备了好几套方案,就等4人进门给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啧啧啧,这次老b那蠢货可看走眼了,居然放过了一头肥羊。”就在此时,一个残忍中带着兴奋的声音从渝州背后响起。 他们还有帮手。渝州瞳孔骤缩,来不及扭头,空间中的【弹射起步】入手,微光流转间,2000尘注入卡牌,顿时卡牌边缘发出耀眼亮光,由残缺卡合成了成卡。 渝州不再迟疑,一个超越极限的冲刺,从帘布下方滚入了后厨,枪口则瞄准前台声音出现的地方,就要扣下扳机。 “东西不少啊。”那个声音居然又出现在了渝州身后。 渝州大骇,扭头将枪口对准身后,却见一个圆桶形的石块从满是油污的墙面上长出,在它的前段,依稀能辨认出代表眼睛和嘴巴的三个空洞。 这是什么怪物? 没给渝州思考的时间,怪物石臂一扬,渝州的【章鱼发射器】就脱手而出。 遭了,渝州有些慌乱。 但那个浑身长满石头的生物没有给渝州反应的机会,他坚硬的身体在石墙中游走,整个墙体如波浪般鼓动,瞬间三根石锥疾射而出,朝渝州刺来。 这是卡牌还是第二种族?渝州再次使用【弹射起步】,想朝章鱼发射器冲去。 石人自然不会给他这个机会,石锥落在地上,很快融入墙体,紧接着又是三发,封死了渝州的去路。渝州只好放弃,在狭小的空间中左右闪躲,很快他就发现,【弹射起步】这张卡牌对体力的耗损极大,以他的体能,最多再坚持2分钟,就要力竭而亡。 而福无双至,祸不单行,此时,屋外已经传来了4人的脚步声。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渝州心下一横,拼了。他闪躲的幅度减小,迎面撞上石锥,顿时,胸口就多出了三个触目惊心的血洞,血液四溅,手中卡牌脱手而出,飘落到了3m远的地方。渝州整个人软绵绵地倒在了地上,右手却被隐藏在了宽大的衣袖下。 “真是只顽强的小老鼠。 ”石人的身体从渝州身边的地板上隆起,他岩石般的手臂举了起来,准备给渝州最后一击,就在这时,他听见屋外传来急匆匆的脚步声, “里面有响动。不会又是陶一五那只鬣狗吧?”莫干西头的嗓门像个大喇叭,“md,天天跟在我们后面捡头,今天一定要做了他!” “哼。碍事的家伙。”石人陶一五愤恨地朝屋外看了一眼,很快收回了目光,在渝州和地上的两张卡之间来回逡巡,不一会儿他就做出了决定。 陶一五收起石掌,快步朝墙角的两张卡牌走去,“就给你们留口汤喝吧。” 然而,就在他弯腰捡起卡牌的一瞬间,突觉后背有一股热流涌来,他猛然回头,一枚灼热的榴弹炮在耀眼的火光中吻上了他的眉心。 “不!” 火星四射,弹头穿过他的眉心,轰塌了整面墙壁,锅碗瓢盆掉了一地,发出刺耳的哐哐声。陶一五后退两步,坚硬身体如玻璃一般,自眉心向下爬满了密密麻麻的细纹,他茫然无措地对上了那个消瘦的满身血污的肥羊,“为什么?” 回答他的,只有一双黑沉沉的眼睛,与一束泛着死亡气息的冰冷激光。 陶一五的身体在这声枪响中化为无数碎石与尘埃,在逼仄的房内下了一场密密麻麻的石雨。 “这榴莲枪的第二形态威力果然强大,只可惜需要蓄力。”渝州收起自己的三张卡牌和陶一五的尸体。 往嘴里灌了一口治疗药剂,来不及止血,就沿着破碎的墙体逃出了房子,属于他的战斗才刚刚开始。 莫干西头早在5s前就到达了鸡排店外,但他深知陶一五第二种族的厉害,又害怕渝州是陶一五设的套,因此不敢轻易进入房子,现在,屋内火光四起,他终于坐不住了,挥了挥手,示意其余三人和他一块上。 莫干西头紧紧握着手上妖异的蓝色花朵,用一把长伞扫开了隔间的帘子。 出现在眼前的是滴滴答答的鲜血和一地乱石。 “陶一五受伤了,看来那个男人是头肥羊,身上有好东西。他们两个都伤的不清,这是个好机会。”莫干西头精神一振。他没发现陶一五的尸体,只当对方重伤逃走,就带着3个小弟穿过破碎的石墙,朝商业店面后的居民区紧追而去。 “血迹到这里就没有了。”其中一个穿着球衫的青年站在河海公寓第十幢屋子前,仰头望着这座22层的公寓楼,“他手上可能有治疗型物品。” “走。”莫干西头大手一挥。 四人如鱼贯入,走在最后面的是一个带着7个耳环的小黄毛,正当他要步入公寓楼时,突然被什么东西的反光晃了下眼,他下意识眯上眼朝公寓前的绿化带看去,只见一张卡牌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小黄毛的心脏咚咚跳了起来,平日里,b哥吃肉,莫哥喝汤,轮到他这,只能舔舔碗,现在有一张无主的卡牌躺在草坪上,这是什么样的诱惑啊。 小黄毛咽了下口水,偷偷朝已经走到二层楼梯的莫干西头望去,只见对方毫无察觉,一个劲地往上冲刺。 小黄毛心花怒放,在心中讥嘲一句,“傻子。” 这卡极大可能是陶一五和那只肥羊火拼留下的,没想到这样的好事能落到他头上。 “黄毛,你磨磨蹭蹭地干什么?” 球衫发现了小黄毛的异样。 “我,我肚子疼。”小黄毛油滑的小眼睛滴溜溜地一转,即刻抱着肚子,哎呦哎呦地叫了起来,“你们等我一下,我马上就好。” “废物!我们等你,那陶一五会等我们吗?”莫干西头劈头盖脸地骂到。 “别,别丢下我。”小黄毛故作着急地喊到。 莫干西头寻人心切,不顾小黄毛的恳求,迈动受过强化的大腿,朝楼上奔去,三人在小黄毛的叫喊声中越走越远,小黄毛脸上的痛苦也逐渐平复,转而扭曲成了一副狰狞面孔,“一群自私自利的家伙,等我拿到陶一五的卡,一定要把你们几个都踩在脚底下。” 他又咒骂了两句,这才回头朝绿化带跑去。 熠熠生辉的卡牌旁边,四下无人,【章鱼发射器】正静静地躺在翠绿的小叶冬青上,仿佛等待着某个幸运儿。 小黄毛当即笑得合不拢嘴,要知道,十维公约里的战斗型卡牌极其稀有,连老大手上也不过区区5张,其中3张还都是残缺卡。没想到居然让他给遇上了。 正当小黄毛将卡牌中的发射器拿出来,想要试试威力时,一条藤蔓死死勒住了他的脖子,同一时间,一把锋利的□□刺穿了他的心脏。 小黄毛抽动了两下,滚落在了地上。 “还有3个。”渝州自藤蔓变回了人形,擦了擦刀上的血液,冷淡地说道。 ※※※※※※※※※※※※※※※※※※※※ 公约终于大规模降临,州州也选择了他的第二种族,新的故事正式开始 第145章 第二种族 就在过去的3分钟里, 四个追兵穷追不舍, 渝州一时没法处理血迹, 胸口又受了穿刺伤,剧痛难忍。 自知不敌的他索性一咬牙, 加载了第二种族【吊尾紫藤】,他也不贪心,能够进化到ss的强度就足够了。 随着加载的开始, 第二态加身的他逐渐产生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奇异感觉。 纵横交错的血管化作一条条攀缘茎和缠绕茎, 横生着攀向天际;而心脏则长出密密麻麻的根须,笔直扎入幽暗地底,如婴儿般吸吮着大地的乳汁,其余所有器官在沸腾中消亡, 在混沌中重聚, 汇成一片片宽卵型的对生叶,一根根粗壮的主茎, 共同勾勒出植物截然不同的体态。 叶绿体如同气泡般蓬勃而出, 接着便是气孔, 筛管,细胞壁,异细胞…这些动物不曾具备的结构在干涸的泉眼一一涌现,又如沉寂许久的火山突然爆发, 蔓延, 在阳光下呻吟呼吸。 3分钟后, 他已全然是一颗植物了。 渝州清晰地感受到了变化, 只要心念一动,便可从人类变成植物,从植物变成人类,甚至还可以将人体的一部分杂化为植物的样子。 一瞬间,他视网膜上出现了纷繁复杂的文字。 【吊尾紫藤】幼生体,强化至成熟体需200金尘。 可提纯血脉至【攀岩紫藤】(幼体),300金尘。 可强化可强化至萌发期(二阶),1000金尘…… …… 可提纯血脉至【荟首紫藤】(幼体)800金尘。 可强化…… … 可提纯血脉至【垂心藤】(幼体),250000金尘。 可强化至半萌发期(二阶),100000金尘 …… 可强化至成熟体(五阶),250000金尘。 令人头晕目眩的文字飘过,渝州粗粗一算,所有的强化与提纯血脉加起来,一共2500000金尘,也就是差不多5000张金卡。堪称天文数字。 渝州咋舌,若是在平日,他一定会仔细研究一番,然而现在,他却只能将一切搁置,先解决那杀气腾腾的4人组。 虽然【吊尾紫藤】只有b级,但力量仍比普通成年人大上好几倍,毫不夸张的说,他现在可以单手提起一头牛,脸不红气不喘地从1楼跑到22楼,期间还能花式举重200次。 虽然身体素质得到极大提升,但渝州却没有掉以轻心,谁也不知道那4个人手上有什么底牌,硬拼过于冒险。 于是他凭借着这种力量与变化,成功分化四人组,在他们眼皮子底下杀死了小黄毛。 做完这一切,渝州眼神一冷,幽深的眼眸看向3人离去的公寓楼:“既然你们不想让我走,那就全留下吧。” 说完,渝州脱下了小黄毛的裤子,露出他焦黄干瘪的腚,用枝条固定他的姿势,让他看上去像解手一般蹲在绿化带中。 紧接着,渝州就走到公寓楼的背面,通过【舞绳】爬到了13楼,踹开窗子,随手在阳台拿了一盆葱郁的绿萝,从卧室一路来到客厅。 没有任何修整,他将衣服上的血液快速涂抹在墙上和桌椅上,转身拿出榴莲枪,蓄力一枪打在牛皮沙发上,焦味传来,沙发靠背被打出了一个大洞。 做完这一切,他平静地打开了门,从门外一枪打碎了门锁,不锈钢的锁头落在地上,零件滚落一地,看着这一切,渝州点点头,不紧不慢地回到大厅,化作一根藤蔓,凹了个倒挂金钩的园艺造型,缠在了绿萝枝叶上。 气喘吁吁的莫干西头一行人很快寻着爆炸声来到了13楼,他一脚踹开半开的大门,冲进了1301,将屋子翻了个底朝天。 一无所获。 莫干西头双手叉腰,累得直喘气:“陶一五的第二种族,可以没入墙中,但那只小老鼠可不行。” 三人中的大高个从房中找出了一瓶矿泉水,谄媚的递到莫干西头的手上,“莫哥,这上面还有9层,会不会是上去了。” “那个人可能已经死了。”球衫用手一摸墙上的血迹,放在鼻子底下闻了闻,“尸体应该也被陶一五带走了。” 一切线索都在告诉他,这一趟,他们来迟了。 然而莫干西头的脸上却浮现出一丝不甘心的厉色:“那小老鼠挺厉害的,能从陶一五手上逃到这里。我的直觉告诉我他没有死,走,我们上去一间一间搜,一定能找到他。” 莫干西头指挥两人向上搜查,球衫嘴唇微微蠕动,仿佛想说些什么,但最后还是没有说出口,默默跟上了莫干西头。两人一前一后出了1301房间,而此时,走在最后面的高个,遇到了人生中最大的诱惑。 一张掉在角落中的攻击性卡牌。 “莫哥,我,我肚子疼。”高个小时候得过脑膜炎,治好后就留下了后遗症。智商有缺陷的他不擅长编谎话,于是,他含含糊糊间,又说出了小黄毛的那一套。 莫干西头此时心里装的,脑中填的全是肥羊的卡牌,没有发觉高个的不对劲,只当他俩中午一起吃饭时吃坏了肚子:“你俩中午是不是又去吃【三拼翮蛎】了,都说了多少遍,外星人的东西不要乱吃,谁知道会吃出什么问题?” 高个苦着脸点头哈腰。 只有球衫眉头微微一锁,不着痕迹地朝楼下看去,草丛里小黄毛正撅着腚聚精会神地拉着屎。球衫神情一松收回了目光,“走吧。” 两人离开了13层,高个目送两人离开,偷笑一声关上了房门。 10分钟后,门开了,渝州微笑着走出了房间,手中捏着一张卡牌【悄无声息】,使用后可以让脚步声完全消失。 “还是一张成卡。lucky。”渝州唤出卡牌名字,悄无声息地跟随着两人上了楼。 莫干西头和球衫虽说是一间一间地搜查,但大多都只匆匆一眼,见没什么可疑就离开。 一无所获地17层,两人的脚步声一重一缓,球衫落后几步,来到1801号门前,按照惯例,莫干西头打烂锁头,进屋搜查。球衫则站在门口盯紧唯一的通道--楼梯。 球衫双手抱肩,淡淡地看着这千篇一律的楼梯,在他的思维中,陶一五早就带着战利品离开了这里,他们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徒劳。但有什么办法呢,谁让他加入【骑士会】不过短短3天,不及莫贝宁说话有分量。 球衫提了提金丝眼镜的镜框,朝楼下望去,游戏才刚刚开始,他有的是时间往上爬。现在,就暂且蛰伏一段时间吧。 然而,就在目光触及草丛时,他那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瞬间凝固了,黄毛依然蹲在绿树红花间,连姿势都没有变一个。一片绿色的香樟叶落在他的头顶,他却没有伸手拂去,好似无知无觉。 他们上来几分钟了,球衫手心中渗出了冷汗,黄毛,他还活着吗? 就在这时,从楼下传来了一阵沉重的脚步声,来人仿佛是知道他们就在18层,于是在17层就停了步子。 “莫哥,快下来,我在1701找到了一个怪东西。” 声音闷闷地,与傻高个有5分相似,但似乎又有些不同,就好像有人把他的脑袋扣进罐子里,在里面低声说话。 球衫一个激灵,如果黄毛死了,那出现同样举动的傻高个呢?如果下面那个不是高个,又会是谁? 球衫茅塞顿开,急忙拉住一无所觉的莫干西头-莫贝宁,沉声将他的发现告知了对方。 “草!”莫贝宁朝楼下那个一动不动的身影看去,很快也发现了不对,他一脚踹在矮脚鞋柜上,咬牙切齿道,“我一定要杀了他!” “别冲动。” 就在两人对话之际,那个沉闷的声音又响了起来,“莫哥,1701有个奇怪的东西,快下来看看。” “莫哥,1701有个奇怪的东西,快下来看看。” 喊话声毫无起伏,一声连着一声,连停顿和平仄都没有一丝变化,莫贝宁想起了小时候奶奶喊魂时的模样,顿时浑身寒毛都炸了开来。 球衫是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不像莫贝宁,从小在跳大神的奶奶家长大,他没有被吓到,而是俯在莫贝宁耳边,小声说道,“装神弄鬼的把戏,说明他的实力不强,如果他有把握直接干掉我俩,没必要用这种方式。我猜他很可能用了陷阱。” “陷阱?”莫贝宁在球衫的诉说下,也冷静了下来,“你有什么想法?” “不如,我们这样……”球衫在他耳边说出了全盘计划。 很快,两人露出了胜券在握的笑容。 将卡牌拿在手上,两人来到1801房间的阳台,从这个位置,隐约可以听到那个孜孜不倦的声音从1701传出。 “应该是在客厅。”球衫小声道。 两人相互确认了眼神,莫贝宁从空白卡中拿出一条绳索,自18层阳台向下攀爬,很快,两人就下到了1701的阳台,这家住户看起来喜欢悠闲的田园生活,不仅装修风格是美式田园派,连阳台上都种满了品种各异的绿色植株。洋水仙,绣球花,芦荟,天堂鸟,山茶花。 球衫扫过阳台,咦,这是什么?他看向一株攀附着鹤望兰的藤蔓,叫不出品种的植物,莫非是杂草? 这个疑惑在他脑海中停留半秒,就被客厅中一成不变的诡异声音冲走。 两人小心翼翼地脱去了鞋子,收回绳索,轻轻推开了阳台卧室间的三层中空玻璃移门。 卧室与客厅的门紧紧闭合,外面的人绝对无法察觉里面的动静。 莫贝宁握紧了手臂上缠绕着的蓝色植物,又从空间中拿出一张卡牌,死死攥在手上,这才穿过双人大床,朝卧室门走去。 卧室门口里铺着一层厚实的三色田园风地毯,上面不规则的菱形图案将长方形的毯子割裂出异样的美感,而那个害他们损兵折将的敌人就在门的对岸。 两人轻手轻脚地走到了厚实的地毯上,球衫将耳朵贴在了实木门板上,不知为什么,他总感觉脚下的地毯有些扎人,就像踩在一堆玻璃渣上,莫非是下面的地板被人撬开过,又没有填平一样。 “不好!” 球衫猛得惊醒过来,朝外扑去,在莫贝宁诧异的神色中,耀眼的火光自他脚底喷涌而起,一声震天巨响,莫贝宁的身体四分五裂,焦黑的皮囊粘连在深红色的木门上,被爆炸气流推出了4,5m,撞在电视机柜角上,像炸鱼酥一样,碎成了无数块,隐约还有肉香飘出。 扑倒在地的球衫只被炸去了一条手臂,但他的视网膜却在炽白的爆炸火光中失去了光感,什么也看不清了。 他用力晃了晃脑袋,想要从嗡嗡的耳鸣中解脱。 然而他没有听见,就在这些电流般的嗡鸣声中,夹杂着一声让他永远走向解脱的枪响。 “砰-” ※※※※※※※※※※※※※※※※※※※※ 大家的意见我都看了,以后会简化结构的。且不再过多使用外国人名。 当然,从这一卷起,比起外国人,主角将更多地碰到外星人,对于外星人的名字,大家有什么点子吗?最好和地球上的起名规则都不相同。 第146章 利辛哥遗迹 “1, 2, 3, 4,5。今天真是大丰收啊。”渝州悠闲地将榴莲枪塞入空间, 从阳台走入卧室,一一捡起地上的四张卡牌,2张是莫干西头拿在手上的, 2张是两人死亡后各自掉落的。 渝州不由感叹, 难怪这些家伙会不顾人伦道德,走上杀人越货的歪路,这短短半个小时,他就得到了7张卡牌, 872尘, 这还没算上尸体分解的属性点。 比起上一局副本,累死累活干了5天, 只得了3张卡牌100尘, 简直就是暴利。 除了【悄无声息】, 其余六张分别是: 小黄毛的【拟态-大象】(残缺) 因体型原因,似乎没什么大用。 陶一五的【ufo共享单车】 【类别】:物品类--基础型 【等级】:c 【属性】: UFO牌共享单车,全新太阳能充电,全方位坐垫加热, 手柄加热, 让你感受24h小时无尽呵护。两轮驱动, 动静之间尽显卓越风范。银色线条, 诠释硬朗本色。 只要你踩得够快,世界就在脚下。 ps:从属【共享】系列卡牌,序列号001。 将自行车放在任何位置,所有玩家均可任意使用,租赁费每小时100尘,收益归卡牌主人所有。 【说明】: 分解可得1000尘。 emm,渝州摸了摸下巴,1小时100尘,这么牛逼的自行车真的有人会来骑吗? 球衫掉出来的是一张合成的空白卡,里面分门别类,堆满了从加油站弄出来的石油。 渝州接着又翻了莫干西头拿在手上的2张和死后掉落的1张。 第一张 【金手指-点石成水】 【类别】:功能类--特质型 【等级】:A 【属性】: SiO2+金手指=H2O ps:从属【金手指】系列卡牌,序列号003。 你的手指将散发出金色光芒,触碰到的岩石会化为一滩液体。 【说明】: 分解可得2000尘。 难怪这4个家伙敢直面拥有第二种族的陶一五,原来是有这张牌。渝州恍然大悟。这牌没别的用,入室抢劫倒是一顶一的好牌。 第二张: 【博格的扭蛋机】 【类别】:物品类--特质型 【等级】:B 【属性】:扭一扭,看一看,是惊还是喜。 ps:指定一名玩家,将你的一张卡牌插入扭蛋机投币处,按下开关,扭蛋机会将这张卡牌与指定玩家的任意一张卡牌做对换。 一次性物品。 无法在战斗中使用。 【说明】: 分解可得1000尘。 一张变废为宝的好东西,搏一搏,单车变摩托。 第三张: 【蓝色孢子】 【类别】:生物类--攻击型 【等级】:A 【属性】:美丽往往伴随着危险。 ps:B273801Y星球出产的神秘物种,被其孢子触碰到的生物体均有几率遭到寄生,组织快速水肿,真皮层水解。 孢子喷发距离:0.5m 【说明】: 分解可得3000尘。 这7张卡牌中,唯一算得上战斗类的物品,可惜距离近了些,只能在近身搏斗中阴人。 渝州看完了这7张,也顺带拿出了上一局游戏中获得的3张。 一张毫无新意的【大力水手的大力花菜】(残缺),这系列的卡牌出现率简直惊人。 一张 【“利”】 【类别】:物品类--基础型 【等级】:D 【属性】:亘古不变的真理自亡者的墓穴中长出,那被遗忘的世界终结回归虚无。 ps:位于SSS0236745星球的利辛哥遗迹,是整个星域最神秘,也是最危险的地方,据说那里埋葬着一位真神,一个秘密,可以带你走向和宇宙一样古老的终极。 凑齐“利”,“辛”,“哥”,“遗”,“迹”,五张卡牌,即可合成利辛哥遗迹门票一张。 不可交易。 【说明】: 分解可得500遗迹币,每5000遗迹币可任意换购一张卡牌。 呵呵。 看完这段简介,渝州内心毫无波动,甚至还有些想笑,利辛哥神冢,全宇宙风水最好的地方,凑齐5张敬业福,免费赠送一次下地狱的机会,连选墓地的时间都省了呢。还终极,忽悠人的本事,和三叔有一拼啊。 渝州直接将这张卡牌丢到了箱底,就当从没得到过。接着他便翻出了最后一张【记忆照相机】(残缺) 【类别】:物品类--特质型 【等级】:A 【属性】:虽然看上去很普通,但磨皮,祛斑,美白,大眼无所不能。 ps:有几率拍摄到此地过去的场景。 无法在战斗中使用 【说明】:剩余次数:5次。 分解本卡得500尘。 合成完整卡牌需1500尘。 看完这张卡牌,渝州的心情才稍稍平复,他这5天惊心动魄的冒险算是没有白费。不然论数量和质量,副本卡牌都要完败于骑士会那几张。 “不知道骑士会还有多少人,不如把他们一起宰了吧。”渝州收起副本外得来的7张卡牌,心中蠢蠢欲动。 正当他脑海中不停涌现某种邪恶念头时,无意间的一瞥却让他愣了神。 绿化带中的小黄毛不见了。 “有人来了?”渝州即刻收起了他的闲情逸致,目光灼灼地看向了绿化带,没有旁人,郁郁葱葱的绿化带依然风平浪静。 然而那个干瘪黄瘦的腚就这么凭空消失了。 渝州不敢大意,刚才的响动可能引来了不该惹的东西。想到这他赶紧从阳台翻到了1702房间。 1702房主是个极简主义,不喜欢花花草草,渝州绕过卧室来到客厅,从窟窿大的锁孔朝外看去。 1701的房门大敞着,复读机依然不知疲倦地播放着那一句话。 听了好一会儿,楼梯处并没有声音传来,楼上楼下也没有任何开门声,整座公寓寂静地就像死去一般。 渝州稍稍安心,或许,他在忌惮对方,对方也在忌惮他,来人并没有进公寓查看的意思,捡了尸体就离开了。 渝州提着的心刚放下,却突然听到了滚轴转动和铁链升降的摩擦声。 怎么回事,渝州仔细分辨声音的来源,这才发现原本停止运作的电梯突然亮起了指示灯。 1楼,2楼,3楼…… 指示灯上的数字疯狂跳动,肉眼甚至无法捕捉到一个确切的字符。这速度惊人的东西与其说是电梯,不如说是火箭。 7层,8层,9层,电梯的速度越来越快,居然还带加速装置,渐渐地那指示灯开始出现残影。 渝州想起了空无一人的街道,和墙上的血手印,莫非真的有不明外星生物降临在了这里? 他心头狂跳,根本没有思考的时间,电梯已经到达15层,他自知现在出门,一定会被逮个正着。 那么利用藤蔓植物的特性,从外墙爬下去呢? 渝州不再犹豫,当机立断锁上大门,从主卧一路朝阳台跑去,可还没离开卧室,1701的阳台就传来了细微的噼啪声,那是鞋底沾了碎木屑,走在瓷砖上的声音。 居然已经到1701了,好快! 渝州一惊,放在移门上的手即刻收了回来,既然他听到了对方的脚步声,那么对方有没有听见他的?渝州屏住了呼吸,对方速度太快,没有埋伏,他太被动了,而且,为了阻挡来人,他刚把1702的卧室房门锁上了。 那锁关上容易,可打开却需要费一番功夫。 不能再浪费时间了,先躲起来再说。渝州抬眼一扫,当即瞄准了一个两开合的床头柜,对方应该想不到一个人能躲在如此狭小的地方吧。 隔壁噼噼啪啪的响动停下了,来人好像在思考,躲藏在房子里的小老鼠在哪。不一会儿,1702的中空玻璃窗就撕裂出了一个的口子,整面玻璃落下17楼,砸在绿化带上,发出哐当的巨响。 他过来了。 渝州飞速将衣服裤子收入卡牌,化作一株藤蔓,钻入了抽屉,然而他植株态的体型不如预料中的苗条,柔软的枝条虽已像压缩饼干,重重交叠,挤压到了极限,可庞大的根部还是挤不进来。 隔壁,1701的瓷砖上,还不时传来碎木屑剐蹭的噼啪声,而1702的移门已经被拉开了一条缝。 快,快啊! 渝州已经确认了对方不是人,两个阳台至少相距3m,哪有人类会拥有这样的体长。 他不停地往前压缩自己的枝条,枝节断裂,幼嫩的植物汁液不停向外冒,将实木柜子濡湿成了深色,可后方还是不知满足地向前挤压。 终于,渝州全部挤进了抽屉,还没等他松口气,移门也在这时全部打开了。 那个东西进来了,渝州感觉到了比卩恕更强大的压迫感,这样的威压甚至让他提不起反抗的念头。 那东西走入了卧室,从床的一侧绕到了另一侧,它的脚步声很缓,但每一步都踏在渝州的心尖上。 咚咚咚-- 还好植物没有心脏,不然渝州此时非心动过速不可。很快,它高大的阴影就落在了床头柜上,两人相距不到半米。 渝州浑身僵直,浑身枝叶随着那东西的呼吸声瑟瑟发抖,它站在原地,几秒后,柜子左边灰黑色的乳胶床发出难耐的吱呀声,那个东西似乎把床抬了起来。它的动作算得上温柔,可在渝州看来却如同凌迟。 第147章 灾厄已至 “快离开, 快离开, 快离开!”渝州心中不停默念。 似乎是他的祈祷奏效了, 那个东西在原地停留一小会儿,什么也没发现, 就朝外走去。 渝州听到他离开的脚步声,蜷缩的叶子终于得以舒展。 还好,逃过一劫。 然而, 那个劫字还没有出口, 床边的地板上突然响起了歌声 ,低沉的女声轻轻吟唱,那是他的手机铃声-dream it possible。 渝州日了狗的心都有了,他居然把手机落在了外头, 但刚才不是没信号了吗, 怎么会…? 不等他细想,那个诡异的东西又折返回来, 他的脚步依旧带着木屑触碰地板的诡异沙沙声, 像有什么沉重的东西在被拖行。渝州蜷紧了叶子, 努力将自己缩成一团。 那东西停在了抽屉边,整个房间顿时安静下来,只有手机不知恐惧,依然不紧不慢地唱着歌。 很快, 声源向上移动了几分, 朦胧的歌声变得尖锐。 渝州大气不敢出, 可俗话说得好, 屋漏偏逢连夜雨,小小的抽屉终于无法承受渝州肥硕的根部,向外弹开了一条缝隙。 阳光撒了进来,而与阳光一同降临的还有无名者的视线,有一瞬间,渝州觉得自己即将升天。 “渝州,是你吗,你怎么躲在抽屉里?”那个东西不解地问道。 渝州:“……” 艹,萧何愁,wrndy …… 距离渝州与萧何愁的相聚已过了30分钟,渝州要回了装有母亲尸体的卡牌,大爷般坐在布艺沙发上,喝着橘子味汽水,还有他的大丫鬟萧何愁在一旁伺候着,总觉得有一种从地狱到天堂的感觉。 “你是询着爆炸声找来的?你怎么知道是我?” “我一直在附近游荡,这次只是过来碰碰运气。” “这是你的第二种族?” “嗯。” “上次给我看的那张?” “嗯。” 渝州看着眼前高达5m,不得不躺在地板上,才能完全转化成第二态的萧何愁,不由感叹,瞧瞧别人的种族卡,纯白平滑的树皮,粗壮有力的树干,枝杈笔挺,硬度比金刚石有过之而无不及,榴莲枪开二段攻击都跟挠痒痒似的,等闲的钢锯连他的毛皮都伤不了半分。 这强度,简直天怒人怨,人神共愤。 渝州都开始怀疑自己究竟是不是这本书的主角了。不然,怎么好事全让萧何愁占了。 不过,【尘虚木】也不是没有缺陷,这种植物雌雄同体,找不到配偶时还能自花授粉。也就是说萧何愁已经不完全是男人了。 而渝州的【吊尾紫藤】是正儿八经雌雄异株的植物。 “小娘子长得好生标志,快,让老爷好好疼疼,嘿嘿嘿嘿。”渝州作影视片中猥琐嫖客状,淫笑着地抬起了萧何愁的下巴。 两人打闹了一番,待好友相见的喜悦过去之后,萧何愁便率先沉静下来,忧郁重新笼罩了他的脸庞。 渝州也想起了空无一人的街道,心顿时也沉了下去,严肃问:“十维公约已经降临了?这座城市中有一个副本?” “不是n市,是边上的b市。”萧何愁愁眉不展地摇了摇头,将一段4天前的音频交给了渝州。 渝州点开他手机上的播放键,随着屏幕上的水波轻轻荡漾,一段让所有人沉默的声音缓缓拉开了序幕。 【公告】:地球上的所有生物,你们好,我是十维公约的新手指导员-咯咯哒。 在此,我将宣布一个重要的消息。从即刻起,地球将成为十维公约第137946127个副本选址地,纳入第四星环。给与编号C4H62908。 并做出以下变更: 1,关闭埋骨家乡福利插件,所有死在异星的C4H62908居民,将不再送还尸体。 2,除部分放弃公约资格和年龄过小的人类,所有智慧生物全部获得十维公约玩家身份。 3,投放3个D级副本,具体位置详见公约内置导航系统【高能地图】。 4,开启新区保护光环,隐藏星球编码与坐标,其他种族仅可通过强制副本与随机传送进入C4H62908。保护时间:1年。 5,开放所有信息交流权限,不再锁死关键词【十维公约】。 6,新手模式内,弃权即可放弃玩家资格,完成5局新手副本,不论输赢,即可参与新手考核副本,通过者,将成为正式玩家。 以上,祝各位玩家生活愉快,阖家幸福。 音频到此结束。 渝州听完这段公告,脸色已如凝冰:“所以我们相当于内测玩家。现在是公测了对吗?b市有一个副本,那n市的人去哪了?你有见到我哥吗?上面有什么政策?” 萧何愁凝重地点点头,“我一时半会儿说不清。你看这个吧。” 说着,他又在自己的手机上翻找了一会儿,找出好几个视频。 渝州花了1个小时看完这些视频,除了十来个专家信誓旦旦,地球一定会度过难关,请大家不要恐慌的废话外,所有民众都显得极其绝望。 他略过了铺天盖地的悲观厌世,从各国领导人的讲话中提炼出了几个重要消息和政策。 第一,三个副本地分别为z国b市,澳国文巴图,以及马里的贡达姆。 副本出现后,这三个城市周边被一圈奇怪的白雾包围,收不到信号,国家派了特种部队进入,但至此音信全无。因惧怕白雾中会冒出什么怪物,z国紧急撤离了b市周边5个县市区的居民,n市就在其中。 第二,地球总人口100亿,在短短4天时间内,死亡人数已达20亿之多,而同时,由于十维公约强制拉玩家入副本,地球上平均每分钟存在实际人数只有总人口的80%左右,也就是64亿。 第三,由人口骤减带来的严重问题,如水,电,通讯等基本生活条件无法供应,z国在不同地区建立了5个根据地,呼吁所有幸存者向根据地迁徙。 第四,建造地下堡垒,谨防随之而来的种种灾难。 第五,呼吁所有z国人民不放弃,不抛弃。在副本之余,尽自己最大的能力,坚守在本职岗位的第一线。其中,又规定了以医生为代表的职业(工作时突然消失会导致重大灾难的职业),必须有3倍于往日的人数,才可开启工作。 第六,一部分专家呼吁,所有平民放弃游戏资格,仅留军人保家卫国。另一部分专家,则表示,不能放弃,在保全自己的基础上尽可能的获取卡牌,并将卡牌上交国家,由国家打造出一支“神兵利器”,对抗将来种种威胁。 国家对这两种意见均并未发表任何看法。 第七,据不完全统计,弃权人数已达现存人数20%,但并未有扩大趋势。 第八,世界各国领导共同商议,在两天内紧急整理出1000g压缩资料,其中包括地球几千年来各个文明的文化,经济,历史,艺术精髓,投放与各个网站的首页,强制所有人下载,若形势到达不可挽回的地步,请拥有者务必要将这份火种带向遥远的星空,带给数百年后,有幸重建家园的新人类。 特别是最后一条,五位国家领导人并未用慷慨激昂的陈词,向所有人保证这个拥有五千年文明的古老国家一定能度过难关。相反,他们语调哽咽,甚至几度落泪,渝州眼眶微红,他知道所有人的心中已经做出了最坏的打算。 他放下手机,长叹一声,身边的萧何愁已经拿出了纸巾,默默地擦着着眼泪。 “我说你,都看了好多遍了吧,怎么还哭鼻子?”渝州故作轻松地安慰道,“这不是还好好的吗。我们还有1年时间,1年,足够了。” 萧何愁摇了摇头,没有说话,将手机切到另一个文件夹,里面又是4个视频。 第一个视频是a国的某个实验室内,一个穿白大褂的男人公布他的研究成果,地球上所有物质都能分解成尘,但数额少得可怜,不过也有例外,能源物质就是那个与众不同的“值钱货”。 研究人员给出了石油,天然气,煤炭,铀的分解公式。 以石油为例,每1万升可以分解出10尘,现在油价大约七元一升,也就是说1亿元可以净得14280尘。 夸张的比例,但渝州不得不承认,新世纪已经到来,旧世纪的钱币会越来越不值钱,与其看它们变成一堆废纸,还不如在金融体系崩溃前先用出去。 果然,有钱人在哪儿都是大爷。 渝州想了想自己银行账户中的数字,摸摸鼻子,灰溜溜地点开了第二个视频。 那是某人在沙特阿拉伯偷拍的视频,一个电饭锅大小,像是抽水泵一样的东西放在油田上方,12个工作人员围绕着它,黑金色的原油通过透明的管子不停被吸入泵中,却怎么也装不满它小巧的身体。泵身上有一块显示屏,每一跳都增加10万升。 “这是……十维公约的卡牌道具。”渝州张了张嘴,这原油开采地和用钱买又是两码子事了,要知道沙特已探明的石油储备是2600多亿桶,折合416000亿升,如果全开采出来,那就是实打实的40亿尘。 “这投胎还真是一件技术活。”渝州咋舌。 “已经有人站出来强烈谴责沙特的行为,称他们为地球的叛徒。但沙特官方表示,他们只是在开采石油,并没有将石油分解的意图。”萧何愁将手中的纸巾搓成一团。 “但事实如何,根本无人能确定。”渝州接着他的话说了下去。 “嗯。”萧何愁点点头。 渝州活动了下脖子,又点开了第三个视频。 第三个视频就出现在n市,三个戴笑脸肩章的男人袭击加油站,打砸汽车,用不知名的武器推倒了与外界相连的平江大桥。他们站在空无一人的n市中心,笑得极度猖狂。 为首的那人虽然容貌与气质变了许多,但仔细看还能分辨出他的轮廓,那就是他们阔别已久的老同学--韦笑。 ※※※※※※※※※※※※※※※※※※※※ 该来的终于来了。 过渡过渡。 第148章 过去 画面一转, 几人出现在中心广场, 他们围追堵截一对中年夫妻, 像猫捉老鼠般将两人逼到了绝境,百般折磨。 画面最后定格在了一片血色中。 渝州:“怎么回事?” “当时n市撤离的很突然, 这就导致一些玩家因进入副本被留了下来,韦笑……”萧何愁脸上露出复杂的神色,“他不一样, 他是主动留下来的, 成了这座无主之城的王。” “骑士会是他创立的?”渝州皱起了眉头,“这里还剩下多少人?国家没有派人来接走他们吗?” “据统计,大约还有3,4千。从十维公约爆发到现在只过了4天时间, 人口大量减少导致社会秩序紊乱, 5个聚集地更是鱼龙混杂,冲突不断, 上面抽不出人手来处理n市了, 只能派一些志愿者过来接人, 但骑士会很强,很多志愿者有来无回,渐渐也就没人来n市了。” 渝州:“你打得过韦笑吗?” 萧何愁迟疑了一会,似乎是想点头, 但最后还是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我找过他, 但没有找到。这些视频是我前天救助的一个小朋友交给我的, 他躲在金鹰国际酒店附近,刚好拍下了这一幕。” 渝州若有所思:“这几天你一直在他的地盘游荡,他一定发现你了,却没有出手,估计是知道你不好惹。” 萧何愁却依然愁眉不展:“或许只是念旧情。” 渝州差点没喷出来:“我的小何愁,都到这个时候了你还在做梦?你看他手起刀落的样子,像是念旧情?他老情人薛冰都没逃过,更何况是你是他最讨厌的人。” 他顿了顿,又说,“包亚男估计也凶多吉少了。” “真的吗?”萧何愁吃了一惊。 渝州道:“当然,你看他现在什么地位,什么实力。怎么可能允许自己有一个疯疯癫癫的女朋友。 而且我估计他这么强,和包亚男脱不了干系。你还记得当初包亚男说过,有一个副本只活了她一人,所以她手上一定有四张种族牌,以韦笑花言巧语的本事,说不定早已摆平出轨事件,从她口袋里掏出一张金卡了。” 萧何愁不说话了,低垂着眉眼看茶几上摆放的一个小鱼缸。良久才道,“都是我的错。” 渝州有时觉得萧何愁真是圣母玛利亚转世,不然怎么什么事都往身上揽。他翻了个白眼:“嗯,都是你的错,你现在可以开始忏悔了。” 萧何愁却没有说笑的兴致,依然低眉垂目:“你觉得他这样做对吗?” “谁?韦笑?” “你会走上他的道路吗?”萧何愁抬头,目光灼灼。 “当然不会。”渝州信誓旦旦。 萧何愁有些怀疑,他将一张空白卡放在渝州面前,里面装的正是小黄毛惨死的尸体:“真的吗?” “当然!萧何愁,你太让我失望了!在你心中我就是那样的人吗?”渝州愤然接过卡牌,板着脸分解,并熟练地将5点力量收入囊中。 萧何愁:“……” 渝州也发现了些许不妥,咳嗽一声,腆着脸装无辜道:“我这是正当防卫,他要杀我,我才杀的他。” “真的?” “当然,我回来不到两个小时。两眼一抹黑就遭到了5个人的围追堵截,你让我怎么办?” “那就好。”萧何愁终于有了一丝笑颜。 “这么多年老朋友了。你居然还不相信我,扎心了老铁。”渝州痛心疾首。 “不是这样的。”萧何愁赶忙摇头道,“我能狠下心对韦笑出手,但是对你…” 他没有说下去,但那双墨色的眼睛紧盯着一个人时,绝不会给人开玩笑的感觉。 渝州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突然觉得压力山大是怎么回事。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世界形势,就准备离开了。 “时间还早一些。我发了短信给附近的滞留者,晚上5点准时发车。”萧何愁拿出一张空白卡,里面是一辆黑色的改装车,上面印着国安局的标志。 “你怎么通知他们,这不是没网了吗?” “我身上有一个无线发射器。会自动给范围内的手机发送短信。”萧何愁没有多说,“这是上面统一给志愿者配备的,但被骑士会抢走了一些,他们利用这个诱骗滞留者,借此杀人夺卡。所以,n市的滞留者虽然还有不少,但他们不信任我们,一天下来也接不到多少人。 ” “尽人事听天命吧。”渝州拍了拍他的肩膀,两人一起离开了1702。 在电梯中,渝州兴致勃勃地要求观摩那张让电梯跑得跟火箭一样快的卡牌--【变速加速器】,并在自由落体,摔断了5条残根后,发誓再也不和萧何愁一起坐电梯了。 对此,萧何愁表示全权负责,深刻地反省了自己的错误,并痛心疾首地发誓再也不会犯这种失误了。 渝州:“……” 以后还能不能好好地开玩笑了。 他花了好大力气才将好友从自责中拉了出来,只听萧何愁说:“我们现在去哪?要去找韦笑吗?” “他?”渝州叹了口气,“即便找到他,你又待如何?杀了他?囚禁他? 算了吧,世道乱了,他这样的人,以后只会越来越多,杀不完也除不尽。 与其有那功夫,还不如陪陪最重要的家人。” 萧何愁听罢,踌躇片刻,也只能长长地叹了口气。 “哎-” … 艳阳高照,万里无云。 两人穿过成片高耸的公寓楼,来到2幢201,他大舅韩毅的屋门前。 没有多说什么,渝州拿出【金手指-点石成水】,用手指在201的外墙上画了一个拱形门,石头溶解成水,渝州一脚踹上去,拱形的石壁就向内坍塌。 渝州大步跨入了屋子。他没有像无头苍蝇那样四处乱飞,而是目标明确地朝曾经躺过母亲尸体的房间走去。 大舅的房间200平,四室两厅,而那个房间就是专门给他母亲准备的。 这件事,也是渝州3年前无意间得知的。 那一天,他刚上大四,恰逢韩九立生日,忆起韩九立平日拿他当个宝,什么好东西都不忘给他一份,便抢了一张小天王的演唱会门票,准备当面给这货一个惊喜。 可当渝州偷偷来到公寓门口时,却发现自己的母亲正和舅舅从屋子里出来。 渝州惊讶地一时说不出话来,他的母亲来n市了,为什么不通知他,为什么没来看他,为什么躲着他?渝州近乎狼狈地躲在了绿化带的高大乔木后,看着那两个熟悉的面容从自己身旁走过,手中的门票已经被攥得一片模糊。 等他冷静下来,就给韩九立打了个电话,说他在凤起路被人给打了,让韩九立过来救他,他躲在绿化带中,亲眼看见他哥从公寓中出来,急匆匆地上了他那辆骚包的敞篷车。 原来,所有人都知道,只是瞒着他一个。 后来,渝州给他母亲打过电话,也对舅舅和表哥旁敲侧击,但所有人都一口咬定,他母亲当时就在千里之外的私人医院,从来没来过n市。 至此,渝州多了个心眼,他在绿化带的香樟树上装了微型摄像头,24h对准公寓楼的出口。 一年内,他断断续续共拍到了母亲9回,其中一回,还在这里住了近小半个月,可她一次都没有来看过他。 也就是那时,渝州觉得自己被母亲抛弃了。 他不明白,母亲是觉得他身体差,像个拖油瓶,还是有了第二春,但男方并不喜欢他? 渝州想了很多很多,可每一种都让他心灰意冷。 直到后来,他的病复发了,可母亲依然没有来看过他一次,他彻底绝望了,他开始怀疑,难道小时候在病房中,母亲的每一次拥抱,每一次偷偷哭泣,每一次谆谆教导,都只是幻觉?他不相信,但现实却容不得他不相信,他的母亲真的放弃他了… 渝州从痛苦的梦魇中惊醒,此刻,却有了一种完全不同的想法。 母亲的自杀却让他嗅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气息。 他的母亲比他聪明,强大,隐忍,刚毅,果决。所有成功者的品质都能套用在她的身上,她强大得可以扛起天空,踏平大地。 在渝州眼中,这个女人永远也不会倒下,他决不相信这样的人会自杀。 她这几年是不是卷入了什么可怕的阴谋,受人监视,受人威胁,每走一步都要小心谨慎,步步为营。 她不来见我,不是抛弃我,而是在保护我? 想到这里,渝州神情激荡,几欲流泪,他看着那间房内简单的摆设,与母亲最喜欢的六月雪盆栽,有一种仿如隔世的感觉。 “渝州,渝州。”萧何愁推了推他,眉目间愁意更甚。 渝州这才松开脖子上的六月雪项链,回过神道,“我没事。” 说着,他便收起了所有悲伤,开始找寻起线索。她母亲是个医生,在慧津私人医院工作,这个医院在网上没有任何资料,若不是他在那里住了将近10年,一定会以为那只是个皮包公司。 而他离开医院时,又恰好是在夜晚,睡得正香,醒来时已经到了舅舅家,所以,渝州根本不知道医院的具体位置。 他努力回想10几年前发生的事,当时他病情很重,活动范围只有小小的医院,但医生和护士们都很喜欢他,从来不禁止他四处走动。他去过医院里的每一个房间,他记得那里的设备很齐全,不少他现在都叫不上名字。 医生也很多,每一个都散发着知识分子儒雅随和的气质。但相对的病人却很少,大部分都是能在电视上看到的有头有脸的人物,不限于z国,世界各地的都有。 一家只为有钱人服务的医院,治疗他们不想为外人知晓的疾病。 病人来来去去,大多都是早上来,检查完之后就匆匆离开,极少会在医院里过夜,更别提住院。所以,和他“同舟共济”的病友只有2个,都是在他之前入的院,和他一样的病情,但没他好运,一个在他入住3年后离世了,另一个多苟活了1年。 该死!如此诡异神秘的私人医院,为什么我没有调查,甚至没有怀疑过它存在的理由?渝州恼怒地猛敲脑袋,有些怨恨自己的大意。 ※※※※※※※※※※※※※※※※※※※※ 还是那句老话,州州的猜测并不完全正确,甚至可能与真相南辕北辙,你们不要被他带歪了⊙▽⊙ 第149章 M.A.O.T 渝州打开抽屉, 翻找任何称得上线索的东西, 但里面除了一些女士用的香水, 散乱的纸巾,黑色圆珠笔, 什么也没有留下。 渝州又将眼睛瞄准了书柜,母亲喜欢用书柜代替衣柜,放在卧室一侧。 他拉开柜门, 扫开扑面而来的尘灰, 开始翻找线索,柜子上放的都是枯燥乏味的医学书籍,并没有哪本特别显眼。 “帮我翻一翻,看看里面有没有留下什么线索。”渝州对萧何愁说道。 “好。”萧何愁显然不像卩恕, 立刻尽职尽力地翻找起来。 书架上一共32本书, 两人埋头苦读,可渝州母亲似乎并不喜欢在书本上做标记, 这32本虽有翻阅过的痕迹, 但没有留下一丝一毫的注解, 甚至连折角都没有。 就在渝州以为又要竹篮打水一场空时,却听萧何愁发出了一声疑惑的轻哼,“咦?” “发现了什么?”渝州凑上去看到。 “这个单词下面有下划线。”萧何愁指着一个单词说道。 那个词是酰基载体蛋白转酰基酶(MACT)。 不仅下面有下划线,C字还用圆珠笔补全了那残缺的口子, 让MACT, 变成了MAOT。 MAOT… 渝州看着那个单词, 记忆识海如同被倒置的时光沙漏, 逐渐涌现出13年前的画面。 慧津私人医院 深夜 大雨倾盆肆虐着这座棺材般阴冷的建筑,病人痛苦的□□浸泡在潮湿的水汽中,与他们的身躯一同发霉腐烂。 渝州躲在一个无光的狭窄角落,寒冷已将他的嘴唇描绘上了紫色的阴影。 一个小时前,他的病情反复,无休止的痛处折磨得他无法入眠,为了不让母亲担心,他没有告诉任何人,只咬着牙,躲在被窝里偷偷摆弄着跳棋。 就在这时,一颗小小的玻璃珠从被窝中掉出,落在地上,一路滚出了病房,渝州见状,赶忙掀开被子,蹒跚着追去。 走廊没有人,两侧的窗大敞着,玻璃珠在呼啸的寒风中越滚越远,眼看着就要滚落楼梯,千钧一发之际,一双小小的手掌按住了它。 渝州长吁了一口气,正准备溜回病房,却听到了两个熟悉的声音。慌乱间,他捂着嘴缩好自己的身子,躲在了角落中。 “韩医生,情况很不乐观,1013床必须要增加剂量。”楼梯拐角处,一个看不清面容的护士对着韩殊说道。 “不行。”韩殊(渝州的母亲)不容置喙道,“已经是最大剂量,不能再增加了。” “韩殊医生,这不是商量,而是通知。”护士回以同样的强硬。 韩殊眼眸一沉,硬邦邦地回道:“M.A.O.T的最大剂量为2mg/kg一次。超过上限将会导致荟页损伤,红质破裂,考垂体分泌失衡,M.A.O.T.E 反流回核,自溶分解,等待他的只有死亡。” “韩殊医生,这是命令,”护士不为所动,“你忘了你在船舰上的宣誓吗?” 韩殊连眼皮都懒得抬:“正因为我没忘,才不允许你动我的病人。回去告诉你的主子,想要对医学指手画脚,先搞清楚豆状核与杏仁核的区别吧,连高中生物学都不及格的家伙。” “你!韩殊女士,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护士脸上已经泛起了威胁的厉色。 “当然,我的意识很清醒。”韩殊道,“你可以杀了我,但M.A.O. T的分子式只有我知道。或许你该祈祷你主子那蹩脚的医学知识能帮助他学会意识读取,从我脑子里直接夺走它。否则,没有人可以越过我,擅自给药。” 她已经不再隐藏自己的嘲讽之色。 护士的脸孔扭曲起来:“你就不担心你的家人吗!?” “我会死在他们之前。”韩殊平静的说道,眼中却闪着冰冷的寒光。 霎时天旋地转,渝州的脑袋一阵剧痛。怎么回事?这真的是他的记忆吗?为什么他从前没有想起过? M.A.O.T…是这个单词唤醒了一切吗? 不不不,雨夜的医院真会将窗子开得这么大?玻璃珠真会滚那么远?这段记忆究竟是真实还是虚幻? 荟页,红质,考垂体,这些闻所未闻的组织器官,究竟代表着什么? 猛然间,他回忆起了一件事,1013号病床一直都是空着的,从来没有人躺在过上面。 “啊!”渝州头痛欲裂。 … “你没事吧?”萧何愁打断了渝州纷乱的思考,将他从失控边缘拉了回来。 渝州喘着粗气,跌撞着合上书本,额上已坠满了冷汗。 不要回忆,不要回想,过去就让它尘封在记忆里。 一个轻柔的声音在他脑海中响起。渝州用力拨开它,想要从迷雾中窥见真实。然而剧痛再次袭来,麻木顺着三叉神经在他脑海中流窜。 他站立不稳,几欲跌倒。 “渝州,渝州!你到底怎么了?”萧何愁的呼唤朦朦胧胧。 “我没事。”渝州在萧何愁的搀扶下,坐到了沙发上。被好友按揉着太阳穴,他感觉舒服多了。 休息了一会儿。他拿出笔记本,快速写下了几行关键字。就这一会儿的功夫,刚才翻涌而出的记忆已如河底细沙,再次沉埋,很多细节变得模糊不堪,无法追溯。 这是记忆封锁吗?如果这段记忆为真,那母亲的死果如他所料,并不简单。 那个护士所在的组织用亲人威胁她,不愿受胁迫的母亲直接选择了自杀。 M.A.O.T究竟是什么?与M.A.C.T一样,是一种酶吗?那M.A.O.T.E又是什么,酶反应的最终产物吗?这种东西究竟有什么用? 护士说的情况不太好,指的是病人的情况吗?不不不,如果是那样,她不可能不听从母亲的建议。 需要更多的线索! 渝州拨开萧何愁的手,毅然站了起来,朝书桌上的电脑奔去,然而他摁了好几次开关,电脑都没有反应,渝州将主机箱拆开一看,cpu,内存条,主板,显卡全是空的,只有风扇孤零零地坚守在自己的岗位。 “艹!”渝州狠狠地锤了一下桌子,虽然从母亲有意避开他的举动就能知道,那个最爱他的人并不希望他卷入这起事件。 可渝州没想到她会把事情做的这么绝,什么线索都没有留下。 “东西全被拿走了,怎么办?”萧何愁心事重重地看着渝州。 渝州双手捂着脸,用力搓揉了好几下,才突然说道,“我有一件东西,或许可以尝试。” 说着,渝州拿出了【记忆照相机】(残缺),对准电脑屏幕的位置来了一张。 棕黄的桌子,黯淡的屏幕,积灰以甚的书桌。 看起来什么线索都没有,但渝州却精神一振。 因为,照片中的六月雪正开着花,而现在,那颗枝叶扶疏的小东西早已过了花期。 这个照相机真的能拍出过去的照片。渝州不再考虑,大手一挥,1500尘汇入卡中,将其化为成卡,对准电脑的位置就是3连拍。 相同的场景又出现了3回,虽然都有些许差别,但无疑不是他想要的。渝州自然不会轻易放弃,快门一按,100张照片流水般地出现,其中存在他母亲身影的只有5张,但这5张照片中的屏幕上都是一些医学交流网站,并没有拍摄到什么秘辛。 渝州自然不满意,抬手又按下快门,此时,照相机却提示:内存不足,是否清空内存? 是(100尘)/否 在合成【弹射起步】与【记忆照相机】后,他的全部家当只剩下102尘,然而此时,渝州眼睛都没眨一下,就按下了“是”,100尘瞬间消失,照相机一阵抖动,从底部吐出了一大堆废弃胶片,接着又精神抖擞的开始辛勤工作,拍到第54张时,终于有了变化。 只见照片中,他母亲的手握着鼠标,电脑屏幕的中出现了很多看不懂的破解软件,软件中央是一封邮件,上面写道: 收信人:亭筠 【六月雪】自杀了,我已经命人全力抢救,拖住【撒旦】和【贝希摩斯】,千万不要让他们知道,他们会杀了我们的。 发信人: Suitor 找到了,渝州看着眼前那份邮件,【六月雪】无疑是他母亲的代号,原来母亲从前就自杀过。 … 【撒旦】和【贝希摩斯】是谁,害她母亲自杀的元凶,阴谋的主使者吗? … 收发邮件的两个人渝州都认识。阮亭筠医生和苏特医生,这两位50多岁的小老头生得慈眉善目。小时候每当他犯病疼得厉害,他们就过来抱着他,给他唱歌讲故事,有时候一抱就是一个晚上,第二天起来胳膊都僵了,却还是笑着摸他的脑袋,问他早上要吃什么。 渝州实在无法想象这两位和蔼可亲的小老头,面具下竟是两张狰狞可怖的面孔。他们两个是被派去监视母亲的?母亲发现了,便开始反向监控两人的邮件,想要冲破这个迷局?但她最终还是失败了,之后便选择了自杀? 这一切都是为什么?渝州指节绷得发白,所谓的M.A.O.T究竟有什么用,整件事的幕后指使者又是谁,医院里有多少他的眼线,我到底有没有见过他? 线索还是太少了。 渝州双目充血:“走,去k市找我舅舅,我一定要问出惠津私人医院的地址,探个究竟!” “嗯。”萧何愁点点头,依然是那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两人把屋内可以带走的东西全都搬空了,拍拍屁股,不留下一片云彩。 晚上五点半,公寓边上的公交车站台,一辆黑色的改装车停驻在悄无声息的街道上,那是短信提示的上车地点。 渝州在车里闭目养神,萧何愁则站在车外等待遗留者,虽然时间已超过了约定的半个小时,却依然没有人到来。 “走吧。”渝州淡淡道,“不会有人来了。” “嗯。”萧何愁最后看了眼被夜色吞没的n市,过去的一切都成过眼云烟,从今往后他或许再也不会踏足这个城市了。 黑色的改装车发出沉闷的轰鸣声,朝远方驶去,渐渐消失在了夜色中。 第150章 最后一局 漆黑的改装车在【变速加速器】与油门的共同发力下, 不断攀升速度, 然后凌空一跃, 从断桥上飞驰而过,进入高速, 一路向北,朝k市进发。 睡眠不足的渝州早在车子启动后,就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梦中, 他来到了几万米的深海,在那里无数巨型海洋生物围绕着他,恭顺地看着他背后那个模糊的黑影,本是骇人之景, 渝州却格外安心, 就好像回到了生命孕育之初的羊水中,被温暖和安全感包围。 他伸出手, 去触碰黑影庞大的身躯。黑影后退, 发出了低沉的警告声, 渝州却不想轻易放过他,得寸进尺地朝他游去,笑意盈盈。 黑影躲闪,警告声一浪接着一浪, 频率越来越高, 越来越快, 几乎要撕裂渝州的耳膜。 一瞬间, 他醒了。 左耳滴滴答答流着鲜血,疼的说不出话来。 渝州赶紧用纸巾捂住了伤口,声音还在持续,但已经没那么刺耳了。 那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诡异音调,从白雾笼罩的b市而来,越过2个城市,进入了他的耳蜗。渝州突然想起了被称为“Bloop”的海洋怪声,传说那是恶魔的呼唤。 “也不知道b市怎么样了,何愁,你听过这种声音吗?”渝州转头看向驾驶室,然而这一眼却让他魂飞魄散,只见驾驶室空无一人,而车却仍在以120码的速度飞速向前。 眼看就要撞上前方的护栏,渝州化身成植物,三管齐下,一条藤蔓将【变速加速器】从车上插拔下来,一条疯狂抽打方向盘,最后一条死死踩下刹车。 只见,改装车发出“呲呲--”的尖啸,车胎冒出火星,在高速上过了一个惊险的急转弯,终于停了下来。 渝州心有余悸地爬下了车,趴在高速护栏上干呕起来。 萧何愁应该是突然被拉入了公约。不然不可能悄无声息地消失。 渝州心悸之余又倍感庆幸,还好他平日里总和韩冉姑妈去名寺古刹烧香拜佛,虔诚之心感动了佛祖,这才引来怪声将他惊醒,不然他现在就是一个冤死鬼了。 休整了一会儿。渝州掏出了百度地图。地图显示这里距k市还有200公里,他虽然急于去见大舅韩毅,但也不好把萧何愁一人抛下。 再等等吧,也就1,2天的事,他默默安慰自己,便将车子停靠在路边,化成植物在高速路边休息了一整晚。 第二天刚亮,渝州就拿出【舞绳】,将一件骚包的亮红色大衣升入空中,自己则躲在一旁静静等待。 期间有一辆前往n市的志愿者汽车路过,渝州拦住了他们,询问了舅舅韩毅的近况。 作为n市有头有脸的人物,志愿者们自然听说过韩毅部长的大名,为首的眼镜小哥很快就给出了渝州想要的答案,人已经被紧急调派,去了燕京。至于他哥哥韩九立,则在k市殡仪馆帮忙维持秩序,那里已经乱了套。 看来不用着急前往n市了。渝州知道韩九立和他一样,知道的事不会太多,因为,无论是他母亲还是舅舅都不可能把表哥牵扯进危险中来。 “谢谢。”问完话的渝州道了声谢。 戴眼镜的小哥笑着点点头,便关上车窗,踩下了油门。 同款式的改装车绝尘而去,当车身略过渝州眼前时,他看见了后座的4个志愿者,那些人正围着一个巨大的河蚌敲敲打打,不知在讨论些什么。 看那河蚌的尺寸,明显不正常。不知是基因入侵还是某种奇特药物造成的? 渝州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喃喃道:“山雨欲来风满楼。1年时间,希望来得及吧。” 他钻回了自己的车子。既然舅舅不在k市,那他也不用太着急,就在此地等待萧何愁吧。 这一等就是4天。 10月1日 当萧何愁灰头土脸,一脸愁容地出现在渝州面前时,他总有一种仿如隔世的感觉。 “怎么,你是去东北挖泥巴了,还是股市跳水破产了,怎么感觉像欠了银行一个亿。” “…”萧何愁没有回应他的玩笑话,而是一本正经地说起了这几日的经历。人果然入了副本,并带回来了一个消息和一张卡牌。 消息是通过新手考核副本后,玩家将拥有半个月的新手保护时间,在这段时间内,免疫一切伤害(副本除外),所有卡牌合成8折优惠,空间内所有套餐服务直降6折。堪称史诗级福利。 而卡牌则是【同行】,与渝州手上的那张一模一样。 “我们一起吧,听说考核副本参与人数很多,你一个人太危险了。”萧何愁道。 渝州想起了第三局时的纠结,不由心头一暖,他笑着道:“能躺赢吗?要喝喝啤酒恰恰烟就过关的那种。” 萧何愁还是一副愁眉不展的样子,但听到渝州的玩笑话,也不由莞尔:“自当尽力。” “那还说什么,走起。” 这几局解密副本玩得渝州是殚精竭虑。 这回有萧何愁在身边,有他强悍的第二种族傍身,渝州已经准备好当一条米虫,简单粗暴地过副本,给他在天灾人祸中侥幸存活下来的脑细胞好好放个丧假,祭奠它们死去的同胞。 两人在【同行】上签下了自己的大名,卡牌幻化出的羊皮纸吸饱了笔墨,满足地打了个嗝,把自己卷了起来,回到卡中。 渝州则将【舞绳】收回,坐上了驾驶室,其实他拿出驾照后已经好几年没开车了,但没办法,自从萧何愁自回来后,一脸失魂落魄的样子,渝州看得心惊胆颤,生怕他开着开着就一头撞向护栏,寻了短见。 为了自己的小命,渝州决定还是自己上阵。 萧何愁欲言又止,眉宇间的愁郁更添一分。 渝州踩下离合器,发动车子,“你怎么了,第5局遇到了什么,怎么这副鬼样子。” “我…”萧何愁靠在车窗上,满腹心事,却一句话也没说出来,只静静的看着远方。 … 天光初开,浑圆的太阳顺着地平线缓缓升起。 黑色改装车喷着尾气,在无人的高速路上划出了一条白痕。 距k市还有30公里时,萧何愁想上厕所,渝州就把车开进了服务站,他没跟去,而是在附近瞎逛游起来,加油站里一滴油都没有了,服务区也一片狼藉,只有自动贩卖机里还留着一些饮料和香烟。 渝州拿出一张100元,对着那张毛爷爷说道,“从前,人人都对你视若珍宝,现在,怕是弃之如履喽。” 说着,他便将钱塞入了贩卖机中,取出了仅剩的几瓶饮料和香烟,就在这时,从贩卖机的背后钻出了一对年迈的老人,两人脊背佝偻,白发苍苍,口齿不清地说他们在迁徙的过程中被留下了,一直等到现在。 渝州有些怀疑,但面上没露出半分异样,笑着让他们先去后座休息。 自己则站在车外等候,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就在他开始怀疑萧何愁是不是有某种不为人知的前列腺疾病时,两眼霎时一黑,整个身子被拉入了副本。 “怎么会…这么快?” ※※※※※※※※※※※※※※※※※※※※ 不好断章,今天少一点,明天开始新手最后一个本 第151章 名字争夺战(一) “叮--” 在一片比夜色更深沉的黑暗中, 传出了这样一个声音: “请玩家为自己取一个名字。要求: 一, 必须包含自己的真实姓名。 二, 长度在2~10个字符间。 三,不能使用数字, 空格,下划线。 四,某些文字的大小写有区分。 请玩家谨慎选择。” 看着眼前突然出现的透明悬浮键盘, 渝州却皱起了眉, 奇怪,从前不是一上来就公布主线任务吗,这次是什么情况? 他心有疑虑,但四周无人, 也没法找人答疑解惑, 只好抬手放到键盘上。 键盘与平日里用的没两样,起始界面就是中文, 渝州按要求先打上了他的名字, 之后便思考起来。 既然公约可以有图书馆副本, 自然也能有网游副本,给自己取网名那是网游的基本操作,也就是说,副本虽然要求取名, 但事实上名字与副本内容毫无关系。 当然, 也有可能截然相反。 渝州犹豫片刻, 点开了标注“语种切换”的按键, 一瞬间,长达12页,上万种文字出现在渝州面前,英文,俄文,日文……再下面,就是大排大排外星语种。 渝州看的眼花缭乱,最后,还是回到了他最熟悉的中文,这5局,除了第三局外,参与者基本都是地球人,而且都是国人。 他也不想特立独行,就选了个从前最常用的网名“渝州唱晚”。 文种中庸,字数中庸,寓意中庸,完全没有抓人眼球的地方,渝州点了点头,这样就可以了。 他按下确认键。 叮-任务发布 【名字争夺战】毛手毛脚的公约管理员不小心打翻了装有名字的匣,所有名字洒落人间,无序地落到每一名玩家的头顶。 说明1:找寻属于你的名字,集齐“渝”,“州”,“唱”,“晚”四字即通关。 说明2:字符可以赠送,交换,夺取。 说明3:杀死一名玩家可任意摘取其名字中的一个字符。玩家死亡后将会随机重生于地图内的任意一点,直至失去所有字符。 说明4:失去所有字符者,即死。 说明5:本局副本为新手考核副本,共1000人参与,合格者获得编号,成为十维公约正式玩家。 说明6:任务时限1个月,1个月后未完成者视为考核失败。 一阵晕眩,渝州摔落在了一条大街上,他站起身的第一个反应就是找个角落躲起来,然后看看头顶上的字符。 “呵”,“s”,“的”,“葡萄”。 其中,前3个是地球上的文字,最后一个是外星文字,一个字符代表了中文中“葡萄”两个字的含义。 渝州撅起下嘴唇,朝浓密的刘海吹了口气,也不知道是地球同胞闲着无聊,非要用外星语种显示一下自己的高大上,还是真有外星玩家匹配入了这局游戏? 就在渝州沉思之际,半空中又落下来了一个人,正是不幸罹患前列腺障碍的萧何愁。此时他的脑门上顶着“喵”,“吱”,“吱”三个大字。 在渝州一串乱码下显得格外清新脱俗。 渝州差点没笑出来。萧何愁听到了动静,很快就走了过来。 “吱吱喵,你取的名字是什么?”渝州笑着问道。 “萧何愁。”萧何愁一板一眼地回答。 “果然是你的风格。”渝州毫不意外,他摸了摸下巴,“我的名字是4个字,渝,州,唱,晚,现在匹配到的也是4个字,你原来是3个,现在也是3个,很显然二次分配后字数不变。” “确实。” 渝州又道:“一个字代表一条命,所以,字数越少,越是危险,但反过来说,字数越少,需要收集的也越少,也就越容易通关。这两者之间算是达成了某一种平衡。” “我们现在怎么办?”萧何愁问道,“开始任务吗?” “这要问你啊,我可是来躺赢的。”渝州用手指戳了戳他的脸颊,被萧何愁无情挥开后,又漫不经心地说道, “这任务期限虽然有1个月,但不能因此放慢动作,因为说明中没有指出,一个玩家通关后,如果他身上还有不属于他的字符该如何处理。我认为,20%的可能会再次分配,但80%的可能是随着他的离开直接消散,到那个时候,某些倒霉玩家无论再怎么努力,也不可能通关了。” “那就快走吧。我们先找个掩体躲起来,这副本要求速战速决,一击之后,不管成败,必须马上撤离,不然就有可能遭遇闻声而来的敌人。”萧何愁分析道,他通关过5次对抗类副本,对这些技巧了然于胸。 “行,我先找找哪容易躲藏。”渝州的指尖捋过一根发丝,柔软的细丝长出了两片绿叶,幼嫩的尖芽不停生长,顺着手指攀爬上了建筑的外墙,窗子,屋顶,直至他的生长极限,10m。 通过藤蔓尖端的视觉共享,渝州很快将这个世界一览无余。 这是一个很奇怪的地方,在这个世界里,没有棱角,街道是弯曲的,s型的道路中矗立着螺壳样的房子,一圈一圈不停向上盘旋。 有分开的,也有相互簇拥在一起的。最矮的只有1m5,最高的也不过10m,看起来科技水平并不发达,所有房子外壁都写满了数字,像是某种装饰,它们沿着“螺壳”回旋,到达顶部--一个圆形的凹槽处,那是一扇全透明的窗子。 这是…环? 无数的环。 渝州只觉一阵心悸,连指尖也开始微微发颤。但奇怪的是,惶恐之余又有着一丝释然。 终于来了吗? 一切诡异现象的谜底,一切阴谋背后的算计,他注定踏足的世界,终于来了吗? 渝州茫然地看向四周,渐渐的,空白的眼中透出迎接挑战的兴奋。 要对我出手?那便来吧! 他再次观察这个世界,亮白色的太阳高悬于天空,路边的树木没有枝叶,像弹簧一样盘旋生长。 目力所及,两人的西侧有一棵巨树直插云霄,它的枝干与普通树木差不多,但侧枝却长出了层次分明的环形钩爪,远看就像一个多层的晾衣架。而以这根“晾衣架”为圆心,半径30m的圆内,没有任何建筑,细沙样的地面上,用石子摆放出密密麻麻的数字,像蚊香般一圈一圈往外延伸。 祭坛? 渝州收回了藤条,指着城市中心高耸的巨树道,“我们可以去那。那是城市的制高点。” 萧何愁却摇头:“那附近没有掩体,太危险了。” 渝州虽被那形似祭坛的大树勾起了兴致,但也知这里不是解密副本,他最重要的任务是找齐名字,然后安全回家。 无奈,他恙恙地收回目光,只意犹未尽说了一句:“有点意思。” “这里最高的楼在哪?”萧何愁整理了一下武器,已做好了战斗准备。 “东南方向50m,有一座双螺并蒂的房子,算是附近最高的建筑了。”渝州指着东南方道。 萧何愁:“走。” 两人贴着墙,躲在阴影之中,小心翼翼过了好几个弯,但即便如此谨慎,意外却还是发生了。 两人迎面撞上了一个同样躲在阴影中外星生物,他的身体和人类差不多,但本来该长嘴巴的位置却挂满了面条样的触须。 “躲起来。” 渝州还没反应过来,就被萧何愁推到墙角,摔了个大马趴子。 却见他俩原先站的地面已经多出了3个坑洞,正滋滋地冒着青烟。 而那个“挂面”的触须已经像菊花一样张开,深红色的口器不断滴落腐蚀性的液体,张牙舞爪地朝两人攻来。 萧何愁身形一矮,躲过了三口带着恶臭的唾沫,利箭一般冲到了挂面的背后。 腰间匕首抽出,在萧何愁手背上打了一个圈,便直对“挂面”的颈椎而去,寒光一闪,那个外星生物的脑袋就整个耷拉下来,仅剩一层薄薄的皮肤连接着头颅和身体,而同样被刀刃削砍到的墙面也拉开了一个巨大的口子,将房内的装饰暴露在外,一览无遗。 整场战斗不超过5s。 在渝州目瞪口呆中,“挂面”的尸体泛出白光,消失在了原地,而他头顶,一个“和”字也转移到了萧何愁的身上。 看着消失的敌人,萧何愁将匕首插回腰间的战术腰带上,愁眉不展地走了回来,“我不想杀他的。” 渝州嗤笑一声,煞有其事的点点头,“嗯,看出来了,看出来了。你在1秒之内,做了365次挣扎,经过了1001次心理拷问。最后才勉为其难,心不甘情不愿地杀了他。看得出来,你心里充满了纠结和挣扎,一定非常痛苦。” “……”萧何愁:“我是认真的,他先起了杀心,又知道我们的行踪,我们两方只能活一方。” 渝州拍了拍屁股上的灰:“我也是认真的。虽然你手起刀落,杀人如杀鸡,连眼睛都不眨一下,但我知道你是个好人,你不想杀他。真的,看我真挚的眼神。” “……”萧何愁放弃了争辩,“走吧。” 经过这次小小的插曲,两人的推进更加小心了。 虽说这次参与者有1000人之多,但放在一个城市里,还是相形见绌,接下来的几十米路,两人再也没有遇到别的玩家。 顺利到达目的地,站在那双螺并蒂的建筑前,渝州调整了一下呼吸,这才轻轻推开了圆形的大门。 ※※※※※※※※※※※※※※※※※※※※ 攻要再等等,两人的见面还有段时间。 环再次出现了,是谁的阴谋,又会给渝州带来怎样的变化,请听下回分解。 第152章 名字争夺战(二) 屋内没有人, 光束从顶部的窗子落入, 将大厅照的亮堂堂的, 无数尘灰在光线中恣意跃动。 渝州心中稍安,蹑手蹑脚地走入房子, 临关门时,又鬼鬼祟祟地朝外张望一番,见无人跟随, 这才迅速关上了门。 “这应该是一家旅店。”萧何愁站在餐桌边皱了皱眉。 只见无人的餐桌上摆放着一道道干瘪的菜肴, 大部分只剩小半,占据着汤盘的一个角落。 渝州用两根手指夹起一团黑乎乎的食物,不,此时应该称呼它们为不明腐烂物, 这些破棉絮般的腐烂物散发着恶臭, 完全看不清原貌。 渝州心有所感。 空空荡荡的街道,吃剩一半的饭菜, 无人收拾餐厅。就好像用餐途中, 所有人都齐齐消失了一般。 “这不就是那个经典的无人镇模型吗。”渝州吹了声口哨, “有点意思了。” 他蹲下身,用手摸了摸桌椅四周的地板,桌子没有被拖曳过的痕迹,地面上也没有血液和打翻食物踩踏出的脚印, 不是天灾人祸导致的食客逃离。 “别看了。对抗类副本的场地都是随意选择的。”萧何愁用脚尖踢了踢他的屁股, “这片土地上曾经发生的故事与任务毫无关系。这里现在很危险, 我们赶紧上楼吧。” 渝州想起了莱奥德的噩梦庄园, 嘿,还真是这么一回事。 “行,你是专家。”他拍了拍手上的灰,站了起来。 “顶层是豪华套房,共4间,你我分头搜查。碰到可疑人物你就出声。我们一起把他拿下。”萧何愁站在前台的小黑板旁说道 。 渝州顺着他的视线看去,黑板上写着客房信息,旁边还画着一个大大的圆,圆中有一个“8”,似乎是打8折的意思。 墙上则挂着ins风的圆形小挂布,上面是猫爪印般的红色枫叶,看起来这个世界的科技水平并不高。 “行,你说了算。我只是来当米虫的。”渝州耸了耸肩。 萧何愁笑了笑,在一楼通往二楼的楼梯口挂了一串风铃。 【尖叫风铃】:每当有人经过,便会发出女妖般的尖啸。 “果然专业。”渝州称赞一声,没有多留,匆匆跟随萧何愁上了顶层,顶楼是所谓的“豪华宫殿套房”,虽然在渝州看来,还不如n市200块一晚的商务酒店来的豪华。 两人分头搜寻,渝州选了东侧的房间,虽然早有预料,但刚进门,他还是被满屋的圆震慑到了,床是圆的,桌是圆的,床柜也是圆的,连茶杯也要做成圆型,一眼望去,就像一个上了油彩的圆底烧瓶。 这是怎么放稳的?渝州走了过去,拿起桌上那个“圆底烧瓶”,轻轻晃了晃,原来桌上有几个圆形浅坑,刚好可以搁置杯子和碗碟。 独特审美,还是某种诅咒?难道说这里的人都是睡美人的近亲,看到有棱角的东西就会死? 渝州当即拿出菜刀,将圆桌砍下了一个角,然而什么都没发生。他又伸出手,小心触碰棱角,依然平静如常。 果然是想多了吗?渝州觉得自己有点神经质了,这些环带给他不小的精神压力。 “真是的,把我带来这里,究竟有何目的?”渝州低声喃喃,一屁股倒在床上,然而那块毫不起眼的床垫却发出古怪的咕咕声,下一秒,渝州的屁股就被弹上了天。 事情发生的太过突然,直到他一头撞在房顶,撞得头晕眼花也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 而噩梦远远没有结束,渝州下落之后,又以更快的速度被弹起,撞在了原来的地方。 “砰-砰砰。” 来回几次,渝州被撞得鼻青脸肿,却又没办法脱离这个循环,只能凄惨地喊到:“何愁,救驾。” 萧何愁闻声赶来,用一根套索勾住了渝州的腰,才把他救了下来,此时渝州的脸,已肿成了一个猪头。 萧何愁:“你的第二种族呢?” “我,我被撞晕了,没想起来。”渝州抹了一把鼻血,当了25年的人类,头一回做植物,自然没那么得心应手,“快,扶朕歇息。” 萧何愁赶紧扶着他坐到了靠墙沙发上。谁知屁股刚沾到灰白色的布料,就又被弹了起来,甩到了半空中。 还好萧何愁眼疾手快,拉住了他。 “这是什么材料,弹性这么好。”渝州被放平在了地上,痛苦地呻吟道。 “你就是好奇心太重。”萧何愁拿出一张卡牌,从中取出一瓶乌黑的药剂。 “天地良心,我就是坐了一下床,什么都没干啊。嘶-”渝州牵动了伤口,疼的直抽气。 “别说了,先上药吧……”萧何愁打开盖子, 却被渝州拦下了,“别,我这长得是难看了点,但死不了人,这种好东西还是留在必要的时候用吧。 ” 萧何愁没有坚持,而是把这张卡给了渝州,“我不需要这个,你拿着吧。” “我有一瓶了。”渝州拒绝了他,转身又观察起了这奇怪的床垫和布料。 这座城市中发生的怪事,会不会与这不同寻常的床垫有关?渝州想起了以前看过的一个恐怖故事--吃人的床。 故事说的是,在一个偏远小镇的旅店中,有一张会吃人的怪床,它吞没了数百位旅客的生命,那些死在床上的怨魂无法离开,便脸贴脸,肉贴肉地挤在他们的死亡之所,怨毒地相互撕扯。 每当有人睡在床上,总会感觉耳边阴风阵阵,似有万鬼哭嚎,而更可怕的是,他们的后背总是悬空,无法触碰到那张诡异的床,却能感觉到绵软滑腻的触觉,如同躺在一具具白花花的尸体上。 渝州打了个哆嗦,但很快便说服自己不要多想,里面一定有机关。 “何愁,你把这床垫沙发拆开,看看里面有没有装马达。”渝州道。 萧何愁虽然不知道渝州想到了什么,但还是照做了。 他从腰间一排武器中拿出一把英国SAS式突击匕首,坚韧的刀锋对准灰白色的床垫直刺下去,然而就在触碰到床垫的一瞬间,匕首就返回给他一个更强大的力。 萧何愁虎口一麻,匕首脱手而出,弹飞到了天上。 “你没事吧?”渝州扶着他的猪头关切地问到。 “我没事。”萧何愁转动了一下手腕,就捡起了匕首,正要重试一次时,只听外面的大街上传来了一阵骚动。 两人对视一眼,很快走到墙边,渝州给萧何愁打了个噤声的手势,就从空间中拿出【金手指-点石成水】,在墙上点出了两个浑圆的指孔。 通过小孔,渝州看清了街道上正在发生的事,只见东南方向,5位玩家正在围剿一个带着全息墨镜的男子,不,或许应该反过来。 那个男人优哉游哉地躲避着来自5人的攻击,不时卖出一两个破绽,让对方觉得有机可乘,然后再轻描淡写一一格挡,毁灭他们所有的希望。像猫儿戏耍老鼠,动作悠闲地就像是在后花园中散步。 那个墨镜男子头顶已经有了18个字符,也就是说,短短1小时内他至少已经杀了8个人。 好强,这样强大的敌人渝州本不该招惹,可要命的是,那个男人的脑门上明晃晃地顶着个“萧”字。 “哎,打得过吗?”渝州拍了拍萧何愁的肩膀,小声问道。 萧何愁犹豫片刻,摇了摇头。 “那你运气不错,有我在你身边。”渝州说着拿出三用榴莲枪,将模式换到了第二档。 楼下大街上,那个墨镜男子还在玩猫捉老鼠的把戏。 渝州淡淡一笑,将枪口插入孔洞中,扣下了扳机: “反派死于戏多,这个道理,亘古不变。” 无形的能量悄悄聚集,死神已悄然来到了街上六人的身后。 萧何愁看着渝州的动作,沉默片刻,还是忍不住开腔:“你……要不还是把枪放下吧。” 渝州恨铁不成钢:“你怕什么,这副本死一回也就掉一个字符。那个男人已经集了这么多字,再不拼一枪,说不定他就要通关了。” “不,”萧何愁心头发虚,“我是说,要不还是让我来拿枪吧。我觉得你这样有点危险。” 牙关紧咬,指节发白,浑身肌肉颤地跟得了帕金森一样的渝州:“……” 他自然知道自己现在的模样有多难堪。 但这也是有原因的,自从拿到这把枪起他就没有蓄力超过15s,自然不知道长时间蓄力时会有如此巨大的后推力。 还好渝州不是个死要面子活受罪的人,一听萧何愁说要代替他,立马按着扳机把位置让给了对方,嘴上还长吁短叹道,“这几天为了等你,我风餐露宿,幕天席地,没休息好,手臂都使不上劲。” 萧何愁接过枪,调整了一下枪口的位置,“不,这枪的推力很大。你确实吃不消。” 渝州:“……” 渝州对这个永远分不清玩笑话的家伙绝望了,他刚要说什么,却听见房子的背面传来了马达的轰鸣声,紧接着,整座建筑似乎颤抖了一下。 有人从建筑背面进来了。 渝州立马收起了笑容:“我去看看。如果我们中有人死了,24h后,在落地点碰头。” 萧何愁点了点头,眼睛却没有离开准心。 渝州离开房间,走入了西侧那一间,他如法炮制,在墙上打了一个洞,往外面看去,果然旅店背后被人为开凿出了一个“门”,两个怪模怪样的生物守在门口,对门内的同伴说着什么。 基于探查的人数不可能少于放风的人数,渝州推断他们至少有4个。 糟糕,真是前有狼后有虎。 得去拖住他们,渝州急忙打开门,想下楼探探情况。 然而刚走到楼梯口,他就被迫变身藤蔓,退入了最靠近楼梯的南侧房间。 因为有两个一轻一重的脚步声,已经朝着顶楼走来。渝州不知道他们的实力,不敢轻举妄动。 “这里是附近最高的建筑物,占据这里,有利于我们开展下一步的行动。”一个浑厚的嗓音在楼梯口响起,用的正是字正腔圆的汉语,“你去搜查东南两间,我搜西北两间,有情况就吹警报器。” ※※※※※※※※※※※※※※※※※※※※ 泰坦尼亚号小剧场2枚 某日 一个陌生人翻看着《深海迷雾》,感叹道:“没想到,最后的结局居然是骑士(Jack)和国王(king)在一起了。” 这话被恰好路过的卩恕听见,怒道:“他是哪门子的骑士,那就是个废物(Five)” …….. 泰坦尼亚号 不怎么愉快的舞会过后 卩恕不满道:“整局舞会,你都没有邀请我跳舞。” 渝州耸肩:“嗯哼,我可不想邀请你踩我全新的church's皮鞋。” 第153章 名字争夺战(三) “哥, 你觉得那三个…东西靠谱吗?”另一个脚步声一停, “它们不是人类, 我有些害怕。” 声音属于一个女人,轻柔但略带担忧。 “茵茵, 我们太弱小了。这是个狩猎副本,如果没有绝对的实力,只能选择与别人合作。他们虽不是地球人, 但我们双方的利益并不冲突, 这也是合作的前提,别一棍子把人都打死了。” 樊茵茵还是不放心,“我知道,可是为什么不找我们的同类, 他们看上去很凶残。” “虽然凶残, 但并不狡猾,比起心怀鬼胎的人类, 更好拿捏。”樊远山道, “况且在起名时, 公约首先为我们安排了母语。如果找地球人合作,可能会出现两人抢同一个字符的情况,而找这些外族则能大概率避免这种情况的发生。” 樊茵茵咬着嘴唇,她虽然无法反驳哥哥的观点, 但心中仍保留意见。 “合则两利, 分则两伤。”樊远山捏紧了妹妹的肩膀, “茵茵, 你相信我,我答应过爸妈,会把你平安带回家,作为樊家儿郎,说过的话就一定不会食言。” “我相信你。”看着山一样的稳重可靠的哥哥,樊茵茵放下了心中的芥蒂,轻轻点了点头。 而房间内植物形态的渝州,此时已经搬开了床头柜,在墙角点出一个拳头大的孔洞,从洞中钻到了萧何愁所在的东侧房间。 “还要多少时间?”渝州问道。 “15s。”萧何愁努力地控制着枪托,冷汗已顺着他的额头濡湿了衣领,看得出来榴莲枪的蓄力已到达了最关键的步骤。 “好。我帮你拖过这10s。”渝州道。 。。。 与此同时。 樊茵茵走入了南侧房间,房内没有大型衣柜,也没有厕所,根本藏不了人。她草草看了一眼,便收回目光,准备去搜查下一间屋子。 然而此时,一根藤蔓却吸引了她的注意,只见那浅绿色的植物攀附在墙面上,像蚊香一样蜷缩成一个圆,奇怪的是,明明没有开窗,那柔韧的枝条却无风自动,好似有人在轻轻摇晃它。 “莫非,有人贴着床板躲在对侧?”樊茵茵望向植物生长出的方位,可视线却被被一座高大的落地灯阻挡。 虽有些担忧,但想到这个副本死亡后还能重生。樊茵茵便又鼓足了勇气,走了上去。 说时迟,那时快,人畜无害的藤蔓打开了卷曲的身体,像皮鞭一样抽来,樊茵茵刚要叫喊出声,就被缠住了嘴,拉到了床上。 随着窗外一声爆炸轰鸣,樊茵茵的蹦床运动就拉开了序幕。。 “怎么样?”渝州看了眼外面的废墟,挥舞着第二根藤蔓拉起了被后坐力逼退好几步的萧何愁。他的本体留在东侧房间内,故没有让樊茵茵察觉他的玩家身份。 而此时,第一根藤蔓也已经功成身退,回到了东侧的房间。 “快,快离开,那个墨镜男人只受了伤,没有死。”萧何愁的脑门上多了5个字符,但独独没有“萧”字。 “没死?”渝州闻言一愣,但很快就神秘一笑,“那就再来一次。” 。。。 南侧房间 失去藤蔓束缚的樊茵茵没有在第一时间离开蹦床循环,她心中惊惧,又听闻外头传来的爆炸声,惶恐不已,一时失去了判断力,用力吹响了警戒哨。 刺耳的声音穿透烟尘纷乱的空气,徘徊在旅店上空。几乎同一时间,房间的前门与后墙发出震耳欲聋的碎裂声。 尘土飞扬,两个男人同时踏着废墟进入了南侧房间。 樊远山,墨镜男,这两个不请自来的破坏者正警惕地遥望着对方,身体已摆出了攻击的姿态。 而樊茵茵被夹在两人中间,无助颤抖。 很好,躲在东侧房间的渝州透过小孔暗中观察,这是很普通的思维定势,墨镜男遭到炮击,南侧房间又恰好传出响动,他理所当然地认为榴弹炮是从南间打出去的。 “赶紧蓄力,这男人伤的不轻,再来一炮差不多解决了。”渝州用唇语示意萧何愁。 然而转头间,他却发现萧何愁的头顶上不知何时又多了一个字,此时正取下那个字符,递给自己,正是渝州名字中的“渝”。接着萧何愁又分给了他两个字符,一个“笑”,一个“k”。 “怎么回事?”渝州无声地问道,奇怪,怎么会又多了一个字符,而且刚才他并没有在缠斗的6人身上见过“渝”字。 “那5人还有一个同伙在暗处,刚刚被塌陷的建筑压死了。”萧何愁同样用唇语回道,他从空白卡中掏出一个榴莲,快速填装了子弹,就依从渝州的指挥,将枪口对准了南侧房间。 此时南间的气氛剑拔弩张,樊远山救下了他的妹妹,正拿着一块板砖样的不知名武器,抬手对着血流不止的墨镜男子。 他有些后悔,提出分头查看的目的是想趁着这个不会死人,或者说容错率极高的副本来锻炼妹妹的独立生存能力,谁知竟会惹来这等强敌。 而面对毫不掩饰的敌意。魔镜男子只冷笑一声,取下了墨镜,睁开了一双没有情感的竖瞳。 樊远山对视一眼,就感觉身体僵了一半,像是被石化了一样,他骇然道:“美杜莎之眼?” 墨镜男满脸冰霜,这回他没有再玩猫捉老鼠的把戏,而是直接从空间中拿出了一把像是cosplay用的巨型镰刀,用极其中二的话说道:“两只爬虫,你们惹怒我了!” “等一等。”樊远山半边身子阵阵麻木,自知不是这外星生物的对手,身后更有一个柔弱的妹妹要保护,不能硬拼。 危急关头,他放下了板砖,朗声道:“大兄弟,刚才的爆炸声我也听到了,我敢用生命起誓,这绝对不是我俩做的,你可以杀了我们,但你能忍受被人随意愚弄吗?说不定真凶现在正得意洋洋地看着我们相互攻击,自己坐收渔利。” 得意洋洋的渝州被噎了一下,尴尬地摸了摸脸。 墨镜男吐着蛇信,阴晴不定地看着两人,但到底没有即刻出手。 樊远山铿锵有力的讲话还未结束,他看向自己的妹妹:“茵茵,刚才屋里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你怎么会突然在床上蹦跳,房里是不是还有别人,你别怕,说出来,我相信这位兄弟也是明理的人。” 樊茵茵的情绪还未平复,浑身抖的跟筛糠似的,但眼睛却瞥向了渝州伸出枝条的孔洞。 墨镜男子也顺着她的目光望向了东间。 遭了,渝州知道大事不好,距离蓄力结束(榴莲枪最大蓄力时间)还有45s,他一定要帮萧何愁拖过这段时间。 “到时别犹豫,直接朝南间开枪。”渝州说完,就化身藤蔓,从洞口跃入南间。 在场3人瞬间将视线锁定在了渝州身上,众目睽睽之下,变回人形的渝州没有半分胆怯,他指着樊远山厉声喝到:“樊太郎,你欺人太甚!我说你怎么这么大方,给了我两个字符,原来是想让我做替罪羔羊。” 35s “你在说什么?我什么时候叫……”樊远山脸色沉了下来,刚要反驳。就被盛气凌人的渝州打断了,只见他口若悬河,唾沫翻飞,慷慨激昂地骂道:“你不敢得罪那几个外星人,让他们拿着字符先走。又为了保住自己的小命,让十几年交情的兄弟背锅,你还是人吗!? 还有你,樊茵茵!你忘了你小时候病重,家人都不在,是谁背你顶着烈日,爬过了个山头去县城医院看病?你们两个忘恩负义的混蛋!” 25s “我……”樊茵茵听得目瞪口呆,一瞬间,她竟升起了一个奇怪念头。莫非她小时候真有这样一个感天动地的好邻居,只是失忆不小心给忘了? “信口雌黄!”樊远山也被逼急了,厉声道:“我不认识你,我也不叫樊太郎,你……” 渝州的声音再度拔高,近乎尖厉地打断了他:“好啊,樊太郎,你个数典忘祖,忘恩负义的东西!你假装不认识我也就算了,连你爸给你的名字也不想认,你对得起樊家列祖列宗,对得起供奉在宗祠里的老祖宗吗!?” “我看不起你,樊太郎!”渝州激动地满脸赤红,他突然转向墨镜男道,视死如归道:“自古以来,成王败寇。既然你没死,我也不奢望能活着离开。男子汉大丈夫,敢作敢当,打伤你的事我认下了,你可以杀我,但那两个罪魁祸首,你千万别放过他们,不然他们做梦也会笑醒!” 15s “够了,你放屁!”樊茵茵也反应过来,“我刚进门就被你捉住了,什么都不知道,外面的爆炸声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 樊远山则沉着脸望向楼下,顶楼的动静这么大,他的外星同伴却没有上来。若是他们上来作证,事情必然不会这么被动。看来茵茵说的不错,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只是,自己人也不见得好到哪去,樊远山冷冷地看着渝州。 一边,墨镜男子冰冷的眼睛不停在渝州和樊家兄妹间游移,似乎在考虑谁说的是真话。 樊远山一开始被渝州连珠带炮的攻击说懵了,现在静下心一想,立刻反应过来,既然对方身上的字符不全,说明他还有同伙,而现在胡搅蛮缠,一副不怕死的样子,想来一定另有图谋。樊远山脑中闪过一个念头,该不会他的同伙正如法炮制,想要炸掉这一间客房吧。 樊远山表情一变,刚要说话,就被渝州一拳砸在了脸上,左侧第二颗大牙横飞了出来,血沫四溅。 “让你坑我!” 没给对手反应的时间,渝州扑上去,以泰山压顶之势压在了樊远山的身上,又是一拳砸在他脸上,“让你坑我!” 5s “让你坑我!” 4s “让你坑我!” 3s “够了!”就在樊远山推开渝州,想要说出真相时,爆炸声终于响起,东南两间屋子的隔墙碎落一地,白炽的火光在漫天粉尘中冲天而起,吞没了南侧房间,吞没了四人的身躯。 墨镜男子这下哪还不知道原委,他吐着蛇信,在灼热火光中抛下阴冷的话语:“你给我记住!我不会放过你的!” “嗯,我等着。”渝州平静道,在巨大的痛楚中闭上了眼睛。 四道白光闪过,南侧房间再无活物。 ※※※※※※※※※※※※※※※※※※※※ 这个副本算是过渡副本。揭示一些秘密,也埋下一些伏笔,同时和宇宙接轨,阐述正式游戏的一些规则。 节奏不会太快。 第154章 名字争夺战(四) 黑暗隐去, 柔和的光线再度充盈深棕色的瞳孔, 渝州眨了眨眼, 发现自己已经出现在了一座充满生活气息的民宅中。 他打开手机,重生的速度超出他的预计, 距离他血肉横飞才过了短短5分钟。 他将手机塞回,又检查了一下自身的状态,除去萧何愁拿走的“呵”字, 目前, 他一共还有6个字符。 心下稍安,渝州便按照惯例搜查起整座屋子。然而令他失望的是,这似乎就是一间普通单身汉的房子。 每一寸空间,每一个角落乃至每一粒微尘中都充斥着单身男性的惫懒。 半空的饮料瓶滚来滚去, 食物残渣肆意出现于床单褶皱和厕所瓷砖上, 内裤丢的到处都是,卧室的地板被无数零碎的小玩意儿铺满, 无从下脚。 看起来屋主人是一个丢三落四的家伙。渝州甚至还在一块枫叶毯子下找到了五张神树银行发布的圆形纸币, 面值均为0.0005安。 0.0005, 渝州摸了摸下巴,这里的居民也不嫌麻烦,用这么小的数值。 他将钱币收入自己的口袋,就准备离开这臭气熏天的房子, 找寻回去的路。 谁知, 刚来到门口, 房门便咯吱一声打开了。 屋外走入了4个黑眼黄肤的地球人。 双方一照面, 只惊讶了一瞬,便齐齐按宇宙惯例举起了武器。 真是出门遇到鬼,流年不利。渝州后退两步,不着痕迹地朝环形楼梯瞥去,准备趁人不备从2层开溜。但他毕竟也是身经百战的老鸟了,脸上不露任何端倪,客客气气地说道:“哟,各位,真是有缘啊,你们哪的人?” “n市的人。”站在中间的男人皮笑肉不笑道,他穿着一件最为普通的运动服,一双看不出牌子的灰色球鞋,除了爬满整张脸的青黑色花纹,普通得就像出门买菜的路人。 但这种普通在他开口的那一瞬间便荡然无存。 “这么快就忘了我吗?我的老朋友渝州。”他笑道。 凉气直窜大脑,一瞬间,渝州只觉100只蚂蚁在后背四处爬动:“韦笑!?” “是啊,好久不见,我的老同学。”韦笑轻描淡写地一挥手,身后3人便齐齐放下了武器。 他单手插兜向前迈进一步,似乎想友好地拍拍渝州的肩膀,却被渝州躲开了。 “老朋友,你这反应可太让我失望了。”韦笑的笑容不减,只那笑容中却多了某种危险的气息,如同猛兽锁定猎物时的兴奋。 渝州笑着打了个哈哈,脚步却再次向后退去。 韦笑浑不在意,似乎渝州在他面前就是一只毫无反抗能力的蚂蚁,他想什么时候捏死,就什么时候捏死, “你的身上有我的名字。作为老同学,我也不占你便宜,以二换一怎么样,待会儿我们再坐下来喝杯茶,聊聊这几个月的见闻。” 韦笑说的很诚恳,但语气却十分强硬:“老同学,你不会不答应吧。” 某些人遇到这种事,很可能因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态而点头。 但渝州显然不会犯这样的低级错误,就如同彩票奖金池中的钞票,好看不中用,字符再多,不是自己的,又有何用。 韦笑知道他的名字,如果他用“笑”字换取对方手上的两个字符,交易后对方翻脸不认人,要杀他,那么极大可能,不,是一定会从他手中取走“渝”字,这无异于赔了夫人又折兵。 可若他拒绝,至多失去一个“笑”字。伤不到筋骨。想到这,渝州假意点头,“好啊。” 说完这两字,他拿出手中暗扣的【弹射起步】,一个转身,飞也似地朝楼梯上奔去。 噔噔噔- 跑鞋摩擦楼梯,引来老旧木剧烈呻吟。渝州边跑边用【章鱼发射器】射出了一头两人高的章鱼,阻挡众人去路。 “敬酒不吃吃罚酒,李旭,关门放狗。”韦笑脸色一沉,一声令下,旁边脖子上挂着耳机的男人就从空间中取出一张卡牌。 【波利波利犬的爱心标记】:波利波利犬的尿液具有独特的气味,一经粘上,30天内不会褪去。ps:该犬可寻着气味再次寻到目标。 渝州刚跑到二楼卧室,一条雄赳赳气昂昂的斑点狗就蹿到了他身边。 渝州十指一动,如黑山老妖般化出10根藤蔓,织成一张巨网,拦住斑点狗的去路。 谁知这狗灵活至极,远超渝州这个刚进化的植物人,只见它左挪右闪,竟冲过了渝州的包围圈,电光火石之间,四脚一蹬,就扑上了渝州的大腿,很快,一股液体从它腿间流出,在渝州一脚踹开它之前完成了使命。 “日了狗了。”渝州感觉到有一些凉飕飕的东西顺着皮肤渗入了他的体内。看这斑点狗的举动,他大致也猜出了这张卡牌的用处。 就在他分心之际,心口突来一阵剧痛,他甚至没有看清对方的动作,心脏处就空了一大块。 血液飙溅而出,落到韦笑青黑色的纹身上,他背光而立,脸上看不清表情,近似呓语地说道:“渝州,你看到了吗?我从来不比你差劲。” 暗红色的心脏像无辜的气球,被一脚踩爆,血液朝四面八方飞溅,在地上留下了一个血红的“太阳”。 然而此时的渝州已经什么都听不见了。白光一转,他又重生在了一条弯曲的小巷中。 渝州站稳脚跟后的第一件事,就是脱去裤子,不停用酒精棉擦拭自己的大腿。但他心里隐隐有感,那尿液中的信息素已经透入了他的皮肉,黏附在他的骨血中,这样做并没有用处。 怎么办,韦笑的第二种族太强了,他甚至没有看清楚对方的动作。 如果被锁定,以他的实力,根本逃脱不了,也不知以萧何愁的实力能打的赢韦笑吗?渝州焦急地看向了好友所在的远方。 不能坐以待毙,他定了定神,从空白卡中拿出了一条宽松的运动裤,快速套好。 紧接着便化身藤蔓攀爬上屋子,从高处确定了自己所在的方位,这里距他第一次死亡后的传送点不算太远,他要加快行动了。 渝州把沾有狗尿的裤子剪碎,一路抛掷到各地,再通过骚乱传出的声音,确定其余玩家发生冲突的地点,徘徊在战局边缘,当然,是藤蔓的状态。 若韦笑出现,他就可以以乱止乱,祸水东引。把人带入战局,那时,局势越混乱,他就越有机会逃脱。 就这样,8个小时过去了,他一边朝起始位置进发。一边参与了5次近30人的大混战,2次4,5人的遭遇战,都被他有惊无险地跑路了。通过暗中埋伏,还捡了3个人头,仅在最后大意,被杀了一回。 然而这一回却让他8个小时的努力化为为泡影,他再次回到了第二次死亡位置的附近。 渝州有些丧,现在,他又累又困,虽然头顶共有“渝”,“的”,“葡萄”,“k”,“卡”,“方块”,“甜”七个字符。 但这些都是暂时的,很快他们就会消亡在死神的镰刀下,连带他的性命。 渝州在一处看上去像是菌类种植基地的地方停下了脚步,这里有他抛弃的一片碎布,上面还有很浓重的尿骚味。可是很奇怪,东西丢在这里居然无人问津。 渝州心生疑惑,又四处走了走,发现他抛下的碎布都原封不动的躺在地上。。 怪怪怪,在渝州的想法里,这八个小时,韦笑没有找到他,一定是被碎布干扰了方向。 可现在,这些碎布就好好的躺在地上,没有被人销毁,是不是说明韦笑根本没来找过他? 莫非是他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韦笑根本不想把他赶尽杀绝。可如果是这样,韦笑根本没必要用最后那张卡牌。 除非,韦笑是想先找全自己的字符,再转过头来好好对付他。 渝州越想越觉得这个想法靠谱。但现在敌在暗,他在明,一时也没什么好办法。 而比起韦笑,他现在有一个更迫切的问题需要解决。 休息。 他只有一个人,四处奔波了十来个小时,更有【弹射起步】肆无忌惮的夺取他的体力。 现在的渝州腿脚跟灌了铅似的,眼皮也沉的像是遭遇了10倍重力,连藤蔓都无法生长,体力和心力都已经到达了极限。 他必须要休息了,渝州自知他一个人熬不过韦笑4人,与其苦苦硬撑,不如好好休息再决一死战。 若熟睡途中不幸被杀,那也只能自认倒霉了。 渝州在菌类培植基地随手拿起了一个看不出材质的桶,将桶下的菌类植物收入卡中,自己则化为藤蔓,层层盘绕,钻入了桶中,将桶身倒扣。 顿时,黑暗侵袭,渝州为自己定了一个5小时的震动闹钟,虽然这样做的风险很大,但如果因害怕韦笑而迟迟不休息,只会让自己的状况变本加厉。 趁着现在,对方似乎还在寻找自己的字符时,拼个心态,才是唯一的出路。 渝州作出决定后就不再犹豫,倒头就睡。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细小的,像某种小虫爬过塑料袋的声音吵醒了他,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晃了晃脑袋,很快清醒过来。 拿起手机,距离设定的五小时还剩下半个钟头。 外面是什么东西? 渝州将叶片儿贴在桶壁上倾听外面的声音。 声音已经停下了,空旷的基地寂静一片。 是做梦吗? 想起这个世界突然消失居民,渝州的警惕心步步上升,他缓缓伸出了一根枝条准备探探外面的情况,然而令他意想不到的事发生了。 他记得很清楚,为了防止被人看出破绽,他有意收好了每一根枝叶,让它们服帖地蜷缩在桶内。而现在,居然有三片叶子被压在了桶下。 就好像有人拿起了桶盖,又悄无声息地盖上了。 ※※※※※※※※※※※※※※※※※※※※ 在杭州出差,小伙伴请客吃了一份180的鳗鱼饭。 but 吃起来和40一份的鳗鱼饭没有区别,这就是我无法成为美食家的原因吗?(>_ 第155章 名字争夺战(六) 渝州浑身叶片开始僵硬, 连气孔的每一次呼吸都变得艰涩。 对方看到他了吗?发现他的不对了吗? 当然, 他回答自己, 除了瞎子,没有人会看不出他与菌类的不同。 那么, 对方究竟是什么人?外来者,玩家,还是基地的主人?为什么不把他赶走或者直接杀了他? 思索间, 渝州看了眼绿意盎然的头顶, 7个字符岿然不动,安静待在原本属于它们的地方。 不是玩家。渝州很快排除了一个错误选项,没有玩家会放弃白来的字符,就如同没有捕食者会放弃到嘴的食物, 即便这食物或许并不契合它的心意。 那么, 是原住民吗?又或者是导致这个城市荒败的幕后黑手?他会不会拥有锁定目标的能力。 就在渝州苦思冥想之际,那个诡异的爬动声又响起来了。 吱--咯, 吱--咯 一长一短的声音不知从何处传来。呆板的音调如同一把钝刀, 一刀一刀划割他的心脏。 对方还没有离开。压在桶下的三片叶子开始变得麻木, 桶身犹如一个千斤坠,将渝州压在了两难的境地。 继续装睡,期待有其他玩家来到此地,引走不明生物。还是奋力一搏, 报着必死的决心求个明白。 5s后, 桶身被抬起了一条缝隙。一根毫不起眼的藤蔓悄然探出。 不需要思考, 渝州选择了主动出击。 然而, 就在这一刻,诡异的爬动声却突然停止了。 渝州的枝条僵在了半空,对方发现他已经醒了,或者,一个更恐怖的想法出现在他的脑海里。 对方一直在注视着他。自对方发现他起,就一直在注视着他。 想到这,渝州忍不住打了个哆嗦,这家伙到底想要做什么?监视他而不杀了他,究竟意欲何为? 不能再这样坐以待毙了。 说时迟那时快,渝州猛然发力,一鞭将圆桶抽翻在地,化成人形,站了起来。 此时他的脸色暗沉,鼻尖与额头还扑簌簌地向下掉落细密黝黑的孢子,但眼睛却亮的惊人。 犹如一盏探照灯,向四面八方扫去。 扫过每一处角落,每一处阴影,每一个可以藏身的地方。然而,什么都没有。 排列整齐的铁桶,附在地上的透明薄膜,墙壁上标注着21℃,23%的温湿度计,无一例外散发着久未打理的老朽气息,与他来时没有半分不同 没有人,也没有其他生物。什么改变都没有。 但这恰好也是问题所在。 这是一个菌类的生产基地。 在这个半球型的房子里,自圆心向外28个同心圆内,每隔一米就种植着一颗像是灵芝一样的菌类。 菌类生长过程中,孢子在菌孔管内发育,等到菌体成熟,菌孔就会打开,向外喷发灰尘一样的孢子。 此时,就可以用套筒盖在菌体上,防止孢子飘的到处都是。地球上收集孢子粉的套筒,一般是用硬纸板做的,上面还得增加透气孔。而这里,简单粗暴,直接用了一个水桶。 昨天渝州来时,清理了一个桶。里面的孢子已经堆积到他膝盖的高度。水桶一拿起,聚集在菌类附近的孢子就会就垮塌,即便再盖上桶,也不免有一些孢子粉落在外面。 然而现在,他走了一圈,每一个桶附近都很干净。 渝州的心沉到了谷底,那个生物知道他躲在哪儿,并且只打开了他的桶? 为了验证这个猜想,渝州随机提起了几个桶,里面满满当当的粉末霎时垮塌下来,如同崩塌的雪山。 看来他的猜测没错。 这不免让渝州生出了一个荒诞的想法,那个东西是不是一早就跟在了他的身后,只是他没有发觉。 韦笑,渝州第一个想到了他。但很快又否认了,如果是韦笑,在看到他的那一瞬间就该手起刀落。 不是他,那是谁? 对方还藏在这里吗,莫非也藏在桶中? 渝州的心咚咚跳了起来,他再次环顾四周,很快,就发现了一个不对劲的地方。 这个种植基地的主楼是半球形的,上面开着密密麻麻的圆形气口,他刚来时,阳光透过气口,恰好一对一照在水桶上。 而现在,光圈的位置分毫未变,依然牢牢地锁定着水桶,除了中心那一个,那个本该出现在圆心的光斑,现在被一片黑暗笼罩,渝州的心跳开始加速。那个东西,就趴在屋顶的窗子上,看着他的一举一动。 渝州的鼻孔微微翕张,肺部和咽喉因过度换气而隐隐作痛,他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心脏沉重而剧烈的跳动着。 你究竟是谁? 怀着这个疑问,他装作发现了端倪,蹲下身研究地面的泥土,紧接着,猛得抬头望去,朝盘踞在窗子上的东西看去。 那一瞬间,冰冷的窒息感包裹了他的全身,浑身上下都不自觉的打起了哆嗦。 有一张脸,正死死地贴在穹顶上,那扁平的五官被玻璃凸起的弧度挤压得向里凹了进去,活像一个勺子,连最为突出的鼻子都像一块瘫软的橡皮泥,软啪啪的塌向一侧,只有那双被挤压到变形的眼睛,粘在玻璃上,正贪婪地注视着渝州。 渝州终于忍不住,发出了一声惊呼。 本来,在见过如此多奇形怪状的外星生物后,他不该惊恐至此。但这个怪物不一样,他的容貌不是美国大片中以恶心为卖点的怪物流,他长得很像人类,而且有7分像m国首富的科赫。 熟悉与陌生交织在一起。带给了渝州近似“恐怖谷”的惊吓体验。最令人感到恐惧的不是死亡,而是未知。 那个怪异生物见渝州发现了他,不知出于什么考虑,竟一个闪身向左侧逃走了。 渝州也从惊吓中恢复过来,一番思量后就朝门外追去,他能接受一位阳光下的强敌,但无法接受一把藏在阴影里的暗弩,他要搞清楚对方想从他身上得到什么。 渝州跑出菌类培植基地。朝左侧追去,然而没跑两步,他就发现了不对劲。 地上的碎布都不见了。 不仅如此,昨日打斗后的断壁残垣,此刻都变得完好如初。连上面泼洒如墨的血迹都一丝不剩。 这是怎么回事? 渝州走入附近的一间屋子,令他稍稍安心的是,虽然屋子变回了原样,但屋内的桌椅依然缺胳膊断腿倒在地上。看来昨日发生的一切不是他在做梦。 那这屋子又是怎么回事,渝州拿出一把砍骨刀,一刀劈在墙上,砍出一个巨大的豁口。自己则拿来一个凳子,静静地等在旁边观察这个口子。 过了很久,那个口子也没什么动静,渝州也觉得自己的样子有点儿蠢,就拿出刚用充电宝冲好的摄像机,找了个隐蔽的角落放好,再用桌椅的残骸遮挡。 自己则出了门,过了这么久,那个奇怪的东西早就不知跑哪儿去了。 渝州茫然,不停拨弄颈间的项链,他有心寻找真相,但真相却迟迟不愿摘下它的面纱。 距离约定的时间已经不多了,背后又有韦笑这个定时炸弹。现在又多了尾随他的不明生物和奇怪的物理现象。 渝州嘴里冒出一股酸味,喉咙仿佛被堵住,挫败与无力包裹着他。 先回去找萧何愁吧。这个决定的出现意味着他承认了自己的无能为力。 幸而,渝州从来不是妄自尊大的人,也不认为自己能解决一切谜题。此刻的他只抿了抿唇,便朝来时的方向走去。 然而,意料不到的事又发生了,一路走去,大街小巷再无半点人影。好像整座城市在一夜之间死去,广袤天地间只余他一人。 渝州心中警铃大作。这与原住民突然消失的情况何其相似,一夜之间,所有生物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凭空消失在了这个世界上。他不再隐匿行踪,放开手脚奔跑在大街小巷中。 然而几个小时过去了,他依然没有见到一个活人。 渝州茫然无措地看着四周,他们遭遇了什么,人都到哪去了? 他低头,啃咬着手指,不,或许消失的不是全世界,而是他,他被困在了一个只有他的世界里。 是那个不明生物造成的吗? 该怎么离开这里?渝州有些不知所措,他不分东西地四处跑动,像一只被关在鼠笼里吱吱乱叫的老鼠。 就在跨过一个阴井盖时,突然,他发现盖上有什么东西转动了一下。 是反光吗?渝州不确定地俯下身子一瞧,却发现盖上长着两只眼睛,正用充满渴求的贪婪眼神瞧望着他。 渝州倒吸一口凉气。 不,不是长在上面,而是盖子下面有人!那个不明生物正挂在阴井盖下,偷窥着他。 “你是谁?为什么跟着我!”渝州着实生气了,他左右手各化成一根藤蔓,勾住阴井盖,奋力一拉,将盖子整个翻了过来。 “咣--”一声巨响,盖子甩落在了一边,渝州朝黑洞洞的口子望下去,下水道很深,没有异味,满目都是让人喘不过气的黑暗。一眼下去竟望不到底。 而那个东西又不知去向了。 这里会是离开这一界的出口吗?渝州蹲下身子,那下水道口并没有扶梯之类的东西,他化出一根藤蔓,慢慢朝黑暗探去。 1m,2m,5m,7m。 除了空气,他没有触碰到任何东西。但渐渐地,一种冻入骨髓的寒气却顺着藤条缓慢渗透。 黑暗中似乎有什么东西躁动起来,一阵铁链的抖动声从下面传来,带着无数声磁带卡壳似的诡异回音。 有什么危险的东西正悄悄降临,渝州的枝条触碰到了一个冰冷的事物。那个东西攀住了他的“手”,正慢慢地向上爬。 是那个一直监视着他的东西吗? 渝州不知道,他脑海中此时正不停响着警报。 离开!快离开! 渝州身体微微颤抖,却没有放手。 他不能放手,这或许是他离开这个鬼地方的唯一机会,哪怕会死上一次。 那东西的皮肤摩擦着他的枝条,一步一步爬了上来,除了冷,他什么也感觉不到。 7m,5m,3m…… 快了,快了! 沉寂的地狱深井泛起了涟漪。 一双枯槁的手和两个只有眼白的诡异眼球突兀地出现在了黑暗边缘。 冰冷而疯狂。 ※※※※※※※※※※※※※※※※※※※※ m国首富的名字是瞎编的,为了不涉及现实人物。 -- 第156章 名字争夺战(七) 就在此时, 掉在路边的阴井盖突然飞了过来, 像美国队长的振金盾牌, 将渝州的两根枝条拦腰截断。 “嘶。”伴随着渝州的一声轻呼,阴井盖严丝合缝的填满了下水道口。 而那黑暗的深渊, 一声闷哼带着无数回音,朝无休止的深处坠落 渝州讶然,侧身望去, 只见那个长得像科赫的生物正弓着腰, 四脚与肚皮贴着地面,右手还保持着抛甩的动作。 此时,他赤红的眼中闪着凶厉的光芒,似乎要一口将渝州吞食。 渝州后退一步, 但令他意想不到的是, 那东西居然跑的比他更快,矫健的身姿如闪电般蹿了出去, 几个呼吸间, 就消失在了建筑后。 渝州自然不能让他轻易离开, 拿出【弹射起步】追了上去。 然而在拐过一个弯后,那个东西就完全没了踪影。 渝州喘着粗气,环视四周寂静的一切。死寂的树木,无人的街道, 空旷的屋子。在这死亡般的世界里, 有一个东西一直躲藏在暗处, 窥视着他。 在树木的阴影里, 在住宅的窗户后,在阴井盖的下面。 或许此时,就贴在他的背后。 一阵阴风吹来,渝州猛的回头。 什么都没有。 渝州出了一身冷汗,他手脚冰凉,瘫坐在了靠墙的石阶上。 “都是些什么鬼。”他呢喃了一句,疑问纷纷扰扰,却找不出个头绪。就在此时,却见一阵白光闪过。五个玩家降落在他对街。 渝州一惊,接着便泛起一阵狂喜。有人来就好,看来这种封闭式待遇不止他一个人有。 渝州沿着墙角摸了过去。那是5个外星玩家,长得挺像他拥有的一张卡牌-【一坨狗屎】。 身材矮小,不到渝州的小腿处,棕黑色的皮肤上,砸吧这两只小眼睛,细长如木棍一样的手脚随意晃动着。 五人中的一个说道:“要命,那只臭虫身上怎么会有【放大镜】这么恶心的牌。” “还好有一张随机传送卡,逃出来了,要是名字被放大十倍,就彻底完蛋了。”另一个人说道。 “你们发现没有?这不就是我们早上挂掉的地方吗?” 听到这话,五人顿时不淡定了,“怎么又回到这里,也不知道那恐怖的玩意儿离开了没?” “小心点,我们连他的面都没看见就被杀了,也不知是什么玩意儿。” 渝州躲在暗处听得一清二楚。看来是他想差了,这个世界还是原来的世界。只不过在他入睡时,某个恐怖的存在出现在了这里,赶走了所有玩家。 是那个长着人脸的奇怪生物,还是下水道那个只有眼白的恐怖生物?渝州心有戚戚,自己是不是吵醒了什么了不得的怪物? 就在渝州思考之际,几人已经朝他所在的方向走了过来。 渝州快速爬上了屋顶,如葡萄藤一般垂挂下来,他本想偷偷跟着几人,却在擦身而过之际,发现其中一人脑袋上正顶着属于他的“唱”字。 渝州:“……” 波西带着他倒霉催的四个兄弟朝城市中央赶去,他走在队列的最前方,心中默念踪塔族列祖列宗的名讳,并按照字母的顺序,挨个儿祈求了他能想到的所有神明。 但不安依旧在他的心中回荡。那种恐怖的感觉,在他刚落地时就出现了,并迟迟没有退去。 波西很想退缩,但作为大哥,他理因走在最前面。 “波东,别四处看来看去。我们要以最快的速度离开这。”波西训斥了他调皮的小弟一句。 “不是,有个东西过来了,好像是人族。”波东辩解了一句。 “人族?”波西朝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只一眼,就想一拳捶死自己的小弟,那散发出来的恐怖气势,是哪门子鲜嫩可口的人类,分明就是披着人皮的怪物。 只见那东西打了个哈欠,惬意地伸了个懒腰,懒洋洋地说道,“早上好,吃过饭了吗?” “咚--”波西跪下了。 渝州吓了一跳,刚才听这五人闲谈,得知他们没有见过怪物的真面目,便想假借怪物的名号,诈一诈五人,若对方怕了,直接将“唱”字给他,那便最好。 谁知这诈数的效果出奇的好。这5个外星玩家当场就给他跪下了,看得渝州是目瞪口呆,莫非外星友人心理素质都这么差? 但不管怎么说,这是一个机会。 “咦,你们知道我没吃早餐,打算自愿献身,那真是太好了。”渝州天真地说出了一句嗜血的话语。 “不不不不。”波西5人抱作一团。 “我,我不好吃。”波北牙齿抖得咯咯响。 “我,我的肉是酸的,不好吃。”波中也赶紧退了一步。 “吃他们,别吃我,我得了传染病,你吃了我会月经不调,子宫脱垂,雌激素分泌失衡的。”波南号丧着。 “哥,你上,作为大哥理应身先士卒。”波东叫嚣到。 “放屁,”波西怒了,一拳锤在他的脑门上,然后对渝州道,“他们个个都比我年轻,肉质比我松软,吃他们。” 五人你打我,我打你,不亦乐乎。。 渝州害怕这是他们惯用的伎俩--用于降低敌人的防备心,便将身躯的一部分转化成了藤蔓,“好了,看你们的样子也不好吃。留下买路钱就可以走了。” 然而,这五人好像没听见他的话,已经从动嘴上升到了动手。扳手,螺钉,口罩,还有说不出名字的古怪玩意儿,从他们口袋里落了出来。有一个甚至擦着渝州的脸飞了过去。 果然这些外星生物没那么容易就任人摆布。他们在试探他,想看他拿出真本事,喝停这场纷争。倘若渝州拿不出真本事,他们绝不会停手。 渝州有些后悔,早知道就不贪小便宜,直接提出交换就好了。 但事已至此,渝州现在绝不能退却,只要他退一步,那五人就能看出他软脚虾的真面目,倒时他的小命恐怕保不住了。 就在渝州进退两难的时候,五人却齐齐停下了手,惴惴不安地看着他。 发生什么事了?渝州不明所以。 “大人,您想要几个字符,您直说吧。”波中擦着眼泪说道,他的眼泪和身体是同一个色系,不仔细看还真的很难区别。 渝州捏了捏放在口袋中的【弹射起步】,莫非是他多虑了,这五个家伙没他想的那么聪明? 不,他相信公约的世界里有手无缚鸡之力的聪明人,有头脑简单的超级高手,更有集合两者优势的全才,唯独没有既弱小,又愚蠢的人。 那么… 看着惶恐不安的四人,渝州嘴角勾起了一个了然的笑意,伸出了四根手指:“4个。” “4个!大人我们上有老下有小。求您给我们留条活路。”波南哭得像丢了1个g的种子。 “5个。”渝州又加了一根手指。 “5个,那你还不如杀了我们全部。”波东视死如归。 “你个sb!”波西又是一拳砸在他的脑门,继而谄笑着给渝州递了根烟,“大人,您恰根烟,我们有事好商量。” 看着这副场景,渝州的心情愈发明朗,甚至还起了一丝玩心。他扳着手指,比出了6的手势不耐道:“3个。” “3个?”波西愣了一下。 “再废话,就7个。”渝州比出了7的手势。 “大人,我们商量一下。”波西说完就把四个兄弟的头摁到了一起。 “他是不是傻?” “5后面不是6吗?” “他是地四星的人吧,听说那里的人不会数数。” “赶紧给了,等他反应过来就不好啦。” 5个人很快就谄笑着直起了身,“大人,您看上了哪三个?” “这个,这个,还有这个。咦,不对,怎么只有3个。”渝州呆傻地摸着脑袋。 “大人,没错啊,这就是3个啊。” “是啊是啊,您可不能反悔。” “快,快把字符给了。” 5人手忙脚乱地将字符交易给了渝州,就眼巴巴地看他。 渝州苦恼地摸着下巴,“真的是这样吗?” “是啊是啊!”5人齐齐点头。 “哦,那你们还留在这做什么,要把自己进贡给我吗?” “不不不,我们告退了。”5人向后倒退了几步,然后飞快的跑远了。 目送5坨狗屎的离开,渝州看着头顶的“唱”,“上”,“美”三字时,嘴角无故又勾起了一个笑容。 步入最近的建筑物,渝州顺着环形的过道一路向内,这看上去是一个厕所,隔间与马桶都是圆柱形的,由于久未有人迹,白色的桶盖有些发黄,但是厕格的门却丝毫没有染上时光的印记,崭新依旧。 渝州挑选了最里侧的那个厕格,用餐巾纸擦了擦桶盖,坐了上去。 端坐了好一会儿,他突然叹了一口气,紧接着便拿出了一把刀,眼都不眨一下的割开了自己左手的静脉。 一条剪不断的红线自伤口流淌而出。 他坐在那里,用完好的右手支着脑袋,静的看着地面上的血泊越来越大。 随着血液的离体,渝州的脸色变得越来越苍白,但他并没有收手,只是探究地看向厕格上方,仿佛那一目了然的穹顶之上有什么令他倍感兴趣的宝物。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就在他脸色逐渐发青之时,身下的马桶盖炸了。 “轰--” 巨大的冲力把渝州推到了厕门上,白色的碎片炸得到处都是,那个长着人脸的东西从马桶中爬了出来,怒火滔天地看着他。 渝州还没从那一声突如其来的巨响中回过神,心脏怦怦直跳。虽然早知道那个窥伺他的人就在附近,但完全没想过会躲在他的屁股下面。 “你活腻了是不是?好端端的割什么脉!”那个怪异生物脑门青筋暴起,抓起渝州的手怒道。 渝州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抽回手,嗔怪道:“你们这一个两个的,都想吓死我好继承我的遗产是吧。” 说着,他用布条简单包扎了一下伤口,“你的字符呢,为什么看不见你的字符?” “用卡牌遮住了,”那个生物粗暴地拉过渝州的手,将一整瓶伤药用力涂抹在了他伤口上,“再说,我什么时候吓你了!?是你心理素质太低了吧,没半点用处还天天惹祸的家伙!” “嗯,我的错。”渝州笑眯眯地应下了这个人设。 那个生物只觉满腔怒火打在了一团棉花上,有力使不出。只能黑着脸道:“你是怎么发现我的?我的隐藏应该毫无破绽。” 毫无破绽? 渝州觉得可能要重新认识下这四个字了: “在这个危机重重的世界里,如果从某一刻起,你最大的敌人无缘无故放过了你,所有潜在敌人一夜之间全部消失,作死挑衅地底危险生物,依然平安无事。更有5个外星生物,对你卑躬屈膝,答应你的所有不合理要求。这种种的一切,只能说明……” “一个问题。”渝州背靠着厕门,伸出一根手指,“有一个无比强大的人在我身后保护我。” 强大到可以快速穿越猎场,找到游戏中的任何一个玩家,并杀死他们。所以那5个家伙,才会认真考虑给他5个字符这种极度不合理的要求。渝州在心中暗暗说道。 他看着眼前那陌生的脸孔:“我想了想,在我认识的所有人当中,有实力做到这一点的人,当然只有……” 那个生物“孤傲”地抬起了下巴。 渝州:“我们既强大又多金,人还幽默的卩恕先生了。” “你给我闭嘴,绕不过这个梗了是吧!?”卩恕“孤傲”的下巴气歪了,一怒之下抓他住了渝州的后颈肉,像提一只仓鼠般提了起来, “你个弱种,都说了那五张种族卡都是废卡,你tm还用!现在连几个人类都打不过,要我出手一个个帮你解决。结果那几个还没解决完,你tm又死了,就不能让我省点心吗,啊!?” 渝州在被提起的第一时间就化身成了吊尾紫藤,沿着厕格的门,攀爬到了地面:“怎么,你该不会是替我准备了一张高级种族卡,要送给我吧?” 卩恕一愣,看向空间中中摆放在第一排第一列的sss金卡【霍加达克】:“你,你,你做梦,怎么可能。” “啊,真的吗?该不会是害羞不好意思送吧。没关系,我帮你想好了一个借口,”渝州顿了顿,用手指压着喉咙,粗声粗气地用卩恕的口吻说道, “那个,上一局,获取瑰梦石不是有奖励吗,奖励是一张金卡,你也知道我这么强大,根本不需要金卡,就送给你了。” 卩恕放在口袋中的手一僵,手中有一张被捏得褶皱不堪的小抄。上面的内容,与渝州说的相差无几。 他又羞又恼,指尖一用劲,小抄就灰飞湮灭了,连同那张金卡也丢进了分解炉,嘴上却犟道:“你放屁,你做梦!” 渝州躲闪着他的唾沫:“好了好了,就当我在做梦。可千万别恼羞成怒,把卡毁了,那可是好东西呢。” 卩恕看着空间中的一堆金色粉末:“……” 渝州看着失魂落魄的卩恕,小心翼翼地问道:“你该不会已经分了吧?” “闭嘴,闭嘴!”卩恕一拳打在隔板上,巨大的孔洞贯穿了3个隔间,直通到了大街,他喘着粗气,“我从来没有准备过【霍加达克】,也从来没有分解过它,更没有准备过借口,你别信口雌黄!” 渝州:“……” 卩恕:“……” 渝州:“……” 卩恕:“那啥。。” 他话还没说完,渝州就替他说完了接下去的话:“刚才发生了什么,我怎么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说着,他还学着卩恕的样子,傻愣愣的抓了抓头发。 卩恕紧握铁拳,上面的青筋根根爆出: 总有一天,他一定要把这家伙碎尸万段!说起碎尸万段,卩恕又想起了另一件事:“不是给了你药丸,为什么没吃!” 渝州:“……” “你是不是准备赖我一辈子!我告诉你,别白日做梦了,我喜欢的是焚双焱,绝不可能跟你有那种不清不楚的关系!”卩恕说着,自觉扳回了一城,露出了沙雕的笑容。 渝州也和他一起笑,笑着笑着,卩恕就笑不出来了,这该死的骗子,是不是又准备给他下套? 渝州看他如临大敌的样子,笑得更欢了,笑完之后他便拿出那颗篮球大的药丸:“这玩意儿我可吞不下去,要不你给我示范一下。要怎么生吞?” “这有什么难的?”卩恕一张嘴就把渝州手上的药丸吞进了嘴里,只见他的脑袋扩大了两倍,连勺子型的脸部轮廓也变回了正常的气球型,眼睛都在挤压下凸了出来。 “好好,我知道了,你赶紧吐出来吧。”渝州觉得有些惊悚,“这药是根据你们种族的体型设计的,我们人类当然咽不下去。” “垃圾种族,弱小成这样,你们就该永远消失在历史的长河中。”卩恕虽然嘴上不饶人,但身体却很老实的向前跨了一大步,右手卡住渝州的下巴,两根手指掰开他的嘴,直插入他的咽部,丈量了下他喉咙的宽度,之后就嫌弃地抽出来,在裤子上擦了擦,“要命,怎么这么窄。这至少得精简52倍。” “呕。”渝州喉部受到刺激,干呕了好几声才缓过来,这才拿着纸巾擦去流出来的涎水。 说实话,他对卩恕这张脸实在接受无能,刚才远远的交谈还行,现在距离观察实在是有些惊悚,就好似m国的那位首富真的站在了他的面前,还经过了大画家马列维奇的抽象处理。 “你的本体不是章鱼吗?这一局又不是角色扮演局,为什么你会是人类的样子?”渝州问道。 “这是皮肤,你不懂吗?” “皮肤?”渝州不经想起了各大网游乐此不疲的圈钱套路,“没想到连十维公约都抵挡不住皮肤的诱惑。可怕,真是可怕。” “你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卩恕狐疑的看了他一眼,“莎拉维尔的主塔,每层只有10米高,中央银行8m,基辛格陈列室更小,只有3m,这么小的空间,没有皮肤,你让我这种大体型的强种怎么挤得进去?” 渝州:“原来如此。这么说,我也可以穿上皮肤,变成另一个种族?” 卩恕:“自然。你想变成什么种族?该不会是我族吧,呵,放弃吧,我族体皮肤质地坚硬,体型大,买得人又少,只能定做,每一套都是天价,你买不起,就算你倾家荡产买了一套,我也不会因为外貌爱上你,你知道的,我可不是那种肤浅的人。” “这么说,人类的皮肤应该挺便宜的。”渝州若有所思,“毕竟人口基数多,体型小,外族穿上后,可以立马隐匿于人流中,不管是进入狭小建筑,还是隐藏身份,都异常方便的。买的人多,产量就高,价格自然就下来的。” “不错,最便宜的那种100尘买3送1,还包邮,就是质量差了点,用针一扎就破了,跟你似的。”卩恕嘲讽道。 “什么意思,皮肤不能在战斗中使用?” “可以用,不过受到伤害就会破裂,像气球一样,boom,爆炸。”卩恕道,“除非你高级定制,最好的皮肤能承受1000000p的力量,容貌和身材也可以自由选择。相当于一张sss防御卡。” “那你这张呢?大名鼎鼎的深海主宰不会用地摊货吧?” “你说呢,”卩恕冷哼一声,“我从前闲着无聊,就弄了几套人类的皮肤,每套形象都是由【万象集团】顶级设计师卡布基斯专门设计的,花了好几个月打磨,怎么样,是不是从没见过这么帅的。” 卩恕说着还“搔首弄姿”地在渝州面前转了一圈。 他绝不会告诉那个骗子,他专门从黑市买了一张【黑客领域】,连入了骗子所在地的网络,然后搜索“全世界最想嫁的男性”,在一个看上去很高大上的投票论坛中,找到了位于前三甲的人物形象。让卡布基斯依样画葫芦做了三套。 想来这垃圾活到现在都没见过这么帅的人吧。卩恕暗自得意,又将首富科赫怀胎十月的啤酒肚往外顶了顶。 ※※※※※※※※※※※※※※※※※※※※ 二合一,明天有事。就不更了。 -- 皮肤存在的意义并不止阿恕说的那一个,后文会一一阐述。 --- 皮肤设计师卡布基斯是一位才华横溢的艺术家,但艺术家的想法总是很特别的,因科赫的肚皮鼓鼓的,他便将脸设计成了勺型,使皮肤整体凹凸有致,完美符合艺术至高美学“s”型--当然,这种美学仅存在于卡布基斯的种族。 --- 这个副本没那么简单,虽然攻已经来到受的身边,但谜团不会就此解开。 第157章 名字争夺战(八) “这……”渝州干咳了一声, 暗自决定将卡布基斯这个名字永久拉入黑名单, “确实没见过如此耀眼的金色光芒, 感觉我的24k钛合金狗眼都要被闪瞎了。” 渝州说着扯出了一个干涩的笑容,“就没有普通些的吗?” “没见识。”卩恕摸着他的啤酒肚抱怨了一句, 这才心不甘情不愿地换上了第二套。 正是排在第二位的明学创始人。 渝州突突直跳的眼皮在这一刻安分下来,他看着某经典的“邪魅一笑”试图出现在那张熟悉的脸上,却如脱缰野马般朝“沙雕一笑”一去不返。 沉默了足足5s, 渝州伸手捂住了脸颊。 画面太美, 不忍直视。 “我不想让王氏破产,也不想承包鱼塘,求你饶了我吧。就没有更普通点的吗?” “你!”卩恕非常生气,觉得自己一番心血遭人践踏。一怒之下, 他便换上了从前被骗去红河星挖高能燃料时穿过的皮肤。 1米6的个子, 五官乱七八糟,吊梢眼薄嘴唇, 鼻尖长着一颗青春痘。只有那眉毛斜插入鬓, 还颇有些有些英气。属于放在人群中, 绝不会有人多看一眼的类型。 “哼,就算你求我,我也不会换回去!”卩恕道。 渝州围着他转了一圈,笑了:“不错不错, 我这样的小市民配你这样的小矮子刚好。” 说着还摸了摸卩恕的头发, 软软的, 和庄园里的那回一模一样。 然而, 卩恕却不乐意了,看着比他还高上一寸的渝州,整张脸拉得跟老太太的裹脚布,又臭又长。 “别,别,皮肤要破了。”渝州拿出了一双球鞋,忍不住笑道,“穿这个就行,这是内增高。” 卩恕觉得自己受到了侮辱,他一把拍开鞋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扣住渝州小臂内侧的肌肉,向后一翻,将这惹人厌的骗子整个反压在门板上。 渝州低呼一声,刚想挣扎,又被卩恕的膝盖死死抵住,动弹不得。 “我需要这个?我的体型可是你的几千倍!”卩恕吼道。 “诶呦,疼,疼死了。”渝州虚情假意的叫唤了几声,又可怜兮兮地回头,企图卖惨过关。 却见卩恕冷哼一声,不为所动。 渝州只好说道:“我给你带了礼物,你再这样就不给了。” “我要什么没有,缺你的礼物!?”卩恕倨傲道,但钳制着渝州的手还是松开了。 “东西呢?”他坐在了失去盖的马桶上,大爷般翘起了二郎腿。 呵,口不对心。渝州活动了一下腕关节,就拿出了从球衫手中缴获的油卡,又拿出了两个保温杯,一左一右塞在卩恕怀中,“先帮我拿一下。” 卩恕抱着两个保温杯:“……” 渝州从装油的空白卡中拿出了贴有标签的6箱汽油,将狭窄的厕格塞得满满当当,他打开油箱盖子,扛起其中一箱,颤颤巍巍地俯下身子。 “你在干什么?”卩恕被他僵硬的的动作整得有点心慌,生怕他一个没拿稳,就被油箱砸死了。 “就倒一点在杯子里。”渝州没想到莫干西头用的是50l的大油箱,以他目前的力量,扛起来还是有些废力。 “行了。”卩恕站起来,没好气地抢过油箱,“我来。” 厕格的空间狭小,原本站两个大男人已经很拥挤了,现在又放了6箱油,更是连落脚的地方都没有,渝州被迫坐在了没有盖子的马桶上,正好和卩恕换了个位置。 “这个倒杯子的1/3。”渝州指着他手上的中石化92号油说道,接着又指向地上剩下的中石化95,98号油,“那两个也各倒1/3。” 像一个军官指挥着他的士兵。 卩恕一一照办:“这是做什么?” “嘘--”渝州把食指放在唇边,“下面是见证奇迹的时刻。” 只见渝州拿起保温杯,盖上盖子,像调酒师一样,疯狂摇晃杯身,嘴中还念念有词,如同请神上身一般。 “呛-”只见渝州将杯身往半空一掷,在它到达最高处时,化出藤蔓,捆住杯身,潮鸣电掣般将其掷于卩恕手中。 “你在耍杂技吗?”卩恕道。 “还没完。”渝州在自己的空间中翻了翻,没有找到柠檬,他在仅有的水果-黄瓜和榴莲中,选择了翠绿的黄瓜,切出一片,插在杯口,“别着急,还剩下最后一步。” 说着,他将自己的叶片摘下放入了杯中。只见苍翠欲滴的叶子在油层上打了个转,怯生生地停下了,渝州这才笑道:“好了,上次你说你喜欢吃高能燃料,我特意去学做了一道菜,下面就请品尝由米其林三星餐厅--中石化集团,特约调油师渝州为你带来的鸡尾调和油之环游世界吧。” 卩恕被唬的一愣一愣的,将信将疑地喝了一口。 “怎么样?”渝州问道。 “淡如白水,还带着一股骚味。”卩恕嫌弃地捏住那片叶子,扔到了地上。 “那是因为我遇到了【波利波利犬的爱心标记】。”渝州解释了一句,“我看丢在地上的碎布都不见了,是你捡走的吧,你也能闻见那种气味?” “放屁,我又不是狗!” “那你怎么找到我的,卡牌?” “呵,找你还需要卡牌,”卩恕轻蔑一笑,又喝了一大口石油:“你比狗可骚多了。” 渝州的嘴微微张开,脑海中开始循环播放名场面“你好骚”。 呵呵,手动再见 。渝州心中吐槽了一句,心中却如明镜一般,卩恕能找到他,十有八九是标记的原因。 只是他有些疑惑,标记难道没有距离限制,可以从数千万光年外找到他落脚的副本? 不,不可能,若是标记的影响范围有这么大,那么从一开始,两人出现在泰坦尼亚号上时,卩恕就应该对他情根深种,而不是喊打喊杀了。 莫非又用了定位卡牌? 渝州:“你是寻着我的气味,进这个副本?还是用卡牌定位?” “少自作多情了,我是跟着焚双焱进来的,在闻到你的骚味之前,压根不知道你在这。”卩恕喷出两点油沫子 这话说的铿锵有力,但渝州却半点不信,焚双焱哪有那么多【那件东西】要找,她放着奖励多,进度快的逃杀副本不参与,跑来参加为期一个月的新手本,这不是傻吗。 卩恕抹了抹嘴:“知道了吧,你和她在我心中根本不是一个量级的。” “看得出来,看得出来。”渝州连连点头,却问了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韦笑他们都死了吗?” “韦笑是谁?” “脸上有青黑色花纹的那个。他头顶已经有12个字符了。”渝州简单描述了一番韦笑的长相。 卩恕想了想,“他手上有一张【脱离】,被我杀了4回后,直接离开副本了。其余的全死了。” “那你一定很辛苦吧。”渝州假惺惺地问道。 “废话,绕着整个城市跑了5,6圈,杀了他们近20多次,连口水都来不及喝,就发现你又死了,呵呵,你tm就不能安分点吗!” “我知道我实力太弱,也没什么能报答你的。”渝州从马桶上站起身,将卩恕推坐在了那个位置上,握紧了他拿杯子的手,“你为我东奔西走了6个小时,应该渴了吧,多喝一点,补补身子。” “什么6个小时,是15个!”卩恕泄愤般地又喝了一大口汽油。 渝州恍然大悟:“哦,明白了,原来是15个小时。” 说着他不怀好意地笑了起来。 卩恕被他笑得脊背发凉,一口汽油差点喷出来,触手都纠在了一起:“你,你又想干什么?” “没想干嘛,就是想问你一道简单的数学题。” “?” “题干,这副本刚开16个小时,你在我身上花了15个小时,请问,你在焚双焱身上花了多少时间?” 卩恕一愣,紧接着脸上一阵青一阵红,像调色盘成精似的。 “小学生的数学题,很难算吗?16减15等于……”渝州唇角一勾,俯下身在卩恕耳边轻轻说道:“0。” “不知道我算对了吗?” “调色盘”卩恕终于变成了猪肝色:“……” 渝州看好戏般地托着下巴,瞧着眼前男人万般窘迫的样子,刚想再调侃几句,却见对方像一只憨头憨脑的愤怒小鸟,一脑门撞开身后的高墙,冲出了厕所。 石子与灰尘乱飞,白花花的墙上留下了一个人形坑洞,姿势极尽窘迫。 渝州还未反应过来,卩恕已经消失不见了。 “不会吧,这就跑了?”渝州撩了撩被劲风扫过的发丝,喃喃自语道。 他慢吞吞地扶着厕格坐了下来,韦笑的离开让他缓了一大口气,现在又有卩恕在他身边,在一个不需要脑子的对抗类的副本中,他的前路突然变得一片光明。 “这下,终于可以躺赢了。”渝州感叹了一声,他迎着午后暖茸的阳光,在光影斑驳的宁静小室中,用固体酒精为自己泡了一杯热腾腾的卡布奇诺。 渝州捧着佩奇小猪的杯子,舔了一口咖啡上轻盈的泡沫,慵懒地眯起了双眼:“啊,这才是人生。” 然而就在这时,在他看不见的下水道,一双无瞳孔的眼若隐若现,包围着它的黑色火焰如沸腾水汽,沿着弯曲的管道汹涌流窜。 它翻滚着,神不知鬼不觉地跃上了渝州的身躯。 1s钟后,小猪佩奇粉嘟嘟的脸颊吻上了地面,被掉落的黑体“卡”字砸中脑门,顿时四分五裂。 午后,阳光撒入无人的厕格,尘封许久的街边小厕再次归于宁静。 ※※※※※※※※※※※※※※※※※※※※ 16-15=0 阿恕和州州的爱情公式你学会了吗? --- 伴随州州的这次诡异死亡,副本的重要拐点即将降临。 第158章 名字争夺战(九) “好吧, 这才是人生。”渝州站在一座绘满涂鸦的建筑门口, 认命的叹了口气。 方才坐在马桶上, 他只觉一阵钻心剜骨的疼痛刺入五脏六腑,紧接着就失去了意识。 所以, 他这是死了?渝州看着脑门上9个字符,少了一个“卡”字。 他又检查了身上的物品,除了一个杯子和6桶油外, 什么都没少, 然而这些微不足道的损失,却让他皱起了眉,因为他的左臂也在同时失去了知觉。 这是怎么回事?渝州用右手捏了捏软趴趴的左臂,这才发现从他中指指尖长出了一条黑色细线, 正一圈圈环绕着手臂向上生长, 速度不快不慢。 但它向上一寸,那一寸的皮肤就没了知觉。 渝州用刀子割开了皮肉, 发现这种不明线条已经渗入了他的血肉, 在骨头上留下了比墨色还浓重的黑色印记。 虽然细线才爬到小臂处, 但如果汇入心脏处会发生什么?渝州不敢想象,因为这黑线是杀死他的生物遗留下来的,他已经死过一回,但这玩意却依然如同附骨之疽, 丝毫没有离开的打算。 它不会因死亡而消失。 这个认知让渝州惴惴不安, 难道说从今往后, 他每隔一段时间, 就要死上一回。更严重的是,死亡时掉落的字符是随机的。 “失策,真是失策。”渝州一拍脑门,早知道就把“渝”,“唱”两字交给卩恕保管了。也不知道那个傻子,什么时候能赶过来。 就在他翘首以盼之际,一道白光闪过,落地的却不是傻子,而是被他狐假虎威,骗取3个字符的“狗屎”。 那“狗屎”落在渝州的身侧,一圈圈棕褐色的身体抖了抖,从下方伸出两条火柴棍粗细的腿来,然而,还没等他站稳,便又倒了下去。 “我的腿,我的腿怎么了?”那坨狗屎急道。 波南?渝州听出了他的声音,虽然波南的肤色很深,但渝州还是一眼就看见了他身上的黑色细线。 两个被同一种诡异方式杀死的人,重生在了同一个点,这是巧合吗? “大,大,大人,这,这是你下的诅咒吗?”波南显然也发现了渝州,号丧般地哭道,“我身患24种顽疾,上有智障哥哥,下有2b弟弟,家里还有个嗷嗷待哺的老母亲,求您放过我吧。” “不是我干的,我也中了那玩意。”渝州说着,偷偷将左手的袖子往下拉了拉,遮住了存在三羽徽记的胳膊,这才将手掌上的细线展示给波南看:“你死前看到了什么?” “大人,怎么连你也-”波南眼中闪过了一丝狐疑。 “这种诅咒类的东西本来就防不胜防,更何况,种下细线的人是副本boss,整局游戏战斗力的天花板。怎么,你怀疑我的实力?”渝州随口胡诌,他明白波南这家伙看上去有些不着调,实则精明的很。 “不不不,我当然不怀疑大人的实力。”波南赶紧表忠心,紧接着便说起了他的遭遇,“当时我和哥哥弟弟们走过一个干涸的枯井,突然听见井里有噼噼啪啪的响动,一种黑色的液体像煮沸的开水满溢出来,挤满了肮脏破败的阴沟小巷,因为不想走回头路,大哥发话猜拳决定谁去探探情况,结果…” “我怎么就这么倒霉啊!”波南突如其来花腔男高音,把渝州吓了一跳。 “行了,别嚎了,这里没人会同情你。”渝州按着太阳穴,“你到底看到了什么?” “井里一片漆黑,我什么都没有看见,就死了。”波南委屈巴巴地说道。 马桶,深井,会和下水道的那双只有眼白的眼睛有关吗?渝州在心中暗暗猜测,真的是我唤醒了它? “大人,您也拿这个诅咒没办法吗?”波南见渝州不说话,便又问了一句。 “办法倒不是没有。”渝州打量着身后五彩斑斓的房子道,“你觉得这座房子怎么样?” “玫瑰金的主色搭配暗灰的精巧勾线,更有无数个性满满的涂鸦,大气又不失俏皮,庄重又不失灵巧,真是美轮美奂,巧夺天工。大人,您问这个做什么,莫非想在这颗星球上购置房产?” “别叫我大人,叫我k就行了。”渝州留了个心眼,用头顶的一个字符代替了他的名字, “别的房子造型都非常工整,用色也比较单一,只有这一座不一样,色彩丰富不说,还用涂鸦代替了密密麻麻的数字。 你看,门上还有7个环,5个实心的,2个空心的,这种装饰我从未在别的建筑上看到过。” “确实。”波南砸吧了一下小眼睛。 渝州接着说道:“我们中了同样的黑线,又恰好被传送到了这里,或许不是巧合,解决黑线的办法就在这间屋子里。” 波南的小眼睛里闪过一道精光,但很快又恢复了谄媚的样子,“您太厉害了,大人。您能收我做小弟吗?虽然我的腿走不了路,但我的眼能看,嘴能说。身上还有卡牌可以帮忙战斗,大人您收下我,那必然是如虎添翼,为虎作伥,称霸副本,指日可待。” 渝州呵呵一笑,手动再见:“抱歉,我免疫力太差,怕得月经不调,子宫脱垂。你还是等下一个吧。” “不不不,大人,我的病已经好了,真的。我愿意做您的舔狗。”波南没脸没皮地抱住了渝州的大腿,呲溜地舔了一口。 虽然隔着运动裤,但渝州浑身鸡皮疙瘩还是掉了一地。正想一脚踹飞,却见半空中又落下一道白色闪电。 一张长相奇特的“桌子”四脚朝天摔在了地上。 “快,快把倒霉的卡拉夫拉卡拽起来,卡拉夫拉卡快喘不过气了。”那张桌子奋力蹬着腿,但结果注定徒劳,因为他的腿上也缠绕着螺旋般的黑线。 这一幕,给了渝州启示,门上的七个圈该不会代表人数,只有7人能进入屋子,而现在房里已经有5人了。 不能再等那个傻子了,会有越来越多的“患者”来到此处。渝州当机立断,决定先一步进入。 “大,大人。别抛下我。”见渝州要走,波南又一把抱住了他的大腿,两只小眼睛眼泪汪汪。 渝州抿了抿唇,这小家伙实力不强又断了腿,还被卩恕恐吓过,比一般人好拿捏。 无论是做队友还是做对手,都有其独到之处。 斟酌片刻,渝州点头同意,只是事前又警告了一番:“我需要一个聪明的助手或者听话的队友。听懂了吗?” “听懂了听懂了。”波南点头如捣蒜。 渝州闻言拿出晾衣架,将波南叉了起来,举到半空。 波南在晾衣叉上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坐姿,便谄媚笑道:“老大,从今天起你就是我的老大了,我一定为老大马首是瞻。” 渝州白了他一眼,这才打开了大门。走入了这个被命运选中的房子。 “欢迎来到山河画廊。”系统悦耳的女声响起。 渝州放眼望去,一排色彩浓郁的环形沙发坐落于大厅正中,沙发上并排坐着4个生物,其中有两个人类,一人头上只剩字符“绿”,正绝望地摸着脖子上的十字架;一人还剩下“晴”“天”两个字符,也极其焦躁地搓着手指。 剩下的两个非人种,一个浑身包裹着亮黑色外骨骼,形似昆虫,他的左肢极为放松地搭着沙发后背,头上有13个字符。 另一边则是个14,5岁的女孩,坐在距离3人1米远的地方,长相基本与人类无异,但本该是眉毛的地方却又长了一对短小的眼睛,不细看还以为是日本旧时常用的豆眉。 渝州的眼睛扫过几人,除了亮黑色的外星物种肤色太深外,其余几人身上都有明显的黑色细线。 4个人,比他预计的少了一个。 “看后面,看后面。”波南在渝州耳边小声说道。 渝州转身看去,发现来时的门已经关上了,他用力推了推,纹丝不动。 又用【金手指】在墙上试了试,也没有效果,看来这是个锁定空间。 渝州没说什么,安安分分地来到了沙发边上,回想起旅店的遭遇,他谨慎的伸出手,碰了碰沙发面料,触感与旅店中的差不多,但这次却没有把他弹开。 是因为黑线的原因吗?渝州收回手,找了个最角落的位置坐下,把波南丢在了一边。 波南也知道形势不明郎,一改他不着调的秉性,乖巧地坐在一旁。 这时,只有一个字符的“绿”突然朝渝州走了过来,眼中带着忐忑:“请问,你,你是人类吗?我,我叫周小林。” “有事吗?”渝州淡淡地笑了笑,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那个,那个…”周小林吱唔了好半天,也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渝州当然知道他想说什么,不外乎看在同乡的份上,求自己匀一个字符给他。 周小林还没想好怎么措辞,那个“晴天”却走了过来,直言不讳道:“你好,我叫李纬,你能匀一个字符给我吗?你有9个,少一两个也不会死吧。” “为什么?”渝州淡淡道。 “我们是同族,出门在外不应该相互帮助吗。”李纬理所当然地说道。 “我叫卩无,来自深海。”渝州一句话就把李纬所有的天经地义都堵了回去。 “你连祖宗都不认了吗?”李纬的声音有些尖刻,显然不信渝州的鬼话。 但渝州却不以为意,甚至还有些想笑,这招他刚在樊太郎身上用过,没想到这么快就被人以同样的方式怼了回来。 他刚想说什么,那个四目女子却先他一步开口了: “卩这个姓氏,属于深海,它本身就拥有可怕的力量,一般人给自己取这样的名字,可是会被大海撕成碎片的哟。” ※※※※※※※※※※※※※※※※※※※※ 7人支线副本,开启。 第159章 名字争夺战(十) 四目女子说到这,脸颊微微有些泛红:“众所周知, 死海之主就姓‘卩’, 你和他认识吗?” 渝州摊开了手:“我爸爸的姥爷的姑姑的小侄子可能和他呼吸过同一片海洋中的空气,其余的我就不知道了。” “且。”女子一听他和卩恕没什么关系, 顿时小脸拉的老长, 转过身研究沙发上的花纹去了。 “小老妹你怎么回事?”作为一条舔狗,波南认为他此时必须说些什么了, “深海那片的强者可不只有死海之主一个,我卩无大人, 一根手指就能把你碾成粉末。” 说着他邀功般地看向了渝州。 四目女子抱臂冷哼:“狂妄自大, 深海一气连枝,你连死海之主都没见过, 还敢自称强者。信不信我姐姐一刀砍死你。” “你姐能一刀砍死我, 与我能一下碾死你,有关系吗?”渝州依然是那副不温不火的样子。 “你!”四目女孩气得说不出话。 “你这人有点意思,我叫山风。”亮黑色的外族却突然开口,那双三角眼上下打量着渝州, 最后落在他被衣袖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左臂, “你是降格者?” 渝州笑而不语。 李纬见渝州和几个异种聊上了,顿时不敢多言, 乖乖退回原位, 只是看向渝州的眼睛还藏着一丝怨毒。 这容貌不是人类, 谁信? “卩无, 这名字我倒是没听过。”就在这时, 一个梳着火红长发的高挑女子从通向画廊深处的窄门后走出,带着一身说不出的潇洒恣意。 “姐姐。”四目女子惊喜道。 “我只是个微不足道的小人物而已,各位没有听过我的名字也实属正常。”渝州礼节性的回了一句。 “是吗?”高挑女性快步走到众人面前,渝州这才看清了她的容貌。 他微微一愣,不是女人长得有多国色天香,而是这张脸他太熟悉不过了,正是第三局他假扮过的焚双焱。 难道卩恕没有撒谎?渝州朝她头顶看去,5个字符,其中有两个字符翻译过来正是“焚”与 “焱”。 还真是焚双焱本人,渝州想起了卩恕那张蠢脸,舌根没由来的微微发苦,看来这回真是他自作多情了。 “看什么看,赖蛤蟆想吃天鹅肉。”四目女子嘴角一撇,嘲讽道。 渝州望向四目女子的头顶,10个字符中有一个“双”字,他暗暗惊叹焚双焱的效率,短短16个小时,居然已经达到了通关要求。 虽然焚双焱的字符数只有四目女子的一半,但孰强孰弱一目了然。 “我叫岐合。”焚双焱见渝州光盯着她不说话,便摸了摸脸颊,笑容在她脸上绽开,“怎么,我脸上有东西吗?” 她的笑容很灿烂,如同冬夜雪地中的一杯暖酒,甘冽醇香。 渝州第一次看到这样的笑容,脑海中不禁想起了标记,想起了药丸。 从前他就不认为卩恕是真心喜欢他,现在更是确定了这一点,毕竟他和焚双焱的性格没有任何相似之处,甚至可以说南辕北辙。 思绪在这一刻变得破碎,朝虚妄与浓稠的臆想中探去,不停拉扯着被谎言浸泡过的回忆。 苦味越发浓重了。 渝州狠狠咬了一口舌尖,痛楚压下了莫名的思绪,将他带回现实。 理智告诉他,千载难逢的机会出现了。一个可以摆脱标记,又不至于招来报复的机会出现了。 帮助那傻子成功抱得美人归。 不错,焚双焱就站在他面前,如果他能帮傻子追到女神,那过去的仇怨应该就能一笔勾销。他也能放心服下药丸,从虚情假意之中解脱出来。 如果一切顺利…如果一切顺利的话,他们两个还能是朋友吧?渝州有些不确定。 他们真的还能互相问候,互相祝福,甚至互相调侃吗?好吧,他承认,调侃是单方面的。 可每每回想起那个憨货被他耍得团团转,笑容总不自觉地出现在嘴角。 有些舍不得,明明还没离开就已经感觉到寂寞了。 但渝州不认为他对那傻子动了心,至少他对焚双焱没有太过强烈的嫉妒与敌意,顶多有一丝丝的不舒服。 那是一种占有欲,就好比自己养大的傻狗,某天跑到了别人怀里撒泼打滚。 那是种混合着老父亲心态的舍不得,但老父亲最终还是得送走他的傻儿子。 渝州叹了口气,是该让一切回归原位了。 当然,第一步还得试探一下焚双焱的想法。如果襄王有梦神女无心,他也不会强人所难。 想到这,他便抱拳道:“抱歉,我曾经在朋友家见过你的照片,那似乎是触臻大师的一场演奏会。你比照片中漂亮许多。” “那可真是我的荣幸。”焚双焱哈哈一笑。 她没有询问渝州的朋友是谁,也没有问几时看到的照片,那种坦然的态度让渝州明白了很多。 果然,某人连他都瞒不过的蹩脚跟踪术,怎么可能隐瞒的了焚双焱。 既知道,却不阻止,是否说明焚双焱对卩恕也有好感呢,渝州看着眼前明丽的女子,至少,他绝对忍受不了被一个他不喜欢的人跟踪2年。 就在渝州还想深入了解焚双焱之时。 一个穿斗篷的生物从流淌的黑影中缓步走出:“时间到了。” 从声音听来,那应该是个上了年纪女子。 渝州抬头一看,却发现斗篷中包裹的并非是有型的躯体,而是一个不停扭曲变化的环。 无数眼睛与触手在环的边缘探出,像一团扭曲的集合体,刺入了虚空。 环! 渝州揉了揉眼睛,再睁开时,却发现环已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浑身包裹着黑色的纱衣的女人,她头上带着高帽,脸部用面纱蒙了起来,唯一漏在外头的是两根银白色的发丝。 渝州惊疑地看着她,刚才那一闪而逝的环真的是幻觉吗? “各位,日安。”女士脱去高帽,温和地朝众人行了个礼,“我知道各位来此的目的,我手上确实有治好黑线的药剂,但是,需要你们帮一个小忙。” 女士直起了身,脱去帽子后的她,露出了头顶的名字,与玩家不同,她的名字是由12个“3”组成,它们首尾相连,围成了一个环,其中一个字符是银色的,其余11个则是普通的白。远远看去,有些像天使头顶的光圈。 这是个npc,并且极大概率是原住民。渝州一下明白过来,难怪玩家取名时不让用数字,因为数字是属于这个世界的名。 但同时,渝州也产生的新的疑问,这个世界究竟发生了什么?其他人都消失了,为什么这个女人还活着。还是说,他的猜测并不准确。 “什么忙?您尽管说。”刚在渝州那吃了个闭门羹的李纬也顾不上礼节,迫切地询问道。 女士刚要回答,却被山风打断了:“女人,我问你,这黑线离开副本后,会消失吗?” 渝州听他的口气,似乎已经找全了所有字符,之所以还没离开,应该是想要在这个斗兽场中多玩上一会儿。于是就像焚双焱一样,把其中一个字符寄放在了同伴身上。 女士又行了一个礼:“抱歉,我从来没离开过家乡,所以……” “……”山风闭上眼,神情有些烦躁。 女士拉过一把短扶手的小椅子,坐下后等了好一会儿,见没人再发问,这才继续道:“我的丈夫在很久之前去世了,我这风烛残年的身子骨本早该随他而去,只是,我有一个心结一直没有解开。” 周小林实力低微,不敢插嘴,在一旁沉默了很久,这回见女人转向了正题,激动之下竟叫出了声:“什么心结?” “我丈夫意外死去之前,曾经对我说过,他为我准备了一个惊喜,一个定能让我开怀的惊喜。可随着他的死亡,这个未曾说出口的惊喜,就这样随着冰冷的灵魂,消散了风中。” 女士的面容掩盖在厚厚的面纱下,看不真切,但声音却藏不住痛苦,“你们能帮我找到他的惊喜吗?” 叮-支线任务发布 【无人知道的惊喜】 女士的丈夫,是这座城市唯一的画家,年纪轻轻便拥有了自己的画廊。为了纪念两人结婚15周年,对爱人情意绵绵的丈夫,在小画室中足不出户,奋斗了整整1个月,终于完成了这件别出心裁的结婚纪念日礼物。 面对女士好奇的询问,画师只是神秘的摇摇头,然后深情地执起她的手:“还记得我许下的诺言吗?放心,它这一生都不会改变。” 说明1:该惊喜是一幅画,请玩家在死亡前找到它。 说明2:该惊喜被丈夫藏在了画廊中。 说明3:玩家可以协作,也可单独寻找,但注意,只有最先找到惊喜的4人能得到解药。 说明4:黑线侵袭心脏会导致死亡,每死亡一次,黑线会退回原点,但不会消失。请注意,它侵染的速度会随着死亡越来越快,请各位玩家谨慎对待。 任务发布后,黑衣蒙面的女子就起身朝众人行了个礼,“麻烦大家了。 ” 说完就重新走入了阴影。 在座7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谁都没有第一个说话。 渝州轻轻敲着沙发,黑线侵袭速度会随着死亡越来越快,也就是说,要么得到解药,要么早早完成主线离开副本(当然,这还得建立在黑线离开副本后无效的前提上),不然这一个月时间,拖到最后,大概得要品尝一下“死去活来,活来死去”的滋味了。 而获取解药最佳的方法自然就是分组,一组3个,一组4个,谁能拿到解药各凭本事。 周小林左顾右盼,见大家都不说话,又想起那根拉扯着他生命的黑线,一咬牙,才鼓起勇气对渝州道:“我能跟着你吗?” 渝州还没说话,却见沉默了许久的波南大声喊道: “不行!大人已经有了我,不需要别的舔狗了。” 周小林祈求般地看着渝州。 李纬却冷笑一声,“有些人宁愿帮助那些异种,也不顾自己的同胞,真不知道…” 他话还没说完,一道寒光闪过,淌着血的脑袋就骨碌碌滚落到了地面,血液还未涌出,人便化作白光消失了。 山风愉悦地舔了舔前肢上的血,像一只餮足的猫。很快那亮黑色的刀型前肢就变回了钩爪状,“现在只剩下6个了。只要再少2个…” 说着,他细长的三角眼看向了周小林。 ※※※※※※※※※※※※※※※※※※※※ 说一下,州州对憨憨有些在意,但还没到爱情的程度。 第160章 名字争夺战(十一) “啊!”周小林吓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眼中是无法抑制的恐惧。 波南也紧紧抱住了渝州的腰。 “惊喜都还没找到, 你就想着杀人?”焚双焱挡在了四目女孩的面前, 不知是不是回想起莱奥德副本,她秀眉一蹙, 道:“可别到时候东西没找到, 大家一起灰溜溜滚蛋。” “嗯…有理。” 出乎渝州预料,山风只摸了摸向外突出的口器便认可了焚双焱的话, 他笑指着渝州,焚双焱和他自己说道, “我们3个都是降格进来的, 组成一组,剩下的3人中, 你们再随便挑一个。至于那多出来的两个, 呵呵,自求多福吧。” “他们两个也配和我比?”四目女子听罢,便气呼呼地指着波南和周小林,接着又挽住了焚双焱的胳膊, 撒娇道, “再说,姐姐也不可能抛下我。” “大人也不会抛下我的。” 波南见状, 抱着渝州的手又缠紧了几分, 两眼汪汪地对着渝州道, “大人, 看在我把您舔得那么舒服的份上, 您可千万别抛弃我啊!” 山风看热闹不嫌事大:“呦,这下可麻烦了,不如,两位‘大人’好好商量一下,到底该带哪一个呢?” 焚双焱双手交叉搭在胸前:“旃蒙 小荒落是我的责任,我必须要带上她。” 渝州也双腿交叠,泰然自若地坐在沙发上:“波南一直跟着我,我也不可能抛下他。” 话虽如此,但渝州心中却没有他表现出的那般轻松,他与焚双焱一问一答间,让对方误认为自己是深海来客,是卩恕派来保护(跟踪)她的降格者,继而让山风也得出了错误的结论。 算是无心插柳柳成荫。 而身份意味着话语权,他不想失去这个高高在上的身份,此刻就绝对不能服软,如果他退让了,相当于告诉别人,他惧怕焚双焱,这会给他带来灭顶之灾。 毕竟 ,“惊喜”是可以被武力抢夺的。 山风从喉咙口发出了一声低哑至极的笑声:“这下可就难办了。不如两位‘大人’先打一场?” 渝州看向焚双焱,两人四目相对,周围的空气如同风干的木材,在烈日下发出噼啪的声响,火星四射,战火一触即发。 就在这时,两人突然相视一笑,同时看向山风,异口同声道:“也不算难办,只要你离开这个小组不就好了吗。” 。。。。 一番不大不小的波折后,渝州叉着波南,和焚双焱,小荒落四人一同离开了大厅,走入画廊。 “大人,您好厉害啊!波南太佩服您了。”波南恪尽职守地工作在他舔狗的岗位上。 小荒落趾高气昂道:“有什么好舔的,只能说那个山风蠢得要命,这都看不清场上的形势。” 渝州摇摇头,山风可不是看不清形式,只是想通过思维定式阴两人一把,就如同推销员询问顾客买一双鞋还是两双鞋,而不是买不买一样。 但显然他的小把戏没有成功,反而坑了他自己。 “是吗?”山风阴仄仄的笑容出现在几人身后。 小荒落吓了一跳,有些惧怕地躲到了焚双焱的身后:“你,你想干什么?” “不干什么,只是提醒你一句,千万不要落单。”山风阴阳怪气地说完,就拉着周小林上了楼梯。 不知是不是剩下的人太少,让山风感受到了压力,他不仅没有杀了一直看不起的周小林,还与他组了队。 “大人。”小荒落拉了拉焚双焱的衣袖。 焚双焱道:“跟紧我,他伤不了你。” “大,大人。”波南双眼闪着星星,舔了一下渝州的头发。 渝州笑眯眯地回过头:“再舔一下,我就把你的脑袋塞进马桶里,让你舔个舒畅。” “你俩关系真好。”焚双焱笑道。 “不说废话了,还是找惊喜吧,以黑线的速度,我们最多只有三天时间。”渝州道看着盘旋的楼梯: “这座建筑是上下两层复式结构,下层是展厅,上层是画室和储存室,建筑的走向如海螺般一圈一圈环绕至中心,因此,除了这一处,画廊中再没有岔路,一条路通到底。” 渝州简单说明了一下画廊的状况。 焚双焱道:“按理来说,她丈夫突然去世,那副画应该还没装裱起来,在画室中的概率大些。而且送给妻子的画不可能放在展厅吧。” “有道理。”渝州道,“不过,多猜无意,还是先地毯式的搜一遍这个画廊吧。” 渝州的意见得到了焚双焱的同意,两人一人一层,准备先简略地搜查下屋子。 渝州和波南调查一楼。焚双焱和小荒落调查二楼。 “搞得定吗?”渝州用眼睛示意上方消失的两人。 焚双焱没有说话,只撩了撩额间的碎发,露出了她唐菖蒲般笔直修长的剑型眉,亦如她浑身隐隐透出的骇人气势。 “好吧,就当我没问。”渝州耸了耸肩,便叉着波南在楼梯口与焚双焱道了别。 走在幽暗的环形走廊上,两边墙上挂满了大小不一的画作,所有的画纸都是圆形的,画框则是极其简单的黑色,作画者似乎不想让画框喧宾夺主,才选了如此朴素的颜色。 渝州在他母亲的教导下,学过几年的绘画,但这里的画作他一副也看不懂。 黑色的画纸,饱和度极高的色彩,艳红,明黄等30多种颜色相互交叠,构成一个个巨大的彩色螺旋,多看几眼,便有一种即将坠入巨环,永不解脱的错觉。 肠胃痉挛起来,呕吐感迫使渝州闭上了眼睛。休整了好一会儿,他才继续前行。 脚步声在寂静的走廊中回响,画廊里的光线越来越暗弱,拐过一个弯后,来自大厅的那一丝光亮已经完全消失。渝州不得不拿出手机,用手电照亮前路。 奇怪,即便这个世界没有电,也不至于没有照明工具吧,退一万步说,即便没有,为何不在墙上开凿一两个窗子,这么幽暗的空间,让人如何欣赏画作。 莫非,这些画就是要在黑暗中才能看出门道? 渝州又关上了手电,但眼前黑乎乎的一团,什么都看不见了。满腹疑惑的他只好重新打开手机。 两人沿螺旋型的走廊,一路朝屋子的中心走去。 “既没有画作的介绍,也没有画师的签名,真奇怪。”波南拿着相机开口道,“我们家乡的画廊,每幅画下面都给画师留下了一片空间,用以介绍画作。为了吸引眼球,那些家伙就把简介写的越来越长,恨不得把自己作画的心路历程都写全下来。” 渝州面色有些苍白,指挥波南给每一幅画拍照:“那不是本末倒置吗?” “可不是,这么爱写,怎么不去当作家。” 渝州干笑了两声,晕眩感越来越强烈,整条走廊都好似成了巨虫环形的肠道,不停蠕动着,扭曲着,要将他同化吸收。 他扶着墙晃了晃脑袋,“波南,你不晕吗?” “不晕不晕。怎么大人,您头晕?”波南两眼放光,又伸出了他滴答着唾液的舌头,“要不让我帮您舔舔太阳穴吧,我的手艺可是一绝。” 渝州一叉子将他叉在了墙上。 不再逞强的渝州放慢了速度,每隔一小会便会闭眼静坐。就这样了2个小时,两人终于来到了中央展厅的门口。 “越往后,颜色越素,越偏向冷色系,你觉得为什么?”渝州问道。 波南哀怨地捂着肿大的脑袋,委屈巴巴道:“画作者似乎已经不需要用那种浓郁的色彩,来表达自己的情感,他的技巧已经成熟了。” “作画的技术我看不出来,不过作品放置的位置,未必就是按时间顺序排的。”渝州说着便自问自答道,“他想换一种流派,又或者是因为在某段创作过程中,心情突然特别低落?” 渝州慢慢踱步向前,等拍完了全部的照片,便快走几步,打开了中央展厅的房门。 入眼的是一个宽敞的圆柱形房间,它打通了一,二层的隔阂,足有10m之高。 阳光透过的穹顶玻璃,慵懒地摩挲着绘满奇异图案的白墙,用它光铸的躯体在画纸上书写下一份缱绻的柔情。 “这是…”渝州看着墙上那高耸的小旅店,色彩斑斓的画廊,和蒙古包一般的种植基地,惊愕道,“整座城市的全貌。” 画师将整座城市画在了墙上。 在这种没有电,没有照相机,没有网络的地方,要将整座城市一一描绘,不亚于登天。 波南也被这盛景惊呆了:“这房间中心就相当于巨树所在的圆心,墙面上所绘的,皆是这座城市的建筑,由近至远一一排开。厉害了,我的哥。”。 渝州拿起手机,一顿拍摄,由于墙面太过高大,他连拍了4,50张,才勉强拍下了全景。 渝州刚拍完壁画,又发现脚底的图案有异,一路走来,走廊的地面都是接近石竹色的浅灰,从未见过如此繁复的同心圈。“这地上的圈是怎么回事?” 只见那同心圈从外到里,层层叠叠,颜色从最深的青褐,靛蓝。。到最中心的象牙白,纯白,中间不知几数。 渝州的头晕又发作了,眼球胀痛得像要逃离他的眼眶:“波南。需要你发光发热的时候到了。” 波南直接一嗓子嚎出了声:“大人,那亮黑色的蛮子生的何等魁梧,我哪里是他的对手,您千万不要让我上前线啊!” 渝州嘴角一抽,斜睨了他一眼。 波南可怜巴巴道:“我身患24种顽固性传染病,心肝脾肺肾个个都在闹革命,您听到了吗?” 波南弯着身捧着心脏,愁肠百转地说道,“这是生命即将消逝的声音。” 渝州静静地看他表演,等波南声情并茂地说完了一长串感人肺腑的台词,他才淡淡道:“我只是让你帮我数数地上有几个圈。” “原来是这样。您早说啊。”波南立刻挺直了腰杆,“算上中心那个,一共18个。” “你这数的倒是挺快。”渝州瞥了他一眼,“刚进门就数了吧。观察很细致嘛。” “哈,哈哈,数着玩,数着玩。”波南打了个哈哈。 “头顶有几个?” 这回波南学聪明了,回答的慢了些:“9个。” 渝州也不想揭穿他的装疯卖傻,“走吧,先去与小荒落她们汇合,楼上的画室中应该有关于绘画的书籍,我们过去看看,说不定能在书中寻到答案。” ※※※※※※※※※※※※※※※※※※※※ 发现很多人没明白,我这里在详说一下。 首先主角把袖子拉下了,其他人无法查看他是否有三羽标记,其次,州州自称卩无,波南又一副舔狗模样,山风就起了怀疑,认为州州可能是降格者。 接着焚双焱出来了,她其实早知道卩恕有派人跟踪她,只是一直没点破而已。听了渝州关于照片的论述,立即心照不宣,将渝州当成了深海的降格者,卩恕派来保护(监视)她的人。 焚双焱的实力山风知道,见她认可了渝州降格者的身份,山风很自然的也认可了渝州的身份。 整个误会就这样著成了 第161章 名字争夺战(十二) 两人沿着来时的路,回到起点, 还未见到焚双焱, 就被周小林堵在了二楼楼梯口。 渝州问道:“什么事?” “我。”周小林偷偷看了眼最离近他的房间,“我…” 渝州也顺着他的目光看向了二楼第一间画室, 并没有人, 他收回视线:“山风和岐合起了冲突,所以你才敢偷偷跑来找我, 对吗?” “是,是, 你, 您真,真厉害。”周小林结结巴巴道, 显然他从前没怎么恭维过别人。 “有什么话就快说吧, 别支支吾吾的,你的时间可不多了。”渝州一语双关。 听到这,周小林终于下了决心,他一咬牙关, 直接跪下了:“大, 大人,我知道这样做很过分, 但是, 但是我没有办法了, 我的手越来越麻, 肩膀也不听使唤。你能看在同乡的分上, 匀我一个字符吗?我,我真的是走投无路了。” 周小林越说越激动,眼泪鼻涕全涌了出来。头顶那个字符如同一座大山,无时无刻不在提醒他,他只有一次机会了。 在这样的重担下,黑线每爬一份,周小林的呼吸便沉重一份,焦虑撕扯着他的神经,他几乎无法思考了。 “你这人是不是没有耳朵,大人都说了他来自深海。”波南十分狗腿地说道,“大人,要不要我帮你把他赶走。” “不用了。赶人这种脏活累活还是我自己干吧,就不劳烦身染24种传染病的你了。”渝州皮笑肉不笑地埋汰了一句,就把波南甩进了二楼第一个房间,“帮我看着,有人来了就喊我。” 说完,他也不理睬波南的大呼小叫,直接把门关上了。 周小林依然站在楼梯口,低着头,视线流连在渝州那双穿了没多久的鞋子上。 渝州也低头看向了自己的鞋,他身上的衣服都是杂牌,没有商标字母,只有鞋子格外贵重,那是z国一个有名的轻奢品牌,虽然有不少外族的外表与服装款式和地球无异,但品牌却很难撞车。 渝州知道自己被戳穿了,但他既不恼怒,也不尴尬,反而笑了起来:“这是你第一次参加新手考核副本吗?前5局新手副本,通过了几个?” 周小林一时没反应过来,楞楞地点头:“这是第一次,前面,前面的5局成了3局。” “通过率还成。”渝州想了想他前5局的游戏难度,又问到:“我再问你,刚才你在二楼转了一圈,有什么发现吗?” “我不知道那算不算发现。”周小林面露难色,继而又踌躇道:“而且…” “而且什么?等价交换你不懂吗?想要字符就拿情报来换,一条2个。”渝州州脸色一沉,“或者你可以去找山风,那个变态杀人狂最擅长翻脸不认人了,没准你刚把情报说出来,他就给你一刀,让你竖着进来,横着出去。” “不不不,等等,大人。”周小林想起了山风杀人不眨眼的样子,心中一急,一把拉住了渝州的裤腿,“我,我说,我说,我全都说。” 其实他对拿到解药已经不报希望了,毕竟对方那组有4个人,心还齐,而自己这边,就只有山风那个杀人狂,太难了。如果能用一些细枝末节的情报换取字符,再苟延残喘几日… 说不准,就能找齐字符离开副本,或者用别的方法去除黑线。 如同搁浅的鱼在泥水坑里挣扎呼吸最后一口氧气,周小林怀抱着零星的希望,哽咽了一声,道: “我搜查了3个画室,2个储藏室,里面有很多很多的画作,都放得乱七八糟,画具,书籍,茶壶全丢在地上,还有各种食物的碎屑。整个房间都没有落脚的地方我,我大致整理一下,在捡起一本书时,偶然看到了一些内容。” “有关油画知识的?” “不是,不是,”周小林摆手,“那是一本介绍矿物颜料的书,里面涉及到了一些化学公式。因为我是一个化学讲师,所以忍不住就多看了几眼。” “你发现了什么?”渝州赶紧问道。 “我看到里面说,把濡蓝石碾碎,和天青液放在一个密封的罐子里,隔上1年,濡蓝就会变成一种更鲜亮的颜色--悯蓝。而这种天青液,其实是由一种植物天海青中浸泡得来的。 而这种植物碾碎后,通过加热,酶染和干燥,就是另一种植物颜料--方青。” 谈论起化学,周小林身上的怯懦都不见了,变得侃侃而谈起来。 “这书中那么多矿物颜料,你为何偏偏注意到了它?”渝州问道。 周小林道:“其实也不是我注意到它,书就翻在那一页,还在这一段上画了一个巨大的红圈。我想不注意都不行。” “画了一个圈?”渝州重复了这一句话,像是想到了什么,“莫非,女士的丈夫不知道这件事,然后混用了濡蓝,方青这两种颜色?在意外出现前不久才勘破了这个秘密,不然书也不会翻在那一页。” “没错没错。”周小林越说越兴奋,“我也是这么想的,我看了他的调色盘,果然发现了这两种颜料。然后我又看了他的画,他从来不用悯蓝,但特别喜欢用方青和濡蓝这两种颜色,有时分开用,有时混合用。而混合时,因为反应时间不够,会呈现一种像是靛蓝一样的颜色。” “通过放置,颜色就会慢慢变化。”渝州喃喃道。 “是啊是啊,方青中的某一种物质具有引湿性,虽然画作看上去很干,但事实上,用方青涂抹的那一块,还是有些湿润的,靠着这一点水,濡蓝和方青不断反应,最后,会慢慢由靛蓝色转向悯蓝。虽然由于水分较少,反应速度会大大减慢,无法确定具体作画时间,但大体可以确定作画的先后顺序。” “你是想说,你可以通过油画上的颜色比对,确认作画时间?你的眼睛是x光吗?”渝州狐疑地看了他一眼。 “当然不是人眼。”周小林拿出了10张空白卡和一张【移动电源】,上面标注了高校液相色谱仪,紫外分光光度仪,质谱,ICP-MS等等一系列的检测工具。 他紧紧攥着这些卡牌说道:“我讲课的大学就在b市附近,当时突然撤离,所有老师同学惊慌失措,全跟着撤离队跑了。 而那些实验室分析仪器全留下了,我想着这些仪器,动辄上百万的,丢在那太可惜了,所以,就把它们全装进了卡牌。” 渝州:“你这是盗取国有资产啊。” “没,没,我,我就是先借用一下。” 周小林讷讷道。 渝州:“开玩笑的,赶紧说你的发现吧。” 提到这个,周小林立刻精神一振,滔滔不绝道:“我是用hplc来鉴定的,先通过标准物质确定两者所在的位置,然后从画上刮下悯蓝区域的一些颜料,简单处理后,上样,通过靛蓝和悯蓝的峰面积比,大致就能确定那几幅画的时间顺序了。可惜液质联用QQQ和MS都要抽真空,不然,用这两种仪器会更精确些。” 渝州听这些专有名词听得头疼,赶紧打断了周小林口若悬河的演讲:“直接说结论。” 周小林被噎了一句,又垂下了脑袋,说道:“去除检测不到靛蓝,悯蓝的那几幅,我将含2种化合物的画作进行排序,发现了一件很奇怪的事。 在画师的笔下,有两种泾渭分明的用色,一种色彩艳丽,一种单调乏味,我一开始以为这是他想尝试不同的画风,或者是他日益成熟,喜欢的色彩也不同了,但检测的结果却告诉我,不是这样的。 他的画风是突变的,这种改变发生了两次。 第一阶段是冷色系的那种,让人看着很压抑。 但从某一天起,突然变成了艳丽到浮夸的色彩,中间没有过渡,就好像他痛下决心,要和从前的自己一刀两断,我把这段时间称作第二阶段。 这个阶段在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后,又突然变回了先前那种风格,而且更为阴暗了。我称它为第三阶段。 我觉得,与其说是画技上的变化,不如说是心态上的改变,就好像一个穷困潦倒的人,突然中了500w,兴奋不已,却在领奖时才发现看错了数字一样。” “确实像那么回事。”渝州点了点头。画师在某一段时间里突然心情大好,但紧接着又开始心烦意乱起来,而这种心态变化,会不会与画师的“意外死亡”有关? 而所谓的惊喜会不会藏着一个大秘密呢? “只有一幅例外,在第三阶段的15幅画中,有一幅颜色格外艳丽,甚至比第二阶段的那几幅都要艳丽。”周小林又补充了一句。 “只有一幅?” “是的,而且马上又回归了那种以蓝紫为主的冷色调。”周小林说着顿了顿,直勾勾盯着渝州头顶上的那几个字符,“大,大人,我已经把知道的都告诉你了。” “想要?”渝州指着头顶的一个字符道。 周小林点头,像条小奶狗,双眼亮晶晶的。 “很可惜,我不会给你。”渝州的眼神突然变冷。 周小林如遭雷击,傻呆呆地站了好一会儿,愤怒才如潮水般涌来,淹没了他的胆怯和理智,他冲到渝州跟前,一把抓住他的领子:“您,您怎么说话不算数!” 渝州看着他激动的样子,轻笑一声,左手化身为藤蔓,缠绕在周小林的胳膊上,只轻轻一挥,那瘦弱的化学老师便一下失去了着力点,从二楼摔落。 滚动的身体如同陀螺,不停旋转,直到到一楼,才停了下来,他趴在地上,一动不动,只有起伏的胸膛还能证明他是个活物。 渝州看了眼紧闭的房门,没有声音传来,这才从容不迫地走下了楼梯。 他蹲在周小林的身边,轻声说道:“你知道你为什么会落得如此下场吗?” 周小林趴在地上,睁着空洞的眼,毫无反应。 “那是因为你做错了3件事,”渝州平稳的声音还在持续,“第一,胆小怯懦,别人一句威胁就把你吓住了。 第二,轻信他人,作为交易的双方,没有契约,没有中间人,仅有一个口头约定,你就把自己最重要的交易物塞进对方手中,丝毫不加防备。” 周小林依然趴在地上,手指却轻轻抽搐了一下。 渝州看在眼里:“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永远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 我问你,你觉得自己很差吗?你的逻辑思维十分清晰,观察力也很强,为什么不想着靠自己? 只剩下一条命又怎么了,很可怕吗?在地球上时,谁不是只有一条命,你有时间卑躬屈膝讨好别人,为什么不想着靠自己的智慧活下去。” “啊!”周小林嚎叫一声,猛得坐了起来,他额头青筋毕露,眼眶已是一片血红。积压许久的情绪爆发,这段时间来所有的心酸苦楚喷涌而出:“您有8个字符,当然可以说风凉话!在这里,人人都比我强大,比我厉害,他们高高在上,杀人不眨眼,你让我怎么办?你让我怎么办!?” “啧啧啧,你看你,鼻青脸肿的样子,真是可怜。”渝州抓着他的头发,将他的脑袋提了起来,“怎么办?行,今天我就教教你该怎么办! 听好了,第一,你待会就去找山风,抬起你的下巴直起你的背,告诉他,你虽然是一个新手,但一直以来,参与的都是解密类副本,5局5胜。而对方那一组,2个废物跟屁虫,2个降格者,又全是走对抗类副本的,论解密,你一个人就能顶他们4个。” “我,我…只赢了3局,而且,而且,我怎么可能顶过4个?就算我说,他也不会信!”周小林抽泣着,“而且,我从来不撒谎。” 他的呜咽已有些语无伦次了。 “你看你,还没做就开始说不行。这样他当然不会信,抬头挺胸!”渝州放开周小林的头发,一手锤在他的后背,接着又抬起了他的下巴,“不想骗人?你比他弱小几百倍,若不比他聪明,不比他坏,怎么从他手里抢夺生机!” 周小林眼中含着泪水,身体轻轻颤动,却保持着那个姿势没有动弹。 “很好。”渝州满意地点点头,“第二,你告诉他,虽然最后只剩下你们俩,但你不愿和他成为队友,如果他想得到你的线索,可以与你建立雇佣关系,他出字符,你帮助他寻找惊喜。 之后,你就把你的线索告诉他一部分,要求换取他的字符。你可以透露一点点无关紧要的讯息,但记住,一定要他先给钱,你再交货。” “他,他怎么可能会答应。”周小林抬着下巴,浑身颤个不停。 “他不答应,你就让他答应。”渝州道,“当时在大厅,岐合几人都没问问题,只有山风打断了npc,问如果离开副本,黑线会不会消失。 这说明什么,这说明他可能有要事在身,近期就要离开副本,但是他身上没有可以治疗这种黑线的卡牌,又或者他出去后无法第一时间寻找医生。所以他不确定,他在害怕。他都害怕了,你还怕什么!?” “可是,可是。” “没什么好可是的,他若不急着解除黑线,早把你砍了。看到外头的那张四脚朝天的‘桌子’了吗,中黑线的还有很多人,很多很多,这样的副本绝对不会只有一个。既然山风他留下你,自然是要和我们4人争一争的。” “他会杀了我的!” “他要杀你,你就指着他的脑门告诉他:我可以死,但你也别想活!要么双输,要么双赢,想要怎样的结局你自己选择。” “这这这这这,我,我不行的,我从小到大都没撒过谎,也没有威胁过别人,我不行。”周小林眼泪鼻涕淌了一脸,他再也保持不了那个笔挺的姿势,像虾球一样缩成了一团。 “你从小到大没见识过女人,以后就不用结婚了是吧。你不行,那你就去死,因为你连拼一下的勇气都没有,就算逃过这一劫,又能逃过下一劫吗?”渝州脸色阴郁: “看在同乡的分上,我教你这一回,愿不愿意,抓不抓的住机会,就看你自己的了。” 说完,渝州便头也不回地上了楼梯。 周小林缩在地上喘息了很久,泪水濡湿了整块地板。但就在渝州即将开门的那一刻,他叫住了他 ,“等等,您,你能匀一个字符给我吗?” “嗯?” “我想告诉山风,这个消息我已经卖给了你。”周小林将脑袋埋在怀里,用蚊子般的声音说道。 “嗯哼。”渝州挑眉,上下打量起周小林,像是第一次见到他,“你学得很快。” 斟酌片刻,渝州便提着一个“k”字重新来到周小林的面前,将字符塞入了他的手中,“干得不错。” 周小林捏着那个保命的字符,一滴泪水缓缓流下,眼神中有什么东西悄悄改变了。 分别后的两人走向了不同的方向,周小林去一楼寻找线索,而渝州则漫步去了二楼。 帮助周小林,确实是看在同乡的面子上,觉得这是一个可塑之才,又不像李纬那样招人厌烦。 但同时,他也并非没有私心,解密类副本最重要的就是找到核心线索,这与人数无关,拼的就是个眼疾手快。 虽说自己这一队有4人,但保不准那个山风就是个锦鲤体质,在他们之前找到了关键线索。 而现在他卖了个人情给周小林,相当于在对方的阵营中埋了一颗暗子,对方只有2人,因此,无论最后是自己这一方解开谜团,还是山风那一方占得先机,解药都有他一份。 奋力求生,汲汲营营,谁又不是呢?渝州自嘲一笑,刘海遮住了他深沉的眉眼。 打开房门,却看见波南正摆动着他的大屁股,一点一点挪向大门。 “怎么,想听?”渝州迫使自己恢复了正常,用晾衣叉叉起了波南。 “不想不想。”波南连连摇头,陪笑道:“我就是害怕他脏了您的鞋。您看,这不就有一粒灰吗,我帮你舔舔。” 渝州见惯了他的套路,在波南还没有伸出舌头的时候就把他叉在了地上。 等波南终于消停了,渝州又叉起了他,朝里走去。 一路下来,他们已经穿过了3个画室,2个堆放旧作的储藏室和1个模具室。 总的来说,二层要比一层少一圈,里面没有走廊,所有的房间都是一个连着一个,想要进入中心处的房间,只能先穿过前面的。 房间内的情况与周小林说的差不多,一个字形容,乱。 地上到处都是纸团,画废的草稿,滴落的颜料,折断的画笔,吃过的食物包装袋,发霉的垃圾桶。连下脚的地方都没有。 渝州踮着脚尖,跨过一个翻倒的水壶,捡起了一张废稿,艳丽色彩配大螺旋,与楼下那些没什么区别。 渝州又捡了几张,差不多的图案。 看来,想从地球上已知的文明,来解读另一个文明的艺术,还是太难了。 “您在找什么?”波南揉着脑门问道。 渝州走入了储藏室,这里比画室干净不少,100多幅油画像倒塌的多米诺骨牌,躺在暗灰色的地面上。其中,70幅堆放在中间,另外30幅的单独放在一旁。 渝州上前查看,发现这些画作上的颜料都有被刮取过的痕迹,看样子,就是周小林说的那些了。 颜料只刮了一小块,画作看上去还很完整,对比那两堆画,很明显30的那堆在濡蓝,方青交叠的地方,显得格外透亮,像是散发荧光。应该是两者反应完全,或者画师作画时,就取用了悯蓝的。 将这30幅去掉,剩下的70幅,在蓝色那块普遍都比较黯淡,特别是第一幅。 想必这些就是按时间顺序叠放好的。渝州一张张查看拍照。虽然中间的那些色差不大,肉眼无法区别,但头尾两张确实有天壤之别。 “看来周小林没有骗我。”渝州拾起台架上的那本书,那是一本介绍各种矿物颜料提取方法的书籍,外观呈圆形,他随手翻了翻,发现所有文字都是由内向外,写在一个个同心圆上。 每行开头,都有一种类似⊙的符号,提示换行。 “大人,您在看什么呀?这些不是和那小子说的一模一样?”波南用他的小短手来回翻看那几页。 “你果然偷听了。”渝州找到悯蓝那一页。 “唔。”波南双眼瞪圆,赶紧捂住了自己的嘴,可怜巴巴地说道,“我,我这也是…” “行了,我知道你什么想法。但我既然拉你入伙,就不会反悔,现在我们四个是一条线上的蚂蚱,你要是有什么发现,也别藏着掖着。” “有您这句话我就放心了。”波南感激涕零道。 渝州听出他话语中的敷衍,也不多说什么,便低下头去,继续看书。 波南觉得有些奇怪,说实话,那周小子提供的情报与惊喜一点关系都没有,很可能只是无用的冗杂信息。不知道大人为什么要看得这么仔细。想着想着波南便问出了口。 渝州左手垂在身侧,用拇指翻着书页:“看看周小林有没有撒谎。” “啊?” “他和山风未必不是一伙的。”渝州整个脑袋都埋进了书里。 “您是说!”波南惊呼,他查觉自己声音太大,赶紧捂着嘴,朝两侧大门一看,见没有人后,才小声在渝州耳边说道,“他和山风串通,假意投诚,告诉我们假情报?” “很奇怪吗?以己度人,如果我是他,遇到这样劣势的情况,自然要用些非常手段。” 波南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艰难开口:“大人,有句话我不知当讲不当讲。” “但说无妨。” “我觉得您大可不必,毕竟,在这个美好纯真的世界上,和您一样坏的没几个了。” ※※※※※※※※※※※※※※※※※※※※ 二合一。 把明天的一起更了。 看了下大纲,离完结遥遥无期。skr。 不过第一阶段的胜利就快到了 第162章 名字争夺战(十三) “呵呵,是吗?”渝州又将波南叉到了地上。狠狠地摩擦了几下。 “哎呦呦, 但是比您坏的还有很多!”波南一秒改口。 “再有下次, 我就把你叉进洗笔筒里。” “再有下次,不用您动手, 我自己跳进粪坑里, 仰泳一百圈。”波南谄笑,绿豆大的小眼睛骨碌碌一转, “大人,如果他真的骗你, 你准备怎么做?” “怎么做?”渝州把书一合, 露出了和蔼的笑容,“你觉得呢?” 波南打了个冷战, 浑身瑟缩了一下。 。。。。 两人离开储藏室一路前行, 又来到了模具室,还没好好研究一番,就听见前面房间传来焚双焱三人的争执声。 是留下查看还是过去劝架,渝州看着满屋凌乱的石膏模型, 一时有些拿不定主意。 这些石膏雕塑很奇怪, 它所塑的并非生物,而是是以各种姿势, 各种角度盘旋而成的环, 像绳操中不停甩动的绳子, 瑰丽的色带极富艺术气息, 只一处不同, 那就是无论这些石膏像以怎样高难度的姿势扭曲在一起,它们的首尾必要穿过重重阻碍,咬合在一起。 最终,渝州还是做出了决定,他放下波南,取出一个普通相机丢给他,并叮嘱道:“你在这里呆着,把这间房好好搜查一遍,有什么奇异之处就用相机拍下来,我去隔壁看看。” “大人,您放心,保证完成任务!”波南握紧了他的小拳头,铿锵有力地说道。 渝州没说什么,踏着地上散落着的石膏像素描图,朝前方半开阖的大门走去,那是一间类似休息室的房间。 大门推开 此时,焚双焱与山风正手持武器,各自站在一边分庭对抗,而小荒落则狼狈地躲在焚双焱的背后,脸上有一条血痕。 渝州象征性的劝解了一句:“发生什么事了?大家有话好好说。” 可小荒落一见他来,便不再藏头缩尾,跳起来对山风笑道:“哈哈!现在我们有4个人了,我看你能拿我怎样。” “小荒落。”焚双焱低声呵斥了一句。 “姐姐-”小荒落撅起嘴,挽着焚双焱的手臂撒娇道,“跟他有什么好说的。我们4个还怕他不成?要我说,直接杀了,一了百了。” “闭嘴!”焚双焱似乎真生气了,剑兰般优雅锋锐的眉拧成了一个疙瘩。 “怎么回事?”渝州凑过去问道。 焚双焱压下心中的怒火,扭头小声道:“我们2人本在模具室搜查线索,小荒落性子急,先跑到了这一间,和山风起了冲突。” 渝州问:“什么冲突?” “当时,山风在翻书架,小荒落在一旁翻日历,两人本互不相干,结果她发现线索之后,当着山风的面,撕下了一页日历,并毁掉了它。”焚双焱简单说了一句。 为什么不偷偷撕,这怕不是傻子吧。渝州扶额,虽说双方对立,阻挠对方查出真相理所应当,甚至是心照不宣。但当着别人的面这样做,无异于撕破脸皮。 除非小荒落日后安安分分,寸步不离焚双焱,否则,就别怪山风不守规矩,暗中下手。 “都是对手,何必假惺惺的,我就是毁了线索,你能拿我怎么样。”小荒落双手叉腰,一昂首趾高气昂道,“哼,气死你气死你。” 山风不怒反笑,镰刀状的手臂轻轻一扬,便将蓝灰拼色小桌劈成两边,连同桌上的小圆钉也落了一地,“那你就祈祷吧,从今往后,除非你姐把你勒在裤腰带上,否则,见一次,杀一次!” “你先活过这回再说吧,我怕你有命说大话,没命追杀我。ruiruirui”小荒落做了一个鬼脸。 “够了。”焚双焱压低声音打断了她,“我们4人,他们2人,已经占了天大的便宜,如果这样还需要靠小动作才能赢得副本,那岂不让人笑掉大牙。小荒落,把你发现的内容告诉他,谁能找到惊喜,各凭本事。” 这…认怂? 渝州目瞪口呆,不明白焚双焱为什么会做出这种选择,以他对对方的了解,这位美丽强大的女性显然不是正义凛然的迂腐之辈。现在他们明面上有4人,2个降格者,而对方只有一人,为什么要认怂? 莫非是小荒落实力太过低微?焚双焱不能时时跟着她,怕惹上一个睚眦必报的小人,从此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呵呵,这个理由渝州自己都不信,一刀宰了还有什么明枪暗箭。渝州暗暗揣摩着焚双焱的想法,外表却像是个深藏不露的高人,笑而不语地站在一旁,置身事外。 在焚双焱和山风两人的压力下,小荒落一跺脚,气急败坏道:“好,我可以告诉你,那张日历在5月19号的日期上打了个圈,你敢信吗?” 山风当然不信,在小荒落说完后的下一秒,他便一脚踹在仅剩一半的桌子上,身体倾向小荒落,语气强硬道:“呵,你说呢!?” “我说呢?我什么都说了,你又不信,你还想让我说什么?” 山风:“除非你签下A级契约,发誓对你说过的每一句话负责。” “哈哈,你个傻子,A级契约在游戏里早被封了。你要是拿的出来我就签。”小荒落嘲笑道。 “…”山风也是一时情急没考虑周全,此时只能摸着三羽徽记干瞪眼。 于是事情就陷入了怪圈,日历上的信息只有小荒落见过,可小荒落究竟有没有说实话,没人知道。 眼见冲突没有解除,反而越闹越僵,渝州走到日历前,前后翻了翻,便道:“这里一年9个月,每月100天,其中,月份写在中央,外面包裹一个巨大的圆圈,日期则从12点钟的位置,沿着圆周的外环,顺时针延续。一圈结束后,沿着第一圈的外周接上第二圈,从0开始,直至99结束。” “你想说什么?”山风冷冷道。 “既然每个月的天数都一样,那么就有办法了。”渝州说着拿起了一根铅笔,侧着笔杆,在6月19号周围平涂了一圈。焚双焱与山风一愣,很快都明白了渝州的想法。 如果画师用的是类似圆珠笔的硬芯笔,那就一定会留下印痕,用铅笔一涂就能看出端倪,如果用的是软毛画笔,那就只能靠周小林的高端仪器来检测渗透纸张的微量颜料了。 幸运的是,画师用的是硬芯笔,省去了渝州不少麻烦,他转头对山风说道:“结果出来了,山风先生你冤枉了好人,画师勾画的确实是5月19号,而非两人的结婚纪念日。” “这怎么可能!”山风冲到日历边上,看了眼6月19号上的刻痕,就伸出手指摩擦着20号的外周,但几乎要把日期下方桦枫节三个小字摩没了,依然什么都没有摸到。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山风皱紧了眉,一脸不可置信地坐在了椅子上。 “我们去下一间吧。”渝州朝焚双焱打了个招呼。 “走。” 三人丢下还在冥思苦想的山风,先一步打开了下一间的房门。 然而一开门,刺鼻的气味伴随着漫天的尘埃便席卷而来,钻入三人的七窍之中。渝州倒退两步,用袖子捂住口鼻,这才止住了咳嗽的欲望。 他定睛一看,一整个屋子里塞满了五光十色的矿石,有的堆放在地上,缸中,有的挂在墙上,还有的用油封着,放在小巧的密封罐里。 渝州刚仔细研究过那本介绍矿物颜料的书,对于屋中那几种矿石现在还记忆犹新,开口就能说出个七七八八。 他捂着口鼻,一样一样检查,焚双焱避开东摸西看一刻也闲不住的小荒落,来到他身边,小声问道:“怎么,5月19号不是他们的结婚纪念日?” “不是,应该是5月20号。”渝州道。 “你在楼下找到的线索?”焚双焱问。 “不,是山风告诉我的。”渝州小声回道,“他否认小荒落的语气太过强硬,好像知道些什么,NPC女士提到过的重要日子就只有结婚纪念日。我便诈了诈他,他没有否认我的说法,也没有询问我是哪一天,说明他知道结婚纪念日的具体日期。” “他被你骗了。” “是,他以为我已经知道结婚纪念日的具体日期,就没有掩饰,直接伸手摸向了20号。把这个线索拱手送给了我。” 渝州拿起一块黝黑的矿石,按书上所写的手法掂了掂,石质发沉,表皮有雪花状花纹,纯度很高。 “厉害。”焚双焱揽住他的肩膀,舒朗的眼中满是笑意,“要是这回能找到惊喜,我就请你喝我们焚城最好的离焰酒。” 渝州揶揄道:“怎么,没找到就不给喝?” “给,自然给,不过只能给忘川酒,去黄泉在碰杯了。”焚双焱长叹一声,“18年后再相聚痛饮。” 渝州听她的话语,也严肃起来,“怎么,外面也治不好这黑线?” “不好说。这种诅咒类的疾病最不好治。”焚双焱摇了摇头,“位于荷鲁斯的救死不扶贫医院肯定能治,但他们的号已经挂到了7年以后,至于其他的医院,只能看运气了。” 渝州有了一丝紧迫感,又是不成功便成仁的局吗? 惊喜… 5月20日结婚纪念日,圈却画在5月19号上,说明这一天很重要,画师或许要去做一件十分特别的事。 渝州思索着每一条线索,画师的精神状态从抑郁到兴奋,再到抑郁,20日之前意外死亡,他突然有了一个猜想,5月19号的事不仅重要,或许还特别危险,画师不是意外死亡,而是卷入了什么危险当中。 ※※※※※※※※※※※※※※※※※※※※ 提前剧透,小荒落的年龄在人类中相当于7岁。又被宠坏了,因此心智很不成熟。 第163章 名字争夺战(十四) “你们在嘀咕什么?是不是又私藏了什么重要线索?”山风阴魂不散地出现在渝州两人身后。 “不过是聊些家长里短,生活琐事, 怎么, 你也想一起聊聊?”渝州掂着手中的黑色矿石,淡淡道, “那感情好啊, 我们刚聊到你妈逼你相亲了没,不如你也分享下自己的经历呗。” “哼!”这句话似乎戳中了山风的痛处, 他的气息突然冷了下来,狂乱的气势如疾风骤雨般拍打在渝州身上, 要将他撕裂, 将他毁灭。 就在渝州喉口泛甜之时,焚双焱轻哼一声, 红色火苗在她眼中跳动, 顷刻间,这股压力就消失得一干二净。 “东西都在这,想要答案,你自己动手找吧, ”焚双焱冷冷抛下这一句, 就揽着渝州的肩膀,去了小荒落的身边。 渝州看着焚双焱抿得死死的嘴唇, 心中被压下的疑惑又开始蠢蠢欲动, 他看得出来, 自从焚双表现出妥协的倾向后, 山风开始变本加厉, 连番挑衅。若她再不予以实际的反击,形势恐怕不太乐观。 可这种忍让背后的原因是什么呢?莫非这山风背后也有什么恐怖势力,让焚双焱忌惮?毕竟这个副本不可能一下子把人打死,若让山风将消息传递出去,后果不堪设想。 渝州隐隐觉得自己抓住了真相,势力,究竟是哪个势力能让焚双焱如此忌惮,甚至超过了云刑? 另一边,焚双焱对渝州的疑惑无知无觉,她与小荒落翻找了一遍,没找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就朝下一间走去,渝州则表示他要留下再看看。 于是三人便分成了两组,山风看了看渝州,又看了看两位女士窈窕的背影,眼中浮出一抹厉色,但他很快就收起情绪,斟酌片刻,追着焚双焱离开了。 人手充裕的好处体现出来了,渝州不慌不忙地整理着房中矿物,通过近2个小时的努力,终于理清了出了183种矿物,并找到了3种书中未曾记载的。 一种褐绿色,随意堆在地上,闻着有股腐臭味。 一种通体雪白,像年糕一般被一片片切开,放在水中,渝州伸手入水,刚接触到液体,就感觉皮肤一阵火辣辣的灼烧痛,他赶紧抽出手,用水洗了洗红肿的指尖,带上手套后,才重新入水取出一片,甫一入空气,这白色年糕片就成了银灰色。 氧化好快,渝州将其包好放入空白卡后,又看向了最后一种,那是一种黑色松散小颗粒,放在密封罐子的上层,下层用带孔石膏板隔开,隔板无法取下,渝州只能穿过小孔,用手指轻轻拨了拨下层,黏糊糊的,异常潮湿,感觉像是凡士林。 就在渝州想要打碎罐子看看下面是什么时,从远处传来了波南的花腔男高音:“混蛋,你干什么,不许看,不许看!” 渝州一凛,赶紧将这三种不明矿物放入空白卡,若无其事地回到了模具室,在门口,他与周小林碰了个照面,对方低着脑袋,一语不发地从他身边走过,渝州没有留人,任凭他像孤魂野鬼般离开。 该教的已经教了,至于过不过得了这一关,只能靠他自己了。 渝州步入模具室,将趴在地上,一脸沮丧的波南提了起来:“你在干嘛呢?” 见着渝州,波南身上的颓丧之气一扫而空,“大人大人,你可回来了。” 他亲热地抱住了渝州的脖子,刚要伸出舌头,就被一块黑色矿石堵住了嘴。 “这么热情,怎么,有重大发现?” “那是自然。”波南拉着渝州来到了一个角落,从怀中掏出了三个大宝贝,神秘兮兮地说道,“我在给300多个石膏模具拍照时,发现了三个与众不同的。” “大人您看。”波南小心翼翼地将石膏像翻了过来,只见它们的底座印着一些奇异符号,“十维公约没有给出翻译,这很有可能是一种密码。” “你……这是在尝试破译?”渝州指着地板上写写画画的字符。 “是啊。我总觉得在哪见过它们,这一定是某种文字的变形。大人您放心,我专门去荷鲁斯中央学府卡琉斯学院…的分院上过一个月的密码学,五门考试全a通过,熟知3000种文字的600多种加密方式,什么量子密码,基因密码,混沌密码通通不再话下。我一定能把它破译出来。”波南双手握拳放在胸口,信誓旦旦道。 渝州拿起雕塑,看了一会儿,突然说道:“这东西,周小林见着了?” 波南答道:“他看了一眼,我就把石膏像遮住了。他还想拉我的脑袋,把我弄走,可我是谁,大人最忠实的舔狗,怎么会屈服于暴力,我是誓死捍卫石膏像,没有让敌人靠近半步。” 渝州道:“你这革命觉悟还挺高啊。要我发一朵小红花吗?” 波南像冲在第一线的革命烈士,振臂高呼:“为了大人,我愿意肝脑涂地,万死不辞!大人您放心,我刚才已经试了15种破译方式,还剩500多种,等我一下,马上就好。” “不如,你等我一会儿?”渝州笑了笑,拿出一只画笔,将柔软的狼毫在湿润的颜料中滚了一圈,一笔一划沿着石膏像上的神秘文字涂抹起来。 很快,石膏像就描绘完全了,他拿出一张白纸,将沾满颜料的底座压了上去。 狠狠重压了几下,渝州拿开石膏,工整的文字就出现在了两人眼前。 其实底座上的神秘图案根本不是什么密码,而是反写的文字。估计是画师曾在这几个石膏像下垫过报纸一类的东西,油墨晕染到了底座上。 渝州唇角轻轻一挑:“卡琉斯学院的高材生?全a通过?熟知600多种加密方式,嗯?” 波南如同一坨腹泻时的便便,沮丧地瘫软在了地上。 渝州看着有些好笑,便抓着波南的脑袋狠狠揉了揉:“谁都会有思维定式的时候,你做得很不错,至少山风和岐合谁都没发现藏在底座的秘密。” “大人。”波南抱着渝州的腰蹭了蹭,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你真是一个好人。我有一个请求不知……” 渝州笑道:“哟,你什么时候这么矜持了?” 波南抬起头,贱嗖嗖地说道:“我能舔你吗?” “呵呵,滚。”渝州痛快地拍飞了波南。 他拿起那张白纸,文字拓印到了纸上,十维公约的翻译系统就非常卖力地开始了工作。 第一段: “昨日凌晨,五名游客称其在盲宿山看见龙卷风,山林管理员即刻采取行动,但直至现在,并未发现任何异常。” 第二段: “昨日正午,盲宿山发生7级地震,现已造成9人死亡,3人重伤,请近期有计划前往盲宿山旅游的游客,改签他日。” 第三段: “爱尔康卷卷棒,亿万人的首选,无需等待,一键变弯,你值得拥有。” 盲宿山?渝州觉得这个词很熟悉,他拿出那本介绍颜料的书籍翻了翻,果然见到了这个词,盲宿山,十大矿物染料的出产地之一。 濡蓝矿就是它最出名的矿藏,此外,还有秀青石与流棕矿,而由于这座山中出产的所有颜色,都隐隐带着一种清透的红,因此,盲宿山也被称为红山。 “大人,有什么发现?”自强不息的波南再次爬了过来。 “你呢,你有什么想法?”渝州反问道。 “我?”波南有些惊讶地指了指自己,接着便兴奋地挺起了胸膛,“大人,我觉得,既然画师拿报纸来垫石膏像,说明这两张报纸就算不是同一天的,时间相隔应该也很近。凌晨出现龙卷风,正午就地震,说明龙卷风是地震的先兆啊。” 渝州一开始还觉得有些道理,结果越听越头大: “哪件事先发生,还没个定数呢。这两张报纸印在了石膏像上,是一个线索,又或者只是一个巧合?” 渝州想着想着,突然想起了什么,他从空白卡中拿出了那三堆矿石,打开手机手电,对着那些颜色各异的矿物颜料照去。 “怎么样,有没有觉得有些泛红?”渝州对着波南说道。 “有有有,褐绿色的和白色的那堆都有,但是黑色的那个……”波南眼睛瞪得老大,在强烈的白光中流出了眼泪,却依然没有收回视线。 渝州关掉手电,给波南递了一张纸巾:“除了黑色颗粒,其余两种矿石都是盲宿山上取来的。” 但很快,他又发现了不妥之处:“不,不对,这个世界的濡蓝矿大部分都出自盲宿山,如果颜色不纯,应该没多少人会去用它,也就是说,这种红色是可以通过一些方法,去除掉的。” 波南眉头深锁:“不出自盲宿山,与出自盲宿山且经过处理,这两者间可是天差地别啊,大人。” “可不是嘛。”渝州又翻了翻书册,不知是不是因为这种处理方式人尽皆知,书上并没有记载。 “多想无益,走,去里面瞧瞧。岐合她们或许已经发现了什么线索。”渝州又拿起了晾衣叉。 “等等,大人。”波南突然出声道。 “怎么,你还有什么发现?” “不是,我是说,大人您能换个家伙吗,这杆子扯裆,我蛋疼的厉害。”波南羞涩地捂住了他的裆部。 渝州看了看一脸羞涩的波南,又看了看染着不明棕黄色固体的晾衣叉,脸色一变再变,他花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勉强忍下叉死波南的冲动,从空白卡中掏出一个马桶吸,把波南吸了起来。 至于那根杆子,则被扔在了乏人问津的角落自生自灭了。 第164章 名字争夺战(十五) 这么快就有失禁的前兆,黑线发展的速度远超想象, 渝州鼻翼微微翕动, 又将马桶吸往外撐了撑。看来他们必须要加速了。 两人心事重重穿过矿物堆放室,盥洗室和杂物堆放室, 很快来到了一间休息用的小型卧室。 由于一二层的中心是打通的, 因此这间房虽不位于中央,却是二层最后一个房间。 房间不大, 除了那张花里胡哨的床以外,最显眼的莫过于中央那架天文望远镜。 “这位画师还真是个爱好广泛的人啊。”渝州看着头顶的天窗说道, 说是天窗, 其实就是一个破洞,周边坑坑洼洼, 甚至连玻璃都没装, 仅用一张塑料质地的薄膜附在上面,用于遮风挡雨。 波南见渝州沉迷洞洞不可自拔,赶紧点了点他的肩膀:“大人,看那边, 看那边。” 渝州这才朝右边看去, 只见焚双焱四人齐齐坐在沙发上,除了周小林, 全都面色发白地看着他。 渝州眼皮一跳, 不会是他假装降格者的事被戳穿了吧? “怎么了, 一副臭脸, 是上厕所没带纸还是吃方便面没找到调料包啊?”他开玩笑地试探了一句。 “都这个时候就别开玩笑了。”焚双焱的眉头皱成了一团。 “怎么了?”得知不是自己的问题, 渝州也放下心来。 “你是笨蛋吗?你没发现天一直没有黑过吗?”小荒落急吼吼道。 渝州还真没发觉,他睡了四个小时,用某傻子的话来说就是睡得跟头猪一样,昏天暗地,人事不知。 对于昼夜交替完全没有发言权。 莫非,天一直是亮着的? 可是- “就算天一直亮着,也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吧。”渝州道。 “光是那样当然没什么好奇怪的。但屋子里放着天文望远镜。”小荒落鄙夷道,“大白天的怎么观星啊。” “那可未必,在望远镜上加上巴德膜,就可以用来观察太阳黑子,耀斑,日食。也并非全无用处。”渝州回答道。 “我看过了,没有巴德膜,光亮得刺眼。”周小林回答道,“而且还有一本观星笔记,说明这里曾经有过黑夜。” 渝州朝他看去,只见他的头顶已有3个字符,此时正紧张地偷瞄着渝州。 字符没有意外,正是从山风那得到的。 干的不错。渝州暗中给了他一个鼓励的眼神。 周小林像是得到莫大的鼓舞,整张脸兴奋地通红,因为怕被别人看出端倪,他只能低下头假装研究手中紧攥着的十字架。 渝州笑了笑,便随口问道:“有没有可能是极昼或者这颗星球自转太慢啊?” 小荒落一脸懵逼,不知道渝州在说什么,山风和焚双焱倒是听明白了,双双露出思索的神情,显然也没考虑过这个问题。 “不,不是的。”周小林虽然有些唯唯诺诺,但依然鼓起勇气说出了他的想法:“墙上挂着时钟,这里一天9小时,每小时9分钟,虽然翻译过来的单位一样,但包含的时间却不同,我简单换算了一下,这里一天大概是我们那的11小时,也就是说,我们来此已经快要2天了,可黑夜依然没有降临。 如果是极昼,太阳轨迹会从北至南或从南至北,是一个高度角很小的弧形,绝对不会升到头顶,所以……” “所以你怀疑这里发生了什么怪事,导致黑夜消失了。”渝州说着又抛出了一个问题,“那你有考虑过,这里未必是以日升月落来定义‘天’这个概念。或许,再等等,黑夜就会降临。” “不,不会降临了。”周小林走到他面前,指着天空中那轮炽白的日说道,“你看,从我们来到这个世界,它的位置就几乎没有发生过变化,我想来想去,只能想出一个解释,这颗星球突然停止了自转……” “不可能,”渝州断然摇头,“停止自转,所有的一切都将被惯性甩飞,星球表面将会刮起强烈飓风,能在一瞬间撕裂整颗星球,所有文明的造物都将化为灰烬。” “也,也不是不可能,这里的物理规则很奇怪。”周小林结结巴巴道,“或许我们那的物理公式并不适用于这。” 渝州想起了那永动床垫,又想起了他在菌类繁殖基地渡过的4个小时,在他睡前睡后,阳光透过气孔照射到地面的光斑位置没有丝毫变化。 焚双焱也起身说道:“也不一定是停止自转。可能是静止,这里的一切在某一瞬间都突然停止了运动了。 但不管造成这种突变的原因为何,它很有可能就是这座城市空无一人的原因。 我去过很多星球,也见到过很多空城,但那里大多都是被血液染成褐色的断壁残垣,腐烂的尸骸与滋生的蛆虫相依为命,从来没有一处像这里一样平静,完整,只是突然没了生物的踪迹。” 波南也从马桶吸里探出脑袋:“有没有可能是这里的人死亡后不会留下遗体?那位女士曾说过,她老公意外死亡,很可能就是死在了那场变故中,和整个城市的人民一起。” 渝州想起了刘国郁,确实他们那族死亡后,尸体可以化风消失。但这样的话,现阶段搜集到的很多线索就都没有意义了,因为,画师很可能并非是死在19号--那个他特别圈出的日子当中。 想到这,渝州又突然想起了另一个问题,既然这样,那位NPC女士为什么没死?她有什么特殊之处吗,会不会与惊喜有关吗? 又或者说其实那件惊喜已经送给了女士,并保住了她的性命,只是她没有发觉。就在渝州思索着要不要说出口时,周小林已经帮他问了这个问题。 “她未必活着。”焚双焱回答道,“你是新手,可能不清楚公约NPC的构成。他们中很大一部分,是被动成为npc的,也就是说对自己npc的身份并不清楚,只是无意间变成了副本的一部分。” 渝州想到了第四局游戏中的乔纳德。 焚双焱继续说道:“而另一部分则恰恰相反,他们受制于公约,也很清楚自己扮演的角色。而这一小部分中的绝大多数,就是那种将死未死之人。 这些人有心愿未了,迟迟不愿死去,若他们所求之事若恰好可以构成一个副本,那么公约会招募这部分人成为副本npc,保住他们的意识不散,并与之签下契约。 从此,他们的一切都将归属于十维公约,即便所求之事解决,也不能离开,而是要服从公约安排,前往别的岗位成为npc,比如那成千上万个新手指导员便是如此。在某种意义上,可以算作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渝州想起了咯咯哒,想起了Joy,突然生出了一丝感慨,在这样动荡的末世中,谁又能独自安好呢,别看他们人前光鲜亮丽,主宰命运,到头来也不过是不得解脱的可怜虫。 周小林也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说法,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原来他们都已经死了……” “姐姐,如何保持意识不散?人是不是真的有灵魂,死后又会去哪?”小荒落难得露出了一丝迷茫。 焚双焱刚要回答,就被沉默许久的山风打断了:“行了!自己的小命都还没保住,净说一些有的没的。想知道答案是吗?死了你就知道了。” “哼,要你管。”小荒落抱着焚双焱的胳膊,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渝州被这话一提醒,也想起了自己的处境,便问到:“对了,你们说的观星笔记呢?” “在我这。”焚双焱将一本笔记递给了渝州。 “嗯?”渝州看着静坐日常的山风,心中惊疑不定,奇怪,这家伙为什么这么平静,按他往常的作风,不该大打出手了吗? 焚双焱看出了他的疑虑,说道:“全是些奇奇怪怪的图案,不知是密码还是什么。” 小荒落讥讽道:“可不是吗,某些人抓破脑壳也没想出来上面画的是什么东西。” 山风冷笑一声:“说的好像你想出来了似的。” 渝州懒得理会他们,翻开笔记看了起来。周小林到的晚,也没见过这本笔记,此时也战战兢兢地挨到了渝州身边,渝州向右偏了偏,给他让出了一个角。 这本笔记果如焚双焱所说,除了首页“观星笔记”四个大字和每一页首行的日期,其余的全是些不明所以的图案,每一个图案都由7种不同的环形曲线构成,一页24行,公约并没给出翻译。 这是星象图吗?这也太抽象了吧,毕加索都不敢这么画。 渝州向后翻阅着,整本笔记在3月39日戛然而止。 莫非黑夜消失,白昼停滞的重大变故就发生在这一天?渝州掸了掸沾在书页上的鼻屎和食物残渣,又细致地翻看了一遍,这才发现全书虽然厚厚一本,但真正的内容只有16页,其余全是重复的,而且是有规律的在重复。 “看出什么门道了吗?”渝州问道。 “没有。”周小林摇了摇头,眼睛还一眨不眨地盯着书籍。 “你呢,卡琉斯学院高材生?”渝州问波南道。 波南嘿嘿一笑:“不敢当,不敢当。大人,给我1天时间,我一定把它破译出来。” 渝州自知自己没学过密码学,在这方面也没什么天赋,便将笔记甩给了波南:“行吧,那就交给你了。” 周小林恋恋不舍地收回目光,渝州对他眨了眨眼睛,示意般地朝山风瞥了一眼。 周小林即刻会意,也不留恋,朝山风走去。 渝州则再次问道:“除此之外呢,还有没有什么发现?” 焚双焱:“地上扔着不少关于绘画的书籍,我都捡起来了,书桌里有很多零食。墙上,地板上全是涂鸦,没有任何东西提及到了惊喜。” “没有报纸?” “没有。” “怎么,这里应该有报纸吗?”焚双焱不明所以。 “不好说。”渝州抿了抿有些干燥的嘴唇。这突如其来的发现打乱了他的思绪。 现在已知3月39号很可能就是灾难日,5月19号的线索算是废了,但盲宿山那条线的价值却大大提升。神秘地震与龙卷风,会是灾难的先兆吗? 而画师在盲宿山上采来的那几块未知原矿,又是否与这件事有关联呢? ※※※※※※※※※※※※※※※※※※※※ 集中回答下大家的疑问。关于波南,他的种族表示喜爱与阿谀奉承的方式就是舔,你们可以把他等同于金毛,或者更直白点就是舔狗。 我本人挺喜欢这种萌点的,嘿嘿。 当然,他存在的意义肯定也不只是为了卖萌,他将成为某个环的起点,当然,什么环,大家看下去就明白了。 第165章 名字争夺战(十六) 就在渝州苦思冥想之际,一串铃铛声响起, 只听npc女士温柔的声音凭空出现在众人耳边:“各位, 多谢你们替我寻找惊喜,我没什么能帮忙的, 就做了一些吃食, 你们忙了那么久也该饿了吧,也要不要下来吃点?” 语毕, 小荒落四目微圆,吃惊道: “这npc还给做吃的?” “只要不违反公约制定的规则, npc在副本中还是有很大自由度的。”焚双焱回答道, 她一拍肚子,“磨刀不误砍柴工, 正好有点饿了, 下去尝尝这个星球的美食。” 说着她就给渝州,小荒落一个眼神,转身离开了。 小荒落很快跟了上去,但渝州却没有即刻行动。 周小林偷偷瞄了眼不动如山的渝州, 有些担忧道:“不会是陷阱吧?” “应该是副本设计, 玩家在初步调查后,对情况有了一定了解, 副本就会安排NPC给出新一轮信息, 辅助玩家找出真相。”渝州分析道。 周小林听后, 便急急忙忙追了出去, 一边跑, 一边还不忘给渝州递来感激的眼神。 山风看出了几分端倪,也慢腾腾地站了起来,戏谑道:“你这算盘打得不错啊。” 渝州:“过奖。” “哼,小心机关算尽。”山风抛下这一句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整个房内便只留下了渝州和波南两人。 “大人您怎么做到的?”随着两位降格者离去,缩成一团的波南终于敢高谈阔论了: “神不知鬼不觉,就和那姓周的小子暗送秋波,暗通曲款,秘密勾搭上了。这下无论两方谁先解开谜题,您都能知道真相,简直就是立于不败之地。” “是啊,更别说他们只有2个人,如果先一步找到了惊喜,就会余留出2个名额。”渝州笑着说道,“到时候,我该把剩下的那个名额给谁呢?” “大人,大人,我是您最忠诚的舔狗!”波南谄媚地笑道。 渝州斜睨了他一眼:“如果你能让我满意,我自然不会舍亲就疏,舍本就末。” “谨遵大人的指示!”波南高吼一声,差点把挂在墙上的时钟都给震下来了。 渝州:“你信不信我现在就把你丢进马桶?” “别别。”波南陪笑了一声,便又道,“大人,我们是不是应该快点下去。” “不急,岐合在那,不管周小林问了什么,我都能知道。”渝州摸着那光滑的天文望远镜道,“现在我要做的,是再把这里好好翻一遍。” 说着,渝州就拉开了抽屉。一股浓重的霉味就扑鼻而来。 渝州捏着鼻子,挥了挥空气,这才开始翻看起来,抽屉很乱,正如焚双焱所说,到处都是食物的包装壳,皱巴巴的碎纸,破了一个大洞的帽子,还有各种画笔,毛巾等绘画工具。 一个不修边幅的癫狂艺术家。渝州心道。 “等等,这是什么?”渝州翻出了三件奇怪的东西。 一张蒙特利尔图书馆的借阅卡,一张列车票,一把尺子样的东西。 借阅卡是圆形的老式硬纸,借还图书需要手写,只见记录上写着: 7月52号借阅《密码概论》,《神奇数字》,《占星术拓本》。 8月23号续借。 8月93号续借。 …… 1月35日归还,并借阅《i的密码新解》,一直持续至今,之后便没了续借或者归还的信息。 渝州放下借阅卡又拿起了车票,票上写着两个地名,首都高莱与新城盲宿,并用两个弧线箭头将地名连成了一个顺时针的圈。 提示这似乎是一张交通出行的往返票。时间是3月11日与3月15日。 票的背后,还沾有4张副票,票上分别标注有“0.01”,“0.023”,“0.009”,“0.045”,其余则是一片空白。 至于最后一件,像一把折叠尺,但尺面却没有刻度,仅有10个水滴样的凹槽。尺子合上后,两个凹槽就组成了一个半封闭的空间。 “你有见过这玩意儿吗?干什么用的?”渝州问道。 “是不是拿来固定纸张的?”波南给出了他的猜测。 “不是,这玩意卡不紧,重量也轻。”说着他将尺子丢给了波南,“拿着,待会儿去问问那位npc女士。” “好的,大人。” 渝州关好抽屉,便来到了书架边上,说是书架,倒更像地球上的碗碟架。 架子上放了5,6本圆形书籍,他随手翻了翻,全是有关绘画的书籍,没找到《i的密码新解》。 他拿起一本堪比脸盆的《构图技巧》,刚看了两页,就被其中密密麻麻的专业术语整得头皮发麻。 算了算了,渝州心有戚戚地放下了书,觉得这种事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待会儿吃完饭,就找焚双焱一起来查找线索吧。 他在屋内逛了一圈,最后将目光锁定在了那张圆形的木床上。 床单的边缘有一处微小的血斑。颜色鲜红,说明血迹刚染上不久。 小荒落或者山风曾在这里逗留过。 渝州很快反应过来,他快步走上前,一把拉开床单,朝床底望去。棕褐色的地板上有一块直径约1m的无灰区。 有人拿走了放在床底的东西。 并且这事,没有被另一方发觉。 在下麻烦了,如果东西到了山风手里,他绝对不会交给别人,甚至连对周小林都不会提起。 只能祈祷那是一件无用之物了。渝州舔了舔干涩起皮的嘴唇,拿出矿泉水喝了一口,对波南道:“我用步子丈量过这里的大概面积,每间50平米,墙厚20公分,与其占地面积一致,也就是说,这里没有密室,我们已经走完了全部房间,看完了全部的画,你觉得哪幅有成为惊喜的可能?” 波南趴在马桶吸的边上,指着墙上挂着的那幅画说:“如果一定要我说一幅,那就只有这幅了。” “为何?”渝州问道。 波南说道:“下面的展示区是公开的,惊喜自然不可能放在那。而二楼画室与储藏室里的那些,随意扔在地上,怎么看也不可能是。那就只剩下这幅了。” “确实。。”渝州抬头望着那幅画,全图由蓝黑,黄三色构成,布景像极了梵高的《星月夜》,下面是打着螺旋的房屋与黑色高树,上面则是幽暗深邃的星夜,无月,两个巨大的星系漩涡在咬合在一起,周围被7种不同环形曲线构成的神秘图案簇拥,虽然用色很深,但丝毫不感觉压抑,甚至也不像《星月夜》那般躁动与汹涌,而是有一种安静,祥和的感觉。 渝州将这幅画取了下来,准备等会儿和尺子一起询问那位女士。 “大人,您也觉得是这幅?” “太显眼了。”渝州摇头道,“如果惊喜这么容易就找到,那还算得上惊喜吗?” “那你怎么还?” “这画挂在这里,必然有它的重要意义。可以问一问那位女士。” “大人英明。”波南溜须拍马道,“既然这样,大人觉得哪一幅会是惊喜呢?” 渝州整理了一下思绪:“有三种可能,第一,这里虽然没有密室,但墙上可能有暗格,东西放在里面。 第二,虽说惊喜是一幅画,但画的种类千千万万,沙画是画,油画也是画,甚至纹身在某种程度上说,也可以是画。如果按这种想法,惊喜极有可能就在存在于那位女士身上。” 渝州想起了莱奥德,想起了那件东西,也想起了那个惊心动魄的夜晚与那个傻里傻气的人,他发呆了好一会儿,才晃了晃脑袋,让自己清醒一些, “至于最后一种,也是我认为可能性最大的一种,涂层。画师在惊喜外面又加了一层颜料,需要刮掉后才能发现其本来面目;或者,画的某一部用特殊颜料所绘,遇水遇火后,才能显示出它的真面目。 当然,这种猜测是有依据的,结婚纪念日前夕,画师特意从盲宿山找来了3种未知矿物颜料,而它们的特性无人可知,或许就是用来干这件事的。” 波南频频点头:“大人英明,大人威武!” “所以我推测,一楼的中央展厅才是惊喜最可能出现的地方,没有什么比藏在宏伟壁画下的画中画更能抓人眼球了。”渝州卷起画卷,收好抽屉里的三件物品,嘴边噙着一抹笑意:“走吧,饭局开始这么久了,主人公也该粉墨登场了。” 。。。 画廊一层大厅 5人坐在沙发上,面朝着一张木质小圆桌,桌上放着一个铁质大盆,碧色的清汤中,圆滚滚的丸子晶莹剔透,让人食指大动。 焚双焱一边大快朵颐,一边赞叹道:“女士,你的手艺真好。” 女士体贴地替她打了一碗,温柔地笑道:“都是些家常菜,你们喜欢就好。” “阿姨,我也要。”小荒落将汤水喝干净,便递去了碗碟,甜甜地说道。 周小林拿着汤碗,有一搭没一搭地吃着丸子,他面色犹豫,似乎想问什么,但又不敢做那第一个吃螃蟹的人。 全场只有山风黑着脸没有动筷。 “抱歉,我来晚了。”渝州施施然步入大厅,微微一躬身,便上了餐席。 焚双焱哈哈一笑,将渝州拉至身旁:“在我们那,你这可要自罚10杯。” 渝州单手端起属于他的碗碟,笑道:“10杯可吃不消,要不,就罚我多吃3碗,你看如何,女士。” 焚双焱:“这算哪门子的惩罚。这人间美味是奖赏才对。” “我的我的,那我可要好好尝尝女士的手艺了。”渝州端起汤碗,咬了一口圆润的丸子,香甜的果味一瞬充斥了他的口腔,说不上多好吃,但十分清爽:“好。” 渝州竖起了一个大拇指,就在这时,他的左腿被人踢了一下,他转过头,正好看到了周小林焦急万分的脸,渝州刚要说什么,右臂又被人狠狠撞了一下,这回是焚双焱,她摊开左手,手心用钢笔写着一行黑字:我问了npc,她可以回答我们5个问题,我们商量过了,我们问3个,他俩一人一个。 遭受左右夹击的渝州:“……” 你俩矜持一点啊。等等,为什么我感受到了一丝偷情的快感? 虽然这种感觉格外爽快,但为了防止“奸情”暴露,渝州还是直接问道:“女士,我有一个问题想请教您。” “你说。” “您丈夫意外去世的那天究竟发生了什么,他的死亡是否与这座城市的死亡有关?” “啊。”女士听到这个问题,碧绿的眼中似有潮水涌动,她默默闭上眼,等那潮水褪去,才将那一日的情况娓娓道来: “那一日下午,天空下着瓢泼大雨,画廊中的人已经空了,我想着这么大的雨,应该不会有人来了,便早早地关了门,像往常一样去展厅打扫卫生。 我一路扫,一路来到了中央展厅,却见我的丈夫拿着一个水缸背对着门,自言自语地说着些什么。 他有心事,我一连叫了他好几声,他都没听见,直到我拍了拍他的肩膀,他才转过头来,脸上满是惊讶和慌张。” 说道这,她竟然笑了,“他看上去高高大大,其实是个很腼腆的人,平时不是宅在家里看书,就是住在画廊画画,很少会有这样的表情。除非他背着我做了什么错事。我笑着问他,是忘了给小红蒜浇水,还是又把颜料染衣服上了。他没有回答,我又问,难道是把肉糕和磨粉放在一起了?” “他依然没回答。” 她的声音很温柔,不疾不徐,就好像那日的场景已在她的脑海中盘旋了100遍, “我那时想,坏了,他一定是忘记把霖鲐给牧师送去了。我又急又气,刚想数落他几句,他突然抱住了我,乱糟糟的脑袋拱在我的胸前,像一条撒娇的大狗,他说,他想与我在一起,一生也不分开。” 说道这,女士已经泪流满面,“我是又好气又好笑,揉了揉他的脑袋,告诉他这个世上无不散的宴席,没有人能在一起一生一世。谁知这句话竟成了我俩最后的诀别。” 女士即便黑沙遮面,依然难掩悲痛,泪水濡湿了她黑色的面纱,一滴一滴滑落在她手背上, “我说完这句话,便听到了一声巨响,他手中的鱼缸落在了地上,在那一瞬间,风雨大作,我只觉一阵剧烈的头痛,然后,然后我便失去了意识。 迷蒙间,在那不见天日的识海深处中,我与十维公约签下的契约,再醒来时,我才发现,不只是我和丈夫,整个世界的人都在那一刻死去了。” “什么,您是说,您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周小林惊呼道。 遭了,渝州神色一变,可还没等他开口,女士便微微点头,“是的,等我醒来之后,这个世界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大街小巷空无一人,热闹非凡的城市寂静无声,太阳高悬于空,世界再无黑暗。 我如遭雷击,想要冲出去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可我已经是NPC了,被困在这小小的画廊里了,除非副本终结,这一生都不得解脱。” 周小林又要发问,便被渝州拦下了,“等等,你已经没有次数了。” “怎么会!?”众人齐齐侧目,周小林已然捂住了嘴,显然知道自己犯了怎样一个错误。 “你是傻子吗?这么宝贵的机会被你浪费了一个。”小荒落气得直跺脚,山风也神色不善。 “虽然很想多给你们一点线索,很想看到那个惊喜,但是公约规定,我只能回答5个问题,抱歉。”女士微微欠身,“你们还剩下2个。” “我问得算2个问题…”渝州悬崖勒马,把最后一个“吗”字咽回了肚子,补救道,“好吧,好吧,只有2个问题了。女士,我们需要商量一下,再做决定。” 女士点了点头。 渝州便给众人使了个眼色,让他们去角落说话。 “怎么回事啊你们?”小荒落咬着下嘴唇,气恼道。 山风已在爆发边缘,“一群没用的东西!” 倒是焚双焱没有斥责两人,一脸肃穆地说道:“别相互责备了,还是商量一下接下来该怎么做吧。机会不多,我提议改变原先的策略,把各自要问的问题写在纸上,选出最重要的两个。” 山风不咸不淡地讽刺了几句,但令人意外的是,他竟同意了这个方法。所有人纷纷拿出纸笔,写了起来。 渝州写道:1,关于惊喜您还有什么线索? 2,您死前是否得了什么不治之症? 3,对盲宿山您知道些什么? 渝州很快写下了三个宽泛的问题,他还想问关于借书卡,奇怪尺子的问题,但斟酌片刻,还是没有下笔,这些问题即便写出来,另外5人也不会同意。更会暴露他已知的信息。 等众人将纸条放在一起,渝州对比着看了起来,其中他的第一条几乎每个人都提到了。 而二三两条只有周小林提到了,并且他还多问了一个问题:您的丈夫是否拒绝您上2楼画室? 他果然辨认出了石膏像底部的文字,得知了盲宿山的信息。渝州思忖,还在这么短的时间里记下了反刻的文字,这份观察力确实不简单。 至于焚双焱那张纸上则多了一条:你和你丈夫感情很好,可为什么画室和卧室中都没有你的画像? 这个问题渝州也想过,答案不在乎两种,第一,画师是风景派的,不画人物,第二,其实他已经画了,只是他们没有发觉。 正如他初见女士时,看到的那个扭曲变化的环,或许画纸上每一个首尾相合的环都是一个活生生的生灵。 论证这一点的便是那些石膏像,在地球上,石膏像一般雕刻的都是人物,或许这里也不例外。 渝州视线扫过小荒落的纸,没有停顿,便转向了下一张,波南只写了一条,看起来并不想做那个拿主意的人,也是,他又贱又怂的性子,这种情况下,绝不会强出头。 最后,山风在他的纸上写道:你们这有石绘这种特殊的作画形式吗? 石绘?渝州一下就想起了床底的东西,那应该是一块巨大的石头,被良好的储存起来,因此,山风才会怀疑,那惊喜会不会就画在石头上。 床下的东西果然被他拿走了。 在场6人都看完他人的字条,都凝眉深思,悄悄着打量着彼此。 “既然大家都想问,那么这一个问题应该没有疑议了。”焚双焱说着,就对npc女士问出了第一个问题,“关于惊喜您还有什么线索?” 女士抚摸着手上的戒指,“他平时经营画廊,到了晚上,才锁上门独自一人准备惊喜,我想留下来帮帮他,哪怕是煮点吃的,可他不同意,还把我赶出画廊,其实,比起惊喜,我更想让他多陪陪我。” 女士的声音细不可闻,良久,才定了定心神:“我不知道他究竟做了什么,但他确实有一个反常之处。他在准备惊喜的前几个月里,曾经多次拜访博学多识的i,那是一位在数学,物理,化学,生物学都颇有建树的智者。 可事实上,我丈夫除了画画,对那些科学类的东西并没有太大兴趣。 这种拜访在他准备惊喜的那几个月里更频繁了,且每每都带着一本笔记本,回来时,上面就画着了乱七八糟的点,也不知也搞什么名堂。” 女士有些落寞道,“有几次,我想和他一块去,都被他义正言辞地拒绝了。” 女士垂下头,似乎陷入了某种悲伤的回忆中。 在场6人没人敢出言发问,问她是不是说完了。 直到10分钟之后,npc女士依然没有说话,焚双焱才打了个手势,众人再次来到小角落。 焚双焱道,“现在4个问题的答案都出来了,最后一个你们想选什么?” 周小林弱弱地说道:“听那位女士的意思,那本笔记本并非是观星笔录,你们中有人见过它吗?” 山风道:“呵,你们又有人偷藏了吧。” “你自己不也是,床底下的东西,嗯?”渝州不咸不淡地说道。 “行了行了,别吵了。”焚双焱道,“还是想想最后一个要问什么吧。” “不错。”渝州点头。 双方各藏着一个秘密,自然也没多说什么,很快,他们便将焦点放在了最后一个问题上。 “盲宿山是什么东西?”焚双焱发问道,这条信息周小林也写了出来,她也不藏着掖着,直接问出了声。 “开采矿物的山,但近日是似乎发生了一些奇怪的事。”渝州说着便把印在石膏像底部的内容说了出来。 焚双焱:“你觉得这和惊喜有关?” “不好说,可能有,可能没有。”渝州说着偷偷给她使了个眼色,表示待会单独再说。 焚双焱会意:“那这一条呢,你为什么觉得她得了不治之症?” 渝州道:“她说天下无不散之宴席,琴瑟和鸣的夫妻哪会在一方表白时说这样的话,除非,她快要死了。” “不错。”周小林也说道,“他们结婚15年了,画师还把这些情人才会说的话放在嘴边,很不正常,最有可能的就是那时女士快不行了。他说出的每一句情话都是心底无声的哭泣。” 难怪,画师最后一个阶段的画会如此压抑。周小林和渝州对视一眼,心领神会。 “她得了重病,谁知,她没死成,她老公反而死了。”小荒落抓挠着脑袋,很是苦恼。 焚双焱道:“要问这个问题吗?但你差不多已经分析出来了,再问是不是浪费?” 渝州也很纠结,问吧,感觉浪费了一次机会,可不问,又觉得不太放心,会不会其中另有隐情。 然而还没等他想好,山风便对着NPC女士开了口:“喂,女人,你们这有把颜料画在石头上,平时看不出图案,用显色剂后,才能显色的那种画吗?” 小荒落大怒:“喂!你怎么能这样?不是说好了大家一起讨论决定吗?” 山风却冷笑一声:“这本就是我的权利,他们两个浪费了2次机会,还要算到我头上不成。” “可是,你已经同意了第二套方案!” “我现在反悔了。” “你!” 就在两人争论不休的时候,npc女士摇头道:“对不起,这个,我没听说过。” 事已至此,再争执也没什么意义,小荒落踹了沙发一脚便气呼呼地离开了,焚双焱喊了两声也没喊住人。 渝州算是看明白了,山风假意答应,实则根本没想把这次机会让给别人,他只是想借此探探众人的底,看大家到底查到了什么线索。 女士慢腾腾地收拾着碗碟,突然说道:“我知道你们还有很多事想问。公约还给了大家一次机会。” “什么!?”众人异口同声,“什么机会。” “如果你们能猜出我丈夫的名字,那么,我可以额外提供10个问题的机会。但是,只有第一个猜对的人才能获得奖励。” 叮-支线任务发布 【画师的名字】我们天生一对,注定一生一世在一起。 请在黑线通道心脏前,找出女士丈夫的名字。 ※※※※※※※※※※※※※※※※※※※※ 大家可以猜一猜画师的名字,这个应该很好猜。猜中即得大红包一个。 哦,对了,看字数就知道这是2合1了。 第166章 名字争夺战(十七) 听完任务说明,山风见无人交付任务, 便快步朝1楼展厅走去, 他没去过1层,这会自然将目光放到了展厅中那些可能有作者落款的画上。 现场只留下了4人, 渝州不知对谁说了一句:“没有。一楼的画上没有落款。” “可二楼也翻遍了, 没有,应该是被公约有意屏蔽了。”焚双焱沉吟道:“会不会是什么藏头, 暗码之类的。” “那就不清楚了。”渝州说着,不着痕迹地瞥了眼周小林。 焚双焱会意, 也不刻意找借口:“走, 我们上去单独聊。” 说完,她便拉着渝州, 波南上了2楼。 周小林很识时务地没有跟来。 3人来到2楼卧室, 焚双焱问道: “怎么说?” “目前还没有头绪。先不提名字的事,”渝州说着便将盲宿山的发现原原本本告诉了她,“我找到了一张往返盲宿城的票,它的背后有4张副票。 如果我猜的没错, 这4张副票就是4种矿石的重量, 画师将它们托运回了这里。” 焚双焱不解:“为什么不把它们放一起,而是单独将某一种放在床下, 因为它很贵重吗?可床下也不见得是存放贵重物品的好去处啊。” “不清楚, 但我有一个猜测。”渝州将涂层的想法对焚双焱细说了一番, “床下的那块矿石, 或许能与储藏室里的那三种起反应, 发生一些特殊变化,而这就是它被单独放置,致使我们找不到惊喜的原因。 画师用其中一种作画,需要另一种辅助,才能显示出画的真面目。” “你觉得是哪一幅?” “哪一幅不重要,重要的是,现在最特殊的那一块矿石在山风手上。”渝州咬着嘴唇道。 “山风…确实是个麻烦。”焚双焱小声呢喃,突然,她像是想起了什么,猛得跳了起来,“遭了,小荒落!” 渝州也微微皱了皱眉:“我们一路走来没见着她,她应该在一楼,该不会又与山风对上了吧。” “遭了!”焚双焱顾不上其他,赶忙急匆匆向1楼奔去。 渝州也跟了上去,旁敲侧击道:“她看上去与你不是一个族的,为何叫你姐姐?” “她是蛅目族的,我在一次逃杀副本中,欠了她哥哥一个人情,事后,他拒绝了卡牌与尘的补偿,只求了我一件事。 带他的长姐大荒落过新手考核副本,至于这位么妹小荒落,只是个添头。虽是添头,可我既揽下了这个活,自然不能让人竖着进来,横着出去。” 听闻逃杀副本,渝州顿时有种心虚感涌上心头,他咳嗽了一声:“弟弟都在参加逃杀副本了,姐姐还在新手村晃荡,怎么,她比小荒落还看不清形势吗?” 焚双焱摇头:“恰恰相反,我觉得那一位拥有成为强者的所有素质,但偏偏就是运气不好,据说她已经参与了22次考核,这已经是她的第23次了。” “运气不好,23次。”渝州心中某种异样的情绪慢慢升腾,玩味道,“别的不说,光是参与22次而不死,这其中的分寸拿捏也着实了不得。” 或许,打开那扇隐秘之门的钥匙终于出现了。他暗暗想到。 奔至楼梯口,焚双焱一跃而下,到了1层,她仰头对渝州说道:“你别下来了,趁上面没人,赶紧找找画师的名字,下面的事我自己能搞定。” “你没问题?” “当然。” 就在焚双焱将要离去之时,一直默不作声的波南说道:“岐合大人,我有个问题想请教您,npc女士说的那本笔记在您身上吗?” 焚双焱楞了一下,紧接着便从空间里拿出一本笔记,甩向渝州:“差点给忘了,你拿着,好好琢磨琢磨。” 说完,她的背影就消失在了拐弯处。 渝州捡起地上的笔记,“你在帮我试探她?” 波南落到了地上:“不然呢,不是我说您大人。刚才,您和周小子暗通曲款,那动作大的,真是伤风败俗,有辱斯文。” 波南啧啧了两声,“岐合又不是瞎子,现在办事不带上你,怕是起了疑心,我帮您探一探她的口风,谁知…” “谁知她这么干脆就把东西给我了。”渝州用吱嘎窝夹着马桶吸,一手翻开了笔记,正如npc女士所说,上面全是密密麻麻的点,乍一看有点像二维码。 “是啊,真是奇怪,她为什么这么信任你?莫非真是个瞎子?”波南丈二和尚摸不着脑袋。 渝州笑而不语,拿出手机对着本子扫了一下码,结果自然什么都没有。 波南被渝州的态度勾的是抓心挠肺,连着问了好几回。 渝州被它烦的受不了,便道:“你知道死海之主喜欢她吗?” “什么?死海之主!?你说的是那个大名鼎鼎的死海之主卩恕!?喜欢她?真的吗?”波南震惊道。 “你不知道,可我知道,同时我还姓卩。”渝州笑了笑,没有再说什么。那傻子喜欢焚双焱应该只有圈子里的人知道。 一旦焚双焱确信他是卩恕的人,自然就不会再怀疑他,因为没有人胆敢背叛卩恕。 而且,看焚双焱如此轻信的样子,怕是已经见过不少死海的人,受过不少帮助了。 波南也不是蠢材,一点就通,他凑过来,小心的问道:“大人,您真的是死海之主的人吗?” “他的人?呵,怎么可能。”渝州轻笑一声。 波南松了一口气,“我就说…” 他“说”字刚落地,便听渝州又道:“我是他想杀却杀不了的人。” 波南浑身一软,当场跪了。 “开玩笑的。”渝州摸了摸他的脑袋,觉得有趣极了。 “呵呵,我就说,我就说。”波南擦了擦脑门上的汗水,直起了软在地上的身躯。 渝州又道:“他是我的人才对。” 波南再次跪倒在地,带着哭腔道:“大人……” “怎么,他很厉害?”渝州看着好笑,他知道卩恕挺厉害的,但因三羽徽记的原因,从未见识过那憨货的真正实力。 “那当然,莎拉维尔排名第9的超级强者。” “第九……”渝州突然想起了一件事,他想起了第一局,在莎拉波尔大烟囱上看到的那头张牙舞爪的大章鱼,心道,不会那么巧吧,但想起那又憨又傻的涂鸦,除了他还能有谁,渝州不由莞尔,或许这就是缘分。 “大人大人?”波南用手点了点神游天外的渝州。 “不说他了。他再厉害,解密副本里也就是个弟弟,能帮我们解决现在的困境吗?”渝州收回心神,将目光放在了笔记上,“又是一本密码笔记,用的似乎还是不同的加密方式。高材生,看得懂吗?” “看不出门道,不过请大人放心,我一定好好破解,争取完成任务。”波南双手合拳,气势满满地说道。 渝州提着波南回到了卧室,还用藤蔓缠了几幅画回去。 吃饱喝足,两人一人破译密码,一人研究画作书目,煞是悠闲。 渝州虽然对惊喜所在地有了一定想法,但他没有急着去中央展厅寻找线索。因为比起惊喜,他更希望借此机会找出这个世界突然消亡的秘密,而这就要仰赖npc女士,这里唯一的“幸存者”了。 找出画师名字,然后询问10个问题,渝州势在必得。 然而一番对比之后,结果却让渝州有些气馁,这些画作没有落款,用刮刀刮开颜料后,也没见什么夹层。书上的名字更是被模糊处理了。 难道真的得研究这几本大部头的书了吗? 渝州脑门上流下了一滴冷汗。视死如归地翻开了《世界名画经典教程》。 1452页的书籍,每一页都是那种令人晕眩的旋转文字和图片,渝州歪着脑袋转着书本,这简直治好了他多年以来的颈椎病。 他不求甚解地快速翻看,书页很新,看起来画师很少翻动它们,只在某几页上,微微发黄,渝州翻开那几页仔细查看,那是尊称为鬼手画匠(所有的真名均被模糊)的专栏,在书页的空白处写着不少画师的心得注解。 “这样的技法,鬼手画匠真是太厉害了。” “大师落笔生花,这青山绿水图简直就是栩栩如生。” “大师不愧为当世第一,不,应该是古往今来,无人可超越的画圣。” “那些不懂艺术的俗人,素勾技法如此天马行空,不拘一格,居然有人嫌弃它丑陋?” 看得出来,画师十分崇拜那位鬼手画匠。溢美之情都快要满溢出来。 而这些赞美边上,还留着一些惋惜之词: “我的很多想法与大师不谋而合,如果我们能生在同一个年代,能拜他为师,那该有多好。” “我若与大师同时代,定是马克思遇恩格斯,高山流水觅知音。” 马克思和恩格斯,渝州嘴角一抽,可以,这翻译系统很顽皮啊。 渝州接着又翻看了 《白描技法,从入门到放弃》,《传统意象在超现实派中的新表达》,《为艺术加冕》,《美的情绪-12种画派简介》。 等他看完最后一本,心中的疑惑不但没有解开,反而越来越浓。 怎么回事,这12个画派无论画风怎样变化,表达疯狂,压抑,恐惧时,用的全是红黄白这种亮色。 而日常生活,表达温馨,热情,欢快时用的全是暗色。 特别是名作《我的婚礼》,文字介绍该画由黑紫两色构成,可油印之后,由于分辨率不高,全图黑压压一片,根本看不清楚细节,别说是婚礼,葬礼都没这么黑。 看来这里的审美与地球刚好反了反,渝州将这些书塞回了书架,这么说是他和周小林理解错了,画师的生活应该是由早先的平静,到陷入谷底,再到恢复平静。 谷底期一定对应npc女士犯病的日子,可为何后来又恢复正常了呢?听女士的描述,画师在两人死时说的那番话,可不像是女士病好了的样子。 为什么,为什么?渝州突然想起了什么,他抽出刚才看过的一本书,翻到了某一页上,没错,就是这样。 可是画师究竟是怎么做到的呢?渝州又陷入了疑惑。 “哎,要是能问问女士就好了。”他叹了一口气,“也不知道画师的名字究竟藏在哪里?” 波南埋头在纸上涂涂画画:“是不是您想的太复杂了,要我说,女士的名字是12个3,画师的名字说不定就是12个4,正好配成一生一世一双人。任务不也说了吗,他们天生一对。” “天生一对,天生一对。”渝州想起了什么,他拿出那张纸币和借阅卡,看了一阵后又冲出了卧室,来到了日历边上。 “果然是这样,谜题终于解开了。” 一楼大厅。 NPC女士正坐在沙发沙发上打着毛线,灰色的毛衣针在她灵巧的手中上下翻飞,一条厚实的围巾在她脚下蜿蜒。 “您好,女士。”渝州打了个招呼。 女士抬起头,有些惊讶:“你来找我,是找到我丈夫的名字了?” “是的。”渝州点头。 女士放下毛衣,她纤手一挥,通往画廊的门关上了,“坐下说吧,要是你猜对了,按规定,我可以回答你10个问题。但如果你答错了,就永远失去了这个机会。” “我明白。”渝州说着,便靠近NPC女士,在她耳畔轻轻吐出了一个名字,“这是你的名字,对吗?” “孩子,你很聪明。”女士听完后有些惊讶,“你是怎么猜出来的?” 得知自己所猜无误,渝州心头的大石终于放下,他将潮湿的手心在裤腿上擦了擦 ,笑道, “首先给我灵感的是画师的借书卡,这张借书卡很奇怪,相隔70天的三次借书记录之间,居然有连笔的痕迹。 这是不是说明,画师根本没有在规定的时间内将书还上,只是他与图书管理员关系很好,对方在他超期几个月之后,替他伪造了所有的续借记录。 但这样一来问题就出现了。 7月52号借阅。 8月23号续借。 8月93号续借。 图书管理员按最大的借阅日期70天替画师伪造记录,可每当记录过月时,日子总会多出一天。 反过来,如果想让日子恒等,那么每个月就只能有99天。 可日历上每个月却有100个数字,实在奇怪的很。除非,那个0不代表任何日期,可既然不代表日期,又为何要写在那呢? 就在这时,我想起了这里的纸币和四块矿石的重量,0.00005安,0.01,0.023,0.009,0.045。我突然有了一个猜想,会不会这里的所有数字都不过1? 如此一来,很多事就可以解释了。环绕着月份的那个圈,不是别的,正是0这个数字,所有的月份都是小数,0.1月,0.2月…0.9月。而日期,则需要从0.01算起,直至0.99,这样,月份上的那个圈自然就不够了,需要在一开始补上一个0。 谜题终于解开了,这里大部分的圆都代表着数字0。女士您头顶那由12个3环绕成的圆也不例外。” 说道这,渝州的嘴唇微微颤动,难以抑制内心的澎湃。 那是0,也是环,是一切的开端,也是一切的终结,所有数字都必须臣服于祂,所有的生灵亦要归顺于祂。 祂是万物之神,主宰一切的创造者。 祂将一切有形的数字折叠成无穷无尽的延展,12个3不过是女士微不足道的一部分,只要祂愿意,女士的名字甚至可以填满整个世界,整个宇宙,整个虚空。 3与环的结合,0.3333…永无止息的小数,记为1/3。 这就是属于这个世界,所有生灵的无限循, “环”。 呼吸渐促,渝州顿觉一种莫大的窒息感向他袭来,就好似他的身体,他的血肉,他的每一个细胞都被分解成了无穷多个数字,然后被那无形之神编织入环。 不知过了多久,渝州从冷汗淋漓中惊醒,围绕着他的只有NPC女士担忧的目光,他拒绝了带着幽香的手帕,挤出了一个勉强的笑容:“您是1/3,与您天生一对的那个,自然就是2/3。对吗?” 女士1/3笑着点头,眼泪却顺着眼角滑落,这个名字是架在她心口上的刀,动一动,便会流出血来,她擦了擦眼泪:“不好意思,让你看笑话了。你有什么问题就问吧。” 叮-支线任务 【画师的名字】完成。 ※※※※※※※※※※※※※※※※※※※※ 我以为这个答案挺简单的,真没人猜出来吗?挠头。 其实完全不用推理,想想这个世界的主基调就行了。 哦,对了,明天s9总决赛+剁手节,咕咕一天。 fpx加油。 第167章 名字争夺战(十八) 听到系统播报,渝州并没有很快开口, 而是等待1/3情绪平复后, 才问到:“您没事吧?” “虽然不合规矩,但我还是提醒你, 在我回答之前换一个问题吧。”1/3的眼泪已经止住, 只肩膀还微微有些抽搐。 渝州却浅浅一笑:“女士,这就是我想问的第一个问题。” 1/3眼眸微动, 似有些惊讶:“你真是我遇见过的最特别的人…我很好,虽然他不在很久了, 可有这一屋子的记忆陪伴我, 够了。” 渝州缄默了一会儿,才道:“您刚才说我是最快解开谜题的人, 也就是说, 这个副本还有别的玩家来过。 他们之中就没有人解开惊喜之谜,还是说您其实已经知道了惊喜是什么了?” “我已经知道了。那是一幅很美很美的画,画中有他有我,有整个世界。”1/3女士有些黯然, “但每每副本关闭后, 屋内的一切都会重置,我也不被允许看到它, 直至下一个轮回开启。所以, 每当有人来到这儿, 我都很开心。 真的, 虽然解开谜题的人不多, 可我依然期盼着,因为,每当看到那副画时,我总能见着他站在画布前,握着画笔对我腼腆地笑。” 听到这一番剖白,渝州略感疑惑,1/3女士的叙述与焚双焱的说法大相径庭,按照焚双焱的意思是,只要心愿达成,副本即刻关闭,npc也会被调离这个岗位。 是这个世界的特殊性,还是其中有不为人知的隐情? 渝州盘算了一下他接下来要问的问题数,勉强足够,他不再迟疑:“我想知道十维公约与您签订契约的所有细节。” 1/3愣住了,她还从来没见过一个玩家,连着三个问题,都没有问到点子上,但受到公约束缚的她依然按照规定尽职尽责地解释: “那一日,我陷入死亡沉眠后,就听见一个声音在我耳边诉说,是否要与十维公约签订契约,公约会帮我完成心愿,而我则需要成为npc,一次又一次地主导这个副本,直至副本终结,才被允许离开这个世界。” 渝州的眉心拧成了一个疙瘩,终结?找到惊喜,这副本不就终结了吗,为何1/3还不离开?难道所谓的副本指的是主线副本?那要如何终结,所有的人都找全自己的名吗?这根本就是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1/3也发现了他的疑惑,有些苦涩的笑道:“这或许只是一个骗局,我永远也无法离开,这一生都将不生不死,不人不鬼的活着。” “别这么说,我相信事情一定还有转机。”渝州安慰道,十维公约虽然可恶,但确实没有欺骗过玩家,这事应该还有什么内情,渝州想了想道:“您能告诉我,有关与盲宿山的事吗?” “三年前,盲宿山发生了一次地震,当时死了好些人。地震结束后,又有人看见了龙卷风,那呼啸狂风卷起沙尘,遮蔽天空,十分可怖。 科研所派人去调查,但还没查出个究竟,所有人都离奇死亡了。之后,怪事频繁发生,长老便派人把那座山封了。”1/3说得很流畅,显然,这个问题她已经回答了很多遍了。 渝州道:“我曾经在石膏像的底座看到关于盲宿山的报导,我想问,您的丈夫在看到报纸后有什么反应?” “他能有什么反应。”1/3女士笑了,“其实报纸是我订的,他从来不看,那日,置物架刚上了漆,他怕染料会粘在石膏像的底部,便从我这拿了几张报纸。 只是他有亲自去矿山选购矿物颜料的习惯,那日,什么都不知道的他说要去盲宿山。我吓了一跳,赶紧将近日发生的怪事告诉他。他很疑惑,问我借了那几日的报纸。 看完之后,他释然一笑,并没有放弃去盲宿山的打算,还对我说,‘放心,我还要保护你一辈子呢,怎么可能这么容易就死。’” “我能看看您的报纸吗?”渝州问出了他第6个问题。 “当然。”1/3打开柜子,拿出了一叠报纸,她朝上面吹了口气,将灰尘轻轻拂去,“我看管画廊时,闲着无事,就会看上一会儿。” 渝州解开报纸上的捆绳,1/3与她的丈夫2/3是完全不同的类型,做事极为认真细致,每一张报纸都按照日期,整整齐齐地叠好。 螺旋的黑色花体字在泛黄的报纸上爬出一道道年轮,那是凝固了一个文明的峥嵘岁月。 渝州一张张翻看下去,提及盲宿山新闻的一共25张,他将这这25张从头至尾翻看了一遍,略一琢磨,便清楚了2/3如此笃定的原因。 接着,他又翻到了最后一张,5月19日,渝州看着这个日期再次陷入沉思,报纸上的日期是5月19日,这似乎预示着两人的死亡日期,但这与那神秘的占星笔记就对不上号了。 狂热的占星爱好者2/3从3月的某一天突然停止了观星,这是为什么?因为1/3女士突然病重? 百思不得其解的渝州问道:“第七个问题,您是从何时身染重病,将不久于人世?” 1/3:“出事前的1年,其实,我得的只是普通的小病,但年岁到了,一点小病也就成了大病,就这样断断续续,时好时坏,折磨着我,也折磨着他。 其实,生老病死,本是每个人都要走一遭的路,我从不畏惧,只是没想到命运和我开了个玩笑,我死去之后,在一片混沌黑暗中遇见了公约,那时我还以为我死亡是因为我病的重了,撑不下去了,没想到他也死了,所有人都死了。哈,他还那么年轻…” 女方年龄远大于男方,这可是难得的老少配,渝州抿了抿唇。但转头想到这里是异星,文化习俗都大不一样,便也不再纠结。 “真是一个笑话,若早知如此,我一定会祈求十维公约帮我找到所有人死亡的原因,而非是现在,仅仅只求一个惊喜。毕竟,惊喜也好,我自己的命也罢,没有什么及得上他半分…”1/3还在喃喃地说着。 渝州递了几张纸巾给她,意有所指道: “这或许并非是命运的玩笑。” 1/3女士不明所以。 “第8个问题。”渝州没有回答,从空间中拿出了20幅画,为首的便是放在卧室中的那张,“您能跟我说说这幅画画的是什么吗?虽然从2楼种种乱象看来,您似乎并不怎么光顾画室,或许也没有见过它们。” “他作画时不希望有人在旁边,我尊重他,很少前往二楼。”1/3说着拿起了那幅画,眼神温柔地指着画中纠缠在一起的两个漩涡,“这是他,这是我。” “这是星空。”她的手指滑过黑暗平整的纸面,心已坠入了那个深邃隽永的夜空。 渝州安静等待,等待她从回忆中惊醒,再次叙述起画中之谜。 这样说一会儿停一会儿,停一会儿再说一会儿。过了很久,这20张画才被讲解清楚。 渝州也大体明白了画中每一个意象代表着什么。继而理清了画廊中每一幅画的大致内容。 在这些画中,1/3女士无疑是出现频率最高的,大约占了30%,排在第二位的便是星空主题,应该是一个系列。其余的则是零散的风景,人物绘图。 但奇怪的是,这些画中从未出现白昼这个意象。即便是最为明亮的白,黄两色,也仅用于描绘画中人物失常的精神。 渝州舔了舔干涩的嘴唇:“第九个问题,您丈夫得知您命不久矣的那段日子里,痛苦的心绪应该已经逐渐平复下来,但是某一天,他的心情突然无比消沉,那天发生了什么,您知道吗?” 这个问题似乎从来没人问过,1/3女士想了好一会儿才不确定道:“你说的是他突然抱着我痛哭流涕的那一天吗?” 渝州也不清楚:“应该是吧。” 1/3双手交叠,“那一天,他卧室水管不知怎么的就漏了水,放在架子上的书全被淋湿了,那些书他平时也不怎么看,像垃圾一样堆在房里,这会儿出了事,倒像是没了宝贝一样,痛哭流涕了好几天,也不知是着了魔还是中了邪。特别是那一本,叫什么来着,他抱着它浑浑噩噩了好几日…” 1/3揪着毛线一圈一圈缠在手指上,闭目沉思,“叫什么来着?” “《矿物颜料总览》。” “不错,就是那本,你怎么知道。”1/3惊讶道。 “猜的。”渝州心情很好,这9个问题没有白问,他已经想明白了他想知道的一切,除了细节上还需要进一步探寻,其余的谜题都已经解开了,但看1/3女士的样子,似乎还不知道其中的隐情,莫非…这就是副本没有终结的原因? “看样子,你似乎已经知道了惊喜。”1/3笑了,如连绵阴雨后的晴空万里,“你还有最后一个问题。” 渝州斜靠在沙发上,所有的思绪被一一理顺,天空中只剩下了占星笔记这朵乌云久久不愿散去。 “你知道《i的密码新解》吗?它放在哪了?”渝州问出了他最后一个问题,也是有可能涉及到《占星笔记》的问题。 1/3女士道:“我知道。至于后一个问题,我不能再回答你了。” 渝州一愣,接着地懊悔地直拍脑袋,他居然在同一条阴沟里翻了两次车。 1/3见了也忍俊不禁:“虽然我不能回答你的问题,但可以告诉你另一件事,拥有这本书的人可不只有我丈夫一人。” 书店和图书馆。渝州脑中灵光一现,画廊中央的壁画上有这座城市的地图,他可以依从地图的指引找到那两个地方。 “多谢。” “不用说谢,你能找到惊喜,让我再见一见他,就是最好的答谢了。” 就在两人谈话之时,门被敲响了。 “进来。”1/3手一挥,就打开了门。 进入房间的是周小林和山风,此时,周小林脑门上已经有6个字符了,可奇怪的是,山风却还有10个字符。 来时,两人字符的总和是14个,现在却有16个了。 是谁,是谁将字符给予了周小林?渝州一一回忆每个人头顶的字符,顿时心下一沉,遭了,出事了。 ※※※※※※※※※※※※※※※※※※※※ 先更后改。 这是作者用脚趾写的文,手已经剁没了。 第168章 名字争夺战(十九) 果然,只听周小林对1/3说:“那个, 女士, 我们已经找到了惊喜。但是,但是…” “但是东西被卩无拿走了。”山风不耐烦地扫开了结结巴巴的周小林, 黑色的前肢一点渝州, “我需要他手中的一种矿石。” 周小林整个脑袋都埋进了胸口。不敢看向任何人。 “我知道了。”1/3女士转向渝州,缓缓伸出了她苍白而老迈的手掌, 有些抱歉地说道,“对不起, 但这是规矩。” 渝州不动声色地从口袋中拿出三张矿石卡牌, 一字摊开放在桌上,淡淡道:“你们要的是哪一种?” “黑色颗粒状的那个。”周小林小声道, 他像是个闯了祸的孩子, 低垂着头颅,不敢面对威严的家长。 1/3拿起那张卡牌,对着山风两人说道:“走吧。” “这边,惊喜就在画廊中央。”周小林说着偷偷看向了渝州, 声音也不由放大, 似乎有意要将这个信息透露给渝州。 渝州却没有正眼瞅他,而是一语不发地越过两人, 上了二楼。 “卩…”周小林最终也没有喊出那个名字。他抬起头, 望着渝州离去时的背影, 向来绵软的眼神闪过挣扎与痛苦, 最后定格在了不曾有过的坚决。 “对不起, 但我也想活下来。”他低声呢喃道。 。。。 渝州来到二楼第一间画室,他与波南分开的地方。 听到脚步声,一个尖尖的脑袋从画架后探了出来。 正是分别不久的波南,此时的他鼻青脸肿,小巧玲珑的身躯在血瘀的沉积下涨大了近一倍,形貌凄惨。 “大人!”波南高呼一声,那凄凉的音调,犹如秋风中凋零的落叶。 “被人打了?” “是啊大人,您不知道,自打您一离开,那个杀千刀的小子就冲了过来,抢走了我正在研究的笔记,还把我打成这样,大人,您可要为我做主啊!”波南用胳膊支撑着身体,两眼汪汪地爬到渝州跟前,抱住了他的大腿。 “哦,是吗?那他的头顶为何会有属于你的字符?”渝州的语气冷得快要结成了霜。 “大人,我对天发誓,我绝对没有和他勾结,我给他字符,只是因为他说他已经解开了惊喜之谜,只要1个字符就能换取。 为了大人,我忍住了满腔愤怒,和他做了一个交易,从他手中买回了那个惊喜。大人,您要相信我啊!” 波南像是一颗被人误解,无依无靠的小白菜,在凄风惨雨中吟唱着地里黄,不时还大声擤着鼻涕, “他说,他去画廊的中央展厅看过,墙面并不光滑,上面有很多点状突起,与笔记上那些二维码样的图案十分相似。 那些突起便是用床底那块大矿石所制,画师将它磨成粉末,按规律黏附在墙上,可以与您手上的黑色矿石发生物理反应,使它们按照一定规律悬浮在空中。” “哈,说得倒是详细。”渝州冷笑一声,“你是觉得我看不破这谜题,还是觉得我看不破你俩玩得花样,嗯?” “大人您在说什么呀?”波南向后挪了一步,声音中有一丝颤抖。 “我在说什么,说你与周小林合谋啊,你将你知道的告诉他,他将他知道的告诉你。你俩一拍即合,共同破解了惊喜的秘密,我说得对吗?”渝州和颜悦色的说道,只是,他越是这般笑容满面,波南心中越是发虚,“大人,我,我没有,您冤枉我了。” “哦,是吗,那你告诉我。他怎么知道那黑色矿石在我手中?又如何确信那就是整个副本的谜底?”渝州笑着俯视着波南,眼中却没有一丝温度, “不错,那三种矿石,只有黑色的小颗粒经过了脱色处理,褪去了盲宿山的红丝,但这个信息周小林可并不知情。 况且周小林是个化学老师,不是教物理的,我不信,他能凭空判断出两种材料的相互作用,除非,他手上有一部分黑色矿石。” “是你给他的对吗?”渝州的笑容愈发柔和,“在我将这三种矿石拿出来的时候,你偷偷各藏了一部分。” 波南没有再狡辩,无意义的辩解只是在侮辱两人的智商。他松开了手,有些绝望地看着渝州。 “为什么?”渝州问道。 波南紧闭嘴唇,棕色的身躯颤得厉害。 “是因为我与两方的关系都太暧昧了吗?”渝州自问自答道,“周小林是我的族人,我欣赏他,有意扶助他,而岐合是卩恕喜欢的人,我又大概率是卩恕的手下,自然不敢得罪她,同样也不敢得罪她的妹妹小荒落。” “是啊,而我又是谁呢,弱小又卑微的宗塔族人,可有可无的狗腿子,与大人您相识不过短短数个小时。如果您解开了谜题,会抛弃那三人中的哪一个来选择我呢?”波南收起了他一贯的贱样,苦涩地笑了,“大人,您能回答我吗?” “呵,所以,你就这样愉快地背叛了我?”渝州深吸一口气,按捺心中的怒火,步步紧逼道, “惺惺作态,你与他合作,不信任我是真,但更多的则是有另一层的考虑。床下的矿石在山风手中,你听到了我与岐合的对话,也误以为那块矿石才是破解整个谜题的关键。 麻烦了,为了保证答案准确无误,你需要加以实验,可东西在山风身上,你又不敢得罪他。况且,就算山风没有摸着门道,他身边还有个周小林,保不准什么时候就解开了谜题。 啊,本来名额就已经够紧张了,现在又多了一个山风,那更是轮不到你了。 所以,最好的方式,便是与他们合作,你手上有三份矿石的样本,他们手上有一份,正好可以放一块研究。而这样,你也可以早我一步找出谜题。”渝州说完,就提起了波南的身子,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道, “我若是你,早在解开谜题的那一刻,就与周小林一起,找上1/3女士,然后直接离开画廊。而不是抱着侥幸心理,妄图欺骗一个智力正常的人,让他相信你受人胁迫。” “是啊,我一开始确实是这么想的。”波南垂着脑袋,不再狡辩,“找出惊喜,得到解药,然后远远逃离此地,再也不回来…” 他的声音很闷,完全没有了从前的活力四射, “但是,我想到了大人的雷霆手段,从黑色高塔到菌类种植基地,您杀出了一片几近空旷的无人带,这样的残…力量,让人胆寒。”波南的声音在颤抖,他想起两人初遇时,那让生灵为之寂灭的强大压迫感, “我怕您会追杀我,更怕您会追杀我的四个兄弟。” 渝州冷笑:“那你就不该做这样的选择。” “人总是这样,做了之后才知道后悔。”波南苦笑了一声,“做之前,我只想活着,这个念头如同一把火,燃烧在我的脑海中。 我不想死,我要活着,恐惧支配着我,灼烧着我,让我不顾一切,做出了这样的选择。 而得知惊喜之后,那把火熄灭了,纷纷扬扬的灰烬变得冷肃,落在一无所有的寂静荒原。我开始思考,思考后果,思考将来,思考我的四个兄弟和妈妈,我再次被恐惧笼罩,我,我…后悔了。” 他低低地啜泣起来,用一种近乎无声的呢喃低语道,“原来,身中黑线,遇到大人,进入副本,我就已经深陷死局,能不能找到惊喜并不重要,从一开始,我就没有活下来的资格。” 渝州的愤怒渐渐平息,只面无表情地站在原地,思绪飘到了遥远的过去。 波南却突然挤出了一个勉强的笑容,“大人,我选择留下来,面对您,确实还抱着一丝丝的侥幸。 但更多的是想祈求您,祈求您不要迁怒我的兄长们,我妈妈还躺在医院里,我们5个不能一个都回不去。” “你母亲?”渝州的眼皮动了动。 波南似乎是听出了渝州对“母亲”二字的眷恋,绝望的心再次燃起一丝火苗, “她是世界上最好的母亲,您也知道,对一个百岁寿数的种族,被拉入公约的最低年龄是7岁,她为了保护我们,强行给自己打药,让我们在她肚皮里多待了5年,这5年里,她日日夜夜守护着我们,为我们讲述弱者的生存之道,教我们如何死中求活。 现在,她受伤了,躺在病床上动弹不得,连饭都要我们一口一口的喂,她哭着哀求我们离开,可我们又怎么能放弃她,1200尘,还差1200尘就能攒够救死不扶贫医院的诊费。我…我不能让一切努力变成泡影,更不能让她一下失去5个孩子。 大人,您要杀我几次都没关系,我祈求您放过我的兄弟们吧。” 小心翼翼的讨好,诉说着卑微者的心酸苦楚,亦如当日渝州祈求云刑,祈求卩恕,祈求每一个高高在上的人。 往事如浪潮一般涌来,波南最后的这段话是真是假已经不重要了。 渝州长笑一声,笑容中是说不出的苦涩与悲凉,他放下波南,“你走吧,名额给你了,我不追杀你。” 波南张大了嘴:“为什么?” 为什么,渝州自己也不明白,或许是希望将来的某一天,他深陷困局时,也有人能像今天这样,放他一马。 “可是…” “我这人脾气古怪,说变就变,如果你再不走,说不定我下一秒就反悔了。” “我马上走…”波南拿出一条带滑轮的小船,手忙脚乱地翻入船中,轻轻一推,船便朝楼梯滑去。他面朝着渝州向后倒退,棕黄的身子好似蒙上了一层灰白,他心中惴惴,直至离开对方的视野,依然无法释怀。 ※※※※※※※※※※※※※※※※※※※※ 当初波南和渝州初见时,憨憨在暗中威慑过他们4人,让波南误以为渝州是一个心狠手辣的超级高手。 所以,当波南因不知副本内容而选择依附渝州时,他就没有活路了。 第一,他找出惊喜,告诉渝州,渝州会选择焚双焱,小荒落,周小林,4人。 第二,他找出惊喜,没告诉渝州,先找了1/3女士,渝州震怒,出来后疯狂追杀他和他的兄弟。 第三,他和周小林合作,同上。 第169章 名字争夺战(二十) 等到偌大的房间中只剩一人,渝州才一屁股坐倒在了软椅上, 用手抵着眉心。 沉默片刻, 他拿出一盒烟,抽出最左边的一根, 点燃, 用力抽了一口。 烟雾在他肺部缭绕 ,往事亦在其中沉浮。 他想起了他的第三局与第四局, 多么相似的境遇啊,只不过那时, 处在波南位子上的人恰是他自己罢了。 渝州吞云吐雾, 虽然有感于两人相似的境遇,但他放走波南的原因却并不止于同情。 更多的是为了警示, 警示他自己。 事实上, 他若能有卩恕一半实力,他会毫不留情地杀了波南,让波南知道背叛他的下场。 可是他没有,他与波南处在同样的境地, 弱小, 仰人鼻息,每走一步都要再三思量, 谨小慎微。 而弱者没资格在别人身上找寻失败的理由。 所以, 他放走了波南, 因为这次背叛, 谁都没有错, 错的是他自己,只能是他自己。 他明知对方狡诈却没有防上一手,在相处过程中不知怎么就放松了警惕,甚至还将任务的关键透露给了对方。 真是愚蠢至极! 渝州一巴掌甩在了自己脸上,白皙的脸颊顿时红肿一片,痛楚让他的大脑瞬间清明。 “长点记性吧,这回没有丢了性命,下回可不见得有如此好运。”他在心底默默道。 渝州埋头抽完了半包香烟,十来个烟蒂竖在调色盘中,像一座座无名者的墓碑。等他站起身,脸上又挂上了以往那种不咸不淡的笑容。 该去收拾残局了,他掸了掸衣上沾染的烟灰,朝卧室走去。 果然,焚双焱与小荒落都在里面。 小荒落受了伤,正双目紧闭躺在床上,血液顺着她的肩膀,染红了床单的一角。 焚双焱则双手交叠坐在床边,见到渝州,她即刻站起了身,欣喜道:“你去哪了,刚才我一路回来都没见到你的踪影。咦,你的脸怎么了?” 渝州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山风两人已经找到了惊喜,现在或许已经离开副本了。” “你说什么!”小荒落猛得睁开了眼,忍痛支起了身子。 “我也解开了惊喜之谜。”渝州道,“所以,现在的问题就是…” “如何分配剩下的两个名额。”焚双焱接口道。 渝州道:“我给你俩一个名额,谁过副本你们好好商量一下吧。” 焚双焱火红的双眼没有流露半分迟疑:“不用商量了,她过。” “姐姐…”小荒落有些无措,她脑子乱糟糟的,明明吃饭前谁都没有线索,怎么一转头,那个可恶的家伙就完成了任务? 她知道自己此时应该谦让一番的,可又害怕焚双焱顺着她的话茬,要去了那个名额,毕竟对方并不是她的亲姐姐,在这种生命攸关之刻未必会像大荒落那样事事让着她。 小荒落脑海中浮现出了一张阴沉无比的脸,她握紧了拳,可恶,要是她姐姐真是焚双焱那该多好。 “行,那就这样吧。”渝州简略地将答案说与两人。 焚双焱频频点头,未免夜长梦多,她背起了小荒落,和渝州一同朝一楼走去。 “怎么不见你身边的那个…跟班?”焚双焱想了半天没想起波南的名字。 “我把名额给了他,他已经找npc去了。”渝州答。 “什么!?”焚双焱十分惊讶,卩无两人一看就是上下级的关系,他没有理由将名额让给跟班。 而事实若果真如卩无所言,那就意味着他自己将无法祛除黑线。焚双焱面色复杂,卩无将最后一个名额给了她俩,算是让她欠了一个大人情。 她刚想询问原因,却听见npc女士慢悠悠的脚步声从楼梯下传来。 “这是祛除药剂,你们拿好。” “谢谢。”周小林的声音随之传来,“女士,我可以在这里多逗留一会儿吗?” “你可以在大厅坐一会,不过鉴于你已经通过了副本,大厅通往画廊的门不会再打开。你无法再与他人交谈。”1/3女士好脾气地回应。 “我知道了。”周小林有些失落道。 焚双焱与渝州对视一眼,急匆匆地下了楼,正巧碰上回返的1/3女士。 她手中捧着一个密封罐子,正缓步朝楼梯走来。 里面装得正是黑色颗粒状的矿石。 “女士,我们也找到惊喜了。”焚双焱盯着她手中的罐子 “这…”1/3面露难色,“只剩下2个名额了,你们3人…” “两个名额?”渝州有些奇怪,过了这么久,波南就算是蜗牛,也该爬到1/3面前了吧。 “女士,您有看到一坨屎样的生物吗?”他问道。 还未等1/3开口,拐角处,一坨屎黄色的生物就撑着带滑轮的小船冲了出来,临近几人,他纵身一跃,扑到了渝州大腿上:“大人,您太过分了,居然称呼我‘屎一样’的生物,呜呜呜。” 渝州身上泛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提腿便甩,却没有甩开波南,只见波南蹭了蹭渝州的腿,贱兮兮地说道:“大人,我想明白了,我愿意让出那个名额,誓死追随您。” “哈。” 渝州算是折服了,这些外星人居然比他还不要脸,前头刚捅你一刀,后头就要誓死相随。但更可怕的是,他还真不能在焚双焱面前露出异状。 原因很简单,他不说,没人知道周小林解开谜题与他有关,他将名额送给焚双焱,这位美丽强大的女性就永远欠他一份人情。而说了,就成他御下不力,讨不得好不说,怕还要被小荒落疯狂嘲讽。 “你这小跟班倒是挺有意思的。”焚双焱笑道。 她背上的小荒落闻言瑟缩了一下,却依然什么话都没说。 “腌臜货色。”渝州终于踹飞了波南,他整了整裤腿,对焚双焱道,“既然他不要,这个名额就给你了。” “给我?”焚双焱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渝州:“你是不是另有想法?” 渝州没有隐瞒的意思,点头道:“是,我对惊喜这个词另有见解,但不保证对错,更不能保证拿到解药。” “什么见解?” 渝州抽出一根烟,微微一笑没有作答。 “有意思,这名额我也不要了,我想听听你的高见。”焚双焱饶有兴致道。 渝州心中感慨,脸上却不漏半分怯色。果然只有权势滔天之人才敢如此放肆,若换做是他,绝对不敢放弃稳妥的方法,选择铤而走险,“你呢,小荒落,要加入我们吗?” “我……”小荒落欲言又止。 “她不行。”焚双焱善解人意道,“我欠她哥一个人情,可不想再欠下一条人命。” 渝州: “既然这样,那美女先请吧。” 说着,他对小荒落行了一个绅士礼。 焚双焱也指着小荒落对默默站在一旁的1/3女士说道: “女士,她也知道了惊喜的秘密,想要借您手中的罐子一用。” 小荒落从焚双焱背上下来的时候,捂着肩耷拉着脑袋,一副斗败公鸡的蔫样,她默不作声地从几人身边走过,跟随着1/3一路远去,直至身影消失也没有回头。 “咦,大人,您怎么没跟去啊,是不是那两个女人欺负你!”被踹飞的波南终于顽强地爬了回来,看着一旁沉思的焚双焱,小声道,“我帮你吐她口水。” 渝州斜靠在墙上,抽了一口烟:“为什么放弃活下去的机会?” “大人,说出来您别怪我。”波南抓了抓尖尖的脑袋,有些腼腆道。 “嗯哼。” “我的家乡有句老话,叫狗改不了吃屎。我不相信残忍如您会放过我这个叛徒。”波南的表情很正经。 但渝州却从那绿豆大的眼珠中看出了某种名为“贱”的气息。他眉心突突一跳,所以,这是知道自己必死无疑,开始放飞自我了? 波南似乎看穿了渝州心思,摇了摇头: “不,大人,这是诚意,也是我的决心。我留下,请求您放过我的兄弟。” 决心个屁,渝州刚想破口大骂,却见沉思中的焚双焱注意到了这小小一隅的不同寻常,美目朝两人扫了过来。 “呵呵,上来吧。”渝州微笑着拿出了马桶吸。 对他来说,过去的恩怨远远比不上将来的利益,为此,他甚至可以与仇敌联手。 “大人…”波南不敢相信。 渝州捏着波南命运的后颈肉,将他举到了半空,用只有两人听得见的声音,阴仄仄笑道:“装像一点,要是让焚双焱看出破绽…” 他做了一个割喉的手势。 “ojbk。”波南小声道,接着便用他高亢的嗓音嚎了一声,“大人!您真是世界上最聪明,最仁慈的大人!赞美您!” “他这是怎么了?”焚双焱凑过来道。 “间歇性神经病,还是会传染的那种,你最好离他远点。”渝州道,为了转移焚双焱的注意力,他打开烟盒,“来一根?” 焚双焱摸出一根放在鼻子底下嗅了嗅:“你这比女士烟还淡,不如尝尝我的。” 说着她拿出了一个古色古香的盒子,拇指一弹,盖子便打开了,露出了里面5根雪茄粗细的香烟:“海葵藤还是秋雾?” 渝州想起了上一次的惨痛经历,脸色微变,他推了推盒子,义正辞严地说道:“吸烟有害健康,就在刚才那一刻,我已下定决心要戒烟了,你也考虑一下吧。” “啊?” 三人闲扯了一会儿,小荒落便跟随着1/3走出了走廊,她低着头穿过几人身边,进入了大厅。 不一会儿,通往走廊的门打开又关上,1/3又回到走廊,她步履娉婷,温婉地对着3人道:“听说你们对惊喜有新的见解?” 渝州直起身:“是啊。如果我的惊喜与他们的不一样,并且也是2/3画师精心准备的。您能给我们每人一份解药吗?” “这不可能,”1/3说道,“那份礼物需要花去很长很长的时间,他没有精力再去准备第二份。” “这世上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若您不信,那就跟我而来吧,女士。” ※※※※※※※※※※※※※※※※※※※※ 双十一的包裹一个没发,用脚写文的咕咕心在滴血,码字都没动力了。 第170章 名字争夺战(二十一) 渝州打开手电,示意1/3女士跟上他的步伐, 其余2人则沿着螺旋型的走廊紧紧相随。 一路无话, 沉默近乎凝固。 脚步落在蜿蜒长廊,两侧挂着无数圆形的画框, 框中有无数交叠的环。 渐渐的, 渝州生出一种行走在环与黑暗缝隙中的错觉。 亦如初次踏足此地,他开始有了一种晕眩感, 胃部沉甸甸的,似乎有什么东西要挣扎着从他身体中抽离。 是对正常秩序的感知吗? 那一瞬间, 他觉得自己变成了一丛微不足道的火苗, 在不停转动的世界之环中慢慢缩小,暗淡, 直至熄灭, 随之而来的,另一种感官的创生。 不是听,不是看,不是嗅, 亦不是尝, 它脱离于一切已知的器官,犹如悬浮的丝线扎入母环的每一条缝隙中。 他看见宇宙万物, 看见量子结构, 看见时间轴被扭曲成了一个首尾相连的环, 过去一次又一次的轮回, 与未来交替上演。 那是人类无法到达的维度, 晕眩褪去,愉悦遍布全身,渝州徜徉在环的海洋中,灵知变得卷曲,周围的一切如呼吸般稀松平常。 就在渝州无节制地蔓延自己的灵觉时,一道晦暗不明的注视降临,不,那注视似乎早已缠绕在了他的身躯之上,只是他从未察觉。 难以名状的恐惧顿生。一瞬间,渝州从那个奇妙的维度跌落,惊出了一身冷汗。 依然是那个沉默长廊,依然是那三个沉默的故人,脚步声踏踏回响。 心悸稍退,渝州定了定神,为了防止那种奇异感觉再临,他决定此刻便开始讲述所谓的惊喜:“1/3女士,走廊如此黑暗,您没想过装一盏灯吗?” 1/3闭口不答,并非是这个问题有多难,而是这个时间点她不被允许回答任何问题。 渝州也看出了她的处境,不再故弄玄虚,略带悲悯道:“是因为你不需要吧。” 在波南和焚双焱疑惑的眼神中,他嘴唇微微翕动:“一年四季无光的走廊,黑色的画纸,灰蒙蒙的建筑,从未出现过的白昼意象,以及…与大部分生物认知相反的冷暖色调。” 随着他的这句话,笼罩在这条螺旋长廊中的沉默力场终于如烟雾般缓缓消散。 “这难道是…”波南如梦初醒。 “不会吧!”焚双焱也下意识地抬起了头,难以置信。 “不错,如果说那些古怪,单独拎出一个都能用文化差异来解释,但放在一起,就只有一个解释了。”渝州将马桶吸直直地举向天空,对准那个被屋顶遮掩的太阳, “或许,这个世界本没有光,天空被一望无际的黑暗笼罩,所有的人都生活在这样黯淡的环境中,并且习以为常。” “你是说,太阳是突然出现的?”波南鬼叫一声。 “等等,该不会这里所有的死亡,都是因为那个太阳吧?”焚双焱好似想到了什么,紧张道。 “太阳?”1/3的眼中满是迷茫。 “咦,猜错了吗?”焚双焱疑惑地用尾指勾起了长发。 “没有猜错。”渝州开口道, “1/3女士根本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我猜她的字典里从来没有光这个词,她成为npc回到这后,光不会再对她造成伤害,即便沐浴在阳光下,也不会感到半分不适,而纷纷涌入这个世界的玩家,也不受光的影响,在阳光下依然活蹦乱跳。 所以她虽然疑惑,但从未想过天上突然出现的那个大家伙,就是造成这个世界灭亡的元凶?” “不可能吧,这也太…”波南把那个“蠢”字吞入腹中,在他看来,天空突然出现了一个奇怪的东西,怎么看都有问题。 然而… “原来是这样,原来是它,原来是它毁灭了我的世界。”1/3呆呆地看着天花板,眼泪忍不住夺眶而出,刚成为npc的那一年,她无时无刻不在想着找出凶手,背着公约委托玩家,不停询问外界的信息。然而,一无所获。 因为她拿不出奖励,没有人愿意不遗余力地帮她。日子一天天过去了,她在这个屋子里足足呆了三年,宽敞的两层楼房变得越来越狭小,心门关闭,所有刻骨铭心的痛楚都慢慢平息,她看淡了。不再奢求什么,只想守着两人的回忆了此残生。却不想今生还能有得知真相的一天。 就在1/3心潮澎湃之时,渝州一句话如冷水泼面,浇灭了她的心火:“其他人是因太阳而死,但你和你丈夫不是。” “什么!”其余三人异口同声。 “女士,您曾说过意外发生在你俩结婚纪念日之前,且报纸的最后一张5月19号,意外就是在那一天发生的,但日升的时间应该在6月20号前后。” “为什么?”焚双焱问道。 “我在外面的建筑中,曾多次见到过枫叶图案,一间旅舍甚至还在此图案下给出了8折优惠。 “这让我联想到日历上6月20日下方,‘桦枫节’三字, “于是,我便在书架上翻找,果然从《传统意象在超现实派中的新表达》一书中翻到了这个节日,6月20号桦枫节,在这个节日里,人们会挂上枫叶状的饰物。就和我们端午门前挂艾叶一样。 “由此推测,太阳升起的日子应该在6月20号左右。”渝州一口气说了一长串话。 1/3显然被一连串的真相搞得有些失魂落魄,呆呆地缄口不答。 渝州有些不忍,但为了自己的小命,他不得不说下去, “女士,您知道那一天,2/3画师为何会突然痛哭流涕吗?他人生最后一段平静期为何又骤生波澜,突然画出几幅无比压抑的作品吗?” 他的手指擦过画布,停在了黑夜星空中那抹幽蓝之上,“悯蓝,这种蓝色看上去是不是有些亮?如果我没猜错,它能接收大气中游离的射线,达到激发态,放射出光子。虽然很微弱,但是,它真的可以发光啊,1/3女士。 “画师不喜欢看书,但在那一日,水管漏水,所有书都湿了,他无意间翻开了《矿物颜料总览》,看到了悯蓝那一页,从前不了解‘光’这个概念的他,那时已经知晓了一切,再看到这一页时,心中立刻有所感应,他去做了实验,也得到了确定的答案。 “女士,他哭泣,是因为他觉得,你的病是因他的画而起,他就是将那个您推向死亡的推手。” “不,不会的,这不可能。”1/3捂着嘴唇向后跌退了几步,整个身体都剧烈地颤抖起来。 “她怎么了?怎么这副失魂落魄的样子?”焚双焱有些不解。 渝州朝焚双焱摇了摇头,示意她保持沉默。 他放下波南,转身拉起1/3的手,一步一步迈向了那扇通往中央大厅的门,门上勾画着山水星河,门后面便是她魂牵梦绕的惊喜所在,渝州握着1/3的手掌放在门上:“可不可能,推开这扇门一看便知。” 刚一触及冰冷的大门,1/3的手指便像触电一般缩了回来:“不,不,不可能,这不可能!” “您是不是已经想起来了,死前的最后一幕。”渝州有些不忍,并没有催促1/3。 一边,焚双焱与波南也小声交头接耳起来。 “他们在说什么?” “不知道,大人找出了画师的名字,比我们多知道10个线索,他肯定发现了什么。” 然而1/3女士的情绪已然崩溃,不停地颤抖与啜泣着,口中喃喃“这不可能,这不可能。”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渝州心知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便狠下心肠,握住了门把。 “不!”在1/3女士绝望的哀嚎中,大门被无情地推开,她跌坐在地上,手中的罐子也摔落在了一旁,四分五裂,如同那一晚画师手中的鱼缸。 黑色的细沙在不知名的作用力下,轻轻弹动了几下,接着便像海浪一般涌向天空。 漫天细沙悬浮在空中,横跨整个屋子,连接起了地面与穹顶。 最终按照一定的排列形成了两个巨大的漩涡,如同卧室中那幅《星月夜》一样,他们纠缠在一起,相互交融,竟再也分不出彼此。 1/3也在看到这幅画的同时渐渐平静。 “5年前他刚完成这幅画时,曾与我说,地上的是十八地狱,墙上的是逍遥人世,而那天空中的,便是九重天堂。”1/3扬起脸,朝圣一般仰望穹顶天空。阳光在她的脸上渡上了一层圣洁的金辉,她伸出手,穿过细密的黑沙,“我说真美,他却说不够,还少了些什么。” “现在不少了。”渝州道。 “是啊,地狱天堂,生死相随。现在不少了。”1/3突然痴痴地笑了起来,“可笑我总盼着外面来的信息能解答我心中疑惑,其实,所有的答案早已在我身边。哈,哈哈。” 她收回视线,已是无喜无悲:“来吧,让我看看他送给我的真正的惊喜。” 渝州手心握紧,默然地看着1/3,事到临头,1/3没有退缩,他却想要临阵脱逃。 波南与焚双焱都站在他的身后,殷切地看着他,渝州叹息一声,从空间中拿出一瓶蜜桃乌龙茶,拧开瓶盖,撒向空中。 晶莹的茶水接触到沙粒的一瞬间,迸发出了幽远的淡蓝色光芒,霎时,整个房间都被点亮了,无数闪着光辉的沙粒盘旋在一起,像是一团被气雾笼罩的星云,又像一只看透一切的智慧之眼。朦胧而神秘的美泻入人间,将所有人拉入了浩瀚宇宙之中,连呼吸都合上了这抹蓝色明灭的节奏。 美到令人窒息。 “发光了。”人群中不知是谁说了一句。 1/3站在星云中央,倾斜的星环围绕着她:“原来根本没有什么意外,是他想与我同生共死。” “是,只可惜他太急了,还未等沙粒悬浮,便打开了窗子,将外头的风雨引入了房间,这才造成了这次误会。”渝州道。 “他总是那么冒失,不让人省心。没有我,就会出这样那样的乱子。”1/3擦去眼角的泪花,温柔地笑了,“你们说,我现在追去,还能不能赶上他的脚步?” 渝州与焚双焱陷入了沉默。 “女士您放心去吧,你俩感情那么深,他一定会在原地等你的,”波南道,“不过在去之前,能把药留下吗?” 话音刚落他就被焚双焱一脚踹出了房间。 “是吗,那就好。”1/3仿佛没有看到此处的动静,她轻笑一声,朝三人一一点头,身形便如风一般,消失在了虚无中。 “等等,女士!您知道这是什么吗?”渝州拿出那把折叠尺,对着虚空喊到。 “那是新教--苍穹教派的信物。”虚幻的女声若有似无,再不可寻。 “副本终结了。”渝州捏紧了手上的信物,轻声说道。 “哐当-” 一声轻响,一圈由12个3围成的名字落在了地上,四周还散落了三张卡牌,正是3瓶解除黑线的药剂。 渝州拿起那圈名字,入手的触感有些像金属,他掰了掰,竟从虚空中又扯出了一个“3”,名字圈也扩大了一份,渝州又掰了掰,“3”更多了。渝州知道,只要他想,这个圈可以无限扩大,甚至超越地球的周长。 “怎么回事啊?我有点懵了。”焚双焱满脸写着不解二字,她拿起解药,甩给了渝州一张。 渝州单手接过,心中也闪过一丝疑惑,奇怪,焚双焱在他心中,虽然不算绝顶聪明,但绝对算不上笨,这么多线索,又知道了答案,逆推回去,应该不难,怎么会问出这样的问题。 但他又想起了那10个私人问题,也是,信息的缺失确实对谜题的破解有着不小的影响: “其实整件事很简单。 初见这种黑色颗粒状的矿石时,我发现它被放在密封罐中。而罐子的底下有一层湿润的凡士林样物质,被挡板隔开,这与现实中的某些需要干燥存放的化学试剂很类似,上面是物品,下面则是变色硅胶或者五氧化二磷之类的吸水剂。 “稍作联想的我便用水湿润了这种矿石,果然,它在潮湿的环境中发出了光。 “当时我只有些疑惑,但并没有当回事,但盲宿山的诡异却让我找到了一切的答案。 “盲宿山地震,让埋在地底的未知矿石重见天日,自那天后盲宿山便怪事频发。 “我研究了报纸,发现报导死亡的日子都是雨天,而有人看见龙卷风的日子都是在晴天。 “下雨不会制造死亡,但下雨的盲宿山会制造死亡,于是结论很快出现了,光会制使这里的人死亡。 “我猜想画师一定是发现了雨水与死亡的关系,才敢在那种情况下孤身前往盲宿山。 “在获得4种矿石后,他进行了一番研究,尝试将矿石用水浸泡,当然,用量极其稀少。 “在几次实验后,画师第一次知道了光这种东西,也得知了光可以杀死他们。 “话又说回来,其实自1/3女士生病起,画师一直沉溺于悲伤之中,直到决定与妻子共赴黄泉时,心性才有了改变。 “而这些矿石就是在那种情况下出现的,于是,他想到了一个绝妙的主意,在死前为1/3女士留下一个毕生难忘的浪漫惊喜。 “日子选在5月19号的原因,我想是追求浪漫吧。雨落星辰,没有什么比这更浪漫,更难忘的了。 “而作为一名艺术家,那份浪漫情怀应该深深刻入了他的骨髓。但可惜的是,这里多雨,从12号起连着下了7日,但最重要的20号却偏偏是晴天。 没办法,画师只好把这个难忘的日子提前了一天。” “确实难忘。”波南严肃地点点头,便将自己药剂卡牌送到了渝州手上,“这画师一定是一位骨骼惊奇的高人,不然怎么会做出这种坑爹的事。” “死生契阔,与子成说。虽然中间出了点小问题,可两人间的感情却不容置喙。”焚双焱斩钉截铁,说完后,她转向渝州 ,“你这小跟班有点跳啊。” 渝州转动着手上两张药剂卡牌,淡淡道:“一个人自出生起便生活在杀戮之中,连生存都成问题,自然无法理解那种黏糊糊的爱情。” “自出生起?”焚双焱不明所以,她拧开盖子一口喝干了药剂,然后差点没吐出来:“恶,臭脚丫子的味道。” “他今年才7岁,他母亲在怀他的时候便进入了公约。”渝州解释了一句,便喝下了属于自己的小药瓶,他相信以焚双焱的智商应该明白这句话的意思。 可恨之人必有其可怜之处。 渝州在心中叹道。随着药剂进入腹脏,黑线开始褪去,他的左手也重新恢复了知觉。渝州蹲下身,将最后一张药剂卡牌塞给了匍匐在地的波南手中。 “大,大人,您,您这是什么意思?”波南看着那张卡有些惊愕,他以为自己必死无疑。 渝州翻了个白眼:“我要它有什么用?还能当饮料喝不成?” 波南顿时想起了他还处于演戏中,改口道,“大人,这是我的投名状,您先看我表现,我要是表现好,您再赏赐给我。” 渝州知道波南误会了他的用心,却懒得说穿:“然后我还得一路举着你是吧?” “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就喝吧,怎么还要我求你不成?” “不不不。”波南摆手喝下了药剂。 “你俩之间有问题。”焚双焱看了眼渝州,又看了眼波南。 “八卦的女人老的快。”渝州活动了一下刚恢复知觉的左手,笑着说道。 “无所谓,生命诚可贵,美貌价更高,若为八卦故,两者皆可抛。”焚双焱说着凑近渝州嗅了嗅,“嗯,阴谋的味道。” 渝州按了按眉心,便生硬地将话题引开:“别琢磨那些有的没的了。这里的秘密虽然已经解开了,但还有两朵乌云没有解决,一是太阳出现之谜,二就是那神秘的观星笔记。” “需要这么较真吗?这可是一个对抗类副本。”焚双焱皱了皱眉,颇有些不以为意。 渝州本是为了转移话题,但当他提出这个说法时,心中却隐隐生出了一丝不安,“1900年,经典力学的框架完备时,开尔文曾做出断言:物理学已基本完成,只是地平线上还存在两朵乌云。一朵是相对论,另一朵就是量子力学。” 说道这,他眼神微微沉凝,“然而,这两朵乌云却在不久的将来推翻了整个物理学的框架。” ※※※※※※※※※※※※※※※※※※※※ 为了让解密完整,二合一,明天咕咕。 对了,1/3和2/3是有原型的,出自英雄联盟,我第一个五杀的英雄,有人猜得到吗?送红包哦。 对了,这个世界的灵感主要来自于一个公式,公式上的每一个意象都会出现哦。 第171章 名字争夺战(二十二) “说起来确实有些奇怪。”焚双焱似乎也感受到了这朵乌云的压迫力,面露迟疑, “十维公约从来不做赔本买卖。这回居然就这样放任她死去。 “这与我见过的所有情况都不相同。” 渝州:“我听1/3女士说过, 公约承诺她,副本终结之后, 会放她离开。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副本终结, 死亡就是所谓的离开?” “终结…”听到这个词语,焚双焱陷入了沉思, 好半晌她才说道,“你知道精魄吗?” “当然, ”渝州不明白话题为何如此跳跃, 但依然点头道,“公约给出的三个单位。尘, 金尘, 精魄。你说的是这个精魄吗?” 焚双焱:“对,这是公约中最神秘的单位。没人知道它究竟度量着什么,该如何得到。因此,很多子虚乌有的谣言和小道消息纷纷扬扬。其中就出现过‘副本终结’这个说法。” “你的意思是副本终结可以得到精魄?”渝州追问, “可是…” 他将那一串由3构成的环形名字和三张卡牌翻来覆去的看, 却并没有找到精魄的影子,渝州有些失望道, “看来, 只是一个不靠谱的谣言。” “本就是犄角旮旯中传出来的小道消息, ”焚双焱也为自己一瞬的雀跃哑然失笑, “我究竟在期待什么, 公约中最神秘的精魄怎么可能出现在新手副本中。” “其实也未必不可能。”渝州却提出了另一个想法:“有没有可能是副本还没有终结?所以精魄还未现世。” 他看向了手中的观星日记,那未曾破解的16页密码与高悬头顶的神秘太阳像一把钝刀,架在了他的心口,说不出的难受: “我要去一趟图书馆,查一查《i的密码新解》,我有种预感。这本书就是用来辅助破译星空之谜的。” “大人,带上我,我可是卡琉斯学院的学生,五门考试全a通过,熟知3000种文字的600多种加密方式,给我时间,我一定能破译出来。”波南适时的发出了舔狗的声音。 “卡琉斯学院,真的假的,我听说那里只招收智商超过500的人。”焚双焱不信。 “卡琉斯学院…的分院。”渝州愉悦地回答道。 “哦-我知道了,北大的分院…北大青鸟嘛。”焚双焱笑道。 “大人,大人…”波南委屈地嘟着嘴,挂在渝州身上。 渝州却没有跟着笑,而是颇为惊讶道:“你们那也有北大?” 焚双焱听闻眉头微蹙:“北大,那是什么?” 同一个词,不同的回答。渝州知道,这肯定又是翻译系统的某种神奇操作。 三人边走边聊,很快回到了大厅,却见小荒落与周小林同时迎了上来。 “姐姐,你没事吧?” “卩无大人,黑线解开了吗?” “你说呢?”渝州用左手掏出烟盒,深深望了眼面前咬着嘴唇愧疚异常的男子。对于周小林的做法,他没有太大感触,毕竟两人从一开始就分处不同阵营。和波南的情况不一样。 “我…”周小林低着脑袋不停地拉扯着衬衣的下摆,很是不安。 “不要怀疑自己,你死我活,各凭本事。你没有做错什么。”渝州像过来人一般拍了拍他的肩膀,“干得不错,有点独当一面的样子了。” 周小林又感激又羞愧,看着头顶明晃晃的6个字符,泪水竟不自觉地涌出了眼眶。 “好了好了,瞧你那样,刚夸你几句,就像个孩子一样。”渝州将烟盒递了过去,“来一根?” 周小林哽咽着拿过烟盒,然后扔进了垃圾桶:“吸,吸烟有害健康,你,你还是戒了吧。” 渝州:“…” 这话好像有点耳熟。 那方,小荒落扑在焚双焱身上,哭的是昏天暗地,嘴中还在不停道着歉。焚双焱一脸淡漠,却并没有推开她。 见两人的“深情”戏码一时半会还结束不了,渝州便对焚双焱道:“屋里太闷,我去外面透透气。” “等等。”焚双焱喊道:“说好要请你喝离焰酒,你可不能半路逃跑。” 为了某个傻子的终身大事,渝州自然没理由现在离开,但嘴上却欲迎还拒:“我这名字都没找全呢,下次吧。” “副本持续1个多月,也不急在一时。再说,你一个人找效率太低,我们联手,一起找。” 渝州听出了她话中的重点,心中摇头暗笑,也不再推脱,“行,我这有3个人,你那2个,我们把要找寻的字符写出来,一同找寻。” 待焚双焱点头,他便步履轻快地朝屋外走去。 “大人,您居然会想到我。我真是,我真是…”波南依然战斗在表演的第一线。他表现地感激涕零,伸出宽大的舌头就在渝州的裤腿上舔了一口,“大人,从今天起,我就是您最忠实的舔狗了!” 渝州呵呵一笑: “我说得那3个人中不包括你。” 波南:“…” 周小林默默地站在一旁,完全插不上嘴。 就在这时,一个隐怒不发的嗓音从画廊门口传来,带着腥风血雨的恐怖气场:“舔狗?除了我,你居然还有别的舔狗!?” 渝州一抬头,便见身着矿工服,比他还矮上半个脑袋的卩恕站在画廊门口。 手上淌着暗红色的血液。 “你杀了山风?”渝州几乎不用思考就想明白了他手上血迹的来源,不由皱眉,“为什么?” “他出来了,你没出来,我不杀他杀谁?”卩恕冷笑一声。 渝州头疼万分,好家伙,又给他竖了一个强敌。 “没用的东西!”卩恕可看不穿渝州的想法,即便看穿了,他也会冷笑一声,拒不搭理,因为他现在瘪着一肚子的火,“5分钟,不,4分46秒,我才走开4分46秒,你又死了!是不是要我把你栓在腰间,你才能消停!” “咳。”渝州摸摸鼻子,假装四处看风景。 “大人,他是……”波南脸色一变再变,感受这熟悉的威势,他突然想明白了一切。 渝州没有回答,只给了波南一个高深莫测的眼神,便对着屋里的两人道:“给你们介绍一下,这是我的弟弟,渝小鱼。” “弟弟?”卩恕指着自己的鼻子,不可置信道:“死骗子,你tm长本事了是吧,谁是你弟弟!” 就在这时,从画廊中前后走出了两条倩影。前者红发如火,后者娇小可爱。 见到两人,卩恕那比山还高的嚣张气焰瞬间哑了火,他如同智障一般张着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脑中只剩下一个念头,这两个人怎么会在一起? “这位是?”焚双焱疑惑问道。 “我也不知道,看他长相,还以为是我弟弟,谁知他否认了。哎,可能是我最近没有睡好,记忆力直线下降,认错人了吧。”渝州嘴上唉声叹气,眉梢却轻轻一挑,笑意盈盈地看向卩恕。 卩恕的大脑还处于当机状态,完全无法处理目前的状况,只气急败坏捂住了渝州的嘴,慌乱道:“别听他瞎说,我就是他弟弟,渝小鱼。” “你这弟弟挺可爱的。”焚双焱客气地恭维了一句。 卩恕整张脸都红了,被渝州气的。 渝州差点没笑喷出来,他控制了一下表情,对焚双焱道:“不介意我多带一个吧?” “当然不介意。” 伴随着“欢声笑语”,一行6人愉快地离开。 而远在他们背影之后。孤零零的画廊中只留下一地残骸,尘封于中央画室的星辰漩涡静静流转,孤独地诉说着一段刻骨铭心的爱意思潮。 。。。。 你怎么会跟她在一起? 一只粗糙的手掌钳住了渝州的手腕,在他的手心处写下这样几个大字。 “你就不能写手背上吗?”渝州痒得不行,反握住了他的手,写道:这份大礼喜欢吗,和自己梦寐以求的女神一块吃饭喝酒? 喜欢个屁,好你个垃圾,专门挑我穿着廉价皮肤的时机,把我推到双焱面前,是不是想让她讨厌我,然后你好趁虚而入啊,是不是! 卩恕激动之下,毛糙的指甲划破了渝州的手背,流出一小串血珠。 如果我说是,你开心吗? 渝州写到这,指尖微微有些发颤。因为在这一瞬间,他突然无法辨别自己写的是真情还是假意。 “放,放屁,我怎么可能会开心。” 卩恕咳嗽了一声,转开了脸,余光却不断瞥向渝州。 见那骗子正眉目含笑地看着他,不知怎么的,卩恕还真感觉有一丝小开心。 不,这都是标记的影响,我喜欢的是焚双焱。卩恕猛得摇头,告诫自己不可着了那骗子的道。 “真是狗改不了吃屎,就会使这些不入流的小伎俩,下次再这样我就把你脑袋拧下来。 他写到。 “哈。”渝州被他拙劣的演技逗笑了,修长的手指在卩恕掌心划过: 我只是说如果,哎,亏我让出了自己存活的机会,还化名卩无,用你的名义帮焚双焱过了副本。你居然如此污蔑我。 卩恕闻言心头一紧,下意识攥紧了渝州的手腕:“你没事吧!?” 这话引来了焚双焱的注视,她回头道:“怎么了?” “没什么,手背破了层皮。”渝州不着痕迹地抽回了手。 焚双焱倒退几步,来到渝州身边,用肩膀推搡了他一下:“啧啧啧,别藏了,我都看见了,你弟弟真可爱,走路还要拉着你的手。” “我,我,我不是。”卩恕想要辩解却找不出借口,又急又气。 “我的手背流血了,他帮我擦药。”渝州脸不红,心不跳地说道。 卩恕也疯狂点头。 焚双焱当然不信,但她与渝州的关系仅称得上普通朋友,因此,也没有刨根问底,而是指着前面一幢海洋般的蓝色楼房说道:“到了,大荒落就在那,我们快进去吧。” 大荒落…渝州默念着这个名字,旖旎的气氛消失,随之而来的是迫不及待,终于要见到她了吗? ※※※※※※※※※※※※※※※※※※※※ 终于见面了。skr 州州对焚双焱说的三人是他,周小林,萧何愁。 --- 小剧场: 某天, 焚双焱:“卩无,你俩既是兄弟。为何不同姓?” 渝州淡淡道:“我跟妈妈姓卩,他跟爸爸姓渝。” 卩恕:“放屁,我跟妈妈姓,他才跟爸爸姓。” 第172章 名字争夺战(二十三) 6人陆陆续续入了楼房,这是一家水族馆, 第一层除了狭窄的走道外, 都是用钢化玻璃拦成的水域,水面飘着一层肮脏的绿色浊物, 淡淡的海腥味弥漫四周。 但奇异的是没有鱼类尸体, 或许是像1/3那样,死亡后消失, 又或者是进了玩家肚子里。 几人没有停留,一连上了三层, 终于在角落看到了一方内置的小型餐厅。 所有的桌椅都凌乱的堆在一起, 空出了一个20平米左右的空间。 空间中央燃着一团橘红的火焰,火舌窜动, 舔舐着一个身着厚实连帽冬衣的女人, 她背对着他们,僵硬地拨弄着木柴。 “大荒落。”焚双焱喊了一声。 那女子缓缓转过身来,僵白的脸颊毫无生机,木讷的眼中没有波澜。她只机械地看了众人一眼, 便又转过身去烤火。 “喂, 你这是什么态度,焚姐姐回来了!”小荒落气不打一处来, 跑过去就拉扯大荒落的帽子。 “小荒落!”焚双焱难得严肃地呵斥了一句, “她是你姐姐。” “我才没有这种姐姐。”小荒落小声咕哝道, 但此时有外人在, 她也不敢胡闹, 愤愤地退到了一边。 眼见人都到齐了,焚双焱从空间拿出了10坛酒,和不少生鲜,高声笑道: “今天我做东,请大家喝酒。不醉不归!” 周小林有些不好意思,上一局他们算是对立关系,现在又跟过来吃白食。便自告奋勇烹饪食材。 波南自从猜到了卩恕的身份,哪还敢造次,退到一边帮周小林切菜剁肉去了。 火已经生了起来,周小林又拿出了两口祖传大锅,开始兢兢业业翻炒起了一种名叫波波拉的肉类。 焚双焱转动着酒壶,透明液体飞溅,很快,7个酒杯便已满盏,“喝喝喝。” 渝州只饮了一小口,辛辣的味道就直冲肺腑,烧得他心肝都要化了,“咳咳咳。” 他剧烈咳嗽,这哪里是乙醇,这是糠醛啊。一杯下肚恐怕就要去西天见佛祖了。 为此,渝州不得不木化了食道与肠胃,来减缓化学试剂的入侵。 “没用的东西。”卩恕往渝州嘴中塞了一枚翠绿色含片,接着便对焚双焱道,“他消受不了这样的美酒,还是让我来吧。” 说着卩恕便将渝州杯中的酒一饮而尽,“好,不愧是焚城的离焰酒。” “怎么,你喝过?”焚双焱的的眼中带上了一丝探究。 卩恕一愣,想起了他现在的身份,急忙摆手道:“没,没有。” “是吗?” “咳,咳。焚城的离焰酒果然名不虚传。”渝州对焚双焱拱了拱手,侧身挡在了卩恕身前,似是无意地转移了话题,“听说你的生日快要到了,我有一份礼物送给你。” “什么?”卩恕与小荒落同时惊呼道。 小荒落急道:“姐姐,你要过生日了?” 卩恕却是又惊又怒:“你什么时候还准备了礼物?” 焚双焱摆手:“别别别,距离我生日还有40天呢。” “4,40天……”渝州心中暗骂了一句傻子,嘴上却噙着笑,自动屏蔽了那道刀锋般锐利的眼神,从空间中拿出了一个玻璃瓶,放到焚双焱手中:“难得遇上了,以后未必有机会,就先送上了,祝你生日快乐。” “这是什么?”焚双焱笑着拿起了瓶子,里面有许多四四方方的小块,没在乳白色的半透明液体中。 “这是腐乳。一种食物,我家乡的特产,不值几个钱,但都是手艺人的活。”渝州叹了一口气,“现在所有人都被拉入了十维公约,也不知道这门手艺能不能传承下来了。” 焚双焱拍了拍他的肩膀,郑重地将那瓶腐乳放入空白卡:“谢谢,这礼物我很喜欢。” 周小林拿锅铲的手僵了僵,嘴唇微微蠕动,一言难尽地看着渝州。 渝州却没有半点羞愧,杵了杵卩恕:“弟弟,相逢即是有缘,不如你也送点什么?” “诶诶诶,你这话说的,好像我要借此生财似的。”焚双焱又倒了一杯酒,对卩恕说道,“别听你哥乱说,真想祝福我,多喝一杯就够了。” “哟,你这脸大的,我就是客气客气,你还真以为要送你金银珠宝?”渝州嗤笑道,“弟弟,快,把你平时用不上,丢到墙角的小玩意挑一件出来,找个响亮的说辞,送给焚姑娘。” 焚双焱:“哈,你这人……” 渝州不客气道:“来来来喝喝喝,我以茶代酒。” 两人觥筹交错,好不快活。 卩恕被挤到了一边,完全插不上话,看着两人“你侬我侬”的样子,他有一种如梦似幻的感觉。 等等,发生了什么?怎么有一种被戴了双重绿帽的错觉? 卩恕用手支着下巴,虽然他启用了死神某小学生的经典动作,但依然没有一道灵光穿过他的脑壳,助他明白现场的状况。 就在他抓耳挠腮之时,一条细小的藤蔓从背后绕到了卩恕的左手边,不耐烦地点了他两下,在他手上写道: 你干什么呢,说到这份上了,赶紧把瑰梦石送出去啊。 卩恕如梦初醒,是啊,现在不正是送瑰梦石的好机会,他心念一动,那块令人屏息的红色宝石就出现在了手上,他紧扣着五指,将那绚丽的光泽尽数锁在掌心之中。 “那个,那个……”卩恕对焚双焱道,“我确实有一件礼物要送给你……” “把我这当垃圾箱是吧,行,拿来吧。”焚双焱说道。 卩恕不由自主地朝渝州看去,却见那人笑吟吟地朝他眨了眨眼,还竖起了一根大拇指,却在眼底独留了一分怅然。 顿时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涌上心头,卩恕只觉那块宝石太割手,连带心口也难受的要命。 “喂,你这慢吞吞地做什么呀,你不送,我可要送了。”小荒落放下手中冒着肥油的五花肉,从空间中拿出一枚簪子,用绸缎包好,递到了焚双焱手中,“姐姐,这是我们那顶好的工匠,花了5年时间打磨的金花玉露簪,送给你。” “这礼物太贵重了,我可不能收。” “姐姐,这只是一件没什么特殊功能的饰物,不贵重的。” 焚双焱依然拒绝了她:“你知道,我从来不带这种东西。” 卩恕闻言一愣,突然找到了说服自己的借口,是啊,焚双焱从来不戴饰品,自然不会喜欢这份礼物,他心情舒畅,开心地大笑了三声。 引得众人频频侧目。 “你弟咋了?”焚双焱问道。 “不知道,可能是这里间歇性抽风了。”渝州指了指脑袋。 “焚小姐,这个送给你。”卩恕从空间中掏出了一张什加大礼堂的VIP会员卡,“听说您喜欢浮琴大师触蓁,我也很喜欢他,特别是他的新曲《呐喊的草履虫》,我还买了碟,这张VIP卡是我从前办的,还有半年,送给你了。” 焚双焱一口酒喷了出来:“你哪来的小道消息,我喜欢触蓁?” 卩恕不明白她为什么否认:“不是吗?可他的每一场演奏会你都去,每一张碟你都会买。” 焚双焱苦着脸道:“触蓁是我的老师,他老人家一声令下,我敢不去吗?” “可是每次演奏到高潮处,你都会频频点头,难道这也是装的吗?” “高潮……”焚双焱哈哈一笑,“他的曲子哪有什么高潮,实话告诉你吧,他压根没有音乐天赋,什加大礼堂的席位,那些响亮的头衔,全是我哥花钱搞定的,连那些观众,也是我花钱雇来的,至于你说的点头,那只是我睡着了而已。” 卩恕:“……” “我还以为只有草履虫才会喜欢他的音乐,没想到,还有你这个真心人。如果他老人家知道了,一定会很开心的。”焚双焱说完这一大堆,突然反应过来:“对了,这些事你怎么知道的?” 小荒落嗤笑一声:“还能怎么知道,大抵就是跟踪偷窥的猥琐行径呗,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周小林在一旁也憋着笑,可还没笑出声,就被波南一拳砸在了肚子上。只有大荒落依然面无表情地坐在墙角,好似世间一切都入不了她的眼。 “你,我……”卩恕羞恼异常,脸都红成了鸡屁股,就差没挖个地道钻进去了。 渝州却不觉得好笑,虽然他也受不了卩恕那种追求方式,但他尊重每一个物种独特的求偶习惯。他知道卩恕在其中付出的心力,虽然得到的结论与事实大相径庭,但这着实没什么可笑的。 渝州揉了揉卩恕乱糟糟的头发:“我的傻弟弟,你是不是偷看了那一位的笔记本?都跟你说了他就是个250,你还真把他当偶像。这下闹笑话了吧。” 说着,渝州摊开手,给了焚双焱一个你懂得的眼神。 焚双焱神色一凝,显然想到了什么,紧接着便又舒展开来,说道,“没事没事,一个误会而已。” 没事。 渝州安抚地挠了挠卩恕的手心,写下了两个字。卩恕紧绷的肌肉这才慢慢放松下来,用力握住了渝州的手掌。 作为主人公的焚双焱将这件事轻轻揭过,自然没有人再去触霉头。 小荒落似乎心有疑惑,但刚要张嘴,就被大荒落冰冷的手掌捂住了。 “吃吧吃吧。”渝州将一块外焦里嫩的五花肉放入卩恕盘中,自己则拿过了一条腿,一口咬了上去。然而尴尬的是,他用自己的切牙“软磨硬泡”,却连层皮都没咬断。 “哼。”只听卩恕轻哼一声,一把指甲刀大小的匕首出现在他的手中,快刀轻舞,转瞬之间,一块五花肉就被切成了50片,每一片都薄如蝉翼,几近透明。 做完这一切,他也不言语,只将盘子朝渝州一推,伸手夺过了对方手中的烤大腿。将有渝州齿印的那一面转到下方,便一口咬了上去。 “小鱼弟弟,刀功不错呀。”渝州笑眯眯地夹起一片切好的肉,肉片是纵着纹理切的,没了那种金刚石般的硬度,但肉质还是很柴,他吃了两块便放下了筷子,将盘子向波南那边推了推,“你们也尝尝。” 周小林刚要说谢,就收到了来自卩恕的死亡凝视,顿时吓得不敢言语。 波南顶着巨大压力说到:“我最近得了肠胃炎。小肠退行性僵直,大肠间歇性癫痫,还是吃点糠养养。” ※※※※※※※※※※※※※※※※※※※※ 渝州为何想找大荒落的原因,会在下一章说明 第173章 名字争夺战(二十四) “算你们识相。”卩恕冷冷地看了两人一眼,便将盘子拿回了渝州面前, “快吃, 这肉冷了就硬了。” 已经很硬了。渝州心道,他夹起一块肉塞进嘴里, 但着实是咽不下去, 又见卩恕虎视眈眈,仿佛他要是不吃完就是一个十恶不赦的罪人。 无奈的渝州索性放下了筷子, 选择转移某海洋生物的注意力:“你是不是习惯把好东西留到最后。” “哈?” “不然,为什么独独留下这一面?”渝州指着自己留在烤大腿上的牙印笑道。 “因为这一面被狗啃过了!” “你们感情真好。”焚双焱支着脑袋, 乐呵呵地看着两人你来我往。 “我们感情也很好。”小荒落抱着焚双焱的手臂亲昵道。 焚双焱有些无奈地看着小荒落。 众人举杯换盏, 吃肉谈天,不亦乐乎。 酒过三巡, 卩恕与焚双焱这两个喝的最多的还精神抖擞, 反倒是浅酌的小荒落不胜酒力醉去了。 渝州懒散地斜坐在卩恕身边,飙升的血糖让他他倍感困倦。 但考虑到来此地的两个目的,渝州还是强打起精神,对卩恕诡异一笑, 在他手心留下加油两个字, 便起身朝着大荒落走去。 “我有些事想要询问你,不知道你方不方便?”渝州说着, 也不管大荒落同不同意, 拉着她的手就往外走。 途中还用脚轻轻踢了一下波南, 下巴朝门口一指, 示意两人赶紧滚蛋。 波南极其上道, 很快就编了一个理由,拉着周小林匆匆离开了。 “等等,回来!你跟她两人出去干嘛?”卩恕冲上去拦住了渝州的去路。 “给你创造机会呀,傻子。”渝州小声道。 “我不需要。” “你害怕了?” “我会害怕!” “那不就成了,”渝州凑到他耳边说道,“就算今天你告白失败了,那也是渝小鱼的失败,跟卩恕没有关系。” “我不是……” “弟弟,你怎么就永远长不大呢?”渝州突然增加音量,清透而富有磁性的男中音回荡在整个三层,“我有事要跟这位美女详谈,你就不能给我点私人空间吗?怎么,难道你喜欢我?” “你!我!”卩恕被气出了斗鸡眼,他开始深刻反省自己,是不是对这骗子太好了,居然敢跳到他头顶作威作福? “哥哥总要成家立业的,你也该长大了,乖。”说完,渝州揉了揉卩恕气歪了的脸颊,拉着大荒落潇洒离去,只留下一个挥着手的背影。 卩恕:“……” 焚双焱:“……” …… 渝州拉着大荒落一路向下。 很快,两人便来到地下1层,一个隐蔽的房间中。 期间,大荒落完全没有表示出一点反抗的举动,像是一个任人摆布的布偶娃娃。 随着关门声响起,没有灯火的地下室瞬间被黑暗笼罩,渝州和煦的笑容也在这一瞬间消失不在,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偏执。 “我认识你弟弟。” 渝州没有开灯,两人在黑暗中静静对视。 大荒落死水般的眼睛动了动。 “我知道他为焚双焱卜的那三次结果。非常精准。”渝州又道, “这不是巧合吧。象齿焚身,怀璧其罪。我猜你们对外宣称的‘蛅目族占卜的不确定性’应该只是个谎言,一个为了保护族群而撒下的弥天大谎。”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大荒落开口道,这是渝州第一次听到她的声音,毫无波澜的语句从她口中飘出,化成了一片冰冷白雾。 “让我猜一下,你们宣称的一生只能用三次,也只是一个幌子?”渝州丝毫没有退缩,按自己的节奏主导着这次对话,“你可以不承认,但我不介意让深海之主帮你们宣传宣传,让全世界来替我论证这个推断。” 地下室的温度骤然下降了好几度,刺骨的冷意朝渝州袭来,犹如西伯利亚的寒潮一夕涌入。 他打了一个寒战,笑容却浮上了面容:“你想杀我,看来我的猜测没有错。” 他向前走了一步:“如果你没有把握在上头那位的眼皮底下杀我8次,我劝你还是放下心中的杀意,听我谈谈我的条件。” 寒意像是发泄似的穿透了渝州的身体,冲入他的五脏六腑,在延绵的神经节上覆了一层冰霜。 渝州踉跄几步,咳出一口带血的冰渣,他双手化成藤蔓,死死缠着承重柱,眼神锐利,不愿倒去。 很快,突如其来的攻击悄无声息的消失了,寒意散去,地下室的温度也恢复如常。 “愿意好好谈谈了吗?”渝州擦了擦嘴角的血丝。 “你的要求。”大荒落的话语依然是那样死气沉沉,似乎刚才的滔天怒意都只是渝州的错觉。 “我希望你能为我占卜,”渝州也不废话,直言他的来意,“谁是害死我母亲的幕后黑手。” 黑暗中,女人沉默片刻:“我要和你签订契约。” “当然,你不说我也会这么做的,事实上,我并不信任你。”渝州从空间中拿出了一张【A级契约文书】。 条款一:甲方永不泄露蛅目族的秘密。 条款二:乙方为甲方占卜害死他母亲的幕后黑手,占卜结果不得作假。 渝州手中的黑色水笔顿了顿,问道:“最后一栏,违背誓言者的惩罚,你希望是什么?” “死。” “好。”渝州也不多话,奋笔疾书道: 违背誓言者,即死。 渝州在甲方那一栏龙飞凤舞地签下了自己的大名,接着便把纸笔递给了大荒落,“签名吧。” 大荒落拿着契约,却没有下笔:“为什么不找小荒落。” “即便是天赋,也有好坏之分,我不相信她的业务水平。” “你相信我?” “我相信你的才能。虽然你一连参与了22次考核副本都没过,但你一直没有死,这一点,可不是那些菜鸟能做到的。”渝州沉吟道, “我猜你是故意的吧,为了在一轮又一轮的考核副本中提携你那些弟兄姊妹。” 大荒落:“……” 渝州道:“今次,你的么妹也参加了考核副本,需要我提前恭喜你终于可以苦尽甘来,成为正式玩家了吗?” “晚了。”大荒落说道,这一声晚了轻飘飘地落在地上,如同衰败的枯草再也长不出新芽,消沉地令人惧怕。 “什么意思?”渝州不解。 “谎话说100遍就成真了,我再也过不了考核副本。”大荒落木然地抬起头,似乎天空中正有一双眼睛在时刻不停地监视着她, “我已经被它盯上了,从今往后我的人生再也不属于我,站在你面前的只是一块腐肉,一具空有皮囊的行尸走肉。” “你中了诅咒?”这是渝州的第一念头。 “没有。” “没有?那是不是他知道了你们的秘密,以此威胁你?”渝州不明白那个威胁者不让大荒落过考核副本的原因,毕竟蛅目族最大的利用价值就是他们的卜术,而这和他们是不是新手玩家没有半毛钱关系。 “它没有威胁我。” 渝州愈发奇怪:“难道,他控制了你的思想?” “没有。” “这也没有,那也没有,他到底对你做了什么?” “它什么都没有做。”大荒落仓皇一笑,“它只是注视着我。” “它是谁?” “嘘。”大荒落猛得捂住了渝州的口鼻,她神经兮兮地看了眼天花板,神色畏惧道:“太近了,这里离它的族群太近了,我不能说它的名字,不能说出它的名字。” “好好好。”渝州安抚般的说道,“不提它的名字,那你给个代号吧。” 大荒落沉默了很久,才吐出了一个字:“9。” 说出这个数字后,她的脖子不自觉地瑟缩了一下,“知道的人都称呼它为9。” “9。”渝州琢磨着这个单词。这个世界里的数字全不过1,是有什么原因吗,数字9又会代表着什么,等等,如果说这个9铸就了大荒落的悲剧,那么… “这个世界的悲剧是不是也与9有关?它为何降临此地?” “为何,”大荒落突然阴森的笑了起来,4只眼睛在黑暗中泛着森冷的光,“因为它的巢穴被毁,而此地是离它巢穴最近的地方。” 巢穴被毁?所以来到此地重新筑巢?可如此强大,能够招来太阳毁灭一个世界的“9”,它的巢穴又是被谁所毁? 不不不,大荒落只回答了9为何降临此地,可没承认毁灭就是它招来的。 就在渝州思考之际,却见大荒落已经签好了名字,微黄色的羊皮纸自动卷了起来,消失在了空气中,黑暗中,隐约有一根看不见的线连在了渝州和大荒落之间,拉扯着两端的人。 “我族的扶乩,其原理是回闪,不能预知未来,只能看见已经发生和正在发生的事。”大荒落说着便吐出了腹内的鎏珠,如同那日在湖心小岛边看到的一样,她闭目仰首,不停吞吐着那枚浑圆的珠子。 不过,大荒落的鎏珠比他弟弟的要大上几分,上面爬满了黑色的裂隙,似乎风一吹,就会化成几瓣。 越接近真相,渝州愈是心绪不宁,他拿出手机,在一旁玩起了数独小游戏,等待的时间不算太久,10分钟后,那枚鎏珠便回到了大荒落体内,只是,上面的裂隙又扩大了几分。 渝州没有询问如果鎏珠碎裂会有什么后果,而是急切道:“是谁?” 大荒落没有说话,她从空间中拿出白纸,寥寥几笔便勾勒出了7个人影。 他们身着白大褂,呈“一”字型站在慧津私人医院的门口,表情冷酷而严肃。 “我在鎏珠中看到了一张照片,你要找的人就在其中。。” ※※※※※※※※※※※※※※※※※※※※ 科教兴国的比赛只是玩玩的,大家就当没看见,哈哈。 第174章 名字争夺战(二十五) 渝州敷衍的应了一声,此时他的心神已全然被这张简陋的素描图抓住了。 图中的每一个人他都认识, 但正是这些熟悉的面容, 让渝州心中的疑惑更甚。 不该啊,结合上一次记忆回闪中的片段。主导一切阴谋的, 应该是一位完全不懂医学的政治家。 可现在, 图中的七人却是慧津私人医院各个科室的主任医生,从左至右分别是苏特教授, 王梓涵教授,他母亲, 院长纪伯伦, 泰勒教授,阮亭筠教授, 蒂法尼教授。 他们每一位都是德高望重, 在医学领域有所建树的专家。若将生平简单梳理,其简介能挂满一整面墙。 渝州脸上浮现出了怀疑之色,他看向大荒落,“你确定主谋就在这7人之中?” “过去已成定局。”大荒落闭着眼, 用略带沙哑的嗓音说道。 渝州愣了一下, 才明白她的意思是未来还未确定,因此占卜会出错, 但过去是定格在相机中的旧时光, 拍下之后便无法更改, 也就不存在出错的可能。 想起刚刚签订的契约, 渝州勉强选择了信任她。 这么说母亲的死可能与M.A.O.T.无关, 她仅仅只是医院内斗的牺牲品? 又或者说,那所谓的政治家不过是一个傀儡,真正操纵一切,想要从母亲手上拿到M.A.O.T的人,就在她的身边? 渝州再次将注意力放到了照片上。 按照常理推断,纪伯伦院长的嫌疑应该最大。 但这位不苟言笑的老院长,已经在两年前去世了。 肝癌晚期,从确诊到死亡仅仅过了两个月。他一辈子研究癌症,可最终还是没有逃过它的魔爪。 渝州将纪伯伦院长划去,紧接着又划去了他母亲,苏特教授和阮亭筠教授。 这几个明显不是主谋。 他看向剩下三人,王梓涵教授资历最浅,渝州当年住院时,这位还只有20来岁。 其人生平也极富传奇性。他是一位彻头彻尾的神童,8岁考上大学,15岁博士毕业,只可惜能力没赶得上智商,工作几年出了几次不大不小的事故,被多家医院辞退,辗转来到了这所私人医院。 他记得当时,院里所有的医生都喊他小王,唤他斟茶倒水,小王医生也从不拒绝,像条金毛犬似的,乐呵呵地东奔西跑。 就算是渝州自己,也能在他头顶上作威作福。 渝州提笔在他身上画了一个x,他实在无法想象,这样一个乐天派的家伙,这样一个资历浅薄的新人,会成为幕后主使。 最后只剩下2个人了,泰勒教授是德国人,继承了德国几千年来严谨认真的优良传统。 为人极其自律,甚至到了苛刻的地步。做事也极为顶真,如果有人达不到他的要求,便会被请去办公室,一连教训上好几个小时。平时小王教授就没少去他办公室喝茶。 此人除了性格,身材也是典型的西方身材,人高马大,极具压迫感。每每都用看一只蛆虫的眼神看着渝州。 可以说,他是整个医院里,渝州唯一厌恶的人。但这并不能成为泰勒教授谋害他母亲的证据,恰恰相反,这是他无罪的理由。 泰勒教授之所以如此厌恶渝州,正是因为他喜欢渝州的母亲,韩殊女士。 而渝州那时年幼,虽然从来没有见过他的亲生父亲,但依然固执地反对母亲再婚,甚至因此记恨泰勒教授,做出了很多幼稚的举动。久而久之,泰勒教授也开始嫌恶他,两人的关系就再也无法弥补了。 渝州心中明白,这并不是一场单相思,没有因爱生恨的可能。因为他的母亲也喜欢泰勒,久远前的某一天,他曾看见两人在月光下拥吻。 而这也是渝州认定母亲抛弃了他的原因,他一直以为母亲不来见他,是厌烦了他的幼稚与拖油瓶一般的孱弱身体,想和泰勒生儿育女,重新组建家庭。 渝州犹豫着在他头顶也打了一个x,至于最后那位蒂法尼教授,渝州现在还能想起她胖胖的圆脸,假扮小丑逗自己开心的样子。 她有一个开餐厅的丈夫,5个性格炯异孩子,但每一个都和她一样,长着一张圆圆的娃娃脸。不管工作多么忙碌,他们每个月末都会出去钓鱼,登山,开派对。 渝州实在不相信,这样一位女士会是幕后黑手。 就在渝州沉思之际,却听大荒落开口道,“在时间的缝隙里,我还看见了一个词。” “M.A.O.T”渝州没有抬眸。 “不。是1013。” 1013?渝州猛得抬起头,又是1013。这个词的优先级甚至超越了M.A.O.T,挤了大荒落的视野中。 不存在的1013病床,究竟指代了谁?它会是一种暗号吗?又为什么要用暗号来指代一个病人? 难道… 渝州呼吸倏地急促了起来,他扣住了大荒落的肩,厉声问道,“你还看到了什么?” “我看到的已经全部告诉你了。”大荒落没有挣扎,神色木然。 就在渝州还想再问之时,门被一脚踢开了。 卩恕雄赳赳气昂昂地闯了进来,他的眼睛扫过大荒落,就像发情期的狮子,看到一位与他抢夺配偶的不速之客, “混蛋,你们两个在这里做什么!?” 这一声,将渝州从激荡的心绪中拉回,是啊,大荒落知道的都已经告诉他了,即便还有隐瞒,已知的信息也足以给出他今后的调查方向,过分强求,不但会暴露他的弱点,或许还会入了对方的套。 想到这,渝州缓缓松开手,深呼吸了好几下。 转身时,便已是笑语嫣然。他不紧不慢地走上前,圈住了卩恕的腰,亲昵的贴在他的背上,“你干嘛呀?凶神恶煞的。” 卩恕后背一僵,整个人如同冰雕一般冻在原地:“你你你,你干什么。” “我我我,我的项链掉进了水池里,她在帮我找。”渝州学着他的语气调笑道,“你,你你你又想干什么?” “我我我……总之你先放手。” “可以啊,不过,你能先将抓住我的手松一松吗?” “……”卩恕面红耳赤地松开了渝州的手,嘴上却逞强道:“我还以为摸到了块树皮,原来是你的手。” “诶呀,我也以为抱了个木墩子,原来是你的腰啊。” “你!” “好了好了,你和焚姑娘聊得怎么样了?”渝州问到。 “还能怎么样?没有万全准备,我是不会和她告白的。”卩恕道。 “没人让你告白,你就不会和她聊聊天吗?像普通朋友一样。”渝州说道,大荒落早在两人秀恩爱的那一刻起,就默不作声地离开了地下室,现场只剩下他俩,渝州也不再避讳直接发问道。 “聊什么,聊你假扮成她欺骗我的经历吗?”卩恕没好气地说。 渝州摊了摊手:“那也行啊,你就跟她说,你是怎么煞费苦心跟踪2年,事到临头却错认了一个仅见过她一面的人。” 卩恕气急败坏,像抓小鸡一样抓住渝州的衣领,将他高高提了起来:“你信不信我现在就宰了你!” “别这么暴躁,”渝州双手撑在他的肩上,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卩恕,笑道,“我要是认识你两年,绝对不会把别人错当成你,即便那人跟你长得一模一样。” 卩恕:“你没认识我两年,自然想说什么都行。” “嘿,你变成首富那鬼样子,我不也认出来了吗。”渝州说道,“我俩才认识不到1个月吧。” 卩恕哑口无言,揪着衣领的手也不由松开了。 渝州重新落回地面,就挽上他的胳膊:“好了好了,我们回去吧。焚双焱估计都等急了。” 卩恕:“你先走吧,我要上个厕所。” 渝州摸摸下巴:“要是怕黑的话就和我说一声,我等你。” “滚!” “那好吧,你慢慢来。这地有点滑,可别把腚摔成四瓣。” 再次得到一个如雷贯耳的“滚”字,渝州耸了耸肩,就朝三楼走去。 楼上,周小林和波南已经回到了三层,在小餐厅的东侧铺了一层大花绒的被子,正挤在一起沉沉的睡着。这一天一夜的担惊受怕,两人都已经到了极限,现在有高手在侧,紧绷的神经突然放松下来,便齐齐睡去了。 大荒落还像从前那样坐在角落,一语不发地拨弄着快要熄灭的火苗,连周遭的空气都仿佛随了她的生无可恋,不在流转。 但最令渝州惊讶的是,焚双焱也一脸凝重地坐在大荒落身边发呆,心中似有千钧重担。 “怎么,焚城的公主也有烦恼吗?”渝州问道。 “想一些小事。”焚双焱回过神来,笑道,“你弟弟呢?” “上厕所。”渝州在她对面盘腿坐下,“你觉得我弟弟怎么样?” “挺好的。” “他喜欢你。”渝州也不拐弯抹角,直截了当道,“你什么想法?” “喜欢我!?”焚双焱爽利地笑了起来,“刚才我和他面对面坐着,没说两句话,他就一个劲地朝楼梯看,那望眼欲穿的眼神,啧啧啧……” 傻子,这么好的机会。渝州暗骂一句,心中却无由来的泛起了一丝丝的甜:“那我顶头上司呢,你什么想法?” 焚双焱微微一愣,接着便咧开了嘴:“你们死海之人真特别,个个都是那么率直。” 渝州也是一怔,很快便打了个哈哈,“so,你的答案。” 焚双焱叹了一口气,面容惆怅,“如果他向我求婚,我会答应。” “你看起来不是很开心。” “没有人会欢喜嫁给自己不爱的人,更何况他的追求方式如此特别。” “为什么?不喜欢你就拒绝,何必勉强?”渝州不明白,听云刑的口吻,焚双焱的哥哥应该也是一位绝世强者,这样的世家,就算卩恕再愤怒,下手前也得好生掂量掂量。 “我哥是很厉害。但他再厉害,也顾不了一座城,一个国。”焚双焱幽幽道,“想听听我哥的故事吗?” 她的眉宇间有几分醉意,也似乎只有这样,这个爽落的女子才会吐露肩上所负的重担。 “我的荣幸。” ※※※※※※※※※※※※※※※※※※※※ 7个人选已经出来了,可以猜幕后黑手了。 和从前一样,猜中有红包哦。不过,这回一个人只能猜一次。 but,这个红包不会现在发,会等一切尘埃落定后发。不知道那时我还记不记得今天的誓言。 呃,或许那个时候也根本没人看这本书了。 第175章 名字争夺战(二十六) “我所在的星球名叫荆风,我们焚城位于焚心谷以南, 是燕泽十八城之首, 相当于一个独立的诸侯国。在我父皇励精图治之下,所有百姓都安居乐业, 国泰民安, 而我也是高高在上的公主殿下。 “不过,想来你也不会羡慕吧, 按照你们的说法,荆风当时还处于封建社会, 科技水平极度低下, 那时我们甚至都没有宇宙这个概念。 “后来公约来了,滚滚洪流摧毁了我的世界和我全部的认知, 幸运的是, 我哥机缘巧合之下得到了一张G级种族卡。在多番冒险之中,他不断捶炼自己,终于跻身强者之列,而这却是噩梦的开始。 “本来焚城的人死的死散的散, 但得知这件事之后, 残存的人都回来投奔他,还带着他们在外面认识的好友爱人。” 焚双焱说着猛灌了一口酒, 眼神复杂, “嗐, 都说女人比男人更早成熟, 这话果然不假, 我已经醒了,可我哥他…还沉溺于梦中。” “他从小接受皇室教育,心中家国情怀根深蒂固。 “他…想要做皇帝,正真的好帝王。不止是焚城,更是整个荆风,这是他的执念,更是他的心魔。 “所有涌来的人,只要和焚城沾亲带故,他照单全收。”焚双焱摇了摇头,又灌了一杯酒,眼中是化不开的悲凉,“人越来越多,不止焚城,其余17城的遗孤也汇了过来,二十万人啊,我那个傻哥哥从没把他们当成手下,反而豁出性命要保护他们,他重建了焚城,也为自己戴上了镣铐。” “现在,人人都知道那座城是我哥的软肋,他虽然很强,但毕竟只有一个人。外患不断,内忧也不消停,二十万人,人多口杂,各有心思。可以说现在的焚城就是在建在细绳上的空中花园,不知何时,绳就断了。” “你不劝劝他吗?”渝州问道。 焚双焱沉默片刻:“我是他唯一的妹妹,他保护我,把最好的一切给了我,只希望我活的开开心心,自由自在。这样的哥哥,他唯一的梦想,我又怎能不替他实现。” 渝州从这个美丽女性的眼神中看见了一往无前,九死不悔的决心, “所以,你想和那傻子…咳,死海之主联姻,希望他帮你哥减轻负担?” “不。”说完,渝州就想起了莱奥德的噩梦庄园,想起了【那件东西】,“你不是那么被动的人,在得知卩恕喜欢你的那一刻,计划就开始了。你默认他的跟随,装作一无所知的样子,来往于种种险恶之地,获取那些强大的卡牌道具。” “不错。我利用他得到了三张sss级卡牌,每一张都有强大的战略意义。”焚双焱没有扭捏,很爽快的承认了。 “你…”渝州张了张嘴,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 “别这副傻样。你该不会认为我是好人吧。”焚双焱哈哈一笑,将酒壶甩给了渝州,感慨道,“公约中,善良是一件奢侈品,只有强大的人才配拥有它。而我,还没有资格。” “你就不怕我回去禀告死海之主。”渝州接住酒壶,却没有打开。 “上一个来的也这么说。” 上一个来的?渝州眉头紧锁:“这事你跟别人说过了?你…究竟是个什么想法?” 焚双焱的笑容有些苦涩,“你就当这是我最后一丝未泯的良知吧,我告诉你们实情,如果你们能说服卩恕相信你们的说辞,那无论结果如何,我都欣然接受。” 这事那傻子知道?只是他没有相信?渝州慢腾腾地收拾着一地狼藉,心中纷纷扰扰,“你倒是看得开。” “呵,你不知道,公约中的精神病医院就跟雨后春笋一样,那些看不开的人全住里面了。 不过,我也不是事事都看得开,1个月前,我和一张G阶卡牌擦肩而过,差点和那些人做病友了。”焚双焱哈哈一笑,说不出的风光霁月,“对了,你们死海是出了什么状况吗?为什么1个月前没派人过来?” 她看似不经意地问道。 咳…渝州假咳了一声,不是没派人,是被我截胡了。 尴尬之余,渝州却也感觉到丝丝异样,焚双焱这段话,像是开玩笑,但又与她平时的语气不太一样,转折很是生硬,她在旁敲侧击打听什么?什么事是她不能直接询问的? 渝州想了想:“我们那边确实出了一场暴动,死了一个。所以这次换我来了。” “死了,谁死了?”焚双焱神情一凝,松弛的肩背瞬间收紧。 渝州看着她的眼睛,从未有过的慌乱出现在那火红的双眸中。 “一个实验海胆,是药师的新作,带着数十种病毒,他在帮忙收拾残局。”渝州心中五味杂陈。 “是吗,那就好。”焚双焱笑得有些勉强,她坐回了老地方,用树枝拨弄着火堆。 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渝州心绪浮沉,却怎么也平静不下来,一会儿是为某傻子不值,一会儿又觉得自己没资格管两人的事。 片刻后, “你…”两人同时开口。 “女士优先。”渝州绅士地说道。 “其实我的理想型是湮灭之镜 厄德斯大人。哈哈。”焚双焱语气有些干涩。 于是,气氛更尴尬了。焚双焱似乎也明白自己干了件傻事,嫣红的嘴唇抿成了一条直线,在明灭不定的火光下更显冷肃。 而火光之外,有什么东西在阴暗潮湿之地喷发,死去,那是她绝对不能说出口的秘密。 “焚小姐,其实我初来乍到,人微言轻。这次也就是来代班的。”渝州巧妙地跳过了这个尴尬的话题,腼腆地抓抓头发,“那个,我从来没见过G阶卡牌,你能给我说说吗?” 焚双焱见状,也松了一口气,回答地格外尽心尽力,“那件G阶道具的名字我不能说,只能告诉你它非常神秘。它的名号在公约中传了几十年,却从来没人见过它。至于功用… 移山填海,无所不能。” “移山填海,无所不能…”渝州轻喃着这8个字,有些被震慑到了,事实上,他询问【那件东西】是为了环,他曾怀疑过【那件东西】将环性给了他,此刻也见着一个知情者,也是想了解了解情况,“那你知道它和环有什么关系,9呢?” “环?9?”焚双焱疑惑。 不知道吗?渝州有些失落,难道还得再去找大荒落,“大荒落的弟弟可有告诉过你,他姐姐是怎么变成这副模样的?” 焚双焱:“没有,他只提了一嘴,他姐姐从前是一个乐观开朗的人,虽然失败了22次,但一直没有气馁。不知为何,一个月前,她突然变成了现在这副模样。” “一个月前,一个月前…”渝州喃喃,一个月前不就是【那件东西】横空出世的日子吗?从未有人见过,让所有占卜家束手无策的【那件东西】在一个月前突然现世,而那时,正是大荒落被9盯上的日子。或许,也正是9的巢穴被毁去的日子,【那件东西】与9有什么关系,它会是9族群中的一员吗? 它与环又有什么联系呢? 渝州按捺下心中纷乱的想法,不管怎么说,他现在基本可以肯定他身上出现的异状,以及他出现在这里的原因,都与【那件东西】有关。 算是一个好的开端,不是吗?就算日后不幸身亡,也知道自己死在了谁的手中。渝州苦中作乐。 他将手臂枕在脑后,却见焚双焱直勾勾地看着他,两人大眼瞪小眼,好不尴尬。 “那个,”渝州没办法,只好硬着头皮寻找话题, “山风背后的势力是不是很强,我弟弟刚得罪他了,会不会被打击报复?。” “他是恶名昭彰的地下佣兵团-黑斑的团长,清扫者no.4,8,23的爪牙。” 清扫者?渝州似乎在哪听到过这个名号,“清扫者是什么意思?” “你不知道吗?”焚双焱有些奇怪,但想到死海一脉相承的愚蠢,便也释然了,“清扫者就是……” 她话还没说完,从楼梯处就走上来一个人,他浑身湿透,从发梢不停滴淌着水珠,头上还沾着一团绿色水藻。 “你不是去上厕所了吗?怎么还去游了个泳?”渝州拿出一块干毛巾,抛给卩恕。 “我本来就是海洋生物,想游个泳不行吗?” 卩恕大步流星地来到渝州跟前,抖了抖身上的水珠,便从口袋中拿出一枚串着绳子的钥匙,像鉴定珠宝般举到半空中,煞有其事地在阳光下观赏起来,然后啧啧了两声, “也不知道是哪个笨蛋,乱往水池里扔东西不说,审美情趣还如此之低,居然喜欢这种几十年前就过时的钥匙形项链,土掉渣了。” “。。。” “那个,弟弟啊。”渝州帮他摘掉头顶绿油油的水藻,“虽然不想打击你,但这玩意貌似就是个钥匙。” 卩恕的脸顿时涨成了猪肝色:“……” 窘迫.jpg “哈哈,噗--”焚双焱捂着嘴,一边努力憋笑,一边摆着手道,“别管我,你俩继续,继续。” ※※※※※※※※※※※※※※※※※※※※ 清扫者这个名词从前出现过,大家还记得吗? 第176章 名字争夺战(二十七) “好了好了,我们还是干正事吧。”渝州不想让卩恕太难堪, 偷笑了两声后便将话题扯开了。他拿出一张纸, 上面写了他还未寻到的“州”与“晚”,一番思量后, 又在两字之前添上了死海文字“无”。 写完这三个后, 他又写下了萧何愁与周小林的名字。最后一笔落下,渝州对着卩恕道:“你还差字符吗?” “你说呢!?”卩恕已经从刚才的窘迫中走了出来, 对渝州的质疑十分不满。 “ok。”渝州转头看向焚双焱,“你那边还差几个, 都写上吧, 待会我们分头去找。” 焚双焱拿过那张纸,又看了看渝州的头顶:“卩字找到了?” “嗯, 放在我弟那。”渝州指了指卩恕光秃秃的头顶, “只不过他用卡牌遮着了。” 焚双焱这时也才反应过来卩恕头顶没有字符,她点了点头,没有多问,便龙飞凤舞地写下了几个大字, “小荒落还差‘你’, ‘痛’两个字符,大荒落的名字只有一个字符, 就是她的真实名字。现在还没有找到。” 渝州朝小荒落头顶看去, 她本身有的字符加上缺的那两个, 合起来的句子极富郭小四的青春疼痛风格:“爱你心会痛”。 而代表她真实姓名的字符已经全了, 连名带姓只有一个字符, 字符的主体像古时的铜钱,外圆内方,中间还有不少复杂的线条勾勒,与其说是文字,不如说是简笔画。 一字成名,厉害了。 渝州将这些字符抄了好几份,对焚双焱道:“等他们醒了之后,每人一份。我们分头找,48小时后在此地集合,你觉得怎么样?” “ok。”焚双焱点头。 “那我们俩先走了。”渝州急着去找萧何愁,也不再多留,和焚双焱道完别后就拉着卩恕的手想要离开。 “我说过要和你走了吗?你有问过我的意见吗?”卩恕立如磐石,一动未动。 “哦。”渝州松开了手,做了一个邀请的手势,“渝小鱼先生,你愿意和我一起离开吗?” “呵,不愿意。” 渝州转头向焚双焱问到:“双焱,你能替我照顾一下这个别扭的弟弟吗?” “没问题。”焚双焱笑着回答。 “那我先走了,88。”说完渝州挥了挥手轻飘飘的离开了。 “喂,你!”卩恕吼了一声,却没有跟来。 渝州像饭后踱步一般,悠闲地下了楼,临近一楼大门,他像是想起了什么,犹豫片刻,便绕回了地下室。 在一个足足有5m高的水缸边上停下了脚步,他脱去鞋袜外套,拿出【舞绳】,爬到了水缸边缘,双手撑在玻璃台上,朝水下叫唤了一声,“出来吧,我知道你在下面。” 浑浊的水面寂静一片。 渝州心中也有些没底,试探着喊到,“再不出来,我可就下去了。” 水花乍起,一个脑袋怒气冲冲地从底下钻了出来,“你要死吗!?不会游泳还下水。” “你这人啊。”渝州摇了摇头,知道了焚城的状况,得知了焚双焱的心意,他也不强求了。罢罢罢,看这傻子对自己还算情深意切的分上,就不把他推往火坑里了。 渝州单手一撑,整个身体翻入了大水缸中,但身体还没有没入水面,双腿就被抱住,接着整个身体腾空,被轻轻放在了水缸边缘。 卩恕抹了一把脸上的水:“你不用下去了。我全翻遍了,池子底下连根草都没有,更别说宝石了。” 渝州默然,一个随口而出的谎言,却有人为他耗尽心力。 他不说话,卩恕也没有说话。整个地下室一片黑寂,没有十维公约的帮助,他完全丧失了夜视的能力,只有轻微的水声与灼热的呼吸提示另一个人的所在。 渝州心中突然涌起一种莫名的冲动,他双手捧起了卩恕的脸:“怎么没有?这不就是吗。” “哪?”卩恕左顾右盼。 还真是个傻子。渝州低声浅笑,他用修长的右腿拨弄水花,水珠飞溅,落在男人平凡的面容上。 接着微微抬腿,脚尖抵在卩恕的心口,“这儿啊。” 熟悉的心奏顺指尖传来,与渝州的脉动声连在了一起。 怦,怦,怦。 两人的心跳越来越快,越来越疾,像夏日的一场骤雨,猝不及防便横扫一切,激荡地再也容不下别的声音。 有些不妙,渝州感觉情况已经脱离了他的掌控,脚尖酥麻一片,他刚想缩回脚趾,便被卩恕一把抓住。 “别,痒。” 渝州刚挣扎了一下。就被卩恕扯着腿拖入了水中,腰肢被铁臂死死圈住,粗重的呼吸喷吐在他的脸上。。 “别。”渝州又推拒了一下。 卩恕将渝州的手臂扭到了身后,“再反抗!?信不信我现在就上了你!” 渝州:“……” 卩恕:“……” 渝州:“……” 卩恕猛得放开了手,咳嗽一声:“咳,我说的是‘信不信我现在就杀了你’。你可千万别听错。我喜欢的人是焚双焱。” “没听错没听错。”渝州摇头,他相信现在的卩恕不会杀他,但会不会上他就难说了。 瞬间,两人陷入了沉默,一者是因为说了不该说的话,另一者是因为心尖莫名出现的小情愫。 最后还是渝州打破了这一片沉寂:“这里空间很大,我想看看你的真身。” “不行。装不下。” “是吗?” “当然。”卩恕有些心虚,空间不够是一方面,更多的则是担心,担心每个种族的审美观大相径庭,这骗子会不会不喜欢他的长相,虽然他觉得自己长得高大威武,但架不住那些异族朋友审美奇葩,天天拿他的触手说事。 “你该不会是怕我不习惯吧?”渝州问道。 “你怎么……”卩恕反应过来,赶忙止住话头,“怎么可能。” “没关系,我其实已经见过你的照片了。”渝州打开手机,将在披萨直塔上的那张照片放在他的面前,“莎拉维尔第九位,是你吧。” 卩恕接过手机,这张照片他上次偷翻手机时见到过,但确实没认出照片上的两个人是谁,一者是画的太抽象,另一者则是太过消瘦,“你怎么这么瘦?” “那时我病了。”渝州说道,“还多亏了你,要不是在你身上靠了好一会儿,我还真爬不到顶。” “果然,你没我就是不行。”卩恕心尖一喜。 渝州笑了笑:“你没觉得我那时很丑吗?” “丑?你们人类不都长那个样,反正我看不出来哪丑了。”卩恕这话倒不是安慰,他的审美确实没法分辨出人类的美丑,反正都是两个眼睛,一个鼻子,四条腿,哦,男人再加一条。 渝州笑了,“是啊,我也是这么想的,所以让我看看你的真身吧。” 卩恕没来由的红了脸,却也不再躲闪:“好,好吧。不过这里太小了,你跟我回家,我脱掉皮肤,再给你看。” “去你的母星?”渝州微微有些惊讶。 “嗯,只有那里,地方才足够大。”卩恕的脸有些红,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就这么自然而然地撒了谎,他想把人先领回去,最好再在那按个家,这般想着,他便说道,“你可以把基点定在那,看在你帮我得到瑰梦石的份上,我给你一张7……不,5折卡,你在死海所有的消费全部打5折。” 渝州却听得莫名其妙,“基点,那是什么?” 卩恕看到渝州一头雾水的样子,当即反应过来,解释道:“基点可以是宇宙间任何一颗星球,是玩家自行绑定的。但大部分人都会选择玩家聚集地来作为基点。” 渝州一脸迷茫。 解说确实不是他的强项,卩恕苦恼地抓了抓头发,便从头说起,“在成为正式玩家后,每完成一个副本,便可以获得一张【坐标】,这是一次性卡牌,使用之后就消失了。” 卩恕将一张闪闪发光的银色卡牌放到渝州手上,“使用这张卡牌,玩家可以在不同的星球间进行跳跃。但是,经过一个副本的消耗,生活必需品需要补充,武器需要填充,防具需要修补,大部分人精神疲惫还需要休息。这时就需要前往聚集地星球。 除了4大主星由系统直接确立地位,其余聚集地都是依存超级强者建立的,这些地方必然包涵一个商业中心和一个【传送点】。” 渝州摸了摸下巴,传送点这个名词他见过,当初在专属空间的图纸界面,他见到过【传送点】这张图纸,合成它,需要三张指定s级卡牌,以及大量稀奇古怪的材料,条件不可谓不严苛,他略一思索,便道:“【传送点】可以不依靠【坐标】卡牌,便能使玩家进行星际跳跃?” “不错。” 渝州一点就通:“一个副本只出一张【坐标】。这就意味着,玩家每到一个星球,就面临着副本的压力,若是那个星球的副本太难,那么玩家除非等到一年一度的星月祭典副本,否则,永远也不能离开该那颗星球。而那颗星球的环境却未必适合人长期居住。 而即便侥幸通过了副本,拿到【坐标】,玩家却依然开心不起来,因为这象征着另一个循环的开始,可是,他们也不敢停下脚步,因为一年一度的星月祭典,正像恶魔张开的巨口,狞笑等待着那些跑得最慢的玩家。 且不论物品损毁,这样日复一日,永无终结的压力,都会让人身心疲惫,乃至精神崩溃。 但聚集地不同,聚集地星球自带【传送点】,玩家在其中,可以不需要考虑副本的压力,尽情的休息与补给。” “是。”卩恕点头,“由于每个星球的编号都很长,输入太过麻烦,为了方便玩家,十维公约就提供了一个绑定名额,可以让玩家绑定一颗行星,成为基点,此后,基点编号永久置顶,基点传送的花费也可以打6折,非常方便快捷。” 渝州低下头,默喊【坐标】,卡牌很快就变成了一块电子屏幕,上面出现了密密麻麻的编号,第一行便是“基点(未绑定)”五字,而最下方则有两行文字。 第一行:“随机跃迁(优先匹配与玩家水准相等的副本星球)”,它的旁边还有一个选项“高级筛选”,从中可以设定跃迁地的副本难度,重力,气压,人口数等上千个选项。 第二行则是“定向跃迁”,方式共有3种: 第一种是按星球编码排序,这似乎是每颗星球加入十维公约的顺序。 第二种则是按照副本强度排序。每个星球编码后,都拥有该星球上副本的强度提示,除了基点,前三条便是ss0236745(sss)。 ex3492341(sss) br3926421(sss) ss0236745,利辛哥遗迹?渝州挑挑眉,便点向了下一条。 第三种则是按照每颗星球的原名排序,为首的4个便是4大主星的名字,渝州搜了下“地球”。 总共23条信息,23条编码,但他的故乡,那个让他魂牵梦萦的C4H62908却并不在其中,看来公约的保护机制并非空口白话。 渝州按了返回,看着让他眼花缭乱的目录,不由想起了1/3提到的18层地狱,和莱奥德庄园中提及的地狱,便随手搜了一下关键词“地狱”,结果让渝州咋舌,一共1284540个结果,渝州忍不住擦了擦眼睛,又数了一遍位数,个,十,百,千,万,十万,百万,真的是120万个结果啊。 这是为什么,外星物种对地狱情有独钟?又或者在外星也有相同的宗教信仰?渝州想起了圣域,其教义确实与地球上的某个教派有异曲同工之妙。 皱着眉,渝州又搜了一下“天堂”,105345个结果,比“地狱”少了一个数量级,但是也不可小觑。 渝州心有疑虑,刚想将疑问诉诸于口,却见卩恕则顶着那张蠢脸,一脸懵逼道:“天堂地狱,这是什么玩意?” “还真是简单的海洋生物啊。”渝州叹了口气,摸了摸他的脑袋,被卩恕一巴掌拍开后,便再次低下头,研究起手中的卡牌,他随便选了一颗星球,点了下去。 立刻有提示音传来:是否前往B8393U21星球? 渝州见卩恕没有阻止,也知道应该不会有效,便选择了“是”。 “抱歉,您正处于副本中,无法开启空间跳跃。” 渝州搞清楚了一切,便把卡牌还给了卩恕,“既然这样,我为什么不把基点定在主星?那里应该也有【传送点】吧,而且更加繁荣。” 渝州想起了他玩过的很多网游,比起不知名的死海,他更倾向于地域辽阔,广有盛名的主星,比如什加,比如莎拉维尔。 卩恕听到这话,冷笑一声:“你要定在主星?行啊!只要你能担负主星一日一百尘的基础税。” “一日100尘,这是明抢啊……”渝州到抽一口凉气,“真的有冤大头会去那吗?” “你说谁是冤大头?”卩恕嘲讽一笑,“你没钱可别把所有人都当穷光蛋。那里是整个宇宙最安全的地方,也是富商的聚集地。公约定下法则,凡踏入主星者不得杀人,一旦违反,即刻逐出主星,终身不得入内。” “哦,原来是这样。”渝州点了点头,也不再奢望,问起了死海的坐标。 “我不想说了。”卩恕扭过头,冷哼一声,“我们那穷乡僻壤可容不下你这尊大佛。” “哟哟哟,生气了?”渝州去拉他的胳膊,“别这样啊,我错了,我道歉。我不该贪慕外面的花花世界,冷落了眼前的真心人。” “滚。”卩恕听这不正经的话语,就气不打一出来,没好气地甩开他的手。 渝州没有就此退缩,又恬着脸攀上了他的肩头,亲昵地笑道:“诶呀。我真的好想去你家看看,求求你了,你就告诉我吧。” 看着他略带笑意的眉眼,听着他轻柔雅亮的吴侬软语,卩恕心中怒意早已没了七七八八,只剩下一种莫名悲愤,英雄难过美人关,古人诚不欺我。 “怎么了,别发呆啊。” “哼。”卩恕再一次推开他,“B4920S23。” 说完这串编码,他也不管渝州记下了没有,纵身一跃,跳出了水池。 “喂,等我。”渝州默默记下了那串编号,便化成藤蔓,爬出了巨大的水池,追了上去。 …… 地下室走廊。 “拿着。”卩恕没有回头,随手将一张卡牌甩给了渝州。 “这是什么?”渝州接过卡牌,放在手电筒莹莹的蓝色光晕下。借着那一点微光,卡牌上的内容映入眼帘。 【免考金牌】:祭出此卡,可免试星月副本一次。 “这是……”渝州想起了吱儿所说,星月祭典马上就要到来,看样子应该就在这几日了,而且听闻该祭典要持续很长一段时间,若是他运气背点,刚成为正式玩家,或许就要直接被拉入祭典副本。 “你可别误会,这东西我多的是,平时都是拿来当厕纸用的。”卩恕道。 “是吗?” “废话,难道我会为了你放弃安逸的生活,去参加那残酷的生死副本?” 卩恕极其不屑地看了渝州一眼,接着便又道,“过几天我要去办点事,不会留在死海,到时我会派人在传送点等你,帮你置办一些星际旅行的必需品,你可以先在那逛逛,等我回来。” 渝州有些担忧:“危险吗?” 卩恕:“你说呢?” 渝州:“可是祭典副本应该是根据实力匹配对手的吧,与你一起参与副本的人应该也没有弱手?” “你小瞧我?”卩恕停下了脚步,他眯起眼,什么都没做,但那并不高大的身影却在手电的光晕下,拉出了一个可怕的影子,吞噬着周围的黑暗,仿佛它才是一切阴影的主宰。 “他们怎么可能是我的对手。”卩恕转过身,傲然道。 然而这种高傲没有持续太久,就在渝州半分忧虑半分关切的眼神下,丢盔卸甲了,卩恕在心底咒骂了自己一句,嘴上还是老老实实地解释道:“至少,我从前参与祭典副本时,从来没有遇见过莎拉维尔有名有姓的人物。” 听到此处,渝州便放心了,说实话,他的第二种族攻击性不强,让他现在就出去面对那个死亡率超过80%的可怕副本,面对那些在地狱中挣扎了许久的奇异物种,他还真有些心虚。 不过现在好了,得知卩恕没有危险,渝州也不在客气,接过卡牌塞入空间:“不许食言,我等你回来。” “放心。”卩恕说完,突然觉得哪里怪怪的,可细想,却又说不上来。 总觉得忽略了什么? 渝州可不知道他心中纠结,他想起了上一局卩恕展露的可怕画技,生怕自己在他朋友心中落下一个神奇生物的初印象,便直接拿出了一小叠照片,笑道:“你朋友应该不知道我长什么样吧,拿一张回去吧。” 卩恕也被吸引了注意,他放下心中的迷惑,一张一张认真翻看起来。 “这些都是我大学时拍得。”渝州拿着手电靠在他身边,随着照片的翻动,琐碎的往事涌上心头。 “这一张是在赏花……这一张是在喝茶……要不这一张吧,我演讲时拍的,化了妆,气色最好。”他一张一张地解说道,连语气都温柔了好几分,“你想要哪张?” 卩恕像患了选择恐惧症一般,眉头拧紧又舒展,舒展又拧紧,挑选了好久,最后竟选中了一张渝州意想不到的照片。 “毕业合照!?为什么选这张?”渝州无法理解。 “呵。”卩恕将其他照片扔回给渝州,接着便无比自豪,抑扬顿挫地说道, “你以为我会选一张单人照,把它放在空间里,藏在枕头下,夹在项链里,然后有事没事就拿出来睹物思人吗?做梦!我喜欢的是焚双焱,你,只配躺在合照里!” ※※※※※※※※※※※※※※※※※※※※ 二合一,你们懂得。 ……… 清扫者这个词吱儿说过,你们想起来了吗。 厄德斯这个名也曾出现过,和李子玉有关。他在不久的将来也将登场。 ……… 再次感觉感情戏极大推慢了副本进度啊,要不把攻的戏份全砍了吧,反正是个憨憨⊙▽⊙ 第177章 名字争夺战(二十八) 渝州瞠目结舌,接着肩膀便一抽一抽颤动起来, 他死死咬着嘴唇内侧的两块肌肉, 拼命遮掩自己的笑意:“是我的错,你凭本事单的身, 我有什么资格帮你脱单。” “走吧。”渝州说完就快走两步, 生怕被卩恕发现他隐藏不住的笑容。 然而,刚走到楼梯口, 他便想起了一件事,上一回, 卩恕没认出来他的性别, 这回,会不会连长相也认不出来。抱持着这样的疑问, 他不确定的问了一句, “你…认得出哪一个是我吗?” “你还真把我当傻子?”卩恕不满地甩了甩那张照片,“就你那味,我隔着照片都能闻出来。” 说完他信心满满的地瞅了眼照片,接着又瞅了眼真人, 半晌后他又瞅了一眼照片。 渝州:“……” 卩恕:“……” 渝州:“……” 卩恕:“别说话, 我一定能认出来。” 渝州:“呵呵。” 20分钟之后,卩恕双眼瞪大如铜铃, 眼角浮动大片血丝, 却依然没有选择放弃。 渝州在一旁等的不耐烦了, 便随口指认了一个:“第二排第14……” 他还没说完, 就被卩恕打断了。 “你闭嘴, 我自己能辨认出来!”卩恕怒斥了一句,接着便又低下了头,只是余光不停瞥过渝州,和照片上那些只漏着一个脑袋的人相互对比。 又是几分钟过去了,渝州已经在地下室瞎逛起来,却见卩恕突然拍案而起,哈哈大笑道,“对,不错,就是第二排第14个!” 渝州:“……” 卩恕三步并作两步,奔至渝州身边,邀功般地捏着照片,指着第二排第十四个人说道,“这个人就是你,我认出来了。” “是啊是啊,你可真厉害,呵呵。我忍不住要为你鼓掌了呢。” 渝州凉飕飕的拍了拍手,刚想再刺这个傻子几句。可话到嘴边,又不由扪心自问,若有100条鲢鱼放在他面前,他能否通过外貌,找出最蠢的那条胖头鱼? 答案是否定的。 想到这,渝州心中微微一叹,算了,自己都做不到的事何苦强求别人,更何况这个“别人”还是智商等于250的傻子。 他幽幽一叹,“算了,我给你圈出来吧,免得你过几天又忘了。” 他拿过照片,找到自己的所在--第二排第15个,在那个说着“茄子”的脑袋上画了一个大大的圈。 “好了,给你。”渝州将照片还给卩恕。 卩恕接过照片,甫一眼便警觉起来,怎么画了第二排第15个,那骗子不是说是第二排第14个吗? 卩恕全速运转不怎么好用的脑瓜子,最后得出了一个结论,套路,这一定是套路,那骗子就想试试他到底有没有真的认出人来。 卩恕心底冷笑一声,又想套路他,还真把他当傻子。他就算真认不出来,还不会数数吗? 他用指腹在照片上搓了好几下,擦去了那个圈,之后便在2排14位上做上了记号。 “你别想骗我,这个才是你吧。”卩恕抬起头,用看穿一切的犀利眼神直视前方,然而,意外出现了。 漆黑残败的地下走廊空无一人,只有腐败的海腥味四处飘散。 “人呢!?” …… 渝州站在一个圆桶状的金属匣边,摸索着锈蚀的锁孔。 他的突然消失并非出了什么意外,只是某人太过墨迹。 耐心耗尽之下,渝州便在地下室闲逛起来,无意中在楼梯下方发现了一个隐蔽的房间,而房间的正中央,摆放着一个金属匣。 是保险柜吗?渝州拿出卩恕从池底找来的钥匙,在匣子的锁孔上比划了一下。 齿纹相扣,应该错不了。只是,钥匙在水中呆久了,生了锈斑,行至一半,便再难入半分。 渝州用外套的下摆擦了擦钥匙上的斑斑锈迹,再次插入了锁孔。 匣终于开了。 匣内空间不大,精巧的三层隔断,摆放着不同的文件记录。 渝州刚要拿出一观,只听得身后传来一个气急败坏的声音:“乱跑什么,你知不知道这样很危险!?” “你来的正好。”渝州扭头笑道,“这么多文件,我一个人看不完,你帮我看看,有没有什么重要的秘辛。” 被抓了壮丁的卩恕极为不爽,气焰嚣张道:“我为什么要帮你。” 渝州:“上次你说要帮我翻书,结果睡着了。这回你又认不出照片中的我。” 卩恕的气焰瞬间被一盆冷水浇灭,讷讷说不出话来。 “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重新证明自己。”渝州说着便将三份文件拍在了卩恕胸口。 三个“烫手山芋”。 卩恕看着文件上密密匝匝的文字,不由后退了两步,本就被暴力拉长的脸更是成了一条苦瓜:“我,那个,肚子有点疼……” “吃坏了?”渝州温声细语。 “对对对。”卩恕如小鸡啄米般点头。 “呵呵,”渝州笑得更温柔了,“你就是要生了也得给我憋着。” 卩恕:“…” 于是,在两人的一番努力下,很快便将所有的文件记录翻阅了一遍。 这回倒是渝州想多了,这里面仅是一些水族馆的账目明细,人员变动以及鱼苗生长状况的详细记录。并没有当年生灵一夜绝迹的线索。 魔怔了,渝州摸着脑门,“水族馆每日都会记录当天的温湿度,最后一次的记录是在0.6月的0.23日,意外发生的时间应该就在这两天。” 卩恕被迫翻了一大堆枯燥的文件,心中恶气难出,便想和渝州唱个反调:“未必,这里四季如春,每一天温度都在20°上下。我看他们是想明白了,这纯粹是浪费人力。” “或许吧。”渝州心中有了计较,便没有再做无聊的反驳。 但这种敷衍的态度却大大惹恼了卩恕,他刚要发作,却听那骗子说道:“接下来你打算怎么走?跟我一块行动吗?” “做梦!我还要帮双焱去找字符。哪有那么多闲功夫管你。” “那好,那我们就在此地分别吧。”渝州说得很是轻描淡写,他得回去找萧何愁,还得去图书馆寻找那本《i的密码新解》,行程可紧的很。 卩恕一时气结,那骗子居然没有挽留他,这么久了,难道他还没认清楚自己菜鸡的本质吗?“就你这点本事,出去走几步就要被人打死。” “有理。”渝州突然想起了什么,从脑门上摘下两个字符,放在卩恕手心,“我实力不够,怕是保不住它们,你替我护着这两字,可好?” “凭什么?”卩恕嘴上说着,手中却熟稔地接过了字符,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画着卡通图案的粉色铅笔盒,打开后放了进去。 渝州看到了躺在其中的30多个字符,“卩”与“恕”都已经齐了,放在整串字符的首位,而他的“渝”则被放在了最后。 “这铅笔盒是不是能避开公约的探查,不然你早该通关离开了。” “是,这是【无法被探查的秘密宝箱】。”卩恕不作隐瞒,随手挑出2个字符甩给了渝州,之后手上动作一顿,又挑出了4个。 渝州也不作推辞,一一收下,就在卩恕要关上铅笔盒时,渝州突然笑道:“在我们那的西方,有一个叫英国的国度,女士出嫁后,要冠上夫姓,就像这样。” 他指了指被放在最后的“渝”字,“名字最后,代表姓氏的位置将从属于他的爱人。” “呵呵。”卩恕冷笑一声,将那个“渝”字放到了字符串的最前头。 “在我们那的东方,有一个叫扶桑的国度,也有这样的惯例,不过,他们是放在首位。” 卩恕手一僵:“你tm乱编的吧!” “这有什么好编的。”渝州淡淡一笑,“不光在他国,我国古代也有这样的习俗,比如说,你若嫁了我,便可像这串字符一样,称渝氏或者渝卩氏。” 卩恕简直暴跳如雷,“我把你当老婆,你居然想上我!?你信不信我现在就杀了你!” 渝州在他的唾沫星子下故作疑惑地问道:“老婆是什么东西?” 卩恕的凶恶的表情顿时僵在了脸上,足足5分钟没有变化。 渝州心中好笑,在他眼前挥了挥手,“怎么了,被石化了?” 卩恕回过神来,拍开他的手掌:“刚才我只是说漏嘴了,你可别当真啊。” 渝州:“…” 笑声渐起,前仰后合·jpg “不是,我是说,我说错嘴了。真的是说错嘴了!”卩恕羞得满脸通红,努力争辩,但没有任何效果,渝州依然笑得“花枝乱颤”,一怒之下,卩恕索性也不辩解了:“刚才发生了什么事,我怎么不记得了!” 这一招渝州也见识了好几回了,他定了定神,扶着笑得有些酸涩的腹肌:“什么也没发生。走了。” “哼。” 两人行至水族馆门口,渝州又问了一遍,卩恕是否要和他一起走,被对方一口回绝。 渝州笑着挥手道别:“要是你什么时候改变主意了,直接过来找我就行,可千万别躲在暗处偷窥,我那小心脏受不了。” “谁要偷窥你,少自作多情。”卩恕咕囔了一句,就在渝州背影愈行愈远之时,他还是忍不住喊住了他,他追了上去,打开铅笔盒,拿出了10来个字符,“这些都给你。” 渝州扫了一眼,那修长如竹节的手指便轻轻捻起一字,放在了头顶,“10字太过冗长,这一字就够了。” “真,真的吗?”卩恕结结巴巴道。 渝州好笑,卩恕拿出10个字符,不就是想把这个“卩”字给他吗, “当然,这些字符只能护我一时,而这一字,却能陪我览遍世间山河湖水,护我一世平安,有了它,便胜却这人间无数。你觉得呢?” 卩恕被这一番表白说懵了,只觉心中热流莫名翻涌,刚想傻笑出声,大脑中却有一个警示音传来。 不行,这都是标记的影响,卩恕瞬间恢复了清明,他大力地摇晃着脑袋,让自己清醒一些。 可见到那骗子期待的眼神,嘴皮子上下一碰,却说不出一句否认的话语,只能不停重复道:“好,好,挺好的,哈哈哈。” 渝州看着这四溢的傻气,也忍不住笑出了声。 两人在水族馆前分别,约定48小时后在此地集合。 望着渝州离开的背影,卩恕捏紧了那张写着名字的纸张,“州”和“晚”。 用不着48个小时,24,不,12个小时,他就能找全这两个字符的。 至此,分别的两人谁也没有想起那张合照,渝州没有想到卩恕会擅自改动那个圈,卩恕也没有想到渝州第二句不是玩笑话,第一句才是。 阴差阳错,一个可怕的误会就此结下,若渝州能仔细瞧一瞧,便会发现2排14座的那一个不是别人,正是韦笑。 ※※※※※※※※※※※※※※※※※※※※ 哎,你们也看到了,这两货在一起真是可劲黏糊。有谁见过正儿八经的无限流副本,谈了1万字的恋爱⊙~⊙,为了推进剧情,没办法,只好让两人暂时分开。 等找到何愁,再让三人相聚。 这个本还有很多东西要写,真的得加速了。 第178章 名字争夺战(二十九) 艳阳映着一地荒草枯木,不辩昼夜。 渝州化作藤蔓, 贴着墙根, 在s型的街道上快速穿梭。很快便来到了城市中央-宏伟的巨树祭坛。 然而一个不速之客,已先渝州一步占领了那片土地。 那个下水道中的生物! 渝州停下了脚步, 不, 或许不能称他为生物,那是一团由黑暗凝固而成的雾气,它是如此深沉不见天日,连高悬的太阳都无法驱散它们! 然而, 虽这家伙浑身上下没有半分生灵气息,却有着一双疯癫狂乱的眼睛。 渝州屏住呼吸, 悄悄后退了几步。那团匍匐在地的黑雾似乎没有发现他,旁若无人地向树顶跃去, 它黑暗而凝实的身躯扩大了好几倍, 像一把撑开的雨伞, 遮住了整个树冠,树上的一切不再可见。 这是在干什么?渝州躲在一边有些纳闷。 那团黑雾静静挂在树冠上, 一动不动, 就像一只晒太阳的老猫。 见此情景, 渝州弓着身, 挪到了一个视野更为清晰的角落。 然而,当他“落座”时, 黑雾已经从树上下来了, 渝州隐约看到树枝上有几个干瘦的果实, 迅速脱去了水分,皱缩成了一个干瘪的核,落在了地上。 这是在进食吗?渝州心中升起了一个疑问,可刚才树上似乎并没有果实的影子啊。 他刚想再研究一番,却见那团黑雾突然朝他疾驰而来,渝州一惊,当即化成藤蔓,装成一颗无辜的小草,孤零零地瑟缩在墙角缝隙中,那团黑雾似乎也没兴趣搭理他,从他身边一跃而过,钻入了下水道。 阴井盖晃悠了两下,最终归于平静。 渝州变回人形,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感到那团黑雾的体积似乎变小了一些。 他走到了阴井盖旁,犹豫着要不要打开它,可最终还是约束了自己旺盛的好奇心,离开了。 之后的一段路,渝州绕开了每一个阴井盖,小心翼翼地朝自己的目标进发,也不知是不是因为他头上有15个字符,那些荷尔蒙旺盛的好战分子都远远绕开了他。 一路顺遂地回到起始街区,还没到达约定地点,渝州就见到了躲在暗处暗中观察的萧何愁。 “你终于回来了。”萧何愁一脸惊喜地迎了上来,他没有问渝州为什么迟到,只是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 渝州看了看他的头顶,17个字符,心中不由咋舌,他着实没有想到萧何愁的第二种族如此厉害。 “萧”和“愁”都在了,只差一个“何”字。只是,这17个字符中并没有属于樊家兄妹的。 渝州轻笑一声:“你和樊家那两兄妹碰上了?” “是。”萧何愁没有问渝州是怎么知道的,他无比信任渝州的观察力,就像信任公理一般。 “你把杀死他们得来的字符还回去了。”渝州用陈述的语气说道。 “是。” “你不仅把字符还回去了,还和他们结成了联盟。” “是。”萧何愁没有隐瞒,“毕竟是同胞,出门在外,互相帮助也是应该。” 渝州不置可否地耸了耸肩,他对于萧何愁圣母心泛滥向来没什么意见,只要不妨碍到他就好了。 两人短暂寒暄了一会儿,萧何愁觉得外面不安全,便带着他前往秘密基地--一户民宅。 进了房子,渝州就见到了正在做煎鸡蛋的樊远山,以及睡眼惺忪,一看就是刚醒来的樊茵茵。 “早上好呀,樊太郎。”渝州笑眯眯地打了声招呼,全然忘却了前日里是怎么坑人的。 “是你!你这混蛋!”樊茵茵见了他,两眼一下就圆了,她夺过樊远山手中正煎着蛋的平底锅,怒气冲冲地朝渝州来。 萧何愁挡在了渝州身前。 “茵茵。”樊远山也扣住了妹妹因愤怒而有些颤抖的手, “当日的事,萧兄弟已经和我们说明了,副本之中,本来就是各凭本事,我们技不如人,输给了他,本就不该有怨言。现在,萧兄弟愿意把字符还给我们,帮助我们一同寻找字符,是他善良,却不是他的义务。” “可是……”樊茵茵脸上明显还有不忿之色。 “他是我的朋友。”萧何愁表情严肃道,“若是你们无法接受他,我可以匀你们8个字符,然后带着他离开。” “我不是这个意思。”樊茵茵急忙放下平底锅,小声辩解道,“我,我只是一时气愤。” 全场的焦点渝州一句话也没说,只是浅笑着看着这场闹剧。 “不好意思,让你看笑话了,我妹妹脾气有点急躁。”樊远山对渝州伸出手,“你好,我叫樊远山。” “渝州。”渝州也笑着伸出了手。 两人双手交握,算是冰释前嫌了,至少表面上是如此。 樊远山沉稳道:“萧兄弟,你朋友回来了,你也可以休息一会了,这几天你都没有合眼,累得不轻吧,我们在外面帮你守门,绝对不会有人来打扰。” 萧何愁还没说话,渝州就点头称是,“我这些天只睡了4个小时,确实需要恶补一觉。你们愿意帮忙看门那真是太好了。” 渝州说完不等两人反应便拉着萧何愁入了内屋。 “你!”樊茵茵气得牙痒痒,却拿渝州一点办法都没有。 。。。。 两人在屋中小睡了3个小时。 一觉睡醒,渝州和樊远山打了声招呼,说是要去寻找字符。便拉着萧何愁匆匆离开,樊茵茵本想一同跟去,却被渝州一句话堵了回去: “我家何愁是个弯的,想要把他从我身边拐走,还是让你哥来吧。” 接着,渝州便顶着少女羞愤的眼神大大方方走出了屋子。 对比着2/3画师所绘路观图,两人通过四周的建筑辨识着方向,朝图书馆走去。 行至半路,渝州忍不住问到: “我说出那种话,你居然不怪我?” 萧何愁眼角微微下垂,嘴唇轻抿:“你没有做错,我既给不了她想要的,理当早早绝了她的念头。” “话是没错,可我这样让她下不来台,换做以前,你早就开始对我念叨那些长篇大论了…” 萧何愁沉默片刻,只说了一句:“今时不同往日。” 渝州一想也是,都到了这种时候,行事还不果决,怕是活不了太久。 没让渝州思虑太久,萧何愁便岔开了话题,“对了,还没问你,你的字符找全了吗?去图书馆干什么,渝字又去了哪里?” 渝州简略地将画廊与卩恕的事同他说了说。那本观星笔记中的谜题一直没有解开,这就像是一根鱼刺,横亘在他的喉头,每每想起,都不觉刺痛难忍。 萧何愁对他的行为没有发表任何意见看法,只是忧心忡忡地问道:“你喜欢卩恕吗?对于你们俩的关系,你究竟是怎么想的?” 渝州怕某人躲在一旁,便俯身至友人耳旁,小声道:“我原先与他有仇,不敢直接解开标记。 且如此强大的助力,让我就此舍去,我不甘心,可让我屈居人下,我也不大愿意。最好的方式莫过于在解除标记前,建立深厚的友谊,之后做回朋友,你好我好大家好。” “可你与他的相处方式,可不是朋友的那种。”萧何愁道。 “他待我如何,我便待他如何。以后,若我俩真成了朋友,我自然会以朋友之道与他相处。”渝州说着补充道,“就像咱俩一样。” 萧何愁又问:“可若是不能呢?” “若是不能,那就只能和他好了。” “这…太委屈了。” “委屈?何愁,你可知道多少人要不来这样的委屈?”渝州面容极其平静, “都末世了,没有人再拥有矫情的资格,难得有这样一位高手看得上我,我还有什么不满意呢。他庇护我一日,我便一日用最大的温柔待他。” 萧何愁停下脚步,默不做声的看着渝州,眼中似有万般愁绪,“是我保护不了你。” “别一副生离死别的样子。”渝州看得好笑,“再说了这事与你何干?” “若是我能再强一些…” “好了好了,你放一万个心吧,我被一个大人物看上了,那是去吃香的喝辣的,又不是去哈尔乌素挖煤。再说,他算是我喜欢的类型,我对他也不是一点情意都没有。” “你喜欢的类型?”萧何愁诧异,他曾听他好友直言不讳地说起过他的理想型。他喜欢掌控一切的感觉,却不喜欢被人掌控,因此绝对不会选择一个处处压他一头的人作为伴侣。这位强大的外星生物似乎并不在渝州的择偶范围内。 “我的另一半,要么比我弱小,要么比我愚笨。 他…虽然强得可怕,却也蠢得可以,均衡一下,算是能够接受。”渝州道。 萧何愁摆弄着手上的匕首,良久才开口:“虽然我不够强大,但若他待你不好,我拼了性命也会过来带走你。” “我自己没长腿吗?若他对我不好,我早就穿上滑板鞋从他的人生中永远消失。” 谈话间,两人已经来到了蒙特利尔图书馆门口,古朴的建筑有着历经沧桑,看破世情的从容不迫,仅是矗立在那里,就带给人一种知识独有的厚重感。 渝州两人也不由得禁了声,神色严肃地推开了大门。 这一路走来,或许是骇于两人头顶那令人生畏的字符数,并没有遇见不长眼的人阻拦去路。因此,见到图书馆中埋头翻书的30来个玩家,渝州还是不免有些惊讶的。 这么多人围在这里,没有喊打喊杀,而是坐在一起看书,怎么看都很奇怪。 萧何愁不明白,但渝州却看得分明,这里极有可能是一个支线副本地,聚集在这里的玩家八成也遭受了黑线的侵袭。 这下麻烦了,渝州看着七零八落的人群,像停车场一样将图书馆隔成两部分的栏杆,以及手握栏杆开关坐在前台环形桌子旁,正拿着一本书埋头苦读的npc,不由一阵头痛。 看样子想要进入其中就必须参与副本,可这也太麻烦了吧,或许,他现在就应该转身,然后去书店看看? 还没等渝州下决断,萧何愁却三两步走到了一块竖在桌边的小黑板旁,认真的端详起来。 渝州也走了过去, 上面用极其潦草的字体写着: 【令人生厌的朋友】 图书管理员i有一个像苍蝇一样嗡嗡直叫的朋友。某一日,那个朋友兴奋地对他说,他发现了一个秘密,一个有可能改变世界的秘密,但i却不以为意,极其不耐烦地挥走了朋友。 “你一定会后悔的。”朋友走时留下了这句话,“虽然你这人很讨厌,但是看在你帮过我的份上,我还是在图书馆中留下了线索,如果某一天,你后悔了,就自己去寻找吧。” 说明1:找到朋友留下的秘密,任务完成。 说明2:星空下坠。 说明3:知识之门打开时的那一瞬欢愉。 说明4:在遮蔽天地的迷雾中,你悄然醒来。 说明5:最先找出秘密的20人获得解药,20人通关后,该副本地关闭。 渝州一目十行,看完了全部的任务说明。 叮--支线任务发布 【令人生厌的朋友】,该任务为可选任务,玩家是否接受? “要接吗?”萧何愁问道。 “先等等。”渝州阻下了他,副本进行至此,他突然有了一个奇怪的念头,这不是一个对抗类的副本吗?怎么朝着解密类的方向一去不回了,而且大有撞破南墙也不回头的气势啊。 还有这散文诗词一般的提示又是个什么玩意。 i,是《i的密码新解》里的那个i吗?这里的人名不应该都是分数吗,为什么会有字母,莫非这个i不是字母,而是复数单位i? 令人生厌的朋友,该不会就是画师2/3吧,这个秘密,会不会就是“光”的秘密吧。 渝州这样想着,却没有即刻接了任务,而是走到前台,对着那位左手拿着书籍,右手在笔记本上写写画画的管理员i打了声招呼。 “你好,i先生,我冒昧地问一句,你那个烦人的朋友是2/3先生吗?”渝州看了眼i的笔记本,发现他似乎正在研究发电机。 听到2/3的名字,i翻书的动作停了停,却依然没有抬头,“是。” “我想问一下,画师留下的秘密,是光吗?”渝州又问道。 “不知道。”i有些不耐烦地说道,“没人解开过这个秘密。” “没人解开过!?”渝州不解,1/3女士那虽然只解开了一半谜题,但好歹是有人解开过的,怎么图书馆这儿却毫无动静。 “i先生,是不是只有接下任务,才能进入借阅区,直到死亡或解开谜题才能离开,中途不得出入?”萧何愁在一旁问了一句。 “你们不识字吗?规则都写在一旁了!还问东问西,要进快进,不想进就滚!”i大声咆哮道,他杂乱的头发微微颤动,但脑袋却依然埋在书中,就好像他的脖子天生便是90°角弯曲的。 渝州和萧何愁对视一眼,奇怪,这位i先生似乎对所谓的秘密漠不关心,可若是这样,他又怎么会被公约选中,成为npc呢? “我们要离开吗?”萧何愁小声问到,“如果你想接下任务,进去找那本书也没有关系,我俩字符数多,在里面办完事,互相杀一回就能出来了。” 渝州思索片刻,“不用那么麻烦,或许我有更简单的方法。” ※※※※※※※※※※※※※※※※※※※※ 你们相信我,这本书要写的东西太多了,又是正儿八经的无限流,不可能分笔墨在家长里短,与恶毒男配斗智斗勇上,这个误会问题不大(⊙▽⊙) 我可是亲妈 第179章 名字争夺战(三十) 图书馆前台, i正在无穷无尽的知识海洋中熬游, 突然, 一根白皙的手指扣了扣他书下的桌子:“你好,先生, 我有一张借阅卡,现在想要入图书馆看书。” 这话说得理所当然,让i产生了一瞬间的迷茫, 因为公约没有规定, 这种情况是否该放人进去。 看着那张递过来的借阅卡,他考虑了半秒,既然没有规定,那一切便按他生前的规矩来办事。 “这张卡借书未还, 需要还了书, 缴了罚金才能进入。”i冷言冷语地说道。 “若这本书丢了,要怎么办?” “全额买下书籍, 并缴纳罚金。”这话i说了几百回, 自是极其流畅。 “多少钱?” “0.0015安。” “lucky。”渝州从口袋中掏出三张纸币, 放在桌上,“这样可以了吗?” i接过那三张纸币,看也没看一眼就塞进了抽屉,仿佛他手上拿的不是钱, 而是一坨臭烘烘的粪便。 “进去吧。”他不耐烦地说道。 栏杆徐徐升起。 渝州怕他反悔, 对萧何愁一点头, 便冲入了借阅区。 看到他头顶的字符数, 看到他的种族。好些个同族人都心情激荡地围了上来,有些求他给几个字符,有些求他帮忙解决这次任务,更多的则提议要和他组队,合力通过这个副本。 渝州看着这黑压压的10来个人,真是有心无力。 他强硬地回绝了众人,对一连串哀求与斥责声充耳不闻,根据借阅卡上《i的密码新解》所记录的编号,快步找到了书籍所在的X书架,架子上还有5本这样的书,渝州随手抽了一本。 接着他又去宗教区转了转,着重查阅苍穹教派的底细。 很快他便发现这是个仅延续了150多年的新教,教派的起始源于夜空中突然出现的黯淡星辰。 或者说,那16种像是密码的特殊弧线。 他们认为那是神留下的旨意,一旦破解,便可登入天堂,灵魂不坠。 “这确实与当初2/3画师迫切想要拯救妻子的心境符合,也解释了两人感情如此之深,为何2/3画师还会沉迷观星的原因。” 渝州合上书本,喃喃自语。 将书籍放回,他这一日的目的算是圆满达成,刚想离开,却被一本残破不堪的古籍吸引了目光。 原因无他,这本书籍上的文字并不属于这个世界,其形制古怪,运笔间多有勾连,正是当初渝州在《守职者教本》中看到的文字。 渝州精神一震,莱奥德的噩梦庄园和此地果然有联系。 他迫不及待地抽出此书。 只见封页上留着一行大字--《圣典》。 竟又是一本宗教典籍。打开一看,为首的几行字却让渝州的眉头倏然皱紧。 ※※※※※※※※※※※※※※※※※※※※ “您是0,也是1 是刹那,也是永恒 是万物的母亲,宇宙的质点 也是时间的归所,命运的涌流 您是一切 赞美您,创造一切的主 众神之神-阿克苏” 这霸气外露的名讳,将渝州带回了泰坦尼亚号的某个杂物间。 黑桃3任命似乎说过这个名字,只不过后缀略有不同,他信奉的神是阿克苏亚斯。 这两者间有什么关系吗?带着这个疑问,渝州埋头苦读,可越看越是心惊,原因无他,这个教派的诸多内容都与庄园内那几本典籍十分相似。 换而言之,也就是与地球上信奉上帝的教派十分相似。 主神,天使,创世,灾难等等…几乎如出一辙。 当然,这本《圣典》也拥有它独特之处,编写者将众神之神阿克苏赋予了环的模样,就如同地球的很多的画家赋予上帝人类的外形。 神是一个散发着光辉的圆满无缺的环,而天使们则是略微黯淡的环,带着两个小巧的翅膀。他们以神的模样制造了所谓的“戒律环”,带在“头顶”,意为牢记神的戒律,随时随地接受神的视察。 就如同人类佩戴的耶稣十字架一样。 渝州摸了摸下巴,这就是天使光环的来历吗,还真像那么回事。 他继续看下去,书上有很多诸如“入环”,“出环”之类的单词,虽然不甚明了,但总归还能猜测一二,可有些则着实让人有心无力了。 比如单词-“退环重铸”。 这个单词第一次出现在插图下方,插图中,一个巨大的环哀嚎着,停下了不断转动的脚步,周身散发着莹莹蓝光。 而这个词指代的便是与圣经中“大洪水”地位相当的灭世之灾。书中并未提及这种灾难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但编写者字里行间的畏惧之情溢于言表。 最后,按照国际惯例,这个灾难自然是被众神之神-阿克苏所解决,成功拯救了苍生百姓。 而最后的最后,书的末尾写到, “神创造世界用了6天,但不知什么原因,他选择留在了第六天。” 留在第六天? 渝州望向大厅中的萧何愁,他记得萧何愁曾说过,有小道消息称新手局之所以是6场,是因为神死在了第六天。 相似的说法,相似的典籍,再加上【坐标】卡上120万个地狱与10万天堂。 这一切的一切似乎都在诉说着一个事实,很久以前,曾有某个生物在星际间穿行,他什么也没做,只将自己的信仰传播给不同的种族。 这个生物与十维公约有关吗?新手6局真的与神的第6天有关吗? 如果说,神真的留在了第6天,那么现在是神陨落的第6天,还是混沌的第7天,又或者是一切风波平息后的第8天呢? 报持着这样的想法,渝州缓步离开了借阅区。 在一众惊讶的目光中,通过了栏杆,走入了外侧大厅。 (感觉有些过界,先放在有话说里,实在不行,就全删了。 ps:最近两天工作忙,少更点) 第180章 名字争夺战(三十一) 一时间, 所有参与副本的玩家都愣住了, 随后, 一窝蜂地朝X书架奔去。 耳根终于清净的渝州整了整被众人推搡地有些凌乱的外套,将两本书与借阅卡递给i:“借书, 谢谢。” i接过借阅卡,飞快地在纸质卡片上登记借阅的日期与书籍信息。接着看也不看,便将东西甩给了他, “行了,你可以滚了。” 渝州看着i又将脑袋埋入了书中, 杂乱的头发像帘子一般遮住了脸部的轮廓,便忍不住出言问到: “i先生, 我听说只有死时拥有强烈愿望的人才能引来公约的关注, 可您似乎对2/3说得秘密不甚在意?那您能告诉我, 您是如何招来十维公约的注视,成为留在人间的NPC?” “他是苍蝇, 你是蜜蜂吗,嗡嗡嗡, 嗡嗡嗡,没完没了了是吧?给我滚远点!”i依然没有抬头, 只是声音中带上了三分尖刻,俨然不耐烦到了极点。 “对不起。”萧何愁赶紧拉了拉渝州的袖子, 生怕渝州惹恼了NPC。 渝州却在他手背上轻拍了两下, 小声道, “惹恼, 我就怕惹不恼他。” 说着他食指轻轻扣了扣前台桌子,接着便双手撑于桌面,略略俯身靠近i,面容似笑非笑: “i先生,您若觉得我烦,那就更该将知道的一切全告诉我。 “毕竟,作为一个副本NPC,你无法离开这,也无法对不参与支线副本的玩家出手。 “若我留在这里,日日烦你,夜夜扰你,你该如何。” 见i有想要反驳的意思,渝州没给他机会,一个地痞无赖式的“哦”字将一切堵了回去, “哦,我明白了。您是怕我累着了,放心,我若累了,便让我的朋友顶上,他若累了,我便去外面找上十来个玩家,不分昼夜围着你转。若他们都累着了…我便再自己顶上。 “呵呵,为了您这一个月的清静,我希望您还是好好考虑考虑我的建议吧。” i执书的手微微一颤,翻页的动作也随即停了下来,他是个聪明人,并不喜欢逞一时之气,因此并没有勃然大怒,只是沉默片刻,说道: “我的愿望并不是找到所谓的秘密,而是生活在一个只有书籍的世界里,没有纷扰。天知道公约为什么派我来主持这个支线副本。” 他话语间虽还有些不耐,但态度算是配合。 渝州满意地点点头,回答道,“您现在这种状况,不用考虑生活压力,人际交往,娶妻生子。那些需要解药的玩家不敢打扰你,而不需要的那些又不会进入这里。如此算来,怎么称得上有纷扰呢。” 萧何愁默默地看着他的友人,总觉得这番话从他嘴中说出,怪怪的。 i冷哼一声,“有什么问题就快问,我可没多余的时间对付你。” “好好。”渝州也不再废话,“第二个问题,2/3先生有一本观星笔记,你知道吗?” “知道,那是他每晚临摹的星象图。” “临摹,星象图。”渝州心道果然,他喃喃自语,“这里的星辰不似寻常,它们是由7种环形线段组成的怪异图案,每隔16天变化循环一次,您可见过?可知这星空究竟传递了什么信息?” i嗤笑一声:“不过是苍穹教派拿来唬人的鬼把戏,呵,神神叨叨,我从来不把时间浪费在无聊的神秘学上。” 渝州皱眉:“您是说您从来没有仰望过天空?” “能让我仰望的只有知识。”i毫不犹豫地说道。 渝州沉默了几秒,“2/3先生有一本观星笔记,记录了天空中变化的一切,或许《i的密码新解》可以破译其中的秘密,他有请你帮过忙吗?” “有,但我拒绝了,虽然那本书叫《i的秘密新解》,但并不是我写的。我并不比他更了解密码学。” “重名?”渝州想起了副本中字符的得失规则,心中忽有灵光闪过,“莫非,这里的名字总数不会增加减少,上一代死亡后,名字自动转移给下一代?” “是,上一代死亡后,他的尸体被虫蚁咬烂,名字消失融入土中,继承他姓名的下一代才会从高数上长出来。”i一边翻着书一边说道。 “高数?”萧何愁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这两个字他都认识,可放在这里却让他一头雾水。 “高数,莫非是指城市中心的那棵树?”渝州猜测道。 “是。” 萧何愁又是惊讶又是崇敬,“你怎么知道的?” “这还用问吗?”渝州无语地看着他,“不是我说你,大学活的像个苦行僧,平淡乏味,居然连高数的大名都没有听过。” 萧何愁:“…” 渝州见他一脸郁卒,更是来劲,声情并茂地说道:“从前有一棵很高的树,叫高数,上面挂了很多人。” 萧何愁:“好冷啊。” “那就多穿件衣服。”渝州打趣了一句,便再次陷入了深思,他想起了那颗光秃秃的巨树,盘旋在下水道的黑色雾气,以及掉落的干瘪果核: “所以,这里的人都是从树上长出来的葫芦娃,名字是天生的,代代传承。” 只可惜阳光普照,万物凋零,作为母亲的高数再也结不出果子了,渝州颇有些感慨:“所以说,此i非彼i,您不是这本书的作者,甚至没有看过这本书。” 渝州的话似乎触到了i的逆鳞,他勃然大怒:“我也想看!可是吃饭,睡觉,赚钱每一样都浪费了我大把的时间。若非如此,我早就将这个图书馆中的书看完了。” 说完,他又忿忿不平地补了一句,“若世界上有神,那我们一定是他脑子一热创造出来的残次品,每日重复着那些无聊且毫无意义的事,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究竟是为了什么!” “作为生物理当休息进食,而这也是神给与的恩赐,若人们不需要吃饭睡觉,每日只是埋头干活,那不就成了机器了吗?”萧何愁不同意他的话。 “你懂什么?”i讽刺了一句。 萧何愁没有与他争辩,无法说服对方的两人,争辩毫无意义。 渝州看了眼i手上的书,一本与物理相关的教科书,他叹了口气,看来指望i帮忙破译是不大现实了。 “你知道那个躲在下水道里,浑身披着黑雾的东西是什么吗?您活着的时候见过他吗?”渝州最后问道。 “不知道,没有。”i回答的很干脆。 渝州深深看了他一眼,自他入图书馆至现在,虽然i说了不少话,但却一次也没有抬起过头,他的脸隐没在森然密布的文字之间,隐没在自己的世界里,不得窥见。 渝州明白,除了书,除了知识,再没有东西可以吸引他的注意力。 “走吧,我要问的已经问完了。”渝州拍了拍萧何愁的肩膀。 萧何愁对i诚挚地说了一句,“谢谢您,再见。” 说完,他鞠了一躬便一语不发地跟在渝州的后头,朝大门走去。 “哼,再也不见,愚昧无知的人。”背后传来i讥嘲的笑语。 听闻这句话,将将离开大门的渝州却突然停下了脚步,他没有转头,只是平静问道:“i先生,这里的书说少不少,说多却也未那么多,以你的速度,10年时间怎么也能看全了,届时,你将如何自处?” “到时候,我自然会将我发现的一切记录下来…” 渝州:“记录?你要写书?你手上拿着一本物理书籍,2/3画师又曾向你求助过两种矿石的性质,看得出来,你在物理学上很有见解。 “可是你有想过,物理是一门极其严谨的科学,所有关于它的发现,都需要实验的支持。不经过实践,只是坐在书桌前,永远也得不出真理,写不出一本有理有据,令人信服的物理学工具书。” i冷笑:“凡人的思维,你这辈子都跳不出那狭小的框架。 “告诉你,大脑才是这个世界最神秘最强大的所在,它在初生之际,整个宇宙星空,分子电荷的秘密便都悄然写入了其中。 “只是愚蠢的凡人,不懂得探寻它的秘密,反而舍近求远,舍本逐末,从外界寻找世界的答案,可笑之至。 而我要做的,就是不停唤醒它,打开它的大门,将藏在里面的秘密全部挖掘出来。” 越到最后,他声音中的亢奋之意愈盛。 “唯心派?”萧何愁皱眉。 “或许,是大脑实验。”渝州道,他回头望去,那个说话毫不留情甚至有些尖酸刻薄的男人又垂下了头,钻进了书堆里。他定了定神道, “众所周知,坦叔当年就是凭借他的大脑,硬生生地猜出了上帝的安排。广义相对论提出之前,没有人思考过这个问题,也没有任何实验作为依据,他能依靠的只有他的大脑,也正是凭着那一颗大脑,将物理学向前推进了近50年,真是恐怖如斯啊。” “你觉得他拥有坦叔的大脑?” “不知道。”渝州看着i埋头紧盯着书籍,有时凝眉深思,有时一目十行。他突然有一种错觉,就好像书本是一块巨大的磁石,一刻不停地吸引着那个才华横溢者的灵魂。 “你怎么了?”萧何愁觉得他友人的情绪有些不对,“别想他了,无论他最后是成为爱因斯坦,还是一个脱离世界的空想家,都与我们无关。” “我…”渝州漫卷着手上那一本《i的密码新解》。 “缜密的逻辑,天马行空的想法,数论密码学的开创之作”--这是扉页上的第一句。 渝州心中某些想法突然被撬动。不,不会是那样的,不会是那样的。他勉强挤出了一个笑容,“我们走吧。” ※※※※※※※※※※※※※※※※※※※※ 重要的工具人i先出来溜溜 第181章 名字争夺战(三十二) 回到毫不起眼的民宅, 樊远山不在, 只有樊茵茵孤身一人躲在侧间, 心绪不定地握着菜刀,那是她唯一的防身武器。 见两人进来,樊茵茵脸上浮出了喜色, 但随即便是一片欲言又止。 渝州看出了她女儿心思,对着两人道:“我先去破译秘密了。你们别来烦我。” 说罢,便径直走向了二楼,锁上了房门。 楼下,男人无奈地解释与少女痛哭的哀鸣相继传来。 谁让你没事长这么帅, 渝州幸灾乐祸了一会儿, 便埋头研读起那本《i的密码新解》。 可直到楼下喧闹声平息,劲风携着血腥味推开大门, 外出的狩猎者重归巢穴,渝州还是没研究出个眉目。 先不说那数千种加密手法, 光是与地球完全不同的语法构造,就够让渝州喝一壶的了。 头痛啊,渝州按了按太阳穴,要不,还是让专业的来?渝州脑海中浮现出了一坨胖墩墩的身影。 决定将这件事外包出去后,渝州便愉悦的站起身, 下了楼。 “哟, 樊太郎, 你回来了。”渝州的球鞋在木质的楼梯上踩出咯吱咯吱的响声。 樊远山没有在意渝州的称呼, 他正坐在大厅的椅子上,一边用绑带包扎着伤口,一边同萧何愁讨论着什么。 “你们在聊什么?”渝州笑意盈盈地走了过去,他从空间中拿出一瓶饮料和三个杯子,给三人分别倒上了一杯。 樊远山接过茶杯,喝了一口润润喉,言简意赅道:“我刚才出去时,发现了一件重要的事。 “这个副本中,并非只有玩家势力,更有一个实力恐怖的boss,他平时生活下水道中,但只要有玩家敢踏入巨树下的大沙地,就会立刻受到他的攻击,玩家死亡后除了掉落字符,还会中一种奇怪的黑线,如果不解除,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死上一回……” 这些事渝州早已了解,但他没有打断樊远山,而是耐心听完后才道:“你是从哪儿听到这个消息的?” 樊远山:“别提了。有一只20人的队伍,不知发了什么疯,派人将那boss引走后,偷偷跑入沙场,想要将巨树砍倒。结果自然是惹怒了那头怪物,整个中心区都沦陷了,大街小巷都飘荡着零散的黑雾团,那鬼东西会寻着伤口钻入体内,化成黑线。现在没人敢从那里穿行了。” “什么!?”两人脸色均是一变。 “这,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做?”萧何愁不解。 渝州却一把抓住了樊远山缠着绷带的手臂。另一只手从萧何愁腰间抽出匕首,他的动作太过爽利,樊远山一时没反应过来,便被一刀割开了绑带。 果然,外翻的皮肉处有一条淡淡的黑线,仿若新生的枝条扭动着,生长着。 “你中招了?”渝州沉声道,“为什么不入支线副本?” 其实他不问也知道,樊茵茵还在这里,樊远山即便要去,也定是要安排好妹妹的一切事物,保证她的安全。 樊远山没有开口,萧何愁却已经读懂了他眼神中的哀求, “放心吧,茵茵我会帮你照顾的,不会让人伤害她。” “大恩不言谢,以后有事就请尽管吩咐我吧。”樊远山喜形于色,赶紧弯腰鞠躬,行了一个大礼。 萧何愁赶忙扶起了他,“当日,是我害你们失了一个字符,又与小队成员失去了联系,是我对不起你们。” “过去的事已经过去,现在是我欠你一个人情。事不宜迟,我现在就去找茵茵谈谈。”樊远山也不是个拖泥带水的人,得了萧何愁的保证,连感激的客套话都没说两声,就朝里屋走去。 “这男人不错,比苏诺有担当多了,不如你好好考虑一下?”渝州抿了一口茶。 萧何愁一愣,接着面露喜色,“你不反对我带上樊茵茵?” 渝州转着匕首,悠悠地打趣道:“可不是,你明面上是在和樊远山说话,暗地里却在敲打我,喂,渝州,你这个卑鄙小人过去曾经害死过他们,现在是时候回报了。我要是不答应,岂不成了千古罪人。” “我不是这个意思。”萧何愁赶忙解释了一句。再望去,却见渝州眉宇间全是揶揄之色,哪有半分不快,他郁色一松,嘴角微微上扬,如明月清风,拂面而来:“谢谢。” “先说好,这事是你揽下的,我可不会帮忙。”渝州散漫地转动着匕首。 萧何愁轻巧一抓,便从他手上抢回了匕首,又将三用榴莲枪塞入了他的怀中:“当然,若是遇到危险,交于我便是,你只需要……” 他在想用什么说辞更加婉转。 渝州就帮他接上了:“抱头鼠窜即可。” “这可是你自己说的。” 就在两人漫无边际的闲聊时,樊远山带着双眼红肿的樊茵茵出来了。但看情况,男人并没有劝服他的妹妹,两人依然相互拉扯着。 “哥,我不要,我可以一个人……” “别胡说,有高手保护,这是多少人求不来的事。”樊远山表情严肃地打断了樊茵茵。 “可是……”樊茵茵看了眼端坐着的萧何愁,又是窘迫又是难堪。 萧何愁站了起来,想要过去说几句安慰的话。却被渝州一把拉住,他淡淡道: “妹子,那解药是在支线副本中,可不是放在超市置物架上,你一伸手就能够的到。你哥他要与许多外族生物共同争抢,在刀光剑影中厮杀出一条血路。 “即便这样,你还要因你可怜的自尊心让你哥担心,在他沉重的心理负担上在加上一块大石头?” “什么!哥,那个副本有危险?你为什么不告诉我?”樊茵茵紧张地拽着樊远山的手臂,“我,我陪你一起去。” 眼看两人又纠缠在了一起,萧何愁叹息道:“一个傻哥哥,一个傻妹妹。” “妹妹可不傻,”渝州懒散地笑着,低头用指甲刀轻轻拨弄指甲,“支线副本哪有不危险的,哥哥的谎言很拙劣。妹妹没有发现,只能说明,她根本没把他放在心上。” “她刚刚受到了……打击。”萧何愁将失恋换了一种说法。 渝州耸了耸肩,没有再反驳。很快,兄妹两人的谈话也到了尾声,樊远山拉着泪眼婆娑的妹妹来到两人面前,“茵茵就拜托你们了。” 樊茵茵低着头啜泣,活像一个被送给太君的花姑娘。 “好,”萧何愁点头。 渝州却伸出五根手指,在他面前晃了晃:“我们也不是做慈善的。5天,我只保护你妹子五天时间,要是你没有回来,可别怪我翻脸无情,把她丢出去了。” “你!”樊茵茵气得浑身直哆嗦:“哥,我不要跟他们走了,我一个人……” 樊远山没等妹妹说完,就一只手捂住了她的嘴,“好。就五天,五天之内我一定会回来。” 渝州点了点头,从口袋中掏出手机,对樊远山道:“手机带了吧,把蓝牙打开。” 樊远山没有多问,顺从地拿出了手机。 十张图片发了过来,正是这个城市的地图。 渝州指着水族馆道,“待会我们就会动身去这儿,办完事你来这找我们。” “好。”樊远山没有多问,他又嘱托了樊茵茵几句,给了她一个温暖的拥抱,便打开了屋门。 萧何愁去送行,在门口墨迹了5,6分钟,才将人送走。 大门打开又合上,干燥的暖风拂入,吹起渝州多时未剪,已有些半长的头发。 “走吧,我们也紧快上路吧。” “这么急?”萧何愁有些惊讶。 “中心区已经被黑雾包围,我们想要穿过这里直达水族馆已是不可能的事了。”渝州点了点手机上的地图,“因此我们只能从外围绕过去,保险起见,这个弧度越大越好。” 萧何愁点了点头,对樊茵茵道:“茵茵,去收拾一下,我们要出发了。” 三人将铺在地上的被褥,枕头收拾了一下,又翻出了一些当地的纸币,这才关了门,朝水族馆而去。 樊茵茵一语不发地跟在两人后头,安静的像是只小白兔。 两人大大方方地走在路中央,即便有小股玩家缠斗在一起,喊杀声震耳欲聋,但看到两人,看到两人头顶上的字符数,都一溜烟跑得没影了。 即便是是同样拥有许多字符的玩家,一个照面之下,也都安安静静离开,没有想要挑起争端的欲望。 “三天过去,看来大家都学聪明了。”渝州道。 “别大意,这里除了新手玩家,还有不少降格者。” “哎,也不知道那些降格者是进来干什么的,莫非也是来带新人过考核副本的?”渝州想起了山风,想到他穿着保姆服,带新人过副本的样子,就打了一个哆嗦,“不可能不可能。山风绝对不可能。” “也没什么不可能的。你不是说他是黑暗佣兵团的成员吗?既然是佣兵自然是要接任务的,或许有人花了大价钱请他出手。”萧何愁道。 “有点道理,不过,论他是来干什么的都与我无关。” 渝州话音刚落,便听到前方拐弯处响起一串激烈的打斗声。 枪炮的轰鸣与碎石砸落地面的沉闷响声交织在一起,刺鼻的血腥味飘然而来。 “高手。”萧何愁脸色一凝,机当即捂住身边两人的口鼻,一手一个将他们拖到了阴影处。自己则半探出脑袋,朝拐弯处看去。 然而,还没等他看个分明,那边就传来两个男人的对话。 “快点,子虫死了,离开的时间到了。” “切,我还想多玩一会儿呢。” 渝州真想给自己两个大嘴巴子。瞧他这个乌鸦嘴,真是说什么来什么。这不就是山风和那个墨镜男吗,他们两个居然是一伙的? 他赶忙掰开萧何愁的手,示意赶快开溜。 然而战局结束得比两人想象还要快上几分,只听墨镜男话音刚落,6声惨叫,6道人影化白光而走,整片街区顿时安静下来。 一墙之隔的地方再无人说话。片刻之后,两个脚步声却不紧不慢地朝阴影处走来。 一步,两步,声音越来越近。 渝州的心脏抽动了一下,麻烦了,掉一个字符虽然不是什么大事,但是现在中心区很危险,若是落在其中,免不了又要参与一次支线副本。 更何况……他看了眼脸色煞白的樊茵茵,还有这个大麻烦。 可是即便转身就跑,又如何能逃过这俩人的狠辣手段。 该怎么办? 就在这时,一张阴仄仄的笑脸从拐角处探了出来,黝黑发亮的外骨骼上沾满了飞溅而起的血液,正一滴一滴落在尘埃中。 “你好呀,又见面了,新手玩家。”他裂开了嘴,三层蠕动着肉芽的口器向两侧张开,露出沾着碎肉的血盆大口。 渝州听见这个称呼微微一怔,低头看了眼袖子,宽松的外套将他细瘦的胳膊遮掩的严严实实,完全看不出半点端倪。那么,山风究竟是从哪得知他不是降格者的?莫非是卩恕那个傻子说漏了什么? 渝州心中暗道不好,却听樊茵茵再也忍不住,尖叫出声:“啊!” 她想跑,可浑身上下没有半分力气,跌撞着摔倒在地。 “带着她,快走。”萧何愁将两人挡在身后,拔出短刀横在胸前,做出防御的姿势。 “想走?”带着墨镜的男子双手抄在口袋中,信步出现在几人面前。 樊茵茵的小腿肚哆嗦的更厉害了,哥哥不在,若是这次死了,会不会有人冒着危险,满世界的来找她?若是没有,她一个人,又能活多久? 渝州自知跑不了,在心底叹息一声,笑着迎了上去:“哈哈,这不是山风兄弟吗,我们真是有缘啊,短短一天居然又见面了,要不我做东,我们坐下来喝一杯怎么样?” “你跟他认识?”墨镜男问道。 “参加过同一个副本算是认识吗?”山风反问道。 墨镜男:“不算,顶多只能算是萍水相逢。但是我不一样,我与他们很熟。” “哦,是吗,那老弟可得替我介绍介绍。”山风不怀好意地看向三人。 萧何愁用后脚跟踢了踢渝州,示意他找机会快跑。渝州却苦笑着摇了摇头,实力差距太大,他前脚刚走,后脚就能被送去西天。 那边,墨镜似乎根本不怕两人玩什么花样,不紧不慢地向山风介绍道:“这三位设下计谋,双狼互踩,不仅趁机杀了我,还狠狠羞辱了我的智商。” “你的智商需要羞辱吗?”山风道。 墨镜男被他一噎,冷冷道:“你觉得你的肉体需要羞辱吗?” 山风摊了摊镰刀状的手臂,示意他无所谓。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时间紧迫,墨镜并没有和山风多做纠缠,而是转向萧何愁:“你们说我该如何处置你们,我的老熟人?特别是你……” 墨镜男笑着对萧何愁伸出手来,“萧。” 听到这个字,渝州浑身一颤,狭长的双目顿时闪过狠厉之色,没有半分犹豫,他掏出榴莲枪,贴着萧何愁的后背,扣动扳机,不由分说就是一枪。 炽灼的激光束从萧何愁的后背穿过前胸,在他的心脏上开了一个拇指大的孔,血液飙溅而出,泼洒在墨镜男的脸上。 萧何愁脸上的茫然之色还未退去,渝州抬手又是三枪。 暗红的心脏被打成了一个筛子,再也无力泵出生命体所需要的氧气,萧何愁就这样化成一道白光离开了。 “啊!啊!啊!”樊茵茵疯狂地大叫着,狼狈不堪的向后挪去,尖锐的石子划破手掌,血液在地上划成了一道细线,可她却无力感知痛楚,弥漫在心间的只有恐惧,恐惧那个前一秒还与人称兄道弟,后一秒就枪杀自己人的恶魔。 墨镜男面无表情地舔了舔脸上的血珠,“好决断,倒是我小瞧你了。” “还不是您猜的太准了?吓得我手一哆嗦,就开了枪。”渝州笑道,他并不意外墨镜能猜出萧何愁名中有一个“萧”字。 因为当日在旅店,墨镜追来时有樊茵茵吸引目光,他们两人只需逃跑就万事大吉,可两人却偏偏演了那一出戏,偏偏惹上了一个不该惹的大敌。 只有一个可能,墨镜身上有两人想要的字符,而那个字符自然就是萧何愁夺走的“萧”字。 墨镜要杀萧何愁,并且抢夺那个“萧”字。但若仅是如此,这事却只能称得上是麻烦,还远不能让他行此极端。 真正让他开枪射杀萧何愁的原因,是墨镜与山风两人的对话,他们要离开副本了。 无论渝州有多大本事,一旦山风两人离开副本,那个“萧”字就再也回不来了。 于是他枪杀了萧何愁,随意抓取了一个“月”字,化解了这场危机。 尘埃落定,渝州靠在墙上,一派轻松自若地看着头顶新多出来的一个“月”字,他知道自己逃不了了,便索性放开手脚。 “若我没记错,你名字好像有一个‘卩’字。你保了他,谁又来保你呢?”山风镰刀状的前臂抵在了渝州喉口,压迫着那根生命管道, “她吗?我看她连拿刀的勇气都没有,别说跟我比速度了。”山风高高在上地看着樊茵茵,仿佛在看一只蝼蚁。 “是吗,你就那么确定我没有撒谎?”渝州微微一笑,狂洒烟雾弹,“说不定我命中并无此劫呢。” 他一语双关。 此时的他心神已定,笑得格外泰然自若,卩恕成为正式玩家已经好几年了,即便少了一个“卩”字,那也仅是失败一个无关紧要的小副本,与何愁的考核不通过相比,那是天差地别。 “是吗!?”山风虽然语气很强硬,但心中却也不由怀疑起这个阴险狡诈的家伙,他名中到底有没有这个“卩”字,若是没有,那这十来个字符,哪一个是他的真名。 “当然不是!” 就在这时,一个声音如惊雷般炸响,“他命中确有一卩,想拿走,就看你们有没有本事了!” ※※※※※※※※※※※※※※※※※※※※ 发出二合一的咕咕声 第182章 名字争夺战(三十三) 层层音浪袭来, 声音虽然不大, 却在山风脑海中化作风鸣海啸, 席卷了他全部的意识。 一时间,他浑身一僵, 如同断了线的木偶,失去了对身体的全部掌控。 “谁?”墨镜大吼一声。 “送你们上路的人!”只见一个头发蓬乱,身着矿工服的男人以千钧之势从房顶跃下,落地时竟生生将地面砸出了一个巨坑。 看到来人, 渝州捏紧了淌着鲜血的手掌,悬在半空的心也终于落到了地上。从前, 只要他遇到麻烦,卩恕总能第一个到达, 想来应该是对他的血液有所感应。 于是这回,渝州便抱着试一试的心态, 割开了手掌,结果不出所料,卩恕来了, 在杀局降临前, 来到了他身边。 “是你。”山风又惊又俱,他之所以敢动手, 正是因为这个修罗般的男人没有在场, 而他们两人马上就要离开副本。 “是我, 你们不是要取走卩字吗?来吧。”卩恕冷笑一声, 身影如鬼魅般闪过, 下一刻,两根手指便捏住了山风镰刀状的前肢。 顿时,蛛网般的裂缝顺着那个点向外层层扩散,整条前肢顿如冰面遭受重锤,不一会儿就碎裂成块,和腥臭的脓黄色体液一起,纷纷扬扬落在地面。 墨镜见势不妙,巨型镰刀出手,眨眼间便削去了山风受人掣肘的一臂,然后身形急转,拖着同伴的身体跃出了几丈开外。 “走!”此刻,山风顾不得其他,狠狠咬了自己的舌头一口,剧痛让他的神思顿感清明,暂时夺回了身体的控制权。 他与墨镜相视一眼,在随之而来的熊熊气浪中飞快交换了头顶2个字符。 顿时,两人身边漫起了淡蓝色的水波,随着水波从脚底漫延至头顶,两人的身形逐渐变得透明,竟是在这岌岌可危之境达成了通关要求。 “别跑!”卩恕的拳势疾如飓风,却仍是慢了一步,狂暴的力量透过虚无的身体,打在了对面的房屋上,将铁灰色的圆形大门砸开了花。 山风两人后怕地相视一眼,透明身影消失在了副本中。 “让他们跑了。”卩恕收回拳头,不甘地说道。 “你没事吧?”渝州赶紧上前问道。 “你小看我?就那两个清扫者的小跟班,能伤的了我?”卩恕嘴角一撇,看起来很是倨傲与不屑,然而眼神中满满的“快夸我”已然出卖了他。 渝州偷笑一声,本还觉得这傻子出场颇有古代豪侠的风采,但一张嘴,傻气便嗖嗖往外冒,怎么看都有些…憨态可掬? 莫不是功夫熊猫成精? 渝州被自己的想象逗笑了:“是是是,这两个小角色,一看就不是我们既强大又多金,人还帅气的死海之主卩恕大人的对手。” “最后那词不是‘幽默’吗?”卩恕说完就反应过来,呸了一声,怒道,“这梗你还要玩多久?” 渝州却挽起了他的手臂:“说起来清扫者到底是什么玩意儿?他们为什么来这里?” “哼。走开,离我远点。”卩恕心中却也有一把无名火,他甩开渝州贴上来的胳膊,冷声道,“我问你,那个萧何愁是谁,你跟他什么关系,为什么叫得这么亲热?” “朋友关系。” “朋友?呵,你的朋友,不是像坨屎,就是这种塌鼻子,小眼睛,嘴巴大得能吞下灯泡的反人类。你真需要去看看眼科,问问医生是不是得了间歇性失明,才会有如此奇葩的审美。”卩恕说话间隐隐有杀意流窜。 渝州哪还看不明白,这家伙在自己枪杀何愁之前就藏在了暗处,一直偷偷窥视着他俩,而且八成是因为吃醋,所以才没有出手阻止。 渝州有些头痛,想到今后,他们还要呆一块完成任务就头皮发麻,看来有必要找个万全的借口了。 想到这,渝州眼中灵光闪过:“他除了是我的朋友,还是我表哥韩九立的爱人。他们两人情投意合,已经快要谈婚论嫁了。” 卩恕一愣,收起怒容,摸着下巴盘算起来,“等等,他是你表哥的爱人,那岂不就是…我的嫂子!?” 刚刚还杀气腾腾的卩恕,顿时犹如吃了100只苍蝇,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是我嫂子,不是你嫂子。”渝州纠正道。 “是啊,是我嫂子,不是…”卩恕说着差点没抽自己两嘴巴子,“我说得是:是你嫂子,不是我嫂子,你可别听错。” “我虽然眼瘸,屈光不正,间歇性失明,审美扭曲,但是我的听力还是正常的,当然不会听错,不过……”渝州看向倒在地上,哆嗦得厉害的樊茵茵道, “她可不一定了。她不仅有可能听错,还有可能听见了你刚才诋毁我嫂子的那些话,知道你在我开枪前就到了这里,故意没有救他。” “哦,是吗!?”卩恕眼漏杀机地瞥了樊茵茵一眼。 “我,不……” 如有实物的压力笼罩了樊茵茵,那一瞬间,她四肢百骸的血液都仿佛停止了流动,整个人蜷缩成了一团,抖得像个筛糠,“我是个聋子,什么也没听见。” “是这样吗?”渝州笑问到。 “是是是!”樊茵茵呜咽着不断后退。 渝州蹲下身,在她耳边轻轻道,“记住你现在说的话,他动动小手指就能撕开你的喉咙,将你的胃从腹腔里摘出来。所以,什么话都别说,什么多余的事都别做,安安心心跟在我身后,定保你这5日平安。” 渝州这一番威胁,除了替卩恕隐瞒见死不救,诋毁何愁的事,更要断绝樊茵茵泄露何愁不是他嫂子的事实。 真是辛苦啊,看着樊茵茵柔弱外表下深藏的不忿,渝州不免叹气,萧何愁那个混蛋,刚惹上情债,转头却跑的没影没踪。 苦了自己,还要收拾这烂摊子。渝州不免有些懊恼,他怎么就脑子一抽,答应带上这麻烦,真是失策失策。 “你咋的了?” “没事,对了,字符找的怎么样了?”渝州岔开话题道。 “只找到了‘晚’字。”卩恕郁闷地打开了粉色铅笔盒,过去的一天里,他已经找遍了这个城市,遇见了近千号人,却完全没有“州”字的下落,难道拥有这个字符的玩家已经通关离开了? 卩恕没有把这个消息说出来,准备再去地毯式搜索一遍,他拿出“晚”字递给渝州,却被他拒绝了。 “还是你拿着吧,这个也还给你。”渝州将“卩”字摘了下来,朝铅笔盒够去:“我现在还没有实力保护它,等我有实力了,再将它给我吧。” 卩恕却啪得一声关上了铅笔盒,“不需要,我的东西我自己会保护,不管是你还是那个字符。” “你的东西?”渝州指着自己,脸色古怪。 “咳,我的奴隶不是我的东西是什么?”卩恕咳嗽一声,心中暗暗称赞自己反应灵敏。 渝州将他的反应看的一清二楚,心中不免好笑。若放在平日,定是要好好戏耍一番,但现在萧何愁行踪未卜,中心区又出了大乱子,他迫切地想要回到水族馆,确认萧何愁的状态。 “时间不早了,我们先去水族馆吧。” 卩恕自然不会反对他的意见,樊茵茵犹豫了一会儿,也磨磨蹭蹭跟了上来。 于是,平平无奇的街道仅留下一地碎石砖瓦和腥臭的血液,在烈阳下沉默不语。 而远去的渝州却不知道,此番他除了带上了一个爱惹麻烦的女人,更在一连串打岔与阴差阳错之下, 忘记了他的两个敌人, 山风、墨镜。 以及那个让所有人忌惮的名-- “清扫者”。 5个小时后 三人终于回到了约定的地点,这还是在卩恕嫌弃两人脚程太慢,连拉带拽的情况下,才有了这样的结果。 “要命的污染区,真是绕了好大一圈。”渝州来到水族馆前时,已经像一条咸鱼一样挂在了卩恕身上,更别说一看就不怎么运动的樊茵茵,刚到门口,就如同糯米糍一般瘫软在了地上,再也爬不起来了。 这时,从屋内飘来了波南与另一个男人咋咋呼呼的聊天声,男人的声音比费东勋冷淡上不少,如同泉石相击,沉锐清亮。 渝州一个激灵翻身滑下了卩恕的肩膀,这不就是何愁吗?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渝州快步来到三层,用他仅剩的力量冲到萧何愁面前,一把抱住了好友,“嫂子!你没事真是太好了,我杀你是有原因的,你听我解释。” 他嘴上说着,手指却在何愁背上轻轻比划:帮个忙,认下和我大表哥的关系。 萧何愁的眉头纠结在一起,他不明白渝州叫他嫂子的用意,却还是顺从地点了点头:“不用解释,我明白的。” 焚双焱原本坐在青灰色毛衣铺成的简易地毯上,手中正拿着那一份字符清单,不知在写些什么。这会儿见到渝州和萧何愁抱头痛哭的场景,也不由好奇,“小鱼,你嫂子遇到什么事了?” 卩恕一愣,这才反应过来焚双焱是在对他说话,忙习惯性辩解道:“那是他嫂子,不是我嫂子。我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 “怎么,你俩又闹变扭,断绝兄弟关系了?” “我……”卩恕一时词穷,只觉撒谎这事果然不是一般人能做的,一不小心就露出了马脚。 “嗨,小孩子脾气大。收拾一顿就好了。”渝州放开萧何愁,替卩恕圆谎,“快,过来叫声嫂子。” 卩恕一愣,是啊,现在他和那骗子是兄弟关系,岂不是可以名正言顺地喊嫂子了。 想到这,他一个激灵,浑身血液直冲天灵盖,莫名紧张起来。 “嫂子,这是送给你的见面礼,祝你和大哥一辈子和和美美,健康快乐。”卩恕打开铅笔盒,从中掏出了一个“何”字,恭恭敬敬地递了过去,就好像丑女婿第一次见到丈母娘。 ※※※※※※※※※※※※※※※※※※※※ 嘻,趁州州还有谈情说爱的心情,多让他们两个谈谈恋爱。 我果然是亲妈呢。 第183章 名字争夺战(三十四) 樊茵茵在一旁, 脸颊气得通红, 几欲开口, 却都被渝州警告的眼神压了下去。 “这个字符你先拿着吧,我现在还不能走。”萧何愁将他的手推了回去, “我答应过九立,要把小州……和你平安带回去的。” “哦,哦。”卩恕傻头傻脑地收起了铅笔盒,又轻轻踢了踢渝州, 小声道,“我该说些什么?” “什么都不用说,赶紧坐下吧。”渝州拉着卩恕的胳膊, 让他坐在了身边。 一侧,波南已经黏在了萧何愁的腿上,套起了近乎, “没想到您居然是大人的嫂子, 果然倾国倾城, 国色天香, 沉鱼落雁,闭月羞花。连那坐怀不乱的柳下惠都受不了这等样的绝世姿容。” “是是是。”卩恕附和道。 周小林在一旁听得瞠目结舌。只觉得自己的审美受到了扭曲。 渝州看着他们胡闹也不制止,转头对按揉太阳穴的焚双焱说道,“小荒落呢?” “她的字符齐了, 我让她离开副本了。”焚双焱说完, 有些头痛地看了眼大荒落, “现在只剩下她了, 里里外外找了三四遍了,连个影都没看见。” “别急,还有时间。”渝州安慰了一句,心中却明白这话全是多余,时间每向前迈出一步,找到的机会便少一分。 “实在不行,就只能陪她入下一场了。”焚双焱叹道。 闲谈间,两人话语中的主人公--大荒落,却漠不关心地在一旁烤火,那死气沉沉的样子犹如一棵枯树,再不会抽枝发芽。 她已经完全放弃自己了。 渝州脑海中闪过两人的对话,既非诅咒,又非威胁,究竟是什么力量将她逼至了这一步? 眼见焚双焱又开始奋笔疾书,渝州凑过去一瞧,却见纸张空白处密密麻麻写满了大荒落的名字。 他叹息一声,朝纸张上方看去,几乎所有的字符都被一条斜杠划去,象征着已被找到,只有周小林的“周”字,他的“州”字和大荒落的名字还未被找到。 “等等,这是什么?”渝州指着字符最后那4个陌生的文字道。 “波南的名字。”焚双焱从她头顶摘下了3个字符,抛给渝州,“只找到了3个,还差一个。他问我要过,我没给。” “我去!”渝州望向那坨死皮赖脸缠着萧何愁的屎,这家伙还真有点本事,居然说服了焚双焱在清单上加了他的名字。 “多谢。”渝州朝她点头致意后,便咳嗽了一声,像小丑甩抛掷飞刀一般,甩着这三个字符。 波南顿时就像见着骨头的狗,横冲直撞地奔了过来,双眼闪动着渴求的光芒:“大人大人,有什么我能为您效劳的吗?” 渝州从怀中掏出那本书页微微泛黄的《i的密码新解》以及观星笔记,说道:“高材生,密码什么时候破译,这几个字符什么时候归你。” “yes,sir。”波南雄赳赳气昂昂地说道。 “我也来帮忙吧,”周小林一直觉得很不好意思,他何德何能,让这几位强者帮他找字符,这回见到有自己可以出力的地方,赶紧站了出来。 两人拿着书与笔记去了一边,随着最嘴欠聒噪的波南离开,喧闹的小餐厅顿时安静了下来。 “我出去找字符了。”萧何愁道,刚才听闻卩恕找了一圈都没找到“州”字,他心中就升起了一种不详的预感,此时自不愿再坐以待毙,整理好装备就准备出发。 “一起。”焚双焱也起身道。 两人都不是拖拉之人,作出决定后,便即刻启程,朝外走去。 卩恕本想多陪渝州一会儿,但见萧何愁远去的背影,他也急了,嫂子都出门干活了,他这个做婿…咳,那啥的怎么能留在屋里偷懒呢? 想到这,卩恕高吼一声:“嫂子!” 接着便一跃而起,从三楼的天窗落到了街边,挡在了萧何愁面前。 萧何愁停下了脚步,有些无奈,“别叫我嫂子了,虽然我喜欢男人,但是我只作top。” “啥!?” “怎么?”萧何愁有些郁闷地扯了扯嘴角,他185的个子,格斗技巧鲜有常人能及,即便韩九立是从警校毕业的,也不是他一合之敌。为什么这家伙会觉得他是0? “没,没什么。”卩恕结结巴巴道,他收起了震惊,生硬的换了一个话题:“这,那个,我和你一起去,你可以把名字放我这,保证不会弄丢。” “谢谢,我可以保护我自己。你只需要保护好小州就可以了。”萧何愁面容平静,语气严肃道。 “是是是。”这样的对话让卩恕的倍感紧张,他不安地搓动着双手,连惯用的否认三连都被他扔进了垃圾桶。 “那个,没事的话,我就进去了。”他的手心全是汗水,早已忘了跳出窗子的目的。 “等等。”萧何愁嘴唇微抿,几度张嘴却又没有说出话来,似乎是不知道该不该由他这个外人说起,犹豫再三,他还是开了口: “小州是一个很冷淡,心防又特别重的人,这意味着他永远不会做先伸手的那个。 “但是,他同样是一个很有担当,值得依靠的人,只要你握着他的手不松开,慢慢走入他的内心。皆时,无论你遇到什么麻烦,碰到什么危险,他都会为你出谋划策,不惜一切代价保护你。” 卩恕嘴唇翕动,想要开口却又觉得喉咙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完全发不出声音。沉思间,萧何愁挺拔匀称的身影已飘然远去,似乎他只是在阐述一个事实,而没有想要任何承诺。 渝州气喘吁吁从三楼追了下来,见卩恕魂不守舍的样子,赶紧在他眼前晃了手臂:“喂,怎么回事,他跟你说了什么?” “没什么。”卩恕下意识地隐瞒了两人的对话。 “是吗?”渝州怀疑地看着他。 卩恕心中突然回荡起了那寡淡的语调,口风一转:“你,你让你哥小心点。他跟我说,他只做top。让我别叫他嫂子了。” “噗-”渝州闻言一个没忍住,就笑了出声,额头附着的轻薄汗珠在阳光的辉映下,也随着他的笑容透射着绚丽夺目的光泽。 卩恕竟有一时看呆了。 “哎,就他那圣母的性格,还想做top?我估计苏……我哥一求他,他就该于心不忍,含泪做受了。”渝州欣然道。 “哦,哦。”卩恕还没有从眼前梦幻般的景致中走出,只随口敷衍了几句。 渝州却发现了不对,不再笑了:“你怎么了,虽然他圣母了些,但你也不至于这么惊讶吧,两个男人,谁上谁下都很正常啊,哪怕一三五,二四六呢。” “放屁,”卩恕却好似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一下从美梦中惊醒,咬牙切齿道:“先被完全标记的一方,会由雄转雌,到了那个时候,你还想翻身,白日做梦!” “什么!被完全标记后会变成雌性!”渝州张大了嘴,但紧接着便平静下来,这种转变应该只针对卩恕的种族,人类不可能具备这样的条件,因为两种生物体内的酶,激素,基因构造完全不同。 “但是,反过来,”他自言自语道,“若是我上了你,你会变成雌性吗?” 卩恕一下用胳膊肘夹住了渝州的脖子,在他耳边大声喊到,“干什么,告诉你,你想都别想!” “怎么,反应这么大,是遇到过什么吗?”渝州被他的举动勾起了好奇心。 卩恕好似想起了什么,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哼,我族出生之时全是强壮的雄性,而我哥又是其中最威武霸气的那一头,他是我最崇拜的人,谁知让一条小黄鱼暗算了,然后……” “然后你就多了一个姐姐?” “……”卩恕脸色越来越黑,理智的高墙再也挡不住愤怒的熔岩,垮塌下来,“那个下流的杂种,卑鄙无耻的小人,总有一天我要拿他的鳞片做刮胡刀,骨头做剔牙棒,头颅熬成一锅鱼汤,喂给过路的野狗。” “为什么是总有一天?”渝州问到。 足以融化钢铁的炽热岩浆瞬间冻结,卩恕好像在吃了100只苍蝇的基础上又吃了100条蛆,表情极其扭曲,“我哥……姐爱上了他,不让我杀他。” “这可真是一件令人心酸的事。”渝州丝毫没有同情心地笑了。 他想起了隆头鱼,想起了蓝条石斑鱼,想起了五彩鳗,许许多多稀奇古怪的海洋生物,他们都接受了来自海洋的独特恩赐,拥有了与它一般无二的特性--流动性,流动的性别。 若非卩恕还在身旁,渝州真想作一首诗赞美神奇的大自然,他心情极好地拍了拍卩恕的肩膀:“放心吧,我会守住你的贞操的。” 卩恕咧了咧嘴,露出了一个不怀好意地笑容:“呵呵,不用,只要我完全标记了你,就没人能再标记我。” 渝州: “……” 送走了卩恕,渝州拖着疲惫的躯体回到了弱者的基地,幽暗的水族馆三层。 波南,周小林正坐在一张歪斜的不算太严重的暗紫色餐桌旁,苦苦研究着笔记,除了那本《i的密码新解》,桌上还半摊着一本《艾德罗尔大字典》。 樊茵茵则坐在费东勋的下手位,用她还算丰满的躯体紧靠着那位好脾气的化学老师。 显然无依无靠的少女初入饿狼四环的险境,总会下意识地寻找可以庇护她的人,萧何愁如此,周小林毅然。 然而她虽然选对了人,却显然选错了时间,当一位沉浮书海数十载,并且获得了z国最高学历的学者,在面对史无前例的难题时,他的眼中只剩下了对知识的渴求,对未知的想往,而完全忽略了其他。 周小林和波南争执着,发表着自己对某个神秘符号的特殊解读。此时的他褪去了人际交往与阴谋布局时的生涩,变得异常成熟自信。 樊茵茵听了一会,只觉昏昏欲睡,可又不敢沉沉睡去,只能打起精神,走向了坐在角落同样是女性的大荒落,想要与她聊聊天。 见人离开,渝州则快步走了过去,占据了她原先的位置。他拿起桌上摊开的沉重字典,双手并用,才勉强支撑住了那可怕的重量,“这书是哪来的?” “我在一家民宅里寻来的。”波南堆起谄媚的笑容,“我知道大人一直对那本笔记上的内容耿耿于怀,所以就想去找《i的密码新解》,谁知翻遍了整条街都没有任何线索,只找到了这本字典。哪知大人不声不响就拿到了这本书,让我等自愧不如啊!” “你闭嘴吧。”渝州往椅背上一靠,右腿一抬,踢到了波南的屁股上,“有那么多闲工夫,还不如加快进度。” “谨遵您的教诲。”波南嬉皮笑脸道。 三人围在桌前,开始了无聊且繁琐的破译过程,首先,他们需要通过字典,简单掌握这里的文字构造,语法结构。这在十维公约的翻译系统下但不算太难。 其次,详细阅读《i的密码新解》,掌握其中的各类加密方式,2/3画师在3月39号停止观星,想来是那时已破解了星辰密码,而这本书又是其中关键。 渝州按照手法的差异,将密码划分成了三大类别,最简单的替换加密法,较为深入的类机器密码,以及最为高深的计算机加密算法的雏形。 三人广泛认同2/3画师不可能解出简单加密法外的密码,于是十分愉快的抛弃了后两种,专攻第一种。 渝州将书撕成3份,一人一个部分,用最笨的办法加以试验,他深信,只要他们一种不漏地试验过来,总能找到天空中隐藏的秘密。 随着3日的密切交流,埋头苦寻,无数种想法飘来荡去却又被一一否决。 “我这还有最后5种,你们呢?”眼圈深凹,如同熊猫的周小林说道。 “我还有3种。” “7。”渝州疲惫地说道。他揉了揉酸涩的眼睛,有些痛苦地用手掌捂住了脸颊,“难道我们小看了2/3画师?这星辰之谜用的是类机器加密法?” 三人看着那厚厚的原理介绍,同时陷入了沉默。 无独有偶。卩恕三人来了又走,走了又来,也同样没有收获。波南,周小林的名字都齐了,甚至还意外找到了一个“樊”字,但渝州的“州”字与“大荒落”的那个字符却迟迟没有露面。 渝州隐约有所感应,他的这个字符怕是已经随着某位玩家的通关,永远离开了这个世界。 ※※※※※※※※※※※※※※※※※※※※ 文中的那些海洋生物都可以雌雄转化。这就是憨憨对性别浑不在意的原因。你们猜到了吗? 关于憨憨的种族特性。以后会慢慢揭示。 州州目前还处于不完全标记,只有那啥后才能完全,但由于不是同种,他即便完全了不会变成雌性。 当然,在晋江,大家都懂,不可能完全了。 第184章 名字争夺战(三十五) “卩无。”周小林的声音将渝州从沉思中唤醒, “我看完了, 没有, 难道真的是类机器密码?” 渝州心情很是烦乱,便随手翻了翻讲述机器密码的章节, 这一部分需要结合i自创的“回归者”密码机,而这台机器,并未出现在画廊中。 “可惜这短短16页,没法用‘Kiss’或者‘种花’的方式抓取crib。”周小林将一头乱毛挠成了鸟窝。 “哎。”渝州也叹息一声。 而一旁的卩恕却竖起了耳朵, “kiss”,“种花”?破译密码居然还要接吻!?还要种草莓!? 成何体统! 他看向骗子嫣红的嘴唇,那丰润的形状,泛着湿意的唇纹, 确像被人狠狠蹂躏过。 卩恕杀意顿生,刚要发作,却见那骗子眉头紧皱,一口白牙毫不怜地咬在了嘴唇上。 自己咬的,那没事了。不不不,过去没事不代表以后没事。卩恕为自己的未雨绸缪点了个赞,他走到渝州身边,一张蠢脸假模假样地说道, “其实我也师承卡琉斯学院的密码分院。我可以帮你们一起。” “什么, 你也师承北大青鸟?” 见波南和周小林都一副见了鬼的样子, 卩恕不免有些恼怒, “呵, 放马过来,不管是接吻还是种花,我都可以。” 听到这句,渝州哑然失笑,“行了,你还是找你的字符去吧。” “我真的是卡琉斯学院的学生。”卩恕急了,极力解释道,“那个卡琉斯学院密码系的教授,叫斯,斯…” “斯宾利。”波南小声提醒道。 “没错,那个斯巴鲁就是我的老师。”卩恕已做好了准备,回去就把刀架在了斯巴鲁的脖子上,让那老东西收他为徒。 “既然这样…”渝州一脸既然你要往火坑里跳,那我也没办法的狡黠,将书笔记往他面前一推,“那你就找找里面固定不变的句式吧。” 卩恕腰杆挺直,装出一副一本正经的样子,“我是来解决难题的,像什么接吻,种花啊,可不是来做苦工的。” “这就是kiss啊。”渝州单手支着脑袋,笑道。 “这就…是?”卩恕脸色一僵,沉默了约莫一弹指,他利索起身,一拱手,义正言辞道,“字符队还需要我,告辞。” “别啊,别跑啊。这里也需要你。卡琉斯学院的高材生!” 见某人逃也似的跑路,笑声渐起,流转在众人间的压抑被驱散了不少。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很快来到了晚间17点,也就是当地时间0.6点,焚双焱又一次回来了,她拖着异常疲惫的精神力,来到了大荒落身旁。 还没说话,便听那个冷漠的女性说道: “别白费力气了。” 绯红的火苗在她幽深黑暗的眼珠中攒动,却丝毫没有暖意。 焚双焱打开酒壶猛灌了一口,她无法欺骗自己,或许这里真的已经没有她想找的东西了,她颓丧了片刻,最终微醺的醉意下寻回了一丝斗志:“等小鱼和何愁回来,再好好商量接下来该怎么办。” 而倾斜的餐桌边,已然滚落了一地搓揉成团的废纸,周小林手肘支在桌上,低着头,发了疯地抓挠着头发,“这太难了,不是专业的密码学人士,想要破译机器密码这可能吗?2/3画师真用的这种方法?” 渝州半闭着眼,沉默地靠在座椅上。 连最有干劲的波南也都唉声叹气。 就在这全员颓废的时刻,一个沉重的脚步声“踏踏踏”地从楼梯传来。 不属于萧何愁,也不属于卩恕。 渝州刚警觉地站起身,却见樊茵茵激动地奔了出去,“哥!” 来人正是樊远山,他手中抱着掩面哭泣的妹妹,笑道:“诶呦,茵茵,哥刚跑了3个小时,从图书馆来到这里,连口水都没喝上,你就让我做负重训练?” 樊茵茵红着脸从他怀中跳下,抹了抹眼泪,“哥,你又开我玩笑。” “3个小时?不可能。”渝州突然有些煞风景地说道,当时他被卩恕救下,连拉带拽也走了近5个小时,樊远山怎么可能用3个小时走完全程,除非他中间被人杀了一次。 “你们不知道吗?中心区那漂浮的黑线已经消失了。”樊远山说道。 “不错。”焚双焱也点头道。 突如其来的黑雾,突如其来的消失,让渝州眉头微皱,搞不清楚那个怪物在搞些什么。 “哥,你的黑线解决了吗,你这几天过得好吗,有没有人欺负你?”樊茵茵连珠带炮似的问道。 “我的妹子终于知道疼哥哥了?”樊远山捏着她的笑道,“黑线已经解决了。你看我现在什么事都没有。” 樊远山拉起袖子,那受伤的位置留着一块狰狞的疤痕,但蠕动的黑线确实已经消失。 渝州若有所悟,问道,“朋友留下的秘密是什么?” “这个,我不知道。” “不知道?”众人眼中齐齐露出了疑惑的眼神,不知道那你是怎么通的关? 樊远山坐下来,一口喝干了渝州推来的整瓶矿泉水,“经过一系列的寻找破译,我发现朋友的线索可以拼织成三句话。” 他省略了过程,直接说了结果,“第一句,答案藏在《i的密码新解》中,第二句,答案藏在《自然的纹理》中,第三句,答案藏在我最后送你的礼物中。 得到这三句启示,我赶紧去找那两本书,谁知《i的密码新解》已经被人抢光了,这时我想起了萧兄弟临别时跟我说的话,他说,若是玩家掌握了解开秘密的关键信息,但是关键物品却在别人手中时,可以请npc帮你要回来。” 周小林一听,顿时羞愧地低下了头。波南则小心翼翼看了眼渝州,发觉他神色并不友善,心中顿时暗暗磨牙,势要把这哪壶不开提哪壶的混球咬成3截。 渝州的确神色不善,但气恼的并非是身边两人,而是萧何愁,这该死的家伙,难怪当日在门边磨蹭了那么久,原来把他的老底全掀出去了。 樊远山心情很好,并没有留意旁人的表情变化,继续说道:“我便将这三句话告知了管理员i,希望他能想想办法,让拥有它的玩家让出那本书。 “谁知管理员什么都没做,就把解药塞给我,告诉我,任务已经过了,接着就不耐烦地挥我走。 “我拿着解药瓶走在炎炎烈日之下,好几分钟没有回过神来,太梦幻了,居然这样就过了!” 渝州顿悟,自言自语道:“难怪这么久没有人解开过谜题,npc自己不想知道,又有谁能凭空想象出答案呢。” 毕竟最后那件礼物,十有八九就在i身上,他不愿意拿出来,自然就没有人能找到最后的秘密。 “我知道了!”周小林一拍桌子,激动地站了起来,“那份礼物应该就是2/3抄录的观星笔记。而新解中有一种名叫‘折叠法’的密钥加密手法。它需要一份密码原文,将原文按荷米斯转换折叠3次,重新排列成新的秩序,然后再按照密码确定某页,某行,第几个字。 “而这种方法项下作者所举的例子,不是别的,正是《自然的纹理》中的一段话。我们之所以解不出来,就是少了这一份密码原文。” “你这个傻x。”周小林刚说完,波南就跳起来,一拳砸在他的膝盖上,“装什么b,你知不知道,装逼是老大才能干的事。这种时候,你只需要伪装成一条会喊666的咸鱼,放空你的大脑,等待大人破解谜题,然后在一旁摇旗呐喊,表达你的钦佩之情就可以了。” “666,不愧是大佬,让我等小的又长见识了。”渝州在一旁不快不慢地拍着手掌,凉嗖嗖地说道。 “咳,大人。那个,我不是那个意思。”波南谄笑着说道,“您那么厉害,一定早就看出了真相。” “呵呵,并没有。” “大人,您太谦虚了。”波南强撑着笑容。 “不,我只是比较愚蠢而已。” 波南整张脸都垮塌下来,两眼汪汪地从桌底直扑渝州的大腿,狠狠地舔了一口:“大人,大人~” 旁边看闹剧的焚双焱笑得东倒西歪。连樊茵茵都忍不住偷笑了一声。 渝州一脚踹飞了波南,他手上的1/3并没有涉及“折叠法”,自然也就没那么快想到答案。 他拿过周小林的那1/3本密码新解,翻到“折叠法” 那一页,例子十分简单,选用的正是《自然的纹理》的一段话: “将知识填充入大脑的过程能让人感受到经久不息的欢愉………这驱使着每个生物不停寻求自身,探知未来,改变世界。” 而下方则是一串数字,分别代表第几句话的第几个字母。 将那几个字符挑出来,重新组合,能得到一句话: “知识,您是我的神,请允许我朝您跪拜。” 这,这语气,怎么和那位图书管理员那么相似。可是著作者i和图书管理员i应该不是一个人啊。 那种莫名的不安再次自渝州心中冉冉升起,难道… ※※※※※※※※※※※※※※※※※※※※ 放在作话中解释: crib”的原意是指考试作弊时的夹带,在密码学表示一段未加密的文字或字符串。 在二战时被广泛应用于“隐谜”密码机的破译。 有时,由于种种原因,德国人会把同样的电文内容用新旧两种参数加密各发送一遍;这时就有可能利用旧参数加密发送的电文作为crib来破解新参数的密文了。这种crib在布雷契莱庄园被叫做“接吻”(Kiss)。 为了获得所需要的crib,英国会刻意制造一些事件,引发德军在来往电文中使用某些词。如故意在某一地区布雷,当地的德军就会立即向上级报告,请求派工兵来扫雷。这样,在来往电文中一定会包含“地雷”这个词。这种获取crib的方法在布雷契莱庄园被称为“种花”(Gardening),英国人对此屡试不爽。 ……… crib的确认 设已确认一份加密电文中包含了一段crib内容,则将密文与crib上下并排对齐,然后逐个位置比较上下字母;如至少有一个位置的上下字母相同,则将crib右移一位,继续比较;直到发现两者在所有的对应位置上没有相同的字母,则密文中的这段字符串很可能是对应crib内容的加密文字,于是得到这些位置上的一些加解密字母之间的对应关系。可以证明,只有少量的“隐谜”机转轮的组合设置才能够正好在那些位置上将给定的crib加密成所对应的字符串,从而排除了大量的不符合要求的转轮组合设置,使得进一步的破译工作大大简化。据统计,一份加密电文中只要含有约30个字母的crib就可以被破解。 德军的有些“隐谜”电文因内容很长,需要分几次发送,于是在后续电文的开头会有提示;比如说上一次电文是在23点30分发送的,那么下一次电文的开头就应该有“FORT 2330 2330”(“继续23点30分的电文”,其中时间要重复一遍)。由于“隐谜”机用键盘上排的顺序字母来表示数字(用QWE…P来分别表示123…0),字母Y在表示数字6的同时,还可用来表示词与词之间的空格,所以这一电文开头就成了“FORTYWEEPYYWEEPY”。这串字符是在第二次世界大战的密码战中最有名的crib,波兰人和英国人都曾经利用这种形式的crib破译了德军的一些电文。 以上,均来自百度。大家看个乐子。 第185章 名字争夺战(三十六) 冷静冷静, 既然密码已经被解开, 那就找到《自然的纹理》, 届时,无需再做任何猜测, 所有的一切都会自然而然呈现在他面前。 “走,我们去图书馆。”渝州说道。 “大人,不用那么麻烦。”波南顽强地爬了过来,“这似乎是一本启蒙类的书籍, 我在搜索附近民宅时,见到过好几本。” “走。”渝州不再迟疑。 。。。。 不多时,分头出去找书的4人,除了焚双焱都回来了,三本绘有数字, 叶片, 星空,高数的厚实书籍被放到了水族馆三层的桌子上。 渝忐忑不安地翻开了它,心中默默给予自己暗示,不会的,我的推测不会出错。 他们将16段密码按书中所述, 翻译为页码, 弧度角以及与圆心的距离,很快, 便从《自然的纹理》中提炼出了三段内容: 第一段:世界分为虚实两域, 虚域永恒黑暗, 实域永恒光明。 第二段:光会杀死所有虚域生物。 第三段:生物于虚域死亡后,丢失一个字符,回归实域;于实域死亡后丢失一个字符后,回归虚域。 生物回归实域时获得生命体存在时的一切记忆,回归虚域时失去生命体存在的一切记忆。 看完这三段话,渝州脑海中似有狂风吹过,震得他耳膜嗡嗡作响。 丢失一个字符,回归实域,而这里生物的名字除了i,都是无限循环小数,也就是说这里的生物永恒不死。 即便是唯一的例外虚数单位i,其“l”部分也被弯曲成了一个环,仅留一点漂浮在环上。 这里所有的生物都永恒不死,难怪久远前撰写《i的密码新解》的那个i与现在的图书管理员如此相像;难怪2/3画师如此推崇那位鬼手画匠,推崇谁都不认可的素勾技法,原来,他们都是同一个人,只是失去了所有的记忆。 渝州呆呆地望着纸张上的三段话,他茫然地看向四周,2/3画师知道这件事吗? 他的理智很快回答了这个问题。 2/3为i留下线索; 2/3借了书,但从某天起就不在归还; 2/3的作品在妻子病重后一直阴雨连绵,但某一天突然百花盛开。 他知道,他都知道。除了他知道外,难道还有第二种解释吗? 1/3女士生命即将走向终点,药石无灵。2/3悲痛欲绝,却苦于没有办法,于是,他便将目光投注在了宗教--苍穹教派上。 而在祭祀途中,2/3突发奇想,天空中这些灰暗的弧形线段会不会就是神谕,只是做了一定的变换处理。 想法一经产生,便无法抑制,他不停地查阅各种密码典籍,机缘巧合下,还真让他破译出了天空中的密码。并且解开了盲宿山的秘密,弄懂了“光”这个未知名词。 作为一个天生的艺术家,无法抑制的浪漫因子在他体内快速发酵,吹起了一个名为惊喜的泡沫。 于是,欣喜若狂的画师压下了心中的激动,悄悄瞒下了这个消息,准备给他的妻子一个毕生难忘的惊喜。 腐朽的躯体在19号死去,爱情的硕果在20号新生,这就是2/3全部的计划。 可是十维公约出现了,当知晓一切的2/3面朝新生的太阳张开臂膀时,一无所知的1/3选择了独自在寒冷与悲伤中徘徊,只求一个答案。 渝州细细摩挲着那由12个3字组成的环形名字。 1/3女士在担任npc时还是活人,焚双焱说得那一套关于濒死npc的理论在她身上并不成立,可现在呢? 渝州从那名字环中抽出了一个,冰冷的泛着金属光泽的“3”落在了桌上,很快缺口处又凭空生成了一个“3”,将环填充得既致密又对称。 名字留了下来,人却不见了,会是去了实域吗?渝州很想这样安慰自己,可理智又告诉他这种可能性极小极小。如果说玩家遵循的规则就是这个世界规则的简化,那么名在人在,名失人亡这一条应该是一致的。 1/3女士死了,她是这个世界里唯一真正死去的人。一个包含着诚挚爱意的惊喜成了一场无法收尾的悲剧,渝州心中拔凉,十维公约就是这样操弄着人心吗? 不,这或许是我的问题。渝州心头一阵酸涩,一切谜题都已解开,他告诉1/3的惊喜并非是最终的惊喜,副本也没有终结,但1/3仍然死去了,这只能说明,死亡是十维公约赐予每个NPC的权利,只要NPC厌倦了日复一日的场景与潮水般来去却从不停留的玩家,他可以选择死亡,无论何时,只要他想。 而十维公约承诺给他们的“离开”指的并非死亡。而是结束这囚徒般的生活,带着名字回到实域,重新步入延续了几百几千几万年的生活。 错了,错了。渝州心中难以言说的酸胀,就像一瓶陈醋直接灌入了心房。 他与1/3相识不久,说悲痛欲绝那显然太过虚伪。他只是觉得羞愧,羞愧于当时洋洋得意的解说,羞愧于当时咄咄逼人的态度。羞愧于什么都没有看透便草草下的定论。 一切的一切加在一起,只能用一个词形容:自作聪明。 渝州自嘲地转动着桌上孤零零的“3”,如果世界上真有全知全能的神,那现在一定在笑话他吧。 明明波南反水时,已尝到了一回苦果,却依然没有多长一个心眼。 太阳高悬,街上的打斗声来而复去,去而复来。整整3波大乱战,渝州心中交织的悔恨与郁闷也逐渐平复下来。 三楼小餐桌旁,所有人都默然不语。除了大荒落,每个人都在消化这意料之外的信息,或垂首,或仰天,或看向窗外,如此绵长的一段时间,竟没有一个人开口说话。 就在这时,螺旋形的楼梯上再次传来了脚步声。 萧何愁与卩恕一前一后回到了这里,见所有人都有气无力的瘫坐在位置上,萧何愁讶然开口:“发生什么事了?” 渝州将写着答案的纸张甩给了他,口中未言一语。 “别多想,当时屋子里没有《i的密码新解》,也没有《自然的纹理》, 在那种条件下,你不可能解开谜题。别太为难自己。”萧何愁道。 “是啊,是啊。”卩恕来到渝州的身边,有些紧张地揽住了骗子的肩膀。他本想说些安慰的话,可脑子好像打结似的,怎么也想不出来该说些什么。 “你们说,十维公约是不是根本不想给这些npc活路。”樊远山斜靠在墙边,也有些郁闷地说道,“图书馆中的那个npc也是,他似乎对2/3留下的秘密完全没有兴趣,没人能从他手上要到那份记录着密码的礼物。” “不。”渝州轻轻吐出一个字,“如果我们现在去图书馆,接下任务,再把这个秘密告诉i,他应该就能回到实域了……1/3女士,是我判断失误。” “那又如何?在公约里死一两个人太正常不过了,更何况你也不是故意的。”卩恕捏紧了渝州的手,掌纹与掌纹像齿轮般牢牢啮合在一起。 “不错不错!小鱼大人说得对。”波南终于找到了一个跪舔死海之主的姿势,“历史的开辟总是伴随着牺牲。我昨天出去时碰到我哥们几个了。他们说这里的副本地远不止两个,被困的NPC更是超过20人,若我们去过去,将这个秘密,一个一个告诉npc,帮他们解放。 那1/3女士,也算是死得其所了。” “没错没错,就是这样。”卩恕给了波南一个干得不错的眼神。 在这你一言我一语的安慰声中,只有一个声音格格不入,那就是大荒落。 “错误,不止两次。”她微弱的声线很快被嘈杂的安慰所覆盖,只留下一个似嘲讽又似怜悯的神情。 “你完了。”她将嘴唇压在臂弯中,用谁也听不到的声音低低笑道。 众人中心, “好了,我没那么脆弱。”渝州双手交叉放在唇边,“我不是在伤春悲秋,只是进行必要的反思。” “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办,解放这里全部的NPC吗?”周小林问道。 “别冲动,密码虽已破译,但到底还没有被证实,还是谨慎些好。”渝州淡淡说道,这一局游戏,他已经接连犯了2次错误,绝不想再犯第三次, “况且,若所有npc都回到了实域,那黑线问题又该如何解决。” “这如何验证,总不能去实域瞧瞧吧。”樊远山斜靠着墙说道。 提及去实域,萧何愁突然有了一个想法,他踌躇道:“你们说,找不到的字符会不会在实域?那里也有玩家,也在举行类似的游戏?” “不错!”卩恕眼睛一亮,“我们去实域。” 于是问题又回到了原点,实域在哪里? 在纷乱的议论声中,渝州转着笔没有说话,只静静看着窗外的飘过的蓝天白云。 良久,他道:“我知道实域的入口在哪。” 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6双眼睛齐齐转向了他。 ※※※※※※※※※※※※※※※※※※※※ 在哪大家都明白了吧,这个真是送分题,答对的前五送红包。 第186章 名字争夺战(三十六) “应该就在我们头顶。”渝州淡淡道:“把太阳拆下来, 或许就可以沿着通道入实域了。” “拆下来!?”周小林咋舌, “可太阳怎么能拆下来呢?” “那很可能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太阳,只是一个巨大的冷光灯。”渝州有些疲惫地揉了揉眉心。 “哈?冷光灯。什么意思?”卩恕一头雾水, 而其余的人则若有所思地看向了天空。 “你想过没有, 写在半空之中的星辰密码究竟是谁的杰作?”渝州嗓音沙哑, “150年前突然出现的黯淡星辰,难道真的是天降神意?如果不是,还有别的更具说服力的解释吗?” 他环视一圈,心中却无从前解密时的半分雀跃,只平静道:“有, 实域居民,他们拥有循环的全部记忆,拥有虚域无法想象的智慧与经验, 他们有这个实力在天空中留下讯息。 如果讯息是他们留下的,那突然出现的“太阳”呢? 想到这一点后, 我就回想起了当初在水族馆底层见到的记录本,在不见天日的过去,这里四季如春, 温度恒定在20°上下,而现在,菌类培植基地的温湿度计同样也显示21°。 有光却没有热,那根本不是太阳, 是用来毁灭整个虚域的冷血杀手。只要沿着它进入虚域的管道, 我们自然就能找到实域。” “是谁, 是谁这么残忍?”萧何愁眉峰紧锁。 “不是残忍。”周小林怔怔地坐在椅子上,“是归一,虚域的人没有从前的记忆,每一次降生都需要从头开始。 “牙牙学语,认字作画,组建家庭,为生计四处奔波,最后垂垂老矣,在不甘中死去。 “这是痛苦,亦是磨难。可若将灯泡置于高数之上,就能让虚域所有生物在出生前便枯萎凋零,重回实域。 虚域被毁,那么,所有的人都将永久生活在实域,拥有几百几千世的记忆,没有死亡,不惧怕轮回,成为像宇宙一样的永恒。” “有这么好的方法,为什么一开始不用?”樊远山捏了捏鼻子,“我在图书馆翻了不少书,发现这里的历史大概是2000年左右,为何到现在才开始使用这种方法?” “我推测……”周小林刚起了一个头,就被波南一脚踢在了屁股上。 “大人,这是为什么呢?”波南极其狗腿地凑到渝州面前。 渝州一哂:“我太笨了,想不出来。” 波南的脸再次垮塌下来。 渝州则淡笑着给了周小林一个眼神。 周小林顿时信心大增:“这也不是什么难题,这里所历经的时间应该与实域相当,2000年来,实域虽然一直知道虚域的存在,但并不知道它的具体位置。 “经过一代代的研究,他们终于找到了虚域的位置,并在150年前发明了可以在虚域天空中留下讯息的技术。 “而这突然出现的神秘符号,也促使了苍穹教派的出现。150年过去了,实域的技术终于成熟,造出了可以覆盖整个虚域的小太阳,投放在了上空。” 渝州见他口若悬河,滔滔不绝的样子,帮他倒了一杯水,递了过去,“找回过去的感觉了?” 周小林脸一红,小声道:“其实,我一开始讲课时特别紧张,语速很慢,一节课要喝很多水,内容讲不完,就得拖堂,所有的学生都管我叫‘拖把’。” 萧何愁问道:“后来慢慢好了?” “是的,后来就慢慢适用了。”周小林有些羞涩道。 “放心,你也会很快适应公约里的生活。”渝州道。 “嗯!”周小林用力地点了点头。 卩恕见三人中间飘起了温情的气泡,转眼又聊起了大学时代的同学与老师,心中醋意终于压制不住,喷勃而出,他一手捏住了渝州的后脖颈,将他的脑袋往上掰,仰视着自己:“大学生活,听起来很开心啊?不知道你的那些同学老师会不会帮你找字符?” 被命运扼住后脖颈的渝州微微一哂:“小林,你的猜想与我差不多,但有一个漏洞我一直想不明白,不知你能否回答我。 “150年前,如果实域的人希望虚域发现这个世界的秘密,那他们为什么要在夜空中投射如此隐秘的符号,而非简单直白的文字?” 这不仅仅是周小林推理中的漏洞,也是他假设中的漏洞。 周小林一时间被问住了,半天说不出话来。 卩恕见周小林吃瘪,满意地松开了手。 “当然,这一切都还只是推测,或许那个人造太阳是像火箭一样被发射上去的。”渝州再次开口道。 樊远山从墙边站起,拍了拍背后的石灰: “我们想再多也没用,去看看自然就能找到答案。” “可是,该怎么去呢?”周小林弱弱地发问道。 这话说完,所有人又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是啊,地方是找到了,可是该怎么上去呢? “要是有飞机就好了。”周小林向往道。 波南又是一脚踹在了他的屁话上:“呵呵,你怎么不长出翅膀飞上天。” “你有吗?”渝州侧头询问站在他身边的卩恕。 卩恕摸着手上的三羽徽记,不爽道:“本来有一艘宇宙飞船,和一张【飞羽之翅】,但是都被封了。” 渝州也不算太失望,如果这副本所有的线索都指向天空,那么,公约绝对不可能让降格者破坏平衡,如此轻易就找到上天的路。 他手上倒是有一张【舞绳】,可以解决这个难题。但是想到这里的天空可能有10000m高,他就放弃了这个想法,开玩笑,10000尘,他宁可当掉这次考核。 当然,让卩恕帮他付钱自然也是一种方法,可想到他的【锚】还没合,现在却要花10000尘在这张卡牌上,心中更是不爽。 渝州看了眼周围苦思冥想的众人,心中略有所动,不错,既然公约给出了这个难点,又十分刻意地封住了飞行类卡牌,那是不是意味着,这里必然有解决问题的方法? 会是什么呢,渝州一遍一遍回闪来到此地的种种见闻,他的灵魂高高飘起,回到画廊,穿过长街,掠过图书馆,最后,他猛得睁开了眼, 水族馆外,0.204长街。 一个浑身青蓝,身着红色小马甲的三条腿“小圆桌”,艰难地将一张2x2m的床垫从它的脸部甩了下去。 此人正是渝州和波南在画廊前遇见的卡拉夫拉卡。 “说好的,3个字符加一瓶解药。” 圆桌呸了两口,将卡在嘴中的棉絮吐了出来,之后又呼呼地吹了两口气,将它吹远,防止这该死的玩意重新落回它英俊的脸庞。 就在他即将成功之际,一个巨大的棕色屁股落在了他的脸上,连同那一小撮棉絮。 “No!” “圆桌”最后的声音被堵回了嘴中。 只听得身上那座肉山谄媚地笑道,“大人,可以开始实验了。” 渝州点了点头,快步来到床垫边上。 按照他的推论,既然施加在床垫上的力会加倍返回,那么,利用这块床垫,他就可以越蹦越高,直到与太阳肩并肩。 渝州在众人的紧张的目光下,默念各大宗教祷告词,然后一个小跳落在了床垫上。 他向上蹦了2m,下落后,身体与暗色的丝绒相触,却并没有感受到一丝挤压,只觉作用在身上的力突然打了一个转,那矢量的箭头由下转上,以更快的速度向天空腾起。 十次循环,渝州已达到100m的高空,每每落回地面,总能看见卩恕紧张到发狂的眼神,他心中好笑,之所以没让卩恕来进行这次实验,主意是怕他那身劣质的皮肤撑不下去。而渝州的第二种族重量很轻,即便从高空坠落,一个没对准落到了垫子外,也总还能抢救一下。 可惜,要是双焱在这里的话就好了。 第52次,渝州被抛飞在了高高的天际,他俯瞰地面,下方的一切都在急速减小。 无数扭曲的街道,矮小而盘旋的房屋,以及笼罩在这个城市的边缘的白色雾气,它们如同藏在旧照片中的青涩回忆飞快褪去,直至再不可见。 这样的高度,渝州微微有些心跳加速,他不敢再俯瞰,抬头望向了天际,奶油般稠软的云层越来越近,与他仅有咫尺之隔, 渝州张开手臂,如同自由翱翔的鸟儿,越飞越高,直至停留在了那个点。 还有一点距离,但是…… 渝州的指尖闪过一抹绿意,对生着羽状叶片的枝条从他的袖子钻出,攀着无形的绳索,疯狂向天空延伸。 如同泡沫般虚幻的云,柔软得心都要化了。 带着这种梦幻般的感受,他极速下坠,期待起下一次的重逢。 然而,下一次的到达的高度却出乎他的意料,一直不停向上攀的高度居然下降了,随着这一次的开始,之后每弹起一次,速度就下降一份,直到最后,所有的速度陡然消失了,他就那样稳稳停在了床垫上。 “怎么回事,床垫坏啦?”波南摸了摸脑袋,从“圆桌”脸上跳了下来,蹦到了床垫上。 结果不出所料地弹了上去。 “怎么回事?”卩恕抢在萧何愁之前拉起了渝州。 “奇怪的力循环,从0开始,复归于0。”渝州若有所思的说道,“这个计划可行。” “救,救我!我恐高!”波南惊恐地在天空中叫到。 然而,并没有人注意到他,周小林看着他随手画的城市中心地貌:“可是,据精确测量,太阳就垂直在高数的头顶,那巨大的树冠占地面积不小,要是将床垫放在地上,人就会被树枝挡住。 “可若是放在树枝上,第一是不知道树枝能不能承受这样的力,其次,用空白卡释放的物品,只能让它落到面前,无法精准控制落地点。而没有黑线的玩家遇到这种材质的床垫都会被弹飞。” “所以啊,我这不是找来了一个外援吗。”渝州努了努嘴,指向那张中了黑线的桌子。 却见他的外援先生,已然口吐白沫,被熏晕了过去。 (作话还有一段) ※※※※※※※※※※※※※※※※※※※※ 3个小时之后,众人回到水族馆做最后的部署。此时,一身血腥的焚双焱也回来了,听到有可能在实域找到字符,立刻点头同意加入行动。 计划是这样的,因为不知道灯泡的重量,以及其中的电流大小,所以,派遣力量最大,最能抗揍的卩恕上天,务必要在最短的时间内拆卸下它。当然,这只是对外说辞,其真实原因是,卩恕这身皮肤无法承受巨力,也就是说,“渝小鱼”这个身份绝对不可能出现在战场上。 其二,派遣焚双焱引走那头怪物,萧何愁策应,其余人帮忙打掩护。 “这个计划我同意,但是我有一个请求,能把那个‘樊’字给我妹妹,让她先离开这个副本吗?以她的能力也帮不上什么忙。”樊远山恳求道。 “可以。”渝州很干脆地说道,他将那个字符放在手上,递了过去。 “哥,那你怎么办?”樊茵茵担忧道。 “放心,哥头上那么多字符,就算过不了考核,也不会死。”樊远山笑着拍了拍妹妹的肩膀,示意她赶快去接那个字符。 “可是,你也只差一个樊字了,要不还是你出去吧。”樊茵茵犹犹豫豫地说道。 “茵茵,听话。”樊远山板起了脸。 樊茵茵犹豫再三,还是一咬牙,将除名字外的所有字符都给了樊远山,自己则拿起了那个樊字。 一瞬间,水蓝色的光晕包裹,樊茵茵顺利完成考核,离开了此地。 “从前我答应过你们,只要完成密码破译,就将字符还给你们。”渝州看向波南与周小林,“如果你们不愿意参与行动,我可以让你们现在就通关。” “若不是你帮我,我根本不可能找齐名字,现在,你需要帮助,我当然要留下来。”周小林几乎没有思考,他推了推一边的波南,“你也是这样想的吧?” 然而,与他一同从属于弱者二人组,一同蹭吃蹭喝,报团取暖的波南此时却露出了复杂的神情:“…” “好了,不用说了。”渝州一摆手,将属于波南的4个字符与一块递了过去,“天下无不散之宴席,一路顺风。” 周小林还想说什么,可话到嘴边也只剩下了一声叹息,他掏出出一颗好时巧克力,学着渝州落落大方的笑容递了过去:“给你,我们那的特产。” 然而笑容还没绽开便染上了雨水。 “谢谢,谢谢。”波南站眼中也闪着泪花,他伸出两只手,分别接过两人手中的事物。然后突然埋下头,在渝州的手心上舔了一口。抬头对着周小林道: “看到了吗,我已把毕生绝学传授给你了。以后好好跟着大人,做好舔狗该做的事,好处一定少不了你的。” “嗯。”周小林擦着眼泪点头道。 “哼”卩恕看不下去了,直接离开了房间。 “再见。” “再见。” “再见。” 短小的身子艰难得朝众人一一鞠躬,蓝色波纹在他身上涌起,将他的身躯带离这片土地,最后的身影消失之前,只听他大声喊到,“我的编号是704516194X,记得加我好友!” 随着两人的离开,众人开始了紧锣密鼓的准备。 萧何愁,焚双焱与萧远山正拿着一张手绘地图,商议着挑衅怪物后的逃跑路线。 周小林则在一旁,给不停朝渝州释放怨念电波的卩恕上课,主要教导他该怎么拔下灯泡后的电缆,如果遭遇电击后该如何自救。 “你不是化学老师吗?还懂物理?”渝州撕开一块口香糖,塞入了卩恕口中,免得这个暴躁老哥什么时候跳起来,一刀砍死那只小绵羊 “略懂一点,要不是高考物理考砸了,我本来想选物理专业的。” “砸了?你理综几分?” “294分,错了一道物理选择题。那天状态不太好……”周小林腼腆道。 “呵呵,再见。”渝州挥了挥手。 (少放了一段。) 第187章 名字争夺战(三十七) 第二日, 中心区高数下 狂风席卷, 巨大的圆形祭坛飞沙走石,一个高马尾, 身着便服的女人手执一柄环首刀, 正举刀砍向高数。身边, 两位高瘦男子静静站立。 祭坛外, 四个人影蓄势待发, 一切准备就绪,只等那头怪物现身。 然而此时,一个不和谐的声音响起:“天啊!你们这群野蛮人, 居然把英俊的卡拉夫拉卡的脸划花了, 这可是要下18层地狱的重罪!告诉你们, 我绝对不会再帮你们了!” 被五花大绑的“圆桌”愤怒地叫吼道。 “呵呵, ”渝州从卩恕的口袋中掏出一个粉色铅笔盒,扔了3个字符过去。 “别想贿赂我,告诉你们,高尚的卡拉夫拉卡绝不会屈服于3个小小的字符之下!”圆桌慷慨激昂, 视死如归。 渝州笑容不变,又丢了3个过去。 圆桌坚毅的眼神丝毫没有改变:“垫子放在哪?负责的卡拉夫拉卡做事向来有始有终。” 卩恕:“这是个白痴吗?” 你没资格说这种话。渝州心道。他刚想腹诽两句, 就见卩恕的眼神陡然一变, “来了。” 远处, 伴随撼天裂地的嘶吼, 一道周身弥漫黑雾的身影从最近的下水道钻出, 闪电般朝树下两人袭来。 “来的好!”焚双焱从空间中掏出一人高的巨型枪炮, 对准黑雾中心就是一枪。 碗口大的炮弹穿透黑雾,似乎被某种神秘阻力所挡,迟滞1s后猛然坠向地面,在满是沙尘与石子的圆形祭坛上开出了一片火焰玫瑰。 焚双焱收回枪炮,一根散发着鱼腥味的船桨出现在她手上,她划动空气,身形便如同一条水上轻舟,飞快荡了出去。黑雾自然不会放过这个伤害巨树的人,它怒吼一声,朝焚双焱扑来,却被灵巧的一浆,加速躲过。 “上!”她大吼道。 萧何愁,樊远山听见信号,便一跃而起,从两侧包夹,加入了牵制黑雾的队伍中,帮焚双焱减少压力。 而另一方的4人,除了武力值为0的周小林,其余3个飞速向高数冲去。 空气中若有似无的黑线已经扩散,它们四处游走,仿佛空间被撕开了道道裂隙。 “动作快点,要赶在黑线聚拢过来之前办好一切。”渝州化成藤蔓,从卡拉夫拉卡的桌背穿过,绕了好几圈,将这个自恋的家伙死死地绑在了卩恕身上。 卡拉夫拉卡羞涩地说道:“你绑在我的裤子上了,不,不可以,那里不可以!” “我劝你闭嘴。”渝州善意提醒了一句。 卩恕神色不善,等找到了骗子的字符,他一定要把这张该死的桌子劈成5段当柴烧。 他心中暗暗想到,腿上的动作倒是不慢,他膝盖半屈,然后像一颗炮弹一样腾空跃起,落至十数米高的枝头上,四次跳跃,三人终于攀上了高数的顶部。 渝州当即松开身体,将卡拉夫拉卡放了下来,小圆桌满脸幽怨之色,好像自己清白不再,然而,被卩恕一瞪就瞬间老实了,他麻溜地从嘴中吐出一张空白卡,把里面的床垫释放了出来。 小圆桌卡拉夫拉卡用它笨拙的三条腿拖动着床垫,将它置于顶部相对粗壮的三叉树枝中央,用【503强力胶】做了固定。做完这一切,他跳到床垫上试了试牢固度,这才朝渝州两人摇头晃脑,示意一切ok。 卩恕看了眼远处焦灼的形式,也不再耽搁时间,朝渝州点了点头,便纵身一跃,如同高台跳水一般,重重落在床垫上,在这股力量的加持下,卩恕第一回 便像火箭一般冲向了天空。 就在这时,远方传来了一声惨叫声。 是樊远山! 渝州惊讶回头,只见不知从何处又钻出来了一团黑雾,那瘦骨嶙峋的爪子从背后袭击了樊远山,将他的脊柱从后背整条抽了出来。 惨叫过后,樊远山即刻化成一道白光离开了战场。 而那新来的黑雾团并未就此停下他进攻的脚步,潮水般的攻势朝剩下两人蜂蛹而来。焚双焱腹背受敌,只能勉力支撑。 就在这时,第一团出现的黑雾,脱离了战场,朝高数飞奔而来。 艹,渝州心中暗骂一声,这不就是一方牵制敌人,另一方处理正事的翻版吗?这些家伙学的还真快。 卩恕在空中也发现了这一幕,浑身关节咔咔作响,随时准备着脱离床垫的那一方异力,加入战斗。 就在这时,一道钩索精准地射向了朝高数而来的黑雾,就在两者相撞的一瞬间,那团黑雾竟神奇地与焚双焱交换了位置。 黑雾当即愣在原地,完全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就在这时,两把银白色的刀刃同时闪烁起耀眼光华,萧何愁,焚双焱一前一后袭向了呆愣的黑雾。 【比翼双飞】:当刀刃以相对的方向进入生物体内,就能使两者之间的空间小范围扭曲。 每次充能充能24h。 本是同根而生的双刀扎入黑雾,一路畅通,突然于深处碰到了一丝阻力,萧何愁面不改色,手上再使三分劲力,送银刀长驱直入,直至与它的兄弟成掎角之势。 没有异响乍现,也没有华光满天,只有一股淡蓝色的液体从刀锋处蜿蜒流下,在刀柄处与一丛刺目的红色相遇,在脚下汇成了一滩绿色的水洼。 那嫣红色的液体便是萧何愁的血液。 就在他提刀转身之际,另一团黑雾没有错过这个空门大开的机会,那皮包骨头的爪子瞬间穿过了萧何愁的胸腔,顿时血如泉涌,满目皆红。 然而,萧何愁却没有露出痛苦的神色,只是死死握着手上银白的刀刃, “原来,它们是可以被杀死的。” 话音一落,一道耀眼的白光自第一团黑雾中冲天而起,而那失去了主核的黑雾也如同融化的冰块,化成了一滩黑色水污,在阳光下逐渐蒸发。 而在它身边,萧何愁的身影也渐渐淡去,化成了一道白光。 渝州看着那边的形式,心中微微一松,樊远山狂奔的身影已隐约可见了。 呵呵,你强任你强,我有复活币。 “形势应该稳住了。”渝州笑着对刚好落在床垫上的卩恕道,“呵呵,除非它们有办法再变出一个同伙。” “吼!” 话音刚落,只听一声撕心裂肺的怒吼,整个空间都震颤了一下,大地如同医生手术刀下的腹腔,慢慢打开了一道幽深的口子。 成片的血液冒了出来,不,那不是血液,是铺天盖地的黑雾。 “天哪,你是乌鸦吗?”卡拉夫拉卡看着一只乌黑的爪子撕开裂口,将它庞大的身躯从深不见底的下水道拉出地面,目瞪口呆地说道。 大地上,竟又出现了一团黑雾。 “……”渝州也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有言灵的能力。 空气中,黑气弥漫,突然增加的黑线昭示着来者实力并不简单。 它并没有像山风与墨镜一样,说一些无关紧要的废话。巨大的身体腾空一跃,像鞭子般抽向了焚双焱。 新出现的黑雾出手便是狂风暴雨般的攻势,仇恨印刻在它的骨血里,每一次出爪都没留下半分余地。 焚双焱腹背受敌,又无人替她分担压力,顿时陷入窘境。 她拿出桨,向后一退,堪堪躲过了两团黑雾的夺命钩爪,一串血珠从她脸上飘落,焚双焱却没有时间去擦拭它,只能狼狈逃窜,而就在这时,较为弱小的黑雾离开了她的身边,朝高数赶来,竟是故技重施。 “站住!”焚双焱付出后背被拉出巨大口子的代价,摆脱了后来者的纠缠,一桨荡到了先行者的身前,撑开【先驱者的墓碑】,挡在了前方。 (【先驱者的墓碑】:任何物理上的打击都无法使我动摇,除非你拥有比我还强烈的意志。) “离开,或者从我的尸体上跨过去!”焚双焱大声吼道。 “砰!” 一声巨响。 小山般的黑雾撞在了石碑上,大量的石屑水花般爆开,焚双焱手骨寸寸断裂,一口鲜血喷出,染红了【先驱者的墓碑】,一片尘嚣之中,一个身影像子弹一样,从黑雾中倒飞了出去,落在了地上。 2275143/8238421 这一刻,它的名字终于在阳光下显现,沾染着些许蓝色液体,却散发着熠熠光辉,他的主人消瘦得只剩下一具骨架和紧紧贴敷着它的皮囊,他朝着太阳喃喃了一句,然后在癫狂与混乱的眼神中化成了一道白光。 直冲向阳光撒入的地方。 “哎,果然是这样。”渝州幽幽地叹了口气,从看见黑雾张开身体包裹住巨树,到后来得知此地生灵的繁衍方式,他便已然猜测到这些黑雾是什么东西了。 他们是侥幸存活的原住民,他们是死守在此处,即便山穷水尽,也不愿放弃故土家园的伟大战士。 “这也算是解脱吧。”渝州低喃道。 “发什么呆呢,你也想解脱吗!”一个恼怒的声音传来,紧接着树身剧烈震荡,渝州不得不紧抱着树枝才没有被甩下去。 身后,只见卩恕强行改变了落地点,以那样可怕的速度落在了枝干上,一时间,无花无叶的干枯巨树发出了一阵悲鸣。引得最后那团黑雾吼叫连连。 “地,地震了!”卡拉夫拉卡尖叫道。 “你怎么下来了?”渝州焦急道。 “我不下来,你们全要死!它是这个副本的boss,实力的标杆,没有人是他的对手,只有我能够拦下它。” “天上交给了。”卩恕说完就要跳下树去,然而却被渝州一把拉住,“你这个皮肤,行吗?” 卩恕闻言一呆,心中庆幸的同时,嘴上却依然讥讽:“我刚准备换,你就拉住了我,在古代,你这就是延误军机。” 在古代,你就是个被人一招撂下马的新兵蛋子。渝州心中吐槽了一句。 “咦,发生了什么事?”晕乎乎的卡拉夫拉卡直起了身。 “没什么。”渝州望了眼四周,见没人注意到他们这的动向,便一把将“圆桌”翻了个个,以脸朝下的方式紧贴在树干上,排除了最后一个目击者。 “No!你们这群色狼,你们想干什么?”卡拉夫拉卡抽动着他的三条桌腿,却无力从渝州的禁锢中挣脱。 “不,不要看我的蓝白胖次。哦天哪,可怜的卡拉夫拉卡要在今天失去贞操了吗?”圆桌哀怨地说道。 “你少说两句吧。”渝州扶额,偷偷瞄了眼“桌”底风光,那铁锈红色的桌底还真套着一块蓝白相间的丝绒,丝绒上缝有三条绳子,分别绑在了他的三条桌腿上。 这么骚的吗?渝州还想多看两眼,却发现卩恕正目露凶光的看着他。渝州咳了一声,装作无事发生得对他说道, “你也是。别浪费时间了,双焱要撑不住了。” 那方,由无数浮游于空气中的黑线与尘嚣织成的幕布中央,焚双焱与黑雾已进入了最后的缠斗。 没有同伴,没有后援,所有高阶卡牌在进入这个副本时都被迫封印。焚双焱拖着伤痕累累的身体勉力接下了一记重拳。 她倒退五步,鲜血从口鼻以及背后狰狞的伤口中淌出,身上的短背心已看不出原来的颜色,但她的神色依然如此坚定,仰头灌下一瓶治疗药剂,她将石碑重重竖在面前,将所有恐怖的攻击与怪诞的力量都挡在了身前,身后是一片没有尘嚣的安全区域。 焚双焱吐出一口血,朗声笑道: “我身后站着我的兄弟,所以抱歉,我不能让你过去。” 黑雾中的人似乎丧失了语言能力。他嘶吼着,狂怒着,因为焚双焱的誓言也正是他的誓言,女人身后有她的同伴,那棵树上却有他的家人,他要保护高数,那是千百个日夜里苦苦支撑他活着的唯一信念。 “吼!” 一声惊雷,狂风涌动,黑雾放弃了绕过石碑侧面进攻,他要正面击溃她,冲垮她。 体型相差数倍的两个生物隔着石碑撞在了一起。 火星四溅,蛛网般的裂缝出现在石碑中央,绝不退缩的信念与意志力超过了石碑所能承受的极限,碑身寸寸皲裂,成了一地碎石。 少了石碑的特殊功能。两人依然谁都没有退缩,一爪一拳越过石碑的厚度,沉重地撞击在了一起。 渝州被这样的气魄深深震撼,他在心底喟叹道,若他有焚双焱的身世地位,或许并不能比这个女子做的更好。 他浅笑着对身边的卩恕道:“虽然你的智商不高,但眼光着实不错,她真的是一个非常有魅力的人。” “会不会分场合,这种时候还往自己脸上贴金!快,帮我拉一把。”卩恕低头对付着他的矿工皮肤。这张劣质皮肤似乎与他身体某部分产生了黏连,一时半会儿扯不下来。 渝州笑容僵了一下,嘴角一抽,要不是这种场合,他早把这个口是心非的家伙怼得说不出话来。 “拿着。”卩恕终于把皮肤扯了下来,丢在了渝州脸上。 等渝州手忙脚乱把皮肤拉下来,卩恕已经穿上了另一套皮肤。 3米的身高,黑发竖瞳,指尖带着锋利的弯勾,右眼下方的一小丛区域内密布黑色鳞片,在阳光下散发着森冷而危险的嗜血感。 那是一种集高贵与疏离于一身的类人型生物。 渝州小退了一步。 瞬间比渝州高了1/3的卩恕非常满意,他不停用手指比划着两人的身高差,“怎么样,这可是花了7w尘和无数珍贵材料打造的皮肤,相当于s级的防具。” 他这一开口,瞬间将那股生人勿近的气势磨灭的一干二净。 “是是是。”渝州无语道,“你是不是忘了些什么?” 卩恕脸上的洋洋得意瞬间凝固,“不好,双焱!” 他急忙看向了下方战场,由于力量的差距,焚双被打出了数十米,仅靠一口心气才勉强站了起来。 卩恕收回目光,黑亮的眼睛难得严肃,对渝州说道:“别急,我会挡住那团煤球的,无论多久。” “等等。”渝州见他要走,赶紧拉住了他,“把那个粉色铅笔盒给我吧,两个不同的人拥有同一张卡牌,会引来焚双焱的怀疑的。” “有理。”卩恕将铅笔盒递给渝州,从里面随意挑了一两个字符。 “等我。”说完他不再迟疑,一脚踹飞了圆桌卡拉夫拉卡,就跃下树冠,奔向那个被黑雾笼罩的人。 焚双焱对突如其来的帮手有些诧异,但是身上的伤势已经无法再支撑她看清现场的局势,她化成了一道白光。 时间紧迫,渝州也不再耽搁,轻巧地跳上了那张床垫。 蹦床开始,世界在他眼中缩小又放大,放大又缩小,做着极其规律的简谐运动。而树冠下方的两个小点,像两个闹脾气的熊孩子,一言不合就一拍两散,又在不经意间走到了一起,如胶似漆,难舍难分。 打斗间,一种莫名的声音激荡开来。像夜半时分水滴落入碗槽的滴答诡响,像汽轮驶入港口拉响的悠远鸣笛, 像指尖划过黑板的尖刺哮鸣。像世界万物发出的任何一种声音。 没有痛处,渝州的鼻腔中却兀自流出两行鲜血。他知道,这是卩恕的种族天赋,这项独特的本领他在泰坦尼亚号上,已见识了多次。 黑雾受声音影响,速度骤减,脚步蹒跚,摇摇欲坠。 渝州心中突然产生了一个疑问。既然卩恕有如此强力的攻击手段,为什么对抗莱奥德的时候没有使用。 但很快他就想明白了,声音会顺着空气飘荡到云刑耳中,招来一个不必要的麻烦。 哎,为了焚双焱果然是煞费苦心啊。渝州突然没了兴致,不再时刻关注地面上的战斗,转而抬起头,看向天空。 距离天空越来越近,“太阳”的轮廓在渝州面前不断清晰。那是一个直径约为100m的巨大圆形灯泡,散发着白炽的光芒,刺得他睁不开眼。 渝州闭上眼睛,从空白卡中掏出了一副墨镜,这才敢眯开一条眼缝。 又经过三次循环,渝州的高度终于达到了峰值。他不再迟疑,伸出藤蔓,开始登陆。 失去了人类的形状,一颗翠绿色的植物依靠着他卷须前端的吸盘,慢慢爬上了灯泡表面。 成功登陆,渝州心情舒爽。不由想到,若是在地球上,会有科学家把他误认为太阳黑子吗? 不,以他现在的样子,被误认为是太阳粉丝的概率大点。 渝州笑了一声,摆动着他的枝条,像蜈蚣一样爬到了灯泡的背面,那里果然有一条井口般粗壮的电缆与之相连。 电缆笔直向上,通向云层深处,看不清终点。 渝州化成人形,快步走了过去。蓝色的软皮包裹在电缆的外壁,上面印有烈阳公司的银白色logo。 该怎么做?直接打碎灯泡。还是唤人上来。 依照他的推测,若是拆下太阳,黑雾中的人就不会再攻击他们了。所有人就能够从容不迫的上来。 但是现在,既然卩恕能拖住黑雾,那么不拆灯泡也行,大家伙一个个上。 这两种方法各有利弊。一者上天的时候比较安全,另一者进入实域时比较安全。(不破坏灯泡,就不会引起实域关注。) 该怎么选择? 渝州看着那孤军奋战的黑雾,心中一叹,算了,这么多年不人不鬼的生活,希望应该属于他,哪怕只是一瞬。 渝州拿出榴莲枪,转到第二种模式。蓄力,对准电缆就是一枪。 “轰!” 拳头与黑雾深处的怪物相撞,发出了震天裂地的响声。 这一幕已经出现了好几次,卩恕靠着速度,不停游走在黑雾边缘,不时交锋,很快拉开,不做硬拼。 一旦黑雾厌烦于这样无休无止的纠缠,打算直冲向高数,赶走母亲身上烦人的跳蚤。等待它的就是来自背后的全力一击。 这般循环。 不需要击杀,只需要拖住时间,即便黑雾比莱奥德强大数倍,卩恕却依然不显局促,招架格挡间游刃有余。 就在这时,光芒收束,世界突然一暗,盘亘在天空中长达2年之久的白色恶魔消失了。 不,不是消失,在高空中微弱的电火花下,周小林看见一个巨大的圆盘坠了下来。 “跑!快跑!”蹲在他身边的樊远山喊到。 满血复活后再一次来到现场的焚双焱二话没说,拉起两人飞快朝外围冲去。 而卩恕却疯狂地冲向巨树,举起手臂,迎向了那个与灯泡一同掉下来的人, 不,那捆叶片蜷曲焦黑的杂草。 ※※※※※※※※※※※※※※※※※※※※ 一开始让焚双焱作战斗主力,是因为憨憨的劣质皮肤在打斗中会破裂,导致掉马。 二合一,咕咕咕。 …… 感觉出错率好高啊,老记不清配角叫什么,尴尬。要不要为了质量降低更新频率啊 第188章 名字争夺战(三十八) “骗子, 骗子。”卩恕摇晃着那捆奄奄一息的杂草, 那焦黑的叶子动了动,但很快便又垂了下去。 卩恕双眼充血, 若非此地可以复活,他早就原地暴走了。 “你在干嘛呀?”就在这时, 熟悉的声音响起, 一块用桌布绑成的简易降落伞慢悠悠地落在了卩恕头顶, 下方正挂着一苍翠欲滴的植物。 只见他枝繁叶茂, 迎风招展, 除了断了一截“胳膊”,并无任何生命垂危的迹象。 “嗯?”卩恕看了眼头顶植物, 又看了眼手中的杂草, 足足呆愣了5秒, 才川剧变脸般摘下头顶的藤蔓,嫌弃地甩到一边, “呸, 哪来的杂草。” “呦。”渝州落地后化为人形,左顾右盼道:“刚才, 我好像听见有人撕心裂肺喊我的名字,去哪了呢?” “哼,反正不是我。” 眼瞅两人又将开始无意义的对话, 一声巨响打断了他们。 被床垫阻挡去路的灯泡弹跳了两下, 终是掉落高数, 砸在了不远处的地面上。 砰! 无数透明的玻璃碎片飞到半空, 如同飘飞的雪花。 天地一片寂静。 而此时此刻,最后的黑雾却如同被人按下了关机键,呆呆站在原地不动了。他直愣愣地望着黑暗无光的世界,眼眶逐渐湿润。 早已混乱模糊的神智,仅留下心尖最后一点清明。 几千个日夜的坚持,终于等来了一个尽头,一个在梦中出现了千百遍却怎么也抓不到的尽头。 一声声悲鸣,不断从他喉咙断续而出。 那是执着千日原以为不再有希望的呜咽悲鸣,那是执着千日终得曙光却已物是人非的呜咽悲鸣。 等到了,他终于等到了这一天。这是他最后的愿,也是他受尽折磨还存在于此的理。 黑雾如潮水般退去,仅留下一个形销骨立的身影,一个骨瘦如柴,仅从破烂不堪的衣着才能勉强辨认出性别的女人。 19755047/33333333 直至这一刻,她到达极限的身体才终于摇晃了几下,摔倒在地,晕了过去。 。。。。 “喂!小鱼,卩无,你们没事吧?” 浩劫一过,远方便传来了周小林的奔跑声,同时,明亮的聚光手电也打了过来。 渝州悄悄躲到了卩恕背后。 “你们没事吧?” 周小林三人很快赶了过来。但看到卩恕的第一眼就蒙了, “那个大哥你是谁呀?” 周小林站的远,又没有带望远镜,刚才打斗时,祭坛内飞沙走石,视线极其模糊,他根本没发现场地中多了一个陌生人。 焚双焱倒是一眼就认出来了,这不就是那位以“智商”出名的死海之主吗? 卩恕此刻掉了马甲,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却见“渝小鱼”从他身后钻了出来,粗着嗓子道, “这一位是不愿意透露姓名的热心市民A。他路过此地时,见到我们被怪物欺负,正义感爆发,遂拔刀相助。” “哦,哦。”周小林被唬的一愣一愣的。 樊远山一个字也不信,但他深谙为人处世之道,什么话也没说。 焚双焱默默听着,也没有反驳。 卩恕对没有掉马十分高兴,暗暗给渝州点了一个赞:“没错,我就是热心市民A。” “A先生,你刚才说另有要事要忙,我们也已经脱离危险,就不耽误你了。”“渝小鱼”呵呵笑道。 “没错,我还要忙着去拯救世界。就不多耽搁了。”卩恕一抱拳,“再见。” 说完两人对视一眼,卩恕就一溜烟的跑了。 “渝小鱼”尴尬一笑: “真不愧是古道热肠的市民A啊,这精神境界就是高。” 焚双焱:“呵呵。” “小鱼,卩无呢?”周小林对这个突然出现的市民A没有任何兴趣,他只担心自己人的安危。 “他听到了主的召唤,去西方极乐世界了。” “什么,他死了。” “被灯泡砸中了脑袋,当场毙命。我去找找他,还有我那个迷路的嫂子,不知他俩投胎回来了没?”“渝小鱼”找了个借口,为了防止众人起疑,便朝着卩恕离开的反方向走了。 。。。。 昏暗无光的厕所内,“渝小鱼”坐在镜前,他的前额有一道锋利的分割线,将脸颊分成肤色不同的两个区域。 而此时,这条分割线正如酒徒杯中的威士忌啤酒,疯狂下降,直至他的脚尖。 油脂般滑腻的触感完全褪去,一张完整的皮肤出现在了他的手中。 镜前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偷偷穿上皮肤的渝州。 不知是如何穿上的,也不知是如何脱下的。 渝州研究了很久,也没有结果,便叹了口气,将皮肤甩入了一个缺了角的脸盆中,倒了点清水,动作轻柔地擦拭起了它身上的污渍。 关于皮肤存在的理由,虽然卩恕给出的解释十分合理,但他总觉得没有那么简单,直觉告诉他,一定还有更为隐秘的原因。 渝州低头擦洗着皮肤,还是太弱小了,无法接触到这个世界真正的秘密。当然,他身后那位倒是足够强大了,只可惜,哎…… “怎么唉声叹气的,谁欺负你了?”一个人影从天花板倒吊下来。 “没什么,只是觉得长路漫漫,我什么时候才能到达你这样的实力。”渝州将皮肤从水中捞起,拧干上面的水珠,又拿出了一个小型吹风机,“你有移动电源吗?” 卩恕丢了一张卡过去,“到我这种实力,呵,别想了,就算你进化到【垂心藤】的极限,也不过ss巅峰,跟我比,差得远呢。” ss,已经很强了好吧。渝州没奢望能够巅峰造极,“我算过,进化到极限,大约需要5000张金卡,2500000金尘。如此庞大的数量,你有什么建议吗?” “你这就问对人了,”卩恕眉毛一挑,“垂心藤是木族皇脉,木族特有的天沙净水,可以洗去其被杂化的基因,恢复到原初状态。这样你就可以省下近一半的金尘了。” “但是,那东西应该很贵重吧。”渝州将皮肤挂在毛巾架上,用吹风机吹拂它褶皱的表面。 卩恕双腿一蹬天花板,轻巧地在空中做了一个180°翻转,落在了地上:“那当然,不过你不用担心,这事我会帮你搞定的。木族内没什么顶尖强者。” “别。”渝州赶忙拒绝,“这事不急,你要是想帮我,就替我留意一些占卜用的卡牌。” “占卜用的?行,我就替你去主星【冢】跑一趟。” 渝州微微一笑,没有道谢,他收起吹风机,又从空间中拿出了一套宽松街头衫,替皮肤换上,最后递给了卩恕:“穿上试试。” “这是什么古怪的穿搭风格。”卩恕撇了撇嘴,但还是很麻溜的套上了皮肤。 “这是我们那最流行的搭配之一,我穿了没两次,算是9成新的,怎么样,你喜欢吗?”渝州替他将t恤反卷的下摆捋直。 “呵,一股骚味。” 渝州手上动作一停,轻声慢语道:“你信不信我现在就在这个皮肤上划一刀。” 卩恕道:“你信不信我现在就上……杀了你。” 好险,差点又把实话说出口了。 “呵呵。” 为了自己的贞操,渝州没有多说什么,他把粉色铅笔盒还给卩恕,两人交换了部分字符,回归原样,卩恕外出去寻找萧何愁,三人汇合后,才重新回到城市中心的高数之下。 老远,就看到小圆桌卡拉夫拉卡正用一条桌腿摸着他的脸痛哭流涕,他虽然与灯泡落地点有些距离,但也被那肆意横飞的玻璃碎片划花了脸。 “这种事,死一次不就解决了!”卩恕不耐烦道。 “暴徒!你们要对善良纯洁的卡拉夫拉卡做什么?”小圆桌退后了一步,“等我出了副本,就回去禀报我的主人,让他把你们都晒在墙上做邮票!” 又是个脑子不清楚的,渝州扶额。 焚双焱却被逗得哈哈大笑:“你不是想要解药吗?正好,我们这也有病号,我带上你一起去。” “刚才的战斗,谁染上黑线了?”她转身问道。 樊远山摇摇头:“我没事,可能身体里已经产生了抗体。” “我也……”卩恕刚吐出两个字,就被渝州杵了一下。 傻子,知道你皮糙肉厚百毒不侵。但问题是渝小鱼根本没机会中黑线啊,渝州用眼神示意道。 卩恕讷讷地闭上了嘴。 “我也没事。”萧何愁最后一个说道。 “奇怪,你怎么会没事?”渝州疑惑。他亲眼看见几条黑线顺着萧何愁的伤口钻入他体内,怎么会没事呢? 萧何愁依然苦着一张脸。他摇摇头,表示自己也不清楚怎么回事。 “咦,全没事吗?”焚双焱有些惊讶,“那不好意思了。倒霉的卡拉夫拉卡,我们帮不了你了。” “女人,混蛋,你说话不算数,就知道欺负弱小的卡拉夫拉卡!”小圆桌气得直跳脚。 最后还是萧何愁看不过去,将图书馆副本的通关攻略告诉了他,这才打发走了这个聒噪的卡拉夫拉卡。 众人准备就绪,为了防止人员在半空中相互推搡,导致落出垫子外,众人决定一个一个上。 很快,卩恕,焚双焱,樊远山都上了天,渝州拨开短短时间已经长出叶子的高数树枝,与剩下两人点了点头,就迈向了垫子。 就在这时,一个脚步声由远及近,回荡在黑夜中。 (36漏了一段,补在有话说中) ※※※※※※※※※※※※※※※※※※※※ 三十六漏了一段,补在有话说中,不是什么重要内容,可以不看。 第189章 名字争夺战(三十九) 渝州收回了迈出去的那条腿。 这个时候来到, 是敌是友? 在渝州的注视中, 一个苍白的身影从东侧扭曲的拐角处走了出来,正是被焚双焱藏在水族馆地下室, 并再三嘱咐不要乱跑的大荒落。 “你怎么来了,这太危险了。”萧何愁从树上跳了下去, 赶到少女身边。 渝州也不紧不慢地下了树, 他有些好笑。显然, 通过这几天的相处, 萧何愁已经把大荒落当做了一位需要用圣母之心感化的自闭少女。 “别去。”大荒落吐出了两个冰冷的字。她身上冒着长途跋涉后的热气, 但身体却不自觉地颤抖着。 “为什么?”萧何愁问道。 “上面没有你们要的字符。”她面色僵硬,毫无生气地说道。 渝州笑了笑, 知道这不是大荒落跋涉而来的目的:“没有字符也无所谓。反正集不齐字符, 就得留在这里呆上近20天。不如上去转转, 看看不同地方的风土人情。” 大荒落沉默了许久,她的眼睛被黑夜染上了深色, 一望无底: “凝视深渊的人, 深渊将回以凝视;与恶龙缠斗过久,自身亦成为恶龙。” 她的声音低哑暗沉, 虚无的像是快要消失,“不要与这里纠缠太深,它会试图留下你。” 渝州思索着她话中的含义, 留下?无法离开这里?什么意思, 1个月之后, 他就是不想走也会被强行送走, 怎么可能会被留下,除非,这个留下指的是那种意思。渝州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谢谢你的提醒。” “我提醒的不是你。你…”大荒落阴仄仄的发出鬼魅般短促的笑,“早已没救了。” 渝州没有被吓到,公约之中,每一步都在刀尖上起舞,若是被一两句话吓到,停步不前,那么他这辈子就只能做仰人鼻息的可怜虫。 大荒落没有再说什么规劝的话:“把这话告诉她。” 渝州知道她说得是焚双焱,也明白这才是她不远千里赶来的原因:“好。” 女人的身影飘然离去,就好似什么都没有发生。 “你别去了。”萧何愁突然说道。 渝州点了一支烟,往他脸上吐了一口烟雾:“呵呵,我的小何愁,我不去,你们几个办得好事吗?” 萧何愁:“…” “怎,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终于从树上爬下来的周小林说道。 “这个你拿着。”渝州将三个字符塞入了他手中。 “这是什么?”由于天色太暗,周小林一时没看清楚,等到他反应过来时,蓝色光晕已经笼罩了他。 “卩无,卩无!你干什么!”他拍着水蓝色的膜,大声喊叫道。 渝州又吐出了口烟雾,烟气顺着空气游走,却被阻挡在了蓝色水膜之前,他没有解释,只做最后的离别,“以后的路可要靠你自己了。” “卩无!”周小林话没说完,身影就消失不见了。 “走吧。”渝州笑了笑,对身边的萧何愁说道。 “要不是‘何’字在卩恕手上,你是不是还想送我走?”萧何愁站在后方并没有跟随着。 “是啊,我对你很好吧。”渝州没有否认。 “嗯。”萧何愁点头,“我也一样。” 渝州闻言一惊,可没等他转身,便觉一阵劲风袭来,脑壳如开瓢般疼痛,当即晕了过去, “萧何愁,你!” 萧何愁扔掉了随手捡来的石头,扶起渝州,在他身下铺了一层被子,又替他盖上了一层厚大衣,“你就在这里好好睡一觉吧。” 说完,他便上了树。 一刻钟之后,伴随着最后一次落地加速,萧何愁掏出一根看上去像棒球棍的东西,朝垫子甩去,顿时整张垫子就从高数上脱落,飞向了天边。 这一击,断绝了渝州上天的任何希望。 ……… 天空,蓝色电缆 三个人彼此紧挨,像串珠帘子一般挂在粗壮的电缆上。 “怎么还没上来,不是出事了吧?”卩恕有些焦躁,“喂,最下面那个,你赶紧看看有没有人。” 樊远山朝云层下方看去。很快就见到了那个不断升空的点,“来了。” “快,把绳子放下去。”焚双焱道。 一捆粗麻绳从卩恕手中落了下去,“你们让开点。” 感觉到绳索上有重量传来,卩恕将绳在手掌上转了一圈,猛力一提。 萧何愁的身影便破云而出,随即跳到了电缆之上。 “怎么是你?”卩恕的雀跃劲瞬间消失。 就在这时,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萧何愁后背传来:“怎么,想我了?” “你!”萧何愁瞪大了眼,朝后背看去。只见渝州已变回人形,笑眯眯地看着他,只是神色尤为不善。 卩恕不用看就能想象出那略带狡黠的笑意,唇边也露出了笑容:“呵,想你?想你是不是被乌龟附体了,来的这么慢!” “呵呵,或许是被乌龟砸晕了脑袋。你说是吧,我美丽大方,对敌人如春风般温暖,对朋友如冬日般寒冷的嫂子。”渝州咬牙切齿道。 你什么时候…萧何愁用眼神问道。 呵呵,小样,咱俩认识那么多年了。你肚子里有什么坏水我一眼就看出来了。渝州回以一个一切尽在掌握的笑容。 早在萧何愁说完那话的时候,他就用植物神经包覆住了大脑,趁萧何愁上天之际,偷偷攀在树梢。之后又趁机跳到他的背上。 一切都很顺利,他这位好友似乎另有心事,根本没有注意到他,就这样,两人一起上了天。 “你最近怎么了?老是心事重重的。”渝州小声问道。 萧何愁摇了摇头,没有回答。 “喂,你们在下头嘀咕什么,”卩恕不满道,可现在又不能越过焚双焱下去,只能随便找了个借口,“快把绳子系上,我们要上了。” “大荒落让我带一句话给焚双焱。”萧何愁抬头说道,他将大荒落的嘱托详细说了一遍,包括一开始的叙述与最后的规劝。 “哦,知到了,赶紧系绳子吧。”焚双焱单手掏了掏耳朵,这话在她将大荒落塞入地下室时,就听了不知多少遍。 萧何愁似乎早知道是这样的结果,也没有多说什么,将安全绳系在腰间,对上面比了个ok的手势,渝州则化为藤蔓,舒适地缠在萧何愁的头顶上,搭上了顺风车。 5人如一列4节火车,不紧不慢地开在悬垂于空中的蓝色轨道上,周围,层层叠叠的云雾竞相追逐,自他们腋下穿过,脚底漫游,宛若人间仙境。 当然,当事人并没有如此轻松惬意。仅仅不到30m,意外就发生了。 由于没有着力点,卩恕攀爬的速度又非常迅捷。樊远山很快就感到四肢酸软,掌心不住冒汗。 这就苦了处于队列末尾的萧何愁,带着水珠的电缆触手一片湿滑,就像在涂满机油的管道上爬行,浑身上下都使不出力。 终于,樊远山率先坚持不住,双手一软,向下坠去,萧何愁本想托他一把,可电缆太滑,他也使不上劲,就这样两人交叠成罗汉一起下坠。 系在焚双焱腰间的绳索骤然拉直,她一个没注意,也被拖着下滑了好几米。 幸而位于火车头的卩恕稳如磐石,如长于悬崖峭壁的青松苍柏,任它狂风暴雨也动弹半分。他腿部发力,稳住下坠趋势的同时,还将几人拽了回来,本来,他1拖4也没什么问题,可那一稳一拽之间,皮肤隐隐有破裂的趋势,吓得他赶紧放手,“你们有没有什么卡牌,用于攀爬?” 三个新手同时摇头以及枝条,最后还是焚双焱从空间中掏出了一张卡牌,甩给了卩恕。 【年迈的订书机】:硬质弧线工程设计,二次注塑工艺,5种时尚颜色拼接,但这些都没有卵用,因为这是一台永远使不上力的年迈订书机。 卩恕从卡牌中取出半人高的订书机,将其底座与手柄呈180°拉开,然后用力按压在蓝色电缆上,订书机发出机械老化的咔咔声,仿佛下一秒就要自我解体,去西方面见如来佛祖。 幸运的是,众人的担忧并没有实现,一根30cm长的订书针从出针口吐出,丝毫没有被生活压弯了腰的痕迹,而是保持着两个相交的直角刺入了电缆之中。 “这不会被电死吧?”樊远山有些心惊肉跳。 “放心吧。我买的是最便宜的塑料针,1尘100根,绝对不会导电的。”焚双焱比了一个赞的手势,“就是承重低,如果你太胖的话,会有脱落的风险。” 樊远山:“靠!” “呵呵。”渝州非常识时务地越过几人攀爬到了卩恕身上,如围巾一般缠在了他的脖子上。 “怂。”卩恕讥笑了一声,身体却很老实地将那捆杂草多绕了几圈,“抓紧了,要是掉下去,我可不负责收尸。” 之后他便重复着一边钉钉,一边攀爬的动作。 “诶,我这只是想你了。”渝州轻轻晃动他的枝条,“从心之事,怎么能叫怂呢?” “哈哈哈,你们兄弟俩真是太有意思了。” 笑声荡漾,一枚枚订书针搭建起了一座临时梯子,一段重复却并不贫乏的旅程由此开始。 30分钟之后,云层逐渐浓密,如同一片泡沫海洋,隔绝视线。众人只觉天地突然失了颜色,入目只余下一片雪白。 “我看不见订书针了。”樊远山用手在电缆上摩挲着,对着上头牵引着他的力量道,“走慢点。” 只是一张口就有一团白色浓雾飘了进来,那如同加了硫磺的皂角味让他忍不住咳嗽了起了。 “小心点,这里的可见度已经不到10cm了。”焚双焱伸手拨弄着眼前的云层。 队列的速度慢了下来,众人不再说笑,打起12分的精神攀爬,并警戒着这云雾中可能出现的各种异状。 于是,这万米高空之上,只留下鞋子踩在订书针上的“踏踏”响声。 队列以一种缓慢且恒定的速度前进着,没有人说话,任由寂静包裹住了自身。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了,下方的脚步声依然整齐划一,丝毫不见纷乱,渝州本害怕扰乱众人注意力,故一直没有说话,此时却突然产生了一种近乎窒息的错觉,跟在他身后的那些是活生生的人,还是某些不知名的可怕生物。 “何愁,你累不累?”渝州试探着问道。 没有人回答他。下方依然是整齐划一的脚踏声。 渝州心底一沉,遭了果然出事了。他俯到卩恕耳边: “停一停,下面可能出事了。” “下面,出事了?”卩恕的声音从上方传来,“你在说什么胡话,我们是最后一个,下面哪还有什么人啊。” “你,你在说什么呀?”渝州的声音有些颤抖,旋即又想到一个问题,卩恕就在他身边,上面那个声音又是谁呢? 他试探性摸上了卩恕的脸颊,从他浓密的眉毛到毫无特色的浅薄嘴唇,都与记忆中的那张矿工脸一模一样。 只是冰冷得毫无温度。 就在这时,一阵轻微刺痛从叶尖传来。 “你干什么呀,在我脸上抹来抹去。还真把自己当块抹布了?”卩恕狠狠咬了一口那不知分寸的叶片,别说,这汁水还挺丰沛的,还带点甜味。 渝州一懵,怎么回事,突然正常了,无论是声音还是身下的体温。 “你刚才怎么说我们是最下面那个?” “没有啊,我说的是最上面那个。” “这怎么可能,我说下面出了事,你怎么可能回答我我们是最上面的那个?” “你是不是没休息好啊?”卩恕神情古怪,“你和我说的明明是上面出了问题。” “这……”渝州不确定这是自己出了问题还是卩恕出了问题。 但按照常理看来,大概率是自己,因为他能肯定,在卩恕的眼中,世界一切正常。 遇到这种事怎么办?渝州闭上了眼睛,不看不想,等待卩恕将他带出这片诡异的云海。 时间继续,自那段短暂的对话后,卩恕似乎也失去了交流的兴致,一语不发。 周围的云雾更加密集,泡沫凝成了冰淇淋,如有实质地阻碍着众人的脚步。 就在这时,渝州听见头顶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声音,声音慢慢放大,似乎是萧何愁与另一个人的对话。 “我不累,我们最好走快点,我感觉有人跟在我后头。”萧何愁道。 不一会,另一个人用极其轻柔的声音回答道:“何愁,你累不累?” 渝州顿时头皮发麻,他在心中默念,镇定镇定,自己一定是着了什么道了,不要多想,千万不要多想。 然而就在那两个诡异的声音消失之后,三个整齐划一的脚步声就出现在了他头顶。 踏,踏,踏 声音离得很近,仿佛就在不远处。然而,身下的脚步声却也没有就此停止。 踏,踏,踏 身下的三个越来越急,仿佛在马不停蹄地追赶着他们,而头顶的三个却越来越缓,好似要等他们迎头撞上。 幻觉都是幻觉。渝州不停暗示着自己。 然而6个声音混在在一起,越来越近,越来越响。。如同沉重的擂鼓,不停扣击在他的心脏。 眼见就要撞在一起,渝州突然睁开眼,柔韧的枝条猛得向上一蹿,探向那个声音的源头。 如果是幻觉的话,他什么也不会抓到。 藤蔓向上伸展,然而,一个温暖的身体却贴在了他的叶片上。 渝州像冰天雪地被人当头浇了一盆冷水,每一个毛孔都泛着冷气。 上面的人…是谁!? ※※※※※※※※※※※※※※※※※※※※ 没什么话想说,卖个萌吧⊙▽⊙。 第190章 名字争夺战(四十) 镇定, 回想起这个世界的主体-环。渝州几乎要炸开的心脏才稍稍恢复了原来的律动。 是何愁吧, 应该是萧何愁吧? 渝州不确定地将枝条向上伸展。很快就摸到了一条放满武器的腰带, 他抽出一把匕首,摸索着感受它的形状。 果真是萧何愁,渝州长舒了一口气, 逐渐放松下来。 正当他要抽回枝条时, 一双温热的手抓住了他。 渝州一挑眉:“怎么,我的小何愁,你害怕了。需要哥哥握着你的手吗?” 他有些轻佻地调笑道, 正要再接再厉。却感觉到那只手开始在挠他的叶片,不, 是在他的叶片上写字。 字写的很快,字体却很端正: 小…心…R…a…p… 就在这时,忽听头顶传来一声巨喝, “你是谁!” 紧接着,渝州枝叶一痛, 伴随着金戈划过身体的冰冷感, 他的藤蔓断裂,缠绕在上面的匕首从天而降。 一切发生在眨眼之间。就在匕首即将掉落云端之际, 突然,它像是遇到了一层奇特的阻力,刀身上荡开了一层清澈水波。 就在这时 “艹, 你在干什么?”卩恕身体向下垂挂, 将快要坠落的渝州拉出云层, 一头扎入了深蓝色水域。 所有声音陡然消失,渝州茫然地看着四周的景象,在无边无垠的白色泡沫之上,是一片茫茫深海,两者间仅有一层薄薄雾气相隔。 一把匕首漂浮在水中,身下有一条粗壮的蓝色电缆穿过这两层的壁垒,延伸向上,一眼望不到尽头。 “喂,你怎么回事,叫了你好几声都不说话。”卩恕掐了掐渝州的根茎。 “我……”渝州刚要回答,焚双焱就拨开云雾,冒了出来,紧随着她的是樊远山,最后,萧何愁也进入了水域,他手上拿着一根被割断的枝条,确认般地看向渝州。 “真的是你?”渝州顺着电缆爬了下去,“你在我叶片上写了什么东西?” 却见萧何愁也是一脸疑惑:“不是你在我手上写字吗?” 两人对视一眼,同时产生了一种不可名状的恐惧,就像心脏被开了一个口子,凉意嗖嗖地往里钻。 渝州搓了搓微微颤抖的叶子,强作镇定,“那个家伙写了什么?” 萧何愁摇摇头,似是不愿多说。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玩那套?”渝州有些恼怒,“现在那神秘生物只在我们手上写字,以后说不定就要来索命了。” 萧何愁低垂着头,沉默了很久,“它写了一个名字,说那是要取走我性命的人。” 渝州一愣,看他吞吞吐吐的样子,心中不安快速发酵:“谁?该不会是我吧?” 萧何愁摇摇头:“一个从未听过的名字。” 他的声音止于此处,并未继续。 渝州却不明白:“从未听过的名字。那你这一副不情愿说的样子是怎么回事。” 萧何愁依然紧闭双唇,不言不语。 渝州逼问了几回都没有得到答案,很快便陷入了沉思,萧何愁得到的信息绝对不是如此,或者说,绝不止如此。但他不愿意说,我也不能钻进他脑子里… 反观我自己,写在我手上的Rap又是什么意思,是唱跳rap的那个rap吗? 不,不会,首字母是大写,应该是一个人名,一个没有写完的英文名。而且这个英文名对照的中文应该比较复杂,不然没必要换用英文。 会是谁呢? 带着这个疑问,他又踩着樊远山的肩膀,重新爬了上去。 此时,樊远山和焚双焱聊的正欢。 樊远山:“这液体很奇怪,我在里面可以呼吸,也能说话。” “确实奇怪,这片深海在天空中为什么没有掉下去?”焚双焱也倍感意外。 “这似乎与你和我说的达加拉湖有点像。”樊远山道。 焚双焱:“差的远了,那只是一个奇特的视觉偏差。” 渝州听着两人兴致勃勃的对话,知道他俩在云层中聊得很开心,完全没有受到影响,看来着了道的只有他和萧何愁两人。 为什么? 那把匕首又是如何落入位于上方的海洋中? 这一切的一切,完全没有头绪。 “喂,你看到那把匕首怎么飞上来的吗?”渝州用末梢点了点卩恕的脸。 “哼。”卩恕扭过头,继续他手中的安装与攀爬工作,完全不想搭理渝州。 “哟,吃醋了。”渝州刚想安抚几句,却听樊远山高呼道,“那,那是什么?” 渝州朝他手指的方向看去,晦暗幽深的海洋,隐约有一捆草绳在随波飘荡。 不,那不是绳子,是一条布满暗红色鳞片的海蛇,僵硬的躯体没有半分活着的灵光,它张着猩红色的巨嘴,逆时针盘旋,将自己的尾巴吞入腹中。 渝州催促卩恕爬快一些,好看清楚那条海蛇的全貌。 卩恕不满地咬了他一口,但还是快攀爬了几步,不多时,就来到了距那条海蛇最近的位置。 渝州朝它看去,而这一眼,也让他浑身寒毛竖立,只见那暗红色的并不是海蛇的鳞片,而是包裹着柔软腹脏的内壁。 整条蛇被翻了过来。 如同有一条胳膊强行伸入从它的口中,抓着它的食道,他的胃,它的排泄腔,将它们连同骨肉从体内扯出,再将这被完全翻转的尾塞入它的口。 暗红色的筋膜包覆着已然裸露的白骨,根根分明,无力地飘荡在廖无人烟的水域中。 出环?退环? 渝州脑海中突然冒出了两个名词。他生出了一种荒谬的想法,或许这种翻转是出于它个体的意愿,为了抵御某些神秘力量的入侵。 然而它的尸体告诉偶然造访的人们,它失败了。 渝州心中没由来的一阵惶恐,如同腑脏被捣碎,身体从口腔被整个掏了出来。若非头顶的那10来个字符,他现在就想扭头回去。 “这蛇真恶心。”卩恕快上了几步。 渝州一愣,哑然失笑,这傻子,不管遇到什么事都不会多想。 “海蛇,这不是一个时钟吗?”樊远山却突然开口。 “时钟?”剩余4人的眼睛都落在了他的脸上。 “是啊。”樊远山有些不知所措,“你们看到的不是时钟吗?” 4人齐齐摇头。 “你能描述一下钟的样子吗?”渝州开口道。 “那是一个很普通的圆形时钟,就是平时挂在教室里的那种,盘面没有任何装饰,没有秒针,只有时针和分针,时针停在0的位置,而分针已走了大半圈,很快就要与时针重合。” “你说的0是指12点的位置吗?”萧何愁问道。 “是的。”樊远山有些紧张地点了点头。 渝州也觉得很奇怪:“那你为什么不说12呢,难道盘面上12的位置标注着0?” “不,”樊远山自己也混乱了,仿佛根本不知道刚才为何会说出0这个数字,“那钟面上根本没有数字,我不知道,不我什么都不知道。” 他拼命抓挠着头发,异常苦恼。 ※※※※※※※※※※※※※※※※※※※※ 看lol全明星,少更点,你们会原谅我的吧⊙▽⊙ ps:希然和shy哥什么神仙cp,我是去看操作的,没想到还吃了一嘴狗粮。嗝~ 第191章 名字争夺战(四十一) “好了, 别想了。我们还是赶紧上去吧, 这地方有点邪门。”焚双焱严肃道。 焚双焱开口, 卩恕自然不会反对,萧何愁劝解了樊远山几句,几人就重新开始攀爬。 又是30分钟无言的旅途, 他们没有再碰到任何奇怪的东西, 水面变得浑浊起来,一层半透明的黑色物质横亘在众人头顶,像下雪一般,往水中飘洒着黑色结晶。 “这是什么?”卩恕碰了碰一颗黑色结晶。接着又伸手去触碰那层黑色物质。 “别, ”渝州高呼道,然而卩恕的手臂已经穿透了那一层物质,他的眼神很明亮, 略带讥讽的笑意,“呵,不知道你在怕什么?” 没事吗?渝州将那只手臂翻来覆去, 但并没有看出任何问题。 “虽然看起来没事,但还是不能掉以轻心。”渝州谨慎道。 “呵。”卩恕嘲笑一声, 将渝州从脖子上解下来, 踏着电缆, 向上一蹬,整个人便穿过了那层黑色物质, 消失在众人视野中。 “卩…小鱼!” 还没等渝州喊出第二声, 卩恕又跳了回来, “喊什么,有什么好喊的,这点场面就把你吓住了!?” “你没事?” “你看我像是有事的样子?” 渝州提着的心慢慢放了下来,就在这时,水中发出了咕噜咕噜的声响,一串白色的泡沫漂入了水中,很快又沉了下去。 “怎么回事?”樊远山惊道,“这里的水面在下降。” “不对,是那层黑色物质在下降。”焚双焱行事没有卩恕那么鲁莽,她谨慎地向下退了几步,直到挨着樊远山的脑袋。 “要我退下去吗?”萧何愁发问道。 “别吓唬自己了。”因为焚双焱的原因,卩恕将一连串嘲讽的话咽回了肚子,“那黑膜根本没有危险,它的上面是空气层,什么都没有。” 渝州听着他们乱糟糟的讨论声,一时头痛万分,无奈开口:“虽然不想打扰你嘛,但我还是想说一句,水没有动,黑色物质也没有动,这好像是那根电缆在动哦。” “……” 有人在向上拉电缆,也是预料之中的事。灯泡被毁,实域定然可以监测的到。之后自然是把电缆拖回,研究被毁的原因,并重新安装上灯泡。 焚双焱很快想明白了,指挥众人抓紧订书针,等待被拖入实域。 “然后呢?我们怎么跟那里的人解释。”渝州问道。 “还要怎么解释?打就完事儿了。”卩恕道,他身体紧贴着电缆,被一同拉出了黑色物质层,而上面并非如他所言,是一个空气层。 那是层层叠叠的泥土与岩石层,只不过中间开了一个直径约150m的坑洞,用以坠下那身躯庞大的人造太阳。 四周的岩土层并未铺上青石板或者石砖,保留着开凿过的痕迹,在那裸露的石壁中,还能清晰看见植物根茎,动物尸骸粪便以及一些颜色艳丽的矿石。 这最后的岩土层只有不到100米,众人匆匆一扫,便不再关注,只警惕的看着头顶。 那是一个巨大的青灰色的机械转轴,在最显眼的地方,印有烈阳公司的logo。它似乎很久没有启用了,每转动一次,就发出缺少润滑的咔咔声。 电缆不断往上提,卩恕也明显不如刚才轻松,摆出了严阵以待的姿势,毕竟他那身劣质皮肤,若是被枪弹剐蹭到,怕是要一秒报废。而渝州也早已很识时务地从卩恕脖子上挪到了萧何愁的脑袋上。 幸而,巨坑四周,并没有研究人员往下探查,不然几人的行踪会第一时间暴露。 “靠过来。”焚双焱小声地说了一句。她掏出一张卡牌,从中取出一块魔术团表演用的红色绸布,“【消失的幕布】,它能把我们带到100m内的指定地点,着陆后,我们就用最快的速度把里面的人都控制起来,切记,不能发出太大的响动。” 渝州:“这么好的东西,刚才打斗时为什么不用?” “不能在战斗中使用。”焚双焱解释了一句,便严肃道,“准备好了吗?” 众人齐齐点头。 就在几人即将到达洞口时,焚双焱发出了指令。 “走你!” 红布飘落,渝州只觉视线一暗,等亮光再次射入时,他已平稳降落在了地面上。 只是后续的发展与想象的似乎有些不太一样。 这是一个足球馆大小的房间。直径150m的坑洞占了总面积的3/4。总体设计十分简洁明快,以纯白为主,辅以简单的黑色线条,极富未来科技感。 坑洞左侧有一排环形的屏幕,它的正中央正在进行一场紧张而激烈的战斗,两个勇士为了守护世界和平正奋不顾身地与一头三眼恶魔扭打在一起。 而屏幕的最右侧,一个广告位大小的弹窗。正实时加载着电缆回收的进度。 “靠,我没血了,你先帮我挡一挡。”一个坐在屏幕前的男人说道,他肚子滚圆,如同怀胎八月的妇人,此时正奋力操纵着一个类似PSP的模拟器,神色癫狂。 “呵呵,菜逼。”另一个手拿PSP的刺猬头豪不留情的嘲讽道。 “要不是烈阳一号出了问题,打乱了我的攻击节奏,我早把这三眼巨魔干掉了。”肚子嘟囔道。 “这还不得怪你自己,偷偷将烈阳一号的HUG-1轴承拿去换了12色水晶,用劣等的HUG-5替换在了连接处。这才让烈阳脱落。”刺猬头鄙夷道,“还好有备用品,不然你一定会被那些愤怒的民众票决10次,不,20次!” 肚子想起了死亡时的痛苦,顿时打了个寒战:“投胎20回,可饶了我吧。在果实中被烈阳刺穿的痛苦,被刑罚院的那些不通人情的大冰块拿刀砍成两半的痛苦,我现在还记得呢。” “知道你还敢!?” “那不是为了我的心肝,23/24吗。嘿嘿。” 青灰色转轴巨大而艰涩的轰鸣声回荡在屋内,两个工作人员手拿PSP,一边闲谈一边疯狂操作着屏幕上的人物,丝毫没发现这间屋子里已经多出了5个人。 卩恕觉得刚才如临大敌的自己蠢得可笑,他有些恼怒地举起拳头,准备一击解决这两个家伙。 “别。”渝州轻声拦下了他。 “我们直接出去。”他看了眼毫无察觉的两人,指着另一边闭合的大门说道。 五人蹑手蹑脚地来到门边。却发现这闭合处呈波浪形的纯白色大门,需要工作人员的身份卡才能出入。 渝州:“可以用幕布吗?” 焚双焱:“不行,冷却2个小时。” 卩恕:“需要我一拳打爆它吗?” “no!”焚双焱用双手在胸前比了一个叉,“不过可以打爆那两个家伙的脑袋。呵呵,反正他们能重生。” “不如让我先试试,不行你们再上。”渝州眼眸一转,笑得十分邪恶。 。。。 屏幕上的战斗接近尾声,boss只剩下最后一层血皮,两位操作者皆是身体前倾,双目突出,行若癫狂地操纵着PSP。 就在这时,一个大大咧咧的声音响起,“兄弟,我忘带门卡了,你能借我一下吗?” 说着,一只手就亲密地搭在了肚子的肩上,这动作极其熟稔,好像与他有着过命交情。 肚子操纵的小人已经命悬一线,此时根本顾不上其他,大声说道:“在我口袋里,你自己拿。” “好的。”渝州将手伸入了他的口袋,掏出一张圆形身份卡,又熟稔地拍了一下肚子的肩膀,“谢了,老兄。下次请你吃饭。” “靠,别老拍我肩膀。”肚子一耸肩,不耐道。 “好的。”渝州吹着口哨,自然地退了几步,然后转身举着身份卡,朝目瞪口呆的小伙伴们眨了眨眼。 焚双焱嘴巴微张,极不优雅地吐出了一个单词:“我艹” 在门卡的帮助下,5人顺利离开了坑洞所在的房间。 外部是一个T字形的过道,卩恕指挥众人停步,自己则上前探视,见过道上没有人,才对众人招了招手。 焚双焱:“这事为什么不让卩无做,他的第二种族十分适合探查。” “不行!”卩恕和萧何愁脱口而出。 卩恕说完才发现发问的是焚双焱,顿时脸涨成了猪肝色,讷讷道,“我是说,我哥他最近身体不好,有点脱叶,一不小心就容易暴露,你没发现他这根枝条秃了一大片吗?” 渝州:“呵呵。” 焚双焱没有再说什么,让卩恕在前方探路。 烈阳公司的职员并不算多,甚至可以算得上稀少。整座建筑和建筑中的人都如同阳光下躺卧在窗边的猫,浑身散发着懒洋洋的气息。 5人走了一路也仅碰到3人,都有惊无险地避开了。 “咦,”渝州突然小步快跑,来到了一条右拐的走廊上,走廊上挂着三幅用金色木框装裱的画作,它们大体呈圆形,画上色彩纷呈,犹如雨后在天空中高挂的彩虹。 熟悉的画风,渝州一下认出这是2/3先生的大作,而且,他画这些画时,心情多半不太美好。 “怎么了?”其余4人也围了上来,但只有同在画廊中奋斗过的焚双焱看出了端倪。 “2/3在这里也是个大画家啊。”焚双焱感慨道。 “啊,歹画家?”卩恕摸了摸下巴,他完全没办法从这些堆叠的色块中看出任何称得上艺术的东西。 “可惜了。”渝州摸了摸口袋中1/3的名字圈,有些黯然。 就在众人因他乡遇“故知”感到高兴时,过道处的一扇门突然打开了。 一个头发杂乱,睡眼惺忪的青年走了出来,他脑袋上顶着0.29999循环的字符,困顿得打了个哈欠。 5人谁都没料到会发生这样的事,一时间都愣住了。 然而,青年就像没发现他们似的,揉了揉眼睛与他们擦身而过。 “早安。”他含糊不清地说道。 “早安。”渝州同他点头致意。 在众人摸不着头脑的眼神中,青年打着哈欠拐入了一个厕所。 呆立良久,卩恕像是突然找到了某种优越感,轻蔑一笑:“这些家伙的智商肯定没过250。” “会不会是这里的人都普遍热情好客?”萧何愁道。 “怎么可能,”渝州摇摇头,“这可是科研重地,就算他们真好客,也不可能随便放陌生人进来。” “或许是安逸生活过久了吧。”樊远山看着手臂上新添的4道伤疤说道。 就在5人各抒己见之时,厕所门突然被一脚踹开,刚才那个青年手拿着报纸,神色惊慌地冲到门口,“敌,敌袭!” 他连裤子都没穿上,那光滑溜溜的小弟弟在空气中摇头晃脑,一副神气活现的样子。 众人的目光不自觉地集中在了那里:“……” 青年顿觉下身凉嗖嗖的,赶忙把双腿一夹,再次尖叫道:“敌,敌袭啊!!!” 这回的音调高了八个度,看样子像是被吓傻了。 “你们的智商都被他传染了吗?还不快跑。”卩恕终于忍无可忍,除了焚双焱,一人给了一拳,特别是渝州,恨不得把他的眼珠子挖出来。 4人如梦初醒,转身就跑。 大楼中的警报在同一时间疯狂作响,12道灌注万伏电流的警戒门一一落下,围住了5人所在的区域,但是并没有起到任何效果。 因为没有人想到要针对那张身份卡的权限,因此,渝州5人很容易就打开了警戒门,突破重围,当然,如果7,8个拿着拖把和椅子的工作人员算是重围的话。 5人出了警戒区,但由于没有地图,七拐八绕之下彻底迷了路。 烈阳的这个基地,坐落于悬崖峭壁之上,一共拥有3座建筑楼,呈品字形排列,目前几人位于正前方的主楼一层,通过窗子倒是可以轻松离开,只是离开后该怎么办,众人一时都拿不定主意。 “接下来该怎么办?你们确定这实域中有玩家?”焚双焱越想越不对,总觉得自己上了某个传销组织的贼船。 “焚同志,你居然质疑组织?经历了那么多风风雨雨,我还以为我们已经是生死与共的同胞了。”渝州板起了脸,严厉指责道。 “这,我不是,不是那个意思。”焚双焱第一次见卩无生气,突然有些懵了。 “那就好,我们都是一条船上的人。今后也要携手共进。”渝州笑得异常和善,像长者一般拍了拍她的肩膀,“我们现在最好找一个落单的原住民,然后拷问,咳,问问情况。” 焚双焱张了张嘴,那个“好”字怎么也说不出口,她现在已经确定,她是真的上了贼船。 “二楼的这个位置,有一条通往另一个大楼的走廊,看那里的布局,似乎是宿舍楼。”萧何愁拿着望远镜趴在窗子边上,报告着他看到的种种。 “让我看看。”渝州从他手中接过望远镜,探出长长的枝条,如萧何愁所说,那幢圆柱形的大楼坐北朝南,阳台上挂满了各式的衣物,突然,有一个房间吸引了他的注意。 在漫漫白雪之中,一株幼嫩的植物破土而出,它生的密密匝匝,像放飞的鸽群,透过阳台的栅栏无拘无束的向外伸展着自己昂扬的生命。 美得如同上帝笔下的杰作。 渝州揉了揉眼睛,不对,这好像真的是一幅画,在白墙之上壁画。 看这笔法,像是2/3,渝州陷入了沉思,一个知名画家的画作出现在任何地方都不稀奇,但是在如此私人的宿舍中留下壁画的可能性就比较小了,除非,他本人就住在这里。 渝州猛得抬起头,2/3隶属于烈阳公司,2/3隶属于烈阳公司,他的手指突然攥紧,又缓缓放开,他突然想明白了,想明白了这一切的前因后果,想明白了“灯泡”落入虚域的原因,想明白了这究竟是一个怎样的悲剧故事。 ※※※※※※※※※※※※※※※※※※※※ 副本比较长,因为这个副本承前启后,它首先要给渝州身上的环性画上一个不一般的起始符,接着又要揭示很多种族拥有相同信仰的事实,再接着要为星际旅行(【坐标】)和渝州将来的升级之路做铺垫。最后才是这一整个副本的秘密,以及这个秘密背后的隐情。 但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环和9涉及了整个世界观的框架,也会在本篇一一展露。 这导致信息碎片化,阅读体验可能不太美妙,加上我的写作经验也浅,很多东西确实没写好。如果大家觉得太累可以选择养肥,如果实在接受不了,也可以选择弃坑。 毕竟我很久前就说过,这是一篇小众文,而且作者自不量力地选择了这样一个大框架,驾驭不住也只能说自讨苦吃。 ps:各位如果弃坑不必在评论里留言,谢谢各位曾经支持过我,我们青山不改,绿水长流,有缘再会。咕咕。 第192章 名字争夺战(四十二) “喂, 你怎么了?”卩恕走到渝州身边。 就在刚刚那一瞬间,他感受到了名为伤感的信息素。 “没什么。”渝州半侧过脸, 阳光下他的笑容同往常没有半分区别,他的眼睛扫过众人,恬淡道:“有兴趣去会会一个老朋友吗?” 。。。 烈阳一号基地, 宿舍0.305房间。 2/3拿着画笔, 在画板上涂抹着某个记忆中的容颜,他脸上是丛生的胡茬,凹陷的眼窝下是深深的黑眼圈,整张脸消瘦成了诡异的倒三角。 突然,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响起。 他僵着脸,完全没有要动弹的想法。 突然,门锁哐当一声巨响, 锁芯, 弹簧落了一地, 门被推开了。 如此大的响动,2/3却如聋子一般, 照旧画着他手中的画像。 “嘿, 兄弟。”一个冷冰冰的字符落在了他的调色盘上, 从小浆果中提取的番茄红色素飞溅开来,染红了字符,染红了画中人。 如此熟悉的气息, 如此熟悉的字符, 2/3浑身一颤, 讶然低头。 “3”,真的是那个“3”! 枯瘦的手指颤抖着从调色盘中取出了那个令他魂牵梦绕的字符。 “是她,是她。哈哈,是她回来了。”2/3再也忍不住流下眼泪,他大笑着抬头,拨开众人,想要看看阔别已久的爱人。 然而在他面前的只有5张陌生的脸孔。 “她呢,她呢?”2/3跌撞着站了起来,却又被满地的垃圾绊倒,摔在了地上,他没有再站起来,而是挪动着自己的双臂爬到渝州脚下,死死握着他的小腿道:“你们,你们见到她了对不对,她在哪?她在哪!” “她确实在我们手上。”渝州说道,他对接下来要说的话微微有些不忍,但是,为了防止2/3得知真相后情绪崩溃,他还是硬着心肠说道,“你先回答我几个问题,之后我再告诉你。” 2/3像是被人重重砸了一拳,久别重逢的喜悦顿时变成了化不开的阴沉,“你们就是入侵基地的人?你们把她怎么了?” 渝州刚要回答,却听见走廊上传来了一个粗哑的嗓音,“喂,2/3,你小子又怎么了?” 负责守卫的卩恕紧贴着大门,准备给来人一击神不知鬼不觉的击闷棍。 “我没事。”2/3沉着脸说道。 “你小子别一惊一乍的。”门外的人嘀咕了两句,脚步声很快离开了。 渝州扫开床上的一堆脏衣服,坐了下来,那句话一出,他就知道2/3同意了他的条件。 “第一个问题,虚域的太阳是你放下去的吗?” “是。”2/3哆嗦着腿站了起来,看样子他似乎很久没有休息,身体与精神已经到达了极限。 “你还是坐下吧。”萧何愁将凳子推了过去,自己则不忍心地扭开了脑袋。 “她没事对吗?”2/3看着凳子突然哀求般地问了萧何愁一句。 “这……”萧何愁咬了咬嘴唇,没有去看他的眼睛。 2/3的视线缓缓左移,在他目光下的焚双焱和樊远山齐齐低下了头。 几人或细数着地上的废纸,或研究餐盒中的菜叶梗子。一时间竟无人敢与2/3对视。 “2/3先生,请坐下吧。”渝州右手一伸,“我说了,回答我的问题,我就会把答案告诉你。” 2/3沉默了两秒,最后还是坐到了椅子上:“你想知道什么?” “关于星空中的那段密码,关于那个巨大的灯泡。只要你知道的都可以说给我听。”渝州双腿交叠,优雅从容,“我十分好奇,那位发现两界关系的人是出于什么想法,在虚域天空中投射了一段密码,而不是文字。” 2/3摩挲着手中的字符,像是在组织语言:“从有历史记载起,实域的人就知道虚域的存在,但苦于不知道它在哪。有些人把那里发生的事当做一场梦境,声称那是一方梦土。直到4百年前,我的朋友i,一位聪明的…” 2/3说道此处明显打了个寒战,“聪明到令人有些畏惧的学者,发现了两界之间的秘密。” 果然是他吗。渝州双手交叠,做出倾听者的姿态。毕竟,加密手法和密码原本都记载于i编写的书籍中。如果说,虚域中,有谁能够破译星空中的密码,那么i,当仁不让。 “他带我下了实域地底,”2/3继续说道,“想要穿过两界的屏障,却被一层黑雾挡住了去路,我害怕它,畏惧它,不能靠近它,我的潜意识告诉我,如果穿过它,我将彻底消失。 i也一样,但他没有放弃,终于制造出了一种显色喷雾,可以在液体层留下痕迹。这样我们就可以把一切的事实告知虚域。 我很开心,第一时间就把这件事告诉了我的妻子,从今往后,我们不用担心了,担心在陌生的人世重新开始,或者蹉跎一生也无缘碰面。 可是,我的妻子却十分忧虑,她是撒柯婆教的忠实信徒,崇尚自然与因果,并不赞同这件事,她极力劝阻我们,并给i带去了很多撒柯婆教的典籍,希望通过大量人类干涉自然,终遭反噬的案例,说服我们放弃那种危险的想法。 我很快就被她说服了,毕竟我无法拒绝她的任何请求,只是我不明白,i为什么也妥协了,他承诺仅在天空留下一串常人难以理解的代码,并且再三保证不会将这事告知第四人,也不会再贸然改变世界。” “你没有问他吗?”渝州越听越糊涂,这种解释就相当于没有解释,“或者他当时有没有什么反常的举动?” “他什么也没说,但是我看得出来,那段时间他很困惑,非常困惑。”2/3说道,“他甚至开始和我的妻子一起去参加撒柯婆教的聚会。从前他根本不屑于干这种事。” 渝州点头,不错,他只喜欢看书。 “后来我还发现他一个人在家中跳祭祀舞,我无意间见过一次,他关紧了房门,拉上窗帘。赤身裸体站在水钟前方,正神情古怪地围着它跳舞,他的表情藏在深暗幽邃的夜中,像是在笑,又像是承受着某种巨大的痛苦。我看了一会,觉得他的动作怪怪的。便告诉他,他的好几个动作做反了。 ” “然后呢?”焚双焱也被这段隐秘吸引了。 “他说他没错。是大长老错了。 他说那位留下祭祀圣舞的神灵撒柯婆,它的胡子很浓密,像是头发,遮住了嘴和鼻子,但他的眼睛却长在后脑勺上。因此,那是一段镜中舞,大长老分辨错了神灵的正反面,因此领悟错了神谕。” 樊远山想象着那个画面,想象着i说出那些话,不由想到了那个漂浮在水中没有数字的表盘。顿时心惊肉跳起来。 “然后?”渝州没有任何多余的废话,“他一直信奉着撒柯婆教,直至烈阳一号诞生也没有改变?” 他毫不怀疑,烈阳一号就是i的杰作。 “不,他很快就对这个教派失去了兴趣,他说,这个教派无法让他摆脱困境。” “什么困境?” “不知道,他自己也说不清楚。”2/3的眼神十分坦荡。 “既然他已经脱离了撒柯婆教派,为何不把太阳放下去?这样他就可以永生了。”焚双焱问出了渝州最疑惑的问题。 “他说不能放下去,这会带来灾难,任何人都无法承受的灾难。他说他现在还不能告诉我真相,但希望我能够相信他。”2/3麻木的双眼闪过一丝不安,“但是梦中的他不是那样说的。” “梦中?” “是,他有说梦话的习惯。那一天,我实在对他口中的真相好奇得要命,突然想起他有这样一个习惯。便趁他熟睡时来到他的床边。 我试探着喊了他几声,他双眼紧闭,但眼珠子动的很快。我放下心来,确认他已陷入沉眠,这才轻声地问出了那个问题。” “他怎么回答?”渝州像是在听说书一般,整颗心都被这个故事虏获了。 2/3突然打了个寒战,畏惧道:“他突然捂着嘴,嗤嗤嗤地偷笑起来。那笑声就像荒野树林中雕鸮的怪鸣,说不出的阴森可怖。他一边偷笑一边说道,那些令人作呕的傻瓜,乌比斯环即将偏离原来的轨道,到时候,退环重铸开始,他们都得死。而我,点亮这盏灯,就可以离开了,哈哈哈。” 什么意思?渝州与其余几人对视一眼。他是第二次见到“退环重铸”这个词了,这究竟意味着什么? “难道说,成为NPC,就是他口中所谓的离开。”渝州喃喃道。 “什么?”2/3没有听清。 “接下来呢?你有试探他吗?”渝州紧接着问道。 “有,我旁敲侧击了好几回,但是,他都表现得很迷茫。有一回,我实在忍不下去了,将他睡梦中的话告诉了他,质问他那究竟是什么意思? 你们知道他那时是什么表情吗?震惊,疑惑以及深深的恐惧。他跟我说他对这些事一无所知,并恳请我相信他。 说实话,我不敢置信,我的好友i会有如此精湛的演技。精湛到我分不出哪一个他说的是真话,哪一个说的是假话。” “之后呢你怎么选择?” “后来出了点意外,我俩都死了,去了虚域,这事儿也就不了了之了。”2/3说道。 “然后在那一世,你解读出了密码,并想送给1/3一个惊喜,可惜中间出了点意外。”渝州看着墙上挂着的1/3的肖像画,“她没有和你一块儿回来。” 2/3干裂的嘴唇翕动,无声的泪掉落下来。 渝州叹息一声:“你等啊等,等啊等,你的朋友,邻居,都一个个回到了实域,只有1/3女士依然杳无音信。你等不了了,一个个询问那些回归实域的朋友,有没有看到1/3女士,他们摇头,你不死心,等啊等,等啊等,来来去去了很多人,可你得到的永远都只有同一个回答,你害怕了,害怕你心爱的妻子落入歹徒之手,正在遭受非人的折磨,从前你没有办法,可现在你有了…… 将烈阳一号放下去。让所有的人回归实域。” ※※※※※※※※※※※※※※※※※※※※ 谢谢大家的鼓励,其实我昨天只想说“大家如果不喜欢了,直接弃坑就行,不用留言了”,毕竟留言容易劝退新读者。 不是想弃坑。 但还是感谢大家的鼓励,再次卖个萌⊙▽⊙。 第193章 名字争夺战(四十三) 2/3没有说话, 他凹陷的双眼如同两颗腐烂的桃,下一秒就要流出脓血来。 所有人的眼中都闪过了一丝不忍。这无疑是一出悲剧, 一出彻头彻尾的悲剧。 只有渝州克制住了那份怜悯,声音宛如不锈钢:“之后呢?实域有什么改变,i口中的灾难到来了吗?” “并没有什么灾难。”2/3木然道, “这里的人很快就发现了烈阳一号。 “有些人谴责我, 既然制造出了这样的神器,为何事先毫不透露。而更多的人则是拍手称快,他们再也不需要过那种万事从头学起的日子了。 “于是,这个小小的实验基地,很快在全民支持下就建造起了3座大楼,并架设了12道安全措施,将烈阳一号保护的严严实实。” “看来这里的生活发生了很大的改变。”渝州抛掷着字符“3”,对“严严实实”这个词表示由衷的怀疑。 2/3压下了心中的焦急,面无表情地说道:“之后, 长老发起了紧急投票。实域的律法在3个月内紧急修改了8次。 “从前的刑罚, 总是根据罪刑大小,判处打入虚域几世,而现在则变成了接受多少次死刑;从前人们生了病, 总要去医院看医生,而现在, 有个头疼脑热就自杀重来, 等等等等。” “有出现资源匮乏的情况吗?” 2/3:“没有, 这里的食物充裕, 再多一倍的人口也能养活。” 渝州托着下巴点了点头。i所谓的灾难并没有到来,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好了,我没有问题要问了。”渝州说道,“现在轮到你了。” “等等。”焚双焱却突然插了进来,但看到2/3的眼神再次由希冀转为绝望,她便讷讷说不出话来。 倒是渝州猜到了她想问的问题:“我们还有一个问题,在你们实域,有没有名字不是数字,而是奇怪字符的人,就像我们一样?” “我很久没出过门了,但有几个朋友在巡逻队工作,我可以帮你们问一问。” “多谢。”渝州十分有礼貌地说道。 2/3拿出了一块屏幕开裂的光板,很快编辑好文字,发给了他的朋友,“好了,他下班之后会给我发消息的,现在可以说了吧。” 他的眼神几近哀求。 “如果你一定想知道的话。”渝州从口袋中掏出卡牌,取出了那个花圈一般的名字,轻轻递到了他的手中。 接着,渝州便用祷告般的轻柔声音讲述了他与1/3的一段缘分。除了十维公约的部分语焉不详,随意搪塞了过去,其余没有隐瞒,也没有欺骗。 时间如水流逝,那段充满了误会与错过的往事被娓娓道来。终于,一切真相大白。 渝州抿了抿干涩的嘴唇,“我很抱歉,你可以怪我,恨我,辱骂我,我会一一领受,因为这是我的过错。但如果你要杀我,抱歉,我会还手。” 然而,2/3根本没有理睬渝州,他跪伏在那天使光圈般的名字前,像朝圣者仰望着他的神灵。 隐隐约约的啜泣声由模糊到清晰,再难抑制。 渝州站起身,给余下4人使了个眼色,示意众人退出去,将那一片空间还给2/3。 走到门边,渝州才发现那个被打理干净的小矿工居然又睡着了。 渝州忍住一把扯烂他皮肤的冲动,轻轻推了推这个站着也能睡觉的家伙,然后在他说话之前,一把捂着他的嘴,推他出了房间。 走廊上 “你的心简直比石头还硬。”焚双焱像是第一天认识渝州。 “呵。”渝州将一块硬币弹入空中,又伸手接住,“一个team中,总得有人来扮演那个坏人。” “这么说也是。”焚双焱点点头,突然调侃般地问了一句,“只是,有些人,一直扮演好人,受人钦佩。而有些人一直扮演坏人,遭人冷眼,你觉得扮坏人的那个甘心吗?” 她意有所指地看了萧何愁一眼。 渝州眉头一蹙,这是什么意思,试探,挑拨,还是纯粹的打抱不平。他刚要反驳,却听一个意料不到的声音开口了。 “没什么甘不甘心的,如果不甘心当初就不会这样做了。”卩恕看了眼身边那个一脸呆滞的骗子,感觉十分心累,瞧见没,连双焱都为他打抱不平,这骗子就不能长点心吗? 于是,卩恕便夸张地长吁短叹起来,“杀人放火的事我都替你干了,但是,你tm能不能体谅体谅我,别一天到晚惹是生非,喝口水的功夫,就又被人宰了。” 渝州笑出了声,仅剩的一丝不快也消失无踪了,扬了扬下巴对焚双焱笑道,“你看,这个team里,我永远不是最坏的那一个。” 说着,他伸手挠了挠卩恕的下巴,“你说是吧?” 卩恕一巴掌拍开这死骗子的爪,md,蹭鼻子上脸。 “你俩……”焚双焱像是看明白了什么,旋即也给出了一个笑容,“你俩关系真好。” “有的时候,坏人不好做,可有的时候,好人也不好当。”渝州看向萧何愁,与那个相识7年的老朋友微微颔首,眼中是不需要语言的默契。 只是萧何愁明显有些心不在焉,很快便挪开了视线。 “哎,倒是我的不对,里外不是人了。”焚双焱正想发表一篇感言,却听楼梯处有7,8个脚步声响起。 5人即刻停止交谈,躲入了附近的水房。贴在门板上,倾听外面的对话。 “2/3说,有5个外来者通过虚域的烈阳一号爬到了实域,这可信吗?”一个有些怯懦的女声响起,像兔子。 “可信,我朋友77/233死了2个小时,但他的果实现在还未从高数上结出,说明烈阳一号确实出了问题。”一个厚重的男声说道。 “而且失踪2年的2275143/8238421和509/41263都在今天结出了果子。”另一个冷冰冰的声音说道,“只是状态并不算好,果子上布满蠕动的黑线,3/77已经通知了大长老,但是长老也说不出来是什么问题。” “督察官阁下,也就是说,那5个外来者很可能知道1/3姐姐,i大哥,47/587,还有,还有19755047/33333333 姐姐的消息。”兔子少女语气中带着无法克制的欣喜。 “好了好了,我们都知道,你想说的只有最后那个名字。” 随即楼道内传来一片哄堂大笑。 “别开心的太早,”那个被称为督察官的冰冷男人提醒道,“把武器带好,2/3说,那5个家伙可不是好对付的。” 顿时,楼道内的笑声骤停,紧接着便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像是枪弹上膛,最后连脚步声都轻了好几分。 渝州贴在水房的木质大门上,小声道,“应该是2/3找来的,大部分是NPC和黑雾的亲朋好友。” 焚双焱挤在他的身边:“嘿,还真不能小看他,居然借机偷偷喊来了人。” 樊远山心有余悸,“还好没直接喊军队过来。” 卩恕:“哼,来了也无所谓。” 焚双焱提议道:“这倒是个机会,2/3已经心如死灰了,我们可以和这些人合作,寻找名字。” “好主意。” 。。。。 当兔子女孩端着12-7型枪支,跟在6位哥哥身后,蹑手蹑脚地来到楼梯口,就发现5个穿着古怪的外来者靠着墙,正不怀好意地看着他们。 “你们。”督察官8/15瞳孔一缩,当即抬起了枪支,将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那几个外来者。 “哼。”卩恕右手一扬,闪电般握住了枪管向上一掰,碳钢制的枪身就冒出一缕青烟,折成了L型。 强悍的力量震慑住了这群数字军团,他们面面相觑,均警惕地后退了一步。 此时,渝州才从后方缓步踱出,微笑着打了个招呼:“hi,各位早上好。一大早就喊打喊杀不利于身心健康,不如我们坐下来喝杯茶,好好聊聊。” 一阵短暂的眼神交流后,为首的督察官给出了肯定的答复,虽然对面几人看上去非常危险,但是实域能无限复活,即便死了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于是,督察官领着渝州5人前往宿舍楼的215公共休息区。 途经2/3的房间时,督察官刻意放慢步伐,在门口逗留了一小会儿,屋内传来压抑的呜咽与绝望的低喃。 是2/3没错,督察官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连他的肺都仿佛被蛛丝缠住,喘不上气。 能让2/3哭的如此绝望的只有一人,1/3,她出事了,出了让2/3无法接受的事。 虚域到底发生了什么他们不知道的事。 他微微转头,看向身后的六个同胞,每个人都满脸惶恐,惴惴不安。 来到公共休息室,没等几人坐下,卩恕就冷着脸拿出了一张写着三个不同字符的纸:“我知道你们想要什么,帮我找到这几个字符。我就把那几个人的下落告诉你们。” 听了这番话,渝州差点没滑倒,这个傻子面上气势十足,结果一上来就把自己的筹码败个精光,还让对面得知了人没死的消息,简直,简直就是… 渝州努力咽下了粗鄙之语。事到如今也没办法了,他挤出了一个干巴巴的笑容,“各位,我们只是误入此地的旅行者,不小心遗失了一些东西,并没有什么恶意。 “至于你们的朋友,或许与我们有过一面之缘,大家开诚布公,互相交流信息情报,这样可好?” 兔子女孩14/33双眸晶亮,不住点头:“好啊,好啊,字符我可以帮你们找,我只想知道19755047/33333333姐姐的下落。” “妮子!”那个声音低哑的男人1/124呵斥了一句,他的脸上有一条疤,似乎就是在近期受得伤。 “呵,不如,就由我先给出诚意吧。”渝州按下了又想说话的卩恕, “你说的那位名字很长的女士。我见过,她为了躲避阳光,藏身在地下道中,并且不知用什么方法,在身上裹了一层黑雾用以隔绝阳光,她有时会在高数周围徘徊,似乎是在守护那棵生命之源。但身体很消瘦,精神状态似乎也不太正常。” 听罢,兔子女孩落下了晶莹的泪水:“我就知道,姐姐她是战神,总是那样舍生忘死的保护我们,保护着家。” “哼,”一个屁股下巴的男人5/11转动着手上的戒指,从鼻腔里哼出了一个字,“还真把自己当救世主,觉得自己无所不能了,这种事需要她逞强吗…喂,你们能在阳光下行走吧,我出钱,你们下去帮我杀了她。” “5/11哥哥,你怎么能这么说呢!”兔子女孩气愤得身体发颤。 渝州在一旁静静地看着这出好戏。这男人应该是黑雾女人的丈夫,有些大男子主义,并不希望自己的女人过于强悍。 屁股下巴三角眼一瞪,大声呵斥道:“难道你不希望她回来吗,难道你还希望她在下面受苦?” “我,我…”兔子女孩抿着嘴,有些无措地看向督察官,看向渝州他们。 “不用看我们了,打不过。”卩恕道,那女人是副本boss,还是引发各类支线副本的引子,按照十维公约以往的尿性,基本等同于不可战胜。 屁股下巴以为渝州几人是在讨要报酬:“我们这里有大威力武器,还有数不尽的财宝。” 卩恕嗤笑一声。 督察官坐在一边冷冷道,“但那些都是重型武器,受到严格管控,我们没机会将它们取出来。” 况且他也不放心把这些机密武器交到几个陌生的外来者手中。 “那么,可以和姐姐进行交流吗?把事实告诉她。”兔子女孩天真地问道。 渝州笑而不语,平静地望着她。 督察官明白了渝州的意思,开口道:“我并没有见过纸上写的这几个名字,但是我可以帮忙发布搜查令。我是巡察院的高级督察。” 他头顶上的字符串是0.5333…其中启始位不入循环的“5”高高翘起,随着话音一摇一晃,就像印第安的羽毛发饰,与他本身的气质格外不搭。 “你们有见到123/124吗?他也躲在地下道里吗?”刀疤男人问到。 焚双焱强说硬道:“你们先发布消息。” 督察官犹豫片刻,还是拿出了光板,手指快速在上面飞快连点。 被2/3欺骗的焚双焱没有再给予信任,大跨步来到8/15身后,看着他操作。 “你!”另一个穿长袍的高瘦男子握起了拳头,对这样的不信任十分恼火。 渝州见督察官操作完毕,这才慢悠悠地说道:“哈,各位,不好意思,那是我的小妹,没见过什么世面,做事未免有些出格。” 说着,他拿起桌上的几个茶杯,一一倒入白水,再从空间中拿出茶叶,每个杯子中放入了一小撮,“这是我们那的特产,算是赔罪。” 渝州笑着将杯子推了过去,这才板起脸对焚双焱道:“小妹,你愣着干嘛,还不赶紧道个歉,滚回来。” “哥说的对,是我鲁莽了,对不起。”焚双焱皮笑肉不笑地道了歉,回到了队列中。 “你们,你们!”高瘦男子怒道。 “好了,搜查令已经发了,你们可以说了。”督察官拦下了高瘦男子。 这真的可以吗?渝州心中怀疑,这里的搜查令也太随便了吧。 卩恕见众人都不说话,还以为没人见过123/124,便将这位眼科医生被困于医院的事说了出来,末了,还假惺惺地叹气道, “最近,我总觉得自己的眼神有点问题,总把垃圾错看成钻石,把杂草错看成鲜花。这次赶巧,就让医生给我查了查,果不其然,他说我有点黄斑变性,视网膜变形,需要好好休息。近期最好少看书籍,少玩游戏,特别是17/99那种特别耗眼力的竞技牌。” 末了,他故意撞了一下渝州的肩:“医生说,只要我遵医嘱,过不了几日,视力就能恢复了。到时候…呵呵。” 渝州淡定地捧着茶杯:“你是不是跟医生一起玩了17/99竞技牌?” 卩恕一愣:“你怎么知道?” 渝州呵呵。 督察官却没心思听他俩打情骂俏,追问道,“连光都无法杀死123/124吗?” “不行。”渝州摇头。 “这,这又是怎么回事。” 他们争先恐后地报出了好几个名字,询问这些人是否也处于相同的境地。 焚双焱给与了肯定的答复。 “这可怎么办?” 数字军团内部发出了乱糟糟的讨论声。 “这有什么难办的,他们出不来,那就换你们下去。这灯泡不是已经拆掉了吗?”卩恕不以为意。 督察官摇了摇头,头顶的那个“5”也随之晃动,“别说我们下去,会丧失全部记忆,就算记忆完好,从虚域的高数上成熟,也需要将近1个月的时间,而实域的其他人决不会允许烈阳消失这么久。或许明天,烈阳二号就准备就绪了。” “这,这可怎么办啊。”兔子女孩眼泪又开始打转,她转向渝州,抱着最后一丝希望问道,“你们,你们有办法吗?让我们见见他们,哪怕只有一面。” 叮-支线任务发布 【14/33的请求:外来的旅人,请帮助我们见到最重要的人吧,哪怕只有一面。】 说明1:帮助在场任意一人,见到他至亲至爱之人,即完成任务。 说明2:任务奖励为【字符搜索引擎】(仅在本副本内可用),可精准查询每个字符的位置。 渝州等人面面相觑,这任务的奖励也太逆天了吧,而且,完成了这个任务,众人就不必再寻求实域中人的帮助了,等同于解放了被缚的双手。 沉思片刻,渝州回答兔子女孩:“倒确实还有一个办法,但风险很大,如果失败,你们的朋友,爱人可能会彻底死亡,永远消失。” 渝州说的自然是将全部的真相告知NPC。按照几人的推论,副本终结之后,NPC们就能脱离束缚,重返实域。 但风险就在于两点: 第一,每个支线副本的谜底是否一致。 虽然他通过画廊副本和图书馆副本推测应该是一致的,并且都指向这个双域世界的奥秘,但事实到底如何,谁也无法拍着胸脯保证。况且,他们所以为的谜底之后会不会还另有隐情,十维公约给与的保证是否真实有效,这一切都是未知数。 第二,一旦他们推理失误,得知世界真相的NPC或许会无法承受这让人无比后悔的真相,而选择真正死亡,就如同1/3一样。 “什么办法?”督察官捧着茶杯,但并没有喝里面的液体。 渝州右手成拳,支着下巴:“商业机密,但我能保证,如果成功,他们所有人都会重返实域。” “那就先找个人试试。”屁股下巴说道,“就i吧。” 兔子女孩一脸惊恐:“你胡说什么呀!你怎么能这样!” “如果必须有人牺牲,那外来者i不是最好的选择吗?”屁股下巴理所当然道。 “外来者?”渝州听到了一个关键词,“i是外来者?” “当然,你没发现他的名字和我们都不一样吗?”屁股下巴说道,“是大长老不顾大家的反对,留下了他,让他和我们一起生活。” “他是从哪来的?” “不知道,他自己也忘了。” “忘了?” “虽然回到实域,所有的记忆都会恢复,但这只包括这个世界的记忆,他第一世死后就忘记了除这里以外的所有事物。”督察官解释道。 渝州想起了2/3所叙述的那些话语,一时思绪纷呈。 而数字军团那边,已经就是否该找人尝试,以及找谁尝试这个问题,吵作了一团。 督察官的脑子嗡嗡直叫,他揉了揉额角,一拍桌子,“够了!可以找人尝试,但这人绝不能是i。” “为什么!他是外来者,而且性格恶劣,难道我们要牺牲自己人,来保全他?”屁股下巴不服。 督察官的沉静的眼眸扫过闪着荧光的光板,扫过窗台上基因改造后的绚烂石兰,最后望向基地的中心,烈阳一号的所在地:“我们需要他。” “好了好了。”一直沉默的深肤色男人36/77说道,“不一定要这么极端,我们还有别的方法不是吗?” “什么方法?”兔子女孩急切问道。 ※※※※※※※※※※※※※※※※※※※※ 是我表述不清吗?我真的没有要弃坑的意思啊⊙▽⊙存稿都还有很多。 最后,二合一,咕咕咕。 第194章 名字争夺战(四十四) “什么方法?”兔子女孩急切问道。 “发起全民公投, 关闭烈阳2个月。然后我们即刻自杀, 前往虚域。”36/77靠在墙上, 向渝州轻屈左膝,行了个当地的礼节, “一个半月之后, 就请几位朋友将这一切告知我们, 并将我们带去被困者所在的地方。至于要不要用那种危险的方式,等我们了解情况后再做打算。” 说着他又补充道:“各位放心,虽然我们在虚域的生长速度较实域慢不少,但1个半月之后,也能跑能跳,有了基本的交流能力,不会让各位为难的。” “帮你们是没问题, 只是…”萧何愁眼角下垂, 只是, 他们1个月后就要离开了。 然而,萧何愁的下半句话还没说出口, 就被渝州拦了下来。 “可以。”他给出了肯定的答复, “只是,你们刚才不是认定, 其他人不会同意关闭烈阳吗?可别第一步就翻了车。” “多谢提醒, 我会竭力说服他们的。”督察官语气淡淡道。他起身整了整笔挺的正装, 随手触下桌上某一个按键, 白色的墙布上瞬间投影出了一副画面, 那似乎是一个加急新闻。 新闻中严肃的主持人小姐姐正在向全世界人民有偿征集那三个字符的消息,报酬便是悬赏金0.5安,带薪休假半年,并附送全球最火的偶像明星,号称被撒柯婆吻过的1/99的签名照片。 安静看着插播新闻的结束,督察官郑重地伸出了手,“各位,预祝我们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渝州也举起了杯子,朝他行了一礼。 7位数字军团一一离开。房间内只留下了渝州5人。 “这,你怎么想的,我们根本做不到那些啊。”樊远山一屁股坐到督察官刚才的位置,小声问道。 “做不到又如何。”渝州摊开双手,潇洒一笑,“你别忘了,新发布的支线任务只要求他们中的某一个见到想见的人。 “别人不行,那兔子女孩还不行吗,黑雾boss可就徘徊在高数附近,只要烈阳二号不入虚域,女孩很快就能从高数上长出来,任务里可没说果实阶段的见面不算见面,只要我们领着boss去树下转一圈,让她看见刚成型的胎盘,这任务就结了。到时候拿到【字符搜索引擎】,一切就都结束了。” “那答应他们的事呢?”萧何愁蹙眉道。 “第一,那只是交易,他们帮我们找字符,我们帮他们带路,但现在的情况是,我们不需要他们帮我们找字符了。第二,如果你真的良心过意不去,我们可以在树下贴满纸条,写明一切缘由,至于事情成还是不成,就看他们自己的造化了。” 萧何愁没有再多说什么,默认了这个计划。 而此时离开公共休息室的数字军团也聚集在了画师2/3的门口。 督察官从屋里走了出来,黯然地摇了摇头:“让他一个人静静吧。” 众人既悲伤又庆幸,不约而同的想到,幸好出事的不是他们最重要的人。 受到了2/3的刺激。众人都不免产生了一种紧迫感,就像有一根绳索套在了他们的脖子上,不知何时将会收紧。 他们很快讨论起来,但良久也没一个定论。 “无论如何,都不能泄露他们被困的消息。”督察官警告地看着其余6人,特别是兔子女孩与屁股下巴,那不怒自威的眼神在两人的身上流连了好几圈才缓缓收回, “若是让其他人知道虚域出现了一种可以困住我们的力量,他们绝不会同意我们在虚域多待1s,更别说给我们2个月的时间了。”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做?”其余人均以督察官马首是瞻。 “先向长老院提交投票申请,申请通过大概需要3天时间,利用这段时间,我们可以做一些事, “8/14785,今日高数上新长出的两个果实蠕动着黑线,应该就是那些外来者口中躲在下水道染上的症状,你去请科研院的人帮忙研究解除剂,并请他们出面造势。 “就说有这样一群人,为了守护我们的故土,忍受饥饿,忍受痛苦,甚至染上连死亡都无法清除的恶疾。现在他们需要我们帮助,不需要上刀山下火海,深入险境,只需要同意让虚域保持2个月的黑暗,就能拯救他们。” 督察官顿了顿,“当然,务必让那些教授澄清一点,黑线不会传染,也不会伤害到高数本身。” “如果事实恰恰相反呢?”刀疤问道。 “没有相反,也不可能相反。”督察官掸了掸他肩上的灰,轻描淡写道,“懂了吗?” “懂了。” “133/5643,你找你那几个唱歌跳舞的朋友帮忙,该怎么说,不用我教了吧。” “好。” 督察官有条不紊的进行着他的布局,将每个人的人脉利用到了极点。 到了最后,只剩下兔子女孩与屁股下巴了。 “你们两个,我没多少要求,别添乱就行。”督察官说着拿出手帕,擦了擦右手第二节 的指骨。 兔子女孩与屁股下巴还来不及做出什么反应,刀疤就上前一步,一记手刀干脆利落地劈在了屁股下巴的后脑勺上。 屁股下巴连尖叫都没出口,就软趴趴的晕倒在地上。 倒是兔子女孩帮他喊出了那一声。 督察官收回手帕,冷冷地望着那个惊惧的女孩儿: “19755047/33333333是我们刚出生不久的新同胞,5/11与她感情并不深厚,而且他也不是那种受得住压力的人,我不能让他坏了计划。” “至于你,小妹,你感性,比我们所有人都更重感情。但2000多年来,你的心性没什么长进。你说我该相信你吗?” 兔子女孩噙着泪的双眼猛然一红,那一滴眼泪竟硬生生的收了回去,她立正行礼:“当然,督察官阁下!” 督察官点了点头,随意扫了眼地上躺着的屁股下巴,“去地质局请个假,再给他的小情妇发条短信,就说他临时有一个重要会议,需要去0.5区出差。” “哦,对了,晚上在五分甜VIP包厢安排一桌酒席,我要宴请那五位异域来客,品尝实域最地道的卡斯特美食。” “可是阁下,”肤色很深的36/77说道,“最地道的卡斯特美食不应该在一勺美味吗?” 督察官目光一沉。 36/77急忙改口道,“当然,五分甜也很地道。” 呵呵,仅对阁下您来说。36/77腹诽了一句。 督察官满意的笑了笑:“记住,用我专用的车道接送他们,不要让任何人发现。” “最后,”他的表情变得严肃,“如果有那三个异域字符的消息……” “瞒住5个外来者,并立刻告知于您。”其余5人异口同声道。 。。。。 傍晚时分,一辆看上去像是扫地机器人的车辆停在了烈阳公司的门口,它没有多做停留,在接上5个穿着怪异的家伙后,就浮空而起,进入了高达2000米的0.0412云道。 没有车轮,像是滑翔在天空的圆形载具,拖着渝州5人飞快行驶于高级督察官督察官的专用云道上。 那是一条透明的云道,交错纵横的道路并未阻挡天空的光辉撒向世界大地。 不错,据司机36/77所说,这里没有夜晚,散发着耀眼光芒的云层悬挂于天空,不时,便会将那光芒融入雨滴,落入地表无边无垠的金色海洋中。 车辆很快驶离了烈阳基地所在的偏远地区,朝向实域高数所在的中心区前进。 由于这条云道上没有别的车辆,渝州放心的打开了窗子。 劲风呼啸而过,这个世界的全貌映入眼帘。 这是一块异常巨大,整体呈现山脉走势的陆地,山的最高峰便是实域高数所在的位置,自它向下,高低错落,构成了9条山脉,它们像漩涡一样盘旋着,犹如环抱着宇宙银河的9条旋臂。 这里的人掏空了山体,在里面建立了一座座城市。 而在这些灯火闪耀,万家通明,如同被无数气体云恒星点亮的旋臂之间,则间隔着相对平坦,相对暗淡的峡谷区,上面种植放牧着各类农作物,以及不少悠闲自在的牲畜。 外来者渝州如同初入大观园的刘姥姥,被这目不暇接的异域风情迷花了眼。 正当他还想多看几眼时,36/77突然说道,“关上窗子,我们马上要穿过暴雨区了。” 渝州没有在天空中看到乌云的踪迹,但还是听话的关上了窗子。 不一会儿,车果然驶入了狂风暴雨之中,咆哮的金色雨点如同无数箭矢,砸在车窗之上,炸开了团团光点。 车子摇晃了一下,稍稍改变了车身的角度,以减缓雨势对车速的影响。 “离开暴雨区,再过半个小时就到≌大街了。”36/77擦了擦玻璃上的水雾,热心介绍道,“我们将在半分甜用餐,接着我会带着各位前往floor(x)高级酒店。督察官阁下在那里定了一整层的贵宾套房。” “替我们谢谢督察官阁下。”渝州礼貌回礼。心中则吐槽了一句,想来这里应该不会有ceil(x)酒店了。(取整函数) 很快,车辆就到了指定地点,36/77降落在顶部停车场,刚打开车门,渝州就被那炽灼的交通灯闪花了眼。 他眯着被晃瞎了的眼睛,开玩笑的问了一句,“这些闪亮的灯泡一天要吃掉多少钱?” “不用钱,除了最北端的垃圾区阿吉尼亚岛和拥有独立发电机烈阳公司,我们这儿所有的电能都靠发光云层供应。”36/77双手抄在衣兜里,有些自豪的说道,“我们掌握了高效利用光能的方法,完全的无污染,无消耗。” 渝州附和着奉承了几句。 其余几人都微微点头,只有卩恕冷笑道,“这算什么…” 然而还没说完,就被渝州一手肘杵在了腹部。 很快,几人跟随36/77,通过无人的专用停车场,上了一架vip电梯,下行至-12层,直接进入了vip包厢。 下午6人除了屁股下巴,已经全数到场,而且还多了2位陌生人。 “介绍一下。”督察官自然地说道,“这位是719/1001。” 他指着一位双眼紧闭的男子说道。 闭目男子对有人谈论自己的事毫无所觉,直到身边的兔子女孩按了按他的手心,他才微微点头致意。 “这…”渝州有些惊奇,眼前的男子双眼紧闭,鼻子,耳朵,舌头都被削去,双腿皆断,仅有一条手臂可以活动。 他满腹疑惑,太奇怪了,受了这么重的伤为何还不自杀重生,又或者这就是他自己搞出来的? 兔子女孩见渝州一脸疑惑,便解释道:“719/1001是19755047/33333333 姐姐的共生体。也是苦修会最虔诚的信徒。” “这…是不是脑瓜子出问题了。”卩恕像是看见了一道无法理解的数学题。 “别瞎扯。”渝州杵了他一下,同那位闭目青年打了声招呼,虽然对方听不见。 督察官很快又指了指另一位躺在婴儿车里的人,“这位是48/79。” “嗨,你们好,我是48/79,你们也可以叫我倒霉的48/79,”那个小婴儿开口道, “我真是太倒霉了,一个星期死了3次,第一次去郊游,不小心踩空树枝摔下悬崖,还以为死到临头,结果被一棵大树挂住了衣服,刚庆幸自己逃出生天时,又被和我一样遭遇的毒蛇咬了一口,gg。 第二回更倒霉,我刚落地一天,准备去朋友19/45那诉诉苦,结果没看天气预报,迎面撞上了一场大雨,那真是太可怕了,冷冷的细雨往我脸上胡乱的拍,我当时没当回事儿,回来后就患上了重感冒,在床上上吐下泻,没等19/45过来救我,就一命呜呼了,第三回更玄幻…” “第三回在自家浴缸里淹死了。”督察官打断了的喋喋不休的48/79,“总之,他就是因为刚出生不久,才没赶上下午的会面。” 说着他拿出一叠纸,将它们纷发给渝州5人,“这是详细的行动计划,与下午交谈的差不多,但添加了一些条目。” 渝州接过了那张白纸,内容很详实,几乎每一个步骤都考虑周全,而最后更是添加了一个条款,如果事情办成,渝州几人将获得数以吨记的宇宙通用贵金属,以及价值接近1安的华丽庄园。 然而,除了渝州,其余4人都没有表现出过分的欣喜。 “各位对此有什么不满意吗?”督察官眼眸微深。 “不,您太慷慨了,我几乎想象不出比这更慷慨的条约。”渝州强颜欢笑道,心中则暗骂了几个不会演戏的猪队友。 只是这戏还是得演下去,他面露忧色回应道:“只是,哎,不知道那三个字符去了哪里。还能不能找回。” 果然督察官被他精湛的演技欺骗,笑道,“那三个字符,我一定会竭尽全力帮各位寻找的。” “呵呵。那真是太感谢了。”渝州现在开始祈祷,千万别让这个家伙找到他们的字符。 在愉悦的气氛中,一桌甜点一一呈上,上菜的是沉默寡言的刀疤,在这一场交谈中,没有出现任何一个不相干的人。 这督察官的能力很出众啊,毕竟是活了几千年的老妖怪了。渝州切了一小块带着黑色斑点状似布丁的甜点,放入了口中,然后,差点齁得没咽下去。 他扫了眼四周,发现除了督察官,所有人都非常默契的放下了餐具,包括他的几个同伴。 “不喜欢吗?这是最地道的斯卡特美味。”督察官斯文地咽下一小块蛋糕,满足地擦了擦嘴。 “还,还不错。”渝州违心地笑了笑,强迫自己咽下了那块食物,“柔软的口感,甜蜜的滋味,迷人的色泽,馥郁的果香,不愧是实域最地道的美食。” 焚双焱,萧何愁,樊远山顿时虎躯一震,齐齐送上了钦佩的眼神,这才是真正的猛士啊。 只有卩恕拿起一整个蛋糕,甩在了渝州面前,“呵,真不知道你的味觉是怎么长得。” “…” 渝州看着餐盘中比篮球还大的奶油蛋糕,恨不得在卩恕的脑袋开一个瓢,把这坨白花花的玩意全塞进去,说不定,用它思考,这傻子的智商能比现在高5倍。 在一片“轻松愉悦”的交谈声中,渝州几人用完晚餐,直接入住了高级酒店。 期间,卩恕好几次想要上来搭话,都被渝州温和而不失礼节的假笑劝退。 酒店-3层, 渝州选择了房间【秋蒿草】,委婉拒绝了众人秉烛夜谈的想法,表示自己需要好好睡个觉。 进入房间,洗了个热水澡,喝了三大壶白开水,渝州终于好受些了,他一头倒在铺好的地铺上,舒服地呻吟了一声。 躺了好一会儿,他才懒洋洋地打开了投影仪,想要看看督察官到底准备了什么说辞。 明暗交织的光点中,小数点电台正在播放一部催人尿下的爱情片。 而它的下方则滚动着一排小字: 震惊!消失2年的同胞竟在今日回归。他们究竟在虚域遭遇了什么。 惊呆了!瘦骨嶙峋,竟是活活饿死,医学研究会主席是如此评判回归者的状态。 潸然泪下!我们竟有10个同胞还未回家。 渝州点进去一看,还是那个熟悉的漂亮女播报员,此时,她正在煽情地介绍今日刚回归的两位同胞。 一大段记者采访和专家表态后,新闻临近尾声,女播报员这时才郑重宣布,3日之后,将会举行全民投票,希望每一个人都能投出他宝贵的一票,支持关闭烈阳2个月。 渝州双手抱膝,手指垂在小腿上轻轻弹动:“督察官没有提及有人被困一事,将所有未回到上域的原因都归结为躲在下水道。 “因此,他对于关闭烈阳的解释是,只有关闭烈阳,下水道的同胞才会重返虚域。 “此刻,烈阳公司会将解除黑线的药剂和说明一切的纸张通过烈阳一号的管道投入虚域,嗯,大规模投放,等同胞服食了解药,摆脱黑雾带来的精神错乱,之后就能读懂纸张上所写的文字,重返实域。嗯,这大概需要2个多月的时间。” “不错的想法。” 渝州继续说道:“确实,但破绽不是没有,比如,既然已经有两位同胞因饥饿过度而死亡,那就说明他们的极限到了,即便不关闭烈阳,不久之后,余下的那些也会因饿死而陆续回来。” “没错,我也是这么想的。” 渝州:“况且,这个方法还需要神智不清者主动去服药,成功的概率也令人担忧。” “确实,让一个精神病人吃药哪那么容易。” 渝州:“如果让我来编写这个谎言,至少,这一步,我会将药塞入食物中投下去,而不是直接投药。” “嗯嗯,有道理有道理。” “等等,你谁啊!”渝州这才反应过来身边多了个人,赶紧从空间中掏出榴莲枪,对准声音出现的方向。 一只手从渝州后背伸出,捏住了枪口,另一只手则捏住了渝州的下巴,让他们同时指向天空。 “我要是想杀你,你早死了。”卩恕居高临下。 “痒死了。” 渝州拍掉了他的手,“你能别这么偷偷摸摸吗,又不是在偷情。” 咳,不知为何,卩恕觉得有些心虚,“那个,你今天怎么了,为什么不说话?” “还不是你,老给我惹事。”渝州想起了那个齁甜的蛋糕,胃部又是一阵翻腾,“还有下午那次胡乱插话,把我的计划全都搅乱了。” “惹事,我?”卩恕指着自己的鼻子,有些委屈,“放屁,你骗人的时候,我就没说几句话。” 是,但是你说的那几句全坏事了。渝州笑得异常温和,“我觉得我需要给你准备一套暗号了。” “暗号?” “是啊,你有没有发现,今晚的饭局督察官一直在有意识地做某一些动作,比如说这个…”渝州做出一个摸耳朵的姿势, “这些并不是他的习惯动作,至少他下午从来没有做过,而当他做出这些动作时,他身边的人总会有一些奇怪的反应,比如说打断我,比如说缠住我,好让督察官试探萧何愁的口风。” “什么!居然在我眼皮子底下搞这些花样!” “行了,不就是一整套暗号吗,又不犯法。”渝州拉了拉他的袖子,“况且,他们能搞的事,我们也能搞一搞嘛。” 卩恕蹲了下来,神情由愤怒转为玩味,“你要跟我打配合?问过我的意见了吗?” 渝州早已预见到这种回答,心中呵呵一笑,“求你。” “哈,那我就勉为其难的答应了吧!” “看好了。”渝州偷笑一声,便伸出手摸了摸鼻子,“如果我做出这个动作,你就闭嘴,什么都别说,什么都别做。” 卩恕十分兴奋地比了个ok的手势,他已经在幻想自己的特工007生涯了,“我记住了,下一个。” “没了。” “没了?”卩恕的表情瞬间呆滞。 “是啊,我说话的时候,你什么都不需要做,除了闭嘴。”渝州说完,趁卩恕还没反应过来,就用被子蒙住了脑袋,“我好累,睡了。” 卩恕呆滞了好久,才发觉自己又受到了愚弄,顿时青筋暴起,一把撕扯开被子,抓起渝州的睡衣疯狂摇晃。 “放肆!你竟敢如此愚弄我,你信不信我现在就杀了你!” ※※※※※※※※※※※※※※※※※※※※ 二合一,下一章要在违法的边缘反复试探了。毕竟两人感情发展到这一步,也是该向前走一走了,至于要走几步,我再琢磨琢磨。 如果大家看到1币和0币的章节不要慌张,那都是正常操作。 第195章 名字争夺战(四十五) 微微泛黄的棉絮飘得满屋都是, 渝州却咯咯笑着, 挑逗般摸了摸卩恕的脸, “我说我累了,要睡了。” 这是什么意思,卩恕的脑子突然打了个结, 难道说,骗子是想, 他是想… 卩恕的脸突然涨得通红, 身子却不自觉地向下,慢慢靠近那起伏的胸膛。 就在这时, 隔壁传来了清脆的关门声, 紧接着焚双焱那略显中性的声音响了起来, “哎, 先睡个好觉吧。” 卩恕顿时跳了起来,退后了三尺远,又是后怕又是庆幸:“你你你你果然不怀好意,你想让我犯罪!” “你误会了,我只是是让你留在这个房间里,当然,如果你想的话, 也可以睡我身边。”渝州指了指双人床的另一边。 “你,你, 你果然另有图谋, 我警告你, 我可不是那种人!” 渝州:“不,我只是害怕待会醒来,会在窗子上看见一张人皮。” “咳,原来是害怕有人偷窥啊,真是胆小鬼,算了,看在你帮我追过焚双焱的份上,我就勉为其难留在这里吧。”卩恕说着,在渝州的对侧打了个地铺,“我就睡这,你待会可别爬过来。” “…” 看那傻子的憨样,渝州竟一时没分辨出来,他究竟听没听懂自己的话。 第二日 渝州精神抖擞地伸了个懒腰,他睡了个好觉,连没有开关彻夜不眠的24w灯泡都没有影响到他的睡眠。 他起身走到窗边,刚想拉开窗帘,却见卩恕睁着眼平躺在地上,双目充血,一动不动。 渝州吓了一跳,再一眼看去,却只想翻个白眼,把脚掌踹在他的脸上。 “ ※※※※※※※※※※※※※※※※※※※※ 哟,你和你弟弟一整晚没睡啊。”渝州冷笑着拉开窗帘,阳光瞬间充满了房间,落在了木乃伊般僵硬的卩恕身上,他蹲下身子,“果然是年轻人,活力十足。” 卩恕忍了一个晚上,此时虽还有些神智模糊,但不代表他就会这般任人嘲弄。 于是,他扯着渝州的头发,一个翻身上马,两人位置即刻逆转。 “你想干什么?”渝州倒在地铺上,疼得直抽气。 “你说我想干嘛?”卩恕单手撑地,居高临下看着渝州,身下是纤细脆弱的白皙脖颈,总是嘲讽人的可恶嘴唇微微分开,吐出带着薄荷清香的湿热。 卩恕的嘴唇开始发干,心跳愈发沉重。 此时此刻,他脑海中出现了所有生物共通的思考,浮想联翩之下,顿时血气上涌。他该做些什么,他确实该做些什么?但是这些绿晋江都不允许,绿晋江只允许他做一只缩头乌龟。 卩恕很是泄气,放开了怀中的渝州,将他推了出去。自己则躺回被窝,转过身,用背影表达着对这一切的抗诉。 “喂,这就结束了?这很不卩恕啊!”渝州爬起来坐到窗边的软椅上,用脚趾晃了晃某人的腰。 要不是绿晋江保着你,我会让你知道什么是残忍。卩恕闷闷地想。 但可悲的是,此刻,他只能用被子蒙住脑袋,“无事可‘干’,只能睡觉。” 渝州突然觉得他的背影说不出的可怜,虽然这傻子老给自己添麻烦,但总能在恰当的时机逗自己一笑。 而且自己最近好像也冷落了他。渝州心中的愧疚越来越深,那喷涌而出的情绪几乎难以抑制。 于是,他含泪又想出了一个损人的法子。 “也不是无事可干。比如说,我们可以一起登山啊。”渝州一把掀开卩恕的被子。 “你又想死了是吧!?” 卩恕正想坐起,好好收拾收拾这个总在他极限边缘来回试探的骗子,却见一只光裸的足点在他的胸膛,将他压了回去,“别急啊,登山真的是一件很有意思的运动。你且听我细细道来。” 胸口上的力量比蚂蚁大不了多少。但卩恕还是被推了回去,躺倒在地:“你搞什么飞机!?” 渝州故作神秘:“嘘。给你讲一段我过去的登山经历吧。之后一定会爱上这项运动。” 卩恕只从鼻腔中哼出了一个不屑的音节。 渝州却还是笑眯眯的,他顿了顿,“我家附近有一座山。名叫呆瓜山。” “呆瓜山,哈哈,这谁起的名字?”卩恕正待嘲笑,却见那双白皙如新雪的足落到他的脚尖,微微透出粉红的指甲盖泛着莹润的光泽。 “那是一个阳光明媚的早晨,我站在山脚,仰望高山。” 第196章 名字争夺战(四十六) 渝州:“请各位支持正版, 支持绿晋江。有了绿晋江的保护, 我才能为所欲为。” 卩恕:“啊呸!绿晋江没有你这么不要脸的受。” 。。。。 渝州:“听说v章至少需要167字。这有点麻烦。” 卩恕:“哼, 穷酸的规定。送一章怎么了?老子有的是钱。” 渝州偷笑:“你听,那是什么声音?” 卩恕细听:“嗯,好像有人在说‘不想码字, 不想码字’。” 渝州点头:“‘那是鸽子咕咕的无能狂怒,你已经惹怒它了, 你完了。” 卩恕:“……” ※※※※※※※※※※※※※※※※※※※※ “那山巅似是有积雪,亮堂堂的,既高又挺。”渝州单手支着脑袋,笑容如罂粟花一般鬼魅诱人,“一开始的路很平坦。只有些四处可见的杂草,密密麻麻,划过我的脚心,咯咯,扎脚。” 他的声音如深谷沼泽中的氤氲雾气,缥缈不似人类,卩恕的腿不自觉向后缩了缩。 “那脚下的泥土似乎是很多天没有见着水了,土壤板结,硬邦邦的,块垒分明。”渝州继续道。 卩恕半边身子和整条腿都在抽筋。 “不过,这也使得登山进行的十分顺利。很快,我便到了半山腰,那是一个低矮的丘陵。我没花什么力气,便翻了上去。 嗯,该休息一会儿了。” “休息?你这才爬了多少路?”卩恕有些心焦,他能听见血液泵回心脏的巨大咆哮,这扰得他难以思考。 渝州露出一个似笑非笑地表情,“别急啊。我可没你这体力。” 说着他在半山腰休息了好一会儿,才继续赶路,“就这样,我又一路朝着另一座山峰而去,路上的风景很不错…” “此处可以省略。”卩恕强硬道。似乎只要渝州拖戏,他就要活撕了他。 渝州轻笑一声:“呵,在漫长的前期工作之后。我终于来到了最高峰的山脚下。那是一座高耸入云的孤山,四壁光滑,毫无着力点。从前,从未有人能能攀上它的顶峰。 我说的对吗?” “哼。” “我绕着它慢悠悠地走了一圈,寻找着最容易登山的角度。”渝州的声音越来越低,“啊,找到了,两块足以垫脚的大石头。 我踩了上去。” “呼。”卩恕粗喘了一声。 “这是一场徒手攀岩。没有绳索,没有冰爪,没有防护眼镜,没有高山鞋。没有任何能保护我的东西。 “我的双足就这样与高山碰撞在了一起,我感受到了它,感受到了它沉默的灵魂。” 卩恕闭着眼,健硕的胸膛不断起伏,似乎已沉浸在了渝州的讲述中。 “我慢慢向上爬去, 一开始我缺少经验,加之山崖上又长满了不知名的苔藓,我向上爬了没几米,便又滑了下来。又向上爬,又滑下来。 ” “你怎么这么笨。”卩恕恨不能穿越时间空间,把渝州托到山顶。 “几十次的失败后,我差不多读懂了这座山的秉性。我加快了速度,这回一次成功。上面的风很大,我有些缺氧,呼吸开始急促,理智和逻辑被击碎,化为最原始的单音节。我有些害怕了,但那不断向上攀登的…征服自然的快感,让我迷醉。 你,感受到了吗?”渝州的脖子微微发烫,“标记”那残缺的部分蠢蠢欲动,向外延展。 它变得更完整了。 卩恕没有说话,他全身肌肉青筋毕露,汗水顺着下颌滴淌在深色的兔毛毯上,他像是最虔诚的殉道者,忍受着酷刑,却一语不发。 “风愈发狂烈,山巅已遥遥在望,我缓了口气,继续向上,10m,5m,稳住,3m,快了,1m,胜利触手可及。”渝州屏住了呼吸,卩恕屏住了呼吸,两人都在等待着到达巅峰的那一刻。 然而, “就在这时我摔下来了,摔断了腿。”渝州说着,气定神闲地收回了右腿,拍拍屁股走人了。 “渝!州!”没有一个男人能忍受得了这样的愚弄,卩恕也不例外,他一把拽住抽身欲走的人,双眼不住向外喷火,如果愤怒能够转化为利箭,现在的渝州早已被捅成了马蜂窝。 第197章 名字争夺战(四十七) “嘘-双焱还在隔壁。”渝州轻声笑道。 果然, 隔壁传来了那个略显中性的女声:“卩无, 你们没事吧?” “没事, 闹着玩呢。”渝州不怀好意地冲卩恕笑了笑,抽回了腿。 而后者已然石化。 渝州靠在窗台上,悠悠看向窗外万丈深渊。 floor(x)酒店恰好位于顺时间第四旋臂的断崖边, 毗邻第5旋臂,两者之间由交错密布的缆车连接起来, 虽已“日上三竿”, 但缆车上的行人却并不多,大部分都懒洋洋的, 一副无所事事的模样。 只有少数几人来来回回, 忙的脚不沾地。他们将条幅挂在缆车上, 上面书写着:“请帮帮家园最后的守卫者。” 条幅随着缆车的往返, 不停在两条旋臂之间来回移动,看上去十分喜庆。 而第五旋臂上,也陆陆续续的有早起的商家,挂起了类似的横幅,一家冒着黄油香味的煎包铺,那涌出的炊烟在空中化作了一行大字:“今日所有产品5折,敬我们最后的英雄。” 一家西北角的饰品店, 也挂出了缀满宝石的巨大捕梦网,上面用羽毛编织出了相似的标语。 等等等等。 渝州又打开酒店配套的光板, 那宣传是铺天盖地, “这督察官厉害啊, 看来我昨天多担心了。” 卩恕从呆滞中回过神来,气急败坏,却又不敢大声呵斥,“我要求重写结局!” “哎,我腿都断了,你还想让我怎么样,”渝州升了个懒腰,又捶了捶腿。抱怨道,“看来我果然不适合登山。” “呵呵。不适合登山对吧,没关系,让山来登你就好了!” “喂。”渝州亲眼见证穿在他身上的数字睡衣,下一秒便成了碎布条:“你确定?双焱就在隔壁。” “我……”卩恕动作一僵,心头那丛邪火上不了也下不去,窝火至极。 就在两人僵持之时,门被敲响了。 “卩无,小鱼,起来吃饭了,就等你们两个了。” 渝州笑着拍了拍卩恕的肩膀,潇洒的从呆滞的男人身边站起,随意披了件外套,就从容不迫地打开了门,朝门外英气的红发女士打了声招呼:“嗨,双焱,这么早。” “早,咦,你怎么弯了?”焚双焱站在门口,疑惑道。 “什么!这你也能看出来?”渝州大惊失色,但很快他就发现了自己的失言,“咳,不,我是说你看错了吧。” “没有啊,你真弯了,不只有你,还有你嫂子,他也弯了。”焚双焱严肃道。 “何愁?他本来就是弯的,他不弯怎么做我嫂子?” “你在说什么呀?” 就在两人大眼瞪小眼的时候,萧何愁从后头走了过来: “她说的是我们的名字。” ※※※※※※※※※※※※※※※※※※※※ emmmm…我是一只纯洁的咕咕,我是一只纯洁的咕咕。 我果然是一只纯洁的咕咕⊙▽⊙ 第198章 名字争夺战(四十八) “名字?”渝州抬眼朝萧何愁头顶看去, 只见那串笔直的字符, 竟有了一个明显的弧度。就像首字“萧”与尾字“里”之间拥有某种强烈的磁力, 想要将它们粘合在一起。 渝州赶忙拿出手机,照了照自己的头顶,果然那串字符已然成了弧线:“樊太郎呢, 他没事吗?” 萧何愁回答道:“没有,他好好的。” 会与昨天在云层中的奇怪遭遇有关吗?渝州眉头深锁, 可为什么只有他们两人出事了, 他们两个有什么独特之处吗?若说卩恕实力强悍,可樊远山呢? 百思不得其解的渝州只好将目光放到了别出, 他的字符一晚上弯曲了30°, 按这个速度,12天之内,就会像1/3那样, 成为一个完整的圈。 那么, 成环之后会有什么后果? i也是外来者, 而现在, 他已经在这里存活了至少400年时间。 渝州耳畔突然响起了大荒落的警告,不要与这里纠缠太深, 它会试图留下你。 “原来是这种留下,如果我的名字成环, 在下一次死亡之后, 我就会忘记地球上发生的一切, 完完全全从属于这里。”渝州喃喃道, “这样,我就会拥有无穷无尽的寿命…嘿,好像也不赖。” “你不想回家了吗?”萧何愁愁容满面道。 “呵,开个玩笑你也信。我们是玩家,十维公约肯定不会让我们就这样被留下的…吧?”渝州其实也不甚确定。 萧何愁的字符已经齐了,现在就走的话应该没什么大问题,主要是他,他的字符还差一个“州”字,还得在这里呆至少20天。 真是个大麻烦啊,渝州陷入了深思:“没有找到害死我母亲的真凶。我怎么能留在这里呢。 “你们先回去吧,我来探探他们的口风。” floor(x)酒店-12层, 自助早餐席。 被督察官下令看好外来者的兔子女孩正尽职尽责地向渝州介绍着各类早点。 渝州夹了一条果香浓郁的“弹簧”,放入自己的餐盘,“你们那边的情况怎么样?” “挺好的,我们在投票网上已经有67%的支持率了。” “那就好。”渝州切了一小块放入嘴中,像是闲谈般说道,“你们这里有很多外来者吗?” “不多,只有那么两三个。”兔子女孩说道。 渝州感受着嘴中爆发的香甜汁水,“他们都留在了这里吗?” 兔子女孩似乎被问住了,她局促的喝了一口燕麦牛奶:“这,认识的都留下了,其他的。” 渝州停下了咀嚼,身体前倾:“那你了解i吗?他有表达过想要回家的意愿吗?你觉得他真的失忆了吗?” “这个这个…”兔子女孩被吓得倒退了一步,“我是巡逻队的人,和i先生不是很熟,而且,而且他脾气不太好。” “那好吧。”渝州失望地后退了一步。他重新拿起一个干净的盘子,夹了些看上去很有饱腹感的肉糜,就与兔子女孩挥手告了别。 重新回到房间,卩恕已经不在主卧,而洗浴室有淅淅沥沥的水声传来,在这水声之中,还隐隐夹杂着某种难耐的喘息。 自己动手,丰衣足食。渝州轻笑一声,将餐盘放在桌上,就拿起光板。 自动成环的名字就像一条得了狂犬症的疯狗,死死地追逐着他,让他片刻不得安宁,是时候该查一查这里的历史了。 很快,他便得到了一些零碎的信息。 第一,这里的资源极大丰富,几乎处于共产主义的最后一个阶段。除了0.236法案规定的一年三个月强制工作,其他时间,居民可以干任何想干的事。 正是由于这第一条,加之永生不死。这个世界没有经历硝烟弥漫的斗争,没有经历血与泪的革命,从它诞生之初,所有的阶级都已消弭。也正是因为如此,这里所有的重大决策均是由全民投票决定的。 第二,虚域和实域的生长速度并不相同。虚域结果需要1个月,而这一切在实域只需要7天,一天开花结果,6天长大成人,在寿命方面,两域几乎没有多少区别,都是50年左右。 第三,有记载的实域历史为2345年,人口 23,507,410位,这些人绝大部分都是在2345年前一同出现的。只有一小部分,是随着高数不断开花结果,在历史的某一个进程中突然出现的。719/1001和他的姐姐就是这样,他们在4年前一同出生,所以被称为共生者。 第四,有记载的外来者一共为4人,现全部生活于实域。最后一次死亡时间是在2年前的6月23号,也就是说,极有可能是被光杀死的。 渝州看着那四个迥然不同的名字,这4人一定是来自不同的地方,但现在却同时拥有了畏光的本能。 渝州沉思,这个世界能一定程度改造外来者。 那么i又是怎么回事,他梦中说的那句点亮烈阳一号就能离开又是什么意思? 难道说是因为十维公约的介入?若公约没有降临,他此时会不会已经离开这个世界了呢? i的身上或许有离开这个世界的办法。渝州心中一动,一条一条的查询起i的信息。 果然,他发现,当萨婆诃教派的祭祀舞按照i的方式跳动时,其动作会连成一个“1”(当地文字)。 但i最终放弃了萨婆诃教,是不是代表成“1”救不了外来者? 渝州暗暗记下了这个疑点,同时还发现了更匪夷所思的事,i是600多年前误入此地的,之后这里便出现了电,出现了高效率的太阳能吸收器,出现了方便快捷的信息通讯以及丰富多彩的网络世界。 而在i未到来的1700多年里,这里的科技水平一直发展很慢。 怎么说呢,就像是一个陷入泥沼的车轮,行驶了1700年却依然在原地打转。 这里的人一日三餐,吃饭睡觉,除了游手好闲,无所事事外,从未想过改变什么。即便是政绩累累的督察官大人,也未曾推动这个世界向前一步。 还不如虚域来得活力充沛。渝州心道,明明永生不死,却偏偏死气沉沉。 “这是为什么呢?”渝州疑惑自语。 “这是为什么呢?”另一个声音插了进来。 渝州想了想,说道:“或许,当一个人的生命有限时,他会努力去完成自己的梦想,去探索他感兴趣的一切。但是,当他的生命无穷无尽时,反而会失去那种热情。” “你是说舒适与安逸,会摧毁一个人全部的斗志。” 渝州点开一篇历史文献:“或许只是给了他们一个选择懒惰的借口。就像某一本书,你非常喜欢它,每当路过书店,总忍不住看看它,可当你终于攒够了钱拥有了它,或许它就只能躺在阴冷的书架上,再也不会被翻开。因为你总是想,我已经拥有了它。明天也能看,后天也能看。” “不,我有不同的看法。” “哦,”渝州抬起头,上下打量着只披着一条浴巾的卩恕,“你有想法?” “不错,我觉得这样的原因是先入为主,这里几乎没有新个体产生,所有的生物都是2000年前就存在的那批,他们生命的前几十年早就有了成熟的世界观,对某个现象早已有了约定俗成却未必正确的解释,很难突破,或者说,也不想突破。” “很精彩的说法。”渝州忍不住替他拍手鼓掌,很难想象,这个说法居然是由卩恕提出来的,“比我那个要合理一些,你怎么想到的。” 这就好比地心说,如果所有人都承认了这个学说,那么无论轮回几次,他们也很难想到要去推翻它。 “怎么想到的?就这么想到的。”卩恕将渝州往墙上一推,“我选择的人是焚双焱,从前如此,今后也如此,这辈子都不会改变。早上那事,不过是男人都会犯的错误,你。。。。” “放心,我不会当真的,但别人看女主播跳舞都要打赏,我这都让你按地上了,四舍五入相当于好过了,你怎么也得意思意思吧。”渝州搓动着拇指和食指。 卩恕愣了几秒,“你要多少?” “嗯,一次1000,两次1800,三次2500,”渝州说道,“更有vip贵宾卡办理,5000尘起买,每次打7折,童叟无欺。” “你把我当什么人了!”卩恕浑身散发着冰冷的气息。 渝州顿觉浑身血液被冻结,身体无法再挪动半分,不会吧,开个玩笑生气了?他刚想说些什么,只听卩恕倨傲道: “我,死海之主卩恕,出门从不办理至尊vip之外的其他卡,我给你转10000尘,你好好数数。” ※※※※※※※※※※※※※※※※※※※※ 环的本质在一点点给出。 有人能猜到吗?简略答案只有一个字。终极答案复杂一些。 大型红包伺候呦。 第199章 名字争夺战(四十九) 渝州看着那张标着10000尘的卡牌, 目瞪口呆。(虚拟货币尘无法带出空间, 新手只能在【锻造】项下合成卡牌【银票】,用以存放尘, 合成费50尘。) 几个小时之后,一夜暴富的渝州晕乎乎来到焚双焱房里, 身边还跟着神清气爽的卩恕。 其余三人和兔子女孩早已等在房中。 “怎么回事?”卩恕问道。 “投票马上就要开始了。” 渝州回过神, “不是说需要三天时间吗?” “可能是造势太给力了, 长老院没有刁难, 一天之内就全票通过。”兔子女孩有些不安的说道, “但这也太快了,我们还没有准备完善啊。” “放心, 你们在网上不是有预投票吗, 67%的支持率,怎么也没问题了。”渝州看着投影说道。 投影中, 一个头戴尖顶高帽,头发银白的男人站在象征生命之母的高数前, 平和地说出了这次投票的内容。 “是否同意关闭烈阳2个月, 以拯救我们流离在外的同胞?” “滴-”兔子女孩手上桃红色的腕带向外喷吐出了一圈浮动的字幕, 内容与男人说的一模一样。 兔子女孩很快按下了“是”,并紧张地看着投影屏幕。 “这就是你们的大长老。”渝州问道, 那个中年人头顶一串字符9,竟是0.9的循环。 “咦, 他居然是1?你们这里不是没有1吗?”樊远山凝望着大长老的头顶, 一脸疑惑。 屏幕上, 代表着同意的百分比节节上升,兔子女孩露出一丝笑意,说道:“你们在说什么,0.9的循环怎么会是1呢。” “怎么不是1?”樊远山急道,虽然记不清论证过程,但他明确记得0.999无限循环那就是1。 渝州摇了摇头,“倒也不能这么说,0.9循环等不等于1,需要看坐标。通俗点说,在实分析中,如果两个数之间的差值无限小,那么这两个数相等。然而,这只是在实分析中,在超实数中,这两个数并不相等,他们之间相差了一个无穷小。” “是啊是啊,”兔子女孩不住点头,虽然没听懂这些外乡人说的是什么意思,但最后那个结论她听懂了,“1是神灵的数字,只有伟大的撒柯婆才能到达这样的极数。” “神…撒柯婆…”渝州若有所思,比起1,他认为象征环的0才更应该是这个世界的神。不知实域为何会有这样的偏差:“这个神是真实出现过的吗?” “你在说什么呀,伟大的撒柯婆当然是真实存在的。据说,他路过我们的世界,看到这片荒凉的土地,心中不忍,便取下他的两只眼睛化成了两棵孕育生命的高数,又将知识撒向这片全新的大地。” “之后呢?” “神灵自然不会在凡界多做停留,我们也不敢独占神灵,他去了别的地方,将他的仁慈赐予了别的生灵。”兔子女孩虔诚的说道。 奇怪的说法。渝州还是第一次听说这种路过某地的神。不知道是这里的人民太大方了,愿意与别人一同分享神灵的恩泽,还是那几个外来者让他们感觉到几个世界的相似。 “怎么了?你对伟大的神有什么意见?”兔子女孩神色不善地问道。 “意见倒是没有,只是我觉得,比起远道而来,那位伟大的神更像是远离而去。”渝州摸了摸下巴,看着投影中最接近1的那个男人。 如果他补足了那无法度量的无线小,成为了“1”,这个世界还容得下他吗? 在渝州暗自出神之时,投票人数越来越多,饼形图的两个色块你争我夺,代表“不同意”的蓝色竟后来居上,使两者保持在相对稳定的对半分上。 渝州放下了心中的困惑:“你们昨日不是说有67%的支持率了吗?” 焚双焱也焦急的转动着手上的平板:“不会出什么问题吧?” “肯定又是1/59搞的鬼,那个混蛋就喜欢唱反调。”兔子女孩冲到屏幕前,死死的盯着两个数据,双眼通红。 渝州打开光板,搜索1/59,很快,一个头上扎着12条脏辫,右脸涂着3种油彩的男人出现在灯光交闪的酒吧中,他斜挎着一种腰鼓样的乐器,在无数人的尖叫声中,说唱出了以下一段话: “守卫世界的是勇士, 但想要拯救勇士的却不一定是善心。 两位重返实域的回归者, 身中恶魔诅咒, 短短一日, 竟获新生。 没有神灵庇佑 没有科研院魁首, 只有那5头吃糠的大肥猪。 嚯嚯嚯,嚯嚯嚯 谁在背后操纵一切。 … … ” 整首歌长达15分钟。除了怀疑科研院的效率,昨夜渝州提到的身体承受极限也在其中。而1/59的矛头直指向长老院中的某些人,认为这是一次有预谋的政治造势。 最后1/59强势发言,如果那两位受到黑线侵染的伙伴能够健健康康的出来发表声明,他马上磕头道歉,并再也不会拿起他心爱的扑拓鼓。 麻烦了,渝州心中咯噔一声。歌曲是投票开始后5分钟内发布到网上的,自它的点击率不断飙升,“不同意”关闭烈阳的比例也在节节攀升。而督察官自然也是节节败退,只剩下39%的支持率。 “这可怎么办?这可怎么办?”兔子女孩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不停地来回踱步。 “你一个人瞎着急也没用。问问督察官的意见。”渝州坐在休闲角的桌台上,沉着说道。 但心中却盘算起了后续方针。 不知道副本中的解药能不能给黑雾中的女人喝下,如果可以,解决了她神志不清的症状,再将一些隐秘告知与她,说服她自杀回到实域,也不失为拿到【名字搜索引擎】的好办法。 那边,兔子女孩没发觉渝州已经起了异心。她听完渝州的建议,眼睛一亮,赶紧拿起联络器,给督察官发送了消息。 “他怎么说?”渝州看见兔子女孩的联络器上有一个红点亮了亮。 “他说,这一次是他考虑不周,过几天他会申请上诉,重开投票。”兔子女孩颓丧地垂下了脑袋。 焚双焱:“还能上诉?” “如果提出投票的那一方,对投票结果有异议。可以在三日之后,提出上诉。届时会重开投票,而这也是最后的机会。”兔子女孩解释道, “但是,一般情况下,很少会有人改变自己第一次的决定。更有甚者,会因多次发起投票而产生不耐烦的情绪,原先选择同意的,第二次可能会选择不同意,导致支持率进一步下降。” 兔子女孩既不安,又有些羞愧。其实她从前也这么干过,就因为提示投票的嘟嘟声打扰了她看电视剧的兴致,就直接选择了不同意。现在想起来真是后悔至极。 很快,一小时零两分钟过去了。除去困于虚域的和挂在树上的3054个果子,其余登记在册的23504349位居民都投出了他们神圣的一票。 投票结束。不同意烈阳关闭的选项获得了压倒性的支持率--69%。 督察官第一次尝试惨败。 兔子女孩留了一张卡,让他们自己订外卖。自己则跑出门去,找督察官商量后续事宜。 “哎。活了两千多年了,还是这样不小心。”渝州用那张闪闪发光的金卡拍打着手心,“就这样把我们扔在这里,若我们跑出去,被他人发现,这勾结外来者的罪名他们怕是一辈子都摘不下来了。” “下面该怎么办?”萧何愁担忧地看了眼他脑袋上弯曲的名字。 渝州把治好黑雾的想法与他们说了说,末了,又补充道,“科研院那边是不用指望了,总之先帮帮督察官,多一条可以选择的路总是好的。” 焚双焱:“那我们该做什么?” 几乎同时,卩恕也问道,“需要我做什么?” 渝州摸了摸鼻子,意味深长的笑了笑:“看我表演就可以了。” 夜晚20点整,金色的云层依然高悬。 floor(x)酒店, 卩恕拉开窗子,从吸附在上面的机械瓢虫身上取下了五份外卖。 机械瓢虫的身子一轻,眼部顿时闪烁起一点红光。他拍拍翅膀,放开了腹部的吸盘,按原路返回第五悬臂的31/55炸糕店。 这是实域独有的外卖送餐员--瓢虫先生。但仅能往返于相邻两个悬臂之间。若距离更远,则需要派出它的进阶版--信鸽小姐。 卩恕将外卖扔在了桌上,对着奋笔疾书的渝州和他身边围着的三个人说道,“喂,吃饭了。” 没有人理他。 “又提不出什么意见,挤在那取暖呢?”卩恕冷哼一声,拿起自个儿那份,靠在窗台上,呼哧呼哧的吃了起来。 外头正是饭点时分,迎着永不坠落的金色光芒,无数机械瓢虫有序飞上属于他们的云道,穿梭于两个悬臂之间,替他们懒散的主人送去食物,条幅依然高挂,但已经失去了早上的精神,正萎靡的垂在缆车之下。 第五旋臂上,笑逐颜开的人们穿梭在灯火通明的屋子内。在那光明几净的玻璃上留下一个个或笑或闹的影子,没人在意刚才的那场投票,除了至亲好友,谁又会在乎虚域那几个苦苦挣扎的人呢? 卩恕突然失去了看风景的兴致,几口抹干净餐盒中的炸糕,就拉上窗帘,回到了几人中间。 渝州手中的稿件已经完成,他重读了一遍,修改了几个错字,直至语义通顺之后,这才盖上笔帽。 “这样行吗?”焚双焱问道。 萧何愁与樊远山也都皱着眉头。 要不是焚双焱在场,卩恕早跳起来按着他们的脑袋说道,“呵呵,觉得不行你们自己来呀。” 但现在他只能腹诽两句。 “尽人事,听天命吧。”渝州折起了稿件,“毕竟我没活到过两千年,不知道这些拥有永恒生命的人到底是怎么想的?” 第200章 名字争夺战(五十) 等待的时间是漫长的, 见不了光的五人在房间内打起了闪灵扑克, 那是一种不属于地球的特殊牌类,一共44种花色, 可允许四到十人共同玩耍。 渝州熟悉了一下规则,很快就薅了卩恕500尘。 就在这时, 兔子女孩回来了, 她眼眶赤红, 面带委屈, 显然是因擅自离开酒店,被督察官先生狠狠骂了一顿。 “过来。”渝州招了招手。 “干, 干什么?”兔子女孩抹着眼泪说道。 “拿着。”渝州将刚刚写好的稿件塞进了她的手里, “我不能保证成功,你好好看看吧。” “这是?”兔子女孩狐疑地摊开了纸。 “这是只有你可以完成,且督察官绝对不会允许你做的事。”渝州眼神中是十万分的认真,“它会让你处于一个相对危险的境地。但如果成功了,你就可以救回你那个名字很长的姐姐了。” “是19755047/33333333 姐姐。”兔子女孩小心翼翼地将稿件折好, 郑重的将它放入了上衣口袋中,没有犹豫, “只要姐姐能够脱离险境, 我什么都愿意做。” “你想好了?”焚双焱问道, “不管成与不成,你以后的日子都不会好过。” 萧何愁也不忍道:“或许你的付出并不会有回报。” “没关系。只要能救回姐姐, 我愿意做一切。” “呵, 其实, 你是他们中唯一一个不用着急的人。”渝州双手环在胸前,悠悠道,“她没有被禁锢自由,过一段时间,等她熬不下去了,自然会回来。” “哈哈。”兔子女孩突然温柔的笑了,“你不了解我姐姐,她是我们之中最执着的那一个,只要烈阳还高悬于虚域的顶空,她就不会死去,我要想等到她,或许还需要40年。 40年,如果是你们的亲人,你们愿意让她遭受40年的痛苦吗?” 渝州没有回答她的问题:“那么,祝你好运。” 。。。 兔子女孩离开后的五个小时,渝州在躺自己搭建的睡铺上,翻看着这里的史学资料。左手则握着一杯带着麦芽清香的啤酒。 他重点查询i的事迹以及那位崇高的神灵撒柯婆。而除他以外的四人,都坐在另一端打牌,就在卩恕又输掉了1000尘的时候。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房门被人踹开,督察官阴沉着脸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一把抓起渝州的衣领,将他提了起来:“是不是你?是不是你给14/33出了那种馊主意?” “放开!”卩恕并没有起身,但只一声督察官便已动弹不得,萧何愁也掏出了匕首,一语不发地看着督察官。 见此情形,门外的36/77,也掏出了武器。新加入的小婴儿则推着瞎子躲到了一边。 “好了好了。都把武器放下,又没有深仇大恨,有什么话不能坐下来好好说呢?”渝州安抚了几句,便转头对督察官笑道, “那份稿件是我给她的,让她陷入危机,我也很抱歉。但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生气。 “呵,这件事不是因你而起的吗?你撒了一个不高明的谎,被人戳穿了,圆不了,我帮你圆,你还有什么可生气的,我的督察官阁下。” 渝州像放慢镜头一般,握住督察官的手腕,将自己的衣领从他手中拽出,又拍了拍他笔挺风衣的胸口,“保持优雅。” 督察官控制住了怒气,他知道现在翻脸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只得隐忍道:“你知不知道,那些激进派做事有多疯狂,从今以后,他们会将14/33告上长老院,一次又一次的提出投票,让她受尽不断死亡的折磨。” 渝州也没想到这里的人活了两千多年,脾气还是如此暴躁。他沉默半晌打开了投影仪,切了10个频道,终于见到了一脸苍白但神色坚定的兔子女孩小姐。 她坐在脏辫小哥1/59坐过的位置上,接过1/59递来的话筒。 她闭上眼睛,深呼了几口气,这才开口道:“首先,我要向大家承认一个错误。很抱歉,我欺骗了大家,昨日,科研院并没有制造出解药。从虚域回归的那两位同胞也没有好转,而这一切都是我支使他们那么说的。 “我真正的想法不是将解药投入虚域,而是将真相通过烈阳一号的管道投入虚域,在那两个月的时间里重生回到下界,开花,结果,成长,了悟真相。然后射杀那些驻留在虚域的英雄。 “我知道有人一定会疑惑。虚域食物匮乏,环境恶劣。再过不久,那些苦苦坚持的人也逃脱不了死亡的命运,就如同昨日返回的那两位。 “但是我想告诉各位,不是这样的。我的姐姐是一个永远也不会被打倒的人。只要她心怀信念,即便啃树皮,喝厕所里的水,她也能这样一日日的活下去。 只要阳光一日不散,她的坚持便一日不会停歇。 “如果我要等她自然死亡,或许还需要40年之久。40多年,你们能想象吗,像一只老鼠一样东躲西常,生活在没有希望的无尽黑暗里。 我不能,我不能……” 兔子女孩说着说着便流下了眼泪。 然而,台下那一群人却纷纷倒竖拇指,有些还甚至朝她扔饮料瓶。 “我们是来听1/59说唱的,不是来听你这娘们哭哭啼啼的。” 渝州也皱起了眉,兔子小姐似乎脱离了他的演讲稿,开始即兴发挥了。 屏幕中,1/59潇洒地走出来,狠狠敲击了一下腰上的扑拓鼓,给了众人一个安静的手势。 接着又凑到张皇无措的兔子女孩耳边,小声说了些什么。 兔子女孩像是得到了鼓舞,狠狠捶打了一下她腿部的肌肉,顶着满场的嘘声,继续说道:“对不起,我刚才思维有点混乱。都忘了介绍我的姐姐。19755047/33333333,这是她的名字。 “她出生于虚域,至今不过短短四年,是母亲不久前才孕育的果实。你们中的很多人或许都不认识她, “但我说起一些事,你们或许会想起她, “那年盲宿山地震,有100多位旅客被困在了山中,就是她冲在了最前线,翻开石头,攀越危峰,不眠不休了十个日夜,将一个个受伤的人从地底拯救出来。 “还有乌桑城的那次疫病。所有的病人都被关进了一个封闭教堂,短缺的食物,污浊的空气,排泄物与呕吐物混杂在一起的恶臭,熏得人喘不过气。当时很多人都退缩了,只有我姐姐带着少许几名不畏生死的医生,进入了的生命的禁区,替那里的病人寻求最后一丝生机。” 台下,一些人沉默了。一些人却依然嘘声不止。 渝州叹了口气,说这么多又有什么用呢?那些冷语相嘲的人拥有无穷无尽的生命,死亡并非是他们的终点。因此,19755047/33333333做出的任何牺牲,在他们眼里都不过是一个笑话。而兔子女孩就是那个讲着拙劣笑话,却试图让人哭泣的跳梁小丑。 渝州默默地转开了脑袋。何必再说这些话呢,何必再把自己的真心拿出来让人践踏。直接读稿件不好吗? 屏幕中,兔子女孩泪眼朦胧,既无措又无助,她不明白,姐姐牺牲性命,不畏生死的举动,即便不能让人感动,为何会引来连连嘘声? 她茫然的看向四周,直至转移到1/59的脸色。那个扎着12条脏辫的男人此时正流着眼泪。他也是当日乌桑城中感染疫病的人员之一。 兔子女孩身躯一颤,心中突然涌起一股力量,姐姐,至少有人还记得你。她不再迷茫,提起勇气继续说道, “就算不为了我的姐姐,你们也要考虑考虑i。研究院的院长说了,这种黑线很难治愈,而且随着感染的时间,病人的神志将会越来越不清醒,即便死亡也无法解除。想想这依存山脉建起的高楼大厦,想想彻夜不息的灯火,想想你们手上玩的宝藏猎人3。 “没有他,所有的科研项目都将停滞,你们最期待的全息技术必将夭折。 “几十年之后,你们不会有全新的杂交水果可以吃,不会再有新颖的游戏可玩,到时候,你们痛苦无助,急得团团直转,但是没有用,因为是你们今天的选择导致了那样的结果,你们不愿意牺牲2个月时间,那就在几十年之后尝尝更甚于‘2个月’百倍千倍的苦果吧!” 焚双焱站在屏幕前,眼中带着一丝笑意:“可以可以,这番话说的有点儿气势了。” “就该这样。”卩恕也觉得这话说的极为解气。 “可是,这番话已经相当于威胁了,她不会遭遇危险吧?”萧何愁考虑了事情的另一方面。 督察官看了萧何愁一眼,眼中的仇视与愤怒才稍稍退去一些,“14/33这番话,一开始是承认自己愚弄他人,接着又拿i威胁别人。虽然这或许能让很多人改变主意,但她本人无疑得罪了大多数人。她以后在这里的日子就难了,你们明不明白?” “我想,不明白的人是你,督察官先生。”渝州淡淡道,“这是女孩自己做的决定,她是一个成熟且精神健全的人,她知道所有的后果,也愿意承担一切厄难,没有人可以阻止她,这就是她的选择。” “如果你不将这份手稿给她,她就不会做出这样的选择。”督察官显然没有被渝州的偷换概念所蒙骗。他举起拳头,刚要朝渝州的脸部砸去,却听见通讯器滴滴滴的疯狂响了起来。 督察官低头看了眼腕带上的通讯器,当看到发信人时,黑色眼眸顿时一缩,收住了所有情绪。 ※※※※※※※※※※※※※※※※※※※※ 28号,鸽鸽要飞往长沙过冬,抖一抖羽毛,提前咕咕。⊙▽⊙ 听说长沙的茶颜悦色很好喝来着? 第201章 名字争夺战(五十一) “你们两个在这里陪客人聊会天。36/77随我离开。”督察官对着五分甜晚宴上才出现的两位同伴说道, 转身便和36/77快步离开了。 连衣服都没整理, 看来形势很紧急啊。渝州默默想到。 走廊上,督察官的脚步声越行越远: “是, 大长老,是, 是, 我会好好教导她的。” 很快, 他醇厚的嗓音再不可闻。 渝州的房间中, 已长成3岁大小的婴儿48/79乐呵呵地笑了一声,“你们刚才玩得是什么牌,能加我一个吗?” 他那灿烂的丝毫不带阴霾的笑容, 仿佛刚才所发生的争执都只是虚幻的臆想。 “怎么,你不怪我们?”焚双焱向左靠了靠,让开一个位置。 “没事, 不是什么大问题。”婴儿蹬着两条小短腿,开心地坐到了众人的中间, 翻看起焚双焱书写下的扑克规则: “督察官就是想得太多,被人泄愤票死几回有什么大不了的, 反正我们也不会真的死亡,至于不招人喜欢就更没什么大不了的,人本来就不是money, 怎么可能让每个人都喜欢呢, 做好自己心目中的那个自己就好了。 “比如说我, 虽然只有19/45和31/79两个朋友, 但我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好。” 呵呵,那一定是因为你太烦了。焚双焱在心中说道。 “好了,我已经了解规则了,我们赶紧开始吧。我已经迫不及待把你们全打趴下了。”婴儿乐呵呵得拿起地上的牌,随意洗了几次便分发起来。 焚双眼看着手中的牌,决定先打上几把,等混熟了,再从这家伙嘴里挖出些什么:“【岩浆】” 婴儿气势汹汹的甩出了他的牌:“【浆果】” “【浆果】怎么能压【岩浆】呢?” “诶,他们的首字和尾字相同,不能压吗?” “……” 有了话多又嘴碎的小婴儿加入牌局,房间里的气氛变得热闹欢愉起来。 渝州却没有想要加入他们的意思,他静静走至坐着轮椅的719/1001身边。半屈下身,握住他那唯一还能用的手,在上面写道: 为什么要自残?你出生不过四年。我不相信你有那样惨痛的经历与必须要坚持的信念,来驱使你选择苦修会,选择这样可怕的隐秘修行。 他写的很慢,害怕719/1001无法理解。 719/1001双眼紧闭,略显苍白的脸上古井无波,他端坐在轮椅上,没有给出一点反馈。 就在渝州以为他不会再回答的时候,那个七窍闭塞,四肢残疾的青年不何时已经抬起了手掌,在他手心上写道: 我不知道。但在遇见苦修会教义的那一刻起,我的灵魂发出了叹息般的呻吟,我知道这就是我一生要走的路。 写完这段话,719/1001的手指依然轻搭在渝州的手心,手腕高高抬起,停留了好几秒,才缩了回去。 他似乎还有什么话想说,但是碍于某方面的考虑没有说出来。 渝州站起了身,活动了一下他微麻的双腿。没法子,719/1001不愿意说,他也没办法强迫对方,只能就此作罢。 谁知他刚要离开。719/1001却拉住了他的手: 我的妹妹是个很好的人,请你一定要救她。 渝州想了想,回到:我尽量。 719/1001朝他点了点头,安静地拿起了放在膝盖上的盲文书籍《他眼中的世界》,用手触摸着读了起来。 渝州略有所感,来到牌桌边,问聒噪的婴儿道:“你们这里应该没有盲人吧,那本书是怎么来的?” “是督察官特别替他订做的。”婴儿露出了他标志性的乐天笑容,“别看那家伙表面冷冰冰的,其实就是个热水壶,外冷内热。心思又细腻,对我们都很好,不止719/1001,他还替我准备了十包尿不湿,三台婴儿车和五个奶嘴,说我迟早会用上的。” 这真的不是诅咒吗?其余几人的额角齐齐流下了一滴汗珠。 只有渝州想到了另一件事。心思细腻,那这次投票为何会出现如此大的纰漏? 虚域那一位与他的感情非比寻常,这种强烈的感情甚至影响到了他的判断。 “能说说督察官想救的那个人吗?”渝州问道。 “你说4/15吗?说实话我对她不太了解,只知道她信奉撒柯婆教,特别喜爱吃甜食,他俩就是在甜品宴会上认识的,她每周日都要和督察官去半分甜吃一顿烛光晚宴,如果遇上下雨天,就会多点一个巧克力歌剧院,家里养了一条狗,每三周要给他做一次美容,用最好的护毛素和精油……”婴儿喋喋不休地说了近半刻钟。 这还叫不了解,那什么叫了解?卩恕看了一眼放在空间里的《焚双焱观察录》,顿时觉得寒碜得紧。 婴儿喝了一口水,补充道:“她和督察官在两千多年前就认识了,他们一见钟情,这么多年来都没有换过伴侣,即便在虚域也是同样。” “这样的人很少?”萧何愁问道,他觉得这应该是常态。 “不,我们这里很开放的。”婴儿露出一个男人都懂的笑容,“百无禁忌。” …… 一切都紧锣密鼓的安排着。而无法现身于人前的渝州5人只能静静的等待着消息。 渝州大部分时间都在看书,积极了解这个世界的历史与秘密,有时也会加入牌局,薅一薅卩恕那厚实的羊毛。 又是三天过去。渝州脑袋上的字符串已经弯曲了120°,远看就像一个漏勺。 “马上就要开始了。”婴儿已经守在了投影仪前面,闭上了他平日绝对不会合拢的嘴,死死盯着屏幕上威严的大长老。 屏幕上,同样的话语,同样的步骤,同样的饼形图。 这一回,代表“同意”的红色与代表“不同意”的蓝色,并没有分出明显的高下,就像划江而治的两个国家,各自占据了一半的领土,以红色方52%的微弱领先齐头并进着。 果然,渝州神色凝重,那一番威胁,有人妥协,就有人奋力反抗,如此相近的比例,不到最后一刻,谁也无法断定结果。 局势陷入了焦灼。 渝州站在窗前,遥望着天际,亮堂堂的天空被灰黄的云层所笼罩,一切都陷入了灰蒙:“要下雨了。” 雨来得很急,随着第一滴雨水的降落,狂风骤雨便接踵而来。 一些人在躲避,一些人在吼叫。他们惊慌失措,四处乱窜,像是雷鸣电闪下的滑稽舞台剧。 更像一个荒诞的怪梦。 渝州心绪不宁,有什么东西随着雨水落到了这个世界,是他的错觉吗? 就在这时,饼形图的下方插入了一条滚动新闻。 天空杯比赛中,著名赛车手17/45因起气候突然变化,在0.945云道与5/71相撞,他与他的爱车辛普赛女郎号滑出轨道,与0.684轨道上著名偶像1/99的爱车飞驰-5剧烈碰撞。现两人身受重伤,正在抢救室中抢救。 婴儿噌的一声站了起来,冷汗涔涔:“完了,这下完了。” “怎么了?”渝州几人问道。 “你们不明白,1/99和17/45都是帮我们拉过票的人,可是现在…” 小婴儿挥舞着他肉嘟嘟的小拳头, “那两人昏迷不醒,他们的狂热粉丝绝对不会同意在此时关闭烈阳。这件事还会提醒他们,若烈阳关闭,那么接下来2个月内一旦有人意外死亡,就没法回来了。 ” 婴儿来回踱步,额头上已渗出了豆大的汗珠,“今年下半年,有很多大型活动。最受人瞩目的就是云道赛车500年纪念活动,错过就得等下一个500年。” 719/1001依然安静,只是右手手心已全是指甲切割血肉留下的点点腥红。 焚双焱道:“也就是说,我们的朋友变成了我们的敌人,这一来一回间差的可不是一点点。” “要不要我去把选择“不同意”的人一个个绑起来。”卩恕面漏杀机。 “行了行了,你就别添乱了。”渝州扯住了他,眼睛却紧紧盯着投影仪。 果然饼形图中的两个色块发生了微妙的变化,蓝色色块以0.1%的微弱优势压过了红色色块。 “督察官已经赶去了医院,希望1/99和17/45能在死亡前苏醒,为我们说点儿什么。哎,虽说是医院,但那里的医生已经没几个了。”婴儿看着手上嘟嘟直响的联络器,焦急万分。 时间随着雨水流逝,蓝色色块却纹丝不动,牢牢占据着50以上的份额。 没有办法了。所有人都这么想。 渝州打开窗,任由那飘飞的雨点落到他的掌心,冻彻心扉。 波南是第一个错误,1/3是第二个,而现在的投票则是第三个。 “没有用的。” 不知为何,大荒落的声音在他耳畔响起,他不知道那张苍白的脸颊是否也经历过这些风雨,但隐约有了一种可怕的猜想。 或许在某个不经意的瞬间,他说出了那个禁忌的关键词,不只是环,他还被9盯上了。 悲剧早在那一刻便已注定。 他被固定在了一个错误的环上,而正确已从他的人生中剔除。随着环的转动,他再也不会做出正确的选择,不会做出正确的判断,也不会再得到正确的结果。 他的现在是错误的,将来是错误的,一切都是错误的。灾厄与苦难将与他共舞,直到他踏入死亡的坟墓。 这就是他被送来这个世界的全部意义吗?这就是【那件东西】想要的结果吗? 看着鸡飞狗跳的人群,渝州神情木然。 “喂,你怎么了?”卩恕凑了过来。只有他注意到了他的不对劲。 渝州转过头,看着傻子关切的眼神,一时竟有些恍惚:“你说,我俩的认识是不是一个错误?” “当然。要不是你…”卩恕说了一半,渝州便无声地流下泪来。 “喂。”卩恕完全没有准备,他手足无措,随手拿了块抹布,“你别哭啊。” 他笨拙地帮渝州擦着眼泪:“虽然是个错误,但你改改到处惹是生非的坏毛病,错误也是可以变成正确的,真的!” 说到最后,他的声音越来越大。 “哈。原来…” 当一个人拥有依靠时,真的会变得脆弱。 渝州将脑袋埋在卩恕的臂弯中,声音疲惫虚弱,“让我靠一下,一下下就好。” 。。。 混乱不堪的一个小时终于过去,督察官想尽了办法。可最后的结果依然停留在49:51,不同意的那一方以微弱的优势取得了胜利。 “一切都结束。”婴儿颓丧的躺在了床上,紧接着又发泄般地捶打着大腿,“倒霉,真的是倒霉!” “接下来该怎么办?”不知是谁问了一句。 “接下来,我们先回虚域。” 渝州没有和众人商量,他已等不及要回虚域,将真相告知NPC。 他想知道,他想确认,那所谓的错误是否已经钻入了他的身体,渗透了他的血脉。 再也无法改变… ※※※※※※※※※※※※※※※※※※※※ 错误不止3个,应该有5个还是6个了吧 第202章 名字争夺战(五十二) “你们这么快就要走了!”婴儿惊讶道。 “嗯。我们有点急事。” 萧何愁不怎么会撒谎, 黑色的双眸不敢直视小婴儿。 焚双焱倒是落落大方:“你们可以写封信件, 虽然我们拯救不了你们的朋友,但送个信还是没有问题的。” “放心吧, 我们只是有急事要下去看看。过段时间还会回来。毕竟那三个重要的字符还没有找到。”渝州看出了婴儿心中的纠结,勉强扯了扯嘴角, “还请各位帮我们多多留意。” “这个没问题。”婴儿拍着卩恕的肩膀说道, “看在小鱼兄的份上, 我一定会帮你们找的。 毕竟是一起输钱输到底朝天的兄弟。革命友谊还是很坚实的。” 卩恕:“谁跟你一块输钱了, 我这只是…只是,战略性输钱,为了让他们放松警惕。” “好了, 你可以通知督察官过来。并让他好好考虑一下,我们当初的那个建议。”渝州说道。 。。。 吃过实域最后一顿午餐,众人见到了督察官, 他憔悴了很多,那一丝不苟的三七分金发已如同杂草, 自由生长。 他并没有故意刁难众人,而是沉默着将几人送往烈阳基地。 专属云道上, 督察官木然开口:“那日,你说有办法让他们回来,但那个办法有风险, 可能会让他们彻底消失, 对吗?” 渝州点头:“对。” “好。”督察官手握方向盘, 一脚油门朝风暴区冲去, 车上所有的指针开始剧烈晃动,发出了红色警报。车子在散发着淡淡柔光的灰黄色乌云中穿行,周围是不停闪烁的划破天地的光芒与力量,狂风席卷于车身周围,仿佛要将它吞没。 “督察官先生,您已超速,您已超速。”一个温柔的电子女声不断提醒着。 然而,督察官却没有减速。任由周围的狂风暴雨拍打在车身上。车内,没有人阻止他,他们知道,他需要疯狂,需要发泄,需要在无人的房间里撕心裂肺的痛哭。 然而很快,车子驶过风暴区,逐渐平稳下来,督察官的疯狂也就此收敛。 他回归平静。体内的凶兽被重新关入了包装精美的酒瓶,下一秒,就能出现在任何一个高档场所。 “好,就请你先救我的妻子4/15吧。”督察官说。 没有人知道他究竟经过了怎样的心理斗争,所有人都怔怔地看着他。 几秒过后, “督察官!” “督察官阁下!” “阁下,不行啊!这绝对不行!” “好了,你们什么都不用说了,我已经下定决心了。”督察官对着渝州点了点头,“请你先去拯救我的妻子,若是可以,再去拯救他人。” 渝州动容道:“好。” “不行,别答应他。” 婴儿扯出了一个难看的笑容,试图让自己显得非常轻松,“你先去救我的朋友31/79吧,那家伙特别喜欢和人聊天,他一个人关在超市里,怕是都要无聊死了。” “我…”36/77流下了眼泪,“我…还有没有别的办法,还有没有别的办法?” “够了。”督察官一拍方向盘,刺耳的喇叭声震慑了众人,他越过众人,郑重其事地对渝州说道,“你们要找的三个字符如果出现,会被送到我的手上。所以,听我的。” 渝州沉默片刻:“好。” 。。。。 车子在低低的哭泣声中来到了烈阳基地。 “你们确定可以通过烈阳二号的管线回到虚域?”督察官将车子停在了基地的第三停车场。领着众人穿过巨大的草坪,直通向主楼。 “当然。”卩恕回答道,“我来的时候已经试过了。” 渝州此时却心有所感,抬头望向了宿舍楼,片刻之后,他突然说道:“我去和2/3道个别,不知道他怎么样了?” “他…”督察官刚想说2/3没事,却突然记起这几天他为了投票的事,忙得晕头转向,只抽空过来匆匆看了2/3一眼,那时,2/3不愿开门,他只能在外头寻问了几句。 2/3很沉默决口不提自己的事,但却让督察官放心,这几个外乡人说的话是可信的。 而这也是督察官放心把如此重要的事交于他们的原因。 “不差这么点时间,我去去就回。”渝州朝几人点了下头,便快步上了楼梯,他站在在2/3的门前,扣了三下房门。 咚咚咚。 房门上的锁被卩恕打坏了,现在还没有修好,他礼节性的敲了敲,就推门而入。 2/3站在窗边,周身的气质已与刚见面时完全不同。 沉凝,内敛。 漆黑的眼眸如同夜空,深沉望不到尽头。 “1,你的名字真的变成了1。”渝州确认了刚才在楼下看到的景象,喃喃自语,“这怎么可能,难道你…” 他朝2/3的身周看去,果然在对方的右肩上,看到了一个悬浮着的漆黑雾团,雾气中似乎有活物在不断翻腾。 那是一双紧闭的,仿佛熟睡中的双眸。 是1/3。 渝州心中百感交集,“她还能醒过来吗?” 2/3摇了摇头,痛苦自他眼眸中一闪而逝,很快便成了如水温柔:“她已与我合二为一,从今往后,我们再也不会分开。” 渝州说不出节哀这样的话,只能问道,“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你这个名字恐怕不方便在这个世界出现。” “没关系。”2/3无所谓的笑了笑,“我收到了十维公约的邀请,成了一名玩家。和你们一样的玩家。” “什么!”渝州脑中思绪分呈,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他计算过这个世界上的总人口,与资料记载的完全相同。 也就是说,在虚域成为副本地的这两年里,实域根本没有人成为玩家,离开这片土地。 那么,为什么2/3受到了征召?是因为我将1/3的遗物带来了吗?是因为他变成了1吗? 还未等他想清楚,2/3便将一个信封递给了渝州,通过那凸起的形状,渝州能肯定里面是两个字符,一个“3”,一个“6”。 2/3:“与她合二为一时,我看到了她的记忆。你是一个很温柔的人。这是我们俩的名字,送给你,算是对你的报答。” “报答?”渝州表情古怪地说着这个词,“你不怪我?事实上,若非我如此笃定,她未必会死。” “不。”2/3摇了摇头,“我有什么资格怪别人呢?我才是害死她的元凶。哈,我感觉得到。她很喜欢你。 “感谢你,让她有了一个梦幻般的终点,无需在孤独的记忆中徘徊。而我,同样感谢你,将她送回了我的身边。 “很久以前,她说她喜欢旅行,可身体总是病怏怏的,不管重生几回都不见好。所以我才成了画家,跋山涉水,将远方的一切都留在了画布上,亲手送给她。 “而现在我终于可以带着她一起旅行了。以后我们会踏遍万水千山,高楼古城。在铺满青苔的石阶上休息,在落日余晖中的海滩上漫步…” 2/3抚摸着肩上的黑色雾气,语气越发柔和,声音愈发低沉,渐渐地什么也听不见了。 “那么,祝你们好运。这个,我会好好保藏的。”渝州握着沉甸甸的信封,郑重将它打开。 然而在看到字符的一瞬间,一段残影挤入他的脑海。 迷蒙的世界中,两个字符如同病毒,不停向外增殖。 “636363636363” 它们永无止息的延伸,在无穷远处交叠成了一个环。 渝州一片晕眩,眼前一切如同俄罗斯轮盘飞速旋转起来。渐渐地,一切有形的事物慢慢褪去,面前的2/3化成了两个逆位旋转的庞大星旋,如同每一幅画,每一个雕塑中所表现出来的形体,它们慢慢交融,又在无穷远处被打开,最后化成了一条直线,由远端一步一步侵染到中央。 2/3已褪去了环性。 而渝州却恰恰相反,他是一个新生的环,一个即将闭合,与身周无穷多神秘螺旋产生诡秘联系的环。 不!不能入环。 无由来的心慌让渝州当机立断,合上了信封。 冷汗汩汩而下,一切幻觉戛然而止。 2/3似乎没有察觉到渝州的变化,在一串类似告白的喃喃自语下,他伸手从架子上拿出了一叠草稿和几本被翻烂的厚实书籍,递给了渝州: “我顶着这个名字,怕是不方便去道别。”2/3嘴角抽动了一下,苦笑道,“而且或许也去不了。这些书籍是i最喜欢翻的,而这份手稿是他在实域钻研的最后一个难题,希望你能替我把这些带给他,在这个世界里,他是我唯一担心的人了。” 渝州擦了擦汗,开始怀疑“报答”二字是否另有深意。 然而,2/3表现得极为正常,就像一个依依惜别的故人。 渝州迟疑片刻,终于接过手稿和书籍,为首的那一本正是《自然的纹理》,他有些疑惑的发问道:“这本对他来说是不是太简单了?而且虚域就有。” 2/3摇了摇头:“这是虚域的启蒙教材,是他在求知道路上的领路人,上面的每一段话他都能倒背如流。而这也是他选择这本书作为密码原本的原因。 “他曾经半开玩笑的对我说,当他仰望天空的那一刻,就能拨开飘荡在头顶的一切云雾。” 然而400年的时间里,他从来没有仰望过天空。除了唏嘘,渝州不知该说些什么。 “我已经感受到了这个世界对我隐隐的排斥,我要走了。”2/3的身体逐渐透明,“第二个副本在召唤我。或许,我们还会再相见。” “只是,不是在这里,”他的身影彻底消失,风中只留下一句怅然若失的话,“我再也回不来这里,回不了家了。” “2/3,2/3。”渝州小跨了一步,对着无形的空气喊道,然而再也没有人回应他。 不,这话可能有些不太严谨。 只听虚空中传来一个低沉的嗓音,“你行啊,怎么到哪都能遇到舔狗,那个人类,那坨屎,还有现在这个2/3,都对你好的没有理由,特别是这个2/3,他不应该仇视你,把你当做复仇对象吗?” 渝州行至画板前,将一幅绘制着两个逆行螺旋的画取了下来,“怎么,你吃醋了?” “哼。”卩恕轻哼一声,破天荒的没有否认。 渝州愣了一下,把所有回怼的话全部咽了下去,两人的关系在什么时候悄悄发生了改变?是登山之时,还是他哭泣之后。 又或者这一切都只是他自作多情,改变仅仅只因标记的逐渐完全? 渝州考虑片刻,“如果你只舔我一个,那么我承诺,这辈子只有你一条舔狗。” 卩恕眉峰一扬,眼看又要露出他习惯性的轻蔑表情。 渝州伸出一根手指,直接堵住了他的嘴,“考虑清楚再回答,这个承诺可不是永恒有效的,一旦你拒绝,就没有下次了。” 卩恕闭上了嘴,怔怔地看着他。 渝州意味不明的笑了笑,将2/3最后的那幅画作放入空白卡中:“走了,楼下的人应该等急了。” 两人顺着来时的路离开房间,关门时,渝州的眼睛瞥向了那个临时搭建出来的小方桌。 桌上放着两个杯子,其中一个垫着九枚日环,看过几本书籍的渝州当即想了起来,这是只有大长老才能享用的规格。 大长老来过这。 渝州望着杯中冒出的热气,鬼使神差的,他重新走入房中,从柜子上取出一根温度计,放入杯中。 58℃。 而取水器上标识的温度是60℃。 人离开没多久。不,或许是看着他从草坪一步步迈入楼梯,才施施然离开的。 渝州心中涌起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他与那位大长老应该毫无交集吧。 恍惚间,他想起了那快速增殖的“3”与“6”,以及站在窗子后头的2/3。 奇怪的联想纷呈而出。 2/3画师站在窗后,是想引他上来?而这出自大长老的意愿?那个神秘的大长老在其中扮演什么样的角色? 这两个奇怪的字符又有什么玄机?大长老想要将他留在环中吗? 那么,他将这两个字符丢弃,是否就能断绝成环的可能?想到这,渝州不再犹豫,直接将两个麻烦连带信封一起丢入了垃圾桶。 然而,没走出两步,他又犹豫了,现在的他,似乎每一个决策都是错误的,那这一步是否又会将他逼入新的绝境? 还是捡回来吧…可若捡回来才是错误的决定呢? 渝州站在垃圾桶边,举棋不定。 ※※※※※※※※※※※※※※※※※※※※ 1/3与2/3的原型是lol的一个英雄,永猎双子千珏。 两人终于合二为一了。 第203章 名字争夺战(五十三) 一刻钟后, 渝州两人默默无言地下楼, 信封藏被塞在了他的口袋里,原因很简单, 他马上就要离开实域,东西丢在这, 要是出了什么岔子就麻烦了,相反, 等到了虚域再扔也不晚。 宿舍通向草坪的路途不算遥远,两人很快与同伴汇合。 督察官没有多问, 重新迈开了步伐。 渝州跟随着他的脚步,思绪很是纷乱, 他一会儿想到自己, 一会儿又想到了大长老与2/3。 虚域副本开启的两年时间里,这是第一次有原住民被当作玩家拉入十维公约。 那从前为什么没有?是因为他们的人生无限循环,永生不死? 渝州很快推导出了结论。这里的人即便被拉入了十维公约,也同样遵循这个世界的规则,拥有无休无止的生命, 一旦死亡,就会重新回到这个世界。 而这是十维公约绝对不允许的事。 因此, 只有摆脱了环,摆脱了无限的生命, 他们才能够获得十维公约的玩家身份。 想到这儿, 渝州突然有了一个让人毛骨悚然的推论, 这个开启了好几届的新手考核副本, 这其中许许多多的支线任务,是否都藏着一个隐秘而可怕的目的--拉这个世界的原住民入公约。 而达成这个目的的首要条件就是,让他们的名字变成一个有限位的数。 这一刻,渝州想起了很多。督察官8/15,他要救的人是4/15,两者的加和正是0.8,小婴儿48/79要救的人是31/79,两者的加和正是1。 他有理由推断,除了无人营救的i和黑雾中的女人,其余npc都能与眼前这几位数字军团加和成有限小数。 渝州心脏一沉,旋即想到了一个更为致命的问题,十维公约是否根本没打算放那几位npc离开? 画廊中,有线索可以解开第二本笔记上的密码,得出与渝州相同的结论,但缺乏解开观星笔记的重要线索。 而图书馆中,i对离开显得十分消极,无意和玩家分享2/3送给他的礼物。 也就是说在支线副本中,缺乏了发觉最终秘密的关键要素。导致没有玩家能真正终结副本。 十维公约一方面阻止NPC离开,另一方面又在暗暗推动他们的死亡。最终使得他们在实域的亲朋好友获得玩家资格的入场券。 渝州推测,或许用不着他,1/3完全死亡后,十维公约就会引导那串字符回归2/3处,进行融合。 而按照这个思路推测。或许公约承诺给npc的“离开”根本就是个骗局。 当玩家兴奋不已,将所谓的真相告知NPC后,迎来的却是又一次的绝望。 没有“离开”。 NPC们将要面对的是永生永世的囚禁与悔恨的折磨,除非放弃生命,否则永远不得解脱。 渝州咬紧了嘴唇。十维公约真的如此凶残? 他是否又做出了错误的判断?试想,虚域的npc加起来都没到10个,为了拉这几个人入伙,紧锣密鼓地安排了一连串的局,是不是太小题大做了,又或者说,十维公约其实能借助那6人的改变,撕裂环绕在这里的力量体系,将整个世界纳入它的怀抱? 渝州觉得自己或许接近了真相,他一语不发地跟随在督察官的身后。要验证这件事的方法很简单。 正如聒噪的婴儿,他有两个至交好友,一个31/79,一个19/45,而被留在虚域的那位恰好是能够跟他凑成1的31/79。 如果其余几人,他们与他们想救的人也恰好能加合成有限位数,这就能很大程度证明他的推论没有错。 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十维公约为了拉新人入伙所安排的局。 渝州沉默的看着督察官的背影。如果这位高级督察官的牺牲注定徒劳,那么自己是否还要将这件事告诉他的妻子4/15? 一片沉默中,几人穿过烈阳基地的后门,绕过十几个环形弯道,终于来到了当日离开的那个大坑。 五位工作人员已经等在了那里,他们是i的员工。 虽然i脾气不算太好,但那么多年的相处,多少也有些情分。虽不至于赴汤蹈火,但帮忙瞒下外来者的消息还是不成问题的。 “阁下,你们来了。”基地的主事者753/1249,一位带着黑框眼镜的中年男子说道。 “烈阳二号已经放下去了?”督察官问道。 “是的。1天前就放下去了。” 督察官道:“这次没有偷工减料吧?” 753/1249愠怒地看了一眼胖鼓鼓的“肚子”,然后尴尬地笑道:“放心,长官,做了全面的加固,电缆,烈阳表面的材质都换上了新型承重材料,里面的转接线,灯丝,电线性能超过行业标准的100倍,我们还为它准备了单独的发电机,利用地热能发电,我保证就算我从这个世界消失了,它也不会出问题。” 督察官点了点头,冷淡道:“很好,我相信你的职业素养。现在,出去吧。” 753/1249迟疑片刻,用不信任的目光看着渝州5人,但想起i,他还是叹了口气,默默地离开了。 待几位工作人员离开,中央大厅的门被严严实实地关上了。 督察官拿出一张纸和几叠信件交到了渝州手上,“就是我们要找的人,这是我们写明一切原委的信件。” 他抽出一封雪白的印有橡树叶图章的信封,说道,“里面写着只有我和我妻子知道的秘密,她看了这封信,一定会相信你,并配合你的一切行动。” “好。”渝州接过纸张和信件,粗粗一看就确认了他的推断,果然如此,所有人两两相加都可以成为有限位的数。 “卩无先生,这是伯尼斯好运公仔,送给你们。”兔子女孩将五个粉色的猪猪公仔送到了渝州五人手中,“请你们一定一定要救救我姐姐。” 渝州刚拿上公仔,手臂又被另一人握住,正是那位苦修会的719/1001,他举起大腿上摊开着的盲文书,将它凑到了渝州面前,似乎是想告诉渝州那日他没有说的话。 那是苦修会的典籍,被翻到了0.45页,上面画着一条身体外翻,首尾相连的巨蛇。 “逆序蛇盘”,渝州读出了它的名字,这是苦修会的真神,典籍上记载,可以用剜眼,去鼻,割耳等苦刑的方式不断洗去凡性,接近神灵。 而苦刑的最后一步,正是翻转的身体,将装有腹脏的那一面暴露在外。 渝州的指腹摩挲着那凸起的文字,逆序蛇盘,这不正是他在水下看到的那条可怕巨蛇吗? 他若有所悟,果然,撒柯婆就是这里的居民,他无意间成为了1,遭受规则排斥,被迫离开这个世界,而这一切却被无知的人奉为神迹,他本人也成为了神灵。 另一方面,“逆序蛇盘”看名字就是外来者,他无意间来到这个世界,他想要回家,就得不断抵抗那种成环的力量,于是他断去了一切感知器官,减少与这个世界的纠缠。 他甚至想到了一个不成功便成仁的方法,逆着成环的方向将自己的身体从里面翻转。 达成逆环的效果。 虽然不知道这其中发生了什么事,但从结果看,它应该是失败了。这里的环不仅能顺时针盘旋,也能逆时针盘旋,逆序蛇盘想将自己的身体从里外翻对抗这种力量,谁知这力量就顺着他外翻的方向,又帮它绕成了一个逆向的环。 不错,渝州越想越觉得就是那么回事,难怪i放弃了撒柯婆教,因为他是外来者,他的名字不是小数,他无法成1,撒柯婆的经验不适用于他。 但问题紧接而来,为什么i不使用苦修会的方法脱离环?要知道,i从未去过水层,不可能知道逆序蛇盘死在了那。 带着疑虑,渝州翻到了书籍0.46页 --“褪去环性,铸就神躯,这便是退环重铸,也是吾等接近神的唯一方法。” “退环重铸?”渝州有些凌乱,退环重铸不是大灾难吗?怎么变成了成神的方法?莫非这个苦修会是个邪教? “等等。”渝州又想到了另一个问题,不管苦修会是不是邪教,719/1001看到这条蛇时为何会有宿命般的感觉? 难道说719/1001也是外来者? ※※※※※※※※※※※※※※※※※※※※ 和从前一样,州州猜对大半,但有小部分没猜对 第204章 名字争夺战(五十四) 渝州看着闭目青年头顶上围成一圈的数字“718281”, 其中“7”是银色的, 其余均为白色,提示循环从“7”开始。 按照小数化分数的方法, 这个分数正是719/1001,现在想想, 却有些不对劲。这个数字非常接近某个特定常数的小数部分。 不错,正是自然对数e的小数部分。 而他的妹妹, 19755047/33333333,成环的部分是0.59265141。仔细看, 也与π的小数部分14159265…有着极为相似的排序。 渝州脑海中顿时涌现出了一种想法,这两位都是外来者, 但有人替他们做了隐瞒。 拿走了他们的整数位,将无穷远处的小数位隐去, 只留下与小数点最近的那几个数,并随机选择起始, 将字符串盘旋起来。 他们有可能,不,有极大可能是外来者。 那么, 费尽心机替他们隐瞒, 或者说要将他们留下来的人是谁呢? 渝州脑海中很快浮现出了一个人影,大长老0.999无限循环。 是他, 又是他, 他似乎一直想把外来者留下来。这究竟是为什么? “喂, 你又在发什么呆?”卩恕推了推渝州, 其余三人已经跃至电缆,只等他俩一块下去。 渝州回过神,这才发觉自己已经神游了很久。 他顾不得其他,执起719/1001的手,将他的所有推测写在了上面。 “喂,你要拉他的手拉到什么时候?”卩恕火冒三丈,恨不能把719/1001仅剩的手臂砍下来。 “发现什么问题了吗?”焚双焱却饶有兴致的问到。 渝州没有隐瞒,将他的推测对众人说了一遍。 “什么!”婴儿大呼道。 兔子女孩一脸茫然:“e,π,那是什么?” 督察官则上下打量着719/1001,“有可能,很有可能,他们是四年前出现在虚域的,而大长老就是高树的看守人,大长老说他们是新生的果实,根本没有人怀疑。说不定…” “大长老为什么这么做?”兔子女孩迷蒙的问道。 没有人回答她,没有人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渝州倒是能提出一些猜想,比如为这个死水一样的世界注入活力等等,但这一切都无法证实了。 就在这时,挂在电缆上的萧何愁突然开口道:“他不是这里的人,而且才来了四年。那他有没有可能像我们一样,直接穿过那层黑膜,进入虚域?” “有这个可能。而且直接下去,没有经过虚域高数的孕育,他可能也不会畏光。”督察官眼睛一亮,他紧握住719/1001的手,激动地写道:你能下去试试吗?若是不行,马上回来。 719/1001紧闭双眼什么都没有写,只是紧紧地攥住了督察官的手。然后在上面轻轻拍了两下。 … 直径150m的巨大坑洞内,一根深蓝色的粗壮电缆直通向下,仿佛连接着地狱。 萧何愁背着719/1001和他的折叠轮椅一步一步向下挪动。 为首的卩恕已然穿过了那层黑暗物质,在水中吐出几个泡泡,又往回探出了半个脑袋,招呼众人道:“可以,没什么问题,直接下来吧。” 焚双焱,樊远山像下饺子一样,一个一个穿过黑色物质,跃入了水层,而本来缠在卩恕脖子上的渝州,却一退再退,退到了萧何愁身边。 “我在惧怕它。”渝州变回人形幽幽道,他的手指慢慢接近那层神秘物质,如雾虚幻的黑色表面荡出层层的涟漪,渝州的指尖瑟缩了一下,怎么也不敢再进半分。 这是越过肉体,直接烙印在灵魂上的恐惧,“有一个声音在警告我,如果我穿过它,我会彻底死去。” 他看向萧何愁,在好友眼中也看到了类似的情绪。 畏惧,退缩,以及一种面对死亡的大恐慌。 而719/1001表现得更为严重,他仅剩的一条手臂已紧紧环住了电缆,似乎下一秒就要回头逃蹿。 “果然,我被虏获了吗?”渝州明白自己为何如此。 就在他考虑要怎么做的时候,一双宽大的手掌从黑色物质中穿过,拉住他的手,将他的身体扯入了水中。 坠崖般的感觉袭来,渝州的心脏被高高吊起,仿佛有一把钝刀,在左右撕扯着他每一个细胞。扯的他心室破裂,扯得他鲜血直流。 “啊!”渝州捂着心脏,瞳孔瞬间散大。 他要死了吗? 然而,这种濒死的感觉来的快去的也快。 就在他穿过黑雾的那一瞬间。所有可怕的,痛苦的感觉都离他而去。仿佛刚才的一切都只是幻觉。 渝州大口大口的喘息,他莫名有所感应,存在于他身体中的某种东西破碎了,消失了。 得到启示的渝州拿出了手机,点开镜子,朝头顶看去,果然,本已大幅度弯曲的名逐渐平坦,渝州虚弱的笑了两声,无力地靠在卩恕身上,“多谢你的粗暴,让我又重新变直了。” “啊?”卩恕不明所以地摸了摸脑袋。 渝州恢复平静后,就对上方的萧何愁,719/1001报了声平安,让他们不要恐惧,直接下来。 心中却暗中责怪起了自己的粗心大意。当日自下而上越过黑色物质后,名字便成了环,那么自上而下呢?如此简单的类比他却没有想到。 太失败了。但紧接着,渝州又警惕起来,出环的方式如此简单,过去居然无人尝试? 还有逆序蛇盘,它来到水层,大概率是解开了环,又为何会死在那里?难道说出了环就无法退环重铸了? 在他思虑重重的几分钟里,萧何愁依然没有下来,卩恕已经等得不耐烦了,嘀咕道:“有这么害怕吗?” 但想到上面那个是他的嫂子,卩恕还是忍下了烦躁,堆着笑容道,“嫂子,你快下来吧,下面真没危险。” 眼看上面没有动静,卩恕忍不住又伸出了手,想要如法炮制,将萧何愁也拉下来。 就在这时,两个身体跃入水中。 719/1001脸色煞白,仿佛浑身的血液都被抽干了,细密的汗珠不停渗出,一滴滴漂浮在这片神秘液体之上,他捂着心脏,艰难喘气,似乎下一秒就要当场死去。 几人围上去,又是喂药,又是掐人中,终于把人从死亡边缘拉了回来。 过了很久,719/1001才轻轻颔首,表情前所未有的轻松。 萧何愁点点头,相较于去了半条命的719/1001,他只呼吸粗重了些,似乎没受多大的影响。 厉害了,渝州悄悄朝他比了个大拇指,除了要战胜自己的恐惧,还得控制住极力挣扎的719/1001,将他拖下水,这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萧何愁扯出一个笑容,但很快又回到了那种忧心忡忡的状态。 几人沿着光滑的电缆下滑,没费多少劲就来到了烈阳二号的表面。 焚双焱甩了甩胳膊,“该怎么下去?我所有的飞行卡牌都被禁了。” 渝州穿过白色云层时,没有再听见不该听见的声音,故心情十分美丽,“我可以用一块桌布扎成降落伞飘下去,但仅限于我自己。 “我就算直接下去也不会死。”卩恕嘀咕了一句,但不能用这个皮肤。 “我手上有一卷【古怪的软绳】,可以无限延长,1米1尘。”樊远山说道,“我们可以把绳子绑在电缆上再爬下去。如果你们愿意出钱的话。” 焚双焱脸上明显露出了心痛的神色,他哥有一个城要养,虽然经济不算拮据,但也远算不上宽裕: “呵呵,让我花1w尘在一根绳子上,我宁可从这里跳下去摔死。” “真,真香?” 樊远山脱口而出。 “没关系。我有办法。”一个陌生的嗓音开口道,他声音很干涩,仿佛许久都没有说话了。 “719/1001!”渝州五人齐齐发出惊呼。 “你们可以称呼我为e。”双目紧闭的男人淡淡笑道,他口中的舌头不知何时已经重新长了出来, “虽然我还没有完全恢复记忆。但穿过黑色物质时,我已经想起来了一部分。四年前,我和我妹妹π一起来到这里,参加一个s级副本,随着任务的不断进行,我和妹妹逐渐忘掉了过去的记忆。不错,我是一名十维公约的玩家。” “什么!” “不会吧…” “我艹!” … 20分钟后。 利用e提供的轻质降落伞。6人重新回到了大地之上。 干枯的高数周围一片狼藉。皲裂的大地还保留着当日血战一场的惨烈,然而晕倒在地的π已经不见了踪影。 e淡然自若地向萧何愁借了一把匕首,毫不犹豫地挥向了高数。 渝州看着他,脑袋一阵一阵的抽痛。 e和π也是玩家,这小小的一个新手考核副本中,居然已经出现了三方不同的玩家。更可怕的是,π在保持玩家身份的同时,还兼职担任了重要的NPC,副本中的武力标杆。 这是什么神奇操作。渝州在心底告诫自己,将来一定要时刻小心,免得在自己不知情的情况下,被公约强加一重身份,变成人人喊打的副本boss,当然,前提是,他能活到那个时候。 思维电转间,e锋锐的刀锋已然划过干枯的树皮,插入了高数之中,粒粒如碎石般的木屑相继奔出,落到了他没有表情的脸上。 很快,大地上那如同伤口般纵横交错的裂缝飘荡出缕缕黑烟,重新被黑雾包围的π再次出现在众人面前。 此时的她亦如以往,疯狂且执着。 “吼--” 一声撼天裂地的嘶吼,π庞大的身影朝着e俯冲而来。 e闭着眼睛,端坐与轮椅之上,丝毫不见半分紧张: “你们退开,我有办法。” 渝州没有废话,左手拉着萧何愁,右手拉着卩恕一溜烟就躲到了e的身后。 黑线飘荡的枯萎大地之上,滚滚烟尘席卷而来。e不躲不闪,安静坐于前方,就在那滔天怒浪即将吞没他的时候,e轻抬食指,穿透浓浓黑雾,点在了π的眉心。 若有似无的连接出现在了两人身边,π的脚步瞬间停滞,呆立于众人身前。 一点光辉自e的指尖涌向π的大脑,周围似有无名之风荡起,拂开了枯枝落叶,拂开了渝州五人。 很快,e就收回手指,并接住了软软倒向他的π,“我与她是共生体,只要我愿意,可以与她分享一切记忆情感。” 渝州发觉π身周的黑雾渐渐飘散,那串环形的字符也逐渐打开,变化为了0.14159265。 “她还要很久能醒。”e抱着π,怜惜地帮她梳了梳杂乱枯黄的头发,“我能拜托你们一件事吗?” “你说。”萧何愁道。 e道:“能帮我去取一瓶治愈黑线的药剂吗?” 嗯?渝州回忆过往,确定没有同e讲述过解药这件事,他是怎么知道的,莫非作为高级玩家的他已经摸清楚了公约的尿性? “好。”萧何愁点头同意。 “你可以把她放到对面三楼,那是一间民房。”焚双焱指着不远处的房子道,“我们就先去忙别的了。” 在安顿好π,e两兄妹后,焚双焱便拉着4人来到了某个阴影处,急切问道:“你们谁拿到【名字搜索引擎】了?” 5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没有说话。 “不是说帮其中一人见到他想见的人,任务就完成了吗?”焚双焱不解。 渝州摇摇头:“但是,e是晚上才到的,颁布任务的下午他并没有来。” 卩恕:“…靠!” 樊远山道:“你们说她醒了之后,愿不愿意回实域?” “不会,”渝州摇摇头:“那会再一次入环。只要是智商正常的人,一定会用奔赴食堂的速度逃离这片土地。 “况且,还有一个e,我要是他,一定会极力劝阻π,那层黑色物质能让人自心底畏惧它,在没有外力的帮助下,谁又能保证π一定能再回到虚域。” “那岂不又断了一条线?”焚双焱如同泄了气的皮球,“最后的两个字符,简直就跟西天取经一样。” “未必。”渝州犹豫着挥了挥手中的信件,“我们还有最后一点希望。” … “这件事交给我吧。” 再三叮嘱,不要将实情说出后,渝州便分组委派众人去打探各个NPC的情况,找寻解药。 他则孤身一人前往图书馆。 当然,众所周知,孤身一人的代名词就是一个人加一条小尾巴。 顺着熟悉的道路,绕开两个30人以上的火拼现场,渝州和卩恕终于重新回到了图书馆。 走入那个有着历史沧桑感的古老建筑内,渝州再一次看见了埋头苦读,至今未曾一见正脸的i。 他的心绪突然收敛,没有第一时间开口打招呼,只是静静站在一旁观察着i的一举一动。 男人脑袋低垂,眼睛快要贴在纸张之上,连脊椎都有些不正常弯曲。 i保持着旁若无人的姿态,根本没有发现渝州的到来,或者说,即便发现了,也不想搭理他。 20份解药已经派发完毕,整个图书馆空荡荡的,只剩下他手中沙沙的翻书声。 渝州突然迟疑了,他来到这里,自然是做好准备,想拿i作他的试验对象,告知一切真相,观察后续发展。 虽然他有8成把握,所谓的“放人离开”只是一个骗局,可到底还存有一丝希望。毕竟,十维公约在任务描述方面从没有欺瞒过玩家,或许,对待NPC也是相同。 然而事到临头,他却迟疑了。 如此纯粹的人,不顾旁人眼光,永远行走在自己想走道路上的纯粹之人,自己真的要将他推到悬崖边上吗? 如果一切如他所料,那么眼前的i就会彻底消失,如同1/3女士。 但渝州却也有不得如此抉择的理由。 首先,如果他不采取行动,那么这件事就会一直僵持在原地,永远无法解决。 而行动了,至少还有一线可能。 其次,在2/3描述的往事之中,i并不像他表现出来的那么单纯。他的身体里可能藏着一个恶魔。此番行动,不只是试验,更是试探。 最后,也是最现实的理由。在这所有的NPC中,只有i无人营救,如果他就此死亡,不会有人痛彻心扉。 渝州喃喃地对着周围的空气说道:“无人喜爱的人,是否注定得不到救赎?” “当然。”挂在天花板上的卩恕说道,“都没人喜欢了,又能指望谁在危难关头救你呢?” “那你呢?” “我,呵呵,你觉得我需要别人来救?” “哈。”渝州勉强扯了扯嘴角,将所有的惆怅压入了心底,有些事或许注定要有牺牲者。 他最后望了眼头发蜷曲的i,无声叹息,创造太阳的人或许将成为烈日阳光下唯二的祭品。 他嘴角一勾,所有的惆怅与迟疑都沉入了湖底,轻扣桌子,渝州不浅不淡地笑道:“你好啊,i先生,我们又见面了。” “怎么又是你?”i头也不抬地问道。 “替一个朋友给你送一点东西。”渝州开门见山地拿出2/3交给他的书籍,丢在了桌面上,那沉甸甸的重量,压得桌上的黑色墨水瓶都弹跳了两下。 “这是…”i第一时间被那种从未见过的新型纸张和书籍名吸引了目光。 他饥渴地拿起一本,快速翻阅起来,然而越翻越惊愕:“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渝州不知他是否在演戏,决定再加一把火,以求看出一些端倪。 “这是2/3先生托我给你的。”他轻描淡写的说道。 i双手颤抖,一本接着一本疯狂地翻看着书籍:“这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我不相信!” 渝州眼中闪过一丝怜悯,他言简意赅地将实域的故事对i说了一遍,并将那本一本厚厚的手稿从书堆底部扯出,用两根手指推到了i的面前。 “你可以不相信我,但总不能怀疑你自己吧,这是你的手稿,里面记录着你新奇百怪的思路。包括你现在苦苦研究的发电机。” 渝州将手稿翻到最初的那几页,翻到有关发电机的那几页:“你可以看看当初的你和现在的你在思考方式上有没有区别。” 渝州翻看过这本手稿,其中有关发电机的部分,和i笔记本中的一模一样,连所犯的错误也相差无几。 他站在一旁,静静等待着i翻看过去的自己,翻看另一个世界的自己。 以及翻看他过去的种种抱怨。 不错,在手稿的某些空白位置,i曾不止一次地抱怨道:虚域的人生太浪费时间,如果没有虚域就好了。 “如果没有虚域就好了。”i喃喃地重复着手稿上喋喋不休的抱怨。 是啊,多么可笑,渝州看着失神的i,实域的他已经发明了递送外卖的机械信鸽,发明了天空飞驰的汽车。发明了连通一切都网络。 然而,虚域的他,还在为这一切的基础--发电机绞尽脑汁。 他为了抹去虚域这段不必要的旅途,所发明创造的烈阳,却将他永远困在了虚域。 渝州神情复杂地摇了摇头,见一切都解释清楚了,他说道:“我知道你手上已经没有解药了,但我还是想要接下你手上这个支线任务,不知可不可以?” “为什么?” “我想你应该和1/3女士一样吧,在你答应成为NPC时,十维公约给过你一个承诺。” 颓丧的i精神一震:“不错!你解决了这个任务,我就能回去了。哈哈,我没有错,我没有错!” 他抚摸着那本手稿,像是抓到了最后一根稻草,激动地说道,“7/99定律是什么,奇点理论又是什么,这些手稿上都没有写清楚,哈哈,等我回去了,一定要仔仔细细研究它们。” 要是全写清楚,这本手稿大概能塞满整座图书馆。渝州腹诽一句,就接下了这个支线任务,将涉及到的书籍,2/3观星时的发现都重新叙述了一遍,近乎完美地解决了这个支线任务,最后他问道: “你已经知道了一切,知道了全部真相,有感觉到某种限制你自由的枷锁松开吗?” i沉默了好久,最后双手撑着脑袋,狠狠抓了抓他蜷曲的头发:“没有,我什么都没有感觉到。” 果然。渝州黯然地叹了口气。 i撑着脑袋虚弱地问道,仿佛这个问题抽空了他所有的力气:“你说…你说过去的我曾经把一切的秘密留在了星空中。而2/3想要告诉我的就是这个秘密?” “是。编码手法是你创造的折叠法,密码原本则是无数次带你走入智慧国度的启蒙教材,《自然的纹理》。” 渝州撇了眼那本封皮厚实的古朴书籍:“只要有那么一瞬间,你抬头仰望星空,通往实域的大门就会浮现在你眼前。” 听完这番话,i的身体颤瑟缩了一下,然后,他的头颅慢慢抬了起来。 这是渝州第一次看清i的长相,那是一张年青又有些粗糙的脸孔,褐色的胡茬东倒西歪地穿透表皮,盘亘在他的下巴上,颧骨高突,一双雄鹰般锐利的眼睛此时却充满了迷茫,他的视线越过渝州,未做停留便慢慢向上,直至接触到那比智慧更高远,比知识更宽广的天空。 “我错了吗?”他的眼睛直视着那轮烈日,无可抑制地留下了眼泪。 渝州没有回答。 “我错了吗?”i第二次发问,语气中是说不出的茫然和痛苦。 渝州:“…” “我错了吗!”i站起身朝渝州咆哮道。 “这个问题我回答不了。”渝州后退一步,他见i虽未挣脱公约的束缚,但似乎也没有想自杀的征兆,便耐心劝解了几句: “这个世上很多事是无法用对错来解释的。你只是运气不太好。”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i一屁股跌坐回了椅子上,眼泪划过眼角,划过他疯狂的笑容,划过他胡子拉碴的下巴。 最后滴落在了一个冰冷的字符上。 “我错了…吗?” 图书馆中,阳光穿过穹顶玻璃,撒落在无人的木桌上,照亮了那个孤独的字符。 “他死了,为什么?”卩恕挠了挠头发,不知发生了什么。 渝州白了他一眼:“为什么?因为一念之差,他错过了整整600年,而且再无离开囚笼的机会。600年啊,若是你,你能不绝望,不寻死吗?” “不会啊,活着才有希望。”卩恕道,“说不定哪天我就干翻了十维公约,从这个囚笼里爬出来了。” “呵呵。”渝州没和他争辩,捡起了掉落在桌上的字符“i”,将其塞入空白卡中。“走吧,这个方法行不通,十维公约果然没打算放过这些NPC。” ※※※※※※※※※※※※※※※※※※※※ 二合一。 主角的环肯定不会那么容易解开。 那啥,我当初说过i是重要人物,自然不会就这样死去。 可以轻微剧透一下,他是整个环中唯一没有错的人,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不过,他要休息很长一段时间了,属于他的故事将留到以后再讲。 ps,这个本5章之内就要结束了,倒时候所有的人都会迎来属于他们的结局。 大家也不用猜了,所有的概念都是我自己现编的,基本猜不到。不过你们放心,你们很懵逼,主角也很懵逼,嘿嘿。⊙▽⊙ 第205章 名字争夺战(五十五) 烈日高悬, 白光被高数枯瘦的枝节切成碎片。 而在那树木宽广的投影中。π扛着巨斧, 直视轮椅上的男人。 她的名字已经被打开,成了一条直线。 发生什么事了?渝州和卩恕已从图书馆回到此地, 两人相视一眼,赶紧走了过去, 来到萧何愁和焚双焱身边。 “怎么回事?” “π想要回实域,e不让。”萧何愁解释道。 渝州:“π恢复记忆了?” 焚双焱:“应该是记起了一部分。” “她上去之后, 名字可能会再次成环。”渝州喃喃道,“而反向穿越,则需要极大的毅力, 承受极大的痛苦。在没有外力帮助下, 很难穿膜, e不会让她回去。” “嗯, 有道理, 和我想的一模一样。”卩恕捏着下巴,点了点头。 渝州白了他一眼, 继续小声说道:“e不同意π回实域。因此在灌输记忆时,一定选会择性地讲述两次投票过程,其中必然放大了实域之人的冷漠自私,略过了8/15所做的努力。 “即便这样, π依然要回到实域, 最后看一眼她的朋友。呵, 又是一个圣母吗?” 渝州的眼神投向了高数之下。 一切如他所料, e坐在轮椅上, 古井无波的脸上带上了一丝焦虑:“听哥一句劝。他们既对你无情,你又何必再事事为他们着想。” “我只是上去看一眼,和他们道声别。”π伸出她骨瘦如柴的小臂,挽上了e的肩膀,“放心,我知道我们在这里已经耽误了太久,不会再多生事端了。” e没有退让半分,自家妹妹什么性格他清楚得很,一旦让她知道,还有好几个NPC困在虚域,她一定会想尽办法助他们脱困,“你没有看到吗,两次投票是什么结果。” “我知道,不过那又如何?”π毫不在意,“我又不认识他们。我认识的只有那些与我朝夕相处的好哥们,13/44,8/15,15/37,我相信他们一定投了同意票。” “可是……” “别可是了。你知道的,你说服不了我。” e眸色一深,“如果你敢上去,从今天起,我就……” 他话还没说完,只见一块板砖就朝他脑门砸来。 咚-- e眼前一黑,当即晕了过去。π伸出枯骨般的五指,在他眼前晃了晃,见e没有丝毫反应,这才放心将轮椅推到了萧何愁身边:“帮我看好他,要是他有醒来的征兆,你就往他头上再砸一板砖。” π说着就把手中的板砖抛给了萧何愁,自己则三步跃到了树顶,一张全新的格子床垫已经架在了那里,π没有拖延,将枯草般的头发往脑后一扎,就纵身飞向了天空。 “这真的是亲兄妹吗?”樊远山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 “我觉得不是,这一手只有表面兄弟使得出来。”渝州摸了摸下巴,转头望向给e包扎的萧何愁,“你说是吧,何愁。” 萧何愁扭头:“……” 卩恕狐疑地看着他俩,有问题,这其中必有问题。 “行了,先把e拉回房间吧。”焚双焱道,围在这里也不是个事,“对了,卩无,小鱼,你们去图书馆的事怎么样了?” 渝州摇了摇头,将中有i名字的空白卡拿了出来。 “哎。”站在一旁的樊远山叹了口气,“这件事对NPC打击太大了,其他人逍遥快活,自己永世囚禁。更可怕的是,这还是他们自己的选择,很少有人能释怀吧。” “是啊,心态崩溃。”渝州道,“所以,这事儿别提了,信也别送了,不然送一个死一个。” 焚双焱见众人都意志消沉,便一手一个搭上了两人的肩膀:“别哭丧着脸了,活着才有希望,或许不久之后,会有比我们更聪明的玩家来到这里,揭开我们还未发现的谜,拯救他们。” 她话音甫落,却听一个不似活人的声音传来:“你们回来了。” 渝州扭头一看,来人正是大荒落。 “你怎么来了,不是让你躲好吗?”焚双焱皱着眉迎了上去。 那个没有半分生气,如同人型肉块的女子眼眸一扫,无神地打量了一遍在场众人。 当眼神扫过焚双焱和卩恕时,她眼中多了一分神采,小幅度的点了点头。而随着视线的后移,她的眉头却越皱越紧。 最后死死地黏在了渝州脸上。 “怎么了?”渝州心中咯噔一声。环已经解开了,名字也变直了,他一直心存侥幸,认为循环的噩运也应该随之消失,难道这一切都只是他自欺欺人? “你完了。”大荒落双眼无神地说道,语气虚无缥缈。 “喂,什么意思?”卩恕扣住了女子的肩膀,留下了五个暗红的指印。 大荒落却似没有痛觉,她看着渝州,竟大笑起来,面容也极尽扭曲:“咯咯,咯咯咯,咯咯咯咯。” 突然,她笑声一止,浑身血色霎时退去,苍白不似活物,如火后余烬。她的脸上不再有半分神采,阴冷地说道:“你完了,全完了。” “什么意思?” “他怎么了,是中毒了吗?” “还有救吗?” 萧何愁和卩恕你一言我一语地追问道。 “好了,”渝州扫开那两个人,“你就别藏着掖着了。有什么事你就直说吧。就算是死也得让我做个明白鬼吧。” “完了,全完了。哈哈 ”大荒落却没有解释的意思,只重复着这两句话,就像变身成了一个人形复读机。 萧何愁正要追问,却感觉手中温热的躯体动弹了一下,他低头看去,只见e的手指微微抽搐,嘴中无意识地发出轻哼声,眼看意识即将回归。 萧何愁拿着板砖,有些无措的说道:“他要醒了,怎么办,我真的要再砸一板砖吗?” 渝州望向天空,π的身影不再出现,想来已经登上了烈阳二号,他摇摇头,“醒了就醒了吧。人都没了,他也不能把气撒我们头上吧。” “哼,他要敢动你……们,我就。”卩恕冷冷地瞥了眼e,很快又转回到大荒落身上。 “诶诶诶。”焚双焱挡在了阴沉的大荒落面前,“给个面子。” “我知道他出了什么问题。”艰涩的声音传来,坐在轮椅上的e按着渗血的脑门,淡淡说道。 早在大荒落来到之时,他就醒了,只是那时头脑发涨,意识还处于朦胧之中。 “你知道?”卩恕追问了一句。 渝州却想的更多:“你想要什么报酬?” “不用,就当做没有拍下那一板砖的报酬吧。”e扯了扯嘴角,“你惹上了它们,或者说,它们注视到了你。” “它们?” e按着额头伤口道:“我不能说出它们的名字,但我可以告诉你一些简单的摆脱它们的方法。” 不能诉说名字,果然是9吗?渝州咬了咬嘴唇。连脱环都无法摆脱它们吗? e没有发觉他的异常,继续说道:“方法很简单,你什么都不需要做,尽量使自己的生活变得规律。缩小你的交际圈,固定你的日程安排,统一你的一日三餐,最好连菜色都固定下来。” “那不就相当于一个小型环吗?每天都沿着一定的轨迹进行?”渝州脱口而出。 “是啊。”e将染红的帕子翻了个面,从新摁在了额头上,“如果你愿意在这里安安分分呆上几年,就不用再害怕它们了。” 渝州低垂下眼眸,什么意思,那种代号为“9”的生物会被环克制?但既如此,它又为何会来到这里?即便它的巢穴被毁,也可去往别的地方。 他看向大荒落,却见对方只冷笑一声,讥诮的容颜只写着两个字:“天真”。 e却没有注意到渝州的目光,继续道:“当然,我说的方法有一个前提,就是它们仅仅注视到了你,而没有对你产生特别的兴趣。” 如果产生会怎么样?渝州脑海中很快冒出了一个念头,他看向大荒落,心中突然有了一丝明悟。 “如果产生了,该如何解决?”焚双焱急切问道。 “不知道。至今没有任何一本典籍写过如何解决它们。”e淡淡地说道,“这些生物就像是突然出现的,过去几千几万的历史中并没有留下它们的身影。即便在星空走廊,我花费5000尘翻阅相关信息,也仅是得到了一些似是而非的概述。” “那你怎么知道规律的生活可以摆脱他们的注视?”渝州敏锐的发现了问题所在。 “这是星空走廊的管理员-拉斐尔先生,在某一次闲谈中告诉我的。”e回答道,“说实话,我和我的妹妹也是在那次闲谈中了解到这里的一些情况,不然我们也不可能接下凶险的ss级任务。” “拉斐尔?”卩恕挠了挠头,他好像在泰坦尼亚号上见过,“82年的拉斐尔吗?” 渝州差点没喷出来,但他转头一想拉斐尔,这名字不就是R…a…p开头的吗? 小心rap,指的会是拉斐尔吗? 渝州准备回去翻翻字典,查查以rap开头的人名还有哪几个:“然后呢,既然了解,为什么还会失去记忆?” “具体的我还没想起来,只知道那个任务很繁琐,一共包涵20多个分支,即便我们已经非常小心,但还是在这个过程中丢失了记忆。”e表情痛苦地说道。 “任务还差多少?”焚双焱问道。 “还差最后一环,找回属于我们的名字。”e说着从专属空间中拿出了一张半透明的卡牌--【副本脱离卡】,“其余的早就做完了,只差这最后的一步。也正因如此,在异状发生之时,我们没有第一时间脱离。” 樊远山点头,道:“沉没成本吗?” π和e在这里耗费了大量时间心血,因此不甘心就这样离开。 “我们在这里已经浪费了太多时间。是到了该快刀斩乱麻的时候。”e咬了咬嘴唇,略显担忧道,“等π回来,我们就马上离开,哎,希望她不要再节外生枝了。” “或许,你们可以做完任务再走。”渝州突然笑了,“我刚刚得到了提示,π已经见到了13/44,任务完成,【名字搜索引擎】也已经到手了。” “名字搜索引擎?”e不知这是什么东西。 渝州拿出了一顶用灰色羊毛织成的软帽,帽子的底端有一张蠕动嘴,似乎在撕咬着什么。 卡牌上介绍道: “看上去很暖和,但如果你戴上它,你的大脑会体会到毫无遮拦的凉爽。” 这是要生啃头盖骨吗?渝州赶紧掐灭了戴上它的冲动,浏览了它的使用方法:将要寻找的字符写在纸条上,放入帽中,即可。 “看上去很简单。”卩恕刷刷几笔,就写好了一个“州”字,还是标准的简体中文。 他将纸条放入帽兜,只见底部的那张嘴猛得裂开,一口将纸条吞入了嘴中。 “嗝--” 帽子吐出了一团黑雾,什么都没有发生。 “怎么回事,它是不是坏了?”卩恕将脸凑近帽子,想要寻找底部有什么不同。 渝州:“或许这代表字符已经不在这了。” “不在这了?”焚双焱神色一凛,也快速写了一张纸条投进去。 然而帽子依然只吐出了一团黑雾。 樊远山也尝试了一次,投入了“樊”,得到的依然是同样的结果:“这……是不是我们用错方法了呀?” “试试就知道了。”渝州沉吟片刻,就写了一张“3”丢了进去,那是π的整数部分,是她丢失的字符。 帽子吃掉了纸张,没有再喷出黑烟。而是打了一个饱嗝,哼出了一首爵士乐小调。 轻柔的小调飘散到空中,化为了一个个五颜六色的音符,指向南方。 “果然。”渝州叹了口气,“州”字已经随着通关的玩家,离开了这个世界。他的任务注定失败,“究竟是谁,取走了我的九州八荒?” “没事没事,失败一次很正常。我当时也失败了好几次才成为正式玩家的。”焚双焱安慰着樊远山和大荒落道。 卩恕:“是啊,是啊,我当时的新手考核副本--乱葬岗pk场,也只有不到2成的通过率。” 渝州:“那超过八成的人都是让你给挡回去的吧?” 卩恕目瞪口呆:“这你也猜得到!” “呵呵。” ※※※※※※※※※※※※※※※※※※※※ 平安夜快乐,鸽鸽。 ps:名字没了,但还有一种通关方式可以终结副本。 第206章 名字争夺战(五十六) 经过一番心理建设后。渝州终于接受了现实。他手上没有副本脱离卡, 只能在这里呆满一个月。 “哎, 反正闲着无事。先帮e找到他的字符吧。”渝州提议道,他这是准备卖给e一个人情, 若是对方上道,或许还会给他一些报酬。 焚双焱, 樊远山没有意见,两人留在原地接应π,余下的4人则朝音符指示的方向跑去。一路上, 帽子飘出的音符串方向不断发生改变, 众人穿过硝烟弥漫的中心区, 依着蛇行的盘旋道路, 来到了郊外, 一座红顶白墙的两层木屋前。 “这是……” “似乎是乡村民宅。”e说道, “字符确实在这里,我已经隐隐有了感觉。” 他竭力想表现淡定, 但雀跃的笑容却抑制不住。 “为什么不考虑留下来?”渝州突然问道,“这里有无穷无尽的生命, 连十维公约都无法将触角深入这里。” 他推开大门,顿时一股陈年老坛酸菜的臭脚丫子味飘散出来, 浓烈的让人作呕。渝州即刻拉着卩恕的衣摆,遮掩住口鼻,这才进入了屋中。 “如果我说我不习惯这里吃什么都要放糖, 你会信吗?”e的轮椅在萧何愁的推动下也缓缓驶入了屋子。 “信, 这里的食物让我戒掉了多年已久的嗜甜癖, 简直比杨教授的电疗还管用。”渝州顺着音符的指引,一路向下,来到了昏暗的地下室。 “哈。”e不置可否地笑了笑,也跟着下了地底。 地下室中空气污浊,不到30平米的地方如沙丁鱼罐头般挤着52口大缸,缸口覆着潮湿腐朽的圆木盖,有些已长了绿色霉斑。 萧何愁打着手电,顺着音符串的方向照去,“那口缸。” 他快步走了上去,对众人点了下头,便慢慢打开了盖子。 一股浓郁扑鼻的臭鸡蛋味瞬间爆发,夹杂着某种知名罐头的独特腥臭,疯狂钻入渝州的每个嗅觉细胞。 “呕-”渝州忍不住干呕了一下,与这味道相比,莱奥德的体味都显得那样清香怡人。 连闻惯海腥味都卩恕都有些受不了。 而萧何愁却如同嗅觉缺失一般,表情丝毫不见变化,他伸出手,向缸中掏去。 “真正的猛士,敢于直面惨淡的人生。”e捏着鼻子,神情复杂的说道。 不一会儿,萧何愁便在黏糊糊的腌制物中摸出一块大石,他甩了甩石头表面的黄绿色液体,递给e,“是这个吧。” 灯光下,石头显现出数字“3”的模样,俨然就是π的整数部分。 e心有所感,当即点头,“东西不错。” 他刚要伸手去接,却听那滴滴答答的声音回荡在耳畔,当即缩回了手,不着痕迹地摇着轮椅,向后退了一步,甩出一张空白卡:“放在里面吧。” 萧何愁:“……” 在【名字搜索引擎】的帮助下,e的整数部分“2”也找了回来,不在别处,就在和“3”相邻的大缸中。 “东西放得不算隐秘,但这种大隐隐于市更难让人寻觅。”渝州道,“你曾经找到过什么线索,指向这里吗?” “没有。”e摇头,表情凝重道:“这两个数字自我们来到这个世界就不见了,寻了两年,不见踪影,期间也并未得到更多启示。但是,π3年前追查一起绑架案时,曾来到过这里。” “她没有任何感应?”渝州疑惑,看e确认字符,好似有独特的感应方式。 e手指轻敲轮椅扶手,“我记得她和我说过,那时她突然肚子疼,让手下去翻找地下室,自己则去了二楼厕所,但是,如此近的距离,她却没有任何感应,一定有什么东西干扰了她的判断。” 他控制轮椅,向前行了几步,刚要触碰到腌菜缸时,突地收住了手。 “咳。”他咳嗽了一声,好似什么也没发生的整了整衣摆,对萧何愁矜持地笑了笑:“我手脚不便,能麻烦你帮忙探查一下这两口大缸吗?” 萧何愁:“……” 渝州:“呵呵。” …… 昏暗且污浊的地下室内,渝州,卩恕,e三人站在楼梯口,远远注视着提锤砸缸的司马光,不,萧何愁。 黄绿色的液体涌出,填满了周围每一丛细小的缝隙。萧何愁随手拿起一根木叉,拨弄着那滩黏糊糊的东西。 “这是什么?”萧何愁好似发现了什么,弯下腰,从缸底拨弄出了一大坨污渍。 萧何愁将它放在一个破碗中,拿到了e的面前。 渝州本能的退后一步,这才定睛看去,那是一团透明的黑色影子,有些像果冻,视线通过它将变得极为扭曲,3m的房梁薄的像一层纸,近处的腌菜缸却远的像在天边。 “这是什么?”渝州杵了杵卩恕。 “这个,这个……”卩恕支支吾吾答不上来。 渝州也没报多少希望,很快越过了他,看向e。 两人身前,e完美的笑容裂了一个角,哭丧般地伸出了手,轻轻触碰向那团黑影。 然而触到黑影的那一瞬间,他就敛去了哭丧般的笑容,惊愕道:“这是空间虫卵。” “空间虫卵?” “对,在宇宙中,有时会出现一些不稳定的通道,连接着遥远的彼端,它们被称为虫洞,而空间虫卵就是虫洞消失后的遗蜕,是空间扭曲的产物。它们不是每次都出现,事实上,现在的空间物理学也并没有掌握到它出现的规律。” 渝州读出了他语中的含义:“它名为虫卵,而非虫粪,是因为它会孵化出什么吗?” “不错。”e揉动着那团奇特的黑影,赞许地看了渝州一眼,“它是【传送点】的主材料之一,通过它,可以孵化出一条稳定的空间航道。” “不错!”卩恕一拍轮椅,“我记起来了,当时在死海建立【传送点】时,就有这玩意,嗯,一模一样,还是我亲手锻造的。” “呵呵,是吗。”e轻笑一声,“这是空间虫卵的基态,无法直接利用,而锻造需要的是激发态,那时的它将呈现通体银白的状态,透过虫卵,你甚至可以看到几个星系外的一粒沙尘。” “你确定!?”卩恕装逼不成,反丢了个大脸,握着轮椅的手顿时一紧,带着威胁意味的话语从齿间挤出,“你知道吗……” “在死海,打扰我装逼的人都死了。”渝州笑着补了一句。 周围响起了一片轻松愉悦的笑声。 “死骗子,你!”卩恕的脸涨得通红,恨不得挖个地道钻进去。 “呵呵,别不好意思了,智商低也不是什么坏事。”e斜靠着轮椅,把玩着空间虫卵,“我在荷鲁斯的核心期刊中,看到过这样一篇论文,上面写道,生物进化越往上行,分化越是严重,智慧与力量就像是无法融合的水与油,不会同时出现在一个超级强种的身上。” “目前有2种理论来解释这种现象,第一种是单向选择说:如果某个物种的某方面的能力,能让他往食物链的上层迈进,那么它就会一直朝这个方向进化,而忽略其他。” “这个说法倒是通俗易懂。”渝州点点头,就像智慧与创造可以让人类站在食物链的顶端,那么人类就会不断的自主学习,让自己变得更聪明,至于力量,显然是被放弃的那一方。 e继续说道:“第二种学说,莱普兹能场说,里面提到万物进化都需要消耗能量,而巅峰造极就意味着力量凝聚方向的完全统一,它不允许,也不可能将能量分散,通往别的路径。 “那些把持着荷鲁斯的大人物们,他们很多无手无足,浑身唯一的器官就只有一个脑。而通过那个近乎完美的脑,他们无需出门,也能在瞬息之间遨游宇宙。” “听起来,你对荷鲁斯很熟悉。”渝州轻笑着瞥了卩恕一眼。 “荷鲁斯研究院,生物科学院第五研究所的 霍教授就是我的老师。 ”e谦虚地说道。 “一个脑子有坑的家伙。”卩恕嗤之以鼻。 e把玩着虫卵,丝毫没有生气,“确实,老师的脑沟既深又宽,特别是那条中央沟。 我曾参与过一个副本--脑沟探险。出发之前,我已经将老师的每条沟纹都默记了一遍,然而进去之后还是迷路了,老师神经元之间的澎湃电流让我瞬间失去了判断能力,走了两天也没有出来。任务失败,最后还是助教找到了我,把我拉了出来。” “……”渝州说不出话来,只默默祈祷,十维公约千万不要把他的大脑拿去当副本场地,不,不止大脑,任何一个部位都不行。 卩恕也有些忌惮地说道:“他们敢来我的大脑闹事,我就一个个弄死他们。” “是啊,你要小心了,说不定十维公约准备在你的脑壳中举办一场游泳比赛。”渝州狡黠地杵了杵卩恕。 卩恕摸了摸头发,半天没反应过来:“啊?” 渝州咬着嘴唇,才没让自己笑出声来,他转向e,“我能有幸拜访一下你的老师吗?” 他对主星荷鲁斯很有兴趣,但思忖着这样一个高端实验室应该不会让人随意进出,便想借这份人情,要一个进门的资格。 “当然,你帮了我大忙。”e浅笑着从空间中掏出一张刻着繁复纹路的透明卡片,“这是我的门卡,你拿着它就能进第五研究所。我会和老师打声招呼的,他很好说话。” “多谢。”渝州接过门卡,放入了空间。 “还有这个。”e举了举手中的空间虫卵,“这个也归你了,虽然这东西已经可以人工培育,但产量并不是太高,你知道的,他们对空间虫卵的研究陷入了一个死胡同中。所以这样一份市价在3w尘以上。” “3,3w!”渝州的手有些发颤,甚至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至于吗?”卩恕冷哼一声,不屑道。 随即就被渝州踹了一下。 “这么贵重的东西,我受之有愧。”渝州思虑片刻,却拒绝了e的慷慨,他的眼睛是前所未有的清明,“我确实帮助了你,但这个帮助却值不了3w。” 卩恕:“3万尘很多吗?” e淡淡一笑,“我确实还有一事,求你相助。” 果然,渝州脑海中闪过这两个字,“什么事?” e道:“你且附耳过来。” ※※※※※※※※※※※※※※※※※※※※ 因为要出去旅游,明天会把这个副本全部发完,也是到了该让副本结束的时候了。之后就要请假了。 而这个结局会引出最后一个高潮,也是第一个篇章的结尾。 ps:至于这个副本的结局,说好猜也好猜,说难猜确实也挺难的。给大家提示吧,1,“9”注视的不只是州州,是所有的环。2,这是一个环的世界。 第207章 名字争夺战(完) 两人一番交谈, 渝州只思考了片刻, 便答应了e的要求。 “合作愉快。”e递出了手上的空间虫卵。 “合作愉快。”渝州没有去触碰那团腥臭的黑影,而是笑吟吟地拿出一张空白卡, 卡着最大距离, 将虫卵收入了卡牌中。 e:“……” 渝州:“……” e终于发觉了什么,他的指尖随着身体剧烈颤抖起来,一滴黄绿色的恶臭液体不慎自他手掌滴落,顺着他裸露在外的小腿一路流到了地面。 “啊!!!” “现在该怎么办?”萧何愁指着面前口吐白沫,已然晕厥的e问道。 渝州呵呵一笑:“e老爷生前也是个体面人,我们上柱香再走吧。” 。。。。 推着e的轮椅,渝州几人很快离开了这座臭脚丫子味儿的木屋。他最后看了一眼这破旧的,无人愿意接近的屋子, 沉思片刻, 抛下了一个信封。 几人来到一片碧波荡漾的湖泊旁。渝州斜靠着一棵干枯无叶的树木,等待着萧何愁的清洗。 这一局副本,虽然已宣告失败,但他获得了荷鲁斯生物研究院第五研究所的参观卷,以及4w尘的巨额财富, 若是忽略掉那无处不在的厄运,简直堪称盆满钵满。 然而想到厄运,他便又笑不出来了。 或许,是时候该为厄运准备一些筹码了。 渝州用肩膀碰了碰卩恕, 将那张装有空间虫卵的卡牌递了过去, “尊贵的死海之主, 你能替你卑微的崇敬者代售这张卡吗? 我只需要4万尘,多余的那些就当作给您的小费。” “小费?”卩恕斜眼瞥了下他,之后嗤笑一声,“你真当我傻啊,空间虫卵怎么可能值4万尘?” 渝州看了一眼空间,算了算那些可以被分解的卡牌,咬着牙道:“39999也成。” “呵,你懂个屁!空间虫卵至少值10…”卩恕刚要说10w尘,可瞬间便想到了身边的一些人和事。男人有钱多半要变坏,要是这骗子拿着他的钱,去吊别的凯子,那可怎么办,于是他口风一转 “40001尘。” 渝州笑了一声,将那张卡牌塞进了卩恕的衣兜里,生怕他反悔,“成交。” “有这么开心吗?”卩恕看着渝州笑得眼睛都没了,眼中也不由浮出了一丝温柔。 达成了一笔不错的买卖,渝州开心的哼着歌,在不成调的曲子里将【锚】(残缺)合成了成卡。 终于,第一张s级逃脱卡成型了,他浑身上下也只剩了102尘。 这就是所谓的痛并快乐着。 就在他感慨的同时。萧何愁甩了甩双手的水珠,朝几人走来。 他没有催促渝州离开。而是弯下腰,帮e清理起手上的污浊。 渝州看着他轻柔的动作,突然想起了一件事,如果当时前来搜查的π找到了属于她的整数部分,会发生什么事? 他的眼前出现了一个画面。英姿飒爽的女士接触到字符“3”,完成了她在此地的最后一个任务,之后她便会被十维公约推出副本。 整个人消失在密闭的地下室中,之后呢?渝州的脚尖划过干裂的泥土,π是巡逻队的人,出了恶性绑架案,她必然不可能独自前来,所以,她身边的同伴会看到队长突然消失。 一道寒意窜过渝州的脊椎,直冲脑门,他们会检查这个房间,会搬开大缸,然后会落入那个不知通向何方的虫洞。 十维公约想要把这里的人拉走,拉入它的领地。 不同的道路,却通向了同一个目的地。 渝州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一幅画面,无数的外域来者,接到各式各样的任务,进入这个神秘世界,企图将这里的居民拉出永生不死的循环,投入到那个朝不保夕的残酷游戏中。 这就是所有副本的真意吗?渝州虽然早就猜到过一点,此时确认,也不免有些唏嘘。 他既叹服于十维公约的锲而不舍,用蚂蚁咬死象的方法蚕食这个世界;又叹服于环的稳定,不知有多少玩家来来去去,想要将环中之人拉入地狱,却反而被留在了天堂。 他相信π和e不是个例,一定还有更多的外来者被留下,他们来时或许没有名字,留下后却被赋予了环名。 只是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是他忽略了什么细节吗?渝州皱眉。 “喂,发什么呆呢,走了。”卩恕揪了揪渝州的发尾,旋即便抽回了手。动作很快却很轻柔,像一只偷了腥的猫。 渝州的思绪被打乱了,他狐疑地看了某人一眼,总觉得那日登山后,这家伙的重度傲娇症似乎有减轻的迹象,不,是痊愈。 那种千依百顺的姿态。就像,就像他俩初识那会,他假扮成焚双焱,在湖边对默默窥伺的他微微一笑,从此,一发不可收拾。 这也是一种错误的变化吗?渝州的呼吸有些不畅。 …… 几人各怀心思,不紧不慢回到了高数。 “咦,π回来了。”渝州发现了形销骨立,但精神状态异常良好的π。 此时,这位女士此时正对着蔚蓝的天空,不知在张望着什么。 突然她从空间中掏出了三个头的实木留声机,原本花瓣形的喇叭却成了三张咧开的嘴,随着π沉声高喝,那三张巨口也依次张开,发出了响彻云霄的声音:“想下来你就下来吧!天再高,我也能接得住你!” 闷雷般的声音在耳畔炸响,震得渝州差点没摔倒,还好旁边的卩恕拉了他一把。 昏迷的e也在此时醒了过来,他微皱眉头,表情冷漠不知地思考着什么。 不远处,在π响彻天地的豪言壮语中,从天空落下了一个黑色的小点。初时如落叶,飘飘荡荡。紧接着越来越快,落至半空,渝州终于看清了她的全貌,那是兔子女孩13/44,不,现在应该称呼她为0.2945454,这位年轻热诚的姑娘穿过了黑色物质,打开了贯穿她人生的环。 π张开双臂,左脚猛踏地面,万千尘埃徐徐而起,竟停滞在了半空中。 “这是……反重力?”渝州低喃,不知这是某张卡片赋予的能力,又或是她的种族天赋。 天空中,极速下坠的兔子女孩在接触到那片重力失常的空间时,身形顿时一滞,如同羽毛般,轻飘飘的落在了π的双臂之间。 “姐姐。”少女的脸上带着一抹绯红,眼中是不曾动摇的信任。 “跟我走吧,我带你去看看外面的世界。”π嘴角勾着一抹笑容,潇洒至极。 “哼。”渝州听到轮椅中的e轻哼了一声。同时对他比了个手势,那是他们约定好的暗号。 渝州本还想看会儿热闹,可想到已经花光了的3w尘。他还是上前两步,来到π的身边。 谁知此时π却放下了兔子女孩,走向了e。 渝州的脚步停顿了。 只见π站在轮椅前,在众目睽睽之下,像扛麻袋一样扛起了e的身体。 “你干什么?放我下来。”e小声怒喝道。 “安静点。”π一巴掌拍在了他的屁股上。 “你!”e整张脸都涨成了猪肝色,但他心知妹妹的脾气,也没有再做挣扎? π哈哈一笑,右脚勾住了轮椅的横档,“这玩意儿你还要用到几时?” 说着,她飞起一脚,轮椅便如同足球一般,嗖的一声飞向远方。 “以后你坐我的肩膀上。” “我艹。”渝州在心底暗呼一声,这是什么款的霸道总裁? 然而e却冷笑了一声,“你又想求我什么事?” “咳。”π见目的被人看穿,咳嗽了一声,尴尬地笑道,“我刚才听说,有好几个人被困在了虚域,我要救了他们再离开。” “不行。我们已经在这里浪费了太多时间。再说,谁知道他们能不能被救。”e一口否决,同时又对渝州使了个眼色,让他赶紧行动。 “e哥哥。”兔子女孩低喃了一句,却不好插嘴。 渝州想着那3万尘,不作犹豫,从口袋中掏出一张空白卡,走了上去。 那方,π依然在努力说服e:“我已经问过双焱了。她说,公约承诺,副本终结之后就放他们离开,我要去终结副本。” “什么!”渝州惊讶出声,和恰好转身看向他的π撞了个满怀,顿时,他手上那张空白卡掉落在地,被π捡了起来。 “怎么了?”就在疑问生成的那一刻,π的耳畔传来了系统的提示音。 “叮--” 完成副本【仲夏夜之梦】,系统评分122567,B 渝州空白卡中装得不是别的,正是π的整数部分,那块形状像“3”的巨石。 而这也是他与e的最后一桩交易。彼时,e害怕π提防他,不会收下他的任何物件。就派渝州送出这块至关重要,同时也能强制送走π的石头。 果然,任务完结的π周身包裹着红色的水膜,留给她的时间不多了。 e从渝州手中接过了属于他的“2”,对着π淡定一笑:“妹妹,我说了,你这辈子都斗不过我。” “你,你们!”π恼怒地看着渝州和她的哥哥。 渝州此时也顾不得其他,抓紧时间问道:“π女士,我想问副本终结究竟是怎么回事?” 终结不应该只是一个骗局吗? π怒火烧心,此时根本不想回答渝州的问题。 而旁边计谋得逞的e却淡淡一笑, “‘终结副本’是大型副本中才会出现的一个概念。 它首先是一个隐藏任务,独立于主线之外。公约不会给出任何提示,玩家只能在蛛丝马迹中寻找端倪。 “而所谓的终结,便是找出贯穿整个世界的秘密,解开萦绕在这片土地上 最繁复的结。 那或许是一个代代相传的诅咒,或许是一段失落已久的文明,又或许只是寻找一个真相,被层层掩埋的真相。 “一旦副本终结,整个副本即刻关闭,同时,终结者将以最高评分通关,并获得神秘奖励--光环,它可以分解为精魄,也可以用精魄升级。但至今为止,流传于市面上,有关于它的信息却少之又少。只有荷鲁斯记载了这一段信息。” 随着他悠然的语调,一段秘辛被缓缓揭开。 渝州的眼睛望向了虚空之中的专属空间,那里躺着一张普通的空白卡,里面有一个沾着泪水的名字和没有了生机的纯粹灵魂 “原来,你没有错,是我错了。”渝州喃喃道。那个如飞蛾扑火般追求知识的男人,又被他浅薄的自以为是害死了。 渝州心中沉痛,但现实却没有给他伤感的时间。e与π的身影逐渐淡去,他强行收拾自己的心情,微笑着给了e一个拥抱,“谢谢,谢谢你的尘和解说,我们有缘再会。” e也紧紧拥抱了他,“你刚才不是问我,这里的生活如此美好,为何还要离开?” 他醇厚如陈酒的声音在渝州耳畔响起,伴随着低低的笑声,“因为这里不是我的家。希望下次再见面时,我能有幸邀请你一饮我家乡的甘泉。” 渝州刚要答应,一边的π突然分开了他俩,将渝州拉到了一边,她唇角抽动了几下,却没有出声,似有难言之事。 “喂,你有什么话就直说,别动手动脚的。”卩恕扣住了π的手腕,暗中施力。 π也发现了她行为的不妥,加上此时有求于人,便讪讪放开了手,“我……” 她支吾了半天,直到卩恕不耐烦,她才焦急开口道:“我知道这个要求很过分,但我还是请求你,帮帮他们,终结这场副本,终结这场惨剧。” “我也求你。”兔子女孩急道,虽然她很想留下来帮助8/15,但π已经对她使用了卡牌【如影随形】,两人将会一起离开这个世界。 萧何愁点头应道:“好。” 身旁的焚双焱却说:“我们会尽力的。” π叹了口气,不再说什么了,寒暄的时间并不充裕,e分别和几人道了别,还偷偷将自己的玩家编号塞给了萧何愁,这才挥了挥手。 π也与焚双焱,樊远山告别,虽然她心有不甘,却无力反抗十维公约的力量。 就在一声声“再见”中,三人化作点点微芒。 “可敬的对手。”焚双焱目送着几人离开,“真想在外面和她比一场。” “一头彪悍的母老虎。虽然骗子喜欢骗人,但至少挺温柔的。”卩恕嘀咕了一句,转头看向了渝州,却见渝州不知何时竟呆呆立在原地,一动不动。 “喂,骗子,你怎么了?”卩恕忙上前问道。 “她的手是热的。”渝州呆立着,说了一句没头没尾的话。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卩恕不明所以,“e的手也是热的,他俩是同族,自然都是恒温种。” “我……” “你们俩怎么了?在那嘀嘀咕咕的。”焚双焱好奇地走了过来。 “没事。”渝州扯出一个笑容。 焚双焱不疑有他,兴奋地说道:“没想到峰回路转,居然还有一条路可以走,接下来的20天,我们不用做无用功了,可以想想办法终结副本。说实话,我加入十维公约7,8年了,都还没有见过光环长什么样。你们见过吗?” 萧何愁与樊远山都摇摇头,连卩恕也不曾见过,更别说他们了。 卩恕:“光环不能交易吗?我从来没有在市面上见过这个东西。” 焚双焱:“谁知道呢,我只听过它的名字,其余的一概不知。” “好了,时间还早。不如我们分头去找找线索。这个世界一定还藏着我们没有发现的秘密。”渝州强颜欢笑。 焚双焱此时兴致高涨,自然点头同意。拉着大荒落以及和她聊得来的樊远山走了。 临走时,她还给萧何愁打了个眼色,显然是发现了渝州和卩恕的特殊关系,有意想要撮合他俩。 然而萧何愁只默默地站在一边,似乎没发现她的暗示。 焚双焱恨铁不成钢地看了他一眼,走了。 此时萧何愁才默默地问渝州道,“怎么了?你看上去状态不对。” “没怎么。就是想起了死去的i,是我害了他。”渝州黯然道。 卩恕抢在萧何愁之前开口道:“这不怪你,你根本不知道副本终结这件事。” 萧何愁看了他一眼,也默默点了点头。 “不,我本来有机会知道的。”渝州叹了口气,“如果我当日就询问e这个问题,他一定会回答我的。” “别苛责自己。就算你那时知道,也改变不了i的命运。因为没人知道这个世界真正的秘密是什么,而了解这点,必然需要牺牲。”萧何愁安慰道。 渝州什么都没说,只摇了摇头。 “嫂子,你别管他了,他就喜欢钻牛角尖。”卩恕伸出胳膊架在了渝州的肩膀上,本想装出哥俩好的样子,却因渝州的顺势侧靠泡了汤,他浑身僵硬:“你就把他交给我,我来说服他。” 萧何愁看了两人一眼,突然对卩恕欣然一笑,离开了。 卩恕目送萧何愁的背影在烈日下的无人大街越行越远,再也不见踪迹。 他偷偷瞥了眼还靠在他肩上的骗子。只见那家伙闭着眼,脸上汗水涔涔,不知又在算计些什么? 卩恕本想替他擦擦汗,可又觉得这样不符合他的人设,便一抖肩膀,装出凶神恶煞的语气道:“喂,你还要靠到什么时候?真想在我肩膀上做窝?” “别动。”渝州闭着眼说道,“让我好好想一想。” 卩恕发现了身边人情绪的不对。他任由渝州靠了很久,才忍不住开口道:“怎么了?” 渝州不答,也只有在这时,卩恕才会启用他那为数不多的脑细胞,经过一番复杂的思考后,他轻声问道,“你是不是知道了终结副本的办法?” “哈。”渝州自嘲一笑,“前两次我也是这么以为的。” 卩恕:“……” “嘘,别说话。”渝州靠在他的肩膀上,淡淡说道,“让我好好想想,想清楚到底还有没有什么遗漏的地方。”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高悬在天空的烈阳二号没有挪动分毫。 就在这时,渝州睁开了眼,“走吧,想再多也无济于事,不如一起去看看。” 他拉着卩恕一路疾行,途径一个下水道口,他消瘦的身影停在了阴井盖旁,不再挪动半分。 “我们下去看看吧。”渝州拉开了已有些生锈的阴井盖,下水道依然一片漆黑,似乎并没有因失去三位租客而发生丁点改变。 卩恕没有质疑渝州的决定,他将一根绳索绑在附近的树木上,背起渝州藤蔓化的身体,朝黑暗深处行去。 随着两人的深入,黑暗越来越稠密,在伸手不见五指的晦暗中,渝州听到了一阵细小而古怪的叽咕声,似远似近,似血液流经血管,又似蠕动肌肉群发出的不明电信号。 下行速度陡然加快。叽咕声却没有放大,黑暗中,反而多了一种不堪重负的喘息声。 喘息声在下沉 哀嚎着,不断下沉。 低喃着,不断下沉。 重复着,不断下沉。 下沉,下沉,整个世界都在下沉!他的灵魂也在下沉! “啊!” “喂,骗子,醒醒,你又得癔症了。” 疼痛袭来,渝州瞬间清醒,这才发现两人刚下行不过3米,周身哪还有什么古怪喘息,全然是一片寂静。 渝州茫然的眼神停留在卩恕脸上,盯着他牙缝中一片翠绿色的叶子,好半天才重新聚焦,“你听见声音了吗?” 卩恕一愣:“这你也听见了?” 渝州有些错愕:“你真的听见了?” 卩恕挠了挠头:“当然,屁就是我放的。” 渝州简直想给他两巴掌,好不容易聚集起来的神秘气氛,被这句话毁的一干二净。 “下去吧。”他没好气地说道。 “切,不就是放了个屁吗?搞得好像你没放过。”卩恕重新把渝州围在脖上,顺着绳子下行。 异状没有再发生,但黑暗愈来愈深沉。 “你察觉到了吗,周围的温度下降了。”渝州趴在卩恕耳边小声说道。 “有吗?”卩恕抓了抓脑袋。 “至少下降了5°。”渝州咬着嘴唇,当初他就是在这个深度触碰到了神志不清的π。 他记得那时π的手如同冬日风雪中的坚铁,冰冷的让人无法触碰。可是就在半小时前,他感受到了π的体温,虽然不如阳光般温暖,但也如春风般和煦怡人。 冷的不是她的体温,而是她所处的环境。那里必然天寒地冻,滴水成冰。 “再往下。”渝州说道。 “抓稳了。”卩恕没有多话,攀着绳子,飞速向下。 在无垠的黑暗中,除了绳子,再也没有可以指示方向的坐标,周遭的空气如他所料般越来越冷,甚至有一种凝实的感觉。 渝州的呼吸越来越困难,每吸一口,浑身就像遭受了一次暴风雪的侵袭。 这个温度,差不多了。π从前就生活在这个深度。 渝州心有所悟,却没有让卩恕停步,而是哆嗦着说道:“继续。” 然而,卩恕却停下了脚步:“不行,你受不了。” “我……”渝州刚想说他没问题,就因那涌入的寒冷剧烈哆嗦起来。 “真是的。不知道你在逞什么强。”卩恕没好气道,他将渝州从脖子上拿下来,塞入了怀中,并对着那捆艹说道:“缩着别动。” 卩恕带着渝州继续下行,身周,黑暗已经脱离了空空如也的躯壳,化作了轻薄的水雾。 卩恕脸上挂满了冰霜,周身被染成了黑色。 “不能再下去了。”卩恕抹了一把脸,“再下去,你真的会死。” 渝州沉默了很久:“那就回去吧。” “啊?” “我已经触碰到它了,那股令我心悸的力量。” 两人沿原路返回,黑暗如有实质,像一只头顶双角,手持三叉戟的恶魔窥视着两人,然而,直至离开下水道,什么都没有发生。 卩恕第一时间把渝州从肚皮上拿了出来,原本柔嫩的绿叶在寒冷中冻得酥脆,一碰就碎了好几片。 他小心将渝州放到地上,在旁边点上了一个火堆,却被变回人形的渝州无情踩灭。 “我没事。”他说道,“我们快走吧,我已经确定了从前所想,这次不会再错了。” “啥?”卩恕被渝州拉着,满头的雾水。 “你还记得腌菜缸下的虫洞吗?”渝州边跑边解释道,“我那时的推断有一个漏洞,那就是即便有巡逻队的人发觉π失踪,下虫洞去找她而离开这个世界,他们依然无法脱离环,除非他们能够逆向穿过黑色物质,褪去永生的倚仗。” “你是说,地下也有那种黑色物质?” “是,我感应到了那种力量。”渝州点头,其实他也有些不明白,为什么他已经直了,却还是能感受到那股力量。他有什么异于常人的地方吗? 渝州压下心中的疑惑,沉凝着说道,“既然地底也有这种黑色物质,那么你猜,它通向哪里?” 卩恕的蠢脸皱成一颗干桂圆,突然他目漏惊疑之色,“不会是实域吧?” “不错。”渝州拉着他跑过一个拐角,在一只长触角玩家的戒备眼神中匆匆掠过, “是我太愚蠢了,这个世界的特征如此明显,我却没有考虑到这一点。 “两域的地理位置并非严格意义上的上下,而是如同2/3送给我的小数-7/11,0.636363无限循环一样,我的上方是你,下方亦是你。它们就像一个环,构成了一整个世界。” “这就是终结副本的秘密吗?”卩恕也有些兴奋,加入公约10年来,他还是第一次了解到副本终结这件事。 “不。”渝州跑得气喘吁吁,“真相或许远不止那么简单。” “啊?” “你还记得i曾对2/3说过,烈阳不是恩赐,而是灾难吗?”渝州声音很轻,像是隧道里低语, “那日,我们穿过风暴区时,汽车挡风玻璃上起了白雾,说明雨点的温度非常低。我当时没当回事,直到婴儿48/79告诉我,他淋了一场雨,当夜就去世了,我才感觉到有一丝不对,这死得是不是太随便了? “第二次投票时,又下雨了,我偷偷观察,雨点入手极凉,堪比冰雪,而行人似乎也很讨厌下雨,狼狈奔逃犹如大祸临头。 “而这一切在过往的文献记载中从未发生过。我虽有疑惑,却因种种原因没有深入调查。直到我触碰到π温热的手掌,明白寒冷的来源,才想通了两域的秘密,同时,也多了一丝猜疑。” “难道说,难道说!” 卩恕震惊到,“春天到了,冬天还会远吗?” “正经点。”渝州一脚踹到了他的小腿上,“是下沉,是黑暗在下沉。 “人造烈阳将虚域的黑暗驱逐到了两域的夹道中,那些黑暗占据了夹道的每一寸空间,但还是不够,为了将自己庞大的体量全部塞进去,它不得不将自己实质化,化为一丝丝黑线,一丛丛黑雾。” “然而还是不够。整个夹道被汹涌挤入的黑暗撑到了极限,无力负载更多。无处可去的黑暗开始下沉。随着降雨,夹道内的一部分寒冷与黑暗落到了实域。 “既然虚域的人害怕阳光,那么对称的,实域的人会不会害怕黑暗呢?我猜测答案是肯定,虽然混在雨水中的黑暗很少,且被光明驱散了大部分,但到底还是有一些的,成年人可以抵抗,可婴儿48/79抵挡不了,所以他才会在淋雨后的一天内死去。” 渝州说着,脚步一停,他的面前是蔚蓝色的海螺房子,两人的目的地终于到了。 “所以,这样下去会发生什么事?” 渝州沉默片刻:“被压抑到极点后的爆发。无边黑暗涌入实域,淹没发光云层,淹没山脉,淹没人群。然后……”渝州看着眼前的温馨的房子,看着屋内随手翻书的妇人,叹息道,“冲垮一切。” 卩恕不以为意:“他们能重生。” 渝州却摇摇头:“你仔细想想,这恰恰就是一切悲剧的起源。 “阳光驱散黑暗,黑暗吞没阳光。一切都颠倒了。 “虚域烈阳高照,实域暗无天日。当这里的人们死亡后,还高高挂于高数枝头,就会被两种可怕的力量融化,一次又一次,一次又一次。 “是,他们依然永生,却同样永恒死亡。” 渝州想起他初入实域时,遇见的那两个工作人员,听他们的讲述,这里的人在果子中时依然会有痛觉。 一次又一次品尝死亡的痛楚,没有尽头,永无止息,这是一种怎样的绝望。渝州打了个寒战。脑中浮现出那副惨烈画面。 巨大的环哀嚎着,像滚滚前进的车轮碾过一地生灵,在光与暗的对立中沦为一片鬼蜮。痛苦的眼泪,绝望的悲鸣填满了它每一寸土壤。 两亿人做着同一个噩梦。 每一个果子像怨魂般疯狂吼叫,得不到解脱的灵魂重复着同样的痛苦。视觉,听觉,味觉,触觉化为灰烬。绿叶,蓝天,笑容,舞蹈成为记忆。留存在躯壳中的只有痛苦。 痛苦便是他们的全部。 渝州打了个寒颤。这一切光是想象,就能让他遍体生寒,他看向屋内的4/15女士,那位端庄娴静的女士也发觉了他的目光,笑着对他招了招手。 “还好,还有机会。”烈日阳光下,渝州长吁了一口气,也微笑着对那位女子挥了挥手,还好,一切都还有挽回的机会。 他迎着光,走向了那座蓝天般美丽的海螺房屋。 “叮” 终结副本【名字争夺战】,系统评分999999,sss。 紧接着,又是一声悦耳的系统音响起: 请各位玩家注意,请各位玩家注意,【名字争夺战】副本终结,副本将在10分钟内关闭,副本将在10分钟内关闭。请各位未集齐字符的玩家努力加油,把握最后的机会。 重复的播报音中,渝州还有些发蒙,怎么回事?他还没将这个答案告诉NPC,副本怎么就终结了?难道说,只要有人发现并说出答案,无论有没有NPC在旁,副本都可以终结? 那么NPC呢,渝州急忙望向屋内的4/15,那个开朗乐观的女士眼中含着热泪,此时正不可置信地看向虚空。 她被允许回实域了,渝州心中一凛,急忙对着窗户大声吼道:“等等!告诉8/15,关掉……” 声音戛然而止,只因渝州喉头一滞,有什么东西卡在了喉咙深处,让他一时说不出话来。 渝州咳嗽了两声,吐出一呕血,在那鲜红的颜色中,躺着一颗会呼吸的银色子弹。 诧异,迷茫,错愕。 这一切都没有阻止他,阻止他向海螺房屋伸出手,向4/15伸出手。 阳光落在他的指尖,闪烁耀眼光华,逐渐与他融为一体。痛楚传来的那一刻,渝州已失去了性命。 屋内,4/15有些害怕的退后了一步,外面的男人突然死亡,这实在是太奇怪了。 但这丝畏惧一闪而逝。因为她每一个细胞都被快乐所填满。 她被允许离开这个囚禁了两年的地方 ,过去的记忆也全都回来了。她想起了她在实域中温馨漂亮的大房子,想起了活泼粘人的狗狗凯迪,想起了那个与她相伴了2000年的丈夫,想起了她全部的幸福。 至于外面那个死去的男人,她不想理会,反正这里的人死后都会重生。4/15擦去脸上劫后余生的泪水,嘴角勾出一个灿烂得能战胜一切不幸的笑容。 她的身影在卩恕的嘶吼声中化作了一道白光,直冲云霄。 今天,谁也不能破坏她的好心情。 。。。 卩恕是懵逼的,在这短短几秒内,他做错了三件事。其一,他被骗子的讲述所震慑,沉沦在那片没有尽头的痛苦中,一时间放松了警惕。 其二,当子弹打来时,本就慢了一拍的他抬起手,却犹豫了半秒,是否该用这身皮肤阻挡子弹。而子弹却不会在空中等待他半秒。 其三,抛下4/15,去追逐暗中放冷枪的混蛋。 5s,虽然他复仇只用了五秒。然而5s之后,漂亮的海螺房子已经人去楼空,再也寻不见4/15的倩影。 一切都有条不紊地向着最坏的结局前进。 卩恕站在弯曲的街道,呆立了很久。最后他抽了抽鼻子,朝着郊外的某个方向飞奔而去。 郊外。某个臭脚丫味的废弃屋子内。 重生的渝州掉落在一个腌菜缸中。缸打了个转儿,滴溜溜向左边倒去。 渝州摔在地上,后背朝墙重重撞去,疼痛间,他感觉有两个硬物硌在了腰上, 那是什么,一种大事不妙的预感涌上心尖。 被他抛弃的黄色信封正安安分分躺在手边,鼓鼓囊囊的肚子却已经干瘪。 那两个字符去哪了? 渝州伸手摸向了后腰。 然后,他笑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他笑得很大声,笑出了眼泪,他说不清自己为什么笑了,或许是为了他自己,或许是为了环中之人。 一切终究还是走向了最坏的结局。 0.6363… 无限循环的7/11,从今往后,将是属于他渝州的环名。 。。。 卩恕赶到时,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幅画面。骗子坐在地上,嘴角是淡淡的笑,看不出有什么问题,却又似乎不太一样了? “你把真相告知4/15了吗?”渝州平静道。 卩恕摇摇头,似乎是为了挽救自己的形象,他说,“但是我把杀你的人宰了。还把属于你的字符抢回来了。” 他伸出手,手上是一个沾血的字符。 “不需要了。”渝州笑了笑。那笑容很平常,却平常得有些渗人。 卩恕自责:“我…好吧,都是我的错。” “不怪你。这一切早已注定。”渝州依然在微笑。 。。 早在环成那一刻。他感觉身体被挤压到了下方,而环性则漂浮起来,融入了这个世界,他看到了支撑起世界的巨大圆环,看到了依附着它抽枝发芽的所有生灵,看到了一切。 在这个由无数循环构建而成的世界中,隐藏着这样一个生物,他没有温度,没有颜色,没有气味,没有属于“实”的任何一个属性。自然也没有传统意义上的身体。他像是一个概念,又像是一个不断跳动的几率。他似乎没有思维,无法交流,只是静默地将自己隐藏在重重叠叠的伪装之下。 平静地注视着所有人。 他是9。 在这一刻,渝州辨认出了他的身份。也终于明白了一件事。9注视的并不是他,而是每一个环。 第二次投票的失败,不只因他霉运缠身,更因所有的环都沾上了厄运的影。 错误并不独独钟情于他,错误属于每一个环。 渝州脑海中闪过手腕高超但喜爱甜食的8/15,闪过不着调但热情开朗的小婴儿48/79,闪过索道上的乘客,食铺中的老板。闪过他在实域见到过的每一个人。 需要流的眼泪那么多,他该为谁哭泣呢?想罢,渝州笑了。 。。。 卩恕蹲下身,一把搂住了渝州,其实,他对这一切却没什么感触,在十维公约的笼罩下,被灭绝的智慧种不在少数,那些手无缚鸡之力的孱弱种族,最后能活下一两百人都算幸运。 强者为所欲为,弱者苟延残喘。这是死海传承千年的规则,也是十维公约的默认的法则。 他不在意这些人的死活,但如果这个骗子在意,他也可以豁出一切,去拯救,去救赎。 “别灰心,或许还有一个机会。”卩恕道。 …… 明亮的不带一丝阴霾的烈阳二号仍高悬于天空,四周有淡淡流云飘过,不见异状。 卩恕背着渝州奔跑在蜿蜒曲折的道路上。卩恕已然换上了他7万尘的皮肤,全身力量用至极处,每一步踏下都带着猎猎的破风声。 尘土飞扬,虚影闪现,彼时,他提出了一个想法。 或许是愚者千虑必有一得。这个想法得到了渝州的首肯。 卩恕很是得意,但在时间的追逐下。他只能放下炫耀之心,用最快速度赶回高数。 用时2分27秒,离本关闭还剩下3分钟。 渝州化身藤蔓,快速攀上了高数,并从空间中拿出一条黑白格子的棉花大被,这也是萧何愁不顾他的拒绝,硬塞入柜子的东西。 他将被子摊开,平铺在一个枝头上,又拿出好几件衣服,将那一簇旁枝遮盖的严严实实。 “你进去看看,还有没有光能透进来。”渝州对着卩恕说道。 在卩恕的帮助下,渝州又多加了一些衣服。终于将那一方天地遮盖的严严实实。 这是卩恕提出的建议,也由π进行过验证,只要将这一小簇枝丫遮盖严实,上面的果实应该还能正常生长。 可惜时间不够,不然他从各家各户搜一些衣物被褥,可以将整棵高数都遮掩起来。想起π,他又是一阵唏嘘。 若非那时π的精神已经出了问题。她应该也能想到这个方法。 不过,那又如何,渝州终是抿了抿唇,在烈日照射下,所有的动植物通通死去,没有食物,这些刚刚成熟落地的幼儿又该如何生长呢? 渝州摇了摇头,将这些不合时宜的念头通通甩出了脑袋。他从下方一轱辘钻入被褥包裹出的黑暗空间内,最后确认这里的遮光度。 空间很狭窄,看样子这串枝头顶多能生长五个果子。 “很好。”渝州点点头,从空间中拿出一个录音机。 他将实域面临的灾难简单陈述了一遍,便将录音机挂在枝头,按下了循环播放按钮。 “里面的电池大概可以支持一个月左右。既然这里的人能在果子中感受到痛觉,应该也能有听觉吧。”渝州咬了咬嘴唇,小声道,“他们会有听觉的吧?” 像是在询问黑暗中的另一个人,又像只是在喃喃自语。 “会。”黑暗中的另一个人说道。 “你怎么知道?” “你期望的必会成真。”伴随着点点光亮消失在这一方黑暗中,一个轻柔至极的吻落下,落在了渝州的唇瓣。 那是属于卩恕的气息。 这个吻没有深入,却足够绵长。等到唇间的触感消失,渝州才近乎呢喃的说道,“为什么?” “你从前说过。这个时候吻你就可以了。”卩恕认真道。 “哈哈哈哈哈。”渝州将头埋在男人的怀中,低低地笑出了声,良久,他才问道,“那张卡牌应该很贵重吧?” “没你重要。”卩恕说着空间中掏出了一张空白卡,手指翻飞间,一枚血红透亮的宝石就出现在了两人面前。 绯红的光芒将这一方天地映的通红,仿若流云晚霞。 “送给你。”卩恕将瑰梦石递了过去。这一刻他已下定了决心。 “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渝州没有伸手去接。 “我知道。”卩恕挠了挠脑袋,“其实也没什么好遮遮掩掩的,我想清楚了,我喜欢你,看不得你难过,想跟你好一辈子。” 渝州沉默了,宝石剔透的红光落在他的身上,像是为他穿上了一件凤冠霞帔。 他犹豫了,他本该答应,这样一个助力,这样一个真心人是多少人求也求不来的。 可是事到临头,他却犹豫了,不为别的,只是不想让这个决定变成一个错误: “再等一等吧。” “为什么?”卩恕呼吸一滞,“你不喜欢我?” 渝州轻轻摇头:“我怕你反悔,那次【凤凰羽衣】你不就后悔了吗。” “那能一样吗?我那次送的是焚双焱。”卩恕焦急道。 而我这次送的是你,他将后半句话咽回了肚子里。 “我知道,但是我怕你这次送的也不是面前这个我。”渝州摸了摸脖子上的标记,“我不是你心目中的理想型。你应该也很清楚,所以不要那么快做决定。在离开我之后,在没有标记的影响下,好好想一想。放心,我会一直等着你的,等你做出最后的决断。” 他最后的选择,便是将选择权交还给了对方。 “从来没有人拒绝过我。”卩恕闷闷地收回了手,却在副本关闭前的倒数一秒,将东西塞进了渝州怀中,“我送出去的东西从来不收回。” 在这最后一句情话中,无数道银蓝色的光辉落下,笼罩住了每一位玩家。 副本终结。 。。。。 无穷远处。 咯咯哒斜靠在餐桌旁,红色的血瞳却看向了遥远空间中的一颗巨树,在那枯朽树枝的一隅,被厚厚的被褥包裹的黑暗中,放着一个循环播报的录音机。 在那一寸狭小的空间中,所有胚胎中的生灵都听见了那道声音。 略带焦急却条理清晰,那是救世的福音,是拯救一切灾厄的希望。 只可惜…… “只可惜,十维公约的力量一撤走,就再也无人能听懂那种异界语言了咯咯哒。”咯咯哒的声音带着一丝怅然,“环终究还是逃不过命运。” “退环重铸要开始了!” 。。。。 实域。 48/79坐在高数下,他已经脱离了尿不湿,变成了一位英俊青年。 然而那嘴碎的毛病,却并未随着他的长大而改变。 刚刚回归,还挂在枝头的31/79十分暴躁,只想用抹布堵住友人的嘴。 然而,还未等他动手。48/79便不说话了。 31/79疑惑万分,心道除非天塌下来,否则有什么东西能堵住这厮的嘴? 于是,他顺着视线望去,却见好友抬着头,眼神迷茫,饱满的嘴唇微微翕动,说道: “下雨了。” (完) ※※※※※※※※※※※※※※※※※※※※ 实域究竟在哪,我当时说这是一个傻问题,回答下水道的也正确,待会会发红包。 开始请假旅游。大概5天后回来。 回来后会解答“9”究竟是个什么东西。【那件东西】又是什么。州州的未来会怎样。本文的第三条主线也从这里开始了。 ps:不要问我逻辑,本文没有逻辑,感受这份悲剧浪漫就完事了。 第208章 奖励与疑惑 渝州双眼一黑,再睁眼便来到了一个自助餐厅门口,身边还跟着一个萧何愁。 “这是什么地方?”萧何愁左右四顾。 “应该是给予终结奖励的地方。”渝州看着上方“咯咯哒自助餐厅”几个字样说道。 他与萧何愁是通过卡牌【同行】进入的副本。两人奖励绑定,因此萧何愁出现在此处也没什么好意外的。 “真的是你通关了副本?”萧何愁问道。 渝州沉默,环没有留下他,是因为他终结了副本吗?如果自己死后,还会回到环中吗? 没有答案,他叹息一声便步入餐厅,萧何愁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只能默默跟随。 整个餐厅布局十分古怪,暗红色的灯光下,挂着一幅幅巨大的咯咯哒画像。 有打人体保龄球的,有玩人头飞镖的,那令人心悸的笑容定格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诡异十足。 餐厅中没有用餐的桌子,只在中间放着三排环形餐桌,餐桌上铺着一层白色蕾丝桌布,桌布之上则放着一个个用金属盖遮得严严实实的西餐盘,它们大小不一,但无一例外散发着诱人的香味。 “哈喽,guys。”一只穿着厨师服,戴着白色厨师帽的生物咯咯哒,从两人背后冒了出来,他一翅膀搭在渝州的肩头,露出一个奸邪的笑容,“我真是小看你了,没想到这么快又见面了咯咯哒。” “你好咯咯哒先生。”渝州平淡地打了声招呼。 萧何愁也有样学样,问候了一声,接着便不再说话。 “咯咯咯。”咯咯哒用翅膀捂着尖嘴,“我也不说废话了咯咯哒。这回你终结了副本,好处自然大大的有。但在那之前,我得先恭喜一句,欢迎正式加入十维公约,编号x045724379号玩家咯咯哒。” 叮——清脆的声音在渝州耳边响起。 【欢迎您正式加入十维公约】 现做出以下说明: 1,您已获得玩家编号x045724379,该编号具有唯一性,死亡后亦不消失。 2,该编号将刻印于您左耳后方,任何卡牌道具均无法遮掩修改。 3,您将获得专属超域,联通您的个人账户,任何交易均可卡对卡完成。 4,超域中拥有245761876个app可供下载。并于一个月内限时打折。 5,超域已与您绑定,永不掉落丢失。 6,每年星月节前后将开启星月祭典,除星月祭典及部分触发式副本外,再无强制副本。 7,您将获得为期半个月的绝对安全期。期间无任何攻击可杀死您,副本除外。(建议玩家利用这段时间踏足广袤宇宙,适应正式玩家的生存方式。) 8,玩家可通过【坐标】卡牌穿梭星际,【坐标】项下【随机跃迁】将为您匹配水准相当的副本与旗鼓相当的对手。 9,副本评分最高1000000,参与低级副本不仅会获得一枚三羽徽记,更会使副本评分下降。 10,副本评分十分重要,请玩家务必谨慎对待。 11,副本评分十分重要,请玩家务必谨慎对待。 12,副本评分十分重要,请玩家务必谨慎对待。重要的事情说三遍。 13,再次祝贺您成为正式玩家,祝您在今后的旅途中一路顺风。 渝州反复咀嚼着这些说明,默默地记下了一些关键点。 但有两件事令他十分疑惑,其一,通关评分与开卡数量关系不大,那么这所谓的重要性到底体现在哪儿呢? 其二,【坐标】卡会为玩家随机匹配旗鼓相当的对手,也就是说,副本并不会出现难度递增的情况。 即实力为f的玩家,只要他的实力不提升,即便过了10年,依然可以只参与f级副本。但他的平均评分可能与sss玩家相同,甚至更高。 这样的副本体系打碎了渝州一直以来的猜测,不是选拔人才吗?一时间,他再次陷入了迷惘,对公约目的的迷茫。 一时间,毫无头绪的渝州瞥了眼萧何愁,见他也低着头,正在倾听说明中的内容,便没有打搅,从空间中拿出了那个所谓的超域。 说是超域,它更像是一道全息投影,没有光源,却在空气中生成了一块四四方方,没有厚度的影像屏幕。 渝州能感受得到与它的联系,只要他心念一动,这投影就能变换大小形状,移动方位,甚至在空中做360°自由旋转的同时,向无穷远处拉伸。 渝州将它移动到面前,光板首页很是单调,雪白的背景色中簇拥着几个黑体大字: x045724379 正是他的玩家编号,渝州随手触碰了一下屏幕,那一行黑色的字体便如水波般荡漾开来。 紧接着页面便浮现出了2个软件标志。一个是钱包状的图案——十维支付,另一个则是放大镜图案——十维搜索。 渝州点开十维搜索,各式各样的app映入了他的眼帘。 app的图案很是花哨,有背负着一个城市的天空巨轮,缓缓张合着它的机械船桨。有红墙褐瓦的小磨坊,从烟囱中喷吐出一个个面包圈。还有一只掂着皮夹的手,皮夹每落下一次,它的肚子便鼓涨一分。 渝州还以为这是什么理财app,结果定睛一看,却发现那是他的老熟人——救死不扶贫医院。 果然形象。 渝州的指尖划过屏幕,并无停留,比起这些五花八门的app,他现在最想找的是类似微信那样的交友聊天软件。 他的另一只手插在裤袋里,把玩着一张皱巴巴的纸。这是某人在最后一刻塞给他的,上面的内容不用说正是某人的玩家编号。 渝州不用看也能倒背出里面的每一个数字。 他飞快将关键词输入,很快就找到了一轮弯月图标,弯月中静静漂浮着一艘小舟,在惨白近乎透明的月光下,闪烁着一点温暖的光芒。 app的名字叫【月牙与帆船】,是整个超域给出的唯一交友类软件。 渝州摸了摸下巴,很文艺的名字啊,没想到十维公约还能如此诗情画意。 他打开下载页面的软件介绍,大致得知了它的使用范围,除了副本,这款软件可以随时随地联系处于各个星系的玩家。它的覆盖面积完全等同于十维公约所覆盖的面积。 渝州按下下载按钮,几乎在同时,App就出现在了首页,渝州点开一看,却发现无法使用。 在App硕大的弯月下面,出现了一行小字: 该软件需要激活,请玩家前往【什加】香树叶浮空区,即1区25层完成激活。 “啊?”渝州有些摸不着头脑,为何聊天软件需要现场激活?难道这所谓的软件,是要在每个人身上安插一根天线,使他们自身变化为一个发射器? 渝州将这个问题问了出来,然而,咯咯哒只是用翅膀捂着尖嘴,贱笑着没有说话。 渝州见咯咯哒没有回答的意思,也不再追问,转头看向了萧何愁。 他的好友此时也听完了所有说明。正侧头看着他。 渝州朝他一点头,便望向了咯咯哒,“我们好了,您请开始吧。” “咯咯哒。”咯咯哒抚摸着喉咙,清了清嗓子,“你们终结了副本,达到了副本最高的完成度。这额外奖励自然是少不了咯咯哒。” 渝中没有打岔,静静听讲。 咯咯哒满意的点了点头,竖起翅膀上的一根羽毛:“奖励非常简单。普通卡牌直接翻倍。免费开启专属空间中所有服务1年,并各自获得血脉精粹x1,合成任意残缺卡牌1张,s级及以上卡牌x1,高级种族卡x1,被动光环x1。” 听完这话,渝州心口如被大锤砸中,差点没一口鲜血喷在咯咯哒脸上,他刚刚掏空了自己的老底,花了5w尘合成了【锚】,结果这孽畜转头告诉他,奖励之一是可以任意合成一张卡牌,这让他如何自处…… 咯咯哒怪笑一声,就扑腾着翅膀飞到了餐桌边,指着第一排道:“这一排全属于你们。打开看看吧。” 第一排餐桌上,摆放着9个陶瓷餐盘,餐盘呈素白色,没有多余的花纹雕饰,上面则盖着一个半球型的金属盖。渝州和萧何愁对视一眼,便打开了两人面前的第一个盘子。 一只炸的金黄酥脆的母鸡趴在餐盘上,用屁股对着两人,它的背上插着三张卡牌。 第一张: 【大气药片——氧气】 【类别】:物品类——基础型 【等级】:D 【属性】:我们不生产氧气,我们只是大自然的搬运工。 ps:【大气药片】系列001,新一代微螺旋构造,纳米填充技术,一片可释放氧气5.33kg,吸入后,能让最纯净的气体填充你的肺部,并在稳态时,阻止其余气体进入。 紫荆花制药公司荣誉出品,用肺呼吸真诚,用心改变生活。 一盒100粒,用完之后可续杯,每粒1尘。 【说明】: 分解本卡得100尘。 第二张【大气药片-氮气】,第三张【大气药片-氩气】。 两人面面相觑,没想到奖励卡牌居然会是这个。 这是在为接下来的星际遨游做准备吗?渝州将这三张卡牌拔了下来,卡牌落在他的手上,就各自化成了两张。 他随手递给了萧何愁,对方也没有拒绝。很明显,他也明白了这次奖励的意义。 每一颗星球上大气的比例都各不相同,适宜人类的只在少数,或者说万里挑一。 而这三张卡牌可以近乎完美得模拟出地球大气比例,提供生命体存在的基础条件。 “这就是这次基础奖励,不再四选一,而是统一安排的原因吗?”渝州喃喃道,他大概猜到了接下来的几张卡牌会是什么。 在这样的预感之下,他打开了第二个盘子。 里面是一只攀在钢管上跳舞的鸡。 而它背上的卡牌则是: 【重力砝码】:使佩戴者的重力加速度稳定在9.8kg/s。 第三个盘子: 【暖融融保暖内衣】:最高可抵御-20C°的低温环境,并给于春天般的温暖。只是穿久了可能会引起皮肤瘙痒。 第四个盘子:【冷冰冰降暑内衣】,最高可抵御60C°的高温环境,并给于春天般的温暖,只是穿久了可能会引起风湿。 第五个盘子:【隔离雨伞】:有效隔离空中降落的液体,行百里依然滴水不沾。 渝州想起了某些星球的自然环境,从低矮云层中落下的不是水,而是甲烷,要是落在身上,就等着变冰雕吧…… 第六个盘子:【脚踏式浮空小船】最高可离地100m,速度由掌舵者操控。 渝州眼皮一跳,很好,又是一张只要你踩得够快,世界就在脚下的卡。 第七个盘子:【好滋味营养膏】,补足每日所需营养元素,现有烤鸡,榴莲,臭豆腐,仰望星空等1542种口味。 第八个盘子:【坐标】,可通往任意星球。 第九个盘子:【初级分析眼镜】可分析小部分常见动物,植物,矿物,以及s级以下皮肤编号。 “皮肤编号?”渝州疑惑。 “每个皮肤都有它唯一编号,就如同你的身份编号一般。”咯咯哒介绍道,“但是,与你耳背的印刻码不同,皮肤编号可以被某些特殊药剂掩盖,涂改。” 渝州沉思片刻,问出了困扰他很久的问题,“皮肤除了改变体型外,是否还有别的用处?” 咯咯哒用那双橙红的眼睛打量着渝州,表情很是古怪。 “果然有吗?”渝州从他的眼神中读出了肯定的答案。 “这个问题我不能回答你咯咯哒,但是只要你一直活下去。终有一天会明白的。” “谢谢您的解答。”渝州点头道。 咯咯哒咯咯一声,又恢复了那种玩世不恭的贱样,他翅膀一展,指着桌上的8只或煎或煮,或蒸或炸,但都骚首弄姿的母鸡,道,“你们漏下了最重要的东西。我说过这桌上的一切都属于你们,包括这些和这瓶……” 咯咯哒拿起了桌上的一个酒瓶,“82年的番茄汁。” 说着他拔开瓶塞,将那鲜红的番茄汁倒在了炸鸡上,像是为她披上了一件威风凛凛的红披风。 一时间,炸物的喷香伴随着番茄的酸甜钻入了渝州的鼻腔,瞬间引爆了他的口腹之欲。 “这是我最宠爱的九名妻妾,为了庆祝你终结副本,我只好忍痛割爱,做了这9道人体盛咯咯哒,快尝尝吧。”咯咯哒道。 渝州此时还深受“环”的困扰,并无开玩笑的打算,只淡淡道:“下次吧。” 见渝州两人对桌上的美食毫无兴致。咯咯哒“切”了一声,无趣地走到了第二排。 他撇撇鸡嘴:“这一排中,有十道菜,每道菜中有一张s级卡牌+高级种族卡,你们可以任选两道打开。” 渝州和萧何愁走了过去,这十道菜均被圆形餐盖遮得严严实实,看不清里面的样子。 仅有一丝香味飘出,提示着菜肴的名字。 由于渝州换上了短暂的甜食PTSD,故而舍弃了第四道香蕉布朗尼,选择了第七道糖醋排骨。 打开之后,两张金灿灿的卡牌悬浮在半空中。 【三氏体】 【类别】:菌丝类寄生种 【等级】:a 【属性】 可耐受高温高压,强酸强碱以及短时间的真空,极难死亡。可通过菌丝体寄生其他生物,寄生后可完全控制宿主精神,取代他,使用他的能力,拥有他的人生;亦可处于休眠,休眠态难以被侦查。 【说明】 分解可得500金尘。 无法进化。 渝州的心在滴血,虽说卩恕要送他一张s级以上的种族卡,但他毕竟没有看到,也不算太过心疼。而现在,看到这种近乎于不死的种族,渝州心底不住的泛酸,他问自己,当日选择【吊尾紫藤】时,是否已然到了绝境。 若非如此,他现在将拥有更广阔的天地。 渝州默默沮丧了好一会儿,但很快就振作起来,说到底,这些都是身外之物,如何解决“环”,解决“厄运”才是最重要的。 他拿起第二张卡牌。 【盘蛇纹身】 【类别】:物品型——特质类 【等级】:S 【属性】: 笔落生春变寒谷,匠成盘蛇化蛟龙。 ps:由逆序蛇盘蛇蜕所绘制的一道纹身,用命数滋养它,待其破环之日,将双倍返还你的命数。 绘制者:人皮画匠 可进化。 【说明】: 分解本卡得50000尘。 渝州的眼睛盯着人皮画匠那四个字,疑惑问道,“卡牌居然还有制作人的名字,这是NPC吗?” “不,这是一名玩家制造出来的咯咯哒。”咯咯哒说道。 “那怎么会?” 渝州没有明确阐述出问题,但咯咯哒还是听懂了,他用翅膀在脖子上比划了一下,接着眼白外翻,吐出舌头: “像这样的玩家,他们空间中的卡牌不就成了无主之物吗?” 萧何愁皱眉:“然后十维公约把它们占为己有?” “什么叫占为己有?这是废物利用咯咯哒!”咯咯哒扑扇着他的翅膀。 “明白了。”渝州点点头,“十维公约永远不亏。” 萧何愁抿了抿唇:“玩家不能在死后选择继承人吗?” “可以啊,你可以在主星购买死亡信使。签下遗产转让书,就可以转让你的所有金钱卡牌,但是……”咯咯哒翅尖的一根羽毛点在了萧何愁的胸口,邪笑道,“一旦签下,受益者会即刻感知到这份契约的所有内容……这样,你还敢吗?” 渝州很快就明白了咯咯哒言语中未竟的含义,两人之间一但有了利益瓜葛,即便一开始亲如兄弟,也难保日后不反目成仇。 冷眼旁观对方遭劫已算情分,不少可能还会主动攻击。 或许也就只有至亲血族之间,才可以如此信赖了。 然而,萧何愁却点头道:“我会。” “何愁,不愧是我的好兄弟。”渝州沉闷的心情也不由浮出一点喜悦,他揽过萧何愁的肩膀,忍不住调侃,“为了不辜负你的信任。我一定给你建一座富丽堂皇的坟墓,每年再给你烧200万纸钱。” 萧何愁嘴巴张了张,欲言又止,但最后还是说道:“我想把我的遗产交给苏诺。” 渝州闭上了嘴,脸上一阵青一阵红:“……” 倒是咯咯哒极不给面子,笑得像一朵停满了苍蝇的大喇叭花。 渝州挥挥手:“呵呵,友尽。” “如果,如果…”萧何愁道,“苏诺不幸去世了,你就是第二继承人。” “闭嘴,我从来不做别人心中的第二。”渝州冷哼一声,转过脑袋,“从今天起,我们两个恩断义绝。” 萧何愁被渝州夸张的演技逗笑了,嘴角微微勾起:“这两张卡,给你。” 渝州瞥了一眼,s级种族卡【魅心蛊】与sss级通用卡【爱丽丝魔镜】,正是萧何愁刚刚得到的卡牌。 “我去,你这是什么运气!”渝州眼睛都瞪圆了,他拿过那张sss卡牌。 【爱丽丝魔镜】 任何事物都有正反两面,正面在境外,反面在镜中。 ps:完美复刻镜前之物,复刻物最多存在12个小时,冷却时间7天。 十分简洁的说明,但渝州看出了其中蕴含的强大力量,卡牌没有限定复刻物的等级,也就是说哪怕是sss的道具,只要放在镜前,也能复刻出来。 而完美复刻,又给了他偷梁换柱的可能性,渝州看向这张卡牌得眼神愈发火热。 就在萧何愁都看不清的残影中,渝州抄走了那张卡牌,双手抱拳:“萧兄,方才只是吾的玩笑之言,你永远都是我渝某人的兄弟。” “这本来就该是你的。副本中我并没有帮上什么忙。”萧何愁笑了笑,但眼中还是一片沉郁。他将手上另一张金卡递向了渝州,“还有这个。” 渝州目前虽然对金卡有大量的需求,但正因为这样,他反而也不那么急迫了,他接过金卡之后,反手又塞进了萧何愁手中,含笑道:“诶,萧兄客气了,这是我送给萧兄的见面礼,区区小礼,不成敬意。你就收下吧。” 这一串厚脸皮的操作,萧何愁彻底看愣了,连伸出在外的手也忘了收回去。 而一旁的咯咯哒也露出一副古怪的模样,似乎从没见过这样不要脸的人。 “喂,咯咯哒先生。”渝州的手臂在他的眼前挥了挥。 咯咯哒这才回过神,咳嗽了一声,空气中瞬间出现了俩团血雾,正不断膨胀与收缩着:“血脉精粹2份。记住,这种精粹只能使固有血脉进阶,却不能使其进化。” 渝州明白这两者的区别,比如他的【吊尾紫藤】,纯化到下一步【木须紫藤】就是进化,而【垂心藤】从初级到高级,就是进阶,眼看萧何愁要把那两团血雾都推给他,渝州沉思片刻,“还是一人一份吧,这东西我一时半会儿用不到。潜力只有变成实力才有用。” 萧何愁想了想也没推辞。 见两人分配好战利品。咯咯哒又凭空变出了一个古怪的机械盒:“合成任意残缺卡牌一张咯咯哒。” 听到这一句。渝州刚刚压下的心酸又翻涌了上来,他从口袋里掏出【磐神的天平】,这是他目前耗尘量最大的卡牌。 但看着标注4900尘的卡牌,他还是忍不住把下巴搁在了萧何愁的肩膀上,哀怨道:“愁啊,你有没有多一张的s卡,要没合成的那种?我把名额让给你,你支付我1万尘就行了。” 萧何愁面露难色,他摊开了手掌,一张b级卡牌【闹闹烟灰缸(残缺)】正悬停在他手中,合成费1500尘。 “兄弟,没想到,你居然比我还……”渝州拍了拍他的肩膀。 两人相视苦笑,将那两张卡牌塞入了古怪的机器中,机器如同得了羊癫疯,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剧烈抽动起来。 5秒之后,一股黑烟从它头顶冒出,机器停止。 渝州两人将卡牌拿了出来,上面还留着一股焦糊味。 咯咯哒一脸嫌弃地扇了扇四周的空气,咳嗽一声:“我从来没见过有人用【古怪博士的一次性合成器】合b级卡牌咯咯哒。” 渝州一愣,心中隐隐有一丝不妙的感觉,他指着冒黑烟的机器道:“这东西该不会是一张卡牌,可以拿回去以后再用吧?” “当然咯咯哒。” 渝州:“……” 萧何愁:“……” 渝州:“何愁,你有绳子吗,砖头也行。” 好不容易安慰好渝州,萧何愁拖着他前往了最后一排桌子。 这也是e的口中万人无一的奖励——光环。 甚至连加入公约十年之久的卩恕都没有听过它的消息。 “光环可以叠加吗?”萧何愁问道,他问这话的意思很明白,如果可以,他就把这个名额让给渝州。 “当然咯咯哒。只要你有本事,加载几个光环都可以。”咯咯哒简单的讲解了一番,便示意两人可以开始了。 生无可恋的渝州没有再闻盘子里的味道,直接打开了他面前的那一个。 【光环-叫你一声兄弟你敢应吗?】 【等级】:1阶 【说明】:尘不是万能的,但不愿意给你花尘的兄弟是万万不能的。 ps:强制所有在你好友列表上的人向你纳税。 当某人说出关键词“你是我的朋友”,“你是我的兄弟”或者类似语句时,强制将其纳入好友列表(无法删除)。 当某人说出关键词“朋友,我欠你一个人情”,“你是我这辈子最好的兄弟”或者相近语句,强制提升好友关系。 每提升一阶友好关系,加收100%税款。 【分解】:500精魄 渝州看着那张卡,嘴角微抽,很好,除了单身税之后,世界上又多了一种不可理解的税种——友情税。话说,用了这张卡,他真的还会有朋友吗? 想到这,渝州探头望向他的表面兄弟萧何愁,此时,萧何愁正捏着一张卡牌,不知在想些什么。 那张卡牌是【光环-智商均衡】 其内容简洁明了,5m范围内,强制拉平所有智慧生物的智商,使其等同于宿主。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降智打击?”渝州喃喃道,“可怕,我以后一定要离你远远的。” 萧何愁无语,他本来想把这个光环给渝州的,但现在看来还是算了。 渝州看出了他的难色,推搡了下他的肩膀,“你个死欧皇,要真想帮我,就多向我纳点税吧。” 萧何愁也见到了渝州那古怪的光环卡,点点头:“好。” 渝州便直接使用了卡牌。一道莹光闪过,他的专属空间中,多了一个好友列表,样式和大多数交友软件相似。但里面空空荡荡,好不凄凉。 渝州问了萧何愁的玩家编号,直接添加。 萧何愁的编号出现在了好友列表上。 点开一看, 【玩家x813791653】 【昵称】未定义 【关系】点头之交 【友谊的见证】每月10尘(已缴纳) 【经验】10/500 【说明】请每月与你的好友交流十句,以维持那萤火般的友谊。 神tm友谊的见证,渝州朝自己的钱包望去,还真多了10尘,看来这税是强制缴纳的。 作者有话要说:旅游太累了,来不及看大家的留言,以后慢慢看。 祝大家新年快乐,前20条留言发新年红包。 二合一,“9”的真相得下章了。 第209章 十维公约 经验10/500,想来到了500,两人的友谊等级就能有质的变化。 而在好友列表的顶端,渝州的玩家编号旁,也有一串经验条,点开后显示10/1000。 (收满1000尘,或使用250精魄,光环进阶二级) 进阶2级,不知道能有什么好处。莫非是起征额上升?渝州忍不住看向了待宰羔羊萧何愁。这所谓的朋友税可以月付,也可以年付。也就是说,萧何愁可以现在就预付一年的税款120尘。 然而没有高兴太久,他就发现好友名单之后还有“删除”选项。不止他有,萧何愁也有,也就是说,萧何愁可以单方面把他开除友籍。 这可咋整啊?渝州心中无比怅然,如果连线的另一方,可以随时解除关系,那么真会有冤大头愿意每月向他纳税吗? 一番思考无果后,渝州只好考虑起别的,不知把纳过税的人删除,还能不能加回来,加回来之后还需不需要重新纳税。 想到就干,在萧何愁补交了110尘之后,渝州无就情地把他踢出了好友列表。 个人经验没有少,还是120/1000,再试试能不能加回来。 再次将人添至好友列表的过程并无波澜,只是两人的关系由“点头之交”变为了“反复无常的朋友”,每月税额也从10尘变5尘。 但进阶依然需要500经验,也就是说,凭空增加了两倍时间,两人的关系才能“修复如初”,有些得不偿失。 经过一系列操作。渝州现在的光环经验值是一阶180点。也不知道升到二阶能出现何种变化。 渝州收回光环,奖励已经发放完毕,按常理他也应该离开了。 然而这个世界留给他的疑惑太多,他斟酌一番,刚想要从咯咯哒口中套出些什么,却觉思维一滞,有一种跨入泥沼,无法自拔的迟钝感觉。 渝州斜眼瞥去,降智光环-萧何愁识趣地后退到了五米远的地方。 “我已经替你想好称号了,荷鲁斯克星。”渝州扯了扯嘴角,“我相信你一到那里,所有的科研项目会立刻停滞不前。” 萧何愁嗯了一声:“然后就会有成千上百万的人冲出来要把我剁成肉酱。” 渝州:“……” 不知为什么,总觉得何愁越来越血腥了。 渝州收敛了他的发散思维,重新转向咯咯哒道:“咯咯哒先生,上一回您给了我提问的机会,不知这一次,我还有没有这样的殊荣?” “说来听听咯咯哒。” “不知您是否知道一种无法诉说名字的生物,它在玩家中的代号为‘9’。” 咯咯哒昂起头颅:“这个世界上哪有我不知道的事咯咯哒。” 渝州心头一紧,既期待,又莫名有几分畏惧,“那大人您知道如何摆脱它给予的噩运吗?” 他不知不觉间用上了敬称。 咯咯哒上下打量了他一翻,腥红的眼睛中不再有那种邪恶肆虐的感觉,而是满满的疑惑:“不应该啊,难道你具备了环性?到了哪一步了?” 他甚至忘了说惯用的后缀“咯咯哒”。 渝州心中鼓点更甚:“哪一步我不清楚。但它引导我不停做出错误的选择,次数肯定超过了五。” 咯咯哒缩回了那长长的鸡脖子,摇摇头:“我要是你,从今以后就远离家人朋友,躲入深山老林之中咯咯哒。” “什么意思?”渝州心底一沉,“你是说我没救了?可是有人告诉我,规律的生活可以帮我摆脱‘9’?” “摆脱?你在做梦咯咯哒。”咯咯哒摇头晃脑,“告诉你这段话的人根本不明白‘环’和‘9’的关系咯咯哒。 “不错,若是在平日,入环或许能帮助你摆脱‘9’咯咯哒,因为‘9’厌恶环,而环也确实能在一定程度上抑制‘9’。但今时不同往日。” 今时不同往日?渝州修长的眉拧在了一起,如果说今时与往日有什么区别的话,那就是“9”的巢穴被毁了。 “是因为9的巢穴与环最近,它虽然不喜欢环,但巢穴被毁,不得已大量涌入环,致使在环中的生物变得格外危险?”渝州问道。 “不止,环是9最后的栖身之所,自它的巢穴被毁,整个世界,只有‘环’可以容纳它了咯咯哒。”咯咯哒猩红的双眼望向了远方,似乎想要穿过几万光年的距离,看向深邃宇宙中的一点微茫。 渝州心中疑惑重重,所谓的9究竟是什么?与环又有什么关系,为什么它们厌恶环却又只能生活在环中? 然而,未等他发问,萧何愁便抢先一步:“咯咯哒大人,真的没有办法了吗?求您救救他。” 他的嘴唇抿成了一条细线,眼神几近哀求。 咯咯哒撇了撇鸡嘴,嫌弃的摆了摆翅膀: “确实还有一件东西可以帮他摆脱9的注视。但是……没有人了解那件东西的全部奥妙。so,即便你得到它,或许又是另一个悲剧的开始。” “那件东西……”渝州咀嚼着这四个字,心中升起了一种荒诞的感觉。咯咯哒说的‘那件东西’,和他记忆中的【那件东西】应该不是同一件物品吧。 萧何愁没想那么多,直接问道:“那件东西在哪儿?它叫什么名字?” 咯咯哒一摊翅膀:“那件东西被一只不长眼的小蚂蚁偷走了。虽然我们已经摁死了它,但东西漂流在外,并没有被找回。” 这个“我们”自然指代十维公约。渝州心中的怪异感越来越甚,他想起了在莱奥德庄园的那一夜,想起了那个15年前突然出现,并以无可阻挡之势扫平一切魑魅魍魉的圣域,以及它在两年后的倏然衰败。该不会真是【那件东西】吧? 这样想来,【那件东西】苏醒的时间正好是9巢穴被毁的前后,而自己身上最初的环性就是由【那件东西】给予的,如同下毒的人必备解药,【那件东西】能够拯救他也在情理之中。 想到这,渝州小心求证:“咯咯哒大人,那件东西外观是不是跟陀螺一样?” “咦,你见过那件东西?” 咯咯哒的这句话应证了渝州的猜测,渝州清楚卩恕用代号称呼【那件东西】,是因为他与占卜者签订了契约。但咯咯哒不会,因此,这是了解那件东西最好的时机, “它究竟是什么东西?为何连十维公约都找不到它?” “不是找不到,而是没空去找。”咯咯哒似乎想起了某件事,顿时火冒三丈,两只大鸡爪子子疯狂踩跺地面,“那只该死的蚂蚁还盗走了另一件物品,更贵重更强大的物品!” 那些碎纸片。第一时间,渝州的脑海中便闪过了这个念头,如果咯咯哒知道他拥有其中之一,会出手抢夺吗?会认为他与偷盗者有牵连吗? 他望向专属空间深处的某一个角落,按捺下焦躁不安的心脏,转移话题:“咯咯哒大人,您还没说【那件东西】究竟叫什么?” 咯咯哒的暴怒顿时收敛,深深地看了眼渝州,像是透过表皮在直视他的脊髓,血液乃至灵魂。在渝州忐忑不安中,他终是叹了一口气,道:“赌盘,它的名字叫命运赌盘。” 【命运赌盘】? 渝州突然明悟了“9”的名字——“命运”,栖息于命运之地的生物,可以使用因果律的力量,难怪它能让噩运长伴,让循环逆流。 “命运。”渝州喃喃,记忆如逆水行舟,来到了一周前的某一天,彼时,他曾安慰1/3,说道“这并非是命运的玩笑”。 原来那时,他就已经呼唤过“9”的真名,也正是那时,招来了“9”的窥视。 一切都像是被安排好的。 “我们该去哪里找【命运赌盘】?您知道吗?”萧何愁依然不折不挠地追问道。 咯咯哒却有些厌倦了:“这我哪知道,它已经消失很久了。” “如果它已经现世了呢?”渝州若有所思的说道。 咯咯哒古怪地看了他一眼,“莫非你见到过它?” 渝州迟疑了一秒,正是这一秒,让咯咯哒知道了问题的答案,他一副你这个倒霉蛋子的眼神:“你见过它。原来你是它的种子,难怪难怪。” “种子?什么意思?”萧何愁皱紧了眉,但很快他便意识到自己的语气不够恭敬,忙补救道,“您能告诉我们吗?” 渝州倒是能猜测一二,所谓的种子便是被【命运赌盘】赐予环性的人,但其余的他一无所知,只能看向咯咯哒。 “不能。我可不想跟它扯上关系。”咯咯哒矢口否决。 “你怕它?”渝州激将道。 咯咯哒却不上当:“我当然怕它,你不怕吗?” “我…”渝州语塞。 “哈哈哈。”咯咯哒似乎很喜欢渝州吃瘪的样子,道,“关于【命运赌盘】的事你们别再问了,我可不敢得罪它。 “不过我可以给你一个忠告,如果你能坚持得比任何人都久,契机或许就会到来。 “当然,你不怕死的话,也可以尝试不停呼唤它的名字,那样它或许会注视到你。” 比任何人都久?这个“任何人”指的是谁?种子吗?渝州心中暗暗猜测。 倒是萧何愁不死心,依然旁敲侧击。然而咯咯哒完全不为所动,三缄其口。 渝州拍了拍萧何愁的肩膀,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来,“那就不问【命运赌盘】,我想知道,为什么你们要称呼那种生物为9?是因为0指代环吗?这其中有什么奥妙?他们厌恶环,是否意味着0能约束他们?” “你的脑洞可真大,不过称呼他们为9可不是因为这个。”咯咯哒歪了歪脑袋,并未正面回答,而是反问了一句,“你觉得公约为什么要叫‘十维公约’?” 渝州一愣,所有思维在一瞬间被打通,他骇然道,“难道说十维真的是指10个维度,公约操控着10个维度?9指的就是第9维——命运,命运栖息的维度!?” 人类已知的维度只有4个,空间三维加时间一维,现在突然被告知宇宙中存在命运的维度,这简直太奇幻了,难怪这世间存在着占卜家,可以卜预过去未来,原来他们的力量并非无根浮萍。 渝州一时无法接受这爆炸的信息量,目光有些呆滞,10个维度,也就是说宇宙中还存在着另外5个独立且神秘的维度,会是什么呢? 9的巢穴被毁,是否意味着第九维的沦陷?究竟是什么样的力量可以摧毁一个维度?二向箔吗? 渝州无法想象。 “操控?瞧你这话说的,我们可没这本事。”咯咯哒摇晃着他的大脑袋,眼中闪过一丝狡黠,“况且,命运可不是一个维度哦。” 不是?渝州脑袋上蹦出了几个问号。不可能啊,9指代命运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了。他狐疑地看了眼咯咯哒,看到那似笑非笑的眼神,渝州似有所觉,喃喃道, “9除了第九维,只能生存在于环。第9维与环息息相关。命运不是一个维度。难道说…” 他顿了顿,以不确定的口吻问道:“命运是两个维度?” 咯咯哒笑容一顿,嫩黄色的鸡嘴张了张,神情有一瞬间的呆滞。而正是这一瞬间的呆滞,让渝州明白他所猜无误。 命运真的有两个维度-环与9。 环中的一切都显得相当稳定,或者说是死水一滩。止步不前的科技水平,原地打转的历史车轮,都在诉说着它的稳定性。 公约曾派遣了无数玩家,想尽种种方法,要将环中生物拉出循环,但都失败了,其中可见一斑。 而相反,9却“活泼”得多,种种不可能的巧合一个接一个,铸就了让人意想不到的后果。 一静一动,相辅相成。 渝州舔了舔嘴唇,如果将环称作第8维,那么第9维又是什么呢? 宇宙中有两种基本运动,环绕与碰撞,命运是否也是一样? 环是止息的命运,是命运死去后的躯壳,是坟墓,命运在此处停息,不再涌动。 而9是流动的命运,是所有巧合的碰撞,是阴差阳错的集合,鲜花自那一刻盛开,灾厄自那一刻降临。 “环”是第8维,而第9维,渝州为它起名“合”,意维“巧合的碰撞”。 合与环,构成命运的两个维度。 在这一瞬间,渝州想通了很多事。 “退环重铸,究竟铸成了什么?”他苦笑了一声,“既然自己的巢穴被毁,那就把属于别人的巢穴变成自己的。我猜的对吗?” 渝州终于明白为何i不愿尝试逆序蛇盘的方法,如果他所料不差,逆序蛇盘并不想出环,它想要的是退环重铸,变为另一个形态的生物。 “你是变态吗?”咯咯哒瞠目结舌,“这你也能猜到。” “往环中加入‘错误’,让环中生物生不如死,让他们自愿退出循环,入主“巧合”的维度。这就是9的打算,他想让8变成9,让所有的环中生物成为他的同胞。”渝州低语道。 “这不是很正常吗?作为一个生物。最重要的两件事——生存与繁衍。既是生存,自然要把环境改造的更加舒适,而繁衍…将其他的生物同化不也是繁衍的一种吗咯咯哒?”咯咯哒终于从惊愕中恢复,再次咯咯笑道。 渝州咬了咬嘴唇,这是所有数字军团的命运,或许也将是他的。 “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我变成了9的同族,还能恢复吗?”渝州询问道。 咯咯哒呵了一声:“谁知道呢,那个维度很特殊,十分排外,只有9能进入。没人知道那个维度里有什么?那些生物吃什么,想什么,以何为生,甚至连他们有没有思维都不清楚,那是一个完全陌生的世界,一个完全陌生的种族。 “9并不占据三维的空间,即没有身体,没有五官,没有任何看得见的形体。他们与我们来说只是一个概念,一个符号。” 渝州双眼有些失神:“那他们知道我们吗?” “谁知道呢?他们在我们眼里只是一个符号。我们在他们眼里也一样。” 渝州默然,无法交流的两个种族,蜕变意味着放弃,放弃过去,放弃从前,放弃一切。他抄在口袋中的手指紧了紧,用了握住了那块鲜艳如火的瑰梦石。 况且,第9维被摧毁,意味着更强大力量的降临,成为那个维度的生物可并不安全。 还好,一切都还有转机,只要找到【命运赌盘】。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别急,我说过了,迷题会一个个解开,即便有一天我写不下去了,也会把所有的伏笔写出来。 第210章 回到k市 萧何愁还想再问什么,咯咯哒已是一脸不耐烦,“你们已经在我这儿待了半个多小时了,差不多该走了咯咯哒。” 渝州听他的尾音,便知咯咯哒再无意交流,遂鞠躬致意:“多谢您的提点,但我还有最后一个请求。” 没等咯咯哒拒绝,他便说出了口,“从今往后我便是正式玩家,还被9盯上了,以后怕是再难见面,我想看看咯咯哒先生的真容。” 咯咯哒哈哈一笑,“从来没人跟我提过这个要求。告诉你们,我的真身可是很帅的,千万不要迷恋上我哦咯咯哒。” 说着他脱去了皮肤,显露出了真容。 那是一个高约两米的俊秀男子。银发红瞳,嘴角噙着一抹若有若无的邪佞笑容。外貌与人类大致无异,只是耳廓处长着三片羽毛,洁白无瑕。 渝州道:“我能有幸知道您的名字吗?” “如果你能活到最后。我会告诉你的。”咯咯哒略带邪气地笑了。 渝州又是千恩万谢,一番功夫之后,他刚想离开,却被咯咯哒喊住了,“咱俩认识这么久,我也没什么好东西,这个送给你。” 说着,咯咯哒从耳后拔了一根羽毛,满不在乎地甩给了渝州。 “谢谢。”渝州想了想,也拔了一根头发递过去,却遭遇了咯咯哒嫌弃的白眼。 “滚吧。”随着最后一声低语,渝州两人被推出了这片神秘的异度空间。 偌大的餐厅霎时安静下来。 咯咯哒收回目光,看向了一桌好菜,他的指节不断轻扣餐桌表面,思忖半刻之后,他终是一笑复一叹, “看来他果然被深度浸染了。不然,不可能没发现这里的秘密。” 他大手一挥,所有的菜肴都化作了点点萤火,萤火聚合在一起,组成了闪烁不定的字符。 有些是力量+2,有些是敏捷+2,而最后那一排,被打开的两个盘子中,则悠悠飘荡出了两行字。 力量+20 体质+20 … “你倒是大方,把【细语之羽】送给了他。莫非是因为他与你主人有那么几分相似?” 就在这时,一个慵懒的声音从咯咯哒背后传来:“还真是一条好狗呢。” 咯咯哒霎时绷紧:“…” 来人低低地笑了起来,“开个玩笑。” “你来干什么?”咯咯哒没有回头。 “来看看老朋友。”男子随意斜躺在了沙发上,素白纱袍的一角滑落地面。 咯咯哒哼了一声:“我们是朋友吗?” 男子哈哈一笑,指着环中降临的不速之客,来自第9维的生物:“你别误会,我说的是他。” “哼,你们是朋友吗?”咯咯哒又嘲讽了一句,“你连他是谁都不知,拉斐尔。” “怎么不知。”拉斐尔支着脑袋,宝石般的眼睛流淌着狭促的笑意,“不就是这一族的吗?” 他新雪般的指尖夹着一枚骰子,“我一试便知。” 说着,他拇指一弹,骰子便飞向了天空,六个数字不停轮转,却在坠于地面的那一刻,悄悄翻了个身。 点数2滚向了点数1。 “原来是他,‘骰子的第一个点数’。”拉斐尔由衷地笑了,“那我就放心了,他出手向来以快狠准出名。” 咯咯哒面色阴沉:“…” “你猜,他毁掉一个人,需要多久?” …… n市通往k市的高速公路上。灰白的云层低压压的,一艘不起眼的木质小船就这样飘荡在天空中。 渝州没有发觉自己错过了近40点属性点。 他正坐在脚踏式浮空小船上,低头沉思着咯咯哒所说的话。 接下来该怎么做呢?该如何去寻找命运赌盘?渝州思绪纷乱,他望向远处,依稀可见的k市,心绪如那战火飘飞的烟尘,沉浮不定。 “别急。我们还有很长的时间,可以慢慢考虑未来的路。”努力踩踏飞舟的萧何愁转头说道,“你饿了吗?要不要吃点东西?我这里有面包和牛奶。” 渝州的眼睛转向了萧何愁。 1秒钟之后,萧何愁被踹下了飞舟。 没了降智光环的影响,渝州思维一清。 【命运赌盘】在哪?是被人取走,又或者还在原地? 当日莱奥德副本,在黑夜将尽时,云刑曾发出过召集令,焚双焱和卩恕也表现得异常焦急,说明黑夜终焉之后,他们再无法得到那件东西。 为什么?对于新手来说,副本结束,意味着回到地球,可正式玩家脱离副本,只会被转移到副本外。既然这样,他们为什么不再次参与副本,重新找寻,若该副本像【拯救乔纳德】,是一次性副本,那更方便了,副本圈地消失,没有公约限制,他们可以肆无忌惮的进入庄园找寻。 这一切的答案或许只有1个,副本是常驻的。那块空间已经完全从属于公约,但它开放的频率并不高。比如说一个月开启一次。 不怪云刑如此着急,这一回,消息已经泄露,一些无名小辈都敢前来打探。下一回,这消息怕是更遮不住,那些强大的,智慧的种族纷至沓来,命运赌盘将归于何人之手再无人能说清。 那么,摆在渝州面前的问题就是,这么多天过去了,【莱奥德的噩梦庄园】再次开放了吗? 渝州回忆着一个个细节,泰坦尼亚号上,卩恕命令他取得瑰梦石,显然,卩恕当时并没有更好的好礼物送给焚双焱。 更近一步的说,若那个副本在双焱生日之前开启,以卩恕的实力,加上他知道命运赌盘的位置,没道理不去副本夺回赌盘。也就是说,他根本没必要考虑瑰梦石作为礼物。 所以,副本开启的时间绝对是在焚双焱生日之后,算算日子,大概还有30天左右。 他现在有15天的安全期,可以先把这事放一放,着手处理母亲的自杀之谜。 先找大舅,问出母亲的线索,与他们好好道个别,然后便天高水远,各自安好。 对了,还有韦笑。 从前的韦笑不在他任务清单之上,但这次副本过后,就不同了。 他把人得罪惨了,而韦笑是那种睚眦必报之徒。宁我负天下人,莫叫天下人负我。这次吃了个大亏,必暗中报复,加之韦笑曾多次见过他的混蛋哥哥韩九立,很可能使出什么阴招。 渝州这般想着,心中愈发焦急,距离韦笑退出副本已经过了好几天,表哥和舅舅他们没事吧? 想到这,渝州赶紧将萧何愁拉上了小木船,也不划水了,朝k市全速前进。 凛冽的狂风从耳边呼啸而过,渝州将事情按轻重缓急排了次序。等确认好表哥几人的状况,就与他们道个别,然后回n市处理韦笑,再去寻找母亲死亡的线索,最后动身前往【死海】,他不知道莱奥德所在副本的星球编号,但卩恕一定知道。 那边,萧何愁见渝州久不说话,便愁容满面道:“我是不是不该用这个光环?” “不,相信我,这绝对是你的大杀器。”渝州心系家人,便随口敷衍了一句。 “……” 萧何愁踩着转轴,努力驾驶着飞舟,“对了,这张卡给你。” 说着,他从空间中拿出一张卡牌。 渝州有些好奇,拿来一看,卡牌名叫【中央银行一级保险箱】,A级,作用是保护其中物品绝不丢失。 “你给我这个干嘛?” “有些卡牌可以直接从玩家专属空间中盗取物品,”萧何愁解释道,“那张sss卡牌太贵重了,有了这个保险箱就不用怕了。” 渝州想起了他那张【博格的扭蛋机】,不由点了点头,“放入之后,对取用会有影响吗?” “不会。”萧何愁道,“只可惜它的空间很小,只能放入5张卡牌。” “那也很不错了。”渝州毫不客气地接下了卡牌,并将那张【爱丽丝魔镜】放了进去,“唉,你说,我俩吃一样的米,喝一样的水。为什么我这么非,而你这么欧?” “我,其实也没你想的那么好运。”萧何愁用无人听见的声音低声自喃。 随着距离的靠近,K市的模样在两人面前愈发清晰。 商铺,住宅,高楼都没有太大的变化。只是街道上鲜有行人,几十辆军用大卡闪着警戒灯,在各个主干道上来回巡逻。无数穿着军装的警卫队员十人一组,驻守在各个交通要道的节点。 城内一片肃杀。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渝州两人早早下了飞舟,用最原始的方法走到了k市哨卡边。 十个警卫队员持枪站在一旁,为首的那个显然认识萧何愁,朝他敬了个军礼,“这是你新找到的幸存者?” 萧何愁点点头。 “身份证有带吗?如果没有,就填写一下表格。”警卫队长对渝州说道。 “有。”渝州掏出了他的身份证,递给了眼前的男子。 穿着军装的警卫队长接过,便拿出一张人员登记表,抄录起信息,“你有亲人吗?如果没有,我们会给你安排一个住宿点,八人间,带一个卫浴。” “他是韩九立的弟弟。”萧何愁道。 警卫队长抬眼觑了渝州一眼,“绿洲花园3幢305市,韩副部长全家都住在那。” “他们没事吧,现在都在家吗?”渝州问道。 “没事。都在殡仪馆帮忙,那里差不多安定了,但依然还有些豺狼虎豹虎视眈眈,不愿离去。”警卫队长将写好的纸张递给渝州,让他在空白处签一个名。 渝州松了一口气,接过纸笔,却没有动作:“我舅舅不是去了燕京吗?怎么这么快回来了?” 警卫队长狐疑道:“怎么可能?副部长根本没有离开过k市。” 第211章 故人 渝州一愣,旋即笑道:“那可能是我听错了。” 怀揣着这个疑惑, 他离开守卫森严的哨卡, 搭上了一辆顺路的巡逻车。 随着车身一阵抖动,层层武装如同钢铁巨兽的巡逻车便一路向北,朝绿洲花园而去。 除了渝州两人, 车上还坐着八位神色冷峻的军人, 他们身着防弹衣, 手上却没有拿枪。 渝州升起一丝疑惑, 刚想询问,便听见左侧银泰购物中心4楼发出了一声巨响, 接着便是熊熊火焰自窗口喷涌而出。 见此情景。巡逻车一个急刹就停下了,车上八位军人同时掏出了卡牌, 迅捷但有条不紊地离开了车厢,朝起火点冲去,只有司机还默默守在车上。 “怎么回事?”渝州探出脑袋, 却被萧何愁摁了回去:“应该是有人在试验卡牌,不小心走了火。” 他接着解释道, “不要紧, 巡逻队的人已经过去了。你看, 火势已经被压住了。” 渝州双眼微眯,购物中心四层的火焰在眨眼间突然消失,仅留下一丝余灰伴随烟雾袅袅升空。没有消防车,这么快就把火势控制住了,应该是动用了卡牌的力量。 “这些事经常发生吗?”渝州问到。 “还好。”萧何愁沉默半晌, “毕竟攻击类的卡牌不可多得。但是……” 他话锋一转,“某些非攻击类的卡牌也很麻烦,特别是当人类突然拥有了神秘力量时,总是忍不住想要宣示自己的与众不同。” 说着,他伸手一指,只见购物中心对面的商务楼上,已经有不少人站在窗边观望。其中三位极为特殊。 一个拿着炮筒般的望远镜;一个挥挥胳膊变成了一只小鸟;最后一个穿着长翅膀的鞋,悬浮在半空中。 “那个人被多次投诉偷窥女浴室,”萧何愁指着拿望远镜的人道,接着,他又指向小鸟,“他被监控拍到偷盗珠宝。至于最后那个,随意乱飞撞在了信号塔上,导致鞋子掉落,无法离开,最后是8名军人花了半小时才把他弄下来。” “情况会逐渐恶化。”渝州思忖半晌,下了一个结论。 萧何愁“嗯”了一声,“现在拥有卡牌的人不到3成,威力也普遍低下,等再过一段时间……” 他没有再说下去,但渝州哪里会想不明白,如果整个社会的力量体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改变,那么,那些桎梏着人们的道德与法律还是否会有效果呢? 眼看萧何愁一脸忧思与迷茫,渝州忍不住好笑:“行了,我的大圣母,你还真以为这里能一直热闹下去吗? “半年,最多半年,他们会一个个通过新手试炼,踏足未知的宇宙,到时候,是生是死,就各凭本事了。” 渝州说道这,停顿了一下,再次仰视这座高楼林立的城市,“至于这里,或许会变成一座无人的废墟吧。” 萧何愁捏紧了拳头,眼眸深处是无尽的疲惫:“所有的人都离开了,那些选择弃权的人该怎么办呢?” “谁知道呢?” 随着这句轻飘飘的话语坠地,8位军人回到了车上,他们神色肃穆,不见慌乱,好似只是去处理了一起邻里纠纷。 而在他们身后则跟着一名头发焦曲,满脸黑灰的男人。他就是引发这起爆炸案的男子。他被戴上了手铐,扣在了渝州身边。 渝州本想找男子攀谈几句,可那8位杀神所释放的森然压力让渝州压力剧增,打消了念头。 一路静默,巡逻车在途径花园路时,放下了渝州两人。 “呼,坐在他们身边,连句话也不敢说。”渝州目送车子远离,长吁了一口气,没有停留,两转过三个街区,很快就来到了绿洲花园3幢305室前。 渝州看着那扇陌生的铁门,神情有些恍惚。上次与亲人分别不过大半个月,他居然有种跨越了一个世纪的感觉。 渝州刚要按响门铃,大门却突然拉开了,一个胸围与腰围等宽的胖女人窜了出来,她激动地扑到了渝州身上,又哭又笑,鼻涕眼泪蹭了渝州一身:“小州,菩萨保佑你没死,太好了,我就知道你不会死!” “三姨。”渝州退后两步,这才堪堪承受住了女人的野蛮冲撞。 来人正是渝州的三姨,一个虔诚礼佛且善心的韩冉女士。 渝州不停地拍打着三姨的后背,哄了好一阵子,才让她止住了哭泣。直到这时,渝州才轻柔地问道:“姨,这里不是舅舅的住址吗,你怎么在这里?” “别提了,n市和b市残余的人都迁徙到了这里,住宅紧缺,上头强制分配,像这样120平的屋子,每一户都挤了不下10人。”三姨韩冉拉着渝州进了屋子,将他按在了沙发上,又招呼萧何愁进来坐。 她泡了两杯茶,推到两人面前,里面只飘着2片茶叶,显然现在的物资并不丰裕, “不过你放心,这地方也没那么挤。大哥和九立那混小子天天在殡仪馆帮忙,10天里面有7天是在外头的,你二舅全家又在医院忙的不可开交,至于你三哥云青和孩子他爹,都被拉入了什么公约,一时半会回不来。” 韩冉说道这,那永远笑容绽放的脸也黯淡下去,“不知道他们爷俩能不能回来。” “放心吧,只要不深入,不会有太大危险,而且再不济,还能弃权。”渝州安慰道。 “若是弃权,这前路怕也算是断了。”韩冉看得透彻,她低下头,晃了晃杯子里的茶叶,一阵沉默之后,她突然抬起头,强颜欢笑道, “说这些不开心的事干嘛,今天是小州回来的日子,要开开心心的,我已经给九立打过电话了,那混小子听说你没死,高兴地都快飞起来了,他说今晚就回来吃饭,还要给你一个惊喜。” 渝州想起了他那个弟控狂魔的哥哥,嘴角也不由上翘:“三姨,大表哥他最近还好吧?” 韩冉摇了摇头:“哎,快3天没合眼了,中间还要进入副本。” “怎么回事?” “刚入b市时,发生了骚乱,到处都是踩踏,械斗,还有那些唯恐天下不乱的人制造麻烦,死了不少人,你知道的,死人那个后是会掉出属性点和尘。”韩冉隐晦地说道。 渝州知道“那个”指的就是分解,“很多人偷尸体?” “对,尸体全部送到了殡仪馆,但守备力量却匮乏至极,引来了不少人的觊觎。”韩冉沉痛的说道,她丈夫的外甥女也死在了那场风暴中,尸体到现在还没找到。 “不过最近几天已经好多了。” 三人又攀谈了一会儿,但大多都是渝州和韩冉的交流,萧何愁几乎不怎么说话。 临近午时,吃完饭的渝州两人去了韩九立的房间。准备好好睡一觉。 两人躺在客卧的大床上,渝州突然问道:“你觉得我哥怎么样?” “你什么意思?”萧何愁不明所以。 “也没什么,就觉得你俩挺配的。”渝州这么说也不是心血来潮,在上一个副本中,他嫂子嫂子的叫着,这心思也就活络起来了,萧何愁很强,他哥也不差,怎么看怎么配。 而且何愁的品性他是知道的,不可能在背后插刀。 “我喜欢的是苏诺。”萧何愁一脸黑线的强调道。 “诶,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话别说的这么死。”渝州从手机中翻出他哥的照片,“你看,多帅,不止帅,他还有很多优点的,我一个个说给你听。” 在渝州喋喋不休的说话声中,萧何愁用枕头盖住了脑袋。 。。。 傍晚时分,韩冉在厨房升起了炉灶,虽然食物分配有限,但由于这屋子里的大部分人都不曾回家,因此还算富余,能勉强捣鼓出一桌好菜。 就在韩冉在厨房里忙忙碌碌时,韩九立裹着一身血秽气,回到了绿洲花园,甫一进门,他就激动地冲上前,给了渝州一个大大的拥抱。 两人相拥无语,只是眼眶都湿润了,大半个月前,他们还在为死去者痛苦,而此时,却已在为活下来而庆祝。 “小州,几天不见,你倒是胖了不少。”韩九立捏了一把渝州的脸颊,欣慰道,“地主家的猪终于长膘了。” 渝州却笑不出来,看着眼前瘦了整整一大圈的人,他眼眶一红:“哥,你瘦了不少。” 韩九立也心中一酸,短短几日,先是小姑身死,再是异变突生,小州失踪,让人措手不及。 还好现在人是找回来了。 韩九立用衣袖擦去了眼角的泪痕,猛得一拍渝州的肩膀,笑道: “小州,哥给你带了个惊喜。” 于此同时,渝州也说道:“哥,我给你带了个惊喜。” 两人相视一笑道:“一起说。” “弟,我给你找了个嫂子。” “哥,我给你找了个嫂子。” 两人的笑容都僵住了,几乎就在同时,两人惊呼出声。 韩九立:“什么,你找了个媳妇?” 渝州:“什么,你给我找了个媳妇?” 两人万分错愕地看着彼此,旋即又同时惊呼道。 韩九立:“什么,你给我找了个媳妇?” 渝州:“什么,哥你自己找了个媳妇?” 韩九立一巴掌拍在了渝州后脑勺上,打断了这出双簧:“什么意思,你哥一表人才,怎么就不能自己找媳妇?” “怎么这么突然啊。”渝州摸着后脑勺的伤处,“我记得你和婷芳姐分手才不到……诶呦。” 一双大手钳住了他的肩膀。只见韩九立眼中泛着红光,似乎只要渝州再多说一个字,就碎捏碎他的头盖骨。 装什么装。渝州心中呵呵一笑,从前他更过分的事都做过,但韩九立除了口头威胁,压根没有过实际行动。 渝州朝楼梯口那曼妙的身影看了一眼,算了,看在未来嫂子的分上,他就不揭韩九立的老底了。 “婷芳是谁啊?”一个英气十足的女声传来进来。紧接着一个大波浪的成熟女子跨入门内,来者正是韩九立的女友杨菲菲。 “那个,菲菲,都是过去式了。你就别探究了。”韩九立搂着她的腰肢,打了个哈哈。 渝州也补了一句:“婷芳姐去非洲做驻地医师去了,这辈子怕是再难见到了。” 杨菲菲嗔怪了一句:“我就是随便问问,我是那种小心眼的人吗?” 韩九立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不是不是。” 杨菲菲白了他一眼,拍开韩九立放在她腰间的手,拿着一个盒子,一脸笑容地走向渝州:“你叫小州吧。来,这是嫂子给你的见面礼。” 渝州接过杨菲菲递来的盒子,打开一看,里面竟放着一张卡牌,虽然是一次性用具,但在众人普遍没过几次副本的情况下,已经算得上大手笔了。 “谢谢嫂子。”渝州甜甜笑道,他准备观察几天,如果这个杨菲菲真的与他哥情投意合,想要永远在一起。那么他不介意回馈一张珍贵的攻击卡牌。 比如那张残缺的【章鱼发射器】。 “收了我的礼。就是我弟弟了。”杨菲菲笑着地对渝州说道,“那姐姐问弟弟一个问题,你可要老实回答。” “当然。” 杨菲菲指着韩九立道:“你给他找的那个嫂子,在哪呢?” 渝州看着面无表情的萧何愁:“……” 。。。。 解释完啼笑皆非的误会之后,5人坐在餐桌边,吃了一顿不怎么丰盛但十分美味的家乡菜肴。期间,韩冉还开了那瓶她珍藏多年的葡萄酒,不停地给杨菲菲倒酒,那是她在紧急撤离中还不忘带上的东西。 一边倒还一边鼓吹着韩九立的优秀,吹的渝州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三姨口中那个世纪好男人,国民好老公真的是他的哥哥吗? 然而韩九立对这些评语却照单全收,还不时补上一句有的没的,丝毫没有半分羞赧。 果然不要脸。渝州在心底暗叹了一句,却发现萧何愁正看着他,眼神闪烁中传递来一个意思:你也一样,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渝州:“……” 橘黄的灯光下,初秋浅淡的微风中,绿洲花园一间不起眼的房屋内,碰杯声此起彼伏,谈话间笑声不断。久别重逢的温馨之感渐渐暖茸了这被阴影笼罩着的天空。 酒足饭饱之后,渝州餮足地倒在了床上。 这是他二舅舅的房间,本来是属于他们一家三口的,但由于他们全家都是医生,自撤离到k市,便被强制征召去了医院,期间除了拿换洗衣物,几乎没有回来过。 渝州鸠占鹊巢,舒服地打了个饱嗝。 “你准备什么时候离开?”萧何愁在一旁铺起了地铺,这本是一间衣帽室,后来被拿来用作卧室,床自然不像主客卧那么大。 “明天。”渝州闭着眼,神情慵懒,似乎在享受着这种难得的舒适,但他的语言却短促有力,不见半分轻松。 萧何愁放下被子:“这么快?” “迟则生变。”渝州淡淡道,“等明天去了殡仪馆,问清楚私人医院的位置,我们就重回n市,搞定韦笑,之后就直接去母亲工作的私人医院。” 现在两人身上有公约附送的绝对屏障,无论韦笑有多强都不足为惧。 “好。”对渝州的决定萧何愁没有疑义,他铺好床之后,就用分配下来的移动硬盘帮渝州拷贝起那3000g的文件--那是整个人类文明的硕果。 而在他看不见的地方,渝州的眼睛眯开一条细细的长缝,里面闪烁着冷冽的幽光。 害死母亲的人,你们的末日来了! 。。。 一夜无梦,第二日,渝州慢条斯理的啃完馒头,他没有和三姨多说什么,只说要出去玩几天,便跟随着韩九立前往k市最混乱的殡仪馆。 “小州,你身体才刚刚好转,就别去那种乌烟瘴气的地方了。”韩九立双手握着方向盘,却没有踩下离合器。 “我的病已经好了,况且嫂子都能去,我一个大男人怎么不能去了?”渝州系好安全带,朝杨菲菲笑了笑。 “菲菲可没得过癌症。”韩九立立刻反驳道。 坐在副驾驶位的杨菲菲笑而不语,完全没想要插入两人之间的对话。 “那里是不是还不太平?”萧何愁蹙眉问道。 韩九立叹了口气:“尸体中不只有自杀,还有他杀的。” 渝州和萧何愁对视一眼,最糟糕的情况出现了。 渝州弄死过骑士会的四个混混,深知比起副本,杀人来尘的效率更高。而且,安全性也更有保障。 若是这座城市的居民开始自相残杀,那么不需要外力,这闪耀了几千年的文明之火也将悄然熄灭。 “现在,还有很多人不知道分解尸体的收益,从抛在外头的尸体上我们还能找出些端倪,锁定凶手,捉拿归案。等再过几日,怕是……”韩九立又叹了一口气,他的脸颊更显消瘦了。 “总会有办法的。”渝州干巴巴的说道,事实上,除非让大部分的人退出十维公约,否则根本没办法遏制恐怖蔓延。 一时间,车内无人说话。 汽车缓缓启动,行驶在宽广道路上,乌云压城,天空灰蒙蒙一片,旧日时光随着路边飞逝而去的行道树一一退出了记忆的舞台,眼前只剩下满城风沙。 殡仪馆位于k市郊区,背靠青山绿水,可此时,还未进入范围,渝州便闻到了浓重的血腥味,连路边小水沟都泛着浑浊的红色。 “k市到底死了多少人?”渝州捂住了鼻子。 “近2w。”韩九立沉重说道,“那日,十维公约发布公告,激起了全民恐慌,加上b市陷落,三个临近城市的居民紧急撤离到k市,造成大规模踩踏,又有某些心怀不轨者浑水摸鱼,使用了大规模杀伤性卡牌,这才死伤严重。” 杨菲菲一拳砸在了车窗上:“可不是,附近还组成了几个劫掠团伙,天天过来盗尸体,他们手上有各种古怪的卡牌,根本抓不住他们。” “或许,我可以试试。”渝州摸了摸下巴,他可以化身藤蔓,缠在尸体上被偷盗者们带回家,然后在那些家伙熟睡时,一举击杀。 韩九立听到这话,顿时急了:“渝小州,我警告你,别多管闲事!” “好好。”渝州随口敷衍道,其实他也只是随便想想,这些偷盗者只为求财,应该不会主动伤人。况且他就算真出手,能杀得了一个,还能杀得了全部吗? 而且,渝州冥冥之中有所感应,他引来的注视能抵得过100个偷盗者,与其在这浪费时间,还不如早日赶往死海。 就在这时,车身突然颠簸了一下。 渝州通过倒车镜,发现有什么东西从地面下穿行而过,使得地面有了一个心电图般的起伏。 韩九立见到这状况,立刻掉转车头,朝那拱起物追去。 “是地鼠。”杨菲菲也认出了那个生物,“一个偷盗者,有一张能在地下穿行的卡牌,速度很快。” 汽车毕竟有四个轮子,即便地鼠的卡牌极其诡异,也及不上它的速度。 随着汽车越追越近,地鼠突然90°转弯,那拱起的小土包脱离主干道,朝旁边的小乡镇极速而去,很快就隐没在了低矮的农村自建房中。 眼看车子开不进去,韩九立将车随意一停,利落下车:“你们在这里等着。” 嘱咐一句后他便把车门一关,疾风般的朝地鼠消失的地方追去。 “那地鼠能钻洞,他两条腿怎么追的上?”渝州下意识摇摇头。 “那可不一定哦。”杨菲菲打开车窗,眼神温柔地追随那个远去的背影,“小小透露一点,根据联合研究所的大数据统计,所有与战斗相关的卡牌,包括且不限于攻击,防御,逃脱类,都至少包含这三要素中的其中一个,第一冷却时间,第二消耗自身或某种特殊能源,第三消耗尘。 “地鼠跑的虽快,但这三要素决定了,那张卡不可能无限制使用。 “而通过对大量卡牌的研究,我们大致能确定那张卡牌的持续时间不会超过15分钟。” “嫂子,你是研究员?”渝州问道。 “聪明,我是联合研究所z国第4区23分院的研究员杨菲菲。”杨菲菲美目流转,“这里是第4区的大后方,专门研究与b市有关的问题,处理前方传来的各种消息。” “那现在有成果了吗?”渝州追问道。 杨菲菲摇摇头,“所有进入的人都没有出来,电子设备又全被屏蔽,毫无线索。” 渝州想起了在高速上听到的那一声撕裂空间的低吼,刚想再问,却见萧何愁指着一个站在蜡烛香油店门口的男人道:“那个男人看上去有点像墨镜男。” 渝州朝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只看到一个戴着墨镜的侧脸,以及那夏威夷风格的骚包花衬衣。 男人不知用什么方法,打开了闭门已久的香烛店,走进了那个黑漆漆的房屋。 渝州不敢肯定,但男人脸部的轮廓与那抹高高在上的嘲讽笑容,和墨镜男却有7分相似。 真的是他吗,他来这里做什么?渝州心底浮出了一连串疑惑。他紧贴着窗户,死死盯着那个弥漫着烛火味道的小店铺。 不一会儿,那男人出来了。他脖子上挂着一串绘满佛经的锡箔纸钱,像是悲悯世人的佛陀行者,又像是给人送葬的地狱信使。 “墨镜男!真的是他!” 作者有话要说:二合一 第212章 线索 渝州心头巨震,如万千高楼倏然崩塌。十维公约根本没有对外发布地球坐标, 他是怎么来的, 难道说他是人类? 不可能 ,渝州能肯定,墨镜男说的绝对不是地球上的任何一种语言。 那么他是怎么来的?他到底想要做什么?渝州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按照十维公约的说法, 外来者只能通过随机传送来到地球, 或许眼镜来这根本没有目的, 只是十分巧合地被随机传送来此地。 可是,当日分别, 眼镜男与山风明显是有事要办,难道这么快就办好了? 就在渝州浮想联翩之际, 墨镜男转过头,朝汽车的方向冷冷一瞥。 他看到我了,渝州心头狂跳, 赶忙低下头颅,他有绝对屏障不假 , 但这屏障可护不住他身边的人。 该怎么办? 冷汗随着额头向下流淌。 然而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渝州紧张地抬头, 却发现墨镜男已沿着破败的水泥路,离开了。 渝州心中的一块石头放了下去。 “怎么回事?你俩看起来很怕他,莫非他在副本中欺负过你们?”杨菲菲酒红色的波浪卷长发在指尖打着卷,“说出来,嫂子帮你们揍他。” “他不是地球人。”渝州郑重道, “嫂子,这事你得报上去,他从属于一个黑暗佣兵团,非常危险,也不知道是来干什么的。” 杨菲菲也收起了她慵懒的笑容,“你确定他?事实上,这些天来,世界各地都有外星生物入侵的消息传来,这些生物大多是通过随机传送进入的地球,且大部分都对人类保持着漠不关心的态度,不伤害不接触。你真的确定他有极大威胁?” 渝州强硬道:“我确定!” 萧何愁也点点头,证实了渝州的言论。 杨菲菲点了点头,“南非那边确实出现了一例外星生物恶性伤人事件,听说死了两千多个人。你们放心,这事儿我会上报给研究院。” “什么事要上报?”突然,一个灰头土脸的脑袋出现在杨菲菲面前,吓了她一跳。 却见韩九立带着一抹痞笑,靠在了车窗外,身边绑着一个身材矮小,贼眉鼠脸的中年人。 “抓到了?”杨菲菲含笑道。 “那当然,也不看看你老公是谁。”韩九立嬉皮笑脸道。 说着,他打开后车门,见渝州还紧张地看着墨镜男离去的地方,没有注意到他,便伸手捏住了渝州的脸颊,笑道:“瞧你那胆子,比苍蝇还小。放心,就算天塌下来了,也有哥给你顶着,你只需要做回老本行,当一头吃了睡睡了吃的猪就行了。” 渝州飞起一脚踹在了他的裆下。 一阵鸡飞狗跳的打闹后,韩九立将地鼠塞入后座,重新启动车子,回归了正轨。 “大哥,我只是一时糊涂,误入了歧途,请组织一定要给我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啊!”伴随着地鼠鬼哭狼嚎的哀求声,几人终于到了殡仪馆。 此地俨然已是一个军防重地。 大量的尸体堆积在门口的广场上,等待工作人员的收拣。 后头还有源源不断的车辆,将四面八方汇聚而来的尸体倾倒在这里。 腥臭的血气,腐败发酵的酸臭以及排泄物的浊气弥漫在这个栽满冬青树的空地里。 将平素沉肃之地妆点成了人间炼狱。 韩九立带着众人穿过唯一可以落脚的小道,一路进入了四层办公室。 “爸,我把小州带来了。” “说了多少次在这里不要叫我爸。”韩毅那沉稳的嗓音响起。 韩九立耸了耸肩,“好的,副部长。” 萧何愁对韩毅点了点头,刚想依据昨日定好的计划,将韩九立引开,给渝州和韩毅个独处的空间。 却听楼道里传来阵阵警报声。紧接着,门便被打开了,一个穿着军装,但脸上还带有稚气的年轻男子闯了进来。 “报告副部长,三区停尸库突然少了50具尸体。根据监控,应该是某种不知名的空间挪移术。” “难道是尖刀?那张空间卡牌有距离限制,我去找他。”韩九立反应过来,将地鼠推给那个青年,自己则带好武器冲了出去。 “那我也去研究院了。”杨菲菲看出渝州有话要单独同韩毅说,撩了撩波浪卷的长发,便给渝州抛了个媚眼离开了。 萧何愁对渝州点了点头,也紧跟着离开了。 霎时,屋子里只剩下一坐一站的两个人。 渝州没有说话,只静静地望着他的舅舅。 韩毅没有抬头,翻阅着手边堆成山的报告: “如果你想问你母亲的事,我无话可说。我对她的事并不了解。” “不,舅舅,我相信您只是事情太多,忘记了,不如就让来我帮您回忆回忆。前些年我母亲来到n市,没有住自己宽敞的大房子,却挤在您那,为什么?” “你发现了?”韩毅有些诧异地抬起头,眼中闪过一抹欣赏,“不愧是小妹的儿子,这份观察力真是一脉相承。我确实问过她,她也的确告诉了我一些事情。但你确定要知道吗?” 渝州不语,只是拉开椅子坐下,静静等待着下文。 韩毅看见渝州决绝的面容,突然有些哀伤地笑了,“其实小妹早料到会有这样的一天。早在她死前的半个月,就给我发过‘死亡通告’了。” “什么死亡通告?”渝州迫不及待追问道。 韩毅沉默片刻,眼眸越发深沉:“还记得那一天晚上,月朗星疏,我正陪着你舅妈在河边散步。 “突然电话铃响了。小妹的声音传来,很平静,与往日并无半分不同,但内容却让我心惊,她说:哥,我的人生快就要走到终点了。 “我知道小妹不是那种无的放矢的人。忙问她发生什么事了,如果有困难就跟我说,这世上没有什么坎是过不了的。 “可她只是笑了笑,说她的事我管不了。我自然不会罢休,再三询问。 她好像被我问烦了,幽幽地说道,‘这是我自己选择的路,无论结局是好是坏,都由我一力承担,无需向任何人解释。’她顿了顿,十分艰难地说出了下一句话,‘但如果有一个人执意要知道,那么就把接下来的一段话告诉他。’” “那个人是我?” 韩毅点了点头,深深地凝望着渝州:“我再问你一遍,你确定要知道吗?” 看着舅舅郑重的表情,渝州的手心也沁出了汗水,但眼神却一往无前的坚定:“当然。” 韩毅从扯了扯嘴角,从内衬的口袋中掏出了一个四四方方的盒子,推给了渝州。 渝州抚摸着盒盖上六月雪的图案,似乎看见了母亲眼神中的决绝。他深吸一口气,打开了盒子,里面没有他想象中的信件,而是一条样式古怪的项链。 项链的主体由两条样式古怪的鱼构成,鱼鳞晶莹剔透,鱼鳍处却勾勒着浮动的云纹。 它们头尾相对,体态轻盈,双鱼中间是一颗半透明的圆珠,圆珠并非宝石,呈现乳白色的浑浊体,就像一滴牛奶落入水中,晕开的图案。 韩毅又将一张写着地址的纸条递了过去: “这是私人医院的地址,她让我对你说,她死亡背后确实藏着一个巨大的秘密。 “如果你想寻找,那就来吧。 “至于这条项链,她没多说什么,只说这是你父亲留给你的。他没有死,而且很爱你,这么多年没来见你,不是因为他不愿,而是她一直拒绝他进入你的生活。 如果你有想法,可以通过这条项链去寻找他。” 渝州收起地址,又看了眼手上的项链,冷笑一声:“若他真的想见我。母亲又如何挡得住?况且这几年,我一直在n市读大学,和母亲相距十万八千里,又何曾见他露过面。” 说着,渝州就把项链丢入了空白卡的杂物堆里。 “或许,他来看过你,只是你没有发现呢?”韩毅道。 渝州蹙眉:“舅舅,你见过他?” “小妹长年在外,从来不跟我们说她的事。”韩毅长叹一声,“我并没有见过她丈夫。但我曾好几次见过一个中年男子,在偷偷看着你。” 渝州沉默了好半晌,才道:“错过的事永远错过了。我对他没有想法,无论他家财万贯还是穷困潦倒,都与我没有关系。” 韩毅点点头,似是赞同渝州的选择:“风雨飘摇之时,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你放心,今后,你的舅舅阿姨,哥哥姐姐们都会保护好你的。” 渝州也没有拒绝:“谢谢舅舅。” “你的病能好起来是因为十维公约吧?你完成了几个副本?今后又有什么打算?” “我准备马上出发去私人医院。”渝州没有回答前两个问题。 “这么快?”韩毅手中的钢笔在纸上晕开了一个黑点,“我知道你心焦,但是……” “没有但是。”渝州知道舅舅是害怕母亲自杀不过几天,那些暗中胁迫她的人或许还留了眼线在医院里,他这样贸贸然过去会有危险。 但是,渝州看向窗子外,四起的警报声,一列列训练有素的军人在不停围剿着什么,他摇了摇头,现在他厄运缠身,再待下去,怕是会出问题,“舅舅,我的性子你知道的,不用担心,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看着眼前的渝州,韩毅有一瞬间的晃神,“像,你真是越来越像她了。” “我是她的孩子,自然像她。” 韩毅双手交叉支在桌面上,沉思半晌才道,“去吧。” 渝州起身朝他鞠了个躬,便缓步踱出了办公室。就在他离开门的一刹那,一道压抑着痛苦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小妹,小妹心中有万千河山,她不是一个会自杀的人,如果你找到了她自杀的原因,记得告诉我。” “好。”渝州没有回头,径直离开了房间。 “怎么样?”守在门口的萧何愁急切问道。 “收获很大。”渝州拉着他的手,示意边走边说。 萧何愁似是有些意外:“你舅舅知道幕后黑手是谁?” “不知道,但是我母亲留了线索给我。”渝州拐过一个弯,踏上了还沾有血迹的楼梯。 “什么意思,她希望你去查这件事?”萧何愁忍不住皱眉。一般的母亲遇上这种事,不应该极力隐瞒,阻止孩子走上这条腥风血雨的路吗? 渝州嘴角微微上翘:“她是世界上最特别的母亲,而我是她的儿子。” 话虽如此,但渝州心底还是有些疑惑的,正如萧何愁所表达的,母亲应该是被人胁迫了,甚至连她打给舅舅的那通电话,也可能有人监听。 那么,这样的母亲到底如何在众目睽睽之下留下线索?又为何不阻止他来趟这浑水? 渝州首先可以确认一点,他不是这场阴谋的焦点。因为若非他苦苦坚持,舅舅不会把这事说出来。 其次母亲既然让他介入,说明这件事一定不会让他陷入危险。 渝州心中咯噔一声,他想到了一个可能性。莫非母亲留下的线索,与她的死亡之谜没有关系,而是与自己的身世有关? 他想起了那一串莫名其妙的双鱼项链。 父亲…… 呵,渝州面色阴沉,所有无法理解的疑惑都在此刻豁然开朗。母亲身死,却放心不下他,想让他父亲照顾他下半辈子。但同时又害怕自己不愿认那个便宜父亲,所以留下线索,想让他在不知情的状况下去寻找那个未曾谋面的父亲。 她留下的地址根本不是私人医院的地址,而是… “这就是你布下的局?这就是留给我的最后礼物吗?母亲。”渝州轻声低喃。 作者有话要说:第一部结尾会解决母亲的问题 第213章 上车 “你没事吧?”萧何愁关切道。 “没事。”渝州停顿的脚步再次向前,他握紧口袋中的地址, 不管怎么说, 这都是母亲留给他最后的信息,无论如何他也要去看一看,“走, 先去n市解决韦笑。” 匆匆与三姨韩冉告别之后, 渝州两人便各显手段, 神不知鬼不觉地离开了那座城市。 重新变回人形的渝州拿出了那辆脚踏飞舟, 升至半空,他坐在高处, 远眺那座沐浴在血色中的城市,阳光奋力穿透黑压压的云层, 将一点微弱的曙光投向了人间。 “等我回来。”渝州朝那座城市挥了挥手,在微风的送行中,踏上了重返n市的旅途。 如水蛇般盘旋在地表的高速公路蜕去了繁华的外壳, 仅留下□□的荒凉。行驶在高处的渝州本想和萧何愁讨论如何狙杀韦笑,然而逆风而行的他刚张开嘴, 就吃了满满一嘴风沙。 只好悻悻然作罢。 行至半途, 渝州那微薄的体力已全面告罄。他也不踩在踏板上装腔作势。直接斜靠在了船尾, 观赏那枯燥乏味的景色。 就在此时,一辆黑色改装车自高速路的尽头一路驶来,扬起了漫天沙尘。 那车牌很是眼熟,若渝州没记错的话,车上的人曾经告诉过他, 舅舅韩毅去了燕京,然而事实证明,这是一句彻头彻尾的谎言。 为什么?渝州眼底闪过一丝幽光。他敢肯定自己与那几人素未谋面。 思及此,他化为藤蔓,纵身跃下了飞舟。 植物的体态让他避免了落地时的创伤,当他的枝叶触碰到地表时,只微微抖动了两下,便毫发无损地朝汽车后备箱攀去。 他很顺利地爬上了车子的顶部,当然如果不小心被卷入车轮,折了好几片叶子,还被迫体悟了一番100码的旋转木马算是顺利的话。 还好我现在有绝对屏障的保护。渝州嘀咕了一句,将枝条从漏风的车窗中探了进去。 然而这一探,却让他大吃一惊。 只见后座上端坐着渝州熟悉的2人。然而此时,他们却是面目狰狞,太阳穴处有一个窄小的孔洞,血液混着白色的粘稠物质正汩汩下流,在黑色的坐垫上开出一朵朵洁白的雪花。 死了?渝州神色一凛,车上本有4个人,现在失踪了一人,活着的只有开车的司机,也就是那个告诉他假情报的眼镜小哥。 这家伙果然有问题,他很可能就是这场屠杀的缔造者。 渝州看着前方稳稳开车的司机,心中有了决断,对方似乎完全没有注意到他。 可以尝试偷袭,一击制胜。 思及此,渝州便悄无声息地挥动着他全部的枝条滑入了车中,他的根系躲开了那滩白色粘稠物,悄悄落在了尸体的大腿上。 尸体还有温度,说明死亡时间并不算长,渝州感知了一下尸体的致命伤,可奇怪的是,伤口并非是贯穿伤,但孔洞里面却没有发现子弹的痕迹。 这是……卡牌造成的?渝州简单的探查了一下伤口,对司机拥有的手段也大致有了了解,便不再迟疑,柔韧的枝条顺着车座后背慢慢接近司机的脖子。 10,5,3 好机会,渝州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放出了藤蔓,脆绿色的枝叶带着夺命的劲风,死死掐住了司机的脖子,身侧,另一根藤蔓蓄冷冷窥视,准备在司机拿出卡牌的一瞬间,夺走那不知名的威胁。 然而让渝州料想不到的是,司机的手依然稳稳放在方向盘上,仿佛缠在他脖子上的东西只是一条样子有些奇特的围巾。与此同时,一滩熟悉的粘稠物滴落在了他的叶片上。 那是……脑浆。 死人!就在渝州心惊肉跳之时,突然感觉到身后有人在拉扯自己的须根。 不会吧。渝州机械般的将感知力转回后背。 却见那两具早已失去生命力的尸体,此时正瞪着血红的双眼,满含恶意地看着渝州,而他们青紫的双手,正粗鲁地拉扯着渝州肥大的根系。 渝州来不及多想,化成人形,拿出三用榴莲枪,对准两人的眉心。 砰砰砰,说时迟那时快,两发激光弹,破开酸腐的空气,如银蛇般钻入了几人的眉心。 “啊!!!” 还没等渝州补刀,却听三声尖叫如浪潮般涌来,差点掀翻了车顶。 然而,这种攻击对拥有绝对屏障的渝州来说不算什么,只见他晃了晃脑袋,又再次把枪对准了那三个僵尸。 然而,这回那三个面目狰狞,口角流涎的僵尸却大大出乎他的意料。只见他们团团抱缩在一起,像是抗日时期被日本兵逼到角落的花姑娘,隐约还能听到牙齿打颤的声音。 渝州:“……” 不会吧,这就被打趴下了。渝州朝司机看去,准备也赏他一颗子弹,以绝后患。 然而,就在他对准司机头部的同时,他发现坐在在驾驶位上的人已经耷拉着脑袋,整个人如同失去支撑一般,摔落在了方向盘上。 “bi--” 尖锐的喇叭声起,油门在这突如其来的重力之下,到达了最底部。车身一阵颤动,接着便像炮弹一般射了出去,撞毁了护栏,直直冲出了高速公路。 公路的右边是一条狭窄的绿化带,种植的低矮的灌木丛,而再过去些,就是n市所有河流的汇入口。 遭了。渝州心中大喊不妙。 目前他处于腹背受敌的情况,他不敢把所有的注意力用在司机身上,因为他身后还存在着两具虎视眈眈的活尸。 但他也不能任由车子开入深水河中。虽然他现在不会死,可要是栽入河中,想要从车内来怕也不容易。 思及此,渝州拿出卡牌在此地建立了一个坐标点。 给司机送了一颗子弹后,他便不再理睬前方的敌人,转而将精力对准了后方三人。 “你们是什么东西?”渝州挽了个枪花,冷冷问道。 只见那两个抱成一团的人同时说道:“我是卡玛拉--” 就在此时,一阵剧烈震荡,车子竟在120码的速度中突然来了个急刹车。 怎么可能,前面根本没有阻挡物?带着满腹惊疑,渝州被惯性甩飞,重重撞在驾驶座的后背上,而后座的那两个活尸也无法幸免,生龙活虎地朝他飞来。 而在他们软踏踏的身体中,还隐藏着一股晦涩的力量。 “靠!” 在与三个僵尸的一次亲密接触之后。渝州瑟缩着皱巴巴的叶子,掉落在了地上。 千钧一发之际,他变化为了植物。 “你没事吧!”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车外传来,正是是萧何愁。 萧何愁本坐在云端飞舟之上,正沉浸于未来的思虑之中,丝毫没有发现船上少了一个人。 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才发现茫茫天际只剩下了他一人的身影。 萧何愁有一瞬间是呆滞的,这好好的人怎么说不见就不见了呢? 可紧接着,慌乱,焦急,茫然就同时涌上了脑海。 该不会是不小心摔下去了吧?他赶忙掉转方向,朝来时的路飞去。 很快,他便看到了一辆不受控制的改装车,正以一往无前的气势冲向死亡。 萧何愁不及多想,纵身一跃,落到灌木丛中,唤出他的第二种族,挡在了车子必经之路上。 令他欣喜的是,渝州果然在车里,虽然他不知道为什么脑海中会冒出“果然”这两个字。但找到了失踪的好友,他还是很开心的。 然而,对方好像不太开心。 “萧-何-愁-”整张脸淌满污血和脑浆的渝州咬牙切齿的吼道,“我是不是上辈子欠了你100万?!” 萧何愁:“……” 。。。。 清理完污渍的渝州整张脸还是黑的,然而他不得不承认,有了一个帮手,干起活来总归轻松不少。 比如,开瓢验伤这种事就不用他亲自干了。 “快点儿,慢吞吞的,今早没吃饭吗?!”只见渝州翘着二郎腿坐在副座上,像一个万恶的奴隶主,拿着马桶吸恣意地指派着萧何愁。 萧何愁自然是那个无力反抗的奴隶,他拿着血淋淋的开颅刀,艰涩地说道:“你在找什么?这已经是最后一个了,里面什么都没有啊。” “别说话,快切,找到你不就知道了吗?” 萧何愁嘴唇翕动,可最后只是咬咬唇,切开了尸体的颅骨。 头盖骨被打开,如同浆糊般的大脑一览无余。而就在这摊不成型的大脑之中,一条身披褐色环带的胶质状物体显露出了它的身形,它长得有些像海星,在体盘和腕的交接处长满了游移的鞭毛,看上去十分可怕。 萧何愁放下了开颅刀,问道:“这是什么东西?” “应该是一种寄生类的生物。”渝州用萧何愁腰上的匕首挑出了那坨胶状物质,“刚才急刹车的时候,它摔在了我的身上,那时我的大脑突然一阵抽痛,像有一枚钢钉直接插入了脑门,应该就是它攻击了我。” “地球上从来没见过可以控制尸体的寄生虫,这可能是外星来客。”萧何愁道。 “而且十有八九是玩家。”渝州将那坨海星放入了一个塑料瓶中,轻轻晃了晃,“寄生类生物,最具隐蔽性的生物种类,可惜还是让我抓到了。” 他面露得意的笑容,一双眼眸如倒悬的月牙,散发着莹莹光辉。就在这时,他的右手突然幻化出藤蔓,向另一具尸体刺去。 只见尸体怒瞪的眼球中,有一个模糊的影子藏匿溺于深黑色的瞳孔之后,随着藤蔓的刺入,尸体的右眼碎裂,里面的晶状体与玻璃体竟已化成了一滩脓水,开闸一般向四面八方迸溅。 而当里面的脓水流干,一坨与塑料瓶中相仿,但体型更为巨大的胶质生物滑出了眼眶。 渝州呵呵一笑,拿出早出就准备好的塑料瓶,放在了眼窝之下。 就在那胶质生物快要滑入塑料瓶的一瞬间,三朵冰花自渝州身边爆开,如雨雾一般的冰子飘散在空气中,随着他的呼吸,进入了他的肺部。 细密的冰子在接触到肺脏柔软的土地后,立刻变成了冰花,长出粗壮的根系。并不断朝细胞内部侵蚀。 就在此时,一股神秘的力量包围了渝州,原已生根发芽的冰花霎时枯萎凋零,致命危险瞬间瓦解。 这便是公约的绝对屏障。 脱险的渝州并未受疼痛干扰,他用匕首轻轻一拨,就将那生物挑入了塑料瓶。 “不!放我回去!”凄厉的叫声从瓶内钻出。 身边的萧何愁一脸懵逼,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渝州解释道:“这应该是他的某种战斗技巧,先是假作害怕,异口同声说出自己的名字,借此告诉我控制这四具尸体的是同一个生物,之后他的本体躲入眼球,而分裂出来的组织则大喇喇地出现在脑浆中,被我们发现,当我们以为这些分裂组织是他的本体而放松时,他再趁机逃跑或者偷袭,有很大概率能出奇制胜。” “你怎么看出来的?”那胶状生物摆动着他无数的鞭毛,声音尖锐如指甲刮擦玻璃。 “急刹车的时候,你趁机偷袭过我。这让我知道你没有表现出来的那么害怕,你在暗中筹备着反击。”渝州摇了摇关押着第一团胶质生物的塑料瓶,漫不经心地说道,“所以,当这个家伙没有反抗就任我装入塑料瓶时,我就知道他一定不是主体。” 胶质生物不再询问过去发生的事:“你想把我怎么样?” “你的体型很微小,刚才有很多机会可以供你逃跑,但你没有走,我猜你无法离开血肉,单独存活,对吧?” 胶质生物不答。 渝州唇角轻勾:“呵,我有几个问题想问你,如果你的回答让我满意的话,我不介意放了你。” 那胶质生物似也看明白了现在的形势,他沉默片刻:“我要与你定下契约。” “可以,不过契约卡牌要由你提供。” “好。”胶质生物的声音十分尖锐,如同针尖划过玻璃。他从空间中拿出一张c级契约文书,嗖嗖嗖写上几笔,就递给了渝州。 渝州却没有伸手去接,他斜靠在座椅上,似笑非笑的看着那张契约:“交易讲究的是一个诚信,你还是把那些小手段收回去吧,不然我直接把你放进火里烤了。” 胶质生物的色带一暗,连带那些鞭毛也停止了游移。但很快他便重新将契约往渝州手上推的推,“我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只要你签了契约,我就把知道的一切都告诉你。” 渝州发现隐藏在契约羊皮纸下的某件东西消失了,他笑了笑,没有点破,随手签上了他的大名。 “那个人也要签。”尖锐的声音再次响起。 渝州耸耸肩,将契约递给了萧何愁,“第一个问题,你什么时候杀了他们?” 胶质生物看到萧何愁签下大名,泛黄的羊皮纸消失在半空中,才终于开口道:“就在你离开不久后。” 渝州点点头:“那天你果然藏在河蚌里。 “第二个问题,既然你早就藏在河蚌中。那么是你蛊惑他们欺骗我的吗?” “什么蛊惑?什么欺骗?”胶质生物疑惑道:“我族除非侵占了生物的脑,不然,无法控制他们的行动。” 渝州想起当日他见到的司机-眼镜小哥,明显思路清晰,举止正常,不像是被寄生的样子。而且,最重要的一点,当日眼镜说的是中文,而眼前这个外星生物说的是不知名的语言。 渝州点点头,“那你知道他们骗我的原因吗?比如在这之前,有什么人接触过他们。” “没有。至少我没有见到过。” “哎。”渝州叹了口气,知道这事儿已经死无对证了,“第三个问题,你在n市逗留了将近小半个月,做了些什么?又为何要离开n市?” “我本想去b市参加副本。结果发现,那是个对抗类副本,就离开了。” “咦,副本外可以得知副本内容吗?”萧何愁突然插嘴道。 如果胶质生物有眼睛的话,此时一定会鄙夷的看着他,“开起高能地图,就可以查询副本所在的地点,等到了那里,系统会提示你该副本的大致情况,你可以选择进入或者离开。” “听起来很人性化。”渝州点了点头,然后便话锋一转,“但你还是没有解释,为什么要坐着车离开b市,穿过n市再一路向北?据我所知,地球上的另两个副本地可都不在北方。” “……” 渝州:“让我再帮你回忆回忆吧,当时车上有4个人,现在只剩下3个,我相信余下的1人也没有活路了吧,他去哪了呢?” 这一次,胶质生物沉默的更久了,“我本在n市筑巢,却意外遇到了一个怪人,他外表看起来像是一个人类,体内却如蜂窝,布满了密密麻麻的小孔,我在他的头颅中穿梭,却没有发现大脑的痕迹。 “之后便被他发现了,损失了1个寄生体,这才逃离了他的追击。 “若非我与他的战斗消耗了太多卡牌,我不可能被你这种菜鸟困在这里。” 听着外星生物体不甘心的嘲讽,渝州的心绪没有丝毫起伏。他在考虑另外一件事,胶质生物口中的那个人存在于n市,而n市是韦笑的罪恶窟,因此,那个人很可能就是韦笑的手下,或者就是韦笑本人。 毕竟,这个阶段能强成这样的人应该不多。 想到这儿,渝州拿出手机,翻出5班的集体照,指着韦笑道:“你看看是这个人吗?” 他想着是韦笑最好,若不是也能让他防备一个强敌。 然而让他意想不到的是,胶质生物摇了摇身子,一条腕足指向了照片中的另外两个人,道:“这是那个怪人,这是跟在怪人身边的小弟。” “怎么会是他们!?”萧何愁惊呼出声。 渝州本想嘲笑萧何愁大惊小怪。可当他的视线接触到那人时,也不由喊出了声:“怎么可能是他们!” …… 黑色的改装车行驶在空旷无人的高速公路上。速度很慢,像一位踽踽独行的老者。 车上坐着两个人。一人正襟危坐地开着车,一人翘着腿懒散地靠在椅背上,手中正晃荡着浅蓝色的塑料瓶。 在塑料瓶的底部,有一层浅薄的脓水,正咕噜咕噜冒着泡。 “你真的没事?”萧何愁担忧地问道。 渝州:“没事没事。” “以后别做那么危险的事了。” “危险的事?”渝州嗤笑一声,“既然契约有abcd之分。说明它们的效力有强弱之别,而十维公约的说明中绝对屏障可以阻挡一切伤害,中间未加任何修饰词。 因此我猜测绝对屏障的优先级,一定比c级契约高,即便c级契约的违约惩罚是‘即死’,也无法与绝对屏障对抗。 事实正如我所料,杀死他,除了大脑有一瞬间的刺痛,什么也没发生。” “……”萧何愁,“你就作吧,总有一天会出问题的。” “那你说怎么办?放他走?”渝州又使劲晃了晃塑料瓶,里面已经没有气泡再冒出来了,“不用我说,你也看的出来,这可是灾厄级的生物。等他混迹在人群中,制造出一票活尸,稍加化妆,你想要再找出它,可就难了。” 萧何愁:“你可以把它带在身边,或者让他离开地球。” “我不是没给过他机会,但他说他没有我总不能等着他参与完副本再离开吧。” 萧何愁神色一黯,“可是你承诺过他。” “那又如何?”渝州转了个身,背对着萧何愁淡淡道,“我不可能把一座城市的生命交于一个外来种的良心。” 谈话到此结束。 呜咽的风在车窗外打旋,车子在无言的道路上静静开了20分钟。 “别为了不相干的人伤神。”渝州打破了沉默,“你应该感到高兴,你马上就可以看到你一蹶不振的情敌,和你心心念念的爱人--苏诺了。” 他拿着手机,看向了胶质生物指认的两人,那照片上的不是别人,正是萧何愁的暗恋对象苏诺与一切的起源,假死脱身的慷慨者 --李志明。 作者有话要说:二合一 第214章 谁是犹大(七) 车子很快重返了n市,两人从胶质生物口中询问出了苏诺的地址, 人就躲藏在n市的一家小旅店中, 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渝州饶有兴致,萧何愁却咬了咬嘴唇,道: “苏诺可能另有要事, 要不, 要不, 我们先去对付韦笑吧。” 毫无逻辑的借口。渝州在心底暗嘲一句怂货, 也没有反对。看来这出横刀夺爱的戏码怕是得稍稍了。 萧何愁将车停在了幸福花园的地下停车库。等到天完全黑下来之后,就与渝州跋涉数十里, 来到了金鹰国际酒店。 据那些幸存者给出的信息,渝州划了一个圈, 圈定了骑士会大致的势力范围。而金鹰国际酒店则是这个圈的中心。 两人没有贸贸然行动,而是趁着夜色,偷偷摸摸入住了毗邻的绿城小区。 原来熙熙攘攘的小区早已人去楼空。他们随意选择了一间接近马路, 又足够高的公寓来监视周围的一切。 行动方案很简单: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抓住一个骑士会的成员,然后拷问出韦笑的下落。 这个方案一点都不复杂, 但足够有效。 很快, 9幢1101号房间的窗帘被拉上。 5架望远镜被放置在了五个不同的方向, 那是渝州临别时从韩九立手中敲诈来的。 小眯了一会儿,等到夕阳的第一缕晨光降临这座城市,两人便守候在了望远镜前。 小半日的枯燥盯梢之后。两人终于发现了3个戴着笑脸肩章的男人,找到了,渝州和萧何愁相视一笑。 他们没有在金鹰国际酒店附近动手, 而是远远坠着3人,想在远离骑士会老巢的地方一举拿下。 然而计划赶不上变化,在一间因无人打理而肮脏不堪的公共厕所中,渝州意外听到了他们想要打探的消息。 只听一个戴着七个耳环的年轻人蹲在便池上,懒散地说道:“韦老大前几天又去参加那劳什子的考核副本,这n市可不就是我们的地盘了吗?” “福仔,你别玩的太过分。”蹲在他临厕的削瘦男子有些紧张,“前几日,麻子搞了个女人,没想到是老大的前女友。现在他的尸体还挂在旗杆上呢。” “你说,那女的是不是脑子有毛病,出了这种变故,不回家跟两老诀别,跑来找甩了她的前男友。呵。”福仔从口袋里掏出一包干瘪的烟盒,叼了一根,想了想,又抽出一根递给了瘦削男子 。 “闭嘴!你懂不懂祸从口出!”瘦削男子没有接,反而大声喝骂道,“无论何时,都不要议论老大的事。” 福仔不以为意地撇撇嘴:“这里不是没人吗…” “你别忘了那些奇奇怪怪的卡牌。” 听了这话,福仔也有些心慌,他警惕地朝四周看去,带着潮斑的天花板斑斑驳驳,从窗外探入的爬山虎看起来有些营养不良,破败的木质隔间,下方并没有出现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 福仔心中一松,想要反驳两句,但最后还是忍住了,他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像是什么事都没发生道:“妈了个巴子,这鬼地方虽然自由,但是没有网,不舒坦啊。” “舒坦,你还是先想想你的小命吧。” 没有娱乐设施,两人在厕所中斗了一会儿嘴,便结伴离开了。 在他们没有注意到的地方,那株蔫蔫的“爬山虎”也缩回了他的触手。 一条隐蔽的小巷内。 “接下来你想怎么做?”萧何愁问道。 渝州有些黯然,他早该想到了,他既已落入命运的陷阱,又如何能轻易逃脱。 那些诞生于命运维度的生物正注视着他。 所有他想要做的事必付之东流,所有他想要寻找的真相都归于虚妄。 它们在等待着他绝望,等待着他抛弃过去的一切 ,退环重铸! “哼。就凭这点本事,想要让我低头?”渝州的声音低哑,却透着一股不服输的韧。他不仅要活着,更要活得精彩,活得恣意, “等两天,两天之内,韦笑没有回来,我们就去见你那个小男朋友,然后前往慧津私立医院。” 萧何愁没有意见,两人商量好对策后,就重新返回了绿城小区。 萧何愁尽忠职守地守在了望远镜旁。 而渝州则地在屋子里搜索起来,这是一个标准的三口之家。很多日常用品都已经被带走。只剩下电脑,电饭锅,电磁炉这些大件。渝州也不挑,照单全收。 等他把地板都挖了三寸后,才恋恋不舍地走回了客厅,像往常一般笑道:“何愁,我在这儿找到了一些衣服,分你一半。” “不用,我还有的多。”萧何愁没有回头,双眼注视着对面的金鹰国际酒店。 “别客气,你可是我最好的朋友,快收下吧。”渝州说着,笑眯眯地把一包衣服塞进了萧何愁的手里。 萧何愁有些感动的接过了衣服,说道:“你也是我最…” 然而当他的视线接触到那些衣服时,最后半句话怎么也说不出来了。那全是些轻飘飘的雪纺连衣裙,还有一件半透明的情趣内衣。 “…” 一个芒果砸向了渝州的脑门。 “哎呦。”渝州龇牙咧嘴地接住了芒果,拨开它柔软的外皮,嘟囔道,“差一点就成功了,我的翻倍友谊税。” “…”萧何愁紧抿着唇,用冷漠的背影对着渝州。 渝州围在他身边又开了几个不算好笑的冷笑话,在成功把自己冻僵之后,才收起玩闹之心,开始研究起专属空间中的各项功能。 首先是最简单的“公约时间”。 目前显示为公约历0731年1月29日5时33分。 与地球上的历法有些相似,公约中一天也有24小时,每小时60分钟,每个月均为30天,稍稍有些区别的是,1年有15个月。 而所谓的星月节便在这第一个月份。 接下来是“高能地图”。点开地图,入眼便是闪烁不定的宇宙星海,这微缩星海代表了公约掌控的1000亿光年。 以四大主星为圆点,总共划分25环,每环半径均为20亿光年。而地球位于第四星环一个僻静的角落。 灰扑扑的,十分的不起眼,但渝州知道这便是哺育了他二十五年的母亲, “哈哈,虽然我在宇宙4环内已经有了一个家,却依然买不起北京4环的房。” 他吐槽了一句,紧接着便寻找起了死海。 那是一个比地球大上20倍的行星,星体上没有大陆,整个海洋笼罩着连绵不绝的暴雨与终年不息的浪潮。它位于西6环,与地球相隔60亿光年的距离。 “比牛郎织女还远。”渝州说着便收回目光,点开了属于地球的那个小点,他放大了标尺,在气球大小的地球微缩模型中,他很快便找到了3个红点。 分别代表了三个副本地。 其一便位于z国b市。只见那红点上标写着 副本名:珍视之魇。 隐藏于黑暗之中的魔物,究竟是谁的梦魇? s级副本 推荐实力: 武力7星半。 智商3星 特殊说明:无。 注意:您的实力评价低于推荐标准。通关副本后将获得10评价加权。 渝州大体明白了高能地图的用法,便又拿出了那张sss卡牌。 那是一面用红色法兰绒绸布遮盖的长方形镜子,高约2,宽05。 它看上去没有丝毫特别之处,至少目前是这样的。 渝州一手托着榴莲枪,另一只手则扯下了红色绸布。 随着绸布的落下,一块实木象牙白试衣镜出现在渝州面前,镜子的顶端和四角处均有华美雕刻与熠熠生辉的手工描金。 然而,渝州没有注意这些细节,此刻他正死死的盯着镜中之物。出现在镜中的不只有那把枪支,还有它身后的那个人,“不,不会吧…” 渝州有些失神地张了张嘴,镜中之人的穿着与他一模一样,但是那人的头顶却环绕着一圈闪着星辉的数字:06363636… 而在星辉之中,一双由雾气构成的朦胧眼睛正毫无波澜地注视着他。 “它果然还在注视着我。”两道声音同时响起。 只见镜面如水荡漾,接着便泛起了一个巨大的漩涡,就像镜面背后连接着一个无底深渊,一瞬间,镜面上的水纹被全部吸走,仅留下一个漆黑的洞穴。 而那个与渝州异口同声的人则一步一步迈出了镜子,手上还拿着那把三用榴莲枪。 渝州冥冥之中有一种感觉,眼前之人知晓他全部的秘密,拥有他全部的技能卡牌,且与他并肩行走于同一条道路上。 你所思及我所虑,你所愿及我所为。 “这就是完美复刻!”渝州不由感叹。他突然间明白了这件道具之所以是sss的原因了。没有什么比复刻一个自己更强大的了。 渝州尝试用内心沟通了一下复制体,没有任何效果,那复刻体拥有与他相同但完全独立的思维。 但这并不意味渝州对他毫无掌控,他冥冥中得知了三段指令,可以律令复刻体“死亡”,“攻击”,“跟随”。 即便复刻体本身并不愿意,也无法反抗指令。 此时,萧何愁也被屋里的动静吸引了目光,他转过头,眼睛在两个渝州之间来回游移,完全分不清哪个是真哪个是假。 “兄弟,想不到吧!”第一个渝州揽上他的左肩。 “双倍的快感,你值得拥有。”第二个渝州揽上他的右肩。 两个渝州对视一眼,嘴中同时发出贱嗖嗖的笑声,对萧何愁发起了象征友谊的骚扰。但紧接着,一个沙包大的拳头出现在两人的眼前,一拳一个把他们打趴在地。 “这就是你对待友谊的态度吗?”两个渝州同时呻吟道。 “不,这是我对待你的态度。”萧何愁说完,重新转过身,默默地记录起金鹰酒店中的出入情况。 两个渝州本想锲而不舍地骚扰萧何愁,但在一拳砸烂桌子的警告中还是缩回了蠢蠢欲动的心。 乖乖滚回卧室,渝州再次整理起卡牌,但很快他的表情就变得古怪起来。 因为,他在空间中发现了16张不曾见过的卡牌,其中15张,每一张上都写着一个字符,正是渝州离开副本时头上顶的那15个字。 而它们的作用是:危急关头抛出,可变换为一个替身草人,替玩家挡下致命一击。 渝州重新点数了意外收获,确认是15张之后,就将其塞入了空间,拿出了最后那一张。 【无缝天衣】:穿上后可以浮空100米,在天空中行走。 真是奇了个大怪。这张卡牌是什么时候塞入他空间的?为什么他完全不知情? 渝州向身边的复刻体抛出了疑惑的眼神。 “或许是这一类的卡牌。有人用【无缝天衣】交换了你空间中的一张卡。”复刻体答。 渝州:“这就是你的猜想吗?” 复刻体:“不,是你的。” 渝州倏尔一笑,点数起空间中的所有卡牌。他点了三遍,但奇怪的是,一张未少。 “以卡搏卡这我能理解,但什么都没有换走,就把自己的卡塞入别人的空间中,这是什么逻辑?”渝州疑惑地望着复刻体,脚边散落了一地的卡牌。 “你想不明白的问题,我怎么可能想明白?”复刻体回答道。 “看来我们得去问问别人。” 两个渝州的眼睛同时朝门外望去,紧接着又飞快地收了回来。 “呵呵,还是换一个吧。”两人异口同声道。 。。。 平静的两天很快就过去了。 期间,渝州还研究了“快乐约炮”,“十方天气”等功能。它们作为副本终结的奖励,通通给予了为期1年的使用权。 然而韦笑没有回来。 渝州知道不能这样无休止的等待下去。毕竟多拖一天,母亲的线索就少一分。 “不能再等了。”渝州对着对着窗边的萧何愁道,“我们去找李志明。” 萧何愁没有说话,但从他突然僵直的后背,就能看出他内心的不平静。 “现在去会不会太早了?”萧何愁的声音因紧张而微微发颤。 “对啊,真的很早呢,现在北京时间12点半,距离太阳下山还有5个小时呢,呵呵。”渝州轻笑道,“只可惜爱丽丝魔镜进入了cd期,不然,就能让你的复刻体代你去见老情人了。根据我的使用经验,等到他回归镜子的那一刻,你会拥有他全部的记忆,perfect。” 萧何愁叹了口气,那种僵硬感慢慢褪去:“我去洗漱一下。” 渝州以葛优躺的姿势靠在沙发上,玩着手机中连连看的小游戏。一连打了20把,这才见到萧何愁慢腾腾地从厕所出来。 “我还以为你掉进厕所里了呢。” 渝州将埋在手机里的脑袋抬起,斜眼一觑,突然失声笑道:“呦呦呦。这小帅哥是谁呀?” 萧何愁有些羞赧地低下了头:“走了。” 渝州又打趣了一番。两人就隐匿身形下了楼,在无人的钢铁森林中快速移动起来。 风卷起死寂的沙尘,于小巷间,于楼道中,吹奏出一曲低沉且舒缓的咏叹调。渝州跟随着风的脉络,飘荡到了一间廉价旅馆前。 “女冢,那外星生物说的时候我还不信,怎么会有旅馆取那么沙雕的名字?”渝州站在一家旅馆前,看着前方用霓虹灯围成的招牌。 “是如家。”萧何愁一脸黑线,“只是那个偏旁掉下来了。” 渝州仔细钻研了一番,恍然大悟道:“离我远点,跟你在一起,智商都被拉低了。” 萧何愁:“…” 两人踏入旅馆,前台无数纸张文件飘落在地,踩满了黑色脚印,那奄奄一息的模样似乎在诉说它们的痛苦遭遇。 “看来那晚,n市的动乱一点不比k市少。”渝州打量着四周凌乱的花草,东倒西歪桌椅,以及被狠狠砸在地上的电话,感慨道。 “2楼209,”萧何愁已经踏上了楼梯,“那个,到时候…” “知道,我把李志明引走,让你和苏诺单独相处。”渝州摆摆手,三两步跟了上去。 “不是,”萧何愁气急,“我是说,你别对他动手。” “我有啥好动手的?就算没有他,我也逃不过加入十维公约的宿命。”渝州浑不在意道,“说起来我还得感谢他,没有他,我们也不能快人一步,抢占先机啊。” 渝州露出一个嘲讽的笑容,“我想,即便是最记仇的韦笑,也会对李志明感恩戴德的。” 两人边说边走,很快就来到了209门口。 萧何愁抬起手,却没有敲响房门,犹豫道:“你说,他们还会在这里吗?” “你敲了不就知道了。” “…”就在萧何愁犹豫不决之时,房门从里面被推开了。 “渝州,何愁。”伴随清朗的声音,一个身着斜纹呢外套的清秀男子出现在了门边,来人正是萧何愁心中的白月光,朱砂痣苏诺。 “刚才在窗边就看到你们俩了,怎么磨蹭了这么久?”苏诺的声音柔柔软软,像带着气泡的粉色果酒。 “当然是因为见老情…”渝州话说到一半,就感觉背后凉嗖嗖的,他赶忙话锋一转:“老同学,心里有些忐忑,不知该带点什么礼物,所以才来得有点慢。” “噗--”苏诺捂嘴偷笑,“何愁还是老样子。都是老朋友了还带什么礼物?” 他让开路,引两人进屋。 萧何愁局促得手脚都不知往哪放,而他身后的渝州却暗中警惕。 有点奇怪,苏诺都没问他俩是如何找到这的,就直接引他们入房间,不怕有危险吗? 就算萧何愁喜欢过他,那也是3年前的事了,自大学毕业后,一方开了自己的淘宝店,另一方考到n市另一所大学读研,两者基本没有多少接触机会了。 苏诺如何敢肯定,萧何愁现在一定还喜欢着他,不会对他不利。 又或者这是对自己实力的绝对自信。 渝州带着种种疑惑,跟随苏诺进入了房间。 这是一个快捷酒店,因此房间很是陈旧,内设也一目了然,除去洗浴室,客房中仅有一张掉漆的大床,一个电视机,一张桌子和两把咯吱响的皮椅。 而此时,另一个男人就这样不声不响的坐在床沿上,呆呆地看着窗外。 萧何愁眼神黯了黯,一个房间,一张床,两个人。其中代表了什么,还需要深思吗? 渝州在他的后背轻轻拍了一下,便迎了上去。 “志明。”渝州亲昵地叫了一声,好似过去的那些腌臜事从未发生过。 然而李志明只偏头看了两人一眼,就再次把目光投向了窗外的世界。 直到这时,渝州才发现了一些不对劲。李志明穿戴齐整,黑色西装笔挺,品牌logo用金线手工刺绣,看上去气宇不凡,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脸上更是一根胡渣都找不出来。 若非两人临时起意,渝州甚至以为李志明是知晓了两人的动向,专门打扮一番,等待情敌上门。 然而这样一个男人,眼神却是空洞的,好似他心中代表希望的草原已是一片荒芜。 渝州看了两眼,便在苏诺的引导下,坐在了靠窗的椅子上。 苏诺给两人拿了几罐饮料,便熟稔地坐回李志明身边,拿起一把象牙梳,像摆弄玩偶一般,轻轻梳理着李志明的头发。李志明似乎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动作,放弃抵抗,不声不响任由苏诺摆布。 渝州暗暗心惊,脸上却不露声色。笑着与苏诺攀谈,也不聊十维公约,只谈大学时的一些趣事。而萧何愁却皱着眉,不时撇一眼坐在床上的李志明。 苏诺觉察到了他的眼神,温柔地推了推李志明:“志明,都是老同学,你也打声招呼。” 李志明这才有了点反应,他阴郁地看向两位不速之客,微不可查的点了点头,算是打过了招呼。 有意思,实在太有意思了。渝州的好奇心完全被勾了出来,李志明用【慷慨者的晚宴】脱离了十维公约,也就是说,现在的他不具备任何特殊能力。 换句话说,苏诺已经是两人中的保护者,这段关系中说一不二的上位人。 更可怕的是,这苏诺似乎有些病娇啊。 渝州幸灾乐祸,虽然他已经许诺萧何愁,放下对李志明的仇恨,但此刻见李志明过得人不人,鬼不鬼,仍不免生出一种大仇得报的快意。 攀谈了几句,渝州便以一个极其拙劣的借口,拉走了李志明,将独处空间留给了萧何愁。 一连上到了3楼,渝州挑了一个房间,关上门,这才放开了李志明的手:“几个月前我去参加过你的葬礼,在墓园苍郁的松柏前,我们12个人流着泪为你送上了饯行的雏菊。呵呵,谁知几个月过去,他们都入了土,你却回来了。” 他站在背光处,没有转身,只偏着头轻笑,阳光透过窗幔将他的侧脸一分为二,说不出的诡谲。 然而,面对昔日被他坑害过的人,李志明却丝毫不带害怕,反而放声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笑得前仰后合眼,眼泪直流,就在渝州以为他在用装疯卖傻的行为逃避责任时,李志明的笑声却戛然而止了:“你以为这件事是我策划的?” 渝州一挑眉:“不是吗?” “我也以为是。” “什么意思!?”渝州转过身,眼神瞬间变得犀利,他隐隐有种感觉,自己似乎算漏了什么。 “想知道,你求我呀。”李志明又疯笑了起来,眼中是幸灾乐祸的嘲讽,“你以为你看穿了一切?错!你只是一个无知的可怜虫!” 他大笑大叫,眼泪顺着脸颊濡湿了高档西装。他需要发泄,需要将这些日子来所有的愤懑通通发泄在渝州身上。 渝州只淡淡地望着他,一语不发。他知道李志明一定会说,因为缓解痛苦的最好办法,就是让另一个人陪你痛苦。 果不其然,李志明很快就开了口,他只说了两句话,然而这两句,却让渝州如遭雷击。 第一句:你知道吗?人人求而不得的s级卡牌,是我从马路边捡来的。 第二句:我最后一张请帖送的不是萧何愁,而是苏诺。 作者有话要说:二合一。第一部要结局了。有奖竞猜,9究竟会用什么样的方法让主角崩溃,让他心甘情愿退环重铸,成为命运的同类? 第215章 谁是犹大(完) 苏诺,苏诺。 这名字如林间骤然而起的风, 吹乱了渝州的心绪。 “你确定?最后一张请帖真的是送给苏诺, 而不是萧何愁的?”渝州面色僵白,手心渗出一层冷汗,“你疯了吗!?” “疯?”李志明双目癫狂, 薄薄的嘴唇讥诮一声 , “我疯吗!?人不为己, 天诛地灭!我和苏诺住在一起, 睡在一起,足足5年。 “若我去参加晚宴他没去, 岂不是太可疑了?即便假死,也会被人看出破绽!” “知道你俩关系的人并不多。”渝州冷静道。 “这些年我一直跟他住在一起。只要有心, 哪会查不出来!”李志明吼道,“更何况还有你,一早就发现了吧!?” 渝州没有答话, 他的心绪已飘到了另一个地方。李志明的请帖送到了苏诺手上,结果来的却是萧何愁, 为什么? “你给苏诺的请帖, 上面写的理由是什么?”他问道。 “你说呢?”李志明冷笑道。 “是同学会。”渝州紧抿着嘴唇, 好半晌才喃喃自语,“你们两人都必须出现在晚宴上,因此,他邀请函上的理由必然与你相同。” -同学会,普通的同学会, 独属于05班的同学会。 然而,就是这样一张邀请函却引来了12班的萧何愁。 为什么? 即便苏诺不想参加同学会,也没道理将请帖转交给萧何愁,除非…他知道这所谓的“同学会”究竟目的为何。 “呵,你也看出来了吧。我把请帖给了那个贱人,结果来的却是他的姘头。这两人一定有问题!”李志明心中的怨毒通过血管流向了每一个细胞,这使得他看起来异常狰狞, “那夜我走在路上,看见前方的草丛里躺着一具尸体,尸体还没凉透,在他的身下竟有一张卡牌莹莹发光,我拿起来一看,居然是s级卡牌。 s级卡牌啊,人人争抢的s级卡牌,居然就这样裸露在无人的夜色中。” 他越说越激动,两片鼻翼如风箱般抽动着,“我就知道,这种好事哪会轮到我!?” “【慷慨者的晚宴】。”渝州默道,他心中已然掀起了一片惊涛骇浪。有人将卡牌放在李志明的必经之路上,神不知鬼不觉地将东西塞进了他的腰包。 “我那时有多兴奋,现在就有多后悔!”李志明浑身都颤抖起来,“如果那时,我没有离开公约,没有离开…” “或许你早就死了。”渝州道,“你如此急迫的想要脱离,不就是因为副本之中危机重重吗?” “不,不!是那张卡牌蛊惑了我!如果没有它,我现在应该站在山巅上,俯视所有想要从深渊爬上来的人。包括你,包括那个萧何愁!” “好,就当是它蛊惑了你。”渝州依然沉静如夜,面容一片肃然,“可当你在晚宴上见到萧何愁时,你就应该知道这整件事必有蹊跷,又为何还要留下他?” “我…”李志明一时语塞。 渝州在心底冷笑,他明白李志明的想法,说到底,还是心存侥幸。不管对方有何种阴谋,先脱离了苦海再说。 但他没功夫打击李志明,现在他需要解决的是苏诺的问题,萧何愁的问题。 究竟是萧何愁偷走了请帖,代苏诺参与了晚宴。还是苏诺偷偷修改了邀请函,寄给了萧何愁。亦或者是,这俩人本来就是一伙的,他们共同策划了这起事件。 萧何愁,萧何愁… 渝州的记忆不断翻涌,蹦出了很多从前没有深究的细节。 彼时,刚结束第5局游戏的渝州和萧何愁一起离开n市,在行驶的汽车上,萧何愁被突然拉入公约。而陷入沉睡的渝州却感觉耳朵一阵剧痛,紧接着便醒了过来。 车以120码的速度向前飞奔,而左耳则滴答滴答地淌血。 当时,他以为这是b市那种不明原因的怪声造成的,现在细想,或许不然,两只耳朵只有一只流血,且是靠近驾驶位的那一只,会不会是人为? 比如萧何愁。 萧何愁并没有进入公约,他只是下了车,躲在一边,为了不使自己丧命,这才刺破了他的耳膜。 这般想来,萧何愁回归后不到4个小时,两人便再次被拉入了公约,委实太蹊跷了。 自他加入公约以来,没有哪两局游戏的间隔如此之短。 不仅是进入副本的时间,还有那四个撒了谎的志愿者,他们告诉他大舅韩毅北上去了燕京。 然而这一切,后来都被确认为谎言。 他们与他素昧平生,为何要算计他。更何况这4人又是如何得知他的行踪? 渝州渐渐明悟,没什么可以怀疑的,当时,全世界知道他行踪的只有一人,也只有这一人可以安排接下来的种种。 -萧何愁。一直默默跟随着他的人,萧何愁。 “为什么?”渝州如冰天雪地被当头泼了一盆冷水,冻得浑身发僵。 萧何愁为什么要这么做? 他和苏诺密谋了那一晚的夜宴,难道仅是为了让李志明脱困? 可既如此,萧何愁又为何千方百计阻挠自己调查母亲死亡的原因? 他和母亲的死究竟有何牵连!? 电光火石间,渝州突然想起了一件事,伸手从空间中掏出了一张浅紫色的邀请函,对李志明道:“当时你以谁的名义写了我的邀请函?” “还能有谁?苏诺那个贱人。”李志明每每念到那个名字,都不免咬牙切齿。 “里面写了什么?” “还能有什么,同学吃饭。” “不对,不可能是这样。”渝州失魂落魄的跌坐在椅子上,指尖的邀请函掉落,上面俨然是一行娟秀的字: 周五晚上6点,御膳房花好月圆厅,这里有你想要知道的一切。 --韩殊 那是属于母亲的字体。 “原来不是模仿。”渝州两眼无神,记忆中,大荒落所绘的那幅场景图徐徐展开,7位慈眉善目的教授站成一排,对着镜头。渝州的视线掠过几人,最后停留在了那个略带老态的儒雅男子身上,他是中美混血的苏特教授。 细看之下,他眉宇竟与苏诺有5分相似。 原来苏诺是苏特教授的亲人,原来苏诺和萧何愁早在大学之前就已经认识,原来两人接近他是另有目的。 萧何愁,苏诺,全是来监视他的。而这种监视,从他读大学的第一天就开始了。 渝州觉得浑身发冷,他还有可以信任的人吗?他的人生就是一出虚假的舞台剧。 这一刻渝州想明白了很多。 他想明白了为什么大学时期,内向又慢热的萧何愁,以火星撞地球的速度爱上了仅在侦探社见过一面的苏诺。历时7年,不管经历替罪风波,还是时间磨洗,都不减半分热情。 他想明白了为什么苏诺毫不设防地将两人引入房间,也没有询问两人是如何得知他们落脚之地的。 渝州觉得浑身发冷。然而让他寒彻心扉的却并非是友人的背叛。 而是晚宴背后的真相。 在这一刻,他终于想明白了为什么母亲的字会出现在那张邀请函上。为什么母亲和苏特教授背后的人会纠缠在一起。 以及…母亲为什么会被自杀。 既然苏特教授背后的人费尽心机,策划了这样一场阴谋,其中必然另有所图。 而排除被当成棋子的李志明,全场13人,只有一人获得了切实的好处,而那个人的名字…渝州闭上了眼,那两个字滚到了嘴边,却如同烧红的烙铁,烫得他满嘴燎泡。 “渝州。” “渝州。” “渝州。”在遥远的过去,似有一个短发女人在呼唤他的名,“我要让我的孩子活下来。” 她的面容冷峻,带着让人无法直视的孤傲,“他的病以目前的治疗水平根本无法医治,只有加入十维公约才有一线生机。” “你在求我们吗?”女人身后的3个黑影问道。 “是。”女人没有回头。 “那么,你想用什么东西来交换他的性命,韩疏女士?”三个黑影的声音带着蠢蠢欲动的邪恶,与渝州的低喃渐渐重合,好似两段不同的时空叠加在了一起。 “你们想要的东西。”女人回答。 渝州默然,他们监视母亲只为了一件东西,也就只有这件东西才能让黑暗中的人点头。 aot 母亲终是交出了那件东西,也等同于交出了自己的性命。 “渝州。” “渝州。”渝州不断重复着自己的名,他失焦的双眼看向窗外,不知何时,n市已经飘起了小雪,兜兜转转竟又是一个冬天, “耶稣因犹大而死,慷慨者因犹大而受难,原来,我才是那个犹大,我才是… 杀死她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朋友背叛,母亲因自己而死,大家觉得这个打击足够让州州绝望吗? 嘿嘿,不够我再来点。 母亲的那一段是州州的猜想,怕有些人不明白,我这里先说下。 第216章 婊子配狗 屋外,铅灰色的云层倒映死寂城市, 荒凉空旷的街道落着无声的雪花。孤鸟从天空划过, 凄厉哀鸣。 整个世界都在这一刻凋零。 渝州坐在窗前,自落满尘埃的玻璃凝望苍白脸颊,默默无语, 良久, 才落下一滴泪来。 傻子。 不知过了多久, 却听李志明忿忿不平的吼叫还在继续:“苏诺, 我明明可以与他一起站在巅峰,为什么, 为什么他要这么做?” 吼着吼着,他突然嚎啕大哭起来, 那是对未知的迷茫,是对失去希望的哀歌。 渝州听着,看着, 内心却无半分波动。 痛苦,悲伤, 自责早已席卷了他, 没有什么再能感染他, 他只是一具行尸走肉,活在这个世上只为了苟延残喘。 飘零的枫树叶落到了他的头顶,像是在慰藉另一个无家可归的人。 又过了许久,李志明依然声嘶力竭:“苏诺布了这样一个局,难道就是为了试探我对他的真心吗?既然这样, 他为何还不离开我,让我一个人自生自灭,难道他想用这样的方法报复我吗?” 报复,报复。渝州的眼皮跳动了一下。 是啊,母亲的仇还没有报,他如何能这样一蹶不振。 像是被一盆凉水泼醒,他抬起头,空洞的双眼穿过窗外老旧的空调外机,直达209的窗子,在那被米色油漆覆盖的窗台上,隐约能看见两个修长的倒影。 萧何愁,苏诺,还有慧津私人医院的那五个人。 我记住了!我记住了! 在渝州的声声念念之中。萧何愁似有所觉,抬眸望向了窗外,“苏叔叔最近还好吗?” “他?身体硬朗,吃嘛嘛香。”苏诺剥开一颗松子,斯文地放进了嘴中: “说起来你为什么还留在渝州的身边?难道你没有收到父亲的短信?” 萧何愁摇了摇头。左手却紧紧捏住了口袋中的手机。 那里藏着一条他早该删去的短信。 时间:9月22日上午11点32分,那是他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见到渝州母亲尸体的日子。 内容: “任务结束,无需再保护渝州。从此,你自由了。” 自由,萧何愁眼神一片恍惚,他已经被困住了,这一生都不得自由。 “多谢你了,这事本该由我来做。谁知李志明最后一张请帖居然送给了你。也对,谁让你是他的头号情敌。”苏诺吃了一粒松子,又品了一口茶,那自若的神态让人分不清是真是假。 “我…”萧何愁看着眼前满不在乎的少年,有一瞬间的晃然,“我…苏叔叔对我恩重如山。他需要我帮忙,我必当赴汤蹈火。” “哦,那我呢?”苏诺唇角微勾,露出了两颗虎牙。 萧何愁的眼神一瞬间变得黯淡。 “如果恩重如山能让你赴汤蹈火,那情深似海呢?”苏诺却不依不饶,他伸出一根手指,勾起了萧何愁的下巴。 萧何愁闭上了眼,过去的点点回忆化为隐忍的痛楚,一下一下扎刺着他的心脏,“你选择的人不是我。” “是啊,我不喜欢你。可这与你喜欢我有关系吗?”苏诺朝他的脸吹了口气:“也不知你的喜欢可配得上‘赴汤蹈火’这4个字?” 这一回,萧何愁没有给出肯定的答案,他捉住了苏诺细瘦的手腕,问了一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渝州母亲的死和苏叔叔有关系吗?” “诶呀,你弄疼我了。”苏诺的声音柔软甜腻,如同雪白的棉花糖,但萧何愁却不为所动。 苏诺只好耸耸肩,道,“你是刀,我也一样,我爸只要求我组织那场晚宴,务必邀请到渝州,却从未告诉过我为什么这么做。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苏诺低低笑了起来,他总觉得这件事没这么简单,一身冷漠的韩疏女士,15年前突然被征召的父亲,以及那年10月13日发生的怪事,都透着一股诡异,这其中恐怕另有内情。但话说出口,却成了“我也是这么想的。” “是吗…”萧何愁缓缓松开了手,颓唐地坐了下来。 苏诺抿着唇角:“如果你当初知道整件事的前因后果,你还会拿着邀请函,去参加那场晚宴吗?” “我不知道。”萧何愁考虑了很久,终是茫然地摇头,“如果苏叔叔要求我必须这么做,或许,或许…” 他咬住了嘴唇,再也说不出话来。 “接下来你准备怎么办,继续跟着他吗?”苏诺并没有逼迫萧何愁,他的声音不瘟不火,下巴微抬,明亮的眼睛仿佛要穿透天花板,看向另一个时空。 萧何愁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反问道:“你呢?” “我?”苏诺道,“我现在的生活很好。近期之内不打算改变。” 他的眼睛笑得像两轮月牙。 李志明,斩去了你飞向远方的翅膀,你还能再离开我吗? 3楼,压下刻骨深仇的渝州看向李志明,从前那个开朗的大男孩儿,此时却是又哭又笑,疯癫地不似人样,虽然这家伙算计过他,但事实上,他们都是棋盘上被人操控着的无名小卒。 或许是“同是天涯沦落人”,渝州竟升起了一丝莫名悲戚。他阴沉着脸,给出了一个选择,“如果你愿意,我可以带你去k市。” “k市…”李志明还有些神经质,他浑身发颤,疯狂地摇起头来,“不,我不去k市。” “为什么?”渝洲依然僵着一张脸,李志明分明是惧怕苏诺,但为何又不愿意离开他,“你是害怕被人找上门来?放心,那12人中活下来的没几个了。” 李志明坐在地上,像个孩子般团起了身体,瑟瑟发抖:“不不不,那个外星虫子在我大脑里爬来爬去的时候,只有苏诺,只有苏诺救我,如果没有他,我就完了。” 他双目有些失神:“我没有亲人,k市巡逻队一个个自顾不暇,没有人会来保护我。以后的日子只会越来越糟,除了苏诺,没有人会来保护我。” 李志明说着,又开始剧烈颤抖起来,似乎那句话并非是他的定心丸,而是他的催命符。 渝州咧开了嘴,他突然明白了一个道理,安慰一个绝望的人,最好的方式就是让他知道,有人比他更绝望。 从李志明的身上,渝州获到了莫大的安慰。他知道自己的精神状态或许出了问题,但并不打算压制这种异常的兴奋。 李志明在惧怕些什么?他抛弃苏诺在先,现在又舔着脸接受苏诺的庇护。 别看苏诺现在既往不咎,无微不至地保护着他,谁又知道苏诺心里究竟在想些什么?即便这是苏诺的一场算计,可被最爱的人当做弃子抛出去的那一刻,心中当真就没有怨恨吗? 这或许就是一场赤裸裸的报复,豢养他,然后在他最无助的时候抛弃他。 李志明也深知这一点,然而他却不敢离开这个唯一能庇护他的人。 渝州看着如惊弓之鸟般的李志明,没头没尾地笑了。 永远生活在焦虑,猜疑,患得患失之中,或许比杀了他更加残忍。 这可真是太绝望了!他嗤嗤地笑了起来。 而原本还在打着哆嗦的李志明,听到渝州的嘲笑声,一股怒气霎时上涌,他随手拿起一个矿泉水瓶,朝渝州砸去:“你有什么资格笑我,你也不过是一个被人愚弄的可怜虫!” 渝州嗤笑,左半边脸颊在一瞬间褪去血肉,成了稀疏交错的藤蔓,而在两种血脉的交界处,还能见到从森森白骨中长出的嫩芽,那瓶矿泉水就这样从茎叶间穿过,砸到了背后的墙壁上:“看到了吗?这就是我的资本。我还有翻盘的机会,而你,再无翻身之日。” “啊,啊啊。”李志明跌退两步,身体的重心顺着墙壁滑落下来。他已经失去了所有的希望。 “我要走了,如果你不想让苏诺知道你的异常,最好跟上来。” 虽然,苏诺心里应该如明镜般清晰。渝州没有说出这句话,他将脸部恢复成正常人类的样子,便走了出去。 不一会儿,李志明也跟了上来,他穿着一丝不苟,眼神木然。与来时没有丝毫区别。 两人并肩回到了二层,谁都没有说话。 渝州站在208的房门前,捏了捏脸颊,勉强撑出一个笑容,让自己看上去不那么像是阴沟里的腐肉。 苏诺一定知晓李志明所有的秘密,也就是说,他知道李志明这趟出去,会告诉我所有秘辛,但是他没有阻止我与李志明的离开。 这是迁怒吗?渝州心底很快闪过一个念头,自己被最爱的人背叛,便想让别人也尝尝这样的苦。 在渝州还未想清楚之前,李志明就用房卡打开了大门,他朝渝州瞥了一眼,似乎是在期待,又好像是在害怕什么。 以为我会对苏诺动手吗?或者苏诺会对我动手?渝州抿了抿唇,什么都没说。 两人的进入在第一时间引起了苏诺和萧何愁的注视。 渝州敏锐地发觉,两人的表情有细微的差距,苏诺似笑非笑,但眼神中藏着探究。 而萧何愁却与平常没什么两样,至多只是多看了李志明几眼,似乎在确认渝州有没有伤害他。 渝州眉头一皱,萧何愁的神情着实让他难以理解,都到了这个时候了还在演戏吗? 不,不对,萧何愁往日的破绽很多,只是他没有深究罢了,一个人的演技不可能进步地这么快。 这么说…当初他们两人布局时,全是由苏诺一手安排的,他修改了邀请函,并且没有告诉萧何愁,李志明的最后一张请帖是送给他的? 是了,即便被背叛,又有多少人愿意将伤疤暴露在阳光之下。 “你俩看起来聊得不错。”苏诺率先开口。 “毕竟是多年的老朋友了。”渝州浅笑道,这个苏诺是吃定他了不会将谎言捅破,事实也正是如此,现在的他还不是萧何愁的对手,一旦说破了真相,让萧何愁远遁,再想要找到他,可就难了。 萧何愁,萧何愁,看着那个挺拔俊郎的身影,渝州暗自冷笑,他最爱的人,他豁出性命也要保护的人,却全然不顾他的死活。 真是可笑至极。 他倒是想要看看这个昔日的好友,肝胆相照的好兄弟,究竟能能为了这样一个婊子演到何种地步。 然而他不想捅破那层窗户纸,有人却想,只听李志明冷哼一声:“萧何愁。你…” “何愁。”渝州反应很快,瞬间打断了李志明,将萧何愁拉到屋外,在他的耳畔小声道,“我刚才在窗外看到了一个鬼鬼祟祟的人,他躲在树荫下窥视着这里,可能是跟着我们来的。我看不清他是谁,但是他带着墨镜。” 渝州这话不假,但那家伙只是个路边撒尿的小混混,他的长相绝对不是让两人忌惮的墨镜男。 “真的吗?”萧何愁却落入了渝州的语言圈套,他下垂的眼角一挑,不自觉地低呼出了声。他不愿让自己的仇人迁怒苏诺,此时便只能离开。 寒暄两句,他便对屋内的人道,“我们还有点事,先离开了。” 李志明还想说话,但他的手掌被苏诺紧紧钳制。舌头如打结般说不出话来,只能在对方的操控下痛苦的点了点头。 苏诺微笑着出门相送。他与渝州擦身而过之际,却听一个声音响起:“什么样的锅配什么样的盖,祝你俩百年好合。” 苏诺听着那冰冷的声音,笑了,笑的温柔如水,“当然,你没听过一句话吗?婊子配狗,天长地久。” 第217章 他来了 两人出了快捷酒店,也不逗留, 直奔幸福花园。一路行至地下停车库, 渝州打着手电,很快,两人便找到了黑色改装车。 坐上车, 萧何愁喘着气左顾右盼道:“他跟来了吗?我没有发现他的踪影, 他会不会还在酒店?” “应该不可能, 墨镜又不认识苏诺, 他的目标只可能是我俩。”渝州凉凉道。 萧何愁点点头,发动了汽车, 随着矫健的黑影冲出地下牢笼,两人便一路向北, 绝尘而去。 。。。 高速公路上,一个狰狞的黑色身影咆哮驶过,留下滚滚沙尘。 其实, 萧何愁也没什么目标,但他只熟悉n市通往k市的路况, 所以才选择了这条路。 期间, 他没有说话, 只是不停地朝后车镜看去。 “好像没有人跟来。”萧何愁再三观察道。 “可能是吧。”渝州不咸不淡道。 萧何愁觉得渝州的态度有些奇怪,但也没多问:“你觉得,他来到地球到底是为了什么?” “这个问题你昨天就问过了。”渝州还是那副冷淡的模样,“我当时的回答是不知道。现在…” 渝州刚想说“也同样”时,天空中的太阳突然扭曲了一下, 就像一个生鸡蛋的蛋黄,在勺子中来回晃动。 “那是什么!”渝州低喃一声。 与此同时,世界各地的人都看到了天空中的异象。然而经历过十维公约的洗礼后,再没有什么能引起他们的恐慌。 几乎所有的人都以为这是某个无聊家伙的无聊把戏。 除了一个特殊的人群。 z国南沙群岛,联合实验室001区。 “教授,天空中的能量反应已经超过正常值了,并且这个数值还在持续攀登中。”一位身着白大褂,眼戴800度近视眼镜的青年男子冲入了观察室。 “看到了。”白发苍苍的刘文斌教授沉着脸,紧盯着屏幕中不断飙升的数字,“去联系北美实验室,他们那里也是同样的情况吗?” “好。” 一道电磁波通过海底电缆,飞一般来到了大洋彼岸的国。 旧金山东北部的一个小镇,联合实验室总部。 52位站在物理学顶峰的科学家,坐在瓷白的屏幕前,严阵以待。 他们有来自国本土,毕生致力于研究量子泡沫的艾伦·勃朗宁教授。 有来自于d国,曾2次荣获诺贝尔物理学奖的林恩·麦尔肯教授等等。 然而他们中没有一个说得清,这样的变化究竟是如何发生,又将如何演变? “在那片区域中,已经探测到了生物的气息。”艾伦勃朗宁教授严肃道, “我们已经发出了双边对话信号,但是对方并没有理睬。” 林恩教授紧接着说道:“半个小时前,所有的数据都显示正常。变化是在一瞬间发生的。” 得知这两个消息后,所有人心中都有了一个模糊的想法: 来者不善。 “不能在这么下去了,向联合国提出申请,必须在最短时间内开启那件武器。”艾伦·勃朗宁教授斩钉截铁道。 无数信息通过专属线路在世界各地来回传输。一门门隐藏在地底的炮管露出了它森寒的獠牙,沉睡多年的战略性核武器也睁开了它危险的双眸。 所有人都在仰视着天空。而天空中的幽邃也在俯瞰着这片大地。 战事一触即发。 就在所有人严阵以待之时。太空中,一个不起眼的角落,一个没有名字的太空站也在此时悄然离开了它的轨道,朝异常能量最为集中的地方滑去。 1分钟,2分钟,5分钟。所有科学家的手心都沁出了汗水,但是那件武器还没有落位。 “不能再等了!”艾伦·勃朗宁焦急道,屏幕中,那片区域的能量反应已经突破了红色,进入了毁灭级的紫色,那是足以毁灭半个地球的能量,“必须马上攻击!” “如果打草惊蛇怎么办,如此强烈的能量反应,没有那件武器的帮助,我们很难突破。” “那你说怎么办,就这么干坐着等死吗?” 没有人说话,所有人都知道这个决定事关整个种族的存亡,因此,没有人敢轻率地做出决定。 事情似乎进入了僵局。 此时此刻,就在所有科学家急得焦头烂额之际,这个世界中的其他人却还浑然不觉,慢悠悠地按照他们过去的步调向前行走。 e国,布良斯克州北部,数百俄里的大森林中,已有细小的冰棱挂在这极寒北域的针叶林中。 缺了条胳膊都乌里扬诺夫穿着他厚厚的大衣,背着猎枪,有一搭没一搭地喝着伏特加,走入了这片无人的森林。 踏着落于地上的冷杉针叶,在那索索的声响中,乌里扬诺夫不由暗骂了一声,自从那该死的十维公约降临后,附近所有人都被强制征召入伍,除了那些没几颗牙齿的老人和孩子。 然而这些老弱病残也被带去了首府布良斯克,美其名曰保护。 与他们一起离开的,是数以万计的粮食和物资。 于是,这儿方圆百里除了光秃秃的马铃薯苗,似乎只剩下他一个活物。 “我就是饿死,也不会和那群毛都没长齐的孩子一样,接受政府的救济。”乌里扬诺夫嘟哝道,家里所有的存粮都被他吃完了,饥肠辘辘的他只好到森林里来碰碰运气,最好能猎杀一头棕熊,这样他下周的食物就不缺了。 乌里扬诺夫找到了一个隐蔽的山谷,将他硕大的体型藏了进去。他的左前方有一片水潭,那是动物取水的必经之地,“要不是我少了条胳膊,根本不用这样躲躲藏藏。” 他自言自语地拿出猎枪,指向了那片水潭。突然,他发现水中太阳的倒影晃动了一下,那瞬间迸发的刺眼光辉闪的他睁不开眼。 异常一闪而逝,乌里扬诺夫眯了眯眼睛,觉得刚才发生的事有些奇怪。 可紧接着他又想,水中的倒影会晃动,那不是很正常的事吗?他用仅剩下的手捋了捋又黑又密的楔形胡子,再次耐心的蹲伏了下来。 m国,这个处于地球另一边的国度还沉睡在深夜之中,然而,这并不代表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人们也如此循规蹈矩。 拉斯维加斯的一间地下赌场。在末日来临后的几天里,客源暴涨了五倍。 那些惶恐的,兴奋的,颓丧的,自暴自弃的,唯恐天下不乱的人在今夜不约而同,蜂拥而至,将这间由酒吧改造的赌场挤得满满当当。 他们在啤酒沫和炫彩的闪光灯中恣意地玩着梭哈,俄罗斯轮盘和24点。至于赌注,则各不同,大到身家性命,房屋土地,小到枪支卡牌,特殊服务。甚至还有一把一袋薯片的搞笑赌局。 除了金钱。 在这里,金钱已经完全失去了它往日的尊严,似乎任何一件微不足道的东西都能在它头上踩上两脚。 在这样醉生梦死的小赌场里,一贫如洗的马德里朝他的邻居苏菲娜看去,就在几天前,她还是一个高不可攀的精英学霸,就读于英国牛津大学万灵学院,有着大好的前程,也绝不可能会踏足于这样肮脏的地方。 可几天过去,她的父母长兄先后死在了公约之中,她就读的学府宣布永久闭校,她拥有的一切全部被摧毁了。 现在的她,与自己有什么区别呢?马德里挤过纵情嬉闹的人群,来到吧台,用一把瑞士军刀换了2杯鸡尾酒。 他拿着两杯酒对苏菲娜吹了个口哨:“hi,小妞,我能请你喝杯酒吗?” 苏菲娜显然也认出了马德里,她眼中闪过一丝愠怒与悲哀,沉默了好几秒,她终是放弃一般走上前,抄起酒杯,一饮而尽。 “去你家。” 两人走出酒吧,穿过充满尿骚味的狭窄小巷,苏菲娜倚靠在马德里的肩上,只觉脑袋有些昏昏沉沉,她无意间向天空瞥去,只见天上的星子随风晃动,就像倒映在了幽深的湖水中。 是喝多了吗?苏菲娜痴傻地笑了两声,是与不是又有什么区别,她生命中早已没有希望了。 视角转回到z国,b市的一间普通公寓内,这里虽然名义上居住着10个人,但大部分早晨,韩冉一睁眼,却只能看到她一人的身影。 她睡到早上10点,不是因为懒,而是是因为实在找不到事干。 由于人手短缺和玩家不定期被拉入公约导致的种种麻烦,b市采取了限电措施,民宅中的交流电只在夜晚17点至22点开放。 没有电视,没有电脑,没有可以说话的人,韩冉几乎陷入了一种令人不安的孤独感中。 她看了眼口袋中的苹果6s,这个用了6年的手机什么都好,除了那块令人抓狂的电池,那就是一个吃电的恶魔,韩冉真怀疑那小巧的身躯中藏着一个看不见的深渊巨胃,每次充满之后,最多使用3个小时,它就会完全失去光亮,瘫死过去。 不能再看了,她恋恋不舍地将视线从屏幕上挪开,为了保证手机能一直处于工作状态,她只能控制住自己。 “哎,观世音菩萨,我当时是不是不应该弃权。”韩冉站在菩萨像前,从抽屉里拿出了所剩不多的供香,她数了数数目,手上的动作一顿,犹豫着将事先拿出的三支香放回了一支。 她拿出打火机,艳红的火苗蹿起,就在它们将要碰到供香之时,韩冉却又停了手,她叹了口气,又从中抽出一支放回了抽屉,“菩萨啊菩萨,不是我心不诚,而是最近日子真的不好过,等以后好起来了,我一定会补上的。” 韩冉虔诚地拿着供香,在菩萨面前拜了又拜,她相信普度众生的观世音菩萨不会责怪她这个可怜人的。 做完这一切,她便拿起拖把,开始了每日例行的清扫。虽然地板和橱柜在这几日的打扫中早已变得一尘不染,但是她还是仔仔细细地擦过每一块瓷砖,扫过每一寸缝隙,她想给她的孩子们留下一个家,只要他们一回来,就能放下所有的重担,舒舒服服地睡一个好觉。 大哥和九立那个混小子工作忙也就算了,连小州也不知跑哪去了,按理来说,他才回来1天,没道理这么快又进去了。韩冉絮絮叨叨地想着。 哎,也不知道云青和孩子他爹的在游戏里怎么样了。他们身上有九华寺高僧开过光的佛珠,菩萨一定会保佑他们平平安安的。韩冉想着想着又开始念起了“南无阿弥陀佛”。 就在这时,屋子里的空气突然收缩震荡起来,两道人影先后出现在了她的面前,只是他们有幻影化为实体的时间稍稍慢了一些。 但韩冉却没有心情去细究那一丝的差别,因为,她眼前的人开口了: “妈,我回来了!” 。。。 b市另一边,韩九立正在处理一件建筑垮塌事件。 由于住房面积严重不足,因此,只要看上去能遮风挡雨的建筑通通变成了住宅区。 朔金商务楼正是其一。 然而今天,不知哪个活腻了的家伙在33层的朔金商务楼试验不知名卡牌,商务楼一楼像被抽积木一般抽出了出来。 其上的32层摇摇晃晃,在一阵注定徒劳的抵抗后,终是无法保持平衡,倾倒下来。 幸而b市的建筑密度远超于其他城市,商务楼在倒塌了接近20后,它的“腿部”支在了抽出去的一层上,而“头部”则靠在了它的邻居海港大酒店的半腰。在一阵令人牙酸的摩擦声后,商务楼终于安静下来,不再动弹。 天天抱怨采光不足的商务楼居民终于发现了建筑密集的闪光点,他们流着泪跪倒在地,由衷赞美b市的城市规划人。 这是多么有先见的规划者啊! 然而,危机没有过去,大楼倾斜导致桌椅家具滑动,或压在了没有防备的居民身上,或堵住了他们逃生的去路。 很快,恐慌蔓延。一时间大楼内哀嚎连连。 韩九立接到通知后,立刻就披上警服,撑着疲惫不堪的身体赶赴现场。 始作俑者已经被找出来了,一个十岁的小男孩儿。 他站在楼底,被七八个士兵团团围住,他们并没有责骂,但男孩却哭的很是凄厉。他身边站着一个矮小的中年妇女,正不停的点头哈腰,给周围的人道歉。 韩九立心里有一股无名之火,但却无处可泄。 这小屁孩儿要是他的弟弟,他早就把他揍得屁股开花。 韩九立这样想着,脑海中渐渐浮现出了渝州的模样,外表看着孱弱,肚子里满腹坏水。这种事那墨鱼仔决计干得出来,只不过应该不会留下把柄。 想到这,韩九立心安理得地在脑海中把渝州揍了个鼻青脸肿,顿时觉得心情舒爽了许多。 “走,别浪费时间。”韩九立大手一挥,“我负责救援地下室,小雅,小杨,柳树你们分别救援3,4,5层,注意安全。” “是!” 韩九立穿戴好救援的装备。在同事的帮助下,自建筑外,打了一个通道,进入了地下室。 地下室也被改造成了一片居住区,里面居住着32户居民,总人口122人。在这次楼房倒塌的事故中,地下室的入口被坍塌的巨石所掩埋。 而里面的情况,更是混乱不堪,因为不知外面发生了什么,地下室居民在慌乱之下,不少已掏出了卡牌,他们胡乱的使用着,在七八种奇特的功能叠加下。 不仅没有挪开巨石。反而使得地基下沉,无数碎石沙尘纷纷扬扬。哭喊声,痛哭声交织成一片。 因此,在临时洞口被打开后,一些没有受伤的人立刻推搡着爬了出来,挤占了韩九立下行的全部空间。 “不要踩踏!一个个来…” 好不容易疏通了临时入口。韩九立即拿着手电钻入地下室,前去营救被困伤员,以及安抚那些惶恐的心。 地下室还剩下30来个人,有些是被下落的巨石压住了身体,有些则是在推搡中受了伤,只有一小部分,是他们的家属,正抹着泪,用沾满鲜血的双手竭力挽救着他们。 韩九立下来后,一眼就看到了一位被钢筋刺穿胸骨的男人,他无力的倒在地上,血液已在他身下形成了一个小水洼。 韩九立拿出卡牌,转念间,他的手上就多出了一把包裹着冷焰的钢刀。他五指轻轻一挥,1多长的钢筋就如同豆腐一般,断成了三节,仅在男子体内留下了短短30公分。 “抬走。” 他将男子留给医院派来的急救队,便转头跑向了深处。 或搬开巨石,或破拆房门,连续救援了20几位重症伤员,韩九立的额头也出现了细密的汗珠。 再坚持一会儿,没几个人了。他甩了甩有些发晕的脑袋,这里的空气很浑浊,让他产生了强烈的不适。 然而他还是咬咬牙,朝更深处走去。 就在这时,一声刺穿耳膜的巨大轰鸣声响起,整个大地剧烈震动起来。 韩九立眼疾手快,抓住了一边的承重柱,这才稳住了身形,只是他的耳膜还嗡鸣作响,完全听不见声音了。 发生什么事了,他艰难地直起身,难道说又有人乱用了什么卡牌,导致楼房发生了二次垮塌? 韩九立只猜对了一半。楼房确实在这次震动中发生了二次垮塌。但是,造成震动的却不是卡牌,而是-- 核弹。 高速路上, 渝州在一个急刹车中被保险带死死勒紧了胸腹。 就在刚才,就在那个毫无征兆的平凡时刻。无数导弹冲天而起,誓死无归地飞向了太平洋区域的那片神秘天空。 在触碰到模糊边界时,它们毫不犹豫地化作耀眼火光,如同一门门巨锤不停敲打着那片神秘区域的大门,尘嚣漫天,乌云散去,云层瞬间被炸出了一个大洞。 然而,那片区域就如同湖水一般,几百枚导弹仅引起了一丝涟漪,不消片刻,便恢复如初。 渝州还没喘口气,只听一声巨响,5枚核弹自五个方向同时冲上天际。 渝州的耳朵再难承受,意识海中出现了尖锐的耳鸣音。 就在这如座头鲸般尖细的,遮掩一切的背景音中,一朵巨大的蘑菇云在天空升起。强烈的高温在蘑菇云的中心撕开了一扇生物禁绝的大门。 所有落入其中的蚊蝇鸟兽瞬间汽化。 在随后的01s内气浪与音浪如狂风骤雨般降临。在爆炸中心的下方,10来个太平洋近亚洲板块的岛屿,它的骨架与附着在骨架上的建筑血肉瞬间化成碎石粉末,在空中了一场洋洋洒洒的沙尘之雨。 残存的小岛披上了一层灰白色的纱衣。它笼罩着折断的树木,焦黑的尸骨,掩埋了模糊的血肉,痛哭的哀鸣。 如同死神最精美的嫁衣,裹挟着一地生灵,进入了它主人沉寂的神国。 携带着放射性物质的黑色雨点不断从空中滑落,如同大地的眼泪,悲悯着这块失去了失去了所有生命的海域。 而远在千里之外的渝州,也在第一时间看到了核弹爆炸的刺眼光芒,近处是白色的,远处却闪烁着一层金色边,灼热的温度扑面而来,他的眼睛仿佛在直视太阳。 渝州的生理反应强迫他闭上了眼睛,泪水止不住地落下。而他身边的萧何愁也受到了同样的待遇,于是,失去视觉的司机不得不一脚刹车,停下了飞驰中的改造车。 被保险带勒紧的渝州擦了擦眼泪,努力睁开眼,想要看看事态的发展。 他的眼眶很红,但表情却异常严肃,军方居然使用了核武器,这说明情况已经非常危急了。至少,在副本地的三片白雾出现时,并没有哪一方使用过这种可以毁灭世界的武器。 “发生了什么事了?”萧何愁甩了甩发晕的脑袋。 “不知道。”渝州不想多谈,他眯着眼看着那笼罩在白光中的天空,受到核弹洗礼后,那一片区域的云层全部荡开。 那个躲藏在其后的东西终于现出了身形。 那是一个透明的肥皂泡,就是夏日公园里漫天飘舞的那种,看上去既纯洁又纯良。而它里面也没有任何东西,阳光能很轻易地透过它,只是变得有些歪斜。 肥皂泡的边界在不停地蠕动,慢慢朝着离它最近的亚洲大陆飘来。 “它过来了。”萧何愁屏住了呼吸。 “它过来了。”所有联合实验室的科学家都屏住了呼吸。 作者有话要说:二合一。 发现大家有两个误区,第一,州州一定会退环重铸,第二,作者是个后妈。 再三申明,作者是亲妈,鸽鸽(狗头保命)。 第218章 谢幕 随着气泡越来越接近大陆架,它的下端不断膨大, 接着, 如母鸡下蛋一般,从中分离出了一个卵圆形的小气泡。 小气泡如刚出生的小鸡歪歪扭扭,被风吹得到处乱飞。 然而, 谁都不敢小觑它, 那是连核弹都打不穿的屏障。 旧金山联合实验室总部。 “教授, 那件武器和联合政府的授权已经就位, 是否现在启用?”笛卡尔坐在自己的电脑屏幕前,手指飞快的在键盘上舞动。他是艾伦教授的门徒, 当初因名字与某位数学家相同,一眼就被艾伦导师记住。 “再确认一下z国的意见吧。毕竟这件武器是由他们提供的。”艾伦勃朗宁教授面部线条绷得极紧。 “使用吧。”单溪研究员说道, “我已经得到授权了。” 他的语速很快,毕竟,那气泡飘往的地方是他的家乡, 在场没有人比他更着急。 艾伦看了他一眼,对笛卡尔点了点头, 说实话他是有些不舍得的, 那件武器并不来自于地球, 它所蕴含的独特能量前所未见。如果可以将它研究透彻,地球的科技水平必将完成三级跳跃。但眼前的形式却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随着艾伦教授的点头,笛卡尔没有迟疑,按下了键盘上的一个按钮。 与此同时, 一个形如魔方的小盒从不知名太空站中落了下来,它如同一块磁铁,在空中画了一个120°的折角,朝着吸引着它的气泡飞去。 实验室内,所有人都屏息已待,毕竟这是他们最后的手段了。 当魔方接触到气泡表面时,他们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儿,然而,预想中的天雷勾地火并没有出现,魔方就这么悄无声息地穿过了气泡,消失了。 n市通往k市的高速公路上。 渝州坐在车前盖上,拿着望远镜注视着天空中的两个气泡,他不知道那是什么,也不知道那鬼玩意儿的意图是什么。他现在除了干着急,什么都做不了,渝州甩了甩脑袋,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你离我远点,我要思考一个问题。” 他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显得平和。 萧何愁没有多说什么,直接远离了5。 随着他的离开,渝州脑海中纷乱的思绪很快变得清晰。 首先,这玩意应该不是公约搞出来的。因为公约降临时,军方没有出手,而这次他们不但出手了,还动用了核武器。 同时,这也说明联合实验室的人认为那个气泡来者不善。 渝州抿了抿唇,他们的渠道比他多,设备也比他先进了,这个推论应该不会有问题。 那个气泡是抱着强烈恶意而来。一时间,渝州思绪电转,想起了一件他不该忽略的事。 墨镜是接到了某个通知才离开的副本,几天之后他来到了地球。 有没有可能…他要执行的任务就在地球上呢? “清扫者的爪牙。清扫者,清扫者…”渝州的思维如水库开闸,纷纷涌涌。 焚双焱的哥哥很强,但她依然不敢去招惹山风,因为她的哥哥拥有一座繁华的城池。 清扫者,难道清扫的是种族,是世界吗? 渝州脸色煞白,喃喃自语:“我为什么会忽略这个问题?” “没有办法了吗?”萧何愁似乎也听到过清扫者的名字,快步走了过来。 渝州此刻已没有力气在与萧何愁勾心斗角,只是默默地看着天空,既期待奇迹发生,又期待一切不过是他的臆测。 天空中的气泡越飘越近,似乎覆盖了整个天空。就在这时,它的身影虚晃,哀鸣一声,像下雨般,不停落下闪着彩虹色泽的气泡。 伴随着“降雨”,气泡的体型发生了改变,它凝缩了好几圈,由透明转化为流动的水蓝色,似乎还泛着某种金属光泽。 随着伪装的坍塌,里面的东西也露出了它的全貌。那是一架庞大的,足以遮蔽天空的宇宙飞船。它形如巨鲨,却没有背鳍,船头处绘制着鲨鱼狞张的口腔,上颌与下颌呈180°打开,森白的锐齿闪着寒光,连牙根处那残余的血肉也画的栩栩如生。 而它的脊背上,则张牙舞爪的写着三个字。 “劫掠号”。 它身边,第一个被它吐出的气泡,也退去了伪装。里面的东西渝州一点儿也不陌生,正是他的老朋友死神13型,不,那是17型。 “完了。”渝州脸色一变,冲入驾驶座,启动车辆,朝k市开去。 而萧何愁虽然没见过这件战争武器,但他很快辨认出了武器上镌刻的黑体字,明白了它的用处。他没有和渝州一同上车,而是放出了简易式脚踏船,没命般地朝n市飞去。 两个人,两个方向,心中想的却是同一件事。 神啊,保佑我所爱之人,千万不要出事! 渝州将车速加到了160码,不时抬头朝天空看去。那些如梦似幻的气泡还在落下,劫掠号似乎遇上了一些麻烦,它的船体莫名出现一个个孔洞,像粗野汉子脸上的毛孔,看得人头皮发麻。 但渝州却看得津津有味,甚至还有些兴奋,发生什么事了?事情出现转机了? 天空中,承载有死神17型的气泡似乎也受到了影响,它无法保持飘荡状态,开始极速下降。 然而渝州没高兴太久,这样的趋势很快就止住了,飞船上的孔洞一个个消弭,连消失殆尽的气泡都开始逐渐变得透明。 “失败了吗…”渝州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 而远在大洋彼岸的艾伦教授则一脸颓丧:“完了,彻底完了!” 站在他身边的所有人都脸色苍白,没有人想到被那件他们寄予厚望的武器竟这样失败了,对方似乎不费吹灰之力就解决了它。 如果对方的科技水平已经到达了这种程度,那么,他们拿什么来保护这个世界?拿什么拯救所有人? 艾伦教授两眼无神,呆呆地看着窗外的绿树繁花,看着那片繁荣了几千年的土地:“一切都要结束了吗?” “一切才刚刚开始。”而远在地球另一端的渝州却呢喃着说出了这句话。他的脑海中浮现出了大荒落神经质的模样。这就是你要告诉我的未来吗? 不,一定还有办法的。他将空间中所有的卡牌都盘算了一遍,却没有找到可以挽救这场灾厄的方法。 “不!一定还有办法的。”渝州拉扯着头发,脑袋一下一下砸着方向盘。 然而,现实很快就给了他一巴掌,在渝州的眼前,一点红光自死神17型的瞄准器射出,它穿过绿叶,穿过红花,穿过飞鸟走兽,穿过鱼虾蟹贝,然而这一切都没有使它停留,它不停反弹折射,在每一个物种之间来回腾转,直到它的光躯点在了一个胖子的太阳穴上。 红光不在漫无目的的遨游,它分散成了无数分支,自那个胖子为起始,目标明确地朝那些与他有着相同基因的生物奔去。 这种光源似乎不会衰减,短短十秒内,就遍布了整个世界。 e国布良斯克州北部。 “这是什么鬼东西?”乌里扬诺夫惊恐地看着那束红光,作为一名资深猎人,他怎么会认不出那种光芒代表着什么。 他疯狂地逃窜,跑入了湖底,跑入了山洞,但都没法摆脱那道红光的追踪,最后他气喘吁吁地倒在了一颗冷杉底下,他拿着猎枪,心中只剩下一片茫然,难道我不是那个猎人吗? 国,拉斯维加斯,马德里与苏珊娜醉生梦死了一宿,一者带着餮足的笑容沉沉睡去,另一者则半眯着眼,不知在想些什么。当红光穿透漆黑的夜晚,来到两人的太阳穴边时,苏珊娜嗤嗤地笑了,她一把推开马德里沉重的头颅,迎了上去。 “终结,终于来了!” 。。。 地球各地。 所有醒着的人或惊声尖叫,惶惶不可终日。或不以为意,只当是某些人玩的小把戏。 而远在z国的渝州自然也看到了异象。 他看了一眼倒影在车窗上的红光,再一次踩下油门,车速已经飙升了近200码,发动机也发出了哧哧的抗议声。 但渝州完全没有理会,他拿着手机,哆嗦着在屏幕上按下了韩九立的号码, 然而他离k市还有一段距离,信号似有似无,在嘟嘟响了几声后就彻底没了音信。 “艹!”渝州双目赤红,将手机狠狠的砸向了车窗,脚下的油门一踩到底,以一种近乎寻死的速度冲向远方。 “快一点,再快一点。”渝州在心中祈求,那道指向他太阳穴的红光已经固定下来了,一圈圈奇异的螺纹顺着光束迅速蔓延,它像是某种稳定剂,使那道红光成为了介于气态与液态间的通路。渝州用手拨了拨红光,他能感受到它的存在,但无法破坏。 “这是一件为了定向剔除某一个种族所制造的武器,它更有针对性,耗能也较其他相同类别的武器更低。虽然启动慢一点,但还在可以接受的范围内。” 渝州的脑海中频频闪过卩恕的这一段解说。 “但是,它有一个致命的缺点,能帮助猎物悄悄从它的利爪下溜走。”脑海中的卩恕继续说道,“你猜那是什么?” 当初,渝州不想看卩恕得意的蠢脸,于是放弃猜测那个答案,而现在,他后悔至极。 缺点,缺点,缺点…渝州不断默念着这个单词,浑身发颤,他已经感觉不到身体的存在,只觉得莫名寒冷。 缺点究竟是什么!? 天空中,新一轮的导弹再次发射,破碎云层被染上了硝烟的颜色,但一切都如同蚍蜉撼树那般徒劳。 高速公路上,渝州似乎想起了什么,他心急火燎的从副驾驶位上,捡起了那个饱受重创的手机,点开屏幕。 信号依然断断续续。 渝州沉吟片刻,没有再选择打电话,而是点开微信,编辑了一条短信发给所有人。 灰色的圈在信息左边不断打转,正如同渝州坐立不安的心情,他死咬着嘴唇,不让眼泪落下。 快点,快点,连上啊! 神似乎听到了他的祈求,灰色的圈停止了转动,消失了。直到此时,渝州才如同泄了气的皮球,瘫坐下来,但下一秒,他又神经质地拱起脊背。 虽然是一个漏洞,但要利用它依然十分困难,舅舅和阿姨能得救吗? 远处,高高的天穹之上,死神17型在新一轮的导弹齐射中岿然不动,等硝烟散尽,天空碧蓝得就像一汪池水。而在这一汪池水中,一束澄明的,没有杂质的纯白净光就这样顺着红光凝结的通路进入了人间。 它是安静的,光与光之间的摩擦没有引起半分响动。然而它的到来却如同清水落入了滚油,一片沸腾。 人们哭喊着,尖叫着,却逃不开它的锁定。 它的脚步如此迅疾,利刃般的躯体每降临一处,那一处的人类就如同多米诺骨牌,一个接着一个倒去。 由红光织就的网中,银色的闪电在狂舞。它是冷漠的旁观者,在死亡与血色中穿行,带走了所有温度,它是沉默的奉行者,无论来到前那里的哭喊声是怎样的沸反盈天,当它离去时,只会留下一地静默。 血水从不甘的眼中滑落,慢慢汇聚在一起,染红了整条河流,河流一路汇集,又染红了整片海洋。 滴答,滴答,滴答。 秒针转动了一圈。 当人类的造物还在持续不断地工作时,人类已从历史舞台上谢幕了。 作者有话要说:我该说些什么? 地球不爆炸,我就不咕咕。 作者已死,是时候该咕咕咕咕咕了 第219章 最后的晚餐 3分钟,白光退去, 四野寂静一片, 只余窗外飘来的浓重血腥味,渝州突然有种错觉,这个世界好似只剩下他一个人了。 他一手握着方向盘, 一手死死捏着手机, 就像捏着他最后的希望。 信息已经发出去了, 不知道他的亲人活下来了吗? 黑色改装车在祈祷与滚滚黑烟中冲入了k市。 k市 天光大好, 万籁无声。 渝州停下车,跌撞着走出了车门。 这是一座怎样的城市?尸骸遍野, 入目皆红。 那些他认识的,不认识的, 喜爱的,憎恨的,曾经热爱过的, 后来散去的人以各种惊惶的姿势倒在地上,他们双眼大睁, 无神地注视着天空。他们之中有尚在襁褓中的孩子, 也有白发苍苍的耄耋老者。 老鼠从他们脚边路过, 发出吱吱的声响,苍蝇在他们头顶盘旋,品尝着血液的甘香。这些被人类打压了几百年的生物,终于在此刻探出了脑袋。 渝州冲过去,将那只啃食婴儿手骨的老鼠赶得老远, 可等他回来时,又有一只苍蝇落在了他小小的头颅上。 渝州眼眶一热,死死地咬住嘴唇,他能做什么,他还能做什么呢? 从他的“州”失落之后,他的九州八荒,就再也寻不回了。 渝州无力地垂下手,没有赶走苍蝇,只是轻轻阖上了孩子因痛苦而圆睁的双眼。 愿你在天堂没有苦难。 做完这一切,他不再停留,朝绿洲花园走去。 由鲜血铺就的道路障碍重重。渝州行至半路,裤腿就已经被染红了。脚下黏答答的,每走一步,就能看到鞋底拉出的血丝。 渝州就这样低着头朝前走着。他要看清楚这些人的惨状,他要记住今日的仇恨。 就在这时,有东西擦过了他的脑袋,渝州抬头,那是一具女尸,她挂在一楼的遮雨棚上,僵硬的手指垂落到渝州头顶。 渝州小心将她的尸体取了下来,这才发现女人的肚皮鼓得高高。 她是一个孕妇。 她明明已经死了,但渝州还能从她恬淡的眉眼间看出一丝哀求。 死神17型会针对未出生的孩子吗?渝州不知道,所以他拿出刀划开了女人的肚皮。 他还活着,小小的生命哭喊着,见到了降临人世的第一缕阳光。 而他的母亲在听到这一声哭喊后,竟缓缓闭上了眼睛,两行眼泪从她的眼角滑落。 渝州突然明白为什么女子会出现在那种位置,虽然她的大脑被打穿,但是身为人母的心却让她撑到了现在,撑到渝州出现在这里,她奋力挪动着自己的躯体,从二楼阳台落到了遮雨棚上,来到了他的面前。 渝州抱起了婴儿,看着他无知无觉的睡颜,抹去他脸上的血污,嘴唇颤抖,“或许死亡才是真正的幸福。” “和你的母亲道声别吧。”渝州将婴儿凑到了女子身边,就在这时,他发现女子的身上析出了一点金茫,光芒渐渐延展,化作了一张闪着金辉的卡牌。 【人类】 【类别】:哺乳类生物 【等级】:a 【属性】 身体孱弱,但擅于创造。只能在温和条件下生长,但韧性十足,总能在绝境中一代又一代的繁衍。 【说明】 分解可得500金尘。 无法进化。 “杀掉某个种族的成员,有万分之一的几率掉落这个种族的金卡。” 脑海中有人在说话,渝州却分辨不出是谁。 那天空中的气泡为何而来?那残忍的杀戮因何降临? 渝州早已有了答案。可如今看到,心头依然是一片酸麻。 他死死捏着那张金卡,颤声对婴儿说道:“你看到了吗?在他们眼中,每一条鲜活的生命不过是一个冰冷符号,价值005金尘的符号。 60亿人,60万张金卡。就因为这个,全没了。哈哈,哈哈哈哈哈!” 渝州笑到眼泪都流了出来。似乎在印证他的话语,天空中,母泡回收了承载有死神17型的子泡,紧接着,像喷射孢子一样,弹射出了近百个小气泡,那些气泡在接触到空气的一瞬间开枝散叶,触手般的藤条下垂着,好似一个个透明的吊兰。 小气泡按照程序的设定。有条不紊的驶向一个个目的地。 北美洲,南美洲,非洲,欧洲,大洋洲… 而那个母泡则驶向了离它最近的亚洲。 k市是一个沿海城市。母泡离开j国之后,居然就登录在这不大不小的城市里。 此时,母泡已经完全放弃了伪装,鲨形的宇宙飞船在k市上空近百米的高度掠过,那庞大的体型遮蔽了整个城市,它就像是一个闸门,随着它的推进,阳光一寸寸被隔绝在了世界之外,最后整个k市成了一个只有黑暗的牢笼。 无数水桶粗细的藤条从牢笼顶部坠下,它们似乎对金卡有着某种特殊感应,粗壮的带着尖刺的藤条每挥动一次,就能带起一张金卡,无论它在街上,在游泳池,还是在地下室中。 窗子被打烂,建筑被掀开,没有什么能阻挡那些藤条,而当他们取得一张金卡时,就会满足的蜷曲起身体,像一个悠悠球一样,回到飞船的怀抱,直到卡牌被舱底吸收,它们才会重新落下。 渝州在藤条出现的第一时间就把那张卡牌塞入了空间。他深深看了眼天空中的庞然大物,考虑着是否要上去一看,但很快便打消了这个念头。先不说那层保护膜连核弹都轰不开,就说他现在,虽有绝对屏障,但不代表他的实力所向披靡,如果对方困住了他,等10来天后再杀他,他一点儿办法都没有。 要忍耐,一定要忍耐!渝州双目发红,紧咬着牙关,血液自齿缝间一滴一滴落下。 良久,他抱起婴儿在黑暗中朝绿洲花园走去。七八根藤条从他身边甩过,他没有动作,对方也没有理睬他,双方就这样默默无语的擦肩而过。 前后不过1分钟,k市的金卡被拾取干净,闸门重新打开。 劫掠号没有丝毫留恋地驶向远方。 b市,天光大好,万籁无声。 使用脚踏飞船的渝州很快就来到了绿洲花园。离得越近,他的速度却愈发缓慢。 就像是在揭开一个大概率不幸的结果。越是靠近,越是畏惧。 到了最后,他甚至怔怔地站在小区楼下,不敢再挪动半分。 房子很完整,没有被藤条光顾。但整幢楼都很安静,弥漫着一股死亡的腐臭。 最终,渝州还是一步一步的踏上了楼梯。 打开门的一瞬间,奇迹没有发生。 他的三位亲人,阿姨韩冉,表哥云青和三叔单候亭都倒在了餐桌边,失去了生机。 渝州在门口站了很久,这才默默地走入了房间,屋子里很安静,弥漫着供香的气味,他朝观音像望去,二十几根供香正悠悠地冒着青烟。 他不敢看倒在椅子上的三人,只能呆呆地望着餐桌。 桌上放着三碗米饭和两道菜,一道是表哥爱吃的酱爆海虾,一道是三叔爱吃的炒螺丝。 饭吃了一半,三叔与三表哥的碗旁都放着一大摞的螺壳与虾壳。而三姨韩冉却没怎么吃菜,她的碗边空空如也,但碗中却堆起了小山般的食物。 渝州知道,那一定是云青表哥替她夹的。他虽然不爱说话,但一直是一个细心又温柔的人,直到死前,也不曾改变。 渝州好似想起了什么,嘴角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 就在他沉浸于过的的回忆中时,一股焦味,从厨房紧闭的大门中传来。 厨房中还在烧菜。渝州思维好似生锈了一般,很久才反应过来。 他看了一眼餐桌,那像是一块磁石,拉扯着他不让他离开。 但焦味越来越重,他终究还是拖着沉重的步子,走入了厨房。 一打开门,那浓重的焦味扑鼻而来。一口铁锅由小火炖着,不停有白色的水汽从锅盖边缘冒出。 从气味完全分不出是哪道菜。渝州沉默着关了火,本想就这么离开,可冥冥之中却有某种力量让他打开了锅盖。 7,8块烧焦的排骨粘连在锅底,隐约还能辨认出烹饪者的初心。 那是一道糖醋排骨。渝州最喜爱的菜色之一。 渝州看着那道菜,再也无法忍耐,眼眶顿时红了。 她的三姨韩冉,在死前做了三道菜,却没有一道是她爱吃的。 他吸了吸鼻子,睁的眼仰着头,不让泪水落下来。很久,他才低下头,将那碗焦得不成样子的糖醋排骨装到了盘中,重新回到了大厅。 “对不起,我来迟了。”渝州低喃道,他将最后一道菜摆放在的桌面上,却没有人回应他。 他鼓起勇气,朝三位亲人看去,他们倒在椅子上,伤口很小,面容也很安详,似乎只是睡着了。 “对不起,我来迟了。”渝州又说了一遍,他扶起三姨歪斜的身子,让她靠扶在餐桌上。 就在这时,一个手机落在了地上。 屏幕亮了,上面是她与渝州的微信界面。 渝州拾起了那个手机,在他最后的消的之前,韩冉曾给他发过一道信息。只是,那时的他还远在n市,消息没有发送成功。 “小州,你叔和三哥都回来了,我做了一桌好菜,还有你最喜欢吃的糖醋排骨。”渝州轻声读出了上面的文字。 虽然三姨没明说让他回家,但那话里话外的含义都一目了然。 “对不起,我来迟了。”渝州将手机放回了她的衣兜,泪水一滴滴落下,“对不起,我来迟了。” 擦去了眼泪,他又来到三表哥单云青面前。 单云青的手机就放在桌上,渝州犹豫了片刻,还是用他哥指纹打开了手机。 “看起来你有方法活下去,那我就放心了。我把所有的卡牌和生活用品都放在了里屋的床上,能具现成物品的都具现成了物品,也不知道这样,能不能在我死后将它们保留下来。” 信息很长,保留于草稿箱中,并没有发出去。 “果然,和三姨一个样,临死前还有操不完的心。”渝州红着眼笑了笑,扶正了他的身体,又替他擦去了衣服上的污渍,“你就不能替你自己想想吗?你还有什么遗愿,有什么想要做却没有做完的事,这些我都可以替你完成。” 面前的人沉默不语。 渝州心中空落落的,他没有去看卧室中的那几张卡牌,径直来到了三叔单候亭面前。 其实,他与三叔并不亲昵,这位长辈和大舅韩毅一样,都威严过了头,平日里渝州就有些怵他,现在也不例外。 他轻手轻脚地将人扶好。似乎在害怕,又有些期待三叔会睁开眼,用那种深沉却无奈的眼神看着他。 然而这一切都没有发生。 渝州失望地拿起了他的手机。 他发现三叔在收到自己的信息后,就把它群发给了所有人。 而留给他的信息只有一条: “好好活着。” “好,如果这是你们的期望。”渝州再也忍不住,用手捂着双眼,哽咽道。 家人们的面容如此清晰,好似昨日还在对他微笑招手。往日的一切在他眼前一一重现,他几乎无法思考,悲伤掩埋了他的理性,他狼狈地转头:“对不起,我去一下厨房。” 说着,他冲入了厨房,“怦”的关上了门。 来到洗手池前,他开大了水龙头,将整个脑袋埋了进去。 冰凉的自来水顺着发丝冲刷着他的脸颊,他双手撑在台前死死咬着嘴唇,不让哭泣的声音漏出他的喉咙。 很久,他才抬起头,关了水。他浑身都湿透了,眼睛也红肿得厉害,但是,他终于停止了哭泣。 渝州从空间中拿出了一块毛巾,擦干了全身,又换上了一套干衣服。 他来到高压锅前,里面应该还有一个人的米饭,他打开锅盖,果然如此,低低笑了两声,他将剩下的米饭全部盛入了碗中。 “饭还热着,现在上桌应该还不算晚吧。” 渝州自言自语道,他拿起筷子,离开了厨房。 客厅中,三个人坐在餐桌前,面前摆放着三道菜,他们没有动筷,好像在等待着最后一人的落座。 “三姨,三叔,表哥,我回来了。”最后一人微笑着拉开椅子,阳光打在他细碎的刘海上,勾勒出了一个温柔的剪影。 他不快不慢地坐了下来,如同往日的每一回。 “表哥,这是你最喜欢的海虾。”红澄澄的大虾被放入了单云青的碗中。 “三叔 这是你最喜欢吃的螺蛳,还有啤酒。”螺肉被牙签一个个挑了出来,剪去螺尾,放入了单候亭的碗中。 “三姨,还有你最爱吃的。”渝州从空间中拿出腐乳,夹了四块放入她的碗中,笑道,“你忘了没关系,我替你记着。” “吃吧,快吃吧。”渝州一边说着,一边将一整盘烧焦的排骨倒入了碗中,“我也吃,我们一起吃。” 他将排骨放入嘴中,烧焦的肉质硬邦邦的,如同一块木炭,但渝州却一口接一口地吃着。 “三姨的手艺还是和从前一样好。”他扯起一个笑容,将晶莹的米饭死命往嘴里扒,似乎这样,就能阻止泪水的流下。 明亮的房中,袅袅的供香遮掩了满屋的血腥。 在那朴实的木质餐桌前,四个人,三道菜,两生死,共进最后一顿晚餐。 作者有话要说:本卷名为最后的晚餐,你们猜到了吗? 第220章 … 渝州收拾了一下,三位亲人的尸体已经放入了空白卡中, 至于三表哥说的卡牌, 变成实物的他都找到了,一共三张:【炫彩染发剂】(残缺),【移动电源】, 【滋滋套快餐盒】(残缺)。 至于无法变成实物的卡牌, 他一张也没找到, 应该是随着主人的逝去烟消云散了。 收拾完一切, 他抱起婴儿,行尸走肉般下了楼, 手机握在手上,但是没有收到一条信息。 渝州胃中一阵翻腾, 死神17型已经离开,如果他的亲人中还有人活着,现在一定会给他打电话。 但是没有。 渝州死死的捂着嘴, 不让自己干呕出来。 行至楼下,再见那片修罗炼狱之景, 他茫然四顾, 竟不知该前往何方。 他在原地站了很久, 手中的孩子哇哇大哭,渝州怔了一下,这才小声哄起了孩子。或许,他已是他在这座城中唯一的同伴了。 但是这最后的同伴似乎也快要死了,因为渝州没有奶, 也找不到有奶的女人。 他哄了哄孩子,不知道刚出生的婴儿能不能喝奶粉。但他知道,喝了或许不能活,但不喝一定会死。 渝州慢腾腾地走向医院,寻找奶粉和仅在理论上还存活着的二舅一家。 路上,手机一直没有响动,渝州终于鼓起勇气一个个拨打过去,但每一回都是让他心碎的嘟嘟声。 直到见到二舅一家的尸体,他才发现自己的心脏已在这一次又一次的打击中彻底麻木了。 他面无表情地收好尸,竟感觉不出一丝悲伤,心脏如扎破的气球,所有的情绪都随满目疮痍漏了出去,剩下的只有干瘪的皮囊。 他坐在了众人的血污间,怔怔的,不知在想些什么。 “叮咚-” 不知过了多久,电话铃突然响了。 渝州看着手机上的号码,一种难以言喻的不真实感袭上心头。 韩九立…他指尖微颤不敢去接,生怕这是他受了打击后产生的幻觉。 然而,没给他踌躇的时间,一颗虚幻的星辰就围着他的手腕开始打转。 那彗星一样洁白明亮的长尾,构成了一道幻影手镯,煞是绚烂。 这是…光环呼叫器。 有人在通过好友光环发送消息。 而他的好友列表只有2人,一个是萧何愁,一个就是他哥韩九立。 此时此刻,渝州的心脏快要跳出胸膛,难以想象的紧张包裹着他,他颤颤巍巍地点开那颗星辰。 只见刷的一声,整个好友列表都悬浮在空气中,属于韩九立的那一栏弹了出来,上面留着一排字:在哪呢,你这小子该不会也死了吧!? “医院,我在医院二舅办公室。”渝州一时间有些茫然,近乎麻木地写下了这几个字。 不一会儿,医院外就响起了“噔噔噔”的脚步声,一个头发凌乱,浑身灰黑的男子跑了进来。 他的额头上有一道很深的伤疤,蠕动的伤口还在不停渗血,看上去像是被落石砸伤的。 “小州。”来人双手撑在膝盖上,呼哧呼哧地喘着气。 见到他的第一眼,渝州冰封的世界终于裂开了一道缝隙,外面的风吹进来,他听见窗外红枫落地的簌簌声响,那样轻柔,看见问诊室天花板上脱离的石灰,那样斑斓。 定格在过往的欢声笑语重新绽放,落在了来人的肩头。 渝州的视线模糊了,几乎没有思考,他冲上前,抱住了他最后的亲人。 “哥!”他痛哭着,嘶吼着,发泄着他所有的悲痛欲绝。 韩九立将渝州的脑袋死死按在胸口,眼眶通红却没有流下泪来:“我警告你,鼻涕眼泪可别往哥的衣服上擦。这可是限量版,很贵的。” 他不是不伤心,只是从今以后他就是这家的顶梁柱,未来的重担不允许他沉溺于悲伤。 “不只是限量版,还是绝版。”渝州小声抽噎道。 “你这混小子。”听到这句,韩九立差点没忍住落泪的冲动。 两人相拥而立,就像寒冬中卖火柴的小女孩,攥紧了彼此最后一点希望之火。 不知过了多久,渝州终于从悲痛中缓过神来,他看着韩九立惨不忍睹的衬衣,有些不好意思地退后了一步,但手依然紧紧拽着对方: “哥,你居然加载了种族卡?” 不错,死神17型的弱点其实很明显,只要完全变化为另一个种族,就可以逃过它的锁定。但是,这个时间拥有种族卡的又有几人呢? “第三轮游戏得到的。说起来还要感谢你嫂子。”韩九立有些黯然, “我和她就是在那次副本中认识的,当时,有很多人中途就退出了,接近完成主线时,副本中只剩下我俩。就在这时,她突然提议,让我一个人去触碰通关道具,而她则在原地等待副本时限的结束,一开始我还不愿意,后来她告诉我,她是研究院的人,知道很多常人不知道的事。 “她跟我说了有关种族卡的获取方式,她说这是利益最大化的方法,如果我觉得亏欠了她,那就在现实生活中慢慢偿还吧。” 说着说着,韩九立的声音越来越低,脑袋也转向了另一边,他深邃的五官深埋在阴影里,叫人看不清表情。 “对不起。”渝州知道自己问了不该问的问题,嫂子……怕是凶多吉少了,他有些不知所措地拉扯着衣摆,不知该安慰些什么,“哥,别难过了。” “谁难过了!”韩九立突然转回了脑袋,脸上是那种熟悉的痞笑,“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再伤心也没用。况且我还有一头猪要养呢。我答应过你,要让你过上猪一样的生活,就一定不会食言的。” 找到亲人的渝州似乎也找回了活下去的勇气,他擦干眼泪:“我已经过了考核副本,指不定谁保护谁呢。” “嘿,你个小混蛋,要造反是吧。”韩九立狠狠搓揉了一下渝州的头毛。 “咦,那是什么?”就在这时,韩九立看到了睡在椅子上的婴儿,他目光惊疑的撇了眼渝州,“该不会是你在外面……” “瞎说什么呢?”渝州将捡到这个孩子的经过说了一遍,他嗓音沙哑,带着化不开的愁绪,“他或许是这座城市最后的火种了,只是,没了柴,这火还能燃烧到何时?” 韩九立揽住了他,温柔却笃定地说道:“我们还有很多同胞在副本中,他们会回来,会回到这座城市,他们每一个都将成为这孩子的父母,保护他,教导他。 他会长大,然后火苗会燃成熊熊烈焰,重新点燃这片希望之地。” “嗯。”渝州笑了,这话中的力量如此惊人,让他一下子暖和了起来,他甚至有一种错觉,这个孩子的未来真的会同表哥说的那样,一路坦荡。 然而,渝州不反驳,不代表没人反驳。 躺在椅子上的小家伙,用他哇哇的哭声宣告着他的反对,反对韩九立那不切实际的畅享。 “咳。”韩九立咳嗽了一声,有些尴尬地问渝州,“你会泡奶粉吗?” “你说呢。” 。。。。 韩九立手忙脚乱了好一阵子,才终于泡好了一壶温度适中的奶粉,正僵着半边身子,抱着婴儿喂奶。 然而,孩子似乎并不喜欢奶粉,刚喝进去,就全吐了出来。 这把从未当过爸爸的韩九立搞得满头大汗,他拿着奶瓶,不停往孩子嘴里塞:“小祖宗,给个面子吧,求你了。” 渝州盘坐在他身边的椅子上,看笑话般欣赏着他拙劣的手法,“啧啧啧,可怜的小火苗啊,还没长大就要被一壶奶水浇灭了。” “你懂什么,我还没使出最后的绝招。”韩九立嘴硬道,“你就擦亮眼睛看着吧。” “哦-”渝州托着腮帮子,“那我就拭目以待了。” “呦,你个小混蛋,看来不给你瞧瞧哥的真本事是不行了。”韩九立说着就撕拉一声脱下了衣服,接着一手搂着孩子,一手拿着奶瓶像萨满作法一般在空中摇晃起来,嘴中则念叨起了某个知名嘻哈,“你看这头猪他又大又肥,就像那个球他又鼓又圆。” 渝州一下就明白了韩九立曲中唱得是谁。对方压根就没想掩饰,说唱时那嘴一直往他这撅,都快变成一只鸭子了。渝州情不自禁地笑了,他想起了从前,每当他不开心时,表哥也是这样插科打诨,带他走出阴霾。 韩九立看见渝州终于有了一丝笑容,心中松口气的同时,也表演地更卖力了,只见他两眼同时看向中间,挤出一个夸张的斗鸡眼,继续高声唱到:“你们,来这里,养猪,觉得……” “觉得,觉得……”突然,韩九立觉得嗓子被什么东西堵住,再也唱不下去了。 那是一块碎冰,或者是玻璃,它很尖锐,正拼命想要割开他的喉咙,从里面钻出来。 刺痛袭来,韩九立立刻品尝到从喉咙口涌上来的血腥味,那样浓重,充满死亡的腐臭味。 不,不可以。他的弟弟还在面前,他不能,不能这样死在他的面前。 韩九立抿紧了嘴唇,将那一口血水艰难地咽下肚。他的脸孔涨得通红,但面上却依然带着笑意,他装得像一个忘了词的滑稽小丑,在弟弟乐不可支的笑容中转过了身体。 他咳嗽了两声,最后一次将奶嘴塞进了婴儿的嘴中,这一次,那个饿惨了的孩子没有拒绝,连着喝了好几口。 没想到临死之前还能做成一件事,韩九立惨淡的笑了笑。 将孩子小心翼翼地放在桌上,他听见了皮肤被撕开的声音。 “撕拉-”声音很轻,就像蝴蝶扇动着翅膀。 在这样轻柔的声音中,他看见无数的鲜血从他颈动脉中喷出,潵在了二弟宝贝的医书上,洒在了二叔笔挺的白大褂上,洒在了小弟惊骇的脸上。 “哥!”当渝州发现不对的时候,瓢泼的血液已经染红了这间诊室。 他跑过去,跪在韩九立的身前,扶住了他摇摇欲坠的身体。 他拿出一股脑儿灌入了韩九立的嘴中。 喉咙处的皮肤快速愈合,但不久又被无形的冰刃所割开,就这样不停的修复与开裂,如同凌迟。 即便以韩九立的坚韧,也忍不住痛呼出了声,只是那声音如无根飘萍,还未冲出口,就被他吞了回去。他不能喊出声,他知道小弟想要救他,也知道他救不了他。 因此,他绝不能喊出声,他不能让小州因救不了他,还害得他在弥留之时遭受苦难而自责。更不能让小州因他的痛呼而停止给药,那样,他死后,小州一定会陷入无法释怀的自责中。 若是我坚持给药,哥哥可能就不会死了。 韩九立在心中描绘着渝州苦着脸的样子,只是那小鬼平日里做什么都都是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他想不出,也描绘不出那种样子,东拼西凑之下倒不像是痛苦,反倒有些可爱。 就如同第一次见面那样,他小小的,穿着病号服,藏在小姨背后,脑袋却探出一点,用好奇的目光怯生生地看着他。 韩九立的心都化了。 这是他守护了半辈子的弟弟,今天,既然他无法履行承诺了,那就让他用这样的方法守他最后一程。 于是,韩九立就这样倒在渝州的肩膀上,如同一条搁浅的鱼,不停张嘴,却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瓶子空了,可伤还在不停的蔓延,渝州用绷带压着伤口,他的指尖在颤抖,他的心在滴血,他找不出伤口出现的原因,想不出拯救韩九立的放法。他的脑子乱成一团,他不知道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为什么神要给他希望,又如此无情的夺走,他不知道。 比见到韩冉姨尸体还要绝望100倍的痛苦撕裂了渝州的灵魂,他讷讷道:“这一切都是因为我惹上了命运吗?” “不,因为你惹上了我。” 一个身影轻盈地落在了窗台上,他漆黑的外骨骼如同一柄巨镰,挥砍在渝州的骨血中,挥得他皮开肉绽。 “是…你……”渝州的瞳孔缩成了针尖大小。 “不,是我们。”另一个人影也落在了窗台上,他穿着夏威夷风格的花衬衣,脖子上挂着一串绘满佛经的锡箔纸钱,像是悲悯着世人的佛陀行者,又像是给人送葬的地狱信使。 “墨镜男。”渝州咬着牙,挤出了这两个字。 墨镜男噙着一抹高高在上的嘲讽笑容,拍了拍胸脯说道,“诶呀,吓死我了,在n市,我还以为你发现我了呢。” 渝州一愣,想起了他对萧何愁撒过的那个谎言,他的脑袋一阵阵抽痛,痛得他想嘶声力竭的叫喊。 然而他没有,他只是笑,笑得那样疯癫,“哈哈哈哈哈哈!” 错错错,一步错,步步错。 如果在副本中,他多问一句【清扫者】的事,那么在山风两人离开时,他一定会邀请卩恕前往地球,他坚信既然山风都可以定位到这颗没有坐标的星球,卩恕一定也能。这样,他或许就能救下这成千上亿的生命。 而如果他能够阻止卩恕追杀这两人,那么他至少也不会惹上这两个强敌。 再如果,他在n市能发现墨镜的伪装,远离k市,那么,他还能保下他仅存的亲人。 然而,没有如果。“命运”在注视着他,他的每一步选择,都将他最亲最爱的人逼到了绝境。 现在,是到了他该承受苦果的时候了。渝州抱着气息渐弱的韩九立,心如死灰。 “看起来你很痛苦。”山风轻描淡写道,“哎,其实我已经手下留情了。” “哦,怎么说?”墨镜男笑着玩弄他脖子上的锡纸串。 山风:“他的好情人杀了我两次,而我只杀了他一个亲人,你说,我这算不算手下留情。” 墨镜恍然大悟:“那必然算啊。” 两人一唱一和间,突然插入了一个极其不和谐的声音: “你就是个弟弟。” 那声音很是沙哑微弱,像干裂了几百年的黄土大地发出渴水的气音。然而,当它响起时,所有嘲弄的声音都从渝州耳畔退走了,他的意识中只剩下了它。 “哥,你,你都听见了……”渝州看着支起脑袋的韩九立,心中既愧疚又痛苦,如同刀绞,剜心割肉。他低垂着头,“是我害了你。” “咳,咳。”韩九立不在意地咳出几口鲜血,用双手捂住了渝州的耳朵,将他的脑袋支了起来,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你真是个弟弟。” 说到最后一个字,他已经无法发出声音了。 只能用唇语说道:“看我。” 渝州能感受到那双手中传来的力量,温暖且强大。 “我都这样了,你还不让我省心。”韩九立死死扣着渝州的耳朵,不让他听见山风两人的冷嘲热讽。他用唇语说道,“他们用这样的手段打击你,摧毁你,只是因为惧怕你。你可千万别着了他们的道,你还有很长很长的路要走,而他们不过是你人生中的两只小虫。” 他们是,可你不是啊,哥!渝州的泪水缓缓流下,他将韩九立的脑袋揽入怀中,像对方做的那样捂住了他的耳朵,然后他咬了咬唇,低声哀求那两个罪魁祸首,“我可以帮你们做任何事,哪怕杀人放火,只要你们肯放过他。” 渝州知道自己不是这两人的对手,想要保住韩九立,就只能低头服软。 “喂,他说他要抢我们的差事。”墨镜杵了杵山风的腰部。 “什么,帮我们杀人放火?我好不容易讨得了那三位大人的欢心,怎么可能把这桩好差事让给你?”山风嗤笑着问墨镜,“是你呢会吗?” “开玩笑,10天100张金卡,可不是哪都能碰到的。”墨镜老神在在道。 “既然这样。” “那自然就只能绝了这小子的念想。” 山风和墨镜对视一眼,同时鬼魅一笑。 两根手指前后一撮。 “啪--” 无数冰刃从韩九立的身体中钻出,割裂了他近乎全部的皮肤。鲜血顺着未融化的冰渣流出体外。将渝州染成了一个血人。 “哥!”在渝州的痛呼声中,韩九立失去了最后一点呼吸和体温,沉沉睡去。 渝州抱着韩九立的尸体,如同置身于荒芜旷野的坟墓里,周围是幽灵呜咽的哭泣声,和永远化不开的浓雾。 他浑身都在颤抖,每一个细胞都在哭泣,大悲大喜,大喜大悲,不外如是。 “啧啧啧,疯子,你说这样,他还会对那三位大人有非分之想吗?”墨镜捻动着脖子上的佛经,依然笑得那般自得。 山风:“杀念算非分之想吗?” 墨镜:“当然。” 山风:“那就是有。” 两人说着说着,就好像触到了什么笑点,疯狂哄笑起来。 渝州深埋下脑袋,紧紧的闭上眼睛,不理睬两人的嘲笑,不开口说一句,只有这样,他才能压抑住心口那撕扯着他灵魂的怒火。 渝州紧紧捏着拳头,他不能,不能再犯同样的错误了,在羽翼丰满之前,他不会再去挑衅任何一个比他强大的生物。 山风见状撇了撇嘴:“好无聊啊,我还以为他要冲上来给你一拳。” “你是说小拳拳捶你胸口那种吗?”墨镜嗤笑道,“说实话,我还是挺喜欢这种表达爱意的方式的。” “只可惜,他似乎并没有取悦你的打算。”山风嘲讽了一句。 “呀,那真是太可惜了。我可是个绅的,从来不会强迫别人。”墨镜说着,指尖一弹,脖子上的锡纸串应声而断,绘满佛经的银色锡纸如雪一般飘飘扬扬,撒落到韩九立的身边,庄重而又肃穆。 “记住我的名,【送葬师】水鬼,序列号4,8,23三位清扫者大人的左膀右臂。黄泉之下,可别认错了人,报错了仇!” 说着,他指甲一弹,一束冷光朝渝州心口打去。 “噗-” 高速旋转的冷光直接打穿了渝州的肋骨,钻入了他的胸腔。 然后,冒出了一股青烟,就这样消失了。 “咦!他为什么没死!!”水鬼墨镜的脸有些绷不住了,他叫出了声,那装逼的笑容也垮塌下来。 “呵呵,你是傻子吗?”山风看好戏一般笑出了声,“他身上明显有绝对屏障。” “什么,我还以为他是用第二种族……”水鬼脸色一变再变,最后,皮笑肉不笑道,“呵呵,没差了,总之先抓起来,半个月后再杀也不迟,反正,不能让我装逼失败的事暴露。” 渝州一听这话,就立马将韩九立的尸体放入空白卡中,警惕地拿出了扣在了袖子里。 “瞧你把他吓的。”山风前跨一步,跃入了房中,他用老头儿散步的速度朝前走了几步。 那速度是如此的慢,好似蜗牛在爬,但竟骗过了渝州的眼睛,诡谲地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镰刀状的前臂已化成了一对钩爪,举重若轻地搭在了渝州的肩膀上。 顿时,渝州整个人就僵住不能动弹了。 “放心,不会太疼的。”水鬼悠闲地站在窗台上道。 难道他就要这样死去了吗?带着所有仇恨和不甘?就在渝州觉得万念俱灰之时,山风突然眼球微动,看向了远方的“劫掠号”,道:“有意外,三位大人那好像出了点事,正发出召集令,催我们集合。走吧,我们要快些离开了。” “你不会要把他丢下吧?”水鬼眉头一皱,“你没听过一句话,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 “你可以留在这里斩草除根,我先走了。”山风说着就迈着年老者的步伐,眨眼间便走出了10几米,踏在半空中。 墨镜男水鬼:“喂,不用这样绝情吧?” “人是你杀的,跟我有什么关系。我要和三位大人一起离开了。”山风的身影越来越远,但声音却近在咫尺,“要知道,我们身后也不是一片坦途,或者应该说,是鬼影重重。” 水鬼看了看渝州,又看了看山风,最后还是切了一声追了上去。 而被他们留在原地的渝州浑身冷汗密布,像是从水里打捞上来。 此刻没了威胁,他踉跄两步,跌倒在了地面上。 秋日的地砖已泛着凉意,刺得他浑身犯冷,然而,渝州没有力气再爬起来,他倒在失去温度的血液中,默默地拿出了他8位亲人的卡牌。 母亲,三姨,三哥,三姨夫,二舅,二哥,二舅妈…… 每一个,都是对他灵魂的鞭挞,身体像是被劈成了两半,一半是无尽的自责,另一半则是无边的仇恨。 而当他念到最后一个名字时,盈眶的泪水中才多了一份别的情绪,“大哥。” 他摊开手掌,那上面用血写着两个字。 “别怕。” 那是韩九立在弥留之际写在他手心上的。字很丑,完全没有他往日的遒劲有力。却这样沿着他的血脉,一往无前地刻入了他的心底。 “我不怕。”渝州对着那两个字说道,“从今以后,我不会再退缩了。” 所有能挡在他身前的人都已经倒下。他不能,也没有资格再退缩了。 “来自命运维度的生物,你们绝对不会如愿!” 作者有话要说:二合一了 怎么办啊,州州还是不肯退环重铸,这让我这个亲妈很难办啊。 第221章 无法终结的仇恨 “放心吧,我会好好活着。”渝州沉凝的面色如同风干的石灰, 他内心空无一物, 只有仇恨才能支撑着他活下去。 害死母亲的人,山风,水鬼, 还有那三个清扫者, 等我, 你们一定要等着我啊! 就在这时, 手机再一次响起,那是来自萧何愁的短信: “你在哪?” 渝州没有回话, 只给他发了一个定位。 呵,萧何愁, 就让你来成为我复仇路上的第一步吧。 渝州坐起身,阴鸷地看着前方,怒火炙烤着他的灵魂, 让他既清醒,又疯狂, 如同黑夜中的复仇之神厄尔尼厄斯。 渝州没有等待太久, 萧何愁很快就赶到了医院。 看到他的第一眼, 渝州就愣住了,“你的头发怎么了?” “头发?”萧何愁似乎并没有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他疑惑地朝洗手池上方的镜子看去,镜中倒映出了那个陪伴他25年的身影。 只是这一回,却有些不大一样。镜中之人的头发全白了, 皑皑一片,如枯寂的荒山雪岭。虽不见老态,但莫名凄凉。 萧何愁看了一眼,便收起了目光,对他来说,乌发也好,白头也罢,都不重要了。 因为… “苏诺死了?”渝州先是用疑问的语句,接着便用陈述的语气说道,“苏诺死了。” 他冷笑一声,还未给仇人送上最真挚的祝福,却突然想起了另一件事。 如此恐怖的无差别打击,苏特教授的儿子都没能保住性命,那些操控着他母亲的幕后之人是否也一死百了呢? 渝州看着萧何愁失去神采的眸子。不,不能相信这个人,这是一个杰出的欺诈师,曾几次三番牵着自己的鼻子,将他耍得团团转。 渝州努力压抑心底狂涌的情绪,让自己显得更加淡然,“我想看看苏诺的尸体,虽然李志明对我们不仁,但这和苏诺没有关系,7年的老朋友了,我想再看他最后一眼。” 萧何愁看上去有些犹豫,但最终还是拿出了那张装有苏诺和李志明尸体的卡牌。 那是一个双人位的金丝楠木棺材,棺材是定制的,正面材头上刻着的是碑厅鹤鹿。而侧面则绘着两只扑腾着翅膀的雪白仙鹤。它们头颈相缠,好不恩爱。 两人的尸体就躺在棺材里,苏诺的左手死死扣住了李志明的右手,到死都没有放开。 “棺材是苏诺早早就准备好的。我到之前,他们就已经躺在里面,没有生气了。”萧何愁说到此处神色更显黯淡,“苏诺早已加载了第二种族,却依然选择了这条路…生同衾,死同穴。真让人羡慕。” 苏诺确实死的安详,死得心甘情愿,精致的五官还带着一抹甜美的笑意,但他身边那位看上去却不怎么乐意。 李志明五官扭曲,左手血肉模糊,棺木内侧、苏诺手背皆是他指甲刮划出的条痕,他是不甘心的,他想活着。 渝州静静审视着截然不同的两具尸体,心中毫无波澜,甚至还有些想笑。 但他不能,他要做的事,逼迫他不得不扑倒在苏诺身上放声痛哭。 苏诺是苏特教授的儿子,他的身上不可能毫无线索。 许久未剪的黑色碎发已漫过耳垂,遮住了渝州阴霾的脸。他的手指在脑袋的遮掩下,灵巧的在苏诺衣兜中摸索。 很快,便摸到了一个坚硬的铁疙瘩。正是苏诺的手机。 神不知鬼不觉地将手机塞入空白卡后,他又假借匍匐在苏诺手臂中的机会,亮出扣在手心中的短匕,快速割下了苏诺右手食指的第一节。 苏诺已经死亡近2个小时,浑身的血液都不再流动。渝州将他的右手攒成拳状,塞回宽大的衣袖中,并未引起萧何愁的怀疑。 做完这一切,渝州又哭了好一会儿,一开始是虚情假意,但想起一日之内接连死去的亲人,也不由触景生情,泪如雨下。 萧何愁没有说什么安慰的话,只是默默对坐着流着泪,两人就这样各自舔舐着内心深处无法用言语诉说的疼痛。 “我去趟洗手间。”过了好一会,渝州才找了个借口离开。 他来到厕所,拿出那一节指头,通过指纹密码解锁了手机。 屏幕亮起, 渝州翻找了一遍,找到了一个名为bldage pn的软件,但无法打开。 “bldage pn,掩体计划。”渝州并不明白这个单词代表的含义,只能继续翻找,但再没有找到任何有关慧津私人医院的消息,更无法得知那几位嫌疑人的生死情况。 但奇怪的是,苏诺和苏特教授这两位血亲,平日里关系不错,经常在微信中聊一些家长里短,日常小事。可这一回,在人生的最后时刻,却没有道一句离别,实在有些奇怪。 难道是没有发觉红光的威胁? 不可能,若是没发现,苏诺不可能在生前就钻入棺材中。 那是为什么,渝州再一次翻看两人的对话历史,很快他就发现了一个疑点,两人最后一次聊天是在9月23日,母亲死后的那一天。 那日,苏特教授特别多话,啰啰嗦嗦地嘱咐了很多事。 像是天冷了,多穿些衣服。 别熬夜,就算睡得晚也别吃方便面等等。 而让渝州眉心一跳的是苏特教授的最后一句留言:听爹一句劝,那个李志明不行。何愁我是从小看到大的,他的人品我信得过,如果你们两个能走到一起,我就是做鬼也安心了。 当时苏诺的回复是:你就放心吧,我是那种吃亏的人吗?我会和何愁一起好好生活下去的。 并配上了一个抚摸的表情包。 渝州的眉头紧皱,苏特老头的话怎么有些像遗言,而苏诺的回答也像极了不让老父亲担心的好孩子。 渝州突然觉得某种灵感一闪而逝,无法寻找。 “因为幕后之人已经得到了想要的东西,所以开始清除那些知道了太多的人吗?” 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这向来是身居高位者最爱干的事。 渝州关闭了苏特教授的信息,又打开了属于另一个人的头像-萧何愁。 苏诺和萧何愁聊得不多,基本上是苏诺想找人帮忙,才会想起萧何愁。而萧何愁似乎从来不主动打扰苏诺的生活。 两人最近一次的聊天记录是是9月22日,也就是渝州母亲去世后的当天,萧何愁发给苏诺的。 内容是:苏诺,你告诉我苏叔叔究竟在做些什么?渝州母亲的死与他有关吗? 而苏诺的回答则是:我不知道,你也知道我父亲的脾气,这种事他不可能告诉我。 他…当真不知道? 渝州乍闻这个消息,先是一喜,随后又皱紧了眉。 他将后背重重撞在马桶盖上,脑袋后仰,用双手遮住了脸颊。 此时此刻,两个的声音在他的大脑中焦灼争论着。 一者说:他什么都不知道,他只不过是一颗棋子。 另一者说:不,这肯定是两人的阴谋,退一万步,就算萧何愁本人是无意间被拖入这个计划的,但自他在高速路上筹谋那一场戏后,就注定血海深仇不能解。 两个声音不停反驳着彼此,难以调解。 就在渝州经历漫长的思想搏斗之际,门口响起了熟悉的脚步声。 “你没事吧?”萧何愁嘶哑的嗓音传来。 “没事。”渝州说道。 “你已经进去很久了。”萧何愁有些担心地问道。 “只是有些心烦,想一个人静静。”渝州说着说着,语气也渐渐放缓,“我没事,马上就出来。” 纵然已经把萧何愁打入了敌对阵营,但恨意终究敌不过孤独,慢慢消融。 萧何愁,他曾经信任过的人,后来无比憎恨的人,他的同类,还活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人。 就这样吧,慢慢断去联系,然后再也不见。 渝州看向窗外那满目疮痍的世界,静默不语。比起萧何愁,他更想找到杀死母亲的幕后黑手。 苏诺的手机空空如也,那沉默的证物无法告诉他任何线索,又是一条链断去了。 究竟还有什么办法? 就在这时,他突然想起了一张卡牌- 【磐神的天平】。 或许可以拿来一试。渝州一个激灵,从空间中抽出了那张卡牌。 自获取以来。他第一次拿出天平,而合成成卡的天平已与往日有了很大区别。 那是一只浑身黝黑的肥猫,胖得像一座肉山,它闭着眼睛,漂浮在半空中,蓬松的绒毛随呼吸轻轻摆动,似乎是在打盹。 它的脖子上挂着一串绿宝石项链。身后则背着一杆纯银色的天平。 这就是磐神的真面目? “害死我母亲的幕后黑手是否已经死了?”渝州不确定地问出了第一个问题,不知这号称磐神的黑猫能否回答这种问题。 问题一落,只见那只黑猫懒洋洋的舔了舔爪子,说道:“五个韧性点。” “5个韧性点……”渝州重复着这句话,居然还内置收费。 可这一个问题的代价也太大了吧,或许每个问题的收费标准不一样?他想起了还被遗忘在外的大舅,便再次询问那只黑猫道:“我的大舅韩毅是否在殡仪馆中?” “一条小鱼片或者25尘。”肥猫的眼睛眯开了一条缝,懒洋洋地说道。 果然。渝州的情绪平复了些,从空间中掏出一包鱼片,“这个可以吗?” “喵呜。” 渝州眼睛一花,手上的鱼片便落入了黑猫爪中,只见他将鱼片叼在嘴中,就伸出爪子将背上的天平和项链拿了下来。 却见那项链落地后化为两个秤盘,一者刻有太阳花纹,一者刻有月亮花纹。 竟与【命运赌盘】有些类似。 在黑猫的注视下,漂浮在空中的天平自动组装完毕,银色的称杆在黝黑的毛色中,如黑夜中的银月,愈发清亮。 渝州紧盯着天平,唯恐错过一丝细节,就在他翘首以盼中,天平中刻有太阳花纹的那一侧坠了下去。 答案是:“yes” 渝州知道了方式,也不再犹豫,再次问出了那个问题:“害死我母亲的幕后黑手是否已经死绝了?属性点直接从我身体里取。” “喵呜。”黑猫伸出爪子,在接触到渝州的一瞬间,竟变成了虚影,它穿过渝州的身体,如波动琴弦般在他体内轻轻一弹。 可怕的刺痛感顿时降临,就好像无数细针不间断地扎刺着渝州的天灵盖,让他忍不住低吼出声。 疼痛很快过去,渝州的大腿上已布满了指甲抠挖的血痕。然而他并不在意,抹了把脸上的汗珠,便看向了最终的结果。 天平再次倒向了太阳花纹,“yes” 得到这个答案的渝州虚脱般倒在了马桶座上。 “哈哈,”他的眼睛看向了远方,那片血色缭绕的残云,“任凭你们机关算尽,害人无数,到头来还不是黄土一抔,魂归天地。” 这一刻,渝州并未从大仇得报中获取一丁点的快感,反而有一种深深的空虚感,无力感和搓败感。 神啊,你夺走了我的希望,现在连仇恨也要夺走吗?渝州的灵魂跪伏在地,他努力了那么久,走了那么多弯路,结果那一切的仇恨却依然慢生命一步,踏入了无尽虚空。 而他呢,没有真相,也没有复仇,像个傻子。 渝州不敢想象,若是自己踏入那万千星辰中,苦苦追寻仇人的脚步,结果却被告知他们死在了某个副本中,那会是怎样一个场景。 他所有的付出都被否定,一切的努力注定徒劳,而到了那时,失去一切包括仇恨的他又该以何种面貌活下去呢? 渝州突然极度地泄气,因为这种情况发生的概率并不低,母亲的例子就活生生地摆放在了他的面前。 负面情绪潮涌而至,巨大的阴影包围住了渝州,他不想动弹,不想说话,不想思考,只想一个人呆着,甚至不时地拿出那把小刀,朝着手腕处笔划。或许,追随着他们而去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就在他满心压抑之际。 厕格的门被砸开了。萧何愁脸色煞白地夺走了他手上的刀,他嘴唇嗫嚅了两下,却没有说话,只是弯下腰抱住了渝州。 一滴温热的液体落到了渝州脸上,他眨了眨迷茫的双眼,这才猛然醒悟过来,怎么回事,他还有那么多事情要做,怎么会突然想到自杀。 渝州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这种情绪来的太诡异了,或许他曾经有那么一丝丝想过要逃避,但在得到韩九立临终前的那两个字后,他就已经选择好了未来的路,并决定无怨无悔的走下去。 有人对他动了手脚?渝州脑海中冒出了一个想法。 会是水鬼和山风吗? 渝州几乎在瞬间就肯定了这个想法。对方斩草除根的想法很强烈,但迫于某种压力,他们要赶紧离开。所以,水鬼应该对他使用了某张诅咒牌,暗示他结束自己的生命。 而刚才那一瞬间,5点韧性离体而去,正是他意志最薄弱的时候,诅咒选在这时候爆发,为他的死亡推波助澜。 这其中或许还有“9”的手笔。 “何愁。”渝州推开萧何愁,双手捏紧他的手臂,严肃地将所有推测告知了他,“如果我的情绪有什么异动,你一定要看好我。我应该是中了某种诅咒。” “我一定会看好你的。”萧何愁擦去了泪水,还好渝州不是真想自杀,不然,他真不知该怎么办了。 “走吧,去殡仪馆接我大舅。”渝州站起身,活动了一下发麻的双腿,“他一人在外太冷清了,是时候一家团聚了。” 两人带着吃饱喝足的婴儿去了殡仪馆,装好了韩毅的尸体,回来时渝州又想起了一个人,他的大嫂杨菲菲。 于是,两人调转船头,朝联合实验室分院开去。 简易式脚踏船在离地10的高度缓缓移动,驶过学校,驶过影院,驶过大桥,驶过公寓,虽然满目疮痍,但两人心中还抱有一份希望,或许在这尸山血海之中,还能找到一个幸存者。 时间在这缓慢的行驶中过去了,就在希望之火燃尽,仅剩余灰之际,两人在一幢34层的公寓楼中听见了哭声,女人的哭声。 “这声音怎么听着有点耳熟。”渝州驾驶着脚踏船,朝声源地开去。 “是樊茵茵。”萧何愁道。 “樊茵茵。”渝州一怔,很快便想起了那个将通关机会让给妹妹的男人,想起了他在天空云海中见到的奇异时钟,以及那根逐渐走向0的分针。 渝州踩着踏板的腿越来越慢,船体缓缓上升,停靠在了14层的窗子边。 里面有一个痛哭流涕的女人和一个毫无血色,仰天而躺的男子。 渝州有些迷茫:“你说,这个世界上,命运真是天注定,未来真是可预知的吗?” 作者有话要说:新年之前不再更新,大年初一或许会有一个大礼包。 第222章 新年快乐 “我不知道…”萧何愁看着樊远山的尸体,喃喃自语。 渝州摊开手掌, 轻轻抚摸上面两个歪歪斜斜的字, 勇气好像回来了一些,他道:“不,我相信没有什么注定的命运, 它给出的只是最大的可能性, 但未来究竟如何, 还得靠人一步一步走出来。” 萧何愁有些吃惊, 但随即便微抿唇角,“你能这样想真是太好了。” 两人的对话声很快传入了樊茵茵的耳朵里, 她抬起头,看向没有颜色天空。 随后她的泪水再次涌出, 放下守了她一辈子的兄长尸身,冲到了萧何愁的怀里,撕心裂肺地哭泣, 好像要把她所有的迷茫和痛苦全都倾泻出来。 “哎。”萧何愁轻轻拍了拍樊茵茵的后背,用沉默地姿态包容着她。 “要不你先陪着他, 我找到大嫂就回来?”渝州见樊茵茵哭得没完没了, 而天色也逐渐转暗, 便开口道。 “不不用了,你们要去哪,我和你们一起去。”樊茵茵擦了擦眼泪,死死抓着萧何愁的衣袖,生怕自己一松手, 眼前的人就飞走了。 萧何愁看向渝州,用眼神询问:你怎么看。 渝州点了点头,他将船开这么低,本就是来找幸存者的。 船再次启航,樊茵茵被安排在了后座,负责照顾那个婴儿。只是她不过20出头,没什么经验,一阵手忙脚乱之后,没把孩子哄睡,反而使他哇哇大哭起来。 “我来吧。”最后还是萧何愁揽下了这个活。 “对对不起,我什么忙也帮不上。”樊茵茵的泪水又垂落下来。 。。。 夕阳西下,天边的云霞将天地染成了金红色。万物僵死在它的怀中,如同沉睡于死神的天国。 渝州几人很快来到了b市郊区的联合实验室分院,他拿出暴力破拆,很快侵入了实验室内部,找到了杨菲菲。 他并没有费多少功夫,因为,整个实验院的人都聚集在一起,在那个宽敞的报告厅。 40多位研究人员的尸体倒在各自的位置上,手中拿着黑色中性笔,面前放着记录本,不知在记些什么。 渝州走到杨菲菲身边,她穿着白绿双色的碎花长裙,外头套着一件白大褂,那轻薄的裙角正随着窗口吹来的风来回飘扬。而她本人,正安静地伏在桌子上,沉沉睡去。 渝州整理了她被风吹乱的发丝,遮住了那狰狞的伤疤。 这才拿走了她手上的笔杆,将她的身体展平,放入了空白卡中,和韩九立的尸身放在一起。 做完这一切,他才拿起杨菲菲手上的记录本。 只见上面写着: 1,船体内部的结构很奇怪,像是某种生物的内部结构,但并非鲨鱼,甚至不是水生生物。 2,左1男子属于某个神秘宗教,且地位不低,该宗教的祈祷动作为右手成拳,食指伸出紧贴于眉心,低头默念口号。 3,右1男子并未隐藏身份,他是“劫掠号”的主人,代号no23。 。。。 渝州看到这,心中疑惑愈发强烈,这看上去与科学研究没有任何关系,反倒像是在记录某段影像。为什么,为何大嫂会在临死前会记录这个? 他的眼睛向四周瞟去,很快就锁定了正前方的投影仪,投影画面是黑的,标志着某段影像的结束。 渝州走了上去,重新开启了影像。 屏幕上,深邃幽暗的星空中,一个不起眼的空间站正晃悠悠地朝大气层行进,在离地5000米时,一个拳头大小的魔方脱落,朝它正下方的“劫掠号”急速下坠。 渝州一下就明白了视频接下来要展示的画面,他转过头,视线在接触到萧何愁的一瞬间,对方就自觉地站了起来,走到了报告厅的最后方,距离他15之遥。 渝州对萧何愁点了点头,很快又回到了视频本身,他拿起杨菲菲的笔记,一边对照一边观看。 视频中,那个魔方在接触到气泡表面时,没有像众多导弹核弹一样被隔绝在外,它很安静,就这样悄悄融入了气泡之中,没有被任何人发现。 通过这一层屏障后,魔方的旅途并没有止步于此,它落到了劫掠号的船顶,然后像穿越气泡那样越过了船体。 渝州眯起了眼,没有空间瞬移,也没有撕裂口,那个魔方就这样慢腾腾地穿过了钢筋铁骨,这是怎么做到的? 魔方落入船体后,迅速裂解成了10份,然后朝各个方向飞去,它们见墙穿墙,见门穿门,很快就消失在了视野里。 而屏幕则随着一块红色的裂解体继续前进,一路寻着主控室而去。 途中的见闻,正如杨菲菲在笔记上所述那样,“劫掠号”的内部结构应该是模仿某种生物所建造的,每个船舱都是一个器官,船壁上还隐隐有血管在鼓动。 但应该不是鲨鱼,它没有鳃裂,更没有鳃,肠子异常粗长,一圈一圈像弹簧一样盘叠在一起,与短肠的鲨鱼极不一样。 体内脏器除了心肝脾胃外,还多出了20来种不知名的脏器,但除了嘴与肠道以外,没有别的器官与外界相连。 泄殖腔?不不不,它根本没有生殖器。 或许是是无性繁殖,或许它拥有某种地球上不存在的繁衍方式。 渝州将这个疑点记在心中,便不再多想,跟随摄像机一路前行,进入了主控室--神秘生物的心脏。 在那里,在那个夺走了60亿生命的地方,站着三个生物,两个平凡无奇的人类男性与一个恶魔。 恶魔是真恶魔,那臃肿的身体像一个葫芦,终年流淌着腥臭的脓液。器官排列毫无顺序,15只眼睛撕裂皮肤,从身体的各个角落冒出。而头部本应长眼睛的地方,却是一道贯穿头顶与下巴的深渊裂口。 除了恶魔,剩下的两个却不是真人类。 那是皮肤。 渝州辨认了好一会儿,反复重播某一段,才认出了两人手臂上的花纹,那是某个皮肤公司的logo,上面还有皮肤的序列号。 只可惜他听卩恕说过,这个公司生产的都是地摊货,100尘3张,大街小巷都有卖,很难通过皮肤来定位到买家。 画面继续跳转。 左边的男人和右边的恶魔正低声攀谈着一道美食--索伦德血肠。 右边的恶魔说他喜欢蘸酱,而且只有索伦德血肠这种等级的美食才能配得上白色航道的特产--鱼生酱。 而左边的男子则神情古怪地说,只有异端才会这样享用美食,它应该被放入烤箱,和波拿酥饼,腊巨翅鸭腿一起烘烤。 中间那人则一直没有说话。 左边的人见状,便搭着他的肩膀:“怎么了,一直盯着屏幕,这原始社会有什么好看的?” 中间的人嘴角抽了抽,不着痕迹地将肩膀从对方手中挣脱:“没什么。” “这地方可能另有玄机。”右边的恶魔声音如铁,冰冷不似活人。 左边的人询问什么玄机,却再也没有人回答他。 渝州看着视频下方标注的时间,算来,正好是气泡开始崩溃的那段时间,也就是说,此时,裂解成块状的其他魔方碎片已经开始行动了,而中控室的三人还浑然不觉。 果然,没过多久,中间那人就发话了,他的声音像电子合成,带着一种高高在上的威严:“别说笑了,23,止息界膜好像出了问题。” 恶魔头颅向两边裂开,粗长的舌头舔过牙缝:“出了问题,怎么可能,能量很稳定,波段扫描器也没有发现任何物体的侵入。” 23,看来右边的男子就是清扫者no23。渝州想到。 就在no23说完这一句后,漂浮在空中的庞然大物突然剧烈颠簸了一下。 no23的眼神瞬间犀利了起来,他收回轻漫的态度,六只迥然不同的手在上百个触屏和按钮上来回跳动, “真的有东西进来了,但是,找不到在哪。” 恶魔no23眼前晃过10来个舱室的监控视频,但都没有发现异常。自检系统开启,无数毫无规律的数字跳动在屏幕上,他的额头也逐渐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或许,你需要神的帮助。”左边男子提议到,他的神情很平静,不像是在开玩笑。 说完,他做了一个奇怪的动作,正是杨菲菲在笔记中描述的那个祈祷动作。 恶魔no23没有表态,反而是中间的那名男子走到了屏幕前,指向了光屏的某一处,“这里。” 恶魔no23也发现了那处蹊跷,手指连点,在飞速掠过的光屏信息中,找到了一块魔方裂解物。 它正围绕着飞船的动力源,止息界膜的能量口,作着某种规律的圆周运动。 而随着它的运动,平稳的反应链被打乱,出现了失控的前兆。 “这是什么?”左边的男子皱起了眉。 中间男子没有说话,似乎也瞅不明白这是什么。 “曲轴魔方。”恶魔no23却在此时开了口,他显得有些惊讶,原本骇人的嘴张得更大,“这张卡牌只出现于利辛哥遗迹的过关抽卡中,为什么刚加入公约的星球会拥有这张卡牌?” “什么?利辛哥遗迹。”左边的男子忘记了祈祷,“那可是难度为sss的副本。” 站在中间的男子也气息一滞:“难道说他们背后有人?” 过了好一会, 左手边的男子才恢复从容,他伸出右手食指,抵在眉心,默念了一句祷词,随后说道:“no4别紧张,无所不能的神,万物的主,是站在我们这边的。” “你有办法吗?”中间的no4没有理他,转头问no23。 恶魔no23沉默了片刻:“当然,没人比我更熟悉那里了。” 之后,画面一阵闪动,很快就暗淡了下来,什么也看不见了。 渝州知道,曲轴魔方已经被解决了。 从这个视频中,他了解了一些情况,首先,这三个人彼此之间或许并不熟悉,除了恶魔,其余两人使用了皮肤和合成电子音,这说明他们彼此间并不信任对方。 这是一个只由利益驱动的集合体。 其次,这艘劫掠号应该属于no23,而剩下两人或许对操控宇宙飞船一窍不通。 最后,利辛哥遗迹,渝州掏出了卡牌【“利”】。 曲轴魔方,不应该出现在此地的卡牌,为何出现了,是谁将它遗留在地球?而那人既然选择将卡牌留下,是否代表着他对人类持善意态度。 看no4那忌惮的模样,似乎通关利辛哥遗迹的人都高手中的高手。 那么自己是否能找到那名高手,请求他出手,杀了这三个人。 “现在,首要目标还是弄清楚那三人的身份。”渝州翻看着杨菲菲的笔记,上面列举了很多他没注意到的细节,大多都是分析这三人的行为模式和处事细节。渝州看了也是频频点头。 其中,杨菲菲提到了一个观点,集团化与隐匿性。 集团化: 因为难以想象的暴利,清扫者这个行业应该存在着强大的内部竞争。同时,又因手段残忍,天怒人怨,必将遭受强大的外部清剿。 所以,在相互厮杀和外来打击中,一些人联合,一些人被驱逐,最终会形成少数几个稳定的垄断集团。 而这些重组的清扫者们也并非个体,在他们背后,必然有一条完整的产业链。 链条中包括获取新晋副本地(新加入公约的星球)的信息,调查新晋副本地智慧物种的实力与科技水平,在没有星球代码的情况下进入未知星域的技术,抹去自身行踪,打击残存势力的能力等等。 其次,她又提出了隐匿性的概念。 清扫者是猎人,但他们必须夹着尾巴,不能暴露自己的真实身份。 因为十维公约提供了一个极其开放与不确定的环境。在这种环境中,底层的蚂蚁能一飞冲天成为统治天空的雄鹰,而驰骋于森林的狮子也可能被雀鸟啄瞎了眼睛。 在这个利益链条上的人,每一个都穷凶极恶,每一个都想从食物链顶端的清扫者手中撕下一块肉来,比如山风,比如水鬼。并且,他们确实有这种虎口夺食的实力,甚至是取而代之的机会。 另外,屠族之举仇怨非常。活下来的幸存者中,总有那么几个能一飞冲天,这样,聚少成多,所有想要复仇的心拧成了一股麻绳,其力量足以毁天灭地。 所以,想要分一杯羹的手下,忍辱负重的复仇者,自命正义的卫道者,其他集团派来的搅局者,都会蜂拥而至,附着在这条暗流涌动的利益链中。 猎人与猎物的身份转瞬即变。完全未知的心思,完全未知的能力。凝成了一把达摩利斯之刃,高悬在每一个清扫者的头顶。 这就要求清扫者尽可能的减少链条中的人。 但这又与成为垄断体的条件相悖,因为每当有一个全新的星球被拉入十维公约,所有清扫者集团就要开始赛跑了,没有坐标,没有信息。 他们需要在这种贫瘠的条件下跑赢所有人,甩掉别的清扫者,独揽这颗甜美的果实。因此,信息战是必不可少的一环。 而如何解决这一对矛盾,正是清扫者面临的最大的困境。 而杨菲菲则给出了解决的方式,也是她认为清扫者普遍在使用的方式。 使用其他势力的网,来为清扫者服务。简单点说,清扫者是某些人隐藏在面具下的身份,他们展现在众人面前的是另一副面孔。这副面孔一定位高权重,可以调度相当多的资源。 特别是信息资源。 比如说十维公约唯一的交友聊天平台:月牙与帆船,它身后的势力就能做到这一点。渝州默默地猜想道。 最后,杨菲菲化用黑暗森林法则,简单阐述了一下清扫者所处的境地, 他们是黑夜中的猎人,但是,一旦他们留下了足迹,就会成为其他人的猎物。 渝州默默揣摩着这一大段的猜测。杨菲菲究竟是以怎样的心情,在必死之局中留下这段猜想? 她一定是希望看到笔记的人,渝州鼻子一酸,在心中纠正了这句话,希望看到笔记的韩九立,能在笔记和视频的帮助下,破开重重迷雾,寻找到那三个躲在面具之下的恶魔。 然后对他们说一句:各位清扫者们,人类来向你们讨要一笔旧债了! 渝州朝圣般捏了捏手心中的两个血字。 “别怕。” 韩九立的音容笑貌闪过,渝州咬着牙,在内心暗暗发誓: 哥,嫂子,这件事就交给我吧,虽然我没有那么伟大的志向,担负不起全人类的兴衰,虽然我只想为你们复仇,但是这句话,我一定, 一定会带到的! 带着这样的信念,渝州将笔记翻到了下一页。 而这最后一页纸上,只留下了一段让渝州脊骨发寒的话语: 千万别大意,由于各个清扫者集团之间的信息互不相通,因此,地球可能很快就会迎来第二批客人,遭受二次清扫。 渝州心中一凛,虽然现在活在地球上的人万不存一,但别忘了,还有近20的人存活在十维公约的各个副本中,他们总归是要回来的。 而这16亿人,是地球最后的希望,如果劫难再次降临,那渝州真不敢想象,人类的出路到底在哪里。 “怎么了,脸色突然这么难看?”萧何愁与哭哭啼啼的樊茵茵走了过来。他的直觉告诉他,渝州看到了不得了的东西。 渝州也没多说,将笔记递给他。 萧何愁也是越看越心惊,“我们快把这则消息散布出去吧。研究院就有自己独立的通讯系统,现在应该还能用。” “嗯。”渝州点了点头,虽然他心中明白双方的科技水平相差太远,这样做也救不了人。 但有些事就是这样,明知道作用不不大,但依然还要飞蛾扑火。 在萧何愁的带领下,几人很快找到了院长办公室,分院院长穆怀真也倒在了报告大厅,因此这个简洁宽敞的房间此时并没有人。 只有电脑屏幕还莹莹闪着亮光,屏幕上是由b市周边数百个监视器传回来的实时影像,渝州点开一个个分屏。此时,被选为副本地的b市一如既往,被白色的浓雾包围着,丝毫看不出异样。 渝州走上前,将视频时间往前挪了4个小时,发现那可怕的红光在接触到白雾时,瞬间转移了方向,灰溜溜地离开了。 当外界的人群在厄运的梳洗中一个接一个倒去时,b市却平静如初。 “谁能想到,人类最痛恨畏惧的副本,却为我们保留了最后一丝火种。”萧何愁惆怅道。 渝州也感慨道:“祸兮福所依,福兮祸所伏。” “可白雾没有散,谁又说得准里面的人怎么样了?”樊茵茵悲观道,“或许他们早已只剩下森森白骨了。” 三人静默,过了好一会儿,渝州才道:“好了,不废话,我们要赶紧了。” 他移开监视框,寻找起联络外界的方法。 就在这时,却听萧何愁如同呓语般说道:“或许,不用了。” 渝州转头,朝着他目光注视的地方望去,却见天空中,一座漆黑的空中堡垒划破白昼最后一丝光亮,从虚空中降临在了这座城市的上方。 杨菲菲的猜测,竟一语成谶! 此时,萦绕在渝州和萧何愁心头的是莫名的悲凉。 地球何时竟成了那些强盗们的后花园,任人欺辱却无力反抗。 “还好,距离上一回没有多久。”萧何愁单手抱着婴儿,一手扶着窗框,晚风吹起了他银白的发丝,吹打在他愁眉不展的容颜上,“回到地球上的人应该还不多吧。” “也只能这样想了。”渝州将消息发出后,无力地回了一句。 天空中,漆黑的堡垒将整个身躯从晚霞中抽脱后,便静静停滞在天空中,并未有下一步的动作。 萧何愁却心如擂鼓:“它不会在等待玩家的归来吧?” 渝州一拳砸在窗台上,神色也阴郁异常,“这是要赶尽杀绝吗!” “不是的,我们是宇宙互助救援协会的人。”一个有些滑稽的声音从天而降,接着,一个怪异的生物便落在了窗台上。 他长得很像圣诞帽,锥形的身体外裹着一间红色的袍服,帽尖的地方则长出了一朵葵花样子的脸,只是那脸上的五官排序与人类极不相同,无鼻无眉,唯一的眼睛长在脸的右侧,而嘴却张在上方,正一开一合地说着话。 如此怪异的长相怕只有棘皮动物门能进化出来吧。渝州心中不知怎的就想到了这句话。 萧何愁:“宇宙互,互助…” “互助救援协会。”圣诞帽向前挪动了几步,他没有腿,身下是一排可蠕动的肉瘤,走起路来像是蜗牛,“你们好,我叫葵,很抱歉,我们来迟了。” “什么意思。”渝州问到。 “每当有新的星球加入公约,得到消息的我们都会过去设下域环,以保护原始星球不被屠杀。”葵解释道, “这次,原始星球的信息在10天前就被递交上来,只是我们的内部系统恰好出了点问题,而统筹情报的衣艮副部长又恰好病倒了,这个信息就被压在了底下,没有送到7位大人的手中。所以…” 葵说道这,显得很是自责,脑袋瓜子也垂了下去,“总之,非常抱歉。” “这不怪你们。”萧何愁有些黯然,但他明白这件事决计怪不到对方头上。 “谢谢您的谅解。”葵小声道,很快他又恢复了元气,“虽然过去的损失无法挽回,但是,我们还有未来。你们放心吧,域环在厄德斯大人考察完毕后就会设下。它将存在1年时间,期间你们不会再受到伤害。” “域环…”萧何愁听见这个词好多回,但依然不明白这代表什么。难道说和止息界膜一样,能保护其中的人类? 葵像是看出了他的疑惑,绽开了阳光一样的笑容:“不是的哟,域环是一种感应环,如果有生物大面积死亡,就会触动环的感应弦,将标记打在杀人者的身上。到时候…” “嘿,”葵说着兴奋地摇晃起脑袋,“湮灭之镜厄德斯大人就会亲自出手,追杀他们。 ” “湮灭之镜 厄德斯…”萧何愁与樊茵茵一脸迷茫。 而渝州则站在一边,不说话也不询问,不知在想些什么。 葵灿烂的笑容瞬间枯萎,他低垂下脑袋,瘪着嘴道:“忘了你们还只是新手,不知道厄德斯大人的名字,他是…” 说到这,葵又兴奋起来:“他是莎拉维尔 竞技场的第二把交椅,并且蝉联了近10年的超级超级超级超级大高手!有他的域环立在这,就没人敢在此地出手。” 葵一共用了4个超级,好像这样才能显示出厄德斯的强大。 樊茵茵从没听说过天空竞技场的大名,总觉得和某些山寨网游的装备排行榜一样,莫名其妙有点low。 而此时的她还沉溺于兄长死亡的悲伤之中,冷不丁得知他本可以得救,却因一些小问题而丢了性命,心中更是不痛快:“第二,又不是第一,扯得就跟无敌了一样。” “你,你…”葵的脸颊顿时涨得通红,“你懂什么,排在前几位的大人物都透露过,他们在竞技场从来没有排到过那个传说中的第一位,说不定他根本就不存在。” 樊茵茵还想说什么,被渝州拦住了:“你说的厄德斯大人是那个蓝皮肤的男子吗?” 渝州想起了第一个副本中的壁画,位于顶端第二位的男子正是一身蓝色皮肤,他的体态与人类相同,但心脏位置却开着一朵盛放的花。 “厄德斯大人的皮肤不是蓝色的,是透明蓝。”葵纠正道。 渝州点了点头,他对厄德斯长什么样一点兴趣都没有,他只是想确认对方的身份。 得到肯定的答复后,他问出了最关心的问题:“你们这样帮助我们,需要我们付出什么代价?” 萧何愁也忍不住竖起了耳朵,想要知道这帮助背后的代价是什么? 葵对渝州这般看低而感到生气:“说了是互助协会,自然是公益性质的。我们协会都是由向往秩序的正义人士组成的,无偿帮助新加入的族群渡过幼生期,帮助遗弃者们获得安全的食宿保障,以及追猎清扫者,劫掠者,舔舐者。” “清扫者,劫掠者,舔舐者,遗弃者这都是些什么?”樊茵茵问道。 与此同时,渝州问出了一个截然不同的问题:“公益性质,那你们的活动经费从哪来?募捐吗?还是自己掏腰包?” 他可不相信在这种人吃人的世界中,会有滥好人的存在。 萧何愁张了张嘴,想不出有什么要问的,只得重新闭上了。 葵看看这个看看那个,最后眼睛都成了一圈蚊香,他道,“我一个个回答吧。 “遗弃者就是被公约所遗弃的人。他们或在新手时期主动弃权,或是因某些原因未被公约选中,总之就是通俗意义上的非玩家。 “清扫者,你们都见过了,就是在新文明被拉入公约之初,还未得到强化时,就进行惨无人道的屠杀,以求获取高额金尘的那群渣滓。 “劫掠者就是占点埋伏,围杀过路人的害虫,他们大都三五成群,打一枪换一个地。有时还会散布宝藏的假消息,吸引无辜之人前来。 “至于舔舐者,那就是些下三滥的苍蝇,你们知道的吧,每个智慧种死亡后都有可能爆出金卡,不管他是不是玩家。而这些舔舐者自己没本事对上玩家,专门找那些遗弃者下手,屠杀那些手无缚鸡之力的人,真是太可恶了。” 葵说着还跳起来狠狠跺了几下脚,发泄他心中的愤怒,虽然看上去很像是在跳舞。 萧何愁见他面红耳赤的样子,从饮水机中倒了一杯水给他。 “谢谢。”葵的脸上浮现出了一丝不好意思的红晕,他张开殷桃小嘴,三层带着锯齿的牙外翻出,最后从喉口弹射出了一根长长的口器,刺入了水中。 原以为是个葵花,没想到居然是只蚊子,樊茵茵看着有些惊悚。 等葵咕咚咕咚地喝下了半杯水,便满足地看向了渝州,“至于你说的…” 他得意地笑了笑,“我们既不需要募捐,也不需要自掏腰包,告诉你吧,我们宇宙互助救援协会名下,有23颗附属星球,收容来自各个种族的遗弃者,同时拥有100多个连锁产业,其中以寰宇重工为核心,那里制造的悬空机械城,空中堡垒,太空飞舰更是享誉宇宙,无论是技术上还是外观上都是毋庸置疑的no1。” “所以,你们收容遗弃者,然后盘剥他们,让他们替你们干活?”渝州算是听明白了,这不就是资本主义的那一套吗。 “你,你,你!!”葵倒退三步,气得满脸通红,几乎晕厥。还是萧何愁帮他顺了顺气,他才缓过来,“不是这样的,我们和别的黑心企业不一样,虽然我们雇佣遗弃者工作,但这也是为了让他们更好的生存。 “我发誓,我们绝对没有盘剥他们,他们每日的工作时间只有10小时,一日三餐天天不同,周末更有休假,除此之外,有年老者和年幼者,我们也不会拒之门外,这些没有劳动能力的人,我们会尽可能的帮助他们,即便他们无法创造利益。 “全宇宙都找不出比我们协会更人道的组织了。我们的总部就在主星你随便找人问问,每一个知道我们名字的人,都会竖起大拇指。 “如果你们还不信,可以亲自去我们的附属星看看,当然,要收取部分观光费。” “这算人道!?”樊茵茵听完后,冷哼一声。 葵被她吼得脸色一变,委屈地流下了眼泪。 渝州也随之沉下了脸,对樊茵茵道,“你去报告厅,把那视频拷贝一份,既然协会在猎杀清扫者,那份视频或许能提供一些线索。” 渝州说话的语气很平静,但与他相熟的人,一眼就能看出他心中的愤怒。 比如萧何愁,他捏了捏州的手,转头就对还想争辩的樊茵茵说道,“我陪你一起去吧。” 樊茵茵心中的郁气顿时消了,跟在萧何愁身后亦步亦趋地离开了。 渝州见旁人离开,这才挤出一个笑容,“你别介意,她刚失去了她的哥哥,心情不太好。我也一样,刚才说了些重话,你别往心里去。” 渝州这样说不是在刻意讨好,而是他听明白了葵隐藏在长篇大论中的真正目的。正如渝州一开始所想的,这个世界没有免费的午餐,他们的帮助必有代价。 他们是来招人的。虽然现在人类十不存一,但等到玩家回归,等到有一部分玩家因死亡的威胁,不得不选择退出公约,地球上会再次聚集起一批遗弃者,而互助救援协会就是来争取这部分人的。 说实话,葵给出的条件在平日里确实算不上优渥,但在这种背景下,在这末日浩劫之中,对于朝不保夕的遗弃者来说,能够有一份工作,一份有尊严的人生,太不容易了。 渝州能想象到那些黑心作坊,他们将遗弃者豢养起来,像牲口一样使唤的场景。世界似乎一下倒退回了奴隶制社会,而可悲的是,遗弃者们永远也无法推翻这种统治。 两相对比,宇宙互助救援协会的条件堪称优渥。 当然,前提是葵说的一切都是实话。 但不管怎样,救援协会是一个选择,一个属于遗弃者们为数不多的选择,而这也是渝州恼火的原因,他不希望自己的同胞还未做出选择就丧失了这个选项。 至于最后,他们选择走那条路,就不是渝州该操心的事了。 葵听了渝州的话,一下就笑逐颜开,“我不怪她,她是个可怜人。 “你是个好人。如果你有亲人退出了公约,你可以将他托管于协会,每个月只要10尘,就可以随意看望,不需要缴纳额外的观光费。 “当然,如果你愿意的话,也欢迎加入我们的队伍。我们内部有各种驻守任务,追杀任务,探索任务,接引任务等等。 “我建议你选择驻守任务,它的任务期限只有一星期,内容是驻守在遗弃者所待的附属星。这样,你每年都可以有一到两周时间来陪伴你的亲人。 “当然,所有的任务都是非强制的,完成后会有尘或者卡牌奖励,还能增加会内积分,等积分增加到一定程度,经过考察,就可以获得相应的职位。” 渝州听到那两个字心情顿时沉重起来:“我没有亲人了。” “对,对不起。”葵的眼角又急出了泪水。它的身体不断往后仰,再向前弯,连着鞠了好几个180°的躬。 “没关系。”渝州道,接着他又催眠般的补了一句,“没关系,一切都过去了。” 葵得到了原谅,又绽放出了笑容:“加入我们吧,我们的成员,都是失去了父亲的儿子,失去了兄长的弟弟,失去了爱人的丈夫。 在那里,我们就是彼此的亲人。” “葵。”就在这时,一个声音自他胸口的圆形挂坠中响起。 “啊,厄德斯大人。”葵手忙脚乱地打开那个短途空间门。很快,一个威严无比的身影就出现在了葵的身边。 -湮灭之镜 厄德斯 正如葵所言,这个男人浑身上下都是透明的蓝色。除了他及腰的长发和半开眼眸,那是闪着星辉的银。渝州默默的打量着莎拉维尔第二把交椅, 他长得异常俊美,穿得却很风骚,怎么说呢,若是在地球,准被人骂流氓。 他没有穿衣服,只腰间上围了一块布帛,就像把一块三角形桌布拉住两个角,随意往腰上一套,再在右腰处打个结。 单薄的布帛自然遮不住他的下半身,漏出了一条紧实的右腿。而在那个结的下方,则垂挂着一块缺了一半的玉佩。 渝州眼神微动,厄德斯虽穿着像个流氓,但事实上他的神情冷到了骨子里,若是有人因他的穿着对他起了不轨之心,怕是会在一息之内冻成冰渣子,然后片片碎裂。 他的身体是透明的。胸腔内没有任何器官,除了心脏处一个紧闭的花苞,花苞下连着一根长长的茎,一直从胸腔延绵向下。 渝州的视线也随着它一路向下,然而却没有找到那根枝干的发源地,它被布帛遮住了,就在左腿大根。等到了没有布帛遮掩的膝盖,那花茎也消失了。 结合壁画,那朵花应该是厄德斯天赋力量的来源,而支持开花的能源应该来源于它所扎根的地方。但奇怪的是,渝州从没见过哪一种生物,能量的源头在左腿。 “伤亡统计做的怎么样了?”厄德斯问道。他的气息很冰冷,吞吐之间仿佛能冻结整个天地。 渝州被这股气息所慑,默默垂下了脑袋。 “还,还没有。”葵也羞愧地低下了头。 “嘿嘿,你又和别人聊起天来了。”一颗浑身长刺的“海胆”从厄德斯身后冒了出来。 “混蛋剔壶,你不要乱说,我是在宣传,宣传!”葵强昂起头,据理力争。 “别浪费时间。”厄德斯冷冷道,他的身影很快消失,去了另一个方位。 葵像斗败的公鸡,一下就蔫了。 剔壶也随着厄德斯离开了。离开前,还在葵背后做着鬼脸:“傻瓜葵,傻瓜葵,让我们两百多个人等你一个。”。 葵哭丧着脸要离开,就在这时,渝州却叫住了他,“再等一等,刚才说有一份视频要给你。应该很快就过来了。” 葵想起了这件事,便止住了离开的脚步,笑道:“好啊。” 他回答的没心没肺,好像一下就把统计伤亡的工作忘在了脑后。 渝州算是摸清楚了这个外星生物的脾性,情绪来的快去的也快,做事记得前面的忘了后面的。 简直就是…打探情报的最好对象。 于是,渝州不再迟疑,直截了当地问道,“葵,我想知道清扫者是如何定位到这个没有坐标的星球?” 葵没有隐瞒:“其实这与空间通道开启的三原则有关。第一,就近原则,第二,副本匹配原则,第三,节能原则。 “而这三个原则,就形成了一个可以被利用的漏洞,如果,在某个未知坐标的星球附近,有很多人从数十个已知坐标的星球同时进行随机空间跳跃,那么公约为了节约能源,开通的空间通道,会在某一点相交,像漏斗一样,直通向一个目的地。而那个目的地大概率就是与它们距离都很接近的未知星球。” 渝州听得疑问重重:“既然地球的坐标是未知的,那么,他们又怎么知道哪个星系离它近,哪个离它远呢?” “其实这三原则也适用于大部分新手副本,你从前参与的副本,其位置与地球都不算太远。而当你们中的一部分人成功脱离新手身份,加入到漫漫宇宙之中,这些信息也会随之流散出去,被有心人收集。而当数据足够多时,清扫就开始了。” “这看起来很难。”渝州道。 “但对于某些掌控着情报流通的组织,却不那么困难,比如说,‘月牙与帆船’。”葵道,“早已有人怀疑他们旗下,掌控着一部分的清扫者。” 同理,也包括宇宙互助救援协会,渝州在心中暗暗说道。 “葵,我问你,你们收到新星球的情报,却因种种原因而慢了清扫者一步,这样的事多吗?” 不错,渝州早就怀疑上这个离奇出现的组织,他前面全部的询问,都是在为这个问题做铺垫。他不相信这个世界存在那么多巧合,其中必然蕴含着不为人知的奥秘。 比如说,那三个清扫者中的某一个,就是宇宙互助救援协会的高层。 再比如说,就是那个古怪的厄德斯。 这一切都不是无根据的猜测,三位清扫者在梳洗世界后,发出了紧急撤退信号,或许他们有可靠的消息来源,知道身后紧紧跟随着救援协会的人,又或者说,他们中的某一个人急着去扮演另一个身份。 “当然有啊。”葵摇晃着脑袋,完全没有往深处想,“我们的情报是通过众多会员,人力收集的。而清扫者也有他们自己的渠道。我们不一定能比他们快。” “我不是问快和慢吗?而是问情报已经在你们手上了,却因种种原因耽误了,这样的事多吗?” “有过那么三五回。”葵说道,“你问这个干嘛?” 渝州随口胡扯道:“我是一个程序员。等加入之后,或许可以帮助协会,改进程序。” “真的吗?你真的要加入协会吗,那真是太好了!”葵兴奋地手舞足蹈。 渝州心中有些不耐。这个小东西,似乎永远抓不住重心,但为了复仇,他不能生气,只能循循善诱,再把问题问了一遍。 这一次,葵回想了很久:“确实有,特别是四年前的那一次,由布朗尼大人带队前往新星--底特律,结果中途发现兄弟号的动力源有一个模块装载错误,导致空间跳跃偏离了道标22万公里,一头撞上了目标星底特律,火焰连绵而起。原本就生灵涂炭的底特律,再受重创,连我们去执行任务的同胞也死了好几个。” 葵眼神黯淡,“布朗尼大人震怒,回去严惩了维修队的人,然而,所有维修队的人都说,程序是他们再三调试的,绝对不可能出错。哎,现在还没人说得清,那次意外究竟是怎么发生的。” 有人暗中动了手脚。渝州暗忖。果然,他的想法没错,宇宙互助救援协会内部或许混入了一个清扫者。 葵垂着脑袋,闷闷不乐:“那一次事情闹得很大。底特律一位幸存玩家“灰鹰”认为是我们毁灭了他们的家,他组建起了反救援组织,发誓要找我们复仇。 他的第二种族很强,手上又有一张诡异的卡牌,这几年给我们造成了很大的麻烦。” 或许,他并没有弄错。渝州思索了片刻,道,“看来,协会内部的程序还有很大的提升空间,这是我擅长的领域,如果你们不嫌弃我才疏学浅,我可以试着尽一份力。” “当然不会。”葵满脸笑容,“欢迎欢迎。我们的总部在什加,别的星球上也有分部,到时候你直接报我的名字,他们会给你一个好听点的编号。” 渝州笑着点点头,又与他攀谈了几句。等到萧何愁来到,将u盘递给了葵,葵才高兴地与众人摆摆手,离开了。 而此时,另一片大陆上,所有的伤亡报告与人类的基因信息全部落在了厄德斯的手中,他手掌一扫,零碎的文件便消失在了空中。 “与这里的高层接洽过了吗?”他淡淡的问道。 “是的,大人。”头顶竖着一根火红羽毛的穆泽说道,他是厄德斯的副官,帮助长官处理一切他认为琐碎的杂事, “他是这里一个小国家的总统,我已经向他阐述过我们的来意,并告诉他,一年之后,域环消失之日,我们会再来,届时,想要加入我们的人,可以与我们一同离开,前往属星b-022。” 厄德斯不置可否,冷淡地点了点头:“要开始了。” 穆泽却没有离开,犹豫着说道,“大人,我收到了一段视频。是关于降临此地的清扫者,视频拍到了劫掠者的内部。” “怎么回事。”厄德斯沉默了半晌后说道,“no4应该是一个很谨慎的人。” 穆泽在心中翻译了他顶头上司的话语,no4是一个很怂的人,每每行动前,都要调查清楚对方的实力与科技水平,一旦达到了他认为有风险的程度,就会很干脆地放弃这次清扫。 然而此次,对方拥有可以穿透止息界膜的东西,no4却没有放弃行动,实在是太奇怪了。 “不奇怪。”穆泽说道,接着他便把视频中的内容和他的猜想说了一遍。 “曲轴魔方,利辛哥遗迹?”厄德斯咀嚼着这两个词,却没能和记忆中的某些人挂起钩来。他对那个地方也知之甚少。 “大人,我总觉得这次系统出错或许不是偶然。难得有如此清晰的视频,我想…”穆泽小声道。 “你想做什么,与我无关。”厄德斯冷淡道,“倘若你陷入死境,我不会出手。” “当然,一切后果皆由我一人承担。”穆泽弯腰行礼,内心却吐槽道,反正我从来没指望过你。 “要开始了。”厄德斯又淡淡说了一句。 穆泽的腰弯得更低了,谦卑道:“好的,大人。” 说着他手中幕布一扬,红色幕布像气球一样上漂,然后越变越大,遮盖了方圆百米内的天空,当它降落之后,遮盖在其中的所有生物都像变魔术一样消失了,除了站在正中心的厄德斯。 “手法是越来越花哨了,只可惜…”厄德斯淡漠地吐出这一句话,便不再多言。 一滴液体从他左腿根处泵入了细嫩的根茎,使它很快膨胀起来,而那一节鼓胀又在源源不断的推力下,顺着脉络,一路上行,在接触到胸口花萼的那一瞬间,花苞打开了一个口子,一圈乳白色光环从深埋在花瓣中的蕊吐出,缓慢却坚定地向外围扩。 渝州感觉到一阵风从耳边吹过,并以迅疾的速度向远方吹去。 “起风了。希望这阵风可以吹散一切的阴霾。”他整了整耳边被风吹乱的头发。 目光投向了看不见的远方,那里,一圈乳白色的光环如同手镯一般,套在了地球的外围。 薄纱流转,星光点点,煞是美丽。 “走吧。”厄德斯心口的花苞重新闭合。他打开短途空间门,回到了空中堡垒。 巨大的云中堡垒发出了机械轰鸣的声音,200扇收缩的钢铁帆翼被再次打开,所有的轴承陆续转动,能量池到达了满格。 启航的号角被吹响了。 穆泽在中控室喊到:“宇宙时8点53分,开始滑翔,5个小时后,开启星际跳跃。” 庞然大物离开了,在一片漆黑的夜色中。 “结束了。”渝州道。 “是啊,一切都结束了。”萧何愁抱着孩子,两人站在窗边,清扫者只取走了金卡,似乎对于普通卡牌不屑一顾。而这些被主人遗落,又被劫掠者抛弃的卡牌,此时正化作点点荧光,飘向天际。 荧光连着星海,连着月色,像海朝一般,轻轻荡漾。 看着这如梦似幻的景致,两人久久不语。 第二日, 萧何愁准备了一些速食早点。又替怀中的婴儿擦去了唇角吐出的奶水, “你准备什么时候出发去私人医院?”他问刚从床上爬起来的渝州。 渝州道:“马上就走。” 虽然罪魁祸首已经伏诛,但是他依然想去看看那承载着他全部童年的地方。顺便带走母亲留下的所谓的线索。 天边,太阳初升,经过一夜时光流转,已经有不少玩家陆续回归,大街上,传来了高高低低的哭声。 渝州慢悠悠吃着饭,萧何愁已经离开,似乎是跑去了街上。 他随便扒拉了几口,便从三楼的阳台跳了下去,落在了萧何愁的身边。 此时,萧何愁背着小婴儿,正弯着腰将尸体一具一具装入矿车中,转移到街口一辆大卡车中。 樊茵茵在他身边,帮着他一同收尸。 “这些人,有什么打算吗?”渝州指着满地的尸体问到。 萧何愁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抹了抹额上的汗珠:“准备火化。” “火化…没人提出异议吗?”渝州道。 “有。”萧何愁道,“有些人打着复仇的旗号,希望将所有的尸体全部分解,并平分属性点和尘。” “然后呢?” 萧何愁:“被我打趴下了。” 渝州:“怎么,你不想复仇吗?” 萧何愁又抱起了一具尸体,放入矿车中:“想,但不想用这种方式,如果我分解他们的尸体来武装自己,那又与清扫者有什么区别呢?打着复仇的名号,并不能使我变得更高尚。” “或许这些人希望和你融为一体,亲眼见证你为他们讨回一个公道。”渝州提出了另一个想法。 萧何愁没有开口,樊茵茵却停下手中的动作,冷嘲一声: “强盗行径。你若想做就去做吧,以你和萧哥的关系,他还能拦着你不成。何必为自己找借口。” 她今日穿了一条素白的裙子,虽然脸上还带着泪痕,但气色已比昨日好了太多。 渝州没有反驳她,而是沉吟着对萧何愁道:“你也是这么想的吗?” 萧何愁看着躺在路边形形色色的尸体,他们有的面露惊恐,有的面色狰狞,那死不瞑目的眼中是隐藏不住的仇恨。萧何愁叹气:“或许你说得对,我并不知道他们究竟是怎么想的。” “萧哥…”樊茵茵咬着嘴唇。 萧何愁摇了摇头,“我不会阻止别人怎么做了,但是,经我手的这些,我会将他们火葬。” “我帮你。”渝州说着,伸手将那一双双仇恨的眼轻轻掩上,“死人就该有死人的样子。去天堂享福吧,这人间地2狱中的恶事就交给我们了。” 萧何愁,“你也不要?” 渝州将一具尸体扔进车中,“若分解尸体能得到金卡,你就算绑着我的手,与我讲再多的大道理,我也不会听你的歪理。” “那时,或许我绑住你的手脚,就是为了排除劲敌了。”萧何愁道。 渝州看着他熟悉而又陌生的脸庞,心中泛起一片苦涩。 两人没有说话,默默地清理起地面上的尸体。 火焰燃起,一个接一个的幸存者聚集到众人身边,他们低垂着眼,在滚滚浓烟中,为先一步离开的人,送上最后的挽歌。 噼啪的火焰声中,隐约响起了诵读声: “这座荒山上, 是谁与我同卧? 我的爱人, 或者我的兄长? 。。。 死者酣睡沉穴, 头枕尘埃, 充耳不闻你的呼唤, 永远不会复生。 。。。 将有人坐在你坟头吟唱哀歌。 你的名字,群山将永不再知晓; 你的弓,将留在堂中,永不再上弦。” 在眼泪与道别中,火焰足足烧了十天,十天之后,所有旧日时光都化作了灰烬。 而此时,距离绝对屏障消失的日子,只剩下2天。 “走吧。”萧何愁整理出了三个包袱,里面有b市仅剩的物资。 他将其中一个交给渝州。 另一个则交给了樊茵茵:“茵茵,我们要走的路很崎岖,或许一不小心就会摔落悬崖,你真的要跟我们一起吗?” “当然,你们可别想甩开我。”樊茵茵道。 萧何愁也不再多说什么,他们准备今日前往慧津私人医院,彻底了结在地球上的所有故事。 “婴儿已经安排好了?”渝州打开包裹看了看,大部分都是开袋即食的食物与干净的水,还有一部分衣物和野外生存工具。 “嗯,他是这个城市的孩子,以后会在这里长大。”萧何愁说道。他其实也很放心不下,但未来的路注定不可能带上这个孩子。 “我们什么时候出发?”樊茵茵也收拾好了一切。 萧何愁正要回答,他们临时居住的房子却被敲响了。 来人是刘梓平,三人在这十天内交到的好朋友,虽然他的名字很文气,但脾气却相当急躁。 他冲上三楼,连气都没喘匀,便嚷嚷出了他的来意:“b市的雾散了。” “什么!” 就在三人离开的那一天,笼罩在b市的浓雾终于散去了。所有人的目光都望向了那里,望向了那个未被恶魔惊扰过的地方。 里面究竟发生了什么变化?是生灵涂炭还是硝烟滚滚。 然而令所有人意外的是,里面什么变化都没有。 整个城市的人一个不多,一个不少。鳞次栉比的高楼大厦也依然沉默矗立。 据当事者的言辞,除了一些怪声,他们并未发觉任何异状,一切都有条不紊地进行着,包括被拉入十维公约的副本。 而世界的另一端,非洲的某个部族,另一个d级副本中,迷雾散去之后,居住在里头的人都凭空消失了,没有尸骸,没有遗书。就好像这个部族从未存在过人类。 而就在b市迷雾打开的一瞬间,高能地图上位于b市的红点消失,而位于百慕大群岛的偏僻一隅,一个小红点又悄然出现。 “没想到,最后还是公约救了一城的人。”萧何愁开着车,驶在前往b市的道路上,樊茵茵有一位叔叔住在b市,可她不会开车,便拜托萧何愁捎她一程。 而渝州也有心想要去一窥b市之谜。便没有反对。 三人一路狂飙,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了b市。 b市 “婷芳姐!”渝州没想到能在这里见到熟悉的人,站在一家照相馆门口的人,正是阮婷芳,韩九立的前女友。 渝州当时告诉杨菲菲,婷芳姐去了非洲的事当然是假的。但两人确实分手了。 “你那个混蛋哥哥怎么样了?”阮婷芳请两人进照相馆坐坐,在泡茶时漫不经心地提了一句。她身处b市,并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 渝州顿时不说话了。 阮婷芳却误会了渝州的反应,她早听闻韩九立又找了新的女朋友,这会儿怕是已经带回家见过家长了吧,也难怪小州那副样子,是怕她死缠烂打,破坏韩九立的好日子。 哎,阮婷芳啊阮婷芳,你活的真失败,阮婷芳在心中抚膺长叹。旧日把你当亲姐姐的小州,现在都把你当贼防,她无奈摇头,微微一笑: “你瞧我,过去的男朋友还提他干嘛,我来和你说说我现在的男朋友吧。” 渝州也有些意外,在他看来,两人人当时的分手只是意气用事,没想到先是大哥,再是婷芳姐,全都梅开二度了。 想到韩九立,渝州心中又是一阵抽痛,他淡淡道:“恭喜你啊,婷芳姐。” 只可惜,这么多年的情分终究还是淡了。 “说恭喜早了点,他还只有15岁。” “…”渝州道,“婷芳姐,你这也太凶残了吧。” 萧何愁:“…” “不凶残,不凶残。等他再年长一些,就轮不到我了。”阮婷芳支着脑袋,嘴角含笑,说不出的得意。 “你与他怎么认识的?”渝州害怕婷芳姐受骗,即便她与表哥已经一拍两散,但对自己一直照顾有佳。 “秘密。”阮婷芳低头喝了口茶水,“不过我可以告诉你,他是来这里参加副本的。” “外来种?”渝州和萧何愁异口同声道。 “是啊,当时我也吓了一跳。”阮亭芳回忆道,“他就住在我家隔壁,话不多,总是冷着一张脸。每日凌晨出门,清晨回家,也不知去做了什么,回来时满身是伤,我想帮他包扎,他却总摇头拒绝,可即便他躲过了我的爱心包扎,还是躲不过我的爱心鸡汤,几顿饭的功夫,他就被我俘虏了,离开时,还送了我这个。” 阮亭芳娇笑着拿出了一串的挂坠,挂坠中央是一个黑色许愿瓶。 “能让我看看嘛。”渝州问道。 “当然。”阮亭芳大方的将挂坠递了过去。自己则又替萧何愁倒满了茶水。 渝州拿到挂坠后,踌躇片刻,最后还是用指甲抠住了瓶盖,不错,他刚才就发现,这东西做工很粗糙,似乎不像是一个男人会送给心爱女人的东西。 他偷偷瞄了眼阮婷芳,萧何愁正在和她攀谈,询问一些关于副本的事,但很可惜,她那位年少老成的小情人并没有透露太多东西。 渝州见两人没注意自己,便用了点劲,抠去了盖上的胶封,拔出了盖子。 一跟连在盖子上的毛刷被一起拔了出来,上面还沾着黑色的油墨,当它接触到空气的瞬间,打了个哆嗦,便快速在在渝州手上写了起来。 “不会开根号的乌普拉: 本人承接各类追杀,保镖业务,带过s级以下对抗类副本,金钻卖家,98成功率,价格公道,童叟无欺。 有意者,欢迎加我身份编号d319765249。” 写完这段话,小刷子又哆嗦了一下,钻回了许愿瓶中。 尴尬了,看来婷芳姐撒谎了,渝州能想象得到阮婷芳看到这串字符的表情,为了不让她难堪,渝州拿着纸巾擦去了手上的油墨。假装什么都没发现,将许愿瓶还给了阮婷芳,既然对方不是来骗财骗色的,渝州便放下心来:“他离开了吗?” “是啊,他说有急事要做,先走了,若我今后有麻烦就直接喊他,不用见外。” 是啊,毕竟是专业的。渝州认真的点了点头,包括收费。 “别总说我了,你哥怎么样了,应该也快要结婚了吧。”阮婷芳状似无意地说了一句。 渝州搅了搅杯中茶水,低头道:“他走了。” “什么意思?你开玩笑的吧。”阮婷芳笑出了声,但看见渝州低眉敛目,默不作声的样子,她的脸色瞬间由青转白,再无一丝血色。 “我有点累了。”她扯了扯嘴角,勉强挤出一丝笑容,“不如今天就聊到这吧。” “嗯,婷芳姐再见,我们先走一步了。”渝州拉起还一脸茫然的萧何愁,快步走向了门口。 等两人离开后,屋里渐渐传来了低低的哭泣声,既隐忍又压抑,如同那五年长伴却又无疾而终的爱情,再也找不到出口。 “她…”萧何愁看了眼那房门紧闭的照相馆,“为什么和你哥分手?” 渝州叹了口气:“说起来你可能都不信,他们分手的原因实在是有些可笑,婷芳姐看不惯我哥总把内裤和外套一起塞进洗衣机混着洗,而我哥呢,一只耳朵进,一只耳朵出,从没把她的分手威胁当过真。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我感觉的出来,她依然很爱你哥。”萧何愁道。 “那又如何。”渝州看着风中的落叶,在擦身一刻,飘向了远方,“错过了就永远错过了。” 没有多做停留,两人给阮婷芳留了纸条,便悄然离去了。 “直接上路?”渝州淡淡道,他已做好了准备,在第一次的星际跃迁中就甩开萧何愁,独自踏上那寂寞的旅途。 “我…”萧何愁神情有些闪烁。 渝州:“有什么话就说吧。” 萧何愁:“我想回老家看看。” “回老家!?” 。。。 独自走在小巷中的渝州步伐有些沉重。 萧何愁的老家在b市?这事从来没有听他说起过,每次放假,萧何愁总和h市的同学搭伙,坐2个小时的火车回h市。 有时买不到火车票,还得坐18站地铁去挤大巴,天不亮就要出门。 不过,仔细回想,倒也不是没有蛛丝马迹。他的口袋中会不时出现b市人民医院的收费单,有时还会带b市当地特色散装肉脯送给同学。 这么说萧何愁的老家真的在b市。 渝州的脚步越来越慢,正当他迈过一棵有些凋敝的法国梧桐树时,只听得上方一阵“雨打芭蕉”,紧接着,一桶脏水便劈头盖脸,将渝州淋了个透心凉。 “后生,你没事吧!?”一个有些慌张的年迈声音响起。 渝州抬头,却见靠近法国梧桐的建筑物2楼窗口,探出了一个戴着厚实雷锋帽的脑袋,他不胖不瘦,脸颊凹陷,头发花白,是个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中国老头。 “咳咳,对不起,后生,我没看见树下还有人。”那老头再一次道歉。 “没关系。”渝州抹了把脸上的淘米水,遇上这种事,除了自认倒霉还能怎么办呢。 他抬起左腿,刚想离开,却听那老头惊疑地“咦”了一声。 “还有事吗?”渝州停下了脚步。 “你是…渝州?”那老头推了推架在他鼻梁上的厚实眼镜。 “你认识我?”渝州眯起眼,再次打量起眼前的老人。 但不管他如何绞尽脑汁,依然想不起在何处见过老人。 “你是不是又记不得我了?”老人笑了笑,朝渝州招了招手,示意他上来说话。 渝州心中咯噔一声,突然想起了那一段从他生命中消失的记忆。 这个老人知道些什么吗? 不,不,不, 在这样普通的城市,这样平凡的大街,这样寻常的法国梧桐树下,遇见了一个可以解开他秘密的最特殊的人。 这一定又是9的杰作。 但那又如何? 渝州突然笑了,他已经一无所有了,还有什么可以失去的呢? 没有踌躇,他伸出左脚踏入了老人所在的房子。 那是一个上了年纪的图书馆,石墙已被岁月侵蚀,在脸上留下了点点霉斑。 渝州沿着狭窄的楼梯一路向上。很快便在二楼的楼梯口见到了那个平凡的老人。 老人笑着迎上来,在渝州的推辞下依然用毛巾替他擦了擦头发。 毛巾上没有老人独有的腐朽气味,只有淡淡的硫磺皂香。渝州接过毛巾,刚想张嘴。 便听那老人笑道:“让我猜一猜,你想问的问题与15年前的一场爆炸案有关?” 渝州眉峰紧锁,摇摇头刚要说话,便听老人又开口了:“不不不,你更想知道我是谁?为什么会认识你?对不对?” 渝州迟疑片刻,点了点头。 老人端起豁了口的搪瓷杯,得意地笑了:“我就知道。你每次来,都问这个问题。我的名字叫陆兴国,你叫我老陆就行。” 渝州很快抓住了重点:“每次?我来过几次了?” “如果不算这一次的话,”老陆掐着手指算了算,“3回了。” “3回……”渝州喃喃自语,“这三回我都问了同一个问题?” “是啊。” 渝州:“那您老是怎么回答我的?” 老陆抿了口枸杞红枣茶,“跟我来。” 渝州跟随着老陆穿过一排排书架,来到了隔壁的报刊阅览室。 年迈的屋子里没有灰,只飘荡着一种淡淡的油墨味,看起来被打理的很好。 老陆走到一排木架子下,掏出黄铜钥匙,轻车熟路地打开了编号为w42169的柜子。 他似乎早已料到渝州会再次降临,那一叠报纸用塑料红绳扎成一捆,整整齐齐躺在柜子中央。 他将报纸捆拿了出来,拍了拍上面的灰,递给了渝州, “我记得那是4年前的春天吧,你第一次来,有些拘谨,问我这里有没有11年前b市爆炸案的相关报纸。 “看在那叠厚厚的钞票份上,我找了很久,才找到了这些。 “后来你又来了第二次,第三次。我索性就把这些报纸捆在了一起,给你放起来了。” 渝州捧着报纸,找了个座位坐下,“你不奇怪吗,为什么我会三番四次来到这里,并且完全记不得你?” “呵呵,活到我这个岁数……”老人抬了抬镜片,露出那双浑浊的眼,“有些事情还是不要知道得那么清楚为好。” “人老成精。”渝州唇角微微勾起,随即便解开绳结,拿出了那些报纸,秘密终于要解开了吗? 《b市晚报》 2004年10月13日。 位于头版头条的大新闻: 1013华联商厦特大爆炸案,原因仍在调查中。 2004年10月13日,北京时间19点22分,位于我市人民路的华联商厦发生特大爆炸案,造成53人死亡、11人受伤,事故原因仍在调查中。 而在那白底黑字的新闻报道中,插入了一张惨绝人寰的照片。 30几具烧焦的尸体被白布遮盖,只漏出一只只焦黑的胳膊。 渝州随手翻了翻那一叠厚厚的报纸,所有的报道都大同小异。但其中一张《生活日报》却吸引了他的注意。 原因无他,报纸中央的画面出现了一个人,一个渝州意料不到的人-萧何愁。 当初还只有十岁的萧何愁虽然面容青涩,但凭借着两人长达七年的交情,渝州还是一眼便认出了他。 彼时的萧何愁趴在一具女尸身上,披头散发,悲伤欲绝。油墨记载的时光早已分辨不出哪些是血,哪些是泪。 萧何愁居然会出现在爆炸案现场,这让渝州有些始料未及,但很快他便理清了思路。 只见他掏出手机,运指如飞,在各大搜索网站中输入了“1013爆炸案”的关键词。 结果正如他所料,没有任何记载。 渝州放下了手机,原来他不是没有怀疑过萧何愁,只是这一切都埋藏在了记忆深处。 当初他调查了萧何愁,调查到了1013爆炸案,却因年代久远缺少资料,而迟迟没有进展。只好来到b市碰碰运气,看看报刊浏览室中是否还保存着几十年前的旧报纸。 他是幸运的,遇上了老陆,也找到了这些宝贵的原始资料。 “报纸上的消息看看也就够了,别全信。”陆兴国的声音打断了渝州的思考。 “陆老,您是知道什么隐情吗?”渝州问道。 “当然。”老陆手捧着热腾腾的红枣枸杞茶,坐到了他的摇椅上,“只要是04年生活在b市的人,没有人不知道当年发生的事。” 这番话他似乎说过了很多遍,嘴里呼出的热气擦过鼻梁上的眼镜,化成了一股模糊的白雾,“那是我这辈子都忘不了的一天。” 2004年10月13日,一个秋天。b市人民刚从非典的恐怖统治中走出来,犹如一只只惊弓之鸟,大门都不敢迈出一步。。 因此,街上人丁稀少,除了几棵稀稀拉拉的法国梧桐,萧索得不像一个城市。 陆兴国提着一袋土豆和一小壶最便宜的菜籽油走在大前巷,准备回家做一道红烧土豆。 他无妻无子,无父无母,典型的光棍一条,即便死了也没人会在意,因此他走在路上,没有佩戴任何口罩和护目镜。 就在这时,一个穿着大红棉服的女人突然从他身边跑过。 一边跑还一边大吼着:“不好了,华联商厦爆炸了!” 出于人类天生的好奇心。陆兴国脚步一顿,放弃了回家的路,而是跟在了女人的屁股后头。 b市的华联商厦处于市中心,离陆兴国的家很近,不到五分钟,他便来到了事发现场,大厦门口已围满了人,无数警察,消防队员进进出出,忙得是满头大汗。 只是那场景与女人口中描述的有些差异。 只见光鲜亮丽的高楼大厦浓烟滚滚,却并不刺鼻。陆兴国仔细分辨,才发现那并不是烟,而是雾。 像牛奶一样浓稠的白雾包裹整座大楼,隐隐绰绰的黑影落在窗上,一闪而逝,犹如故事中的鬼魅之地。 而更可怕的是,这五层楼高的大厦竟凭空少去了一层,让人毛骨悚然。 “俺没眼花吧?大哥你看3楼是不是木得了?”穿红花袄的中年女人拍了拍陆兴国的胳膊。 陆兴国也处于震惊中,二楼与四楼中间的三楼消失了,两个楼层之间甚至没有任何缝隙,就好像原来的三楼压根儿不存在。 什么样的爆炸会产生雾而不是烟?又是什么样的爆炸,能炸毁整个第三层,却丝毫不破坏第二层与第四层。 陆兴国还想再凑近一些看个清楚,却被执法的警察拦在了外面,只得作罢。 围观的人群越来越多,从大楼中抬出的尸体也越来越多。 雾更加浓稠了,像一个茧,裹住了所有秘密。 就在这时,一个稚童的哭泣声划破天际,紧接着,三个孩子便被消防队员救了出来,其中两名已陷入昏迷,很快上了救护车,剩下那名… “剩下那名就是这个人。”渝州打断了陆兴国的叙述,指着报纸上的萧何愁说道。 “没错。是个可怜的娃,妈死了,爸又成了植物人,以后的日子不好过啊。”陆兴国感慨道。 渝州心中五味杂陈,萧何愁的母亲死在了1013爆炸案中,那么1013号病床上人会是他吗?在那之后,他就被苏特教授收养了?苏特教授,不,或者说慧津私人医院和这起爆炸案有关系吗? 若非时间不对,这偷天换日的手段,任谁都会以为是公约的手笔。 公约… 渝州的眼皮突然一跳,会是公约吗? 看着手上那成堆的报纸,他突然发疯般的翻找起来。 陆兴国被他的举动吓了一跳,问:“你找什么?” “自杀,在1013爆炸案前后是否有过自杀的报道?”渝州头也不抬地说道。 “咦。”陆兴国略感惊奇,“这还是你第一次问我这个问题。” 那是自然,渝州心道,四年前,十维公约还未降临,任谁都不会把那一连串诡事和公约联系在一起。 “让我想想。我记得当初恰好是非典结束后的一年,确实有好些个人,因为家破人亡,得了抑郁症,跳楼自杀了。”陆兴国说着放下保温杯,起身又走到了柜子前,去够位于他头顶的w43567号柜子 “我来。”渝州有点担心陆兴国老胳膊老腿,便主动请缨。 很快就找出了04年10月13日前后的报纸。 正如渝州所料,04年8月,最炎热的那几日过去之后,全国各地便陆陆续续有自杀的新闻被报导出来。 媒体的口风十分一致,死者不是因疾病丧失家人而郁郁寡欢,就是股票亏损,觉得活着没什么意思。 当时的网络还不像现在那么发达,信息流动也并不快。这样的异常并没有引起任何水花,便消失了。 “10月13号。”渝州收起了摊满整个地面的报纸,自从10月13号之后,关于自杀的报道一下子降到了零点。 那一日,必然发生了什么。 渝州抬起眼:“我还问过您什么问题?” 陆兴国啧了一声:“现在知道用敬词了?” 渝州堆起笑容:“您大人不记小人过。” 陆兴国被他逗笑了:“你还问过我华联商厦在什么地方?” 渝州:“华联商厦在什么地方?” 陆兴国推了推眼镜:“报纸上不都写着吗,人民路。” “人民路…”渝州打开了手机高德地图,“哪一座建筑?” “这一座。” 。。。 这是一座俄罗斯风格的建筑,据传是民国时代,一位俄罗斯商人出资建造的教堂,后来新中国成立,这座教堂便被改造成了商厦,一直沿用到了04年。 它有着极为鲜明的色彩,渾圆的穹顶,虽经历风霜雨打,亦不减优雅的艺术气质。 而这一切,都不是让渝州呆若木鸡的原因。 真正的原因是那建筑外周,至今还飘荡着淡淡白雾。 渝州耳中响起了老陆的声音, “位于闹市的废弃房屋,一直没有拆除,怪事连连,靠近才会想起它的存在,一旦离开,就会忽略它的存在。” 神秘无比的大厦,果然出自十维公约之手。 原来,15年前,公约就已经将触手伸向了地球。 可为什么它会“浅尝辄止”,转身离开呢?别的不说,至少这15年,渝州从来没有听说过十维公约的事迹。 该进入吗?这很可能又是9的阴谋。根据他三番四次忘掉过往的事实来看,这屋里或许存在着某种力量,可以剥夺进入者的一部分记忆。 渝州徘徊了一会儿,还是决定踏入这座神秘建筑。 或许,正如论语中所言“朝闻道,夕可死也”。能够得知全部真相,即便只有一瞬,也足够了吧。 他深吸一口气,打开手电,踏入了这座尘封15年的商厦,踏入了这段尘封15年的真相。 俄罗斯大厦一楼 白雾弥漫,阳光无法到达之地。 寂静无声的空间中到处都是破败的柜台,打碎的玻璃,黑褐色的干涸血液。10年前流行的衣物如抹布一样躺在地上。 渝州小心走过这满地残骸,踏踏的脚步声回荡在四周,让人不寒而栗。 他没有多做停留,沿着积灰的楼梯一路向上,穿过二楼,穿过四楼,来到了顶层。 果如陆老所说,这座建筑的三层消失了,他在五楼转了一圈,除了来自内心的恐惧,并未发生什么离奇之事。 没有危险,也没有真相。 怎么回事?渝州再次用强光手电照向这片幽暗空间。 在寻常的床垫商铺间,一个微微闪烁的红点吸引了他的注意。 渝州快步走了过去,很快发现,一架电梯隐藏在了承重柱之后。 而那个红点不是别的,正是闪烁的数字-5。 渝州暗暗心惊,过了这么多年,这电梯居然还有电? 不知还能不能使用? 似乎是听到了他内心的疑问,电梯大门就这样打开了。 作者有话要说:鸽鸽在这里祝大家新年快乐,锦鲤附身。 说说惊喜的内容吧,今天将发百元红包,平分给在这章留言的小可爱,为期1天。也就是说,留言越少,大家赚得越多哦⊙▽⊙。 其次,大家都要保重身体哦,出门在外多戴口罩。如果有余力,可以多帮帮武汉的人民群众。 我发现网上的捐款通道不好找,在这里说明一下,如果有意向的,可以加韩红老师的微博,红十字会实在不是个东西。如果有物质的最好捐物资。 心有余而力不足的小可爱们也不用着急,我已经以大家的名义捐赠了本书20的收益,算是大家一起捐赠,虽然不多,但也算是尽了力。 既然钱也捐了,第一部也写得差不多了,下一步就该鸽了,也是时候拍拍屁股走人了。 没错,告诉大家一个很不幸的消息,我要休息一段时间,第一部写得太累了,要停下来,看一看过去的问题与收获。 中间可能会写个番外什么的。总之,没有鸽鸽的日子里,各位要好好保重自己,愿大家前程似锦,各自盛开。 第223章 阴阳两逆之地 没有鲜血,没有尸体, 灰色电梯泛着金属的冷光, 一切都显得那样普通。 渝州走了进去,他是来寻找真相的,不是来瞻前顾后的, 自然不会停留在门口。 门关上了, 紧接着, 电梯便发出锈蚀机轴的咔咔声, 厢体剧烈震动了一下,很快便开始下降。 初始, 下降的速度并不快,如同古时的缒架, 晃晃悠悠。 但很快,速度便陡然增加,整座电梯以重力加速度向下俯冲, 好似要一路坠入18层地狱。 渝州早已变成了植物的体态,攀附在电梯顶部。 刺鼻的血腥味自门缝中弥漫进来, 本应存在楼层按钮的地方如树皮脱落, 裂开一道道口子。 按钮掉落, 一个腐烂的肉疙瘩自中央长出。 疙瘩一起一伏,如同跳动的心脏。 “欢迎来到阴阳两逆之地。”疙瘩重重跳动了一下,喷出猩臭的脓液。 与此同时,电梯大门再一次打开了。四周漆黑一片,那是墨一样的深沉。 水滴声落下。 寂静中似乎有隐匿的呼吸声时隐时现。 渝州打开手电, 微弱的光斑照射在剥落的墙上,照出了一个规整的“3”。 这里就是大厦消失的第三层。 一种熟悉的感觉自心尖涌出,他来过这。 诡异的熟悉感让一切变得愈发神秘。渝州没有变回人形,如同壁虎般爬出了电梯,垂挂在三楼的天花板上。 他关去了手电,慢慢向呼吸声传来的地方挪移。 随着距离的靠近,隐匿的呼吸声越来越重,似乎恐惧无法再隐藏。 快到了,渝州加快速度,就在这时,一个圆形的垂挂物阻挡在了他的必经之路上。 是灯泡吗?渝州伸出枝条,包覆着那个圆形事物,僵硬的,冰冷的,却拥有一对无法阖上的眼。 死人头? 渝州一惊,赶紧收回枝条,也不知是否是民间传说中的生气冲撞。 那死人头动了一下,紧接着便咬断了捆缚他的绳索,落到了地上。 “咚-”的一声,在这寂静无声的走廊里,不啻晴天炸雷。 而此时,呼吸声传来的地方,似乎也发出了低沉的闷哼,如同呼喊刚要出口,便被人蒙住了口鼻。 渝州仗着绝对屏障,打开了手电。 微弱的光线打向地面,却见那血淋淋的头颅正滚向一具没有脑袋的尸体。 尸体倒在地上,颤巍巍地伸出双手,先是捂住了头颅的嘴唇,才接过它,按在那汩汩冒血的脖子上。 重回身体的那一刻,头颅僵硬的表情瞬间生动起来,他变得恐惧,变得绝望,却依然用手死死捂着嘴唇。 随着眼泪滑落,他的身体爬了起来,脚步灵活而轻巧,踏在地面如同猫儿,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他就这样逃跑了,至始至终都没有朝那狭小的光斑发源地瞧上一眼。 渝州追了两步,刚转过一个弯,就听见一声凄厉到极点的惨嚎声戛然而止。 血腥味更加浓重了。整个三层如同浸泡在了血液的海洋中。 渝州悄悄摸索过去。却见那个刚拼接好头颅的男子再次身首分离。 只是这一回,被绑缚的却是双手,头颅滚落在了地上,望着半空中的身体,无计可施。 是谁?渝州心中暗惊,距离惨嚎声不过短短五秒,凶手去哪了? 他缠着手电垂下枝条,正待检验尸体,却见一排血脚印凭空出现在了地面上,没有体型,没有声音,就这样一步一步朝着走廊尽头,朝着一开始的喘息声走去。 隐形人?渝州屏住了呼吸,很快他就发现那个刽子手似乎看不见他。 是啊,自己应该来过这里很多回了,除了失忆,并没有出现生命危险。这里的人或许看不见他,他们从属于两个不同的时空。 了解到了这一点。渝州变得大胆起来。他不再隐藏,而是叼着手电,光明正大的跟随着那个看不见的凶手。 血脚印转过一个拐角,被冷光打亮的惨白墙面也多了一条血印。 就好像那沾满血的手在墙面划过。 而这一切都在一个狭小的,被帘布遮掩的试衣间前停下了。 帘布后若隐若现的喘息声也在同一时间消失。 不知过了多久,或许是一秒,或许是一分钟,帘布突然从里面被掀开。 一个面容惨白的女人跃了出来,她约摸30来岁,那张如鲜花般的脸颊已被血液打湿,然而这些肮脏的血液却没有摧毁她的勇气,她视死如归地扑向看不见的凶手,一口咬住了他的大腿。 下一秒,女人的腹部就多了一个血脚印,她的身体凌空而起,重新倒飞入了试衣间,她痛呼一声,眼中却没有恐惧,而是泛着泪向左前方高吼道:“何愁,跑,快跑,千万不要回头!” 何愁?听到这个名字的渝州瞬间警惕起来,他向四周望去,却并未见到萧何愁的身影。 只有两对小孩子的足印,沾了血,一路朝试衣间外跑去。 和屠夫一样,这两个孩子同样没有身体,只有一副隐形的躯壳。 于是,这一切都变成了一出独角戏,属于女人的独角戏。她被踹倒后又爬了起来,手臂已脱了臼,却依然拖着半边身子向前爬,然后,脚印出现在了她的脸上,她的身体成一个诡异的角度,向后折去。 试衣间的帘子拉开又合上。 女人半跪的影子落在手电照亮的那一个光斑上。下一秒,光斑一暗,帘子便被温热的液体溅成了深色,半跪的身体矮了半截,软踏踏地倒了下去。 液体从帘布下缓缓流出,包裹住了渝州的双脚。 钝痛感自胸口传来,如同蚂蚁钻食心脏。渝州不明白,他与这女人非亲非故,为何会感到心痛? 或许与萧何愁有关。渝州看着那两串小脚印消失的方向,又看了看帘布后不断涌出的血液,叹了口气,最终还是选择了离开。 追随着那两串脚印,渝州一路来到了一家鞋店旁。 脚印已经看不清了,人或许是入了鞋店,或许是一直沿着长廊,去了下一间服装铺。 渝州思索片刻,再次将身体植物化,吊到了天花板上,他那膨大的身躯伸展开来每一片叶子都紧紧地贴着墙,向四面八方游走。 只要摸遍鞋店里的每一个角落,人在不在这里,自然就明白了。 功夫不负有心人,在一个满是灰尘与蛛网的角落,明明空无一物,却有4条胳膊粗细的小腿出现在了它对面的落地镜中。通过镜中一人的鞋子,渝州几乎可以断定那就是萧何愁。 鞋子的款式与报纸上的一模一样。 所以,他现在是回到了15年前吗? 看不见真人,却可以被镜子照射到,这是民俗故事中鬼物的特征,可萧何愁还活着…阴阳两逆之地,难道说在这里阴物与阳物的特征完全相反吗? 死去的人拥有实体,而活着的人却无法被看到。 只可惜那镜子只有40高,无法照出另一个孩子的长相。就在渝州准备将镜子拿起时,一双粗壮的,属于成年男性的大腿出现在了镜中。 他擎天撼地,遮住了所有的希望。 两个孩子已站在角落,退无可退的两人瑟瑟发抖,等待着命运最后的宣判。 命运没有让他们等太久。 透明身体倒下时,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血液安静的流,死亡温柔的到来。 那双粗壮大腿离开,镜前只留下了两颗头颅。 一颗属于萧何愁,而另一颗则属于…15年前的渝州。 看着那熟悉的容颜。 心中某些最不愿意看到的猜想得到了解答。渝州一时竟嗤嗤笑了起来,萧何愁被慧津私人医院的苏特教授领养,而他的母亲韩殊也出自慧津私人医院,或许,这一切的巧合都不是偶然。 她真的不是他的亲生母亲,她是在这场浩劫后,才成为他母亲的。 这就是你想让我见到的真相吗? -9 属于命运的名字。 渝州闭上了双眼,纤长的睫毛微微颤动,只可惜… 那双如夜般深沉的眼睁开了一条细缝,亲生与领养又有什么区别呢? 终究是那么多年的情谊,终究是那么多年的心血。 渝州透过玻璃,看向窗外,灰蒙蒙的天空,横亘着8条不同的色带,像是8根纠缠在一起的琴弦,这神秘的一方世界,脚下的土地如一座小岛,沉浮于青灰色的海面。 无数不同风格的建筑,不同时代的遗迹,无序地插在这片土壤之上,构成了这让人捉摸不透的阴阳两逆之地。 也开启了那段长达15年的母子关系。 就在渝州想入非非之际,一阵跌跌撞撞的声音传来。 鞋铺的玻璃门再次被推开,一个女人走了进来。她不是别人,正是死在试衣间中萧何愁的母亲。 她浑身伤痕累累,脖子上的切口如同红色项链,格外妖异。 她靠着门,疲惫的双眼在注视到地上的两具尸体时,涌出了泪。 像是发泄一般,她狠狠拉扯着自己的头发,然后啜泣着冲向了尸体。 “何愁,是妈妈不好,是妈妈不好。”女人跪坐着,捧起了一堆空气,“可是,妈妈不能没有你啊!” 只有在镜中,渝州才能看见10岁萧何愁小小的头颅被抱了起来,一个轻吻在了他的额头上,紧接着,女人在项间摸索了一会儿,那道红色伤口竟如同一条红线,蠕动着从她脖子上离开。 女人用一枚骨针将红线穿起,一针一针把10岁萧何愁的头颅与身体密密缝合。 每行一针,那虚幻的身体便像昙花,在一瞬浮现,下一瞬又消失无踪。 而当整颗头颅被完全缝合后,10岁萧何愁的眼睛便睁开了。 他嘴唇翕动,不知说了些什么。下一刻,女人哭了起来。 “有什么好哭的,多少次了,你还没有从梦中醒来吗?”一个男人的声音从门口传来,紧接着,店铺的玻璃门再次被推开了。 一个陌生男人走了进来,“你儿子早就离开了这个鬼地方了,活在这里的不过是一段虚影。与其沉溺在过去,不如和我们一起想想办法,怎么走出这个鬼地方。” “江彬,我们早就已经死了。”女人捂住了萧何愁的耳朵,神色木然,“离开了这里,还能去哪?” “死?我们没死!我们有思维,懂得思考,我们只是生活在了一个奇怪的地方。”江彬低吼道,“我们一定还能回去。” 他的唾沫星子飞溅在10岁萧何愁的脸上,吓得孩子缩进了母亲的怀中。 “够了,江彬,你吓到他了!”女人的神色一瞬间变得阴冷,她搂紧10岁萧何愁,“滚,别让我说第二次。” “好好好。”江彬举起双手作投降状,“就算你不为自己考虑,也该为你儿子考虑考虑,你没发现,他最近来得愈发勤快了。” 他?那个杀人狂吗? 为了不撞上江彬,渝州移动了一下方位。而这一下,却不小心撞到了一口柜子,一双鹿皮皮鞋摇晃了一下。 “不好,他又来了!”江彬的眼神瞬间由恨铁不成钢变成了惊惧万分。他挪着步子退到了门口,朝走廊瞥了一眼,下一秒,就拉开门冲了出去,“我先走了,你自己保重。” 女人没有多看他一眼,只是温柔地抚摸着她的孩子,这一刻,如果能变成永恒那该多好。 镜中,10岁萧何愁不知说了些什么,白嫩的小手指了指10岁渝州倒去的地方,似乎是想让母亲救他的同伴。 女人露出了一个有些诡异的微笑,摸了摸小何愁的脑袋:“放心,他没死,你忘了吗?他和我们不一样,你看…” 女人拉过那具一直被遮挡着的尸体,“他的身体是空的。” 第224章 我是谁? 一直被遗忘的无头尸体出现在了镜前,他身体小小的, 锁骨下方长着和渝州一模一样的黑痣。 单从外表看, 没有任何称得上特殊的地方,然而当他的脖子暴露在灯光下时,一切认知都改变了。 切口处没有血, 没有肉, 没有脊椎, 没有连接皮肉的浅筋膜。 那是一个黝黑的洞。 那是一个具人皮包裹而出的空心花瓶。 渝州忍不住后退了一步。为什么, 为什么他的身体会是空的?他忍不住拿出了强光手电,朝那具看不见的尸体打去。 然而尸体脖子上的洞口犹如地狱之门, 它拥抱黑暗,拒绝光明。任何一丝光都无法透过它, 进入那空洞黑暗的胸腔与腹腔。 渝州突然头痛欲裂,似乎有什么东西要从他的记忆中破土而出。 -“小舟,这个副本是角色扮演类副本。你小心点, 我们要扮演的种族很弱小。” “哥,你那么厉害, 有你在, 我什么都不怕。” “知道就好, 跟紧我,别到处瞎跑。” “知道了哥,我又不是第一次参与考核副本,干嘛这么啰嗦,跟老头子似的…咦, 哥,你看,我的皮肤好可爱啊,比你漂亮,你的好黑啊。” “别玩了,记住,跟紧我!” 跟紧我…跟紧我…跟紧我… 无数回音如浪花拍打在礁石上,渝州只觉天旋地转,恶心只想干呕。 镜中,女人和10岁何愁的对话还在继续,小何愁抱着10岁渝州的无头尸体,面色担忧。他似乎说了什么,之后女人便伸出手,抚摸着他的脑袋,叹息道:“他是玩家,你是npc,他的事你解决不了。” 解决不了…解决不了…解决不了… 眩晕感更加强烈了。渝州像是一根被卷入车轮的野草,身不由己,只能任由自己被带向未知前路的远方。 女人又说了些什么,但渝州已无法分辨,他摔倒在地,倒在了十岁自己的身边。 就在这时,女人突然神色慌张,她抱起小何愁与小渝州,匆匆向外跑去。 一切安静下来。寂静的环境使那汹涌的回声缓和下来。 渝州用仅剩的力气撑着汗涔涔的身体,爬了起来,坐到镜前。 镜中的青年眉目如画,却苍白的有些过分。汗珠顺着他的刘海滴落,落在他没有血色的唇瓣之上,落在他执刀的手腕。 “是或者不是。一看便知。”渝州对着镜中的自己说道。 说完,这一刀便直直刺向了腹部。皮肉被切开,鲜红血液流出的那一霎那,渝州没有感到疼痛,有的只是劫后余生的轻松。 果然都是假相吗? 为了进一步验证,他咬着后槽牙,翻开了腹部的切口。 不是空的, 小肠,大肠连在一起,将腹腔塞得满满当当。 “哈,哈哈。”渝州躺倒在地,辛酸的眼泪忍不住夺眶而出,果然这一切都是假的,他是人类,不是什么怪物,还好这一切都是假的。 松了口气的他小心翼翼地触碰了一下腹部脏器,然而这一碰,却让他的笑容僵在了唇角。 没有触感,那些脏器就如同沙漠中的海市蜃楼一般,只能看却摸不到边。 渝州的手指穿过这层特殊蜃景,捅向了更深层的内部。 空的,空的,全部都是空的。 他的手指一路通达,直至触碰到了后背的皮肉。 什么都没有。 渝州失魂落魄地躺在地上,窗外的天空变得更加低沉,八根“琴弦”愈发暗淡,似乎下一秒就要从天空坠落,将这个世界砸得粉身碎骨。 疼痛晕眩还在持续,渝州却感觉没那么痛苦了,至少,这晕眩感让他可以欺骗自己仍活在梦中。 他不想动,也不想思考这一切真相背后的秘密。 他知道那是能让他坠入地狱的痛苦。 不知过了多久,鞋铺的门再次被推开了。 两个40码的血脚印走入了房间。 屠夫来了,渝州木然地望着,纹丝不动。 巨大的血脚印在屋内走了一圈,似乎是没有发现活人的踪迹,看不见的屠夫停顿了几秒,再一次走回到了门口。 可就在这时,他的目光接触到了镜子。 有什么不属于这个时空的东西在镜中成了像。 看不见?那又如何,只要是生物就躲不开他的屠刀! 屠夫咧开一个邪恶的笑容,拖着刀朝渝州走来。 刀锋映在渝州浑浊的眼眸中,失去了本该有的寒光。 当刀落下的那一刻,一道激光也同时射向了屠夫的眉心。 男人突然僵住了,却不是因为那道激光。激光透体而过却没有伤到他分毫,同样的还有那把没入渝州脖子的刀。 两人的争斗如同人和影子的搏击,谁都奈何不了谁。 而男人之所以僵住,是因为一个突如其来的电流声。 --警告!警告!出现重大bug。 公约…嗞…将在…1…嗞…分钟后强制…嗞…关停副本…嗞…《大厦惊魂日》,任务…嗞…结算取消,评分不计…嗞…入档案。 请各位玩家做好准备…嗞…嗞。 与此同时,岛上所有风格迥异的建筑中,响起了不同语言,不同频率的电流声。 -嗞…公约将在…1…嗞…分钟后强制…嗞…关停副本…嗞…《卓玛尔的星期一》 -嗞…公约将在…1…嗞…分钟后强制…嗞…关停副本…嗞…《十个凶手》 -嗞…公约将在…1…嗞…分钟后强制…嗞…关停副本…嗞…《消失的爱人》 嗞… 嗞… 嗞… … 无数电流音回荡在小岛上,不停重复着15年前的故事。 -嗞…倒计时开始…嗞…59,58,57… -嗞…副本登陆人数…162…158…155… -嗞…倒计时…嗞…32,31,30… -嗞…副本登陆人数…100…98…95… -嗞…倒计时…嗞…18,17,16… -嗞…副本登陆人数……50…45…40 -嗞…倒计时…嗞…9,8,7… -嗞…副本登陆人数…9…5…1… -嗞…倒计时…嗞…4,3,2… -嗞…副本登陆人数…1…1…1… -嗞…副本《大厦惊魂日》关闭 渝州躺在地上,脑壳随着那不停响起的电流声嗡嗡作响。 蛛网般的裂痕布满脸颊,一块皮肤脱落下来。 空心花瓶在这一刻,碎了。 “啊!!!”钻心剜骨的疼痛一波接着一波,随着疼痛的巨石锤击在记忆的城门上,每一扇尘封已久的门都裂开了一丝缝隙,回忆如同病毒般蜂拥而出,将渝州啃噬。 他记起来了,他终于全部都回忆起来了。 -为什么他会对那么多常见的食物过敏。 -为什么蝮蚼鬼蝇的幼虫会叫他“棉花糖”。 -为什么在泰坦尼亚号上,那么多散弹穿过他的胸腔,却依然没能夺走他的性命。 -为什么母亲会喜欢六月雪。 -为什么他在听信16号的鬼话后,会失去排泄的能力,又为何会在知道真相后突然恢复。 原因只有一个,他根本不是人类,他所有人类的习性,都是模拟出来的,而这一身皮囊,只源自于一个微不足道的,可笑的错误。 他不知道15年前十维公约发生了什么变故,但是他在那一次考核中被留下了,失去了记忆,也失去了玩家的身份。 原来他一直披着一件不属于他的皮,生活在一个不属于他的世界中。 随着记忆的回涌,过去调查到的真相也再次回到了他的脑海。 与此而来的,还有仇恨。 1013… 1013床的病人,除了他,还能有谁。 荟页,红质,考垂体,这些闻所未闻的组织器官,除了他,还能属于谁? aot,记忆的触角每触碰它一次,都如同行走在钢刀之上,心在滴血,可眼泪却流不出来,他已成了一个被风干的孔洞,悲伤来来去去,却从不曾属于过他。 “哈哈哈哈哈。”渝州疯狂大笑起来,癫狂的神情如同一个疯子。 母亲?可笑! 表哥?可笑! 亲人?可笑! 复仇?真的是太可笑了!! 为什么他两次犯病都在十维公约出现前后? 注射入他体内的究竟是拯救他的抗癌药,还是将他推入地狱的aot? 这一切的答案,都在此刻浮出了水面。 虽然渝州至今没查出aot的具体功效,但从过去种种细节可以判断,那种药物进入他体内后,可以被他细胞中的某种酶转化,生成全新的物质aote。 而韩殊圈养他,认他为子,也全是为了防止他自杀,为了得到这种全新的物质。 “小州,答应妈妈,千万别放弃,你的病一定能治好。你才10岁,以后的路还很长很长。” “小州,坚持下去,活着才会有希望,活着才能有奇迹。” “小州,这是妈妈最喜欢的项链,送给你,祝你12岁生日快乐。” “小州,你要记住,一个人为了生存做的任何努力都不会是错误的,即便有人因此死亡,那也只是他们命不好,怪不了你。” “小州,记住和妈妈的约定,要一起活下去,长命百岁。” “小州”,“小州”,“小州”…… 那每一声呼唤,都是一种嘲讽,嘲讽他愚昧,嘲讽他无知,嘲讽他是非不分!嘲讽他认贼作母! 恨恨恨! 过去有多少情,现在就有多少恨! 叮-警告,警告,编号d349…嗞…编号x045724379号玩家出现重大bug。 尝试修复…修复失败…尝试修复…修复失败… 尝试删除错误,重启记忆60…59…58…嗞… 突如其来的读秒让渝州措手不及,他甚至还来不及品尝那份被人愚弄了15年的仇恨,便要面临一个可怕的局面。 过去的经历告诉他。公约会删除他15年前的所有记忆,同时也会泯灭所有能帮助他回忆起过往的记忆。 公约不允许15年前的那一场变故为人知晓。 60s后,他将变为一张白纸,一个普普通通的人类-渝州。 而这个人类正在筹划着一场可笑的复仇,为他的仇人复仇。 他的人生即将踏上一条注定错误的道路,无法改变,无力阻挡。 渝州麻木的眼神望向天空。 这…就是你们为我准备的最后一份礼物吗? 命运。 作者有话要说:渝州什么种族,将在下一章揭晓。 大家应该也猜出来了,前文提示很多。 至于母亲的故事,aot的作用,公约15年前的变故,阴阳两逆之地的秘密等一系列的谜都将在后文讲述了。第一部 不会再深入了。 当然,线索其实不少,有想法的也可以猜猜看。 第225章 微尘 “离开吧,这个世上已经没有让你留恋的事物了。 来吧, 我的同族。从此远离一切纷争。” 一个烙印打入了渝州的思维深处, 痛苦骤减,头发尖端却开始疯狂生长,长出透明的细丝, 这些细丝如海藻一般, 散发着莹润的光泽, 在维度碰撞的潮汐中来回飘荡。 渝州的眼睛穿透了两界的间隙, 看向了另一个不为人所知的世界。 真的要退环重铸吗?随着他思想的摇摆,细丝在两个维度间游移不定。 还有什么可以迟疑的呢?他最好的朋友是监视者, 他孺慕了15年的母亲是将他推入深渊的幕后黑手,他未来的人生将是错误的代名词。 他的仇人已经死绝, 他爱的人却非爱他之人。 还有什么可以留恋的呢? 突然,渝州的眼前闪过一个憨傻的人影,眼角不自觉流淌出一丝笑意, 但很快便又消失无踪。 如同烟花一开一谢,如斯寂寞。 是了, 那傻子喜欢的也不是“渝州”这个人, 而是附加在他身上的“标记”。 细丝愈发深入。属于命运的维度在渝州眼前徐徐展开, 那是一个晦暗不明的世界。 没有距离,没有时间,它的一切皆由命运线和概率弦交叠而成。 而现在,此时此刻,它在崩塌。 无数由命运交叠而成的概念生物相继陨落, 它们的身体散发着赤红的光芒,像陨石群一般坠入第八维。 在环界冰冷而又粘稠的力量下,他们无形的身体褪去了最后一丝灵动,变得麻木,变得停滞。 最后自广阔辽远的第八维析出,凝成了有形的尸体- 一个首尾相连的,稳定的环。 第九维哀鸿遍野,只有少部分强大个体,逃出了那片天地逆悬的大灾变之地,抢先一步,躲入第八维,躲入了既成的环中。 “9” 的日子也不好过,无形的细丝回缩,渝州再次陷入两难之境。 就在这时, “叮-星空走廊邀请您成为图书管理员。 说明一:加入后,即刻放弃玩家身份,成为永久npc。享受五险一金,但永世无法踏出星空走廊。 说明二:替你阻挡来自命运维度的窥视与厄运。 说明三:替你解决bug,无需遗忘过去一切。” 渝州不否认他有一瞬间的心动,但转念又想到,不自由的未来真的比错误的未来更好吗? 错误还有纠正的机会,可若身陷囹圄,这一生都无法解脱。 而最重要的一点,星空走廊的主人是拉斐尔,他在穿环时曾得到过命运的提示,“小心rap…” 翻阅整本英文大字典,以rap开头的人名只有一个--拉斐尔。 犹豫片刻,渝州拒绝了邀请。 此刻的他。皮肤已碎裂了大半,露出空无一物的内脏。而透明的发丝仍在延长,它们像是铁钉受到了磁铁的吸引,直指那个让渝州记忆犹新的环。 环中,有人在呼唤他,两亿个同胞在呼唤他。无数透明触手自环中涌出,朝他奔赴而来。 受到莫名牵引,象征着环的7/11开始碎裂,循环的名变得越来越虚幻。 渝州感受到了某种力量,由不得他做出决定,缠绕在身上的时间与空间都开始齐齐崩裂,朝着某个维度转化。 最后,也没有逃过吗… 渝州并不觉得悲伤,情绪这个属性已经从他灵魂中被抽走,他的身体空空荡荡,不再属于人间。 发丝越来越长,环中触手越来越长,就在两者即将纠缠在一起时,一片羽毛飘落在了地面。 是细语之羽--咯咯哒临走时送给他的礼物。 羽毛飘落在地的一瞬间,空间被扭曲,渝州所处之地变成了一个孤立的球,无论发丝如何延伸,都无法突破球形空间的牢笼,最终只能回归原点。 环再次被搭建,而此刻,距离重启还剩下19s。 渝州捡起羽毛,却见这普通的羽毛已经化为一张卡牌。 【细语之羽】:替你做出一次至关重要的抉择。 抉择-如果希望不存在于过去,不妨向前看,它或许就躲在未来。 “呵,”渝州轻笑一声,“所有人都想主宰我的人生。何必呢,既然这么想要,不如就送给你们吧。” 他拿出了三用榴莲枪,抵住了自己的太阳穴,两种选择外的第三种选择,或许才是他的归宿。 “肉体的死亡并非命运终点,9依然可以把你拉入命运的维度。”羽毛发出了淡淡的光泽。 “你是谁?” “和你一样的倒霉蛋。”羽毛轻轻颤动。 “所以前辈想要给我指点一条明路吗?”渝州嗤笑道,“但我觉得加入他们似乎也不赖,至少可以从倒霉蛋变成欺压者。” 羽毛并没有反驳,却听它“嘘”了一声,“既然这样,我就送你最后一个美梦吧。做完这个梦,你的人生将完全归属于你。” 温和的声音如梦境重重叠叠,一个选择,一段多出来的时光,涌入了这个球形空间。 脖子上的标记被封锁了近八成,渝州受力量牵引,沉沉睡去,进入梦乡。 梦中,无山,无水,却有一个人,可等渝州想要仔细回味之时,却什么也想不起来了。【注】 他惊醒过来,重启已经开始,与15年前有关的记忆如抽丝般离去,渝州知道他即将被格盘。 而此时羽毛已经消失,困锁住他的球型空间也无影无踪,他还有一秒钟的时间重新选择,选择加入“9”。 渝州犹豫了,而犹豫就意味着放弃选择。但他不后悔,虽然记不清梦中发生了什么,但那无疑是渝州这辈子做过的最美妙的梦。 “未来可期吗…”渝州看着镜中的自己低喃道,包裹着他的人形花瓶已经完全碎裂,他稀薄的身体弥漫到了鞋铺的每一个角落,俨然是一团雾气。 “《深海迷雾》…哈,那个傻子,还真让他起了一个好名。” 渝州闭上了眼,记忆抽除,皮肤重塑,一切重回过去。 。。。 1个小时后,渝州走出了华联商厦。 却见萧何愁正站在门口,深深凝望着这座废弃大楼。 “咦,你怎么在这里,你不是要回老家看看吗?”渝州笑着迎了上去,他这朋友哪都好,就是容易犯艺术家的毛病,间歇性忧郁。 “我…就是随便走走。”萧何愁似乎没看见渝州从大楼中走出来,“你呢,你怎么从那条小巷里钻出来?” “碰到一个老朋友,他还送了我一盒甑糕。”渝州打开手中的玻璃盒子,“要尝尝吗?” 萧何愁:“这…不太好吧?这是别人送你的。” “没关系,他没那么小气。”渝州说着,便将甑糕塞入了萧何愁手中。 两人搭着肩,慢慢走向了远方。 待两人离开。不远处的一个小卖部,一对情侣探出了脑袋。 女人晃了晃男朋友的手臂,眼神中有些畏惧:“老公,那两个人是精神病吗?他们手上明明什么都没有啊。” 。。。 时光如流水飞逝,2天很快就过去了, 又到了离别的时候。 樊茵茵在这里找到了她最后的亲人,再三考虑后,她决定先陪伴亲人。但末了,她又保证道,她只是暂时停歇,以后一定会追上两人的步伐。 萧何愁尊重她的意愿,渝州则站在一旁似笑非笑地看这一出依依不舍的离别戏。 樊茵茵话虽如此,可话语中的含义却恰恰相反,她在为自己的临阵退缩留后路。 他日,若她再次失去了可以倚仗的一切,就会拾起这个诺言,重新投奔渝州两人。 然而,渝州却不恼,毕竟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况且,为了联系上两人,樊茵茵被迫加了他的好友,还被骗…… 不,交了一年的友谊税。现在渝州的光环经验已经从300到达了420。距离1000大关只剩下5个冤大头了。 他本还想加卩恕,但那傻子好像入了副本,无法连接。渝州也只好恙恙作罢。 此时此刻,距离地球168亿光年之外的北12环,sba 18439星系中心偏南,星球【死海】正围绕着它的恒星【红色龙眼】做一年中速度最慢的旋转。 它的轨道是比例夸张的椭圆形,目前正好处于远日点。 整个死海之上,气温已下降至零下152c,凝结成固态的丁烷冰晶如雪一般纷纷扬扬地飘落在海平面上。为这个水域面积多达99的星球穿上了银装。 而在这生物禁绝之地,有两条不起眼的鱼躲在地表572的冰层之下,那里有一个庞大的天然温水带,融化为液态的石油混合物滋润着这片恶劣水域中的所有族群。 如果渝州在这里,就会发现,这两位不是别人,正是他在泰坦尼亚号见过的好学生,猪牙豚和小丑鱼。 “我们在这里等了好久了。你说大表哥什么时候会来?”猪牙豚瓮声瓮气地说道。 “别烦我,我怎么知道?”小丑鱼显然也等得有些不耐烦了,这都快10多天了,还是不见人影。难道老大的小情人是树獭的近亲,他们的“很快”是以年起步的? 就在小丑鱼想入非非之际,浑浊的水下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漩涡。在型如羊角的传送点旁出现了一位黑发黑眼,但脸上有着青黑色花纹的男人。 “照片,照片!”小丑鱼急切的用尾鳍拍打着猪牙豚。 猪牙豚手忙脚乱的将装裱好的照片拿了出来,照片中共40来人,只有一个人用了特殊处理,他的形象被放大了5倍,眼眸明亮,身姿挺拔,周围还流淌着水草荡漾的特效。 两鱼看看水中倒影,又看看那个一脸警惕的男人,突然抱在了一起惊喜地尖叫道,“渝州!就是他!” 。。。 地球,前往沿海都市的高速公路上,渝州坐在车中,冷不丁的打了个寒战,似乎预感到有什么不好的事即将发生。 亲人死绝,仇怨难平,不知道9接下来还会有什么动作? “怎么了?”萧何愁问道。 “没什么,可能有些晕车,我躺一会就好。”渝州说着便闭上了疲惫的眼睛。 车窗开了一条窄缝,风吹起他的发梢,追赶着排气管后的热浪,一路向北。 音响中不断循环着醉乡民谣“five hundred iles”,那醇厚且伤感的嗓音,载着两人的回忆与情愁一同去了远方。 花了3天时间,两人终于来到了临近大陆架的太平洋海域,据纸条上所写,慧津私立医院就在一个小型海岛上。 两人改换了脚踏式简易飞舟,从天空朝目的地进发。 然而推进不到数千米,渝州和萧何愁就感觉到了明显不适。 显然核爆炸后残留的放射性能量,还在孜孜不倦地腐蚀着这片土地。 “不能再前进了。”萧何愁咳嗽了一声,他的喉咙很干燥,脸颊也开始发红。 渝州不甘心地看着远处的群岛,他的眼前仿佛出现了一幅画面,楼房倒塌,万物倾颓,而被母亲藏在某个暗格中的东西,伴着地裂落入了海洋之中,落入了没有光的黑暗世界,再不可寻。 “走吧。”萧何愁又说了一回。谁也没料到慧津私立医院竟然会建在海岛上,并且毁灭在了这场可怕的侵略中。但对他来说,这或许是一个好消息。至少他不用再面对苏叔叔与渝州的二选一了。 而渝州遥遥望着那片焦黑的土地,终是叹了口气,“走吧。” 走吧,走吧,在一声声低吟中,两人拿出了卡牌【坐标】。 再见了,地球。 再见了,这片生我养我的土地。 陌生的跌落感传来,地球与两人的距离越来越远。 自星空中望去,那颗水蓝色的星球沉默着,越来越渺小, 像电脑上的一个像素点, 像一粒悬浮在阳光下的微尘。 (第一部 完) 作者有话要说:【注】:渝州被送去了一个副本,和某章鱼度过了某段时光,因为州州在这个副本中的身份是和剧情相关的npc,所以这个副本不能以他的视角展开。 只能以番外的形式给出这个副本。视角是憨憨的,可能还会用第一人称。(天哪,我居然要写第一人称主攻文了⊙▽⊙) 当然,既然这个副本是让州州改变决定的美梦,自然会很甜(对头,我是亲妈⊙▽⊙) 。。。。。 ps:地球往事的所有秘密,将在本书2/3处全部揭露,到时候,州州的身世,母亲的秘密,aot的秘密,公约bug的秘密,都将揭晓。至于羽毛,和咯咯哒的秘密,应该在文的最后了 第226章 流泪的原因可不是想你,而是… 我的名字叫做恕洛克·福尔摩卩, 简称卩恕, 一条既强大又英俊, 人还幽默,并且注定要成为名侦探的章鱼。 现在的我正在经历一场身心灵的净化仪式。 我要忏悔。在过去的三个月里, 我犯了一个错误, 我以为自己爱上了一个人类男性。 没错, 是以为, 你们千万不要认为我是真的爱上了他。 在离开他的这几天里, 在没有标记困扰的这几天里, 我审视自己的内心,终于发现, 他不过就是一个靠阴谋手段接近我的无耻小人, 而我,注定要载入史册的男人,一点都不!喜!欢!他。 “鲷鱼烧老大,你失恋了?”一个大大咧咧的声音传来。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失恋了?”我怒道。面前这个一身麻点的家伙是我在路边捡的小弟,一颗没什么用的花生, 我收下他主要是因为他的名字与名侦探的我十分相配。 但现在我万分后悔。早知道这家伙这么不靠谱,我就该一刀宰了他。 “老大你这一把眼泪, 一把鼻涕。除了失恋还能是什么?”花生歪了歪脑袋。 “我,我这只是得了流行性感冒。”我赶紧用树叶抹去了眼泪和鼻涕,斥责道, “一点儿眼力都没有, 怎么当名侦探的小弟?” 花生瞪着圆圆的眼睛, 和我对视了一秒,然后我看见一种名为同情的东西从他眼神中流露出来,“老大,甩了你的混蛋叫鱼粥?你放心 ,等见到了他,我一定好好帮你揍他一顿。” “你,你怎么知道他叫渝州?”我跳了起来,差点儿咬到了舌头。 花生眼中的同情更甚,指着我脚下那像是被野猪刨过的泥地,“老大,他的名字你都写了一地了。要不我们换一块地霍霍?” 我沉默了三秒,然后一双铁掌搭上了他的肩膀,五指像锁龙扣一样收紧:“花生,我教过你多少次,事物不能只看表面,再给你一次机会,好好观察,究竟是谁甩了谁?” 我对着天空,扬起了孤傲不羁的鱼下巴。 花生吃痛,砸吧着他可怜的大眼睛,“谁甩了谁我不清楚,但我能排除一个错误选项,一定不是你甩了他。” 我放下心来。 “我就知道,以你的观察力,还不足以解决这个世纪难题。”我吸了吸鼻涕,“说吧,找我什么事?” 花生一愣,这才想起来他来此处的目的,大吼道,“不好了,老大,死人啦!” “死人?”我的脑袋上冒出三个问号,“有什么好大呼小叫的?这里不天天都在死人吗?” 没错,这是一个古怪的地方,没有一天不在死人。 至于我为什么会来到这里,就要从三天前的一个下午说起了。 三天前,我来到公约最大的图书馆-星空走廊,寻找那本属于我和垃圾的故事书-《深海迷雾》。 你们别误会,我可不是要追忆过去美好的日子,我已经认清了那垃圾的真面目,要将这本书和我荒唐的过去从星空走廊中注销,让它从此消失于这个世界。 但是计划赶不上变化,还未走到“侦探”的书架前。 另一本人类智慧的结晶就向我招了招手。 我停下了脚步,拿起了那本《从零开始学》和挂在它身边的《成语大字典》。 深吸一口墨香,我感受到了智慧在我体内涌动,抱着迫不及待的心情,我翻开了它们。 5秒之后,我阖上了书,决定先去报个量子记忆速成班。 就在我踌躇满志,准备离开之际,一个尖嘴猴腮的男人和他的女朋友从我面前走过。 他们勾肩搭背,打情骂俏。而站在一边的我,活像一条被遗弃的单身狗。 shift,不知道图书馆不允许大声喧哗? 我伸出一条触手,瞬间让两人摔了个狗吃屎。 心中怒火稍平,正准备施施然离开,却见男人手上的一本书籍脱手而出,砸向了我的后脑勺。 我头一歪,触手一扬,书便落到了我的手中。 《童话集-美食的诅咒》 “啥玩意?”我用触手挠了挠脑袋,翻开了书籍。 【叮-图书馆副本】 【美食的诅咒】很久很久以前,在遥远的鸟不拉屎海域,有一片富饶而辽阔的大陆-美食大陆,大陆上生活着许多不同品种的食物,他们热情好客,纯真无邪。 然而有一天,一位骑着扫把的女巫路过此地,因为没有吃到她想吃的那不勒斯披萨,一怒之下便诅咒了此地,“我诅咒这里所有的居民在夜晚会变成臭烘烘的人类,直到我死去的那一天。” 从此,夜幕降临,黑暗笼罩。 说明1:本书与【童话集-穹顶漩涡】公用一个世界观。占用同一个副本场地。 说明2:该副本共包涵23个支线,1个主线。完成任意一个任务,即可退出副本。 说明3:该副本为角色扮演类副本,你将以鲷鱼烧的身份参与副本。 说明4:主线任务为解除美食大陆的诅咒。 说明5:支线任务为【揭不开的锅】… “行了行了,不用再说了,我拒绝。”我不耐烦地挥了挥手,像挥苍蝇一样挥去了耳边嗡嗡直叫的声音。 开玩笑,我可是日理万机的死海之主,怎么可能浪费时间去参加这种图书馆副本。 【确定放弃任务?】 听着那聒噪的系统音,我突然想起了刚看到过的一个成语,顿时起了活学活用的心思,“敬谢不敏。” 谁知刚说完,耳边就响起了叮的一声。 【叮-正在构建世界,正在生成气候,正在加热火山,正在滴落海洋,正在捏造大陆,正在炮制酸甜苦辣,正在浸泡喜怒哀乐。 正在统计登陆人数。…113,114… 构造完成。 欢迎来到童话集世界,寻找属于你的童真。】 “等等,我说的不是拒绝吗…”还未等我说完,眼睑便蒙上一层黑灰,落入了另一个时空。 靠,该死的成语。 和那垃圾一样坑。 在强烈的怨念中,我的灵魂飘飘荡荡,落入了一块鲷鱼烧体内。 就这样,我变成了美食大陆女巫镇的居民,一块红豆馅的鲷鱼烧。 我气炸了。 我撕着日历,眼巴巴地数着星月祭典来临的日子,没想到被一个不知名的图书馆副本截了胡。 这下我至少要通关两个副本,才能见到那个垃圾了。 怨念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外滋生,不如去杀几个人乐呵乐呵吧! 我在心中想着。就在此时, “啊!我不活了。”一个不明生物从高空坠落,砸在了我面前的草堆里,身体四分五裂,白色的血液彪溅在我脸上。 “原来,我是三聚氰胺馅的。”说完了这句,不明生物三鹿奶粉便一命呜呼了。 我的心情只能用六个点来表示。 莫非我拥有了言灵的能力?心想事成? 我摆动着不怎么灵活的鱼鳍,向他走去。 他的身边已经围满了食材,有石锅拌饭,炸鸡,卤煮,双皮奶…那香味儿扑鼻而来,惹的我肚里馋虫直叫。 “又是一个。”梳着泡面头的葱卷包说道。 “可不是,已经二十六个了。”嘎嘣脆的薯片也担心地直摇头。 通过围观群众的对话。我得知了一切的真相。 10天前的夜晚,一种罕见疾病席卷了这片土地。 疾病的名字十分特别,叫什么流行性抑郁症。 得了这种病的人。无一例外,都开始变的患得患失,怀疑自己不好吃了。 插句题外话。在女巫镇,不,整个美食大陆,变得不好吃比死亡更可怕。 我不太理解这种想法。但如果某天,我最爱喝的石油,突然变成了某人爱吃的甜点味道…不管石油怎么想,我一定会忍不住想杀人。 跑题了跑题了,说回原来的话题。在女巫镇上,一种食物的好吃程度,除了受他初始口味的影响,还会因年龄变化,健康状况,心情好坏,天空是否下雨,海里能不能捞到金子等等一系列因素影响。 而流行性抑郁症,就像你老妈拎着你的脑袋,往浸泡悲伤的水桶里,狠狠来上那么两三下。 只要没有精神病,通通变成精神病。 心情变糟,导致口感下降。口感下降又导致心情变遭。心情变糟又又导致口感下降。 就像一个没有终止命令的循环语句,而这一切的终点,往往指向自杀。 呵,垃圾就是垃圾,我露出轻蔑的笑容。只有弱者才会自怨自艾,而强者,会把所有说他不好吃的弱者揍到回炉重造。 什么?你们问我如果是那个垃圾说我不好吃,我会怎么办? 这还用说吗?我握紧了鱼鳍,虎虎生威地挥舞着拳头。他敢说我不好吃,我就… 我就… “咳,总之,先尝尝,不会错。”我干咳一声放下鱼鳍,扯下一片面粉做的鱼鳞塞进了嘴里,开玩笑,我,既强大又多金,人还幽默的死海之主,怎么可能不好吃呢? 然而, 鱼鳞滑入口腔的那一瞬间,我感受到了来自世界的恶意。 淡而无味,如同白水。 晴天霹雳划过。原来我真的一点都不好吃! 我摔倒在了地上。满地的泥点子像嘲笑声一般向我砸来。 那一天。我从鲷鱼烧变成了咸鱼烧。 很久以后,我才从花生的口中得知了两件事。 第一,女巫镇上的居民无法品尝出自己的味道。 第二,来到这个世界的五分钟后,我,死海之主卩恕,染上了名为流行性抑郁症的烈性疾病。 第227章 只有他我才愿意忍受的癖好 时间回到现在。 “行了行了, 死人有什么好看的?这地方天天都在死人。” “可是老大…” “闭嘴, 我还要去寻找解决流行性抑郁症的办法。”我打断了花生的大呼小叫。 解决流行性抑郁症, 是副本23个支线任务之一,通过我这几天的努力,已经初步掌握了它的情报。 据史料记载,这种疾病在许久以前也曾肆虐过女巫镇,但都不明不白的结束了。 唯一留下的只言片语便是乐观,自信。 我去他奶奶个腿儿。谁不知道乐观自信是抵抗抑郁症的方法?关键的是我乐观的起来吗?我自信的起来吗? 我刚经历了一场失恋,又意外被拉入了这个副本,我,我, 我只想躲在角落大哭一场。 “老大你别哭了。我已经帮你调查过了。”花生拿出一叠厚厚的档案,“虽然解决的方法不明,但传播途径已经很明确了。” 我瞅了一眼那厚厚的资料。花生已经将资料内容归纳成了简短的话语, 用红笔标注在了最前方。 患有流行性抑郁症的居民,在死亡后会将病原体传染给离他最近的五个人。 居然是点对点传播? shift, 我的运气全被小偷偷走了吗?我为什么会这么倒霉? “我已经调查过了。这场疾病的唯二源头只有可能是两人。”花生抱着那一叠厚厚的资料, 翻到了50页。 上面贴着两个人的遗照。 第一个:长圆的身体,剃着程序员的发型, 总的说来就是光滑无毛。 “你的近亲?还是剥了壳的那种?”我指着第一个问到。 “那是玉米肠,我的身材可比他好多了。”花生拍了拍自己窄细的腰身。 “呵,一个男人要什么前凸后翘?”我撇了撇嘴, 又看向了第二个, “等等, 他也抑郁自杀了吗?这家伙的遗照,看上去很好吃的样子。” 不错,第二位是一罐咖啡,香喷喷的咖啡。 花生似乎并不喜欢咖啡,他皱了皱眉:“这两人的死亡时间是十天前。也是所有人当中最先自杀身亡的两人。疾病很有可能就是从他们身上蔓延开的。” 我想起了自己的身份,即将出演福尔摩斯的大侦探,卩恕。 于是我强打起精神,支撑起被抑郁症折磨的疲惫不堪的身体,“走,去找这两个人看看。” “等等,老大。”花生再一次喊住了我。 “咋了?” “那个…那个…”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你不在我的食谱之上,有什么好吞吞吐吐的?”我对他的优柔寡断提出了批评。 花生迟疑了片刻,“老大。其实…我一开始说的死人,不是自杀,而是他杀。” 啥!?他杀? 满脑袋的红豆无法支撑我那高达250的智商,当机了。 “解决女巫镇离奇杀人事件。也是23个支线任务之一。”作为工具人的花生在一旁尽职尽责的解说道,“而现在,杀人案已经出现了。” 。。。 黄昏交叠之刻,万物显形之时。 在落日的夕阳下,我变成人形,来到了banana公寓门口。 我不该多管闲事,如果说是什么东西将我带来此地,那一定是花生和福尔摩卩这两个名字。 “这是…冰箱?”我抬头看向这座高达25层的双开门大冰箱,不,公寓,面带怀疑。 “是啊。死者是一盒纯天然不含防腐剂的酸奶,需要放冰箱里的那种。”花生道。 “进去瞧瞧。”我打开了位于底部的大门。顿时一股冷气嗖嗖直往外冒。 我见花生还慢吞吞的往身上加着棉衣,便抛下他,只身冲向了18层。 死者的收入不错,banana公寓算得上是方圆几里内,最高档的冰箱了。 来到房门口,那里早就拉起了黄线,看热闹的人被隔离在了外面。 我凭着拳头挤了进去。 房间一片凌乱。到处都是打斗过的痕迹。存放食品添加剂的瓶瓶罐罐摔落在地,餐桌椅四脚朝天,门锁还有被砸过的痕迹。 探长榴莲酥已经蹲在了死者身边。 “你居然也来了。”榴莲酥戴着单片眼镜,如同身居高位的政客,每一道目光都带着高高在上的审视。 他是我的队友,但我并不喜欢他。 “怎么回事?”我问到。 他慢条斯理地收回了黏着在我身上的目光,“怎么回事?你不会自己看吗?” “你…”我捏紧了拳头。他在见到我的第一面,便质疑了我的智商。而我之所以还留着他的性命,全是为了尽快完成这个副本,离开这个狗屁不通的鬼地方。 就在这时,一个尖利的声音响起:“咯咯咯,莫非我们的三流记者鲷鱼烧,在没了脑子之后,又没了眼睛。” 我看了过去。腊肠拿着放大镜装模作样地查看着柜子,他也是玩家,却长着一张厕所一样的嘴。 我懒得理他们。像扔垃圾一样抹开了探长榴莲酥,来到了死者身前。 由于诅咒的原因。死者已经从黏糊糊的液体,变成了黏糊糊的固体。 我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尸体身上洒满了乳白色的甜沙拉酱。 那粘稠的液体将她尸身掩埋,看不清模样,也辨不清死因,只能从那两团高耸的球状物判断她是一个女性。 酸奶配沙拉酱?这是什么古怪的搭配? 我伸出手,刚要去抹酸奶脸上的沙拉酱,一只手臂便阻挡在了我跟前。 “你想干什么?”榴莲酥目光中带着深深的不信任。 “看看她怎么死的。”我说。 “你这是在破坏现场。”他道,“像你这样的外行人最好…” 我没有给他说完的机会。 我知道他说的有道理。但这并不妨碍我捏断了他的□□,将他一拳捶飞,“花生,你来看看她怎么死的。” 我对着门口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花生道。 花生的嘴张得老大。摔得四脚朝天的榴莲酥跟腊肠也一样。他们或许能想到我是一个强种,但绝不可能猜到我的真实身份,莎拉维尔的第九把交椅-死海之主。 我有些小得意。肆无忌惮的抹去了尸体脸上的沙拉,就在这个过程中,我摸到了一些颗粒状的物质。 盐?我摩挲着那种质感。从中挑了一粒,这才发现,那是白芝麻。 白芝麻?我将芝麻放在冰箱惨淡的灯光下,“沙拉酱里放芝麻,这又是哪一国的特殊配方?” “又是芝麻?”榴莲酥探长终于从冰冷的地面爬了起来。 “又是?”花生听出了他的弦外之音。 榴莲酥推了推沾满白霜的眼镜:“外行人不需要知道这些。” 狗腿子腊肠也张开了他粪坑般的嘴,“没错,我们探长可是熟读本格派,变格派,社会派,硬汉派,新本格派等诸多侦探的大侦探。你们这些外行人就别来添乱了。好好找个精神病医生,研究你的流行性抑郁症不香吗?” “哼。这么牛逼,那你见识过硬核派推理吗?”我冷笑一声,从怀中掏出一个大侦探同款烟斗,叼在嘴上。另一手则掏出一个火机。 耍帅般的搓了一下滚轮。 “啪”的一声,火苗还未窜起便被冷风吹灭。 我脸上有些挂不住。 “啪”的两声,这回只有一个火星。 我的脸色愈发难看。 “啪”的三声,这回甚至连火星都没有了。 我装逼不成反倒像个傻逼。眼看腊肠的大嘴越咧越开,在他嘴角到达耳垂之前,我一个拳头让他明白了硬核派的风格。 “所以,你想靠你的拳头来侦破这起案件吗?”榴莲酥探长面容十分平静,但声音却带上了微微的颤抖。 我轻车熟路地回答:“如果你觉得还不够,我不介意加上我的膝盖和手肘。” 迫于我硬核派的强大气场,榴莲酥一五一十地交代了实情。 原来这并不是第一起他杀事件,早在两天前,一块山楂发糕就被发现抛尸在绿化公寓503室,身上也散落了一些白芝麻。 他并不是绿化公寓的住户,只不过受到了朋友的邀请,去对方家小住了一晚。 当夜,两人都陷入了熟睡。直到第二天清晨,山楂发糕的尸体才被朋友发现。 当时流行性抑郁症处于扩散阶段,居民人心惶惶。镇长佛跳墙为了安定人心。并没有将这件事公之于众。 我以硬核派侦探的方式,从榴莲酥手中要来了资料。资料不多,只有薄薄的三张纸。 受害人山楂发糕被切成了50份,拼好后躺在一个巨大粪坑的旁边。双眼紧闭,嘴唇发白。胸腔中央插着一把闪闪发光的银质餐刀。 而它疏松的身体中间,则镶嵌着一些白色芝麻。 花生:“没有沙拉酱吗?” 我:“不是绿化小区503室吗?为什么有这么大一个粪坑?” 我们两个同时问道。 榴莲酥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果断回答了我的问题:“绿化小区居住的全是绿色生物的食物。” 我没有听懂:“说人话。” 榴莲酥有些为难,考虑了很久的措辞才说道:“你知道有机肥吧,那些都是植物的食物。而绿化小区中住的就是那些东西。” 他努力了很久,都没有说出某一个不文明的字眼。 还是腊肠补充道:“比如说:屎拉米苏,热狗屎,软屎包硬屎,羊屎甘露等等。” 他脸上堆满了谄媚的笑。态度发生了180度大转变,就好像前后两个他相隔的不只是五分钟,而是一个世纪。 “植物喜欢吃…屎?”我询问的目光投向了花生脑海中想的却是另一个人。 “这是皮肤,我可没吃过屎。”花生赶忙否认,“不过我听说真正的木族,确实有那种癖好。” 听他这么一说。我记起来了,什加地海天宫的负15至30层,就是15个大粪坑,专供木族人民吃吃喝喝。 我内心纠结万分。别人只需要为了爱人去死,而我却需要为了爱人去吃屎?这是不是太难顶了? 要不,就看着他吃?如果他强烈要求我陪他一起吃,我该答应吗? 就在我纠结万分之时,花生再次重复了自己的问题:“死者身上没有沙拉酱吗?” “没有。”榴莲酥回答的斩钉截铁。腊肠也将脑袋摇成了拨浪鼓。 花生显得有些疑惑,满脸的褶皱更加明显了。 我问:“那这么多天你们还查到了什么?” 榴莲酥不情不愿地回答:“这两起案子性质相似。凶手似乎都是随机杀人。 “没有密室,行凶者是撬开门锁入的房间,行凶工具是随处可见的银质小餐刀。喜欢在死者身上撒一把芝麻。 他抿了抿唇继续说道:“杀人手法各异,山楂发糕被切成了50份。 “酸奶从底部被捅破了盒子,死亡时间下午3点左右,太阳还在天空中时,尸体流的到处都是。 “我们拼接过第一具尸体,尸体很完整,重量也与他上一回健康体检时一模一样。说明凶手并没有食用尸体的癖好。而这一具我们之所以还没有尸检,主要也是液体不容易观察,准备等太阳下山,尸体变成人形后再做打算。” 腊肠谄笑着补充道:“我们一开始怀疑是山楂发糕的朋友干得,将他关入了监狱,一直没有放出来。现在看来他或许能排除嫌疑了。” “如果是流窜作案,随机杀人,那可就麻烦了?”我喃喃道,“只能找一找有没有目击者了。” 花生却有不同的见解:“这两起案子只有白芝麻一个点对上了。有没有可能,是两个不同的凶手。或者说模仿杀人?” 我听完后赶忙点点头:“嗯,我也是这么想的,不然这沙拉酱怎么解释?” 没有解释,在所有人苦思冥想之中,榴莲酥探长派人将尸体抬走了,对外则宣称又是一起抑郁症自杀。 我看着尸体从我眼前离开,一头秀丽的铂金色长发扫过我的手背,蓦然间,某种似曾相识的熟悉感冉冉升起,就好像,我在哪里见到过这个女人。 ※※※※※※※※※※※※※※※※※※※※ 说一下,这个副本是细语之羽送给渝州的礼物,州州将以npc的身份参与副本。此刻他处于失忆的前夕,这个副本他注定会遗忘。而憨憨或许能察觉,但永远无法确认副本中的这个他就是现实中的他。 这也是卷名的由来。 不过,我保证,这一卷,贼甜。 第228章 能开出花的不只有种子,还有尸体 毫无进展的一天过去。我回到了自己的狗窝。 扫开桌上只剩汤汁的泡面盒子, 我将双腿搁到了破旧小木桌上, 舒服地开了一罐冰啤酒。 喝着喝着, 我又想起了他。想起了他似笑非笑的眉眼,想起了他连篇谎言,想起了他嘴唇的温度。 想起了他。 眼泪再次充盈了眼眶。 shift,这都是流行性抑郁症惹的祸。我恨恨地捏着啤酒罐子。 不能再这样消沉下去。作为深海之主,我应该振作。 我从口袋中掏出了《从零开始学》和《成语大全》,翻看起来。 一个个成语从我眼前蹦过,直到… “九州八荒,矢志不渝…” 我发誓我的大脑一点也不想看到这两个词,是我的手控制不住, 在看到这两个词后,再也翻不动那薄薄的纸张。 不知过了多久,我一巴掌拍在自己脸上, 再次恶狠狠地提醒自己:清醒点,卩恕, 你可是深海之主, 注定要成为福尔摩卩的人,可不能就这样消沉下去。 想及此处。我捡起甩在地上的大衣, 搭在肩上出了门。 既然找不到杀人案的线索,不如就想想法子,解决那烦人的抑郁症。 我拿起了花生给我的资料。去寻找那两个最先自杀的人。 第一位是个独居小老头, 孤僻的玉米肠。他是一个牧师, 但只为自己告解。 因为没人愿意靠近他。 他是整个镇上最难吃的食物。长着阴沟一样的嘴和秃鹫般令人不爽的眼睛, 住在女巫才会居住的黑色城堡,盘算着恶魔才会盘算的阴谋。 很多人认为他早该自杀了,但这个时间比所有人预料的更晚了10年。 我对这整段叙述抱以怀疑。 至少他的小屋看起来很正常,那坐落于番茄酱海湾西郊,一片无人问津丛林中的小木屋,除了屋顶有点漏水,长得像一个微波炉,没什么值得诟病的。 门口甚至还栽满了紫红色与玫红色的矮牵牛。 我花了两个小时,徒步走到了这里。 扫开门口两株不大不小的矮牵牛,我用硬核派侦探惯用的方法,进入了屋子。 怎么说呢?当我看见他的尸体像一块变质乳酪被抛弃在垃圾桶中,周围爬满了苍蝇和蛆虫时,也不由张大了嘴。。 他们居然没有把尸体处理掉。 但很快我便释然了。是啊,一块不能吃的食物,躺在垃圾桶里,是多么正常的一件事。 更何况他的模样已经不能用好看或者不好看来形容了,那是恶心,是一种不小心碰到就会怀疑自己也变得不好吃了的恶心。 我嗅着那股食物腐败的气味,确定他的死亡时间已经超过了十天。 但他的死亡原因或许不像死亡档案上草草书写的--自杀--撞墙而死那么简单,那或许是一个意外。 他受到了惊吓,摔倒,不小心把脑袋磕在了地板上,由于年岁过大,,无人施救,就这么一命呜呼了。 不要问我为什么知道,地上有拖行的血迹,还有一个侧翻的医疗包。 他想活着。 或许是所有人既定的印象造成了判断上的误差。他们认为不好吃的食物就应该自杀,如同旧社会的妇女失贞后就该死一样。 我同情他的遭遇,但不会为他“伸张正义”。 因为我跟他不熟。 我应该离开了。他不是自杀,更谈不上抑郁,不可能是流行性抑郁症的源头。 但我没有走。一本摊开的,像板砖一样厚实的日记吸引了我的注意。 或者说是日记上的最后一行字吸引了我的注意。 【十年了,我再一次见到了她。是我眼花了吗?人真的可以死而复生?】 “什么意思?”我将眼睛怼到了日记本前。妄图从那些歪歪扭扭的字体中看出些什么。 失败了。 我暗骂了一句shift,又开始怀念起某个人,这些事从前都是他来干的。 等我回过神又不知过了多久。我恼怒,将脑袋狠狠撞在木桌子上,痛苦让我清醒了一些。 我泄愤般地翻阅着日记。嘴中嘟囔着,“没有你,我一个人也能过的很好。” 就像咖啡离开了咖啡伴侣,也照样能喝。 除了苦一点。 衰朽的笔记本在我手上如流水般翻过,但都没什么意义,上面写的全是一些种植花花草草的经历。 比如如何修剪矮牵牛,如何浇水,施肥,除虫。我的眉头忍不住皱紧,紧到可以夹死一万只苍蝇。 我东翻翻西翻翻,想找到点有用的东西,但都失败了。 就在我耐心耗尽之时。我又看到了一行字。 【我变了,从一根玉米肠变成了淡而无味的蜡烛。我失去了所有的味道。这或许就是美味之神的惩罚吧,惩罚我的见死不救。】 见死不救会不会让美味之神抓狂我不清楚。但写日记不标注时间一定会让我抓狂。 我不知道这一条写在哪一年,但总之它与最后一条一定相隔了好几年。 说不定就是“十年”。 我将这两页日记撕下,揣入口袋中。又继续翻看,这回我有了启示。 玉米肠早年在失去所有味道之后,也曾一度陷入低落,徘徊于自杀的边缘。直到后来他想到了转移注意力的方法。 种花。 这才慢慢从痛苦中抽离。 我觉得这个方法可行。我也可以培养培养别的兴趣,来转移注意力。比如说淡水小黄渝养殖,再比如说独木州的维护与保养。 “哈哈哈哈哈哈。” 想到这儿,我有些得意地笑了。等我移情于这两件事,就能彻底忘记他了。 我离跳出苦海只有一步之遥。 这都要感谢玉米肠老头子。他在我眼中的形象瞬间高大起来,我看向墙上的照片,他站在花海中,笑得十分灿烂。 我知道他已经从心魔中走出来了。虽然他不好吃,但是可以笑得很好看。 他陪伴我走过了一个孤独的夜晚。而我也愿意给他一个安详的永眠。 我将他埋了,埋在了他最爱的矮牵牛中,希望来年他能开出一朵完满的花。 ※※※※※※※※※※※※※※※※※※※※ 这个篇章绝对甜,我以我亲妈的人格保证⊙▽⊙ 第229章 医生,请给我一个呼吸机 重新回到狗窝,已经是四个小时后的事了。阳光重临, 我又变回了那个笨手笨脚的鲷鱼烧。 还没喝口啤酒, 歇歇脚, 花生就急不可耐地敲响了我的房门。 他带给了我一个消息: 原来第一起死亡案发生时,曾有一个目击者见到了疑似凶手的人。而巧的是,那位目击者恰好是一个大画家。 他已经将凶手的真面目绘制了出来,粘贴在了城镇所有的公告栏上,探长榴莲酥更是以捉拿小偷的名义发布了悬赏, 凡提供线索的居民都将获得一瓶新型调味料, “味极鲜”鸡精作为酬劳。 “那还等什么?”我从破沙发上跳起来,摆动着我不太灵活的鱼鳍和他冲出了房间。 跑过两条街区, 绕过大熔炉,来到市镇大厅的公告栏门口。我才发现事情完全不是我想象的那个样子。 画中之人穿着一身黑色斗篷, 带着美味之神的面具,看不清容貌身材,甚至连性别都无法分辨,活脱脱一个中世纪的刺客。 “这能看出些什么?”同样围观的春卷包抱怨道。 其余围观群众也同样发出了嘘声。 连花生都忍不住直摇头。 所有人都怨声载道, 除了我。 我站在那里,直勾勾的看着那幅画,想起了一个很久没有想起的人-焚双焱。 画中之人有着一头火红的长发, 那艳丽的色泽, 我从未在第二个人身上见到过。 但很快我便自我否定式的摇了摇头, 开什么玩笑, 这可是书中的人物, 怎么会是双焱。更何况疑犯的左手有一个十字形的刀疤,而双焱的手光洁如玉。 不可能是她。 我捏着花生的脑袋,将他从人群中提了出来:“走吧,没什么好看的。” 他基本认同我的判断。 我俩挤出人群,又看到了那个巨大的熔炉,里面燃烧着熊熊火焰,我不解:“市镇大厅的门口为什么放一个火炉?” 花生解释道:“根据女巫镇的历史,这是旧时代用来祭祀的熔炉,炉中燃烧的是来自地狱的火焰。无论多坚硬的食材,都会在一秒内燃烧殆尽。 它无法被熄灭。这么多年陆陆续续有很多人失足掉入了炉中。 镇长大人头疼不已,曾经花了大价钱,悬赏勇士来抬走它,但这么多年过去了,勇士依然没有出生。只能不了了之了。 不过据说现在的镇长打算废物利用,将它拿来作死刑的工具。” 我摸了摸熔炉的外壁,确实挺烫,估计三秒就可以煮熟一个鸡蛋: “算了,不管了,我们去找燕巢咖啡。” 燕巢咖啡就是另一个在十天前自杀的人,流行性抑郁症的源头。 他居住在市中心,距离我们只有15分钟车程。 为了花生那小短腿,我叫了个出租,司机是一只话痨烤鸭,讲起八卦和冷笑话来喋喋不休。 “嗨,你们知道吗?虽然我是鸭,但很多人都以为我是从鹅国来的。你们知道为什么吗?” “因为周围的人都叫我烤鸭司机,烤鸭斯基,嘎嘎嘎嘎。” 好冷的笑话。我的耳朵结冰了。为了防止被冻僵,我几次想要打断他,但都被他高八度的“嘎嘎嘎”混了过去。 甚至,在得知我们要去慰问大燕巢咖啡的家人后,他还神秘兮兮地对我说道:“信我,你们最好准备一根棒球棍和一个橄榄球头盔。” 我忍无可忍:“我觉得你也一样。” 我气场全开,那强大的硬核派气质瞬间就震慑住了他。 他终于闭上了嘴。 下车的时候,由于烤鸭司机没有准备棒球棍和橄榄球头盔,只好哭丧着脸接受了我赊账的提议。 我承诺会在将来给他一张面额为50的纸币,这就意味着他还欠我4躺价值为10的旅程。 烤鸭司机哭丧的更厉害了。但由于他没有准备棒球棍和橄榄球头盔。只好答应这不平等条约,甚至承诺在门口等待我俩,将我们接送回家。 我心满意足的关上车门。来到了面前独栋小别墅门口。 别墅在近期被人毁坏过。玻璃坏了好几块,门上的油漆也是新刷的。墙上还有好几个番茄印。 看来已经有很多抑郁症患者来表达过自己的不满了。 我敲了敲门。一个凶神恶煞的咖啡罐子走了出来,他提着砍刀,开口就让我们有多远滚多远。 花生想跟他讲道理,告诉他我们不是来找麻烦,而是社区送温暖的。 他不信,吼声越来越大,甚至开始挥舞砍刀:“流行性抑郁症和我小弟无关。他都已经死了,你们别再来打扰他了!” 我用笨拙的鱼鳍表演了一次空手入白刃,接着又是一招借力打力,敲山震虎。 气势汹汹的咖啡罐子立刻拜倒在我硬核派侦探的风姿之下,摆出五体投地的姿势,主动敞开门将我们迎了进去。 我见他还趴在地上,寻找着不知去向的大牙,便十分大度的摆摆手,表示接下来的路我们自己会走,就用不着他作陪了。 我以风一般的速度砸开了所有房门,拎出了一个女罐子,在我和蔼的问询声中她告诉了我,她叫鹰巢咖啡。 “不要动我的妹妹。”被我打趴在地上的咖啡罐子奋力朝我爬来。 我看了看他,又看了看他妹妹,恍然大悟:“难道你就是传说中的雀巢咖啡?” 我又想起了那个垃圾,想起了他第一次给我冲的咖啡。 我的鱼鳍突然失去了控制,等我清醒过来,那对鱼鳍已经打开了雀巢咖啡的“天灵盖”,挖了一勺咖啡。 在他骂骂咧咧的声音中,泡入了热水。 我在内心呵斥了那对鱼鳍,但本着不能浪费的原则。我还是拿起杯子嘬了一口,然而很快就吐了出来。 苦,苦到难以形容。 不知他是伤心过度,还是失去了属于他的咖啡伴侣。 他的味道与我记忆中的完全不同。 “可能是你的味觉出问题了。”花生也品尝了一口,“这味道不是和从前一样吗?” 不,不可能。我一拳打趴了花生,拒绝承认这是我的问题。 “你,你们真的是来帮助我们的吗?”妹妹鹰巢咖啡却在此时怯生生地开口。 “当然。”我擦了擦拳头上的花生酱,“你看,过了这么久,我也没砸你家的玻璃,没往你家的床单上吐口水,更没朝你们丢臭鸡蛋,我不是来帮你们的,是来干什么的?” 鼻青脸肿的雀巢咖啡和鹰巢咖啡看了眼被砸开的门锁,齐齐闭上了嘴。 还是花生善解人意,瞪着圆圆的眼睛道:“你们有什么困难就直说吧,只要能帮的我们都会帮到底。” 妹妹鹰巢咖啡似乎有些激动,嘴唇颤抖,“真的吗,你们真的能帮我们找到二哥死亡的原因吗?” 啥!?死亡原因? 我呆愣了很久,然后一口咖啡差点没喷到她天灵盖上,该不会燕巢咖啡也不是自杀的吧!? 似乎是发现打不过我。两罐咖啡索性破罐子破摔,死罐当活罐医。将我引向了死者燕巢咖啡的屋子里。 从妹妹的口中,我得知了一个不为人知的秘密。 燕巢咖啡确实是自杀。但他的自杀确有蹊跷。 事情要从五个月前说起,那是一日的清晨。兄妹还在沉眠的梦乡中,突然听到一声尖叫划破了黎明。 察觉到尖叫的发源地是二弟燕巢咖啡的屋子。大哥雀巢咖啡一下就清醒了。 他快跑到了二楼,二弟的房门口。 却见那房门紧闭。屋内还有粗重的喘息声。 下一秒,镜子被打碎的声音摔落在地,雀巢咖啡一惊,伸手就要去开门。 却听门内的燕巢咖啡尖叫了一声:“不要开门!” 雀巢咖啡迟疑了一小会儿,就这一会儿的功夫,房门被重物顶住,再也无法打开。 “二弟,小燕,你怎么啦?”雀巢咖啡担心地拍打着房门。 妹妹鹰巢咖啡也赶了过来,加入了拍门的行列。 就在这时,屋内传来歇斯底里的尖叫声,“滚!给我滚!” 说到这儿,妹妹的眼眶泛起了红,她低着头轻声啜泣,“二哥是个很温和的人,别说吼我,他就连一句重话都没有说过。 可自那之后,他整个人就变了。 他把自己关在房里很久很久。 直到夜幕降临,才走了出来。他的眼神变得阴郁,却时不时露出小孩子的迷茫与惶恐。 我们问他发生了什么。他不说,只是摇头。 他什么都没吃,从房中出来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把自己塞进了那件宽大的棕色风衣里,匆匆出了门。 直到夜半时分,他才回了家。同样的,什么都没说,就将自己关进了房间。 从那之后,他变得不爱说话,不爱出门,总是用立领的衣服遮住脸,疑神疑鬼,甚至有些神经质。 大哥笃定说,二哥是觉得有人在跟踪着他,才会总是这样冷不丁的回头,紧张兮兮地打量着身后。 但我觉得他更像是被鬼魂缠了身。他把家里所有的镜子都打碎了,却又忍不住追逐着那些可以反光的事物。 他盯着玻璃,盯着茶壶,盯着瓷砖。然后会像一只受惊的花栗鼠,突然哆嗦一下,喃喃道:“她回来了。” 他变得越来越沉默,消瘦,精神恍惚,偶尔会陷入谵妄的状态。 直到10天前的那个夜晚,他留下了一张纸条,跑到了一个无人的郊区。 打开盖子,将自己倒扣入了马桶中,自杀了。” 听完妹妹的叙述,花生赶忙问道,“什么纸条?” 妹妹将纸条拿了出来,上面只写了三个字:永别了。 花生将失望写在了脸上。 而我却陷入了沉思,她回来了?这个她是谁呢? 莫非…我想起了昨夜的见闻, 是他的前女友? 就在我进行卓绝推理的时候,大哥雀巢咖啡终于打开了那间尘封的房门。 窗帘被拉开,阳光浸泡着每一张沉默的照片。 燕巢咖啡,照片中的他是一个笑容温和的咖啡罐子,看起来很好吃,笑得也很好看。 他有很多朋友,分布在不同的照片中,陪伴他渡过每一段温柔岁月。 “这两位是他最好的朋友吗?”花生指着墙面正中央的那张巨幅照片道。 照片中是三种食物。除了燕巢咖啡,还有一块黑巧克力和一个冰淇淋,三个食物肩并着肩,共同举着一枚硕大的金牌-- 第63届女巫镇美味大师赛冠军 “是的。”妹妹鹰巢咖啡无不自豪地说道,“他们是哥哥最好的朋友,曾经是同学,一起前往美食之都彩虹城留学。回来之后就成了同事,就职于女巫镇最好的餐厅-顶呱呱餐厅。 3年前,他们凭借自身的杰出味道,共同开发了一款雪顶巧克力咖啡,通过这款饮料,获得了63届美味赛的冠军,我们家的房子车子票子全是二哥一手赚来的。” 花生不着痕迹地看了一眼大哥雀巢咖啡,对这个家庭有了些许了解,“那么现在人死了,你们靠什么生活呢?” 妹妹鹰巢咖啡落寞道:“二哥有很多遗产,黑巧克力哥哥也给了我们一笔钱,生活上没有什么问题。只是…” “别伤心了,日子还得过,人还得向前看。”花生随口安慰了几句,就开始询问起燕巢咖啡两位朋友的地址和联系方式。 妹妹耐心地给出了解答。 哥哥雀巢咖啡却不屑一顾:“问他们有什么用?一个个都推说不知情?哼,我有手有脚,要他们的臭钱?” “那一定是你询问的方式不对。”花生难得幽默,“放心吧,我们硬核派推理大师一定会帮你问个清楚。” 说完他就推了推一直沉默的我。推了两次,见我没有反应他才转过头,“你怎么了?” 我怎么了? 在回答这个问题之前,我得先问一句这个副本怎么了? 就在花生和那个女罐子打得火热的时候,我100的视力撇到了角落的一张照片上,顿时,脑壳就爆炸了。 不为别的,照片上的人我见过。 众所周知,整个美食国被女巫下了诅咒,夜晚会变成人类。 而人类的身份与形象向来是被美食们所唾弃的。 墙角的那张照片,是燕巢咖啡唯一一张人类面貌的照片。 而照片上的人,不是别人。正是泰坦尼亚号上的那个明学家,那个土味情话。 我的记忆像开了闸的尿,嗖嗖往外飙。 我终于记起被杀者酸奶,身上的那股子熟悉感是怎么回事了。 那头铂金色的长发,不就是死在泰坦尼亚号d125的那个班森女人。 怎么会这么巧?我开足了马力,全速运转我那250的智商。 终于得出了两个结论。要么,这本书是泰坦尼亚号副本的某位玩家所著; 要么,这本书就是泰坦尼亚号的作者秋的另一扛鼎之作。 但不管怎么样,这本童话集的作者,似乎有意要再现泰坦尼亚号的盛景。 我的心脏像炸弹一样嘭嘭嘭地跳动起来,等等,这是不是意味着,他或许也会出现在这个副本中? ※※※※※※※※※※※※※※※※※※※※ 州州大概4天后登场吧。 绝对浪漫 第230章 是谁偷走了我的运气 沉浸在那种强烈的悸动中, 之后发生了什么, 我已完全不知情了。 直到花生把我拉出房子, 我的脸上仍挂着莫名微笑。 像个精神病院中跑出来的神经病, 这是花生的评价。 像个神经病院跑出来的精神病,这是烤鸭司机的评价。 我给了他俩一人一拳:“我不知道什么精神病院还是神经病院。但你们再说一句批话,我就让你们这辈子都出不了医院。” 两人果然老实了。花生将他调查到的事又说了一遍,鹰巢妹妹没有撒谎,木地板的缝隙中,残留着很多玻璃碎屑,屋内所有的镜子,以及可以反光的东西都没了, 连咖啡壶也没有,想来都被砸了个稀巴烂。 其他也没什么线索了, 只有一本笔记有些奇怪,那是燕巢咖啡记录美食灵感的手札,一般记录菜谱, 有时会评论吃到的新菜色, 也会写一些做菜感悟与心得。但奇怪的是,这本随笔上被撕掉了好几页。 “莫非是他上厕所没带纸?”我猜测道。 花生没有说话, 只是用那种怜悯的眼神看着我。 我怒:“看什么看, 你上厕所就从来没有忘带过纸。” 花生笃定地点了点头:“没有。” 我被噎了一下, 半天没说出话来。 “那个, 两位大哥, 我是不是可以走了?”一旁的烤鸭司机搓着油亮亮的翅膀问道。 “还要麻烦你送我们两人去顶呱呱餐厅。”花生翻着笔记本, “黑巧克力和冰淇淋住的都是高档别墅区,管控很严,需要身份认证才能进去。我们可以先去餐厅碰碰运气。 按照排班表,今天应该是冰淇淋当值的日子。” 烤鸭垂头丧气,苦着脸发动了汽车,顶呱呱餐厅靠近西郊,距离此处有一个小时的车程。 “等等。现在不去顶呱呱餐厅。”我喊住了他。 烤鸭露出了感动的神情,油汪汪的泪水挤出了眼眶,“您,您真是太好了。” 我接下了他的感谢:“我们等太阳下山,变成人形再去。” 烤鸭司机:“…” 。。。。 太阳下山已经是六个小时后的事了,我换上了唯一一件称得上整洁的鹿皮夹克,穿上了鞋店老板娘友情租借的崭新皮鞋。 考虑再三,又在脑门上抹了一些红豆酱香水,让自己看上去更加好吃。 软绵绵的冰淇淋,轻盈而又甜美,像极了回忆中的他。 我有一种成功预感,我会在今夜遇见他,那个属于我的他。 。。。。 顶呱呱餐厅 日落后的居民们似乎都失去了品尝美食的兴趣,整个餐厅只有寥寥数人。 “听说两位要见我。”冰淇淋冷着脸走了出来,“有什么事吗?” 他冰冷中藏着一丝不安,眼神不住看向二楼员工休息室,像那个成语“惊弓之鸟”。 而我则像一只斗败公鸡,瘫倒在了座位上。一个小时的车程,七个小时的等待,换来的却是一个黑桃4。 不错,他不是我期待中的人,他是泰坦尼亚号上的黑桃4,或者也可以称呼他小提琴,任君芜。 “有什么事吗?”他又问了一句。 “没事了,再见。”我机械般的摆了摆手,目光呆滞,想要离开。 “等等。”花生拽住了我的手,又对冰淇淋 黑桃4赔笑道,“我老大喝高了,别听他的,那个…我们是《女巫镇晚报》的记者,今早访问过燕巢咖啡的家人,得知了一些隐秘之事。 “这一趟来,主要就是想询问您,您知道燕巢咖啡死前精神异常的原因吗?” 黑桃4语气冰冷:“我不清楚,我和他不熟,你们可以去找黑巧克力。” “不熟是吧。”我二话没说,举起了餐厅的椅子,用最锋利的锐角对准他的脸。 他似乎没想到我行事会如此不拘一格,当即吓得瑟瑟发抖,说出了弱者的名言:“先生,请你放下椅子,不然我就叫警察了。” “呵。”我冷笑一声,“我染上了流行性抑郁症,精神病杀人可不犯法。” “您先放下椅子。我们有话好好说。”黑桃4看着我的眼睛,手却偷偷滑到了腰后,不知在摸什么东西。 于是,我松开了手,让椅子教育了他该如何好好说话。 他擦着额头上的血,“先生,您这可不像抑郁症,像狂躁症。” “我有医生开的证明。”这一句是假话,但只要我愿意,就算是卵泡增生,子宫打结的证明,也能弄得到手。 “好吧好吧。”他似乎是屈服了,“我不知道雀巢咖啡跟你说了什么,但异变发生的那天晚上,他确实没来找我,他找的是黑巧克力,他们两人苦味相投,可比我这个甜系的亲密多了。” 我听出了他的敷衍,便打折了他的下巴作为警示,“只管说你知道的。” 他望向了后厨,三个服务员眼神闪躲,十分没有义气地逃入了厨房。 我猜,他一定十分后悔,为什么会把餐厅建在这样一个偏远的地界。 终于,黑桃4认命了:“五个月前,一颗陨石落在了沙拉酱海洋中,虽然官方一直辟谣,说它没有危险,但很多异变自那天起就发生了。 有人从薯片变成了薯条,有人头上长了一个角,有人脱离苦海,再也不会在夜晚变成人类。而我的朋友,燕巢咖啡,也同样中了招。” “五个月前,陨石落地?”花生有些吃惊,因为解决海中陨石也是23个支线任务之一。 我打断了花生的大惊小怪,“接下来呢,什么异变?” “他说他能见到一个女人,一个不存在的女人,总是出现在镜中,恶狠狠地盯着他。”黑桃4道。 花生问:“这个女人是谁?跟他有什么关系?” 黑桃4回答:“他说他不认识这个女人。” “放屁。”我又举起了拳头,燕巢咖啡在死前一直呢喃“她回来了”,如果他不认识那个女人,又如何会说出这句话? 黑桃4看穿了我的想法:“他说他不认识。至于他究竟认不认识…” 他耸了耸肩,“我又看不到那个女人,我怎么知道。” 我放下了拳头,好像确实是这么个理。 “不对,”花生却开口反驳,“如果你俩不认识那个女人,燕巢咖啡为什么会来找你们诉苦,而不是他哥哥妹妹,他对所有人守口如瓶,却独独对你俩敞开心扉,说明这个女人一定与你们仨有某种共同的联系。” 说到这,花生自信一笑,“说起来还得感谢你冰淇淋先生,我们压根儿不知道那天晚上燕巢咖啡去了哪里,见到了谁,多谢你告诉我们。” 黑桃4也淡然一笑,“不用谢。如果你好好听我说话,就会发现,那天晚上,燕巢咖啡只找了黑巧克力,所以,不要说我们仨,请说他们俩。” “好吧,最后一个问题。你在紧张些什么?”我突然握住他发颤的手指,直视着他的眼睛,自我来到这里,见到他的第一面,他的双手就一直在颤抖。 就在这时,餐厅外响起了警车的声音。 有人报了警,榴莲酥探长赶到了餐厅。 “探长!”这一声不是黑桃4喊的,它属于一个普通服务员。 但很快又是一声“探长”从二楼的员工休息室传来。 随着那流亮稚嫩的声音,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从楼梯奔跑出来。 黑桃3?瘦子?任命?我看着那熟悉的面容,不由挑了挑眉。 “探长,我要提供线索,我见过画像上的那个斗篷人!”黑桃3大吼道。 ※※※※※※※※※※※※※※※※※※※※ 这篇只有一条线,不复杂,也不推理,毕竟憨憨不可能凭借他的大脑舌战群儒,大杀四方 第231章 谁将桂冠送予了他 “辣条!”黑桃4呵斥, 他脸上阴云密布, 显然是愤怒到了极点。 黑桃3转过头, 这才发现黑桃4被人控制了, 大吼着冲了过来:“你们是谁?放开我哥哥!” 似乎是害怕弟弟受到伤害,黑桃4也奋力挣扎起来。 我松开了手。放任他们两兄弟抱在一起。 “哥你没事吧?”黑桃3捏着黑桃四的肩膀。 黑桃4却不领情,一巴掌拍在了他的脑瓜子上:“说了多少遍,不要乱讲话。” “我没乱讲,我真的看到那个斗篷人了!”黑桃3信誓旦旦。 “市民,请配合警方的工作。”榴莲酥探长站了出来,将黑桃4推到了一边。 “探长探长,我在我们别墅区见到了那个斗篷人。真的, 就在昨晚。”黑桃3兴高采烈地说道,“如果你们抓住了那个小偷, 真的会把味极鲜鸡精给我吗?” “当然。”榴莲酥皮笑肉不笑地说道。 我看到黑桃4的表情在一瞬间崩塌了。 他的嘴唇抿成一条细线,眉头紧锁,拳头紧握。最后却只化成了一声颓唐的叹息。 “怎么, 我们杰出的冰淇淋大师, 对我有意见?”榴莲酥探长语中带着试探。 和他一向不对盘的花生居然也在此时开口:“不过就是一个小偷,冰淇淋大师为什么这么害怕?” 黑桃4被两人怀疑的试探激怒, 眉宇间染上一层尖锐的鄙薄:“呵, 为什么?这斗篷人是江洋大盗, 还是无影神偷, 居然让以抠门著称的探长拿出最新款的添加剂作为酬劳。 “我猜他压根儿就不是什么小偷吧。如此巨额的悬赏金, 不是连环杀手就是变态杀人狂, 如果让他知道是我弟弟泄露了他的行踪…” 榴莲酥不耐烦地打断了他的斥责:“我们会保护好居民安全的。” “不用别人保护。我自己会保护好自己。”黑桃3撅着嘴说道。 黑桃4被两人挤兑,气得浑身发抖,他悲怆一笑,眼中带着悲沏,看向榴莲酥探长:“请问探长,我刚才被歹人劫持的时候,你在哪里?” 他又扭过头看向自己的弟弟黑桃3,嘴唇嗫嚅了几下,最终只失望地叹了口气,什么都没说。 我看着他由怒火冲天走向心如死灰,那一直在微微颤抖的指尖无力下垂。 不再动弹。 果然,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比熊孩子更令人讨厌,也没有什么比熊孩子更让人无力。 你想救他,他却偏往火坑里跳。你想帮他,他却返身一鞭抽到了你的心坎上。 我开始有些同情黑桃4了。 “来一份凉拌石油,不加糖,不加奶,来点冰块,冰块要7分熟。谢谢。”我决定帮帮他,让他在专业的领域找回一些成就感。 我知道他一定很感激我,但我不care,他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他需要配合警方,捉拿嫌犯。”榴莲酥探长对我没事找事十分不满,略带暗示地说道,“协助抓拿凶手,是每个市民的职责,包括你。” 我:“…” 。。。 就这样,我美美的吃了一顿石油大餐,嚼碎了最后一个七分熟冰块,这才挤入了警车,和黑桃三四两兄弟,一起前往高档别墅区。 “为什么不把他抓起来?他袭警了!”黑桃3指着我的鼻子问道。 鼻青脸肿的榴莲酥探长呲着牙没好气道:“因为他患了流行性抑郁症。精神病人伤人不犯法。” 就这么一路吵吵闹闹。我们终于来到了美食镇最高档的住宅区--博丁堡。 在那片守卫森严的幽静之地,坐落着风格各异的别墅。有电饭煲,有冰箱,有电饼铛,甚至还有鱼缸模样的。 我们将车停在了两条马路之外,徒步走向住宅区,在黑桃4的配合下,10个安保人员很快就放我们进去了。 “就在这。”黑桃3指着自家别墅背后一棵长了个瘤子的大杨树道,“那天晚上乌漆嘛黑的,我刚好在二楼厕所里撒尿。一抬头就看到他躲在树后,一眨眼就消失了。” “你没有看错?” 黑桃3:“不会,他的穿着很特别。这年头可没几个人会穿大斗篷,还带个古怪面具。” “两种可能。”榴莲酥探长围着那棵大杨树转了一圈,“第一,凶手可能就住在这里。第二,凶手的下一个目标可能就在这里。” “我们需要保护。”沉默许久的黑桃4终于说道。 “放心,等初步探查完毕,我会向上面申请,调配人手来保护你们。”榴莲酥探长道。 “谢谢。”黑桃4面无表情,不知是真情还是假意。 “你的朋友黑巧克力也住在这里吗?”花生左顾右盼,在笔记上记录着这里的地形。 “对,就在这一排的尽头。”黑桃4点头。 我朝着他目光所示的方向望去,那是一座花花绿绿的糖果屋。 “什么品味。”我咕哝了一句,和榴莲酥一块进了黑桃4的别墅。 大。像一个迷宫。 这是我的直观感受,去一个厕所至少得绕过6个弯,我强烈怀疑那些膀胱不够结实的人,没有资格存活在这里。 榴莲酥和花生挤到了黑桃三所说的窗户边,推搡着彼此,朝外张望。 确实能看到那颗长瘤子的杨树。 “树枝上好像挂了些什么?”花生眼尖。 “好像是一块黑布条。”榴莲酥探长提了提眼镜。 黑桃3:“哪里哪里?” 三人折腾了很久,将周围的绿化带检查了个遍。找到了一根红色钢丝,一条不知从哪儿飘来的内裤。又吵吵嚷嚷向外走去。 三只无头苍蝇。 我坐在柔软的沙发上,喝着黑桃4捣鼓了许久才泡好的柠檬汽水,啧啧感慨。 说起来真是不幸,我今夜是来偶遇垃圾,哦不,调查流行性抑郁症的,不知怎么,就调查到了杀人案头上。 也真是奇了怪了。这两件事应该没有什么关系吧? “你不去找黑巧克力吗?”黑桃4冷不丁问道。 “不急,事情一件一件办。”我懒洋洋道,在经历了这三个小时的大起大落后,我的心态发生了一些改变,比如,我没有那么急迫的想要寻找那个人了。 原因很简单。 现实中的黑桃3虽然有些冲动,但绝对不无脑。而黑桃4的废话也没那么多。 他们的皮虽然像极了我熟悉的人,但里面的东西却截然不同。 这一点像一盆冷水,浇灭了我心头蠢蠢欲动的火苗。 是啊,即便我见到了他,那也只是个赝品,某人笔下用来推动剧情的劣质赝品,不是真实的他。 我蔫蔫地开口:“说起来,你和咖啡,黑巧克力三人应该是好朋友吧,为什么你总把黑巧克力推出来?你们的友情该不会是塑料做的吧?” “职场之中,不过逢场作戏而已。”他神色冰冷,矜持地推了推眼镜。 我听出了他言语中的不满,饶有兴趣地问道:“你不像是逢场作戏,更像是讨厌他。” 他神色冷淡道:“三个人,两个是青梅竹马,另外一个是半路加入的外来者。如果你的青梅竹马抛弃了你,和一个外来者更加亲密,并且有时还会躲着你,说些悄悄话,你会喜欢那个外来者吗?” 我会打的他生活不能自理。 但我不觉得黑桃4是这样的人,他的冷漠与城府注定了朋友只是他的垫脚石。 没有人会为了垫脚石伤心。 于是我道:“分享使人快乐。” 虽然我习惯把这种快乐让给别人。 “斤斤计较会显得你心胸狭窄。” 像我就十分的心胸宽广,无论是谁想分享我的朋友,我都会答应,只要他还活着。 他似乎被我的高尚感染,默默无语了很久,最后才道:“你觉得这个世界最好吃的食物是什么?” “最好吃?”我的脑海中闪过了石油,合金,高能燃料。 但总之不是甜腻腻的冰淇淋。 黑桃4似乎和我有着不同的意见:“最好吃的食物可以是美味的馅饼,热乎乎的汤点,冰镇的西瓜。甚至可以是饿极时的一碗白米饭。但绝不会是黑巧克力。” 我大概明白了两人之间嫌隙的由来:“为什么?” 黑桃4:“苦,一种让人痛苦的食物,连美味都称不上,如何能称之为最。” 这个我点头同意。虽然我不喜欢甜食,但更讨厌吃苦:“不过…既然所有人都选择了黑巧克力,那一定有他们的道理,说不定是他苦得很特别。” “他们?”黑桃4冷笑一声,“评委只有一个。” “谁?” “你们在说什么?”就在这关键时刻,门被推开了,出去夜游的三人组回来了。 所有谈话的气氛随着夏夜的风徐徐离开。 黑桃4嫌弃地皱了皱眉:“花生先生,没人教过你,进入别人的房子需要脱鞋吗?” 他从厨房拿出了一块抹布,正待擦去地上的污渍。 突然,他的目光好像从敞开的大门外看到了什么,抹布掉落在地,惊叫声同时响起:“斗篷人,那个斗篷人在外面。” ※※※※※※※※※※※※※※※※※※※※ 大家可以猜测一下,那个唯一的评委是谁。 第232章 路灯照亮了她红色的头发 榴莲酥和花生都大吃一惊, 齐齐转身望向身后, 却听窸窣的声音划过草木茂盛的绿化带,向夜色尽头离去。 “不好, 那是黑巧克力的屋子!” “追。”榴莲酥立刻穿上了他刚脱下的鞋。 花生也不甘落后。 只有我被黑桃4摁在了座位上。 “鲷鱼烧先生。”他郑重地说道, “我拜托你, 保护一下我弟弟, 我必须赶去通知他。” “凭什么?” “我不需要他保护。” 我和黑桃3异口同声地说道。接着又嫌恶的看了对方一眼。 熊娃子。我不顾黑桃4的祈求, 抛下他俩, 扭头离开。 黑桃4为了说服熊孩子留在房子里, 颇花了一番口舌。 等他锁上大门, 追上我。已经是十五分钟后的事了。 当然这不代表他跑得比我快, 主要是这地方太大,我一不小心就迷失了方向。 暂时…没错, 是“暂时”找不到花生两人了。 “他们人呢?”黑桃4问道。 我没好气:“我又不是他们肚子里的蛔虫,我怎么知道?” 黑桃4又问:“那您坐在这里,是迷路了吗?” 我更恼了:“我又不是指南针,迷个路很奇怪吗?” “不奇怪不奇怪。”他略显刻薄的嘴唇带上了笑意, “那我先去找黑巧克力了。” 我:“你跟他不是不对付吗?” 黑桃4:“是讨厌不错,但也没讨厌到想让他死。” 我哼唧了一声, 勉强认同他的说法, 陪着他一路朝黑巧克力的宅邸走去。 暖风习习,催人入眠。 我打了个哈欠, 我已经三天没睡觉了, 困意像讨人厌的柳絮, 粘在我的神经上,不肯离去。 身边的黑桃4也走得不紧不慢。看起来,他虽然没想让黑巧克力死,却也不怎么想让他活着。 就在这万籁寂静的时刻。 倏然,一声惊呼划破了夜空:“斗篷人,往那去了!” 是榴莲酥,虽然他的声音因紧张而高了八个度,我依然从那特别厚重的鼻音中认出了他。 我赶了过去。 榴莲酥倒在地上,痛捂着胸口。 我问他怎么了? 他说挨了一拳,伤的不重。让我不用管他,去帮助花生,花生已经追着斗篷人离去了。 我朝着他所指的方向追去,但没追两步,我的双腿便慢慢停了下来。 榴莲酥不是配了枪吗?既然遇到嫌犯袭警,他为什么不开枪呢? 我又折了回去。 榴莲酥正打着手电朝另一个方向巡视,他站姿笔挺,哪还有半分受伤的模样。 我咳嗽了一声。 他回过头,看到我回来很是吃惊。接着有些尴尬的摸了摸鼻子。就像考试作弊被人抓了个正着:“你怎么回来了?” 我冷笑:“你怎么站起来了?” “本来就不是什么重伤。” 他到现在还想骗我。 “是吗?但我觉得你应该伤的更重一些。”说完我就让这句话变成了现实。 3秒后, 榴莲酥的配枪掉落在地,人则瘫软成了一坨泥巴。 “还想开枪,哈?”我又踹了他一脚,“怎么回事?老实交代。” 在他断断续续的呻吟中,我了解了整件事的始末。 当时,他和花生两人你挤我挨,跑到了这个岔路口,人追丢了。 花生在三岔路口来回逡巡,举棋不定,不知该往哪里追。 榴莲酥却听到左侧传来的轻微响动,为了甩掉这个令人厌恶的花生,独揽贡献度,他假意摔倒惊呼,谎称遇见了斗篷人。 花生不疑有他,朝着榴莲酥所指的右侧追去。 说完,榴莲酥蔫蔫地垂着脑袋,单片眼镜也歪在了一边。这一声惊呼虽赶走了小鬼,却招来了另一个阎王爷。 真是失策失策。 “没有下次。”我又踹了他一脚,刚想朝左侧追去。却听又一声惊呼扰动一树蝉鸣。 “斗篷人!”那是花生的声音。 shift,我开始怀疑花生和榴莲酥是不是孪生兄弟了。不然,怎么会用一模一样的浑招? 我没有搭理那声尖叫,继续朝左侧走去,然而,惊叫再次响起,这回还染上了痛苦的色泽。 我的后脚跟做了一个180度大转弯,双腿肌肉紧绷,朝右侧飞奔而去。 d,这兔崽子要是敢骗我,我就把他的脑袋大卸八块了。 我寻着声源很快赶到了花生身边。 他已经趴下了,腹部有一条长长的刀痕,血液像是破鱼缸中的水呼呼往外冒。 而斗篷人站在他的身侧,染血的银色餐刀在煤油路灯昏黄的光晕下,闪闪发光。 艹,敢动我的手下! 我大吼了一声,a了上去,然后脚下一滑,差点儿没摔个狗吃屎。 是“差点”,在摔倒的一瞬间,我伸出了左腿,成功使身体成弓步站稳。 花生吃惊的张大了嘴,似乎在疑惑,我这样的高手居然也会平地卖萌摔。 但我却清楚,这是副本保护机制,保护副本中重要的npc完成剧情。 我心中升起了一种雀跃。不是因为找到了凶手,而是因为我站稳了,没有摔倒。 这是一个信号。副本在告诉我,眼前之人只是支线副本的小boss,这个世界会给予适当的阻拦,却不会堵死我在现场直接逮着凶手的可能。 也就是说,只要我能抓住他,一个支线就解决了,然后我就可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的速度离开这儿了。 了解到这一点,我残忍地舔了舔牙齿,向他飞扑了过去。他跑不过我,反身一刀朝我的胸口扎来。我一侧身,凌厉刀锋擦着外套,一闪而过。 他扎了个寂寞,被我擒住了手腕。 我顺势一扭。他的手肘当即脱了灸,手中银刀也掉落在了地。 我右脚对着刀柄一踩,再用脚尖轻轻一提,银刀便打着圈飞到半空,落入了我的手中。 二话不说,白惨惨的刀对准他的胸口捅了过去。 他毫无还手之力,被捅了个对穿,疼得直喘气。 而我则趁此机会,左右开工,另一只手掀开了一直遮在他脸上的面具。 看到她模样的那一瞬间,我是懵逼的。 那剑兰般英气逼人的长眉,那太阳般灿烂的红色长发。 双焱,居然真的是双焱! 这一瞬间的恍惚。被双焱抓住了空隙,她挣脱了我的控制,一脚踹向我的下体,跑了。 我看着她逃跑的背影,没有追。 比起下身那一丝丝的疼,我的脑仁更是一抽一抽痛的厉害。 这都是些什么鬼?那该死的作者究竟写了什么? 花生捂着伤口跑了过来:“老大,你疼不疼?” 我点点头:“脑壳疼。” 花生用一副真傻了的表情看着我:“可她踹的是你小弟弟。” “我弟弟比你老子还坚挺,你还是关心关心自己吧。”我举起了拳头,但看在他受伤腹部的面子下,勉为其难地放过了他,脱下外套,披在了他的身上。 “没用的东西。”说着,我随手甩了他一瓶治疗药剂。 他换上了我的衣服,喝了药,眼睛灼灼,散发着某种亮晶晶的光芒:“老大,有人说过你是一个好人吗?” 我一听,当场就怒了。 d,就你还想给老子发好人卡? 当即扯着他的脸颊往两边拉扯。 余下两人姗姗来迟。他们的脸色都不怎么美妙,显然跑岔了气。 当他们看见坐在地上的花生,和他手上沾染的血,脸色各异。黑桃4将手探向花生受伤的腹部,查看伤势, “你没事吧?” 榴莲酥却冷嘲热讽:“呦,需要我提醒你下辈子多注意吗?” 两人又斗起了嘴。 我看向双焱离开的地方:“你们三人留在这儿。我去找找那个凶手。” 过了这些时间,我终于想通了。与其自己胡思乱想,还不如找到她,直接询问她这么做的原因。 其余三人都没有意见,事实上他们有意见也没用,他们三个在我眼里就是几个挂件,专门给我喊666的那种。 我沿着血迹延伸的地方追去,直至一座五颜六色的糖果屋。 血迹消失在了门口。我略一迟疑,便翻墙而入。 黑黢黢的糖果屋空无一人,我一脚踩在靠门的布丁地毯上,差点没陷进去。 这是什么品味。我将自己的腿拔了出来,抱怨了一句。 接下来的十分钟里,我翻遍了整座房屋,但凡能搜的地方统统搜索了一遍,包括沙发底下和天花板的夹层。但血迹并未延伸至屋内,人似乎就这么离奇消失了。 阴谋,这其中必有阴谋。 血迹将我引向黑巧克力的屋子,是想嫁祸给他吗? 抱着满肚子疑惑,我回到了三人身边。黑桃4已经用手帕替花生包了扎,榴莲酥则在一边问东问西。 见我回来。榴莲酥第一个迎了上来,“找到她了吗?” 我摇头:“跟丢了。” 榴莲酥的嘴唇蠕动了几下,他没有发出声音,但我却读懂了他的唇语:“外行人。” “呵。” 再次将榴莲酥收拾了一顿之后,我背着花生,准备返回黑桃4的别墅。 忙活了好几天,毫无进展。我打着哈欠,总之先好好睡一觉吧,理一理思路。想想下一步该去揍哪一个…哦不,调查哪一个人。 然而上天似乎打定主意了要和我作对。 又是一声刺破耳膜的尖叫,推开了平静祥和的假象,扰乱了夜晚沉闷的空气。 我只大致听出了声音的来源,黑桃4却脸色一变:“弟弟?” ※※※※※※※※※※※※※※※※※※※※ 明天出个场,后天两人就要开始互动(怼)了 第233章 嘿,是曼妥思加可乐的感觉 冲回别墅, 踹开拦路的垃圾桶,撞倒了椅子和老派录音机,将地板踩得一片泥泞,黑桃4终于来到了次卧。 到处都是鲜血。 黑桃3已经断气。 他稚嫩的身体被拦腰切断,胡乱抛弃在沙发上。衣服被脱去,和上一个死者酸奶班森一样,身上撒满了白芝麻和酱料, 但这一回却不是沙拉酱,而是像血液一样鲜红的辣椒酱。 黑桃4跪倒在地, 像丢了魂似的,直勾勾望着弟弟的尸体,一动不动。 看在凉拌石油的份上,我准备假惺惺地安慰两句。 谁知榴莲酥却在此时冷笑一声:“别假惺惺了, 他就是你杀的吧。” 我心中一惊,随即升起一股无名之火,他奶奶个腿, 谁给这小子胆量怀疑我?当即我便一拳砸向了他英挺的鼻子:“你说谁假惺惺?” 榴莲酥的脸部轮廓由立体变成了平面。 他捂着鼻,过去的涵养早就抛到了一边,一副想要让我原地爆炸,却因拳头不够硬只能自己原地爆炸的表情:“你是笨蛋吗?人是你杀的吗?我说的是冰淇淋!” “你才是傻逼。”我又给了他一记“父亲的严苛”,教他礼貌两个字怎么写? 在我的管教下,榴莲酥终于变得知书达理起来, 他不再跟我废话, 转头对黑桃4道:“人是你杀的吧。 “嫌疑人出现在这个小区, 说明凶手或者他下一个目标住在这。 “你不愿让警方将目标放在博丁堡小区,所以百般阻挠你弟弟报警。阻挠无果后,为了摆脱自己的嫌疑,只好筹划了今夜的杀人案,让所有人认为,凶手的目标住在这里,而非凶手本人。我说得对吗?” 黑桃4一语不发,呆呆地望着黑桃3的尸体。 榴莲酥见状,冷哼了一声,“你就装吧。当时你喊门外有人,可事实上除了你之外,根本没有人看见凶手。 “紧接着你等我们全部离开后才离开了屋子,这其中有大概10来分钟的间隙,这段时间你恐怕是做了些什么吧。” “等等。”我觉得我必须要为黑桃4说两句了,“你们离开时,他曾祈求我,让我保护他的弟弟。” 榴莲酥沉思片刻,轻蔑的笑容很快又浮现在了脸上:“但是你一定会拒绝,他弟弟辣条也一定会拒绝,这是一个注定无效的祈求。” “不对。”花生睁着圆圆的眼睛,“我与嫌犯正面交过锋,那个嫌犯是个女人。” “女人?呵!你是脱了他的衣服,还是剥了他的裤子。凭什么认定他就是女人?”榴莲酥推了推单片眼镜,“我在胸口塞两团棉花,我就是女人了?” “可是…”花生正要开口,便被榴莲酥打断,“我既然敢一口咬定他就是凶手,自然是有我的理由。你们想想看,当时我和冰淇淋赶到现场,花生受伤倒在地上,身上披着鲷鱼烧的大衣,完全看不出伤在哪里,可是这个冰淇淋,一出手就摸向了花生的腹部,除了凶手有谁会知道的这么清楚。” 花生看向了黑桃4,笃信的眼神也开始有了动摇,“可是…” “别可是了。”榴莲酥再一次打断了他的话,“我知道你的疑惑,辣条惨叫声传来时,冰淇淋和我们三人在一起,他不可能是凶手,他没有作案的时间。” 我点了点头,“除非他会影分身。” 榴莲酥:“但你们有没有想过,惨叫声传来时,人可能早就死了。” 我不解,人死了以后还能发出惨叫,这是什么柯学原理? 榴莲酥用手拄着桌子,半个屁股倚在上面,再次恢复了他高高在上的趾高气扬:“手法说出来一点都不复杂,只需要那个就可以了。” 他用文明杖指了指对面的老派录音机,“将辣条的惨叫声录下来,设定好播放时间,就会让我们错误判断辣条的死亡时间,从而让凶手逃脱法律的制裁。 “我们就是他最硬核的不在场证人。 “天衣无缝的计划,只可惜那卷揭示他罪行的磁带,一定还留在其中。” “你说的有些道理。”破天荒的,花生居然认同了榴莲酥的说法。 榴莲酥淡淡一笑:“过奖。” “喂喂喂,注意一下。我才是福尔摩卩。”我对花生擅自的舔狗行为十分不满,并捏紧了我的拳头,假装看手表。 花生一秒改口:“你的猜想很有道理。可是…凶手真的是个女人。” 榴莲酥显然觉得花生不可理喻,“你是脱了他的衣服,还是剥了他的裤子?你不能碰到他胸口软软的,就说他是个女人!” 花生刚要开口,就被我的铁爪按住了肩膀,像陀螺一样甩飞了出去。 呵呵,这个装逼的机会就交给我吧,我邪魅一笑:“虽然我没有扒她的衣服,也没有脱她的裤子。但是我取下了她的面具,那是一个女人。” 榴莲酥被噎了一下,无法解释他推理中的谬误,只能强词夺理:“化妆,这一定是化妆术。你们知道吧,一些化妆术可以将男人化成女人,而且没有破绽。” “就算你说的有理。”花生挣扎着从高压锅里爬出来,“老大和凶手搏击时,捅了那个凶手一刀,就在她的胸口。检查一下不就知道了?” “没错。” 为了证明自己的推理,榴莲酥也不顾形象了,粗暴地将黑桃4拉了起来,扯开了他的外衣。 瘦弱的胸脯如明镜般完好,只留着一条拉扯所致的指甲痕。 没有刀伤。 “这不可能!”榴莲酥额头冒出了细密的汗珠,“对,对了,我知道了,这只是一起模仿杀人,冰淇淋对他的弟弟早已动了杀心,趁斗篷人现身之际,将弟弟杀死,再推给斗篷人,神不知鬼不觉。” 花生反驳:“可你不是说案件的信息被封锁了吗?冰淇淋怎么知道斗篷人喜欢往尸体上撒白芝麻?况且如果他不是那个斗篷人,又如何知道我伤在腹部?” 榴莲酥被彻底问懵了,半天说不出话来。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一次失败说明不了什么。” 榴莲酥嘴唇翕动,似乎很意外我会安慰他,潮湿的双眼有些感动。 我又道:“等你再多失败几次,你就会明白,你在这方面压根没有天赋。” 榴莲酥被噎了个半死,敢怒不敢言。 花生却在此时开口了:“其实,我觉得榴莲酥说的也未必没有道理。 “按照死者辣条的性格,不可能老老实实待在屋子里,即便把门窗反锁了,他也能砸开窗子跳出来。 “而他死在屋子里,却不是野外。只能说明,他在我们离开后没多久就死了,或者说,就被凶手控制了,这一点与榴莲酥的推理很接近。” “可是那些矛盾之处你怎么解释。”我道。 “我现在还无法解释。”花生承认自己能力不足,“但还有一件东西或许可以辅助我们找到真相。” “什么东西?”榴莲酥问道。 花生:“你说的那卷磁带。” 在这一刻,我看到跪倒在地的黑桃4小指抽搐了一下。那卷理论上存在的磁带像一个马桶吸,将他所有的悲伤,心灰意冷与伪装通通吸走。 他的眼神不自觉地落在了那台老式录音机上。 哼哼。我发出了野猪般的笑声,黑桃4,终于抓到了你的把柄了。 我狞笑着朝录音机走去。 下一秒 “什么!没有!?”我将录音机正过来倒过去,猛甩了好几下,却没有找到磁带的痕迹。 里面空空如也,亦如我的钱包。 我再次将眼神投向了黑桃四。 可这一回他已经闭上了眼,所有心绪都被锁在那两片薄薄的眼睑之后。 此刻的我只想推开窗子,朝窗外大喊一声“shift”。 我是这样想的,也是这样做的。 可当我打开窗子后,却发现了一双冰冷的眼,它躲在那棵长瘤子的杨树背后,静静注视着别墅内发生的一切。 我做鬼也不会忘记她,忘记那一双眼睛--焚双焱。 shift,我一跃而起,跳出了窗子,落在柔软的草坪上。 顾不得和楼上那几个挂件解释,我追了出去。 双焱跑得很快。像一条一个月没吃一顿饱饭的狗,遇见了成堆的骨头。 我紧追不舍。但由于三羽徽记的压制,以及对这里地形的不熟悉,好几次都差点儿被她甩掉。 她穿过寂静无声的别墅绿化带,穿过幽暗狭长的破旧老巷,穿过错落有致的霓虹灯招牌,穿过形形色色的涂鸦与管道。 最后,从一间旅社的屋顶,跳到了隔壁二楼的窗沿上,进入了那家名为“desty”的酒吧。 我粗暴地踹开了酒吧大门。震耳欲聋的音乐像气浪一样涌来,我推开在闪烁灯光下群魔乱舞的人们,一路冲到了楼梯口,上了二楼。 跨入二楼大厅的那一步,我仿佛进入了另一个世界。这里很安静。暗红色的地毯,精致的实木,慵懒散漫的爵士乐缓缓奏响,调酒师在悠长的声调下,将紫罗兰与玫瑰红的朗姆酒融合在一起,汇成了神秘的鸡尾酒。 客人不多,但每一个都西装笔挺,扯着成功人士的假笑。 低调而奢华。 可惜这里遇见了我,注定奢华不再。 “把你们老板叫出来!”我一拳砸碎了一张酒吧桌。 服务员没有任何动作,依然有条不紊的调制着他的紫色鸡尾酒,甚至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 我感觉自己受到了轻视。正要再接再厉,却听角落中一个轻笑声传来:“何必这么暴躁呢,有什么烦心事,坐下来聊聊。” 这声音乍听有一些耳熟,我不禁向他望去。 午夜11点59分,距离钟声敲响还有一分钟。我与他的目光接壤,他带着笑意的唇微微抿起,向我举了举酒杯。 时间在这一瞥间停止。 爵士乐停顿在那一个音符,西装笔挺的人们凝固在一个可笑的画面,香槟的瓶盖与金黄色的飞沫弹射在半空,迟迟没有落下。 一切都停止了。时光将它所有的期待与成全留在了这一刻,留在了这份秘而不宣的情愫中。 第234章 朝三暮四还是合二为一 我看了他很久, 最后露出了自认为最迷人的笑容,朝他走去。 嘿, 怎么说来着?我早有预感一定能在今天遇到他。 果然,预感成真了! “你找老板有什么事吗?”他嘴唇轻启, 对我露出犯规的笑容。 “没事没事。”我的从容瞬间被打破, 语无伦次, 舌头像是打了三个结。 “那你为什么砸桌子?”他又问。 “那个,那个…”我像小学生一样局促不安, “我得了流行性抑郁症。” 我终于编出了一个像样的借口,但似乎没什么逻辑。 “噗。”他轻笑出了声, 温柔似水, “你这不像流行性抑郁症, 倒像是间歇性躁狂症。” 我讷讷说不出话来,不停摆弄着手指:“其实我的病快治好了,我已经找到了可以让我摆脱抑郁的东西。” “真的吗?”他有些意外。 当然是真的,不知是不是因为抑郁症的原因。我对很多东西都提不起兴趣,包括我从前很喜欢的板栗气泡酒和那魔音灌耳的重金属乐,但是,这一切都不包括他。 他像是星星落到了我的夜空。 “那件让你留恋的东西是什么呢?”他抿了一口酒,粉嫩的舌头舔过嫣红的嘴唇。 痒痒的, 我也忍不住舔了舔嘴唇。 他凑近我, 湿热的双唇贴着我的耳根:“该不会是我吧。爱管闲事的记者, 自以为是的三流侦探鲷鱼烧先生。” 我的脸红到了耳根。 他看着我的脸红到了耳根, 露出了某种名为阴谋得逞的恶劣笑容。 shift!我就知道什么温柔似水都是假象, 他就是个不折不扣的混蛋。 而且还是一个赝品。我用力嗅了嗅他身上飘散出来的味道,很淡,与正品差了好几个等级,只有在靠近他的时候,才能闻到那种独属于我的标记味。 “ca。”我一把推开了他,一个赝品还敢如此嚣张,真是要反了天了,“告诉你。我到这儿是来捉拿嫌疑犯的。就是那个江洋大盗斗篷人。我亲眼看见他走进了酒吧二楼,你,配合我的工作。否则我就…” “一楼通往二楼只有一条路,我没看见什么斗篷人。”他兴趣缺缺的说道。 我死死地盯着他的双眼,他朝我无所谓的笑笑。 “…” d,我突然拍案而起。我早该想到了,他就是那个斗篷人,那个消失的凶手! 这本书大概率是秋写的,而他又套用了泰坦尼亚号的人名。 目的可想而知。 泄愤,赤裸裸的泄愤。 秋要动笔,让那些夺走他瑰梦石的人死无葬身之地。 黑桃3死了,明学家也死了。黑桃4又是嫌犯。可以说当初设计夺走瑰梦石的人没一个好下场。 那些无关紧要的人都这么惨了,就更别提罪魁祸首--这个垃圾了。 我看着他无辜的眼睛,恨恨的想着: 别装了,你就是凶手,你就是杀死班森和黑桃3的凶手。 别说,这垃圾还有前科,当初他假扮焚双焱骗我这事应该也被记录在《深海迷雾》中,秋肯定知道,于是就把这件事写入了书中。不用想,引我来此的“双焱”肯定就是这垃圾假扮的。 他就是凶手,最后要被千人唾弃,万人辱骂,不得好死的凶手! 但书中的他显然还不知道自己最后的命运,仍笑着向我举杯:“又犯病了?要不要来一杯osw ule。” 我夺过他手中的酒杯,他涂了橘子味的润唇膏,粘在杯上,我发誓我不是变态,但忍不住凑近他遗留的唇印,一饮而尽。 “我怀疑你就是凶手。”我用只有我们两人听得见的声音认真道。 “我怀疑你就是变态。”他以同样的音量回击我。 呵呵,不愧是红海岸知名作家秋的大作,写得好啊!这牙尖嘴利的性格,完全没有ooc。 我怒极反笑。不等他反应过来,就一拍桌子,喝道:“昨天下午3点左右你在哪里?” 他似乎觉得这样的场面很新奇,大大方方说道:“我在参加一个美食讲座,下午2点开始,5点结束,我作为讲师全程坐在台上,中间只有15分钟的休息时间。” 我冷笑一声:“你一定是通过这15分钟往返了banana公寓,杀死了酸奶!” 他双眼微微睁大,似乎很是意外:“酸奶不是自杀的吗?” “别转移话题。”我恶狠狠道。 “好吧。”他无奈地耸耸肩,“banana公寓和沙茶座谈会会场相距了45分钟的车程,请问我们无所不能的记者先生,您觉得我应该怎么做,才能将90分钟的路程缩短到15分钟?” 我沉思片刻,一拍大腿:“我知道了,你一定是走了水路。” 侦探都这么写,犯人划船走小路,完成不可能完成的杀人事件。 他淡定地用毛巾擦了擦嘴角:“座谈会方圆五里之内没有水路。” 我:“你挖通了地道。” 他:“不如,你替我挖一条试试?” 我额头上浮起了一层汗珠:“飞机,没错,一定是直升飞机。” 他闭上了嘴,好半晌才开口:“抱歉,记者先生,这个世界还没有进化出直升飞机。” 我怒,我的推理不可能有问题!有问题的一定是他! 我拽着他衬衣的领子:“嫌犯逃跑的时候我捅了他一刀,就在胸口。是或不是,一看便知。” 他衬衣的第一颗纽扣没有扣上。我用力一扯,第二颗与第三颗也立马像断线珍珠落了下来。 露出胸膛成片白皙肌肤,和那漂亮的人鱼线。 没有伤口。 我的怒气瞬间消失,双眼却挪不开视线。 他拉住了我继续向下的手,轻声道:“我自己来。” 他打开了第四颗扣子,第五颗扣子,第六颗扣子。 被掩盖在衬衣下的细嫩肌肤,如屋檐上的新雪,一路滑落。 我喉头滚动,不停的咽着口水。 直至最后一颗,他突然不动了,笑着问我,那江洋大盗的伤真是在胸膛处,而不是腹部? 我听懂了他的嘲讽,脸不住又红了,暗骂自己不争气:“你不要误会。天太黑,我没看清到底是捅在了胸口还是腹部。” 他哦了一声:“不是在大腿根就好。” 我恼羞成怒:“我可不是那种利用职务之便占人便宜的流氓。” 他似信非信地点了点头,双手撑在长椅上,松垮垮的衬衣从圆润的肩头滑落,那炫目的白看得我头晕目眩。 “那大侦探需不需要检查一下伤口呢?”他笑意盈盈道。 “当然。”既然化妆术可以伪造出伤口,自然也可以把伤口弄消失。我这全是为了副本, 副本! 我搓了搓手,避开了那个让我很不自在的小豆子。有些紧张地碰了碰他靠近心脏的肌肤。 触电一般的感觉。像是有羽毛在挠我的手心,酥酥麻麻的。 他没有阻止我,双颊飘起一层酡红,半分醉意的双眼波光粼粼:“侦探先生,说好的不占我便宜呢?” holy shift。 我捂住了鼻子,没想到,最先承受不住的不是我的理智,而是我的鼻腔毛细血管。 经过一番努力,我终于止住了血,按理说,既然我已经证实他不是斗篷人。那就应该离开了。 可是我的双腿有它们自己的想法,它们不愿意挪窝,只想待在这里。 他似乎看穿了我双腿的想法,歪着脑袋说:“既然不想走,不如你请我喝一杯吧。” “为什么是我请你?不是你请我。”我双手交叉,环在胸口,愤愤道。 他咬着下嘴唇,声音中带着笑意:“既然这样,那我们玩个游戏吧,谁输了谁请客。” “什么游戏。” “投骰子。掷到1,3,5算我赢,掷到2,4,6算你输。怎么样?” 我想了想,点头道:“可以。” 他从衣兜里掏出一枚象牙骰子,塞进我的手心:“公平起见,你来投。” “那你输定了。”我用拇指盖将骰子弹入了半空,我在死海可是号称赌神的鱼,论投骰子,我敢称第一没人敢称第二,只要是我想要的点数,就没有投不出来的。 诶…等等,我该投几点来着? 发现被坑时已经晚了,他点了酒吧最贵的酒“命运回响”,偷笑着抿了一口。 我应该生气,但不知怎么的,看到他笑起来的模样,也跟着笑了起来。 “真傻。”他感叹了一句,眼神迷离,似醉非醉。 不傻能喜欢上你。 我在心中腹诽了一句,便拉起他衬衣的领子,帮他重新穿好了衣服。 开玩笑,这具身体只属于我一个人,怎么能给别人看去呢? “我不冷。”他似乎会错了意,一双含雾的眸子直勾勾盯着我,唇角微微勾起,却不是在笑。 我不是他肚里的蛔虫,甚至连个名分都没有,自然看不懂他眼神中的情绪。 我只知道他似乎很迷茫,踌躇,需要有一个人来倾听他的心灵,并给出一个靠谱的建议。 我等着他自己开口。 他没有开口,只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我醉了,想睡觉。” 我挠了挠头,他想睡觉,又不是想睡我,为什么要征求我的意见?难道是怕我趁他睡觉的时候睡了他? 他显然也没指望我能读懂他,继续道:“可是我怕梦里太沉,以后再也醒不过来了。” 我从未见到过这样的他。忧郁中带着绝望,像是即将跨越凛冬的幼鸟,对自己的未来彷徨无知。 我的心一阵绞痛,在我的意识做出反应之前,手已揽过他的脑袋,让那狡猾的东西死死靠在我的肩头。 “睡吧。无论你的梦多沉重,我都接的住。”我郑重而又笃定地给出了我的誓言 他真的睡去了! 这是我没想到的。当然我不是不乐意,前一个小时我甚至有一种飘在云端的不真实感,不知道这样的幸福何时会落地。 但第二个小时,我的膀胱就迫使我降落了。 我想上厕所。 但他睡的很沉,睡得很香。我不忍心叫醒他,只能自己苦苦憋着。 就这样我憋了足足五个小时,他终于醒了。 我差点没痛哭流涕,忍者神鳖都没我能憋。 我冲向了厕所,感觉像是上了天堂。 他居然还在一旁偷笑,完全没有要反省的意思。 如果他不是姓渝名州,现在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谢谢你,给了我一个美梦。”他淡笑道。像是凛冬浮起了幕春的温柔。 这一刻,我突然感觉再憋五个小时似乎也不是什么难事了。 。。。 终于到了分别的时候。他用含笑的眼眸示意我去付账。 我嘟囔了一句付账就付账,孤身一人走向了前台。 “咚咚咚” 我敲击了三下前台桌子,打着黑领结的收银小哥朝我走来。 “加上损坏的桌子,一共1752。”他说。 我将手肘撑在桌上,捏紧拳头,吹了吹上面的灰,狞笑道:“叫你们老板出来,我有话要对他说。” 收银小哥神色古怪的看了我一眼,离开了。 我百无聊赖地等在前台,幻想着待会该给老板一个上勾拳还是下勾拳时, 那个让我憋了足足五个小时的男人走了过来,身边还跟着收银小哥。 我懵逼了:“你是这里的老板!?” “怎么,想让我给你打折?”他打趣说,“看在昨夜的份上,就给你打一个九九折吧。” 呵,垃圾。他要不是姓渝名州,现在已经躺在垃圾桶里喂狗了。 但可惜他是,于是我只能坦白承认:“我,我没带钱。” 他上下打量了我一遍,眼神中的不信任让我感觉到有被冒犯。 “我真的没带钱。”我道。 “你不是没带钱,你是没有钱。”他道。 我恼羞成怒:“你信不信我现在就杀了你!” 他不信。 于是我唯一值钱的毛衣让人扒去了,租来的皮鞋让人扒去了,总是慢一拍的手表让人扒去了,连一文不值的内裤都让人扒去了。 我就这样被人从二楼的阳台扔出了酒吧,妈的。 “就当抵债了。”这是他最后一句话。 呵,垃圾。 我打折了五棵大树,两根粗壮水管,才平息了心中的愤懑。 没办法,一无所有的我只好随手摘了一片树叶,遮住了我可怜巴巴的小弟弟。从今以后我俩就要浪迹天涯了。 最后看了一眼那个无人的小阳台。我正准备离开,突然,一块毛巾飘落到了我的脑袋上,里面还夹着一张十块的纸币。 我抬起头,那个让我魂牵梦萦的人不知何时已经来到了阳台,右手托着下巴,揶揄地看着我: “毛巾是让你遮脸的。至于那十块,去打个车吧。记住,是打车,不是打人。” 他的左手搭在阳台狭窄的铸铁栏杆上,五根手指修长细嫩,像杨柳,招呼着让我上去坐坐。 我没忍住,左膝微弯,略施小劲,便跳了上去,落在了他的身边。 他很镇定,似乎一点也不怕我的拳头和小弟弟会对他做出什么:“怎么,才分别不到一分钟,你就想我了。” 我知道我说不过他。也不准备和他多哔哔,直接将人推到墙上,抬起下巴,咬烂了他的嘴唇。 他疼得直抽凉气,想要推开我,我自然不会让他得逞,又咬烂了他的舌头。 分开的时候他双颊泛红,嘴唇像是熟透了的烂杏子,只能瘫软在我怀里,大口喘息。 我又小啄了一下他的额头,他踹了我一脚让我滚蛋。 我有些委屈,他靠着我睡了六个小时,我只亲了他六分钟,这笔买卖怎么看都是他赚。 临别时,我郑重地将和我弟弟相依为命的树叶交给了他。 他不解:“给我这个干嘛?” 我说:“这是我的全部了。我将它送给你。” 他似乎有些哭笑不得,又有些感动。最后叹气一声把叶片收下了。 我心里甜丝丝的,迎着初升的日光,跳下了阳台。 我突然觉得如果能这样下去,就算每天有一半时间要变成笨手笨脚的鲷鱼烧,也无所谓了。 … … 诶,等等, 我好像又忘了一件事…他t只是一个赝品啊! 。。。。 ※※※※※※※※※※※※※※※※※※※※ 怎么回事,憨憨唱独角戏的时候你们全隐身了,州州出来你们就冒头,感情我憨憨不要面子的吗⊙▽⊙ ps:合二为一,懂得都懂 第235章 苦巧克力和甜豆沙 回到家, 摆平了鞋店老板娘, 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一个上午, 却怎么也睡不着。 刚才的一幕幕浮现在我面前,我开始感觉有些不对劲,赝品对我的态度有点奇怪, 明明是第一次见面, 却好像认识了一个世纪。 莫非…他对我一见钟情了? 哈哈哈哈哈哈,我疯狂地在床上打滚。 垃圾, 你也有对我一见钟情的时候。 这一笑更睡不着了,没法子, 只好重新起床。 打开快要断气的收音机,听着饭思辙发布的又一款饭团广告,我从壁橱里拿出了一罐快要过期的红豆馅儿。 里面有一只蟑螂,正头朝下,瞪着后腿跳踢踏舞。 我将它夹出来,摁死, 头朝上塞进了一个早已不能吃了的苹果派中, 和它其余146个同类作伴。 做完这一切,我将鱼鳍在鳞片上擦擦, 便了一勺红豆馅,放入嘴中, 当是今日份的午餐。 这本是一个休闲放松的好时机, 但墨菲这老小子不肯放过我。 不速之客如期而至。 不是花生, 是烤鸭司机。 他的眼睛肿成了两个大水泡子,一副死了老婆的表情。 我问他怎么了? 他哭丧着脸说他老婆没了。 还真没了老婆,我有些囧:“怎么回事?” 原来,他昨夜出门时,想着我们查案可能要耽搁一个晚上,于是就让他老婆早点儿睡,不用等他了。 谁知我们在顶呱呱餐厅,坐着榴莲酥探长的车走了。他也就提前下班,回了家。 这本是一件令人愉悦的事。谁知在家门口,看到了让他头顶变绿的画面。 于是乎,他变成了一只无家可归的绿帽鸭。 我不解:“你老婆给你戴了绿帽子。为什么你无家可归了?” 烤鸭司机委屈巴巴:“房子是她婚前买的,没写我的名字。我离开时打了她姘头一棍,她的姘头扬言要十倍奉还。” 我明白了他来找我的原因,无情嘲讽:“d,软蛋。以后碰到这种事,你就把她吊死,挂在壁橱上,做成风干鸭。” “可她不是烤鸭,是烤鸡。” 原来是鸡。我明白了,只能怪他自己识人不清:“所以,你是想让我帮你弄死那姘头?” “不不不不,”烤鸭司机显然没那个胆,“那个,老大,听说你这还有多余的沙发,能借我住一段时间吗?” 他搓了搓那油乎乎的翅膀,“等我找到了既便宜地段又好的房子,就马上搬出去。” 我觉得他这辈子都搬不出去了。但我没有拒绝,因为我确实有事需要他帮忙。 “在女巫镇,红发的人多吗?”我问。 烤鸭司机解决了住宿的问题,显得很是高兴:“当然,辣系的居民大部分都是红头发。” 我想了想,掏出了焚双焱的照片:“你见过的人多,有见到过她吗?” 我本来只是随口问问,谁知烤鸭司机端详了一番,竟点头道:“这你可问对人了,她很低调,知道她人类模样的可不多,女巫镇的就更少。” “别废话。”我催促了他一声。 烤鸭司机:“她就是天上的太阳。” 我没想到双焱在这里也有那么多粉丝:“她的地位很高贵?” 烤鸭司机疑惑,歪了歪它的长脖子,露出一副呆头鸭的表情:“啥。” 我有些抓狂,想把他的脑袋塞进屁股里:“她若地位不高,你为啥称呼她天上的太阳?” 烤鸭司机像在看一个精神病人:“她就是天上的太阳啊。” 这回轮到我露出呆头鸭的表情:“啥。” “看来你真是病糊涂了。”烤鸭司机怜悯地看了我一眼,“她就是黄金太阳饼。你现在出门抬头,看向天空,那轮发着光发着亮的饼就是她。” “啥,太阳是一个饼!!” “是啊,不然为啥晚上的天空没有太阳饼呢?”烤鸭司机以一种理所应当的口吻说道,像是在说一个人人皆知的常识,“那全是因为她受了诅咒,晚上会变成人啊。” “放屁,晚上没有太阳,是因它回去下蛋了。”我强力反驳,“不然天上的星星哪来的。” 烤鸭司机眼神中的怜悯更甚:“那都是长辈编出来骗小孩儿的。你真信了?” 好吧,这是一个童话世界,不能跟他们一般见识。我忍:“这么说,双焱在这里地位还挺高。” 那她杀人是为了什么呢?仅仅是满足某种嗜血的渴望? “谁说她地位很高?”烤鸭司机再次面露古怪。 我:“她照亮了一方天地,这地位还不高?” 烤鸭司机:“可她不好吃啊。” 我:“她哺育了一切,因为她,世界万物才能生长。” 烤鸭司机:“可她不好吃啊。” 我:“没有她你连饭都吃不上!更别提老婆孩子热炕头了。” 烤鸭司机:“可她不好吃啊。” 我与这里的审美发生了强烈的排异反应:“她长得漂亮性格又好,人还仗义,不能因为不好吃就否决她的一切!” 烤鸭司机沉思了好一会儿,终于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你喜欢她。” 我冷笑一声:“放屁,她又不好吃。” 烤鸭司机:“…” 我:“…” 。。。 绕过了这个问题,我终于发现了一个华点:“你一直说她不好吃,为什么?难道你尝过她的味道?” “20年前,她参加过彩虹城的美食大赛。”烤鸭司机道,“13个顶级美食家给出评价:太油腻了,芝麻没有炒香,面饼也不够酥脆,喂猪都没人要。” 我皱眉:“这也太恶毒了吧。” 烤鸭司机不同意我的说法:“是她不自量力。只有这点滋味儿,还敢参加全国最高规格的彩虹城美食大赛。哼哼,后来她就销声匿迹,很少出现在人前了。” 我第一次清晰的意识到不好吃在这里意味着什么。 只要你不够美味,做什么都是错的。 我再一次佩服起玉米肠老头子,他能从这样一代又一代的思维桎梏中跳出来,着实不容易。 诶,等等。 芝麻? “你是说双焱…啊不,黄金太阳饼上有芝麻,是白芝麻吗?”我急切问道。 烤鸭司机白了我一眼:“当然,什么酥饼会用黑芝麻?” 白芝麻,尸体上的白芝麻。 “还真是她?”我一边喃喃自语,一边将烤鸭司机的脖子打了个结。 我要问的已经全部问完了,这聒噪的家伙差不多可以爱滚哪滚哪了。 但见多识广的烤鸭司机自然不会束手就擒,即便被打了三个结,他依然扯着嗓子喊到:“别别别,大哥,老大,大爷,我可以把女巫镇美味no1的电话号码告诉你,你就饶了我吧。” “我是那种贪图美味的人吗!?”我对他的污蔑十分不满,作为回报,我将他的脑袋塞进了屁股。 。。。 金色的大饼高悬头顶,好像下一秒就会落下芝麻雨。 我在人来人往的车流声中渡过了一个无聊的下午,我去了desty酒吧,但它并没有听懂我内心的渴望,大门紧闭。 我回到家,又遇见了聒噪的邻居--牛皮糖大妈。 她向我推销她那个浑身都是劣质添加剂,成天和不三不四之人混在一起的女儿。 我呵呵。 她女儿看不起我的职业,每每见到我,就撅着下巴,鼻孔朝天,好像天上有100万黄金等着她去捡。 于是,我直接一拳让她闭嘴。但这一幕被她女儿看见了,那小太妹的态度发生了720°大转变,死活要贴上来做我干女儿。 我骂了她,也揍了她,但她不愧是牛皮糖,死活粘着我不肯放。 d,这女人该不会是副本boss吧?怎么打都打不死? 纠缠了很久,直到太阳即将下山。我终于甩开她,坐上烤鸭司机的车,飞也似的跑路了。 “老大,您可真是魅力无边啊。”烤鸭司机溜须拍马。 “别废话了,去…”我没想好去哪,花生人间蒸发了,一整天没有看到他的身影,流行性抑郁症和杀人案的调查也陷入了泥淖,一切都止步不前。 “要不我送你去最有名的鸡馆-大夜场?”烤鸭司机笑得很淫荡。 “要我送你去最有名的鸭馆-焚化场吗?”我亮出了拳头。 烤鸭司机瞬间老实了。 我想来想去,最后道:“去警察局吧。” 不管怎么说,先去榴莲酥那坐坐总是没错的。 一路无话,我俩来到警察局。 核桃,鲱鱼罐头,法棍三个彪形大汉站在门口执勤,那杀伤力十足的外表给人百分百的安全感。 然而,这硬派的风格却被警局那座三层小蛋糕破坏得一干二净。 烤鸭司机本能的畏惧这里。我懒得理他,孤身一人入了警局。 花生果然窝在这,鸡窝一样的脑袋下是一双熊猫眼。看到我的一瞬间,他的表情有些焦急,似乎想说些什么。 我不打算听他唠叨,率先说道:“你也失眠了?” “我被那榴莲酥留下,画了一整天红发女子的画像。”他的语速很快,“别说这些了,你快跑吧!” “跑?”我拉长了脸,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这个字触碰到了我的底线,“我先回去翻翻字典,这个字怎么写。” “我不是和你开玩笑,有人投诉你擅闯民宅,损坏他人私有财产,你可能会坐牢!”他边说边用力推搡着我的后腰,想要将我推出警局。 但我纹丝未动,我倒是想要看看究竟哪个杂种敢投诉我。 “是黑巧克力。” “黑巧克力?”这个名字并没有让我感到意外,让我意外的是他的胆量,“很好,今天就让我福尔摩卩来教他一个道理,死亡的真相永远都只有一个,那就是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 我会让他后悔出生在这个世界!” “你要让谁后悔出生在这个世界?”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一贯的笑意和揶揄。 我转头,那个垃圾站在黑白相间的阶梯上,暮色辰光在他发丝间流转。 我像是卡了壳的枪,顿时哑火了:“你,你怎么会在这。” 今天的他穿着宽松的丝绸衬衣,他似乎特别喜欢穿衬衣,白色的,黑色的,第一颗纽扣永远敞开。 “有人将我的房子翻得一团糟,你说我该不该报警?”他倚着栏杆,单耳挂着蓝色星辰石,没穿袜子,露出白皙光滑的脚踝。 “该。”我斩钉截铁,“哪个杂种敢翻你房间,我帮你揍他!” 他微微一笑,步履款款,向我走来: “我打电话报了警,榴莲酥探长却敷衍推脱,嘴上说会调查,却连基本的搜证都没做,你说,我是不是该亲自来前来,好好问问情况?” 我冷笑:“那个榴莲酥,干啥啥不行,吹逼第一名。” 周围已经探出了很多看热闹的脑袋,赶来的榴莲酥脸都青了,像吃了一个月的青椒。 花生却茫然无措地看着我们仨,似乎搞不懂发生了什么。 “可不是吗?”那垃圾用手指勾起了我的下巴, “我在被翻得一团糟的院子里捡到了一张记者证,应该是偷盗者不小心遗落的。可榴莲酥探长却告诉我,那小记者不是犯人,只不过暗恋我,才会把记者证丢在我的院子里,以此创造见面的机会。” “呵呵,他这是把所有人当傻子。”我一秒钟就下了结论,“就你这面白心黑度量小的垃圾,除了我谁还会暗恋你?” 他噗嗤一笑:“这可真是多谢夸奖了。” 我呵呵笑了两声,连声道应该的应该的。 “那你是觉得他有罪了?” “当然。”我肯定确定以及笃定道。 榴莲酥在一旁发出短促的冷笑,像一只蝙蝠。 他一定是在嫉妒我,嫉妒我有了爱人,而他还是一条单身狗。 我刚要怼回去,却见那垃圾笑得高深莫测:“那你觉得,他应该受到怎样的惩罚?” 我义愤填膺:“必须五马分尸,千刀万剐,枭首示众!” 这是我刚学会的三个成语。 他似乎觉得刑罚太重,目露不忍:“这不太好吧,入室盗窃罪不至死啊。” 我觉得他太心软了:“小不惩则乱大谋!” 他双手一抱拳,“受教了。” 我得意地笑了起来。 他也笑,露出8颗大白牙,颇像一头不怀好意的大灰狼。 “嗯?”我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但总觉得他笑得很诡异。 就在这时,一张记者证竖在了我面前:“那就麻烦仗义的记者先生出去活动活动,让这个嚣张的小偷去地府报道吧。” “交给我吧。”我信誓旦旦,低头去看那张记者证。 “鲷…鱼…烧,”我读出了记者证上的名字,顿时哈哈大笑起来,“好sb的名字。” 诶,等等,这名字,这模样,怎么有些眼熟。我和照片中的鱼头大眼瞪小眼。 他:“…” 我:“…” 他:“…” 我:“…” 我的嘴越张越大,差点就能塞下一整个保龄球:“等等,你就是黑巧克力!” 在所有围观群众看傻子的眼神中,他缓缓点了点头。 那啥,我现在狡辩还来得及吗? ※※※※※※※※※※※※※※※※※※※※ ok,两人搭上线了,即将开始一起破案(aybe)。 第236章 连尾巴都裹上糖浆 不知为何, 他没有追究。 一定是被我硬核派的自辩折服, 找不到破绽。 他放过了我,前提是我自愿成为志愿者, 在三天内修好砸烂的围墙和天花板,擦干净翻倒的甜醋与花生酱,把混在一起的红豆与绿豆分开, 刷干净每一个厕所, 以及… 我记不清了,总之, 就是把他的房子恢复原样。 然而,我压根不记得他的房子长什么样,我只记得他的内裤长什么样。 愁眉苦脸地坐上车, 烤鸭司机有些幸灾乐祸:“老大,连你也受不了顶级美食的诱惑, 拜倒在他的石榴裤下了吗?” “你可闭嘴吧, 我是那种肤浅的人吗?”我抓着他的脖子,捏紧手指, 直到他哀嚎连连,发誓从此闭嘴才放开了他。 片刻后, 我道:“喂,你刚才是不是说有他的电话号码?” 烤鸭司机:“…” 我对他的沉默很不满意, “你可不要想歪, 我可不是…” “老大, 你放心, 就您这表情,我能想歪吗?”烤鸭司机打着方向盘,两片嘴唇快板似的啪啪碰撞,“您百分之两百喜欢他。电话我现在就报给您051xxxx,祝您追星成功。” 看在他提供了绝密情报的份上,我勉强饶过他。但依然警告他,以后要是再敢乱说什么大实话,我一定把他的脖子拧下来当晾衣杆。 他脑袋点得跟打鼓似的。 我很满意,又问:“黑巧克力是镇上最好吃的食物,这究竟是谁评出来的?” 烤鸭司机面露惊奇:“你怎么连这都不知道?” 我搬出了万能借口:“我得了流行性抑郁症,大脑萎缩成小脑了。” 烤鸭司机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但转瞬便又跃跃欲试起来,我知道其中必有隐情。 果然,他很快就连珠炮似的全吐了出来。 话说女巫镇的掌权人是佛跳墙镇长,但拥有决定权的却并不是他。 而是一条霸占整个番茄酱海洋的章鱼烧。 此人为非作歹,横行霸道,无恶不作。是所有人欲杀之而后快的对象,但偏偏他实力出众,镇长派了几个师的兵力去围剿他,都被淹死在了番茄酱海洋中。 这賴头恶霸就此扎根下来,凭借着他粗壮有力的触手,夺走了镇上最出名的顶呱呱餐厅,强迫联盟承认他高级美食鉴定家的头衔,还威胁镇长每个月都要向他汇报工作。 说起来黑巧克力三人也是倒了大霉,刚从都城留学回来,就碰上了这个恶霸。被虏去餐厅做厨师不说,每个月还必须进贡30人份的巧克力雪顶咖啡。 实在是太悲惨了。 听了他的叙述,我的眉心突突直跳,这描述有怎么一点熟悉呢? 该不会… 我一拳砸在烤鸭司机那辆破的士上,不堪重负的车顶突起了一个拳头大的包,喇叭哇哇直叫。 好你个秋,敢把爷爷写进书里,还丑化成这样,回去就把你那辆破飞船拆了! “所以评委是我…他,将黑巧克力评为no1的也是他?”我问。 烤鸭司机胆战心惊地点头:“没人敢否决他的意见。” 我又骂骂咧咧了几句,这才暂时放下私人恩怨,问道:“有几个人尝过黑巧克力的味道?” 我的拳头捏得咔咔响,我发誓我只是有些手痒,绝对不是嫉妒。 烤鸭司机回答:“您知道那款远近闻名的饮料-巧克力雪顶咖啡吧,当初这款饮料在顶呱呱餐厅售卖,尝过的人不少。但2年前,这款饮料就退市了。” “为什么?” “还能是为什么。章鱼烧不让卖了,除了巧克力雪顶咖啡,他还禁止任何人品尝黑巧克力的滋味。”烤鸭司机露出淫荡的笑容, “老大,我不是打击你,所有人都知道,黑巧克力是章鱼烧的禁脔,是他一个人的美味佳肴。您追个星可以,想要真刀真枪的上,那就是自寻死路。 不如你考虑考虑他最好的朋友冰淇淋吧。” 我自动忽略他最后一句话,目光有些涣散,“所有人都知道他俩是一对。” “当然。” “那为什么我不知道!”我悲愤道。 烤鸭司机哦了一声:”那可能是因为您大脑萎缩成小脑了吧。” 我:“…” 。。。 经过一路折腾,拿上属于我的毛巾和牙刷,属于我社区志愿者的第一天就开始了。 烤鸭司机将我送到博丁堡后,欢天喜地的开车走了,从今天起,我那座破房子就属于他一个人了。 我最后嘱咐了一句不准睡我的床,就卷着铺盖,来到那垃圾的别墅门口。 还未敲门,声音就传了出来:“门没锁,进来吧。” 我走了进去。他穿的很居家,左手拿着小铲,右手拿着喷壶,正在照看那颗被我连根拔起的葱。 葱蔫蔫的,眼看就要活不成了。 我心虚地咽了咽口水,撒谎道:“其实,破坏你院子的真不…” “真的是你,不过,你是来寻找凶手的。”他一边浇水,一边开口。 我张大了嘴,没想到他竟然料事如神。 他被我的表情逗着了,低头,笑意从他眼角荡开: “今早一回家,就得知辣条死亡的消息,外人告诉我他是流行性抑郁症自杀的,但我知道不可能,昨天早上见到他,还跟小龙虾一样活蹦乱跳,即便不小心中招,也不可能发展的这么快。 而我房子的围墙外有血迹,一路延伸至门口。 出血量很大,十有八九是凶手,可凶手若是躲入我的房子,不可能弄出这么大响动,那么在我屋子里搞破坏的有且只有可能是尾随凶手而来的人… 你。” 见我要反驳,他又加了一句:“别否认了,榴莲酥探长的行为已经说明了一切,他在包庇你,用一些拙劣的借口。昨晚,你和他一起查案来着吧。” “什么叫拙劣的借口,那是真相!告诉你,一旦你排除了所有不可能的事实,那么剩下的,不管多么不可思议,那就是真相!”我背出了属于福尔摩卩的台词,沾沾自喜地拉了拉我的小铺盖。 “哦,”他恍然大悟,“这么说,榴莲酥没撒谎,你真的暗恋我。” “…” 我噎住了,无话可说,也别无选择。 在暗恋他和拆家这两者间,我只能选择后者。 “你看起来一点都不悲伤,辣条不是你最好朋友的弟弟吗?”我被他耍了一道,很是生气。 “你这话说的。”他放下手中的大葱,“就好比我喜欢你,难道就要喜欢你弟弟?” 我一脸呆滞,难道不是这样吗?如果他喜欢我,却不喜欢我弟弟,那我下半辈子不是要守活寡? 他没看出我的担忧,拿着小刷和铁锅,自顾自往墙上补糖浆:“更何况,他不是我最好的朋友。或许连朋友都称不上吧…” 他踮起脚尖,手臂绷得笔直,却依然够不到高处的窟窿。 “抱我起来。”他转头对我说。 我看着他头顶的发旋,忍不住摸了摸他的脑袋:“行了吧,就你这小短腿,抱起来也够不到,还是我来吧。” 没征求他的同意,我擅自夺过了他手中的糖浆锅和小刷子,开始了我勤劳的粉刷匠工作。 他看上去有些无语,嘟哝了一句傻子。 我顿时反唇相讥:“矮子说谁呢?” 他更无语了,半天没有搭话。 我忍不住偷偷看他,心想自己是不是太过分了,可又拉不下脸道歉,便随便找了个话题:“既然你俩关系不好,为何所有人都觉得你和黑桃…冰淇淋是朋友,包括雀巢咖啡。” 他被我一打岔,忘记了生气,但声音还是淡淡的:“逢场作戏罢了。” 又是一个逢场作戏。我不明白,如果两个人已经相看两厌,为什么还要强行绑定在一起。甚至还能被所有人认为是最好的朋友? 我将问题说出了口,他却没有回答。 而是反问了我一个问题:“榴莲酥探长通缉的红发斗篷人就是嫌疑犯吧,他究竟杀了几个人了?” “你问这个干嘛?” “好奇心是人类的通病。”他道,“更何况,我都被你诬陷成凶手了,怎么也要了解了解自己究竟犯了什么罪吧。” 我看着他眼神中闪动的求知欲,心绪不由晃了一下,像,太像了,像极了我认识的垃圾,那个会跳会跑会算计人的垃圾,而不是副本情节的工具人。 在这种蛊惑下,我将知道的一切都吐了出来。 听完后,他对我的记忆力提出了质疑:“第一个死者身上真的没有酱吗?” 我对他的质疑很不满意:“你可以不信任我的记忆,但不能不信任我的听力。” “那只有两种可能。”他随手拉过一把椅子,“第一,榴莲酥探长欺骗了你,第二,第一起杀人案与后两起不是同一个凶手。” 我问他为什么,他说这几起案件像某种仪式,而仪式有其约定俗成的步骤和祭品。 我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他将自己的身子往蛋糕椅中挤了挤,随手翻开了一本大部头的书:“在所有地理书籍中都写着这样一句话,女巫镇四面环水,但事实上,这句话并不准确,女巫镇和五片海域都相互毗邻。” “五片?”我停下手中的动作。 他的手指向西方:“西靠番茄酱海。” 可以,就叫它大西洋吧,我挠了挠下巴。 他:“北倚甜沙拉酱海洋。” 北冰洋。 “东连咖喱酱海洋。” 印度洋没跑了。 “南接辣椒酱海洋。” 辣椒…太平洋。诶,等等,是不是还少了一个。 “还有一片在岛屿中心,月下路的尽头,巧克力酱海。” “那不就是你的近亲?”我思量了很久,刷子上糖浆落在我的脑门上,挂下了三道糖丝,但我却浑然不觉。 地中海,心中海。 我傻笑起来。 他见不得我傻笑,用脚尖点了点我的腿肚子:“这五片海域涌现过无数神话传说,数不清的神秘崇拜。现在,沙拉酱和辣椒酱都出现了,这让我怀疑一切都不是巧合。如果我猜的没错,第一位死者身上应该也涂满了酱料,并且是余下三种之一。” “明天我就去找那榴莲酥问清楚。”我将最后一个窟窿填好,擦了擦汗,把锅和刷子还给了他:“还需要我做什么?” 他对我勾了勾手指,浓郁的奶香伴随着荷尔蒙,让他看上去格外香甜。 我将脑袋凑了上去。 没有征兆的,他捧住了我的脸,用湿软的舌尖舔舐挂在我脸上的糖浆,从额头滚落脸颊,滑至嘴角。 温柔而缱绻。 我像被熔岩烫伤。整张脸都烧了起来,双手不自觉地顺着他脊柱线条,环住了他凹陷的腰窝。 我迫切渴望他的下一步动作。 但他的舌尖只轻轻触碰我的嘴角,像蜻蜓落在水面,却从不深入那蔚蓝色的世界。 我等不及了,想要把他按在椅子上,可就在这时,他却把我推开了。 “这可是彩虹城最好的安纽斯糖,不能浪费。”他舔了舔手指,朝我狡黠一笑。 我知道我又被他耍了。 一怒之下,我从他手里抢过了熬制糖浆的小奶锅,倒扣在了自己脑门上。糖浆顺着我的发丝向下流淌,很快就凝固在了一起 “最好的糖,可不能浪费呀!”我狞笑起来。 第237章 他方方正正的脑袋 他扶额, 似乎是没料到我会有这一招,陷入了苦思冥想。 我扳回一城,更得意了,用眼神示意他可以来舔了。 下一秒,我就被他脑袋朝下,栽到一个大坑里,坑里有很多腐土和蚯蚓, 似乎是用来栽种某些大型乔木的。 那些蚯蚓在我脑袋和脖子上钻来钻去,恶心的要命。 “靠, 玩不起是吧!”我抹了一把粘液, 大吼道。 他面不改色的往我脸上嗞了一壶水:“独乐乐不如众乐乐,我养的宠物小蚯, 你可要好好招待它们呀。” shift, 章鱼不发威还以为我真是鲷鱼烧了! 我跳出坑, 夺下了他手中的喷壶, 灌满水, 往他脸上猛嗞, 他睁不开眼,只能不停地踢打我的小腿, 拼命求饶。 我信了他的鬼话, 放过了他。他却反手抄起冻奶茶壶, 将我淋了个透心凉。 闹剧在你追我打中开始, 在我全面获胜中结束。 他精疲力尽, 像一条咸鱼一样躺在院子的阶梯上, 笑容却格外满足。 “若是我的童年有这样美好,那就无憾了。”他说这句话的时候,似是想起了什么,笑容收敛,微微一叹。 我躺在他的身边,攥着他的手:“这有何难,你就当自己是三岁,我是你小时的玩伴,我俩一块,正在度过一个无忧无虑的夜晚。” 他噗嗤一声笑了:“正好,以你的智商也不用装了,反正和三岁也差不了多少。” 又挤兑我。 看在他有心事的分上,我姑且让他一回,但绝对不会有下次。 “睡觉之前先把院子收拾干净。太潮湿的话,新漆的墙会融化。”他说。 我哼哼了两声,看在他有心事的分上,我姑且再让他一回,但绝对不会有下次:“晚上我睡哪?” “院子。明早起来先把厕所给刷了。”他又道。 我忍不了了:“谁给你的脸!” “要吃吗,我亲手做的麻油抄手。” 他一句话堵住了我的嘴。 看在他有心事的分上,我决定再让他一回,至于还有没有下一回,那就得看他的抄手堵不堵的住我的心了。 第二天,太阳还没升起。 我便一个鲷鱼打挺起了床,卖力地用杨树皮刷干净了所有的厕所,又用糖霜和硬面包补好了天花板。 在这过程中,我在主卧破损的天花板上发现了一个封闭的小阁楼,那是一个密室,里面黑漆漆一片,我用手掏了掏,摸到了几张字帖。 字体十分普通,说不上好看也说不上难看,就像千千万万普通人会写出来的普通字。 我实在想不明白垃圾模仿这种字体有什么意义? 难道是所谓的时尚? 就在我扔掉“时尚”,准备进阁楼探一探时,厨房传来了垃圾的声音:“吃饭了。” 我二话没说,补好了那个洞。满怀期待地坐到了餐桌边。 随后… “你管这玩意儿叫抄手?”我指着他端过来的碗,扯着嗓子问道。 我用勺子拨了拨汤里的玩意,管它叫包子下水都算抬举它,面皮厚的,一嘴咬下去都见不着馅,更可怕的是,还夹生,黏糊糊的,就跟软泥怪一样。 他露出委屈的表情:“不合你口味吗?” 那是不合我口味的问题吗?那是,那是… 看着他愈渐委屈的表情,我还能说什么呢? “还,还成吧。下次皮再薄点,再加点黑巧克力末就更好了。”我闷闷道。 他笑了,假装听不懂我的暗示,将勺子伸到我面前:“既然好吃,那就多吃点。” 我半晌说不出话来,我怀疑他在整我。 肚中晃荡着好几坨生面粉,我坐在他的副驾驶上,听他说天书一样说着女巫镇的历史。 “我们现在去哪?”我打了个哈欠,强打起精神。 “找寻真相。” 很符合他性格的回答,我又问:“你不用去上班吗?” 我特地留意过顶呱呱餐厅的排班表,今天上午是他当值的时间。 “餐厅暂时关门了。”他左臂懒洋洋的支在车窗上,仅用单手开着车。 “因为冰淇淋的弟弟?”我心中已有了答案,“谁决定的?你们老板章鱼烧吗?” “我决定的。”他意味深长地瞥了我一眼:“他可不会管这种小事。” “他喜欢你。”我说不出什么滋味,或许我是全世界第一个被自己绿的男人。 他先是低头轻笑 ,接着才慢悠悠地指了指天光初开的上空,“你以为人人都是你?他喜欢的…另有其人。” 看他语焉不详的样子,我的脑袋Duang的一声,差点没跳起来。 也是,在《深海迷雾》的最后,我和这垃圾算是掰了。因此在作者的视野里,“章鱼烧”喜欢“太阳饼”,才是理所应当的。 可是也不对啊,如果章鱼烧不喜欢黑巧克力,那他为什么不愿意让别人品尝黑巧克力的味道。 他似乎看穿了我的想法,淡淡道:“只不过是普通的占有欲而已。” “或许并不是这样。”我极力挽回“我俩”的感情。 “他是个笨蛋,他若喜欢我,我还会不知道吗?”他道。 稍等一下,他这么说,我该生气吗? 在我漫长的思考中,太阳初升,我俩渐渐变成了食物的模样,我第一次看见化身为黑巧克力的他。 浑身黝黑,如同板砖。 和我记忆中的他完全不同,我没忍住,捧腹大笑起来。 下一秒,就被他抓着鱼尾丢出车子。 并被告知,如果没从榴莲酥那问出真相,就不准上车。 切,不上就不上,这么点路,我就是用鱼鳍,也能爬回家。 1个小时后,我重新爬上了他的车。 “怎么样?”他问。 “和你猜的一样,第一个死者身上也涂满了酱料,番茄酱。”我将所有的资料甩到了他脸上。 他没有问我是怎么套出真相的,我也没有告诉他榴莲酥最后的下场。 我俩无言地行驶在空旷的马路上,风从耳畔呼啸而过,路口的红绿灯接触不良,闪烁着奄奄一息的红光,像极了那群被我打倒在地的人。 一个小时前,我踩着他们的脑袋,踏入了警察局的办公室, 榴莲酥不知大祸临头,还喝着茶,嘲笑我和那垃圾的关系,很快,我就让他知道什么是恐惧。 他不愧是各种老手,死到临头还敢狡辩,说什么他只告诉我第一个死者身上没有沙拉酱,可没说没有番茄酱。 我听他个鬼! 直接扒开他的酥皮,将榴莲馅一勺一勺挖出来,再填入了一整罐辣椒酱。 他再也绷不住那灌满戏谑的笑容,不停求饶。 我无动于衷。 花生一开始还在旁边说些风凉话,但后来也受不了我过于硬核的作风,为他求情。 我没有理会,依然无动于衷。 终于,他奄奄一息。 我松开了手,对花生说:“他这条命是你保下的,希望你不要后悔。” 我拿走了榴莲酥办公桌上的所有资料,出了大门。 整个警局都骚乱起来,所有人眼中都闪着最我熟悉的恐惧。 子弹从我耳边嗖嗖飞过,带着电的警棍来回穿梭,但这些都碰不到我。 我叼着烟走出大门,踏着一整个警局的哀嚎。 一辆漂亮的甲壳虫停在门口,看到我出来,闪了闪车灯。 他方方正正的脑袋笨拙地从车窗里探出来。 我不由一哂,迎了上去。 虽然我不聪明,但能骗我的人却很少。而活着的又更少。 除了他,被他欺骗,我心甘情愿。 。。。 车子从萧索的清晨开到了车水马龙的早高峰,从沉闷的警局,开到了更加沉闷的图书馆。 图书馆的样子像一个巨大的汉堡,两片黑麦面包中夹着一块金灿灿的炸肉排。 但这并不能引起我的兴趣。 为什么来图书馆?我整张脸都皱成了包子。 他回答我,邪恶祭祀的流派太多,他记不清了,而这个地方保留着历史最完整的记忆。 我更苦了,试探着问他,我可不可以留在车上睡觉。 “你不想吃我做的红油抄手了吗?”他板起了脸。 呵呵,再见。 再见失败,我被他揪着鱼鳍,拖到了图书馆中,派去寻找宗教和民俗类的书籍。 管理员妹子是一枚长相清秀的酸梅,带着眼镜,姿色颇为不俗。只有一个缺点,一说话就冒着酸腐气。 我与她相撞在两个书架间的拐角,她红了脸,低眉顺目:“这位大哥,端的是朗目疏眉,威风凛凛,不知姓甚名谁?” 我没有回答,默默打量着她,这个女人我见过。在第二任死者酸奶,或者说班森女士的家中,我见到过她俩的合照。 她们应该是同事。而同事在我心里已经与塑料姐妹情划上了等号。 她见我没有回答,脸羞得更红了:“叨扰了。” 她转身欲走,我却伸手拉住了她,并将一张纸塞到了她的面前:“你知道这几本书在哪吗?” 她将我领到那一个书架,并将书挑出来给我。我给了她一个极度敷衍的感谢,她却像是得到了世上最美好的钻石,偷笑着跑开了。 “呦,一会儿不见,魅力惊人啊。”一个不咸不淡的声音从背后响起。 是他。 “呦,哪里的醋打翻了?”我觉得他话中说不出的酸,忍不住抽抽鼻子,装模作样地左顾右盼。 他不说话,我却乐开了花。 没想到他也有为我吃醋的一天。 诶,等等,这么说是不是在贬低我自己的魅力? 我不加掩饰的幸灾乐祸似乎惹怒了他。他没有反驳我,反而笑得愈发温柔。 接下来的两个小时,我被摁在凳子上,看那几本鬼画符一样的天书。 每每要睡去的时候,他就死命挠我的鱼鳞。 太过分了! 我在看书的时候,他在嘬芒果双皮奶。 我在看书的时候,他和管理员小姑娘说笑。 我在看书的时候,他在和一个小白脸牵来的狗玩亲亲摸摸的游戏,就差没跟那小白脸搂搂抱抱。 我啪的一声甩下书,当着小白脸的面搂过他的腰,在他大理石一般棱角分明的脸上亲了一口。 那小白脸被我硬核派侦探的气势吓跑了。 而他则凤目一挑,揶揄道:“还是你的醋更陈一些啊。” 陈就陈,没听说过陈醋杀菌,有益健康吗? 他玩够了,终于放过了我,将《民俗旧事》翻到了152页与367页。 上面写着两种神秘仪式,一者是早年间,在乡野民俗广为流传的祈福仪式--美食界的五味八卦。 步骤就是将自己的一部分拌入代表酸甜苦辣咸五种味道的酱料中,并把它们涂抹在与之相对应的美食祭品上,在简单的祭祀仪式后,杀死祭品。 而另一者是天地会的祈福仪式,步骤与五味八卦有些相似,只需要用东西南北中五个地域派系的美食代替酸甜苦辣咸就行。 这两种祭祀的目的也惊人的相似。就是为了让自己变得更好吃。 据传只要按照步骤,向神明,向天地自然献上五个祭品。 即便味同嚼蜡,啮檗吞针,也能美味如玉液琼浆,山珍海错。 “我知道了。”我一拍脑袋,“这一定是流行性抑郁症患者干的。” 这杀人犯早不杀人,晚不杀人,偏偏在这个时候杀人,十有八九是中招了,惶惶不可终日,才想出这个办法让自己变得好吃。 难怪我一路追查下来,总觉得这两件风马牛不相及的事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然而,他翻了个白眼,嘀咕了一句:卩恕反买,别墅靠海。 嫉妒,他一定是嫉妒我比他聪明! “既然这样,你有什么高见。” 第238章 合二为一还是朝四暮三 他将书翻到天地会那一页:“第一位死者, 山楂发糕。 典型的东方美食,然而他被抹上了属于西方美食的番茄酱。同理的, 还有辣条,他也是典型的东方美食,被抹上的却是属于南方的辣椒酱。几乎没一个对应的上。” 我被这对应关系搞懵了,脑袋里已经是一片浆糊:“那说明不是第二种。” “但第一种五味八卦的对应关系也并非严丝合缝。”他若有所思, “山楂发糕和辣条分别代表着酸和辣, 确实与番茄酱,辣椒酱一一对应。但问题来了,酸奶身上淋的是甜沙拉酱,她真的可以代表甜吗?” “那得看她是几分糖的。”我老老实实回答。 他却觉得我像一个杠精:“是啊, 想要判断鲷鱼烧是甜系还是酸系,得看他放几分醋。” 我挠了挠鱼肚皮,不明白他在说什么:“鲷鱼烧放醋?这是哪一国的吃法?” 他无语, 沉默了很久才无奈道:“好吧, 是我错了, 鲷鱼烧是甜系的, 永远都是甜系。” 我又挠了挠鱼肚皮, 等等, 他是不是又在挤兑我。 就在我准备反唇相讥时, 他将话题拉回了正轨:“这个世界上,甜系的食物多到不计其数, 你觉得, 是什么原因让凶手将第二个目标定为酸奶小姐?” 我暗骂他的狡猾, 但依然不情不愿地回答:“可能是因为太阳饼配酸奶更好吃。” 他不吭声:“…” 我又抢答:“可能是凶手觉得传统美食神明已经吃腻了,想要创新。” 他还是不吭声:“…” 我再次抢答:“可能是…” 他打断了我的可能,说出了他的两种可能:“第一,我们的推测有误,凶手的杀人规律并不遵循五味八卦。 第二,凶手杀人时出现了意外,迫使他不得不干掉酸奶。” “出现意外?”我咀嚼着这几个字,顿时文思泉涌,“难道说…” “难的说…”他眼中隐隐闪着微芒,鼓励我说下去。 我:“难道说,banana公寓的房子太冷,凶手的眼球被冻僵,得了短暂性雪盲症?” 他眼中的光芒瞬间消失,沉默半晌,“我真傻,居然会对你抱有期望。从现在开始,剥夺你说话的权利。” 切。让我说我都不乐意。 见我闭嘴,他满意地点点头:“我刚才和酸梅小姐聊了聊,酸奶小姐和第一任死者山楂发糕没有任何关系,她在发糕死亡的小区也没有朋友,她近期内更没有去过那里,这也就意味着她不可能见到过凶手。 但凶手却将她列为了目标。原因只有一个。” 他挠了挠我的鱼鳞,迫使我睁开沉重的眼皮:“她的职业。” “什么职业?”我的脑袋有点晕。 “图书管理员。”他自若一笑,眼神中流转着智慧的光芒,“不管是五味八卦,还是天地会,那都是旧时代的弃儿,普通人可能听说过,但具体怎么操作,用什么祭品,祭祀仪式又该如何,很少会有人明白。这就意味着他需要查资料。” 我恍然大悟:“你是说那斗篷人夜晚偷偷潜入过图书馆,却被酸奶撞个正着?” 他似乎被芒果双皮奶呛着了,咳嗽了好几声,“凶手是不是那种脱裤子放屁的蠢蛋我不清楚,但你一定是。” 怎么回事?我震惊,他的鄙视已经如此赤裸了吗?谁给他的胆子? 我举起拳头,正悬在他头顶。 他双手环胸,碧绿色的眼中闪着一分风情,两分冷意,丝毫没带怕。 我:“…” 我的鱼鳍不受控制地落在他的后背上,帮他顺了顺气。 靠,叛徒,我暗骂我的鱼鳍不是东西。 转头又对他说:“你可千万别高兴的太早。我的鱼鳍不受大脑控制了,这是它的主意,不是我的。” 他慢吞吞的开口:“我明白的。众所周知,你的大脑就是一个摆设。” “知道就好。”我对他的自知之明十分满意,“下次再逼逼赖赖,我就打碎你的脑壳。” 他果然不再逼逼赖赖。而是按着太阳穴,一脸无语地看我。 我被他看得有些不好意思,搓了搓鱼头:“怎么了,我的脸上有脏东西?” 他:“没,看你可爱。” 切,我可是死海之主,听过的溜须拍马比他吃过的盐都多。怎么可能会被他一句马屁哄到。 “下面还要查什么?”我神采奕奕。 他没有给出明确的答案,而是旧事重提,“刚才见你和那位酸梅妹子聊的很开心啊。” “哈。”我大笑了一声,就没见过比他醋劲还大的,“怎么,要我当你的面拒绝她?” “不。你去勾搭一下她,最好能要来这几天图书馆的监控录像。”他将火柴棍一般的手藏在书下,指了指一直在偷窥我们的酸梅。 等等,这剧本不太对劲啊! 我一开始是拒绝的。 但在他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再三乞求下,我终于大发慈悲,将那存货不多的善心施舍给了他。 我走向酸梅。 她在这短短的几分钟里,画了一个小清新的淡妆。乌棕色的山楂膏勾勒出细长的眉,陈皮眼影散发独特芳香。 唇膏是甘草味的,带着微甜的清凉。虽不浓烈,但与她的气质十分相符。 你问我怎么知道的?全是那垃圾口述的,为了让我更顺利的勾搭上妹子。 我将这番恭维说出口。 她的脸顿时羞红了,像挂在树梢上的猴子屁股。 我看向垃圾,他的嘴唇和鼻子被一本时尚杂志遮盖,只露出绿色眼睛,笑盈盈的,还偷偷给我比了一个赞。 我一点也不开心。这种时候,他不应该吃醋吗? 还是酸梅妹子那一口酸气将我的注意力拉了回来:“大哥有何事,不妨直言。” 她娇滴滴地垂下头。 我单刀直入:“我能看一看你们的监控录像吗?” “监控录像?此为何物?”酸梅妹子一脸迷茫。 “此为…啊呸。”我差点儿被她带到了沟里。这里居然没有监控录像,我向那垃圾看去,他似乎也有些错愕,但很快就反应过来,写了一块板,竖在手上:套近乎,询问酸奶死前和谁交流过。 我临危受命,不骄不躁:“我是记者,想来调查一下流行性抑郁症的情况,你知道酸奶死前和谁有过一腿?” 酸梅妹子的脸一下涨得通红:“姐姐都已经死了,你们为何还要落井下石,简直欺人太甚!” 我能看见她对我的好感度从100降到了0,就像把沸水中的温度计放进了冰箱。 我挠了挠肚皮,不知自己说错了什么,烦躁之下又掏出了拳头。 作为硬核派侦探的代表人物,自然得用硬核派的手法破案。 就在这时,幽兰般的叹气声在我耳畔响起,那垃圾不知何时已经来到我的身边。 “酸梅小姐不要生气。”他拿出了一支降温喷雾,绅士地递给酸梅,“我知道在很多人眼中,小报记者就是流氓的代名词。但他不一样,他还在成为流氓的途上,内心依然保留着一份正义感。” 我被他的信口雌黄震慑,接下了这份从来不曾出现在我身上的正义感。 酸梅妹子的表情有些松动,捂着嘴唇:“黑巧克力大人。” “直呼我的名字就好了。”他露出虚伪但迷人的笑容,就像雨林中鲜艳却带毒的花, “我这位朋友一直在调查流行性抑郁症的解决方法,在这过程中,他发现了一处蹊跷,某些官方宣布的死亡病例,却并非因病而死,他们是他杀的。” “他杀!”酸梅妹子倒吸一口凉气。 “这其中就包括你的朋友,一直照顾你,关心你的姐姐酸奶。”他又道。 “这,这不是真的。”酸梅妹子向后跌退了几步,一脸震惊。 “你想帮她吗?帮她找回真相吗?” 我觉得我就像一只路过的苍蝇,缩在阴暗无人的角落。看着舞台上浓妆艳抹的歌女唱着蛊惑人心的靡靡之音。 我被彻底边缘化了,而他则站在了舞台中央。 酸梅妹子被他忽悠的找不着北,很快就加入了我们的阵营。随着她的回忆,我们果然发现了一些不同寻常的迹象。 原来,酸奶最近的相亲对象在殡仪馆工作,死前一天,两人曾去一家快捷餐厅约会,回来后,酸奶就有些不对劲了。 据酸梅妹子回忆,那天两人值班,她将一车书籍放回书架,收拾完一切刚要离开,却见动作向来利索的酸奶迟迟没有结束。 她很疑惑,走向酸奶负责的A-G书架,却见酸奶没有工作,她坐在椅子上,面前堆满了书籍,不是最近流行的畅销-《锅包肉再包我一次》,亦或者《穿越之绝味鸭脖》。 她看的是老掉牙的《民俗旧事》,那书放在架子上,几十年没人翻动,能扑簌簌地落下一层灰。 酸梅不解:“姐姐为何看此书呀?” 酸奶没有回答,只若有所思道:“你觉得如果一个人抑郁症晚期,整个人生都没了希望,他会不会做出一些过激行为?” “什么过激行为?” “比如…” “比如什么?”那个垃圾问道。 “我也是这般问的姐姐,但她没有回答。”酸梅回答。 我觉得我必须要站出来,说些什么了,“她的想法肯定和我一样,凶手就是流行性抑郁症患者,为了让自己更好吃才杀人。” 垃圾想了想:“她或许是这么认为的,但事实上抑郁症患者一般心境低落、思维迟缓、意志活动减退,很少有能力谋划这样一出连环杀人案。” 我不服,我也是抑郁症患者,但杀上十七八个不成问题。 “瞎说什么呢?”他一拳打在我的鱼肚皮上,不痛不痒 ,但这依然惹怒了我。 shift,以后别想我把肚皮露给你看。我恨恨地剜了他一眼。 他示好般在私底下偷偷拉了拉我的鱼鳍。 我没有搭理他,他又拉了一次,我哼哼两声,看在他认错态度良好的份上,我就原谅他这一次的胆大包天。 但绝对没有下次。 接下来就进入到了无聊时间,与我所料不差。酸梅和酸奶果然是一对塑料姐妹花,她连她姐姐几时回的家,坐了什么车,见了什么人,几点睡觉,睡前喝没喝牛奶都一概不知。 只知道摇头,像拨浪鼓一样摇头。 问到最后,那垃圾也没辙了,只能假惺惺的对她说了句感谢,并将我的电话号码递给了她,嘱咐若是想起了什么,就打电话。 离开图书馆,重返地下车库,我打开车门,呲溜一声钻了进去。 “和我想的差不多。”他也钻入车子,神色凝重,“凶手来时没有作伪装,死者酸奶应该见到了他的真面目。同时也见到了他手中的书籍,那本记录邪教仪式的书籍。 他俩或许认识,没准还打过招呼。只不过一开始谁都没把那次见面当回事儿。直到第一起杀人案。酸奶开始怀疑凶手之后。” “那我们查查借书记录不就知道了?”后背倚靠着软软的坐垫,我感觉活过来了。 “如果我是凶手,绝对不会留下记录。我会在图书馆内查完所有的资料,然后拍拍屁股走人。”他关上车门,转动钥匙。 “诶,等等。”我摸了摸我的背包,发现记者证不知何时又掉落了。 “会不会在图书馆?” “你能帮我去拿一下不?我有点晕图书馆。” 他丝毫不体谅我的身体不适,将我轰下了车。 迈着沉重的步伐,我再一次踏入了图书馆。 记者证就掉前台,酸梅妹子人不错,不仅帮我收了起来,还没有诬陷我暗恋她。 离别时我鬼使神差的问了一句:“你姐死的前几天,那垃圾…哦不,黑巧克力有来过吗?” 她摇了摇头。 我问:“你确定?” 她急了:“黑巧克力大人是吾辈楷模,他若来,我不可能不知。” “楷模?烤馍还差不多。”我嗤之以鼻,将记者证来回乱甩,“那冰淇淋呢,你见过吗?” “有些印象。”她思索了片刻道,“我记得那日下雨,图书馆中人丁稀少。他没执伞,冰淇淋沾雨而落。化在书上,酸奶姐花了好大的劲儿才弄干净。” “知道他看的是哪几本书吗?”我问。 酸梅摇头。 我有些烦躁,又拿她没办法,说:“把那本《风水十三相》和《民俗记事》的借书记录给我看看。” 虽然那垃圾说凶手不可能犯这种低级错误,但万一呢,万一他脑子一抽没想明白呢? 酸梅很快将书递给我。我拿出借阅记录,对照着名字,双眼不断下滑。 我的本意是想寻找冰淇淋或者黑巧克力的名字,但一个意料之外却在情理之中的人出现在了名单上--黄金太阳饼。 双焱… 我盯着那个名字久久不语。所有的证据都指向她,反而让我心生疑窦。 真的是她?我又看向记录卡上登记的日期,霎时间,脑子像是要爆炸。 五个月前,陨石坠入大海,一切诡异升腾而起的日子。 酸梅见我盯着那个名字,小声道,“这人我识得。” 这个名字留给她的印象太过深刻,已至于五个月过去,仍像放在冷冻室里那样鲜活。 似乎只要主人一打开冰箱,就会喷涌而出。 在酸奶的讲述中,我明白了一切的原委。 那是五个月前的一天,具体日期已记不清了。酸奶值小夜班,工作时间从晚上6时至半夜12时。 女巫镇的居民夜晚不怎么出门,因此图书馆里只有她和一个浑身已长满霉斑的独居老头-蔓越莓饼干。 四周静谧无声。昏黄的灯光下树影摇曳,老头坐在椅上,不知是否是在打盹,褶皱的皮肤耷拉在干瘦的骨架上,显得有几分阴森可怖。 但酸梅已在此地工作多年,早已不惧夜晚,因此只翻动着畅销书,百无聊赖的幻想着一段属于自己的爱情故事。 就在这时一个女人走入了图书馆。 她穿着黑色的高腰长裙。火红的长发披散在肩,用点缀露水的银色发饰挽起一个小髻,说不出的尊贵华美,像一块夺目的红宝石。 然而无论她的面容如何好看,也属于令人鄙夷的人类,为食物所不齿。 酸梅只撇了两眼便将目光收回,重新沉溺于她的锅包王子。 时间不知过去多久,直到戴着白色蕾丝手套的手指在桌面上扣动了几声。 酸梅才再一次注意到她。 此刻两人相距不过一米,很多刚才没有注意到的细节一一呈现在眼前。 那个女人很香,十分醇厚与浓稠的香,夹杂着介于水果酸与酒酸之间的辛烈。酸梅闻一下便认出了这种香味的来源,赫尔博巴最新的香味制剂,永恒回味。 单支售价13140,是她这辈子都望而却步的价格。 神秘女人要借的正是这本记录五味八卦的《风水十三相》,酸梅没有多说什么,拿出封页中夹着的借阅记录,说:“借书证。” “我没有借书证。”女人道。 酸梅:“那就现在办一张吧,你的居民证?” 女人似乎有些为难:“我不是女巫镇的居民,只是流浪至此。” 酸梅注意到她使用的那两个字,心中也不由犯起了嘀咕,这是哪家大小姐离家出走了? 但不管这大小姐多有钱,规矩就是规矩,在女巫镇图书馆,没有居民证,就不能办借阅卡。 神秘女子似乎很为难,思考了一会儿,他突然从精致的手提包中拿出了一瓶东西,偷偷塞入酸梅的手中。 “不知可否通融一下?” 酸梅一开始还有些茫然无措,但当她看清手心中的东西后,惊的差点没跳起来,赫尔博巴最新的香味制剂,永恒回味。 单支售价13140,这辈子都只会出现在她梦中的香味剂。 还是全新的。 她的心如擂鼓,职业的操守与坚持在这一刻化为泡影。 她左右看了看,见四下没有人便偷偷替女子办了借阅卡,将书递了她。 时至今日,那如童话般的一夜仍会出现在她的梦境中。 我搓了搓鱼下巴,为了一本借书证,花了10000多,双焱这是脑子坏掉了吧? “那她后来还有来过吗?” “我再不曾见过她。”酸梅回答道。 见再也炸不出更多消息,我毫不犹豫地说了拜拜。 回到车上,我向那垃圾诉说起了酸梅的这段回忆。 垃圾听完,若有所思,我还以为他会说出什么高见,正兴致勃勃,谁知他话锋一转,淡淡道:“这神秘女人的描述,怎么听着那么像一个人。” 我:“…” 他:“你怎么会问到她头上?你撇下我回图书馆就是为了她?你还瞒了我什么?” “呃…”我又闻到了醋味,我发誓,这一回绝不是我的错觉,“你别误会,这是酸梅无意间说起的,可不是我有意要问的。我可不认识那个神秘女人。” “哦,是吗。”他冷笑,“那我现在可以回答你第一个问题。” 他顿了顿,用了他惯用的开场白:“为什么她会将如此贵重的香味剂送人,两种可能,第一,她人傻钱多,第二,她男朋友人傻钱多。你觉得是哪一种呢?” 他似笑非笑地瞅着我。 shift,我就知道瞒不过他,现在的我就像是一条砧板上的鱼,等待刀子落下。 唯一可以选择的只有自己的死法,那啥,断首和腰斩哪个更快一些? 他没有给我思考的机会。催命一样催我回答他的问题。 我急得像热锅上的鲷鱼,但猛然间我反应过来,我为什么要这么怂? 他章鱼烧喜欢的是太阳饼,关我鲷鱼烧什么事? 想到这儿我要腰板也直了,双眼也炯炯有神了,连脑袋里的红豆似乎都饱满了许多:“乱吃什么飞醋?她男朋友人傻钱多。你男朋友就不人傻钱多了吗?” “我男朋友,谁是我男朋友?” ※※※※※※※※※※※※※※※※※※※※ 二合一,懂得都懂。 这次案件只有一条线,毕竟要靠憨憨破案,不能太复杂。 凶手的人选也都出来了。幸福四选一。 第239章 来一份遗容套餐 他假装左顾右盼, 那假惺惺的嘴脸让人忍不住想要把他推在车窗上,吻到窒息。 但他没有给我行动的机会, 踩下离合器与油门,呲溜一声驶出了地下车库。 我被巨大的惯性压在座椅上,只好放弃行动,哼哼道:“如果你空虚寂寞冷的话, 我可以应聘上岗。” “呦, 原来你喜欢我呀。” 又是这副嘴脸,我恨恨想到,“我只是觉得你可怜。年纪一大把,还是一个空巢老男人。” “自然比不得女神年方二八, 高贵优雅,一出手就是13140的永恒回响。” 不对劲啊,今天的他是怎么了?非要把这陈醋吃到底? 那我行不更名坐不改姓鲷鱼烧, 就要奉陪到底了。我俩又磨了一番嘴皮子。直至口干舌燥才停下来。 一时间整个车子安静下来, 汽车行驶在弯弯曲曲的小路。沉默无言的眼神碰撞在一起, 像是烫伤一般倏然分开, 紧接着又黏着在一起, 难舍难分。 他将手放在我的鱼肚皮上, 轻轻挠了两下, 我有点痒,傻乎乎地笑出了声。 他轻声说了句傻子, 我没有反驳。他嗔怪地推了我一下, 我没有反抗, 鱼头顺势探出了窗子,猎猎作响的风穿过我张开的鱼鳍,尘世喧嚣滚滚而去,乱世红尘匍匐脚下,我坐在他的身边,已然拥有了全世界。 一瞬间,我诗兴大发。 啊,渝州,你是让我心肌梗死的大血栓,你是让我脑浆迸溅的手榴弹,你是… 诶,等等,我一开始想跟他讨论啥来着? 。。。。 酸梅妹子说酸奶的相亲对象在殡仪馆工作,其实并不妥帖。他是一个遗容师,公司开在缤纷路123号,巧克力喷泉的左侧。店铺不大,但五脏俱全。 不得不说,他是一个十分热情的人。我俩刚踏入办公室,他便马不停蹄地向我们介绍遗容套餐。 那口若悬河,滔滔不绝的架势,让人觉得不死上一回简直对不起他。 在他装傻充愣,答非所问,顾左右而言他的神级闪避下,垃圾无法,只得为我办理了一份遗容套餐。 在我死后。我的尸体将被放在铺有红豆馅的棺材里,淋上蓬松的奶油和细密的糖霜,身周再点缀榛子,核桃,碧根果等一系列坚果。 一等一的豪华。 “嘴里要叼什么?”遗容师问道,“樱桃,石榴还是珍珠果子?” “车厘子,智利的。”垃圾道,“给他补补脑。” “七分糖还是三分糖?”遗容师问。 “全糖,谢谢。”垃圾笑着将套餐书册还给了遗容师。 我抗议,我讨厌车厘子,更讨厌甜食。 “抗议无效,我喜欢。”垃圾说。 shift,当时我就应该坚持己见,用硬核派侦探的调查方式解决问题。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在垃圾将全款付清之后,遗容师的态度终于来了个180度大转变,一五一十的将他与酸奶的对话告知了我们。 不出所料,第一任死者山楂发糕的死因就是通过他的大嘴巴流传出去的。 他也表示,将尸体涂抹有番茄酱的事告知酸奶后,她脸色一变,低语了一句五味八卦。 之后便心不在焉,直至两人分别。 一切都水落石出。真相与垃圾推测的似乎没什么两样。 我俩走出店铺,心情颇有些沉重。这么算起来凶手还要再杀两人。 分别是代表咸味和苦味的食物。 咸味暂时不提。但带苦味的食物又有什么呢?我绞尽脑汁也只想出了巧克力与咖啡两种。 巧克力,黑巧克力,我不由自主的捏紧了他的手。 他似乎看出了我的担忧,拍拍我的鱼鳍:“别一副生离死别的样子。带苦味食物有很多。比如莴笋叶、莴笋、生菜、香菜、苦瓜、萝卜叶、蔓菁、苜蓿、曲菜、苔菜、杏仁、黑枣、薄荷叶、荞麦、莜麦、莲子芯等等。” 他一口气报出了一大堆菜名:“凶手可不一定看得上我。” 呵,我要是凶手我一定看上他。 其实,在很久以前我就知道他不会善终。 但似乎是因为他的气质 ,我从来没有把他放在受害者的位置。我总觉得像他这样的人,比起仓皇逃窜,无力倒地,最后再撕心裂肺喊一声不要杀我。 更适合拿着屠刀,在漫不经心中挥向他的猎物。 或许我该改变一下我既定的想法。 “行了行了,別苦着脸了,皇帝不急太监急。”他道。 “…”呵呵,我果然还是没办法把他跟受害者联系在一起,“要是凶手真杀到你面前,我可不会浪费时间救你。” “我知道的,你会先杀了他。” “你想得美!” Shift,他一定是买通了我肚里的蛔虫,不然怎么会知道的这么清楚!?不,不行,我不能再被他牵着鼻子走了。 “如果…”他趴在方向盘上,迟疑片刻,“我是说如果,凶手真是那个红发的神秘女子,她要杀我,你会杀了她吗?” “杀她?开什么玩笑,救你还得看你这几天有没有把爷伺候开心。”我道。 哼哼,你们可别以为我说的是违心话,虽然双焱在我心里已经降级成了兄弟,但不是有一句古话吗,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 听到这个答案,他突然笑了:“记住你今天的回答。如果你不这样做,会让我很为难的。” 啥意思?为什么我完全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就在我打算追问时,电话铃响了。 来电者是花生,他在查案过程中惹到了黑暗料理界的扛把子-仰望星空,现在躲在蜂蜜银行的厕所隔间,周围有一大群要将他置之死地的黑暗料理,急需我的拯救。 我本不愿搭理他,但他说他已经有凶手的眉目了。 我顿时陷入了两难。垃圾现在很危险,杀人凶手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会找上他。 可这里毕竟是图书馆副本,我的很多能力和卡牌都施展不开。花生那被人围困,人多手杂。这垃圾又手无缚鸡之力,要是跟我一块儿去,指不定就被人一□□砸中脑壳,一命呜呼。 最后我得出结论。不能带他一块儿去,也不能放任他四处溜达。 想到这,我目露凶光,在他投来疑惑的眼神之情,我一个手刀将他劈晕。 过程很顺利,他连救命都没喊出来,就软倒在了我的怀里。 “为了我们的将来。”我用鱼鳍环住了他的腰身,语气坚定而认真。 我相信等他醒来,一定会为我的决定而感动涕零。说不定还会扑到我怀里,将脑袋靠在我的胸膛上,含情脉脉的看着我。 想着未来美好的前景,我差点没笑出声。双鳍更是利落地用透明胶带粘上了他的嘴,再将他的手脚捆成一圈,最后从路边捡了一个垃圾箱,将他塞了进去,密封。 干完这一切。我扛着垃圾箱,走入了马路边的法棍安保公司,在所有人惊异的目光中,托管了这口灰扑扑,一看就很普通的箱子,12个小时。 “请你们务必要保证他的安全。”我眼神凌厉,冷冷警告那个上班还在吃零嘴的前台小姑娘。 她被我的气势震慑,酥饼渣掉了一桌,呆呆地点了点头。 很好,我迈着坚定的步伐离开了安保公司,夕阳中,我的影子被拖的老长,像无名者的剪影,默默守护着最珍视的人。 不求回报。 呃… 当然,如果有回报我也是不会拒绝的。 然而, bee银行 “说好的被人围殴呢?”我看着坐在休息区吃着冰淇淋的花生大怒道。 “哦,那是我编的。”花生放下了勺子。 “你想死是不是!?” “我不想死。我只想单独跟你聊聊。”他似乎很是疲惫,面色蜡黄发黑,像是得了褐斑病,“如果老大还信我就跟我来,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他不是垃圾,我可不会同情他,但看在他有凶手线索的份上,我还是和他一起去了隔壁的胶囊旅馆。 旅馆有32个房间。客人大多都是那些丢了钱包亦或者半夜被老婆赶出房门的倒霉蛋。 老板娘是一条瘦削精明的鱼干,不笑的时候显得刻薄,笑起来又显得虚伪。 她收了我们的钱,没有要求我们登记姓名。便将16号房间的钥匙甩给了我们。 在不足两平米的狭小空间里。花生笨拙地点燃了煤油灯和一支劣质熏香。 我感激他没有点燃整个旅馆。但这不代表我会饶过他的欺骗:“凶手究竟是谁?” 我一屁股坐在了柔软的床上,像审问犯人一样审问他。 他拉开唯一的椅子,却没有坐上去,像是在考虑,一旦坐下还能否避开我的致命一击。 纠结半天,他站着说道:“你先回答我一个问题。那个黑巧克力的原型就是你的爱人鱼粥吗?” ※※※※※※※※※※※※※※※※※※※※ 不知道鲷鱼烧死后能不能做成西湖醋鱼。 第240章 十年前的我和他 我一惊, 差点儿没咬掉自己的下巴。 花生一下就懂了, 低语道:“难怪你会这么快走出失恋阴影,难怪你会这么快爱上他。” 我恼羞成怒。将桌子拍得砰砰响:“谁喜欢那个垃圾了?” “这么说, 章鱼烧就是以你为原型写得?”花生又道。 我噌的一下站起来:“你最好搞清楚。我们两个谁是福尔摩斯,谁是华生。” 花生睁着圆圆的眼睛,没有恐惧, 也不慌张:“老大,不是我故意要揭你的短。如果知道黑巧克力和章鱼烧的人际关系, 将会对破案十分有利。” “什么意思?” “自从榴莲酥点出, 冰淇淋在不应该得知我腹部受伤的情况下, 找出了我伤处。”花生在提到榴莲酥这个名字时,语气微微滞涩,“我就一直放不下他的嫌疑,即便有诸多证据显示他不是犯人。 “我调查了他的人际关系,结果并不如人意。他和他死去的弟弟辣条关系很好, 俩人是亲兄弟,早年丧父,冰淇淋的母亲带着他们嫁入了继父家中,继父对们很好, 至少表面上没有问题,后来两人的父母出了车祸, 便留下他们相依为命。 “家中所有财产都登记在冰淇淋名下, 两人也没有什么经济上的纠纷。 “可以说, 冰淇淋完全没有杀他弟弟的动机。” “但你还是放不下他的嫌疑。”我看懂了花生的表情。 花生点点头:“不错, 所以我继续寻找,还真被我找出了一些蛛丝马迹。而这些微不足道的线索,不仅指向了冰淇淋,更指向了黑巧克力。” 我一听黑巧克力的名字,顿时紧张起来:“快说。” 他这才坐了下来,凹陷的黑眼圈在灯光下愈发深重:“我偷翻了警局的案宗,发现了一桩离奇旧案。 8年前,一股流窜在西海岸与南海岸交界处的海盗落网,在他们的老巢--一座未曾出现在地图上的小岛罗格列岛上,搜出了不少赃物。 有大型商队,渔民乃至散客的物件,无一例外,都是被暴力抢夺的。 上一任探长芝麻酥为这些赃物登记造册。并按以往的报案记录将之一一送还给失主。 但奇怪的是,有三瓶53年的博尔瓦纳酒一直无人认领。” 怕我不明白,花生又补充了一句,“53年的博尔瓦纳异常珍贵,就好比火腿中的利比里亚,香槟中的阿尔芒德·布里格纳克 玫瑰,每瓶售价均超过6位数。 “然而就是这样的珍品,它的主人却迟迟没有现身。 “倒不是说无人认领。想要冒领它们的人很多,但是,没有一个能说出这三瓶酒与众不同的细节-它们被放置于一个特制的巴沙黄檀木盒子里,黄檀自带特殊酸香味,故又名酸枝,而这个木匣子似乎又经过了特殊处理,酸味淡去,香氛扑鼻。 “这个精致的匣子成了它们最特别的标志。 “而这个特别的标志难倒了当时的老侦探。 “他不想让这人间极品在冰冷的证物室里暗自腐败,却也不愿将它交于满口谎言的欺诈者。 ”于是,他决定用毕生所学来找出三瓶酒的主人。 “他找到了博尔瓦纳在女巫镇的代理商,又找到了木雕工艺世家的行内人,其中辛酸不一一列举,但总之,他最后将目标锁定在了三人身上。 “三位从彩虹城留学归来的美食大家。黑巧克力,冰淇淋,以及燕巢咖啡。” 我听花生叽里咕噜说了一大堆,完全没听出重点,“这和现在的杀人案有关吗?” 花生眨巴了一下干涩的眼睛:“老大别急,重点来了。 “老侦探很奇怪,丢失如此贵重的物品,三人当时为何没来报案? 他怀揣着满肚子的问号,将电话打给这三位失主,你知道后来发生了什么吗?” “发生了什么?” “燕巢咖啡矢口否认东西是他的,并且有些慌张地挂断了电话。 “芝麻酥探长为这三瓶酒那是跑断了腿,他可以百分百认定这酒就是三人在彩虹城的某次美食大赛上赢来的。 “为什么燕巢咖啡要否认呢? “百思不得其解的老侦探又给冰淇淋打了电话,对方的回答则是:有这回事吗?抱歉,最近得了顽固性失眠,总是睡不好,记忆力下降,加之时间也久,我记不得了,不如你去问问其余两人。 “冰淇淋和燕巢咖啡讳莫如深的态度一下就拉紧了老侦探脑子里的某根琴弦,他觉得这事有古怪。 “正当他准备诈一诈这最后一人时,黑巧克力却亲自来到了警局。 “而他的说辞是,这三瓶酒确实是他们的,只不过在回家乡的前夕,送给了领路人香蕉。 这个香蕉就是banana公寓的投资商,也是一位慈善家,曾经出资赞助三人留学。 老侦探一听,就知道遇上了对手了。香蕉老板早在2年前就遭遇海盗丧了命,也就是说,现在死无对证。 ‘这三瓶博尔瓦纳就留给香蕉叔叔的家人吧。’ 留下这句话,黑巧克力的背影如雾一般离去了。 老侦探抽了口他从不离身的玉米芯烟斗,雾没有散开,反而更浓稠了。 这三人究竟在掩饰些什么?为什么不愿承认他们被海盗打劫?成为受害者真的有那么难以启齿吗? 带着这些问题和一个侦探与生俱来的敏锐,他探访三人的左邻右舍,找寻种种蛛丝马迹。终于,有了一些收获。 当时三人包了一艘小型游艇从彩虹城出发。出发时,番茄酱海底的洋流还是从东往西,可当三人出现在女巫镇上时,洋流的方向已转了个个。 十天的旅途,他们足足走了52天,三人或许被困在海盗船上,或许漂流在广阔无人的海域。或许遭受了非人的虐待,或许做了什么见不得天日的勾当。总之当他们的脚尖重新踏足于家乡土壤时,已有了一个共同的秘密。” “什么秘密。”我忍不住屏住了呼吸。 花生抿了抿唇:“不知道。” “不知道!?” 花生:“后来女巫镇发生了一起性质恶劣的尾随案,老探长没办法再调查他们三人,只好将这些封存在厚厚的档案中。” “那你这不等于没说吗!?”我有些暴躁,差点没把一壶白水浇他脑门上。 “不是的,作为虚拟现实的图书馆副本,它表面上看十分真实,可事实上有很多细节并不完善,比如我翻看的卷宗,很多案件掐头去尾,云里雾里,某些甚至重复出现了20来次,连受害者的名字都不带改一下。只有少数几件,记录特别详实,不但人证物证一一记录,连老侦探当时的心路历程也描写的格外细致。”花生道,“这桩离奇事件就是其中之一。” “所以,它必然与支线有联系…”我将茶壶放了下来。 “当然,所以我才向您打听黑巧克力在现实中的人际关系。”花生擦了擦溅在脸上的水珠,“黑巧克力三人是在西红柿海岸遭遇的海盗,而巧的是,章鱼烧的老巢也在那,他们三人回到女巫镇,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加入章鱼烧的餐厅,这其中没有猫腻我是不信的。” 我想起了垃圾和黑桃4那若即若离的关系,不由得点了点头。是啊,他们两人早已势成水火,相看两厌,却一直没有挑破矛盾,或许正是因为拥有同一个秘密。 而这个秘密能够摧毁他们。 为了早日解开这个困局,也为了他,我将我知道的一切都告知了花生。 包括泰坦尼亚号上的故事,包括凶手斗篷女人与我的关系。 花生一听,当即开口:“老大你猜的没错。这本童话集确实是秋的作品。虽然用了童话的外壳做包装,但内核依然是黑深残。 “你们都是秋恨得牙痒痒的人,女巫镇所有的故事几乎都是围绕你们展开。章鱼烧,斗篷女子,黑巧克力,冰淇淋,我现在愈发肯定凶手就在你们几人之中了。 只是不知道秋会如何塑造你们的身份?” 他这一通全是屁话。我狠狠鄙视了花生的智商,这些我在一开始就猜到了,唯一无法确定的就是,那垃圾究竟是杀人犯还是受害者。 “要确定黑巧克力是犯人还是受害者,绝不能找他和冰淇淋询问。他们两人心机深沉,贸然询问只会打草惊蛇。而且…”花生说到此处,欲言又止。 我知道他要说的是在黑巧克力面前,我硬核派侦探的手段毫无作用。 “那我们就这样傻等?”我再一次狠狠鄙视了他的智商。 “不,我们还有一个选择。” “什么选择?” 。。。 再一次来到燕巢咖啡的小洋楼,我准备了棒球棍和橄榄球头套。 花生慢吞吞跟在我身后,眼神中没了第一次来此地的紧张。 我敲开了门。 雀巢咖啡不是那种能撑起整个家的男人,但还算得上是一个好客的主人。 他虽然意外我们还会登门拜访,但依然将我们迎了进去,在我施展硬核派侦探的魅力之前。 “这本手札上被撕掉了几页。你们知道是怎么回事吗?”花生开门见山。 雀巢咖啡和鹰巢咖啡对视一眼,齐齐露出迷茫的神色。 我就知道这俩货一问三不知,得亏花生还偏要来找他们。 “那你们知道有谁动过这本笔记吗?特别是你哥哥死后。”花生却不疾不徐。 “这…”鹰巢咖啡的杏眼望向天花板,小嘴微微一抿,“你这么说我倒是想起来了。 “我哥死后两天,流行性抑郁症爆发。很多病人和他们的家属涌到了我家门口。二话不说就对我们打砸抢,当时冰淇淋与黑巧克力哥哥都过来帮忙,他们劝走了聚众闹事的人。还帮忙修补房子,最后还帮助我们收拾二哥的遗物。 “其中就有从图书馆借阅的书籍,和向大学借用的最新分子料理仪器。我二哥他是一个守信之人,生前不曾违背过任何诺言,死后想来也是希望一清二白。 “于是,黑巧克力和冰淇淋哥哥主动提议,去归还的这两件东西。 我记得当时冰淇淋哥哥随手拿了一整叠书,没有细看,而这本美食手札恰好夹在了两本厚皮书的中间。两日后,冰淇淋哥哥才发现了它,归还了这本手札。” 第241章 装逼是不可能装逼的 我脑子里的红豆已经成了一片浆糊,好像被搅拌机打过一样。 冰淇淋拿走了日记。 两日后, 撕掉了其中几张, 归还, 这究竟是为什么呢? “如果能知道这几页被撕掉的纸上写了什么,那就好了。”花生喃喃道。 我从他手里接过手札,嗅了嗅:“你在想屁吃。除非你现在变成一台时光机, 或者凭空召唤出他的鬼魂。” 花生瘪了瘪嘴,对我毫无漏洞的发言无话可说,只得问道:“老大,你在闻什么?” “这页纸上正反两面的味道不一样。”我提溜着被撕去的前一页道,抽了抽鼻子,“这个正面是很普通的番茄酱味,而背面除了番茄酱,还有橘子味, 这说明…” 花生从我手中抢过了手札, 像流浪汉从野狗嘴里抢夺最后一口吃食。 他细细一闻,双眼一下就有了神采:“没错, 这几页都是用番茄酱墨水写得, 只有这一张的反面带上了橘子清香。说明被撕去的那一页是用红黄酱墨水写得,还未全干时, 燕巢咖啡就将手札合上了。” 红黄酱就是番茄酱与橘子汁的混合物。据说写出来的字体会带上橘子类水果的清新, 广为食物们喜爱。 “说明…”我的声音卡在了喉咙口。 燕巢咖啡在写手札的时候吃了一个橘子。 我咽了咽口水, 将这一句话吞回肚中:“没错, 我就是这么想的。花生, 你的智商有所提升,就比我差了那么一点点。” “都是老大教的好。”花生乐呵呵地说道,但旋即又皱起了眉,“话虽如此,可橘子墨水的色泽本来就很淡。再加上只是晕染的墨痕混在一起,完全看不清楚啊。” “我认识一个痕迹学方面的专家。我们可以去找他”鹰巢咖啡突然插嘴道。 “小妹!”雀巢咖啡历喝了一声,“你忘了那些虎视眈眈,要拿你我出气的人吗?太危险了。” “那是我的二哥。看着别人为他出生入死,而我却只能待在屋里。我做不到,我想最后再为他做一件事。”鹰巢咖啡声声带尖锐到了极点,就像一根快要拉断的琴弦。 “闭嘴!如果你死了,我该怎么办…” 我看着这一出闹剧,不由感慨,一腔热血的少女和她外强中干的大哥。 相比之下,我还是更喜欢这个女孩,但这并不代表我会带上这个拖油瓶。 我一记手刀敲在她的天灵盖上。 她和那垃圾一样,连惊叫声都没有发出就软软倒下,唯一的区别就是,我不会用胸膛来承接她的重量。 随着燕巢咖啡滚倒在地的瞬间,我的脚步已经迈出了大门。 “谢谢你的情报。再见。”我潇洒的挥了挥手,留给雀巢咖啡一个钢铁浇铸的完美背影。 或许几年后他回想起这一天。依然会有这样一个背景,深深烙印在他灵魂之上。 “老大等等,我们还没问那个痕迹专家住在哪呢。” 我的背影一僵。 shift,就不能让我安静地装个逼吗? 。。。 装逼是不可能装逼的,这辈子都不可能装逼。 这是美食之神的旨意。无论是谁,是贫穷还是平胸,是富贵还是负债。 这是我在瘸腿老头身上得到的启示,他孜孜不倦向我们炫耀了1个小时的钓鱼技巧,却连一条鲷鱼也没钓起来。 哦,忘了说了,眼前这个残疾老头就是燕巢咖啡口中的痕迹专家--松茸,拥有狗一样灵巧的鼻子和挖掘机一样善于发掘的眼神。 但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他有一双好手,一双眨眼之间便可将物体重量精确到小数点后4位的好手。 关于这双手,还有一件趣事。 传闻他早年是一个风流倜傥的花花公子,家里有钱,工作又闲,每天混迹于脂粉环绕的大夜场。 谁知一朝家门落魄,风光不再。只得娶了个远近闻名的悍妇--咖啡奶糖,过着苦哈哈的日子。幸而那大夜场的老鸨曾受他恩惠,明里暗里仍在帮衬他。 那年他30岁生日,老鸨知他房事不顺,便将30位亭亭玉立的糖果少女包好金衣,装于半人高的匣中,送给他一夜春宵。 谁知这件事不知怎地就被那个悍妇知晓,怒火熊熊的她保留了最后一份理智,决定捉贼拿赃。 于是,她买通了其中一位少女,将自己浑圆的身体包裹在了金色锡箔纸之中,遮了个严严实实。 少年风流的痕迹专家不疑有他,兴冲冲地来到了大夜场后宅,搓着手,打开了这份期待已久的礼物。 妙龄少女们被金色锡箔纸包的严严实实,仅从缝隙中透出一股幽香,他深吸一口,就感觉逝去的青春都回来了。 于是便不再迟疑,一手一个便捧起了位于中心的两个糖球。 谁知这一捧他脸色突然一变,“14359kg,除去纸张的200g,恰好12359。不好,是那只母老虎。” 就在他说出这句话的同时,怀中女人破纸而出,一脸怒容几尽扭曲,不待松茸解释,便一顿乱揍。 如此行径不是那个远近闻名的悍妇又是谁? 而我之所以想起这个从烤鸭司机那儿听来的趣闻,完全是因为他的古怪举动。 这个一身半瘫,靠着轮椅而生的男人听完我和花生的诉求后,并没有想办法复原纸上的文字,而是将手札拿在手上,不停地掂量着。 我不知道他在做什么,便将问题问出了口:“喂,老头,你这是唱哪出?” 花生觉得我的语气太过强硬,赶紧补救道:“松茸爷爷,我这朋友就是嘴巴毒了点,其实没坏心的。” “看得出来,一根直肠子从脚尖通到了脑袋。”老货夹着鱼竿嬉皮笑脸道,辨不出是幽默还是嘲讽。 我伸出了鱼鳍。 花生赶紧将我的手指拦下,陪笑道:“松茸爷爷,究竟怎么回事?您为什么一直在掂这本书的重量?” 那老货摇了摇手指:“你们年轻人,做事就是太急躁。这破案就像深入一个少女,你得要有耐性。” 呵呵,要不是他咳嗽一声就能血管破裂,抬个手臂就能心动过速,俨然一副要死的模样,我早就教会他“耐心”这两个字怎么写了。 但现在我只能教自己写“耐心”这两个字。 那老货又是一番装神弄鬼,说了一大堆不知所谓的话,终于把逼装足了,满意地开口:“这一本手札出自手帐艺人蜜糖草莓,他有强迫症,每一天都要把自己长出来的黑头挑干净。” “所以呢?”花生小心翼翼的问道。 我暗骂一句狗腿子。双手环胸在一旁鄙视的看着他。 “所以他做出来的每一本手札页数都是相同的,365,他的幸运数字。”老货说到这儿,将手札塞入了花生的手中,意味深长道,“而这一本的重量,365页,不多不少。” “老头,你是不是…” 我话还没说完。口鼻并被花生一把捂住:“老爷爷,您稍等我们片刻。” 说完,不待老货回答,花生便拉着我的鱼鳍躲到了河流湾的一处空地。 “干什么干什么?别拉拉扯扯的。知不知道什么叫男男手手不亲?”我甩开了他的手。 花生没有搭理我,转身就开始数起了手札的页数:“如果松茸爷爷说的是真的,这其中恐怕大有问题。” “什么问题?” “手札一共365页,一张未少,但书中确实有被撕过的痕迹。这代表什么?”花生低着头,快速翻动着手札。 “老头弄错了,要不就是那个手帐加工者弄错了。”我扳着手指。 “很好,现在可以排除第一个可能了。”花生抬起头,“松茸老爷子没有出错,这本书确实是365页。” “那下一步我们是不是该去找手帐加工者问明情况?”我道。 “是这样没错。”花生显得有些惊奇,圆圆的眼睛又瞪大了不少,似乎在说你居然说对了。 我不满,既然他的脑壳痒得厉害,我不介意帮帮他:“这种事傻瓜都知道。” 花生捂着脑袋,瞪着他圆圆的眼睛看了我许久,然后坚定点头,“我觉得你说的没错。” 不知怎么的,我觉得他浑身都在发痒。 。。。 名为蜜糖草莓的手帐艺人住在上汤路55号,一条繁华的步行街。 他的房子类似两层花架,上层是草莓繁育基地,下层则是一个小杂货铺。 其中,他亲手制作的限量版手帐为他吸引了很大一部分顾客。整个小铺人头攒动,就像地里的蝗虫,呜呜泱泱。。 花生阻止了我的硬核打击。自告奋勇在此地排队,让作为老大的我去外面转转,领略领略这里的风土人情。 我同意了。不是想去领略风土人情,而是想买一份礼物送给那垃圾。 礼物不是别的,正是让他变成柠檬精的永恒回味13140。 本来,我准备去那什么镚儿波霸专卖店要个面子,谁知还没走入店中,便撞上了一个刚从店里出来的女人。 女人是一头烤大葱,倨傲的脸上淋着一层辣椒酱面膜,右手提着一条不怎么听话但一看就很贵的狗。 狗跑到我面前,对着我的肚皮撒了一泡尿。 我踹了它一脚,让它在尿里打了个滚。它受了委屈,吠叫一声躲回女人身后。 那沾满秽污的狗毛贴上女人的裙子,弄湿了一大块。女人立刻就像得了羊癫疯,双肩乱颤,对我直喷口水:“你知道我老公是谁吗?” 我不知道。 她更气了:“彩虹镇最红的电影明星香草焗蜗牛你认识吗?” 我不认识。 她似乎觉得我是个傻子,跟我废话降低她的格调,于是下巴一扬,冷讽道:“乡巴佬,我一只香水就是你一年的薪资,你拿什么跟我斗?乖乖道个歉,把波波的尿舔干净,我就饶了你。” 说着,她从包里拿出了那只刚买的永恒回味,在我面前炫耀地晃了晃。 我英明神武的脸上一定写满了呆滞,一年的薪资?我有薪资吗?谁敢雇佣我? 哦,对了,那个垃圾,花了一顿抄手的钱,雇佣我干了一晚上的活。 我打了个激灵,再看回那头大葱时,眼神已充满了怜悯:“5块钱的香水就别用了,会让你老的更快。” 我这话纯属发自内心,可不知为什么,她突然…岔气了? 只见她一口气没喘上来,咚的一声栽倒在地,变成了一头倒栽葱。 我十分热心的帮她打了995急救电话,并顺拿走了那只永恒回味。 我知道她在不久的将来一定会疯狂寻找我,但这一切终将是徒劳。 我,卩恕,就是这样一个做好事不留名,只薅毛的活雷锋。 永远只有背影的男人。而现在,这背影已经融入了挤挤挨挨的人群,不可分辨。 “靠,shift,谁在挤我?你,不要踩我的尾巴!” 。。。。。 又购买了不少礼物,我重新来到了爬满草莓藤的手帐作坊。 花生已经站在门口等我了。那呆滞的眼睛如此鹤立鸡群,以至于我在八百里开外就看见他眉头紧锁的麻子脸。 “怎么样了?”我问。 “松茸老爷子说的没错,被撕去的几页不是原装货。”花生像是遇到了世纪难题,“店主说他所有的粘胶都是手工打出来的浆糊,而被撕下的那几张,用的是胶枪和乳胶--一种没有灵魂的化工产品粘上去的。 你说,燕巢咖啡把纸粘上去又撕下来是为了什么?” ※※※※※※※※※※※※※※※※※※※※ 番外不是破案,主要就是讲述一个故事。 第242章 此地无银三百两,隔壁老王不曾偷 “该不会是…”我心中有了一个大胆推测, “有人暗恋燕巢咖啡的女人,于是伪造了他的手札, 暗地里辱骂她, 好让女人对这个男人死心。” 花生:“我调查过了。他没有女友。” “那就是男朋友。”我的推理不可能有问题。 花生沉默了半晌:“他只有两位称得上亲密的男性朋友,冰淇淋和黑巧克力。其中, 冰淇淋有一个交往3年的女友了。” 好吧, 我的推理可能确实出了点问题。我装模作样地翻看着手札,心中的怀疑却像气球一样越吹越大, 黑桃4和燕巢咖啡从小就认识, 可黑巧克力却后来居上, 与燕巢咖啡勾肩搭背,眉来眼去, 会不会因为… 我的心脏狂跳起来,不可能,不会是这样,燕巢咖啡和垃圾怎么会是一对? 在纠缠不清的线头中, 我猛然想起了一个线索。 藏在垃圾阁楼中的字帖虽然普普通通, 毫无特色, 却与燕巢咖啡的字体很接近。 莫非… 他俩真的有一腿?垃圾在暗中模仿着燕巢咖啡的一切,就像追星族购买偶像喜欢的产品一样。 不不不, 这不可能, 绝不可能! 我看向笔记本, 唯一能证明他清白的只有这本笔记了。 等到我的眼睛再次聚焦在花生身上时, 他已经毕恭毕敬地请求松茸老货帮忙复原撕去的内容。 “哎, 我年纪大了,老眼昏花,这手更是不听使唤,抖得厉害,连一本书的重量都测不准,怕是帮不了你们了。”松茸老头凉凉道。 他这是在生我们的气?我给了花生一个疑惑的眼神。 花生隐晦的点点头,紧接着,便像小鸟一样匍匐在了老鸟的身边:“探长,您误会了,我们刚才离开可不是去找人验证。” “哦,那是什么去干嘛?”老货顺着他的话往下接。 花生没想好,一时支支吾吾。 我指了指下身,做了个一刀切的手势,示意别跟他废话,用刑。 花生一下就明白了我的意思:“老大的女人跟别的男人跑了,他去捉奸,把那没眼力的小兄弟一刀两断。” 我怒,他奶奶个腿。他老婆才跟人跑了。 “呵呵。他能有老婆?哪家姑娘这么想不开。”老侦探笑成了一滩呕吐物,怎么看怎么恶心。 shift,我举起了鱼鳍,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准备让他们一同去黄泉之下作伴。 谁知紧急关头,花生双手护在胸前,说了一句:“你不想知道上面写了什么吗?那可能事关黑巧克力的秘密。” 老货也老神在在道:“整个女巫镇,只有我能帮助你。” 我:“…” 老货定神闲地吹了声口哨,用眼神示意了一下鱼钩。 shift,作为家里唯一的顶梁柱,我还能怎么办呢?只得忍辱负重跳入水中,咬住了那老货的鱼钩,成为第一条被他吊起来的鱼。 唉,我为这个家付出了太多。 那老货看起来很开心,扯了扯我的鱼尾:“这么傻的鱼吃了会不会传染?” 说着他捏着我的尾巴。又把我抛入了水中。 这一回我真忍不了了,一招神龙摆尾,将浮着水虱子的河水向他拍去。 他没有防备,整个蘑菇伞盖都湿了一片,气得直拍轮椅:“你不知道老人家身体不好,一着凉就容易凉凉吗?” “我看你挺有精神的。”我阴阳怪气道。 他呵呵一笑,突然哎呦一声,整个人萎靡下去:“不行了,我腰酸背痛脑抽筋,你们还是另找他人吧。” shift,这老货就是没遭过社会的毒打。我把鱼鳍掰得咔咔响,我不介意让他在死前体会体会这种感觉。 谁知花生却在此时凑到了老货跟前,将一顶猎鹿帽扣在胸膛:“既然老爷子不舒服,那我们也不强求了。” 说着,将帽子的一角稍稍卷起,露出里面的一本杂志,《花花公子》最新版。 老货眼睛都直了,就差没流口水:“我突然感觉也没那么糟糕。” 说着,他就伸手来拽花生的猎鹿帽:“你这顶帽子不错啊。” 花生憨厚地笑了:“老爷子喜欢就好。” “哼。”我看了看老货瘫痪的下半身,嗤之以鼻:“你行不行啊?” “你懂不懂啊?”老货反唇相讥,“男人至死都是少年!” “你应该先问问你小兄弟的意见,或许他并不想当少年。”我抓住机会,狠狠讥讽。 “呵呵,所以我才不想跟你这样的普通人说话。一群被世俗观念所束缚的人,早已没了自己的思考。永远不会懂独行者心里想的是什么?”老货一番惺惺作态之后,便从帽子里掏出杂志,迫不及待翻看起来。 我鼻子都气歪了。从小到大,我永远都是集群以外的生物,没有一个“们”会包括我。 独行者是我的与生俱来的名,形影相随的影。一个好色老头凭什么抢走它? 正当我准备好好跟他谈谈时,那老货又开口了:“3天以后,我会把结果告诉你们,无论成还是不成。” 我被花生拉走了。临走前,他还对那老货频频鞠躬,一副受了莫大恩惠的样子。 呵呵,我动不了那个一碰就碎的泥菩萨,还动不了他吗? 出了河湾。我就一脚踹在花生的屁股上,让他上了天。 天色渐晚, 回法棍安保公司的路并不曲折。我抢了一辆面包车和一车面包人,并威胁他们必须要将我送到目的地。 没有人能够拒绝我。面包人也不例外。 可当我兴高采烈地进入安保公司,等待我的却不是含情脉脉的他,而是脸黑如锅底的安保队队长佛卡夏。 我不明白为什么佛卡夏会成为法棍的队长,也不想明白,我只想明白垃圾在哪? 佛卡夏:“他长着脚,自己走了。” 原来是这样,怪我思虑不周,没有事先砍断他的脚…啊呸,我反应过来:“他有脚,难倒你没有手?不会把他绑起来吗?” “他有脚,我有手。但是你没有脑子。”佛卡夏握紧手中的警棍,似乎在忍耐些什么,“绑架可是女巫镇的重罪。若非黑巧克力阁下替你说情,你现在早就被捆起来,丢入来自地狱的大熔炉中了。” “他替我说情?”我挠了挠鱼头,“他说了什么?” “别装了,你不就是暗恋黑巧克力阁下吗?”佛卡夏似乎是被我的态度激怒,“你绑架了他,他还替你说话。什么恋爱中的人智商总是为负,容易做出一些无法控制的事。这全是因为他善良。他愿意原谅你,再给你一次机会。” 我从他身上嗅到了一丝情敌的味道。但转念一想,不由哈哈大笑,他没机会了。 不错,虽然这个佛卡夏通篇废话,但他有一句话说的很对,恋爱中的人智商为负。那垃圾在如此危险的情况下离开安保队,无疑是脑子短路的表现,他现在肯定处于热恋中,而那个热恋的对象就是我。 我大笑三声,拂袖而去。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跑回别墅。 太阳将落未落,天空一片残红。 直至糖果屋门口,我才一拍脑瓜,完了,忘了打电话问他在哪儿了,也不知道他跑出去后有没有乖乖回家。 我当即将买回来的礼物甩在路边。掏出手机,正要给垃圾打电话,却听屋中传来了咚咚咚的脚步声,脚步声很急,伴随着激烈喘息和碰撞声,似乎不止一人。 这是在干什么?我心中警铃大作。 我记得某个科学家说过,两个热恋中的人会激发大脑中的一种潜藏基因,释放某种信息素-而这种信息素可以探知对方有没有出轨。 虽然不知道这个科学家出生了没有,但我觉得他说的很有道理。我现在就感觉头顶有点绿绿的。 这种感觉驱使我攀上了围墙,而不是一脚踹开大门。 卧室的窗帘半掩着,只能透过两片薄布间的缝隙瞧见一星半点。 里面有两块食物,一块男食物,一块女食物。女食物穿着黑色斗篷,背对着我,看不清容貌,而男食物正是那个不守妇道的垃圾! 他们互相拉扯着,肢体间的接触已经到达了恋人级别。 却听女食物娇嗔道:“东西呢?” 垃圾温声细语:“不在我这里。” 我气得咬牙切齿,哦,我没有牙齿。只好捶打围墙出气。 房里的两人还在拉扯,那垃圾甚至捧起了女人的手,含情脉脉道:“东西真不是我拿的。” 太阳西沉,这回我终于有了牙齿,狠狠一口咬在了围墙上。 围墙摇晃了两下,支撑不住,寿终正寝。而我的身体也随着翻倒的围墙,摔在了地上。 巨大的响动引起了屋里人的注意。等我将砸在肚皮上的围墙踹开时,整个屋子里只剩下了垃圾一个人。 “怎么?你还有脸回来。”他漫步走了出来,一脚踩在我的肚皮上,居然来了招恶人先告状。 这回,我可不会再被他牵着鼻子走了,当即拉下脸:“她是谁,你们在干什么?” 他对我的呵斥充而不闻,笔直的双腿微微分开,脚尖自我肚皮滑到了另一侧,缓缓跨坐在了我的腰间。 “一个朋友。叙叙旧而已。”他说出了全天下男人犯错时都会说的借口。 我冷笑,我要信他,我就是傻蛋。 “那你为什么握她的手?”我躺在地上,抬起手,捏住了他的衣领。衣领皱巴巴的,上面还有属于别的食物的香气。 他捉住了我的手,却没有使劲:“她不小心把咖啡溅在了我的衬衣上,想要帮我清洗。我说不用,她不好意思,非拉着我的衣领,我俩纠缠了一会儿。” “此地无银三百两,隔壁老王不曾偷!!你身上压根儿不是咖啡味。”我言辞激烈。 第243章 像蛇一样溜走的机会 别说, 那个背影看上去挺像双焱的,但… 我回想了一下当时的场景, 太阳高悬于头顶, 除非双焱会影分身,否则不可能是她。 “哦, 那你说我身上是什么味道?”垃圾此刻却双眼含笑, 慢慢俯下身来,发丝垂在我的脸侧,雪白的脖颈擦我鼻子, 我闻到了黑巧克力的苦涩和…红豆的香味。 属于我的红豆香味。 我的魂儿飞了一半,可又不想那么快认输, 结结巴巴道:“味, 味道暂且不提。她,她说的东,东,东,西是什么?” 垃圾的呼吸微微停顿了一下, 紧接着又漫不经心道:“她的车钥匙丢了, 问我有没有捡到。” 我直觉他的回答有问题,但还没等我想清楚,他便一手撑地, 另一只手肘搁在我的胸膛, 支着脑袋说:“说起来我还没问你呢。你把我捆在垃圾箱里, 一个人跑出去接近8个小时, 是去见了哪一位红发飘飘的小姑娘?” 我当然不能告诉他,我在调查他和燕巢咖啡见不得人的关系:“那个,花生掉阴沟里了,我去救他。” 他支着脑袋:“呵,这是童话。童话里没有阴沟。” 我:“我的司机烤鸭被小三堵在厕所,我去救场。” 他笑眯眯:“我刚才就是坐烤鸭司机的车回来的。” “我…”我词穷了。看着他得意的笑容大面积侧漏,我恼羞成怒:“是我在问你,还是你在问我?我不过就是去买了点礼物,想给你一个惊喜,你呢,居然背着我和别的女人拉拉扯扯!” 气冲脑壳,我按住他的双肩,一个翻身,将他死死压在了身下。 他小声惊呼,双肩在我手中挣扎跳动了几下,见无力摆脱后,又恢复了平静:“噫-这话你是不是说反了?” 说反了?什么意思?我露出疑惑重重的表情,但很快就甩了甩脑袋。不,这是他转移注意力的方法,千万不能上当受骗,于是,我大声呵斥:“别想转移话题。从实招来,那个女人究竟是谁?” 他微微一笑,勾起的眉眼如银河万丈,投下遥远而细碎的星光。 “你,你要干什么?”我咽了咽口水,声音带上了莫名的紧张。 他在勾引我,我知道他在勾引我,可知道又如何?他像黑洞吞噬一切,而我只能向他坠落。 他保持着那种缱绻而诱惑的笑容,慢慢解开了上衣的纽扣,一颗接一颗,直到最后。 “这是我送你的礼物。”他将衬衣整件褪下,露出肌理分明的胸膛,“奥利弗衬衣的最新款,可能小了些。你的呢?” 我的眼直了,浑身红豆像高压锅里的蒸汽,一股脑儿向上涌,就差没顶开脑壳。 礼物,那是什么玩意儿?我已经无法思考了。 “是这个吗?”他突然咯咯笑了起来,用小指勾住我裤子上的那根旧皮带,啪嗒一声打开了方形钩扣。 皮带像蛇一样从我腰间滑走。缓慢的,带着某种意味不明的挑逗。 终于,我所剩不多的理智回归了一些。 开什么玩笑,这皮带不知道用了几年,牛皮的表层所剩无几,磨砂带也早已起了毛边,就这破烂玩意儿,就算他想要,我也送不出手啊! 于是,在皮带即将滑出我腰间的最后一刻,我扣住了皮带的尾端,在他诧异的目光中,往回一抽。 皮带呲溜一声向后退了10公分。 他的眼神很复杂,估计又在心里埋汰我了,但双手却没有放开,像是在跟我拔河。 可他那点儿力气怎么跟我比。 我再加一份力,皮带便十分顺利地逃离魔爪,回到我手中,我提了提裤子,将它系回腰间。 我得意地拍拍皮带: “你等我一会儿。” 我朝他笑了笑,匆匆跑向了那堆礼物。 他爬起来,赤裸着上半身,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但我知道这都是暂时的,只要我拿出13140的永恒回味,他就会感动涕零地冲到我怀里,将脑袋靠在我的胸膛上,含情脉脉的看着我。 真是想想都激动。 我望向他的眼睛,信心勃勃地晃了晃香水瓶,朝他呲了一脸香水。 可当芬芳浓郁的香味弥散开来后,我的脸色却骤然一变。 咖啡,是咖啡的香味。原来永恒回味居然是咖啡香水。 想起垃圾和燕巢咖啡可能的过去,我的脸绿得像一根刷了漆的青瓜。下一秒,这价值13140的永恒回味就躺在了垃圾桶里,永世不得超生。 “这个坏掉了。你等一会儿,我还买了好多。”我伸出尔康手,示意他稍安勿躁,然后回身在礼品堆中翻找起来。 除了永恒回味,我还买了另一件秘密武器,一定可以打动他的心。 他嗤笑一声,披上衬衣,转身想要回卧室,我哪能让他就这么离开,拎着礼物,一把将衬衣扯了下来,闪身拦住了他的去路: “这是送给我的礼物。你可别想耍赖。” 在他无语的眼神中,我将衬衣揉成了一个鸡窝,顶在了脑袋上。 别说,还挺神气的。 他摸了摸我的脑袋:“带上这帽子,有阿三那味了。” 我:“阿三,阿三是什么意思?” 他:“形容一个人无所不能,比如徒手拆航母,港内玩自雷,五年赶超中,十年跨越美,只有想不到,没有做不到的一类人。” 呵,我就知道,是光子在哪都能发金的,我拍了拍头顶的帽子:“没见过吧,像我这样的,可是阿三中的阿三。” 他忍俊不禁,拼命点头。 我能看出他的“肯定”完全出自真情实感,不含一点虚假。 “呵,”我提了提手中的礼物,“知道就乖乖在这等着,阿三中的阿三要借用一下你的厨房。” “请。”他绅士的说 。 我在他崇敬的目光中,走入了厨房,随便找了个盘子,将回春堂买的“一枝独秀”倒入了进去。 这可是高级美食中的高级美食,百年老坑出来的极品。也是我送给他的礼物。 果然,还没加热,我的鼻子和胃就忍不住抽搐了好几百下。 汰,这东西也太臭了吧,看形状还便秘,幸好旁边还配了一包蛋花状的拉稀粑粑汤,这才不显得过于干燥。 我捏着鼻子,用最快的速度将它塞入了微波炉。 开启“叮叮”5分钟。 还没到30秒,他冲了进来。我从来没见过这样的他,脸色难看的像要吃人。 “卩恕!混蛋!你居然用我的微波炉叮屎!?”他再也顾不得伪装,一拳挥来。 我脑袋一偏:“这不是你最爱吃的东西吗?” 说完我才想起他是一个赝品,作为赝品的他,身上自然没有植物的特征。 我大呼上当受骗。却被他翻了好几个白眼,推着腰,去关“芬芳浓郁”的微波炉。 等等,我不情不愿的朝微波炉挪动了几厘米,突然又发现了一个不对劲的地方,他刚才似乎叫了我卩恕。 只有正品才知道我的名字。 我看着他,一时间有些恍惚。像,他与我从前认识的他真的很像。 但很快我就告诉自己不可能,毕竟只有赝品才不喜欢吃屎。而且,他是个NPC,又怎么可能会是真的呢? 我几乎陷入了一个宇宙级的悖论中,不知如何脱身。 正当我万分纠结之时。身后的微波炉却跳动着火星发出了不正常的滋滋声,这个声音… 我和他对视一眼,同时明白了即将发生的事。 果然,下一秒微波炉如同被人醍醐灌顶,一下子茅厕顿开, 炸了。 伴随着轰的一声。巧克力与糖浆制成的墙面被气浪掀翻,泥泞的排泄物四处飞溅,挂在屋里每一件物品上,黏答答的滴落下来。 而他,早在爆炸前一秒,就缩到我怀里,将我当成了盾牌。 我的后背承受了它这个年龄不该有的味道。 唯一值得安慰的是,他将脑袋靠在我的胸膛上,此刻正含情脉脉的看着我。 虽然过程有些曲折坎坷,但至少,最终目的还是达到了。 我对他露出了一个胜利的笑容。正要吹嘘点儿什么,一滴蛋花从我的“帽子”上滴淌下来。 落在了他的手背。 他:“…” 我:“…” 。。。 手忙脚乱的十分钟,我脱下了所有肮脏不堪的裤子和衣服,被他用高压水枪冲了足足一分钟。 随后我们清点了衣服。 由于微波炉的爆炸将厨房与卧室的墙炸塌了,他所有放在卧室里的衣服都遭了殃。 我们唯一可以蔽体的只有他现在穿的那条裤子。 “房子是不能住了,去别的地方暂住一晚。”他依然在冲洗着自己的手指,仿佛要将它退下一层皮来。 我自告奋勇地将我的房子推荐给了他,并暗中打电话让烤鸭司机滚蛋。 他不置可否:“我不能赤着上半身走出去。” “没关系。你把裤子脱下来,遮住上半身不就行了。”我郑重其事道。 他阴阳怪气地呵呵一笑:“把你肠子里的东西掏出来,放进脑子里正好,反正它们两个没有任何区别。” 我思考了很久,没反应过来他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我肠子里和脑子里的都是红豆,本来就没区别。 我甩了甩身上的水珠:“那你说怎么办?” 他想了想,让我转过身,蹲下。 没等我反应过来,他就像一只松鼠爬上了我的背,双手缠紧脖子,将脑袋埋进了我的肩窝里:“走吧,傻瓜先生。” 他的嘴唇贴着我的肩膀的皮肤,热热的,软软的,像刚出锅的红烧肉。每说一句话,就让我忍不住战栗。 “哼哼,”看在红豆酱打99折,彩票离中奖只差12个数字的份上,我原谅了他对我的不敬,托起他的双腿,背着他翻出了高耸的围墙。 一开始,我们还有说有笑,但渐渐的,交谈声便小了下去。 我们穿梭在无人的小巷,夜晚让路变得更加冗长,沉默的老房子冷淡地像一块冰。他泡在冰水混合的夜色里,变得愈发沉默。 我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他在人前永远光鲜,似乎没有苦难可以压倒他。 但我今天知道了,在沉默的夜,巧克力酱也会慢慢融化,滴落,升腾,在他头顶化作漫天的乌云。 我的肩窝上落了一滴水。 我扭过头,问他怎么了,他的双手缠地更紧,让我什么都别问。 我知道我撬不开他的嘴,硬核派的手段在他面前不堪一击。于是,我也沉默了,思考起一个成熟男人应该思考的东西。 几秒钟之后,我绷不住了,开始絮絮叨叨地讲述过去的丰功伟绩。 我原想着快乐是会传染的,然而,他不这么觉得,比起我英勇无双的过去,他更喜欢听我的糗事。 比如吃了有毒的水母,浑身上下都变成了荧光粉,再比如不小心卡入了极地海沟,一个半月后才把脑袋拔出来等等。 在我讲完了所有不堪回首的过去后,他终于笑了。 “不如,我们来比赛捉飞虫。”他提议。 正值春日万物复苏,已有芝麻大小的飞虫围着电杆嗡嗡直叫,惹得人心烦。 我自然点头答应,开玩笑,他两条手臂的人类,能比的过我几十条触手的章鱼? 于是,我伸出手,快如闪电,像夹菜一样弄死了数百只飞虫。 他也伸手,像扇子一样拍打着小虫。 我内心嗤笑,就这垃圾,还想和我比。 于是手上更是卖力,两根手指舞的虎虎生风。 等我反应过来,已经晚了:“不是说好的比赛,你怎么停手了!” “哦,太累了。” “你!这么说我赢了。” “当然,我输了。”他十分坦然地认输。 我看穿了他的阴谋:“你故意的,你就是利用我帮你拍飞虫!” “是啊。”他挂在我脖子上,理所当然道。 “你…”不行,我一定要夺回主动权,让我想想赢了的人有什么好处? …诶,好像没有好处!?? 被他摆了一道,我骂骂咧咧地回了家,趁着夜色,我们像做贼一样溜入了房间。 烤鸭司机师傅已经从我的沙发上搬走了,至于他去谁那借宿我不关心。 我唯一关心的是,那垃圾会不会嫌弃我这太寒酸? 但很快我就知道我该担心的是另一件事。 那垃圾从我背上跳下来,像主人一般走入了卧室,挑了一件还算干净的圆领T恤就穿在了身上。 T恤不是很合身,露出大半个肩膀,但作为睡衣,足够舒适。 “床归我了,你睡沙发。”他施施然脱下裤子,钻入我1个月没有换洗的床铺,完全没把我这个主人放在眼里。 2秒之后,两只臭袜子和三团卫生纸从被窝里被踢了出来,“真脏。你就不能注意一下个人卫生吗?” 我额头青筋突突直跳,他先是摆了我一道后来又霸占了我的房子,我的衣服,我的床,居然还挑刺,我忍不了了:“这是谁的房子?爱哭鬼黑巧克力。” 他向上提了提被子,朝背对我的方向一滾,淡淡道:“又是谁拆了我的房子,荧光粉鲷鱼烧?” holy shift,我就知道不该把这事告诉他。 “这是我的房间,你,给我去睡沙发!”我扯着被子,将他像寿司卷一样打开。 他打不过我,盘腿坐在床上 无奈道:“不如这样,石头剪刀布,谁赢谁睡床。” 呵呵,我冷笑一声,论反应,我就没输过谁,不管他出什么,我都能在0.1s内变幻我的手势。 他见我同意,便做出了准备pk的架势,我俩面对面坐着,一时间整个卧室风起云涌。 下一秒,他突然问道:“你打算出什么?” 我一愣:“剪刀。” “好,那我出石头。”他微笑,“我赢了。” “靠,我又输了。”我简直不敢置信,我居然在最熟悉的领域输给了他。 他躺回床上,背对着我,朝我摆了摆手。 我没办法,愿赌服输,只好卷着铺盖,躺到了沙发上。 嘬了一壶奶茶,又背了两页成语,这才发觉有什么不对劲。 等等,这游戏是这么玩儿的吗? 待我怒气冲冲跑到床头,他早已睡得像一头死猪。 shift,我没办法,除了替他把被子盖上,我还能怎么办呢? 第二日清晨, 贯堂的凉风将我吹醒。我抽了抽鼻子,隐约感觉到了一丝不寻常的气息。强大的,危险的,可以置人于死地的气息。 我一个翻身从沙发上坐了起来,快步走到卧室门口,掀开那薄薄的一层布帘。 人还在房间里。裸露的半个胸膛随着呼吸上下起伏,浑然一头没心没肺的死猪。 我放下心来,随手拿了一件外套,朝气息涌现的方向跑去。 穿过三条街,又拐过一个弯。在雾蒙蒙的晨曦中,我看到了一个遮天蔽日的巨大身影盘踞在建筑物的房顶。 那是一头巨大的章鱼。一头连诅咒也无法征服的怪物。 ※※※※※※※※※※※※※※※※※※※※ 章鱼烧可以随意变换人类和食物的模样,不管白天黑夜。 ps:二合一。 第244章 鲷鱼烧和他的两个小伙伴 它嘴角流着涎水。双眼眼距宽得能装下一条马里亚纳海沟, 俨然一副痴呆儿童的模样。 我看着它蠕动上百条的触手朝市政办公厅挪去, 心中冷笑连连,这东西是什么就不用说了。 如此丑陋而粗鄙的形象,简直没把我当人, 虽然我真的不是人。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我宣布秋已经惹怒了我, 而所有惹怒我的人, 都在地府阴司排着队。 …除了那个垃圾。 我对这个例外不太满意,但目前没有什么太好的解决办法。 远处的章鱼烧已经伸出粗壮有力的触手, 打碎了市镇办公厅的窗户,他的目标很明确,下一秒就将佛跳墙镇长拖拽出来。 镇长似乎早已习惯了这样的场面, 十分佛系地躺尸在触手卷中,一动不动。 其余的工作人员更是司空见惯,一脸习以为常的表情, 更有甚者, 在镇长离开后的10s内, 便淡定地开始重新安装糖浆玻璃。 除了一个一脸稚嫩的安保队员,他似乎第一次上岗,完全搞不清楚状况,紧张之下朝章鱼烧打了一梭子。 下一秒,子弹便从那铜墙铁壁般的大脑袋上弹飞了, 与子弹一同飞上天的还有那个可怜的新手。 章鱼烧就这样带着佛跳墙, 消失在了远方。 我收回了目光。心中却不由疑窦暗生。如果说那垃圾在这个副本中占据受害者或是凶手的位置, 那么同样是夺走瑰梦石罪魁祸首的我, 又应该占据怎样的位置? 仗势欺人的帮凶?正义凛然的侦探,又或者是猪狗一般待宰的受害者? 还是说秋压根就没把我放在眼里? 我想了想我在泰坦尼亚号上的神勇表现,自动排除掉最后一种可能。 伴随着一路的思考,我回到了家,门已经开了,窗台上的小雏菊随着窗帘一起摇摆。 他已经起床,身上依然穿着昨晚那件大了好几码的圆领T恤,裸露着半个肩膀,正伸手去拽藏在破橱柜里的酥饼,见我回来,唇角荡漾出温柔的笑意,隔着窗子向我打了声招呼:“早。” 我像雷达一样快速将四周扫描一遍,见没有人,这才气冲冲地冲到了窗边,将他歪到手肘处的衣领拉回了肩膀:“一会儿不见就想着红杏跳墙!你老实交代,穿成这样是想勾引谁!” 他不甚在意,悠闲地泡了杯牛奶:“你希望我回答什么?一个用屎炸了微波炉,用桌腿培育蘑菇,又或者把蟑螂尸体塞进苹果派做仰望星空的鲷鱼烧?” 我的气焰顿时小了不少,却依然梗着脖子:“不就是家里进了屎吗,有什么大不了的,赶明儿我就…” “你有这个觉悟那就最好了。”他没等我说完,便将一串钥匙塞进我手中,“那就麻烦专门给我找麻烦的麻烦精本体,去帮我打扫干净吧。” 我眨巴了一下眼睛,在他殷殷笑颜中将“再给你买一套”咽回了肚皮,郁闷地点了点头。 他似乎很高兴我的识相。倚在窗台上,指尖夹着雏菊,蹭了蹭我的脸:“干得不错,想吃点什么?” “还能点菜?” “当然,你可以选择牛奶泡酥饼,或者酥饼泡牛奶。” “这俩不是同一个东西吗?” “是啊 ,谁让你屋里找不出第三种正常食材了呢。”他重读了正常两字。 “还有一种,黑巧克力。”我直勾勾地望着他,所有的心思全部写在了脸上。 “这么说,我倒是想起来了,确实还有一种。”他用手指点了点我的肚子,“傻乎乎的红豆。” 我二话没说,用刀在肚子上开了一个口子,软烂的红豆酱流了出来,落在了他的奶锅中。 他似乎被我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到了,惊讶地张大了嘴。我趁此机会从窗子里跳了进去,不待他反应过来,便将他推倒在沙发上,牙齿靠近了他的耳朵。 礼尚往来,既然他收下了我的红豆,那么我也要尝尝黑巧克力的滋味,毕竟巧克力雪顶咖啡售卖了好几年,满大街的人都尝过,除了我。 我的面子说他很不开心,要离家出走了。我这也是出于无奈。 谁知垃圾突然挣扎起来,像一条泥鳅不停在我怀里扑棱,若非长相差异,我都要怀疑他和我究竟哪条是鱼了。 当然,论力气他是比不过我的,我三下五除二便将他的双手反剪在身后,一口咬上了他的耳朵。 然而,还没等我尝出味道,电话铃响了,我没搭理,铃声越来越急,像催命的小学老师念经,我暗骂一句shift,拿起了手机,又是那个该死的花生。 他给我留了句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话--开手机,有人分享了一段视频。 “视频,什么视频?”我挠了挠蓬乱的头发,刚要将消息甩进垃圾箱里,垃圾自己跳了出来,从我手中抢走了电话。 他脸色有些难看,似乎还在生气我刚才的粗暴。 我将脑袋凑近他,看他的手指不停在屏幕上点动,他没有推开我,将视频放在了我眼前。 视频的标题很惊悚--杀人直播,视频的内容更惊悚,身穿黑色斗篷,脸戴美味之神面具的双焱,手持一把银色小餐刀,将蛋包饭的肚皮划开,一刀一刀捅烂他的内脏。 蛋包饭嘴巴上被绑了一条白色尼龙绳,冷汗与血水像开了闸的水龙头嗖嗖往外冒,双眼早已失去了焦距,鼓鼓的突在外面,像一只被人踩扁了肚子的青蛙。 我看着双焱残忍的虐杀了他,血液飞溅在面具上,像一串串鲜红透亮的覆盆子。 装有咖喱酱的祭祀器缓缓倾倒,一条粘稠细线落在蛋包饭的面部,遮掩了他全部的痛苦。 而双焱只是站在一边,冰冷地看着他的呼吸、微微抽搐的小指以及最后的心跳缓缓归零。 她像死神行走在地面的使徒,指尖触碰之物皆如泡沫,一触即死。 视频结束在一把雪白的,没有任何污垢的白芝麻上。 所有让人心寒的杀戮终被无尽的黑暗所掩埋。 “这是公然挑衅。”垃圾按下了重播键。 “瞒不住了,这下所有的人都知道了。”我道。 不知怎么,我总觉得这视频怪怪的,重复几遍后 ,才发现视频中给了很多双焱手部的特写,包括那个十字疤痕,和手腕上形似“品”字的三颗黑痣。 只要是熟悉她的人,一眼就能从这些特征确定她的身份。 这也太刻意了…吧?刻意到我都觉得有问题了。 可如果视频中的人不是双焱,又会是谁呢? 我看了眼视频上传的时间,人应该死在昨夜,而我能肯定的是,垃圾昨夜绝对没有出过门。 如果他能瞒过我的耳目,神不知鬼不觉的离开,我就直播铁锅炖自己。 “我要去市镇办公厅。”垃圾突然来了一句。 “啥?”我有些赶不上他跳跃的思维。 “镇长对我有恩,当初我们三人去留学,他也出了一笔不小的钱财,我得去看看他。” “穿成这样?”我看着那宽敞的能装下两个他的圆领t恤。 “没关系,太阳马上就要升起了。” 我显然没有理由拒绝他,即便有,他也能让这个理由瞬间消失。 我们坐上小汽车。以180迈的速度朝市镇办公厅开去。 随着太阳的升起,陆陆续续有人醒来,黑暗再也遮掩不住,炸开了锅。 路上不时有人群发出义愤填膺的声音。越接近目的地,这样的声音便越发洪亮。 到了最后,人群已经形成了一股庞大的洪流,大声辱骂政府故意隐瞒事实,愚弄平民,要求佛跳墙必须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并且在三天之内抓到凶手。 等我将车停好,正待陪他一同前往,他却按着我的肩,将我转了个180°:“回去把房子打扫干净,晚上我来视察。” “你以为你是领导?”我自然不愿意,这太危险了,我不能让他离开我的视线。 “担心我?这可是市镇大厅。没有什么地方比这更安全了。” 我被噎了一下:“我担心你?是啊,我担心你被人捅死,没人愿意帮你收尸,尸体烂在外面影响市容!” “那你的手为什么抓着我不肯放。”他一脸揶揄,甩了甩手臂。 我像碰到狗屎一样放开了他,“我的手抽筋了。” 我义正辞严,说完,便抱着手臂像癫痫一样抖动起来。 “行吧。这抽筋没治好,又多了一个脑残的毛病,可怎么办呀。”他说着摸了摸我的脑袋,“好好打扫,晚上见。” 说完便从容离开。 我望着他的背影久久不曾离开,嘴中嘟哝了一句:“你才是脑残。” 谁知这时,他突然转身: “一直盯着我,你的眼睛不会也抽筋了吧?” 我俩在相距十来米的停车场上相互对视,他抿唇一笑,阳光便从万丈高空洒落。 死气沉沉的停车场突然活了过来,扭动着跳起芭蕾。 他走了,我不知道他走了多久,但哪里都是他的味道。 。。。 劳动是辛勤的,劳动的成果是甜蜜的。 但如果只享受成果,却不用承担劳动,那甜蜜便会加倍的增长。 此刻的我正在享受那加倍的甜蜜。 烤鸭司机被我抓来当了苦力,在我同意给他一张面值为500的纸币后。 我猜,垃圾应该不会想再见到这张沾了屎的纸币,哪怕它值10000块。 烤鸭司机得到了他的报酬,狠狠地亲吻了纸币上笑容和蔼的提拉米苏领袖,接着便撸起袖子,干起活。 而他的另一个搭档,永远坏我好事的花生却没有到场。 “有一些事务在处理,过不来了。”他留言。 “什么鬼,翅膀硬了要单飞?”我嘟囔了一句,却没时间好好敲打他,现在的我有更重要的活,当一个监工。 经过一夜的挥发,这里的气息已不那么浓郁了,但依然让人心理性的不适。 我有些焦躁地在屋里乱逛,突然间,想起了那个阁楼。 想起了那份字体。 我不是一个好奇心深重的人,不喜欢刨根究底。对我来说,活得开心比任何东西都重要。 哪怕糊涂一点。 但垃圾不一样,他是原罪,是挂在伊甸园的苹果,无论哪一点都疯狂地吸引着我。 包括他的秘密。 我再一次砸开了他卧室的阁楼,呲溜一声钻了进去。 黑暗并不能阻挡我的视野,那几张字帖再次出现在我的面前,依然是那种普普通通,没有任何特色的字体。 和燕巢咖啡的手札一模一样。 隐约间,我感觉还在另一个地方见过这种字体,但具体是哪却想不起来了。我给我的记忆力加油打气,但它不孚众望,一败涂地。 shift,那个垃圾!他模仿燕巢咖啡的笔迹,在添加的纸张上写了什么?又希望用这些多出来的“手稿”欺骗谁?难不成他和燕巢咖啡真有一腿? 我想不出来,我的目光在这个三角形的狭小阁楼里乱转,很快,一样东西吸引了我的目光。 那是一个保险箱。 老式的,带旋钮的保险箱。 我晃了几下,里面的东西先是发出“哐哐哐”的声音,有点像是塑料,接着又是一阵哗啦啦的纸片落地声。 我拍了它两下,保险箱发出即将解体的哀嚎,我准备接再厉,可就在这时,电话铃又响了。 是那个垃圾打来的。 “wai”,我故意让铃声响了十几下,这才接起电话,这有助于让他认清自己的身份,保住我在家庭中的地位。 然而我高估了他的智商,他对他的身份完全没个逼数,上来就警告我:“别乱翻我东西,要是你弄丢或者弄坏我哪怕一根牙签,就圆润地从我身边滚蛋。” shift,他让我不动我就不动?他让我滚我就滚?那我死海之主卩恕的脸面往哪个鸟不拉屎的星球上搁? 端详着眼前这个证明我家庭地位的保险箱,我目露凶光。 垃圾,是你逼我的。 5分钟后, “老大,你掰这么多牙签干什么?”花生歪了歪脑袋。 “保住我的家庭地位。”我一边掰着牙签,一边摇头表示对他的失望,“你怎么来了?” 花生:“不说了,老大,大发现。” 第245章 呵呵 “什么发现?”我扣了扣肚皮。 花生抬腿, 躲开了烤鸭司机沾满米田共的抹布:“最近几天,调查不是陷入了瓶颈嘛, 我就想着鸡蛋不能全放一个篮子里, 所以,又转头去调查了流行性抑郁症。 巧了, 还真让我找到了一点蛛丝马迹,一根自称是玉米肠远亲的QQ肠在偷偷替老人收尸,我旁敲侧击, 这才发现,那个年轻人根本不是什么玉米肠的远亲,就是他的儿子。 从他嘴里, 我得知了一个重要情报。” “玉米肠?”我掰着牙签, 一脸茫然,“他是谁啊?” “老大你忘了吗?流行性抑郁症的唯二源头, 10天前自杀的玉米肠。”花生对我的记忆提出质疑疑。 shift, 这能怪我吗,自从垃圾出现后, 我的记忆和抑郁症一起离家出走了, 谁还记得那陈芝麻烂谷子的事。 “花生啊。”我语重心长地说道, “今天老大就教你一件事, 专一,只有专一, 才能事倍功半。我们现在放下抑郁症, 努力攻克杀人案, 才是正道。” 花生又露出他经典的表情包,圆圆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我:“可是,QQ肠的情报和嫂子有关。” 我一听,一个鲷鱼打挺就站了起来:“什么!” 察觉自己过于失态,我赶紧补充道:“咳,花生啊,老大今天就教你一件事,成功的经验都是互通的,将的视野局限在一个点,是一种极其愚蠢的做法,快,你快说,那玉米肠的儿子说了什么?” 花生看了我很久,最终流露出了某种名为同情的神色:“老大,你没救了。” 我:“…” 。。。 开着榴莲酥的豪车,我和花生一同上了苹果派国道,向西郊驶去。 在此途中,我从花生的口中听到了一个颇有些离奇的故事。 故事得从18年前说起,美食镇还是一个阶级森严的社会,当时,年仅8岁的玉米肠初出茅庐,身份低微的他在大牧首身边当教堂清扫工,过着贫穷而低贱的生活,就在这一年中,他见到了一个女人,一个改变他一生的女人- 撒拉镇镇长的女儿牛油果。 她自小体弱,被父亲送到教堂静养。 两人年少方刚,一个好吃,一个营养丰富,一来二去,便开始眉目传情,瓜田李下。 可好景不长,牛油果很快就被父亲接走,送去圣三明治女子学院读书。 然而热恋中的男女自然不会被这点困难阻挠。玉米肠在牛油果的激励下,奋发向上,考取了牧师资格证,大大拉近了两人之间的差距。 与此同时,两人虽相隔好几座岛礁,但每逢周六,玉米肠便会偷偷划船去无人的码头看望牛油果。 为了掩人耳目,两人一般约在夜晚见面。而正是那一个夜晚,改变了两人未来的道路。 却说某一日夜晚8时,又到了两人偷偷约会的日子,牛油果带着巨大的宽檐帽,披着黑斗篷,在老地方等待着玉米肠,但人迟迟没有来到。 10分钟过去了,20分钟过去了,1个小时过去了,玉米肠依然毫无踪影。 牛油果躲在枝叶繁茂的大树下,心中焦急不定。 这么久,难道她的爱人出了意外?就在她想着要不要租船搜救时,海面突然升起一道忽明忽暗的灯光,紧接着一艘熟悉的小船便自海平线缓缓驶来。 来人正是玉米肠。 只见他浑身湿漉,失魂落魄,头顶挂着碧绿的海草,一双冰冷的手不住打着颤。 “出什么事了?”牛油果赶紧将自己的披风披在爱人的身上,攥紧了他的手。 玉米肠无神的双眼转动了一下,接着铁青的嘴唇微微蠕动,慢慢从怀中掏出一件东西。 那是一个女人的半截断臂。 说到这里,花生突然住了嘴。 我不满地狂摁了两下喇叭:“说好的嫂子呢?你tm是不是在骗我?” 花生捂住耳朵:“老大,你别急。” 却见他不紧不慢地说了下去:“那半截手臂一直被冻在冰箱里,断口处并不平整,像是被什么野兽撕咬出来的,你绝对想象不到它属于谁。” 我恨透了他的不干不脆,吊人胃口。又狠狠拍了两下喇叭:“再废话,我就让你的想象力流离失所。” 花生撇了撇嘴:“那条胳膊已冻得花白,手臂上有一个十字形的疤痕。” 十字疤痕? 我一下就想起了双焱,双焱的手背上就有一个十字形的疤痕。 怎么回事?这个图案有什么意义吗?难道双焱被什么“一年翻倍,两年暴富”的口号蛊惑,加入了传销组织? 这个十字伤疤就是传销组织的记号? 我将问题问出。 花生却摇了摇头:“不是什么图腾纹身,那只手臂就是双焱小姐的。” “你怎么看出来的?”我古怪地看着他。 花生拿出一张卡牌:“这张卡牌可以帮助我读取脑海中的记忆,将之变成照片。我比对过了。无论是五根手指的长短,掌纹,伤疤的位置都一模一样。” “你是说那只手臂是双焱的?”我的疑惑简直要侧漏出来了,“可她的手明明就长在胳膊上!” “这也是我疑惑的地方,”花生也是满脸的不解。 “等等,”我突然回过神,“你说这么多,还是跟黑巧克力毫无关系啊。” “老大,前嫂子那也就嫂子,你不能喜新厌旧啊。”花生正义凛然道。 我去他奶奶个腿,三天不打上房揭瓦,还跟我喘上了是吧! 我一把扣住他的后脑勺,将他往车窗上撞。 “等等。”花生大叫道,“也不是没有关系。” 我动作一顿:“说。” “这件事发生的日期恰好是10年前,黑巧克力三人失踪在海上的日子。 “更巧的是,玉米肠拿回断臂的第四天,黑巧克力三人就回到了女巫镇。关于这些,你怎么看呢,老大?” 我怎么看?我又不是元芳,我能怎么看? 我狠狠敲打了一番花生,突然想起了从玉米肠日记上撕下的两张纸。 赶紧拿出来一看,很快,从前摸不着头脑的两个单词再次映入眼帘: 见死不救…死而复生… 我心中无由来的一跳,当年死去的人是谁,而复活的又是哪个? 花生也苦恼地抓抓脑袋:“可惜玉米肠的儿子说到此处便言语含糊起来。只说他的父亲在当晚遭遇了巨大变故,整个人像是垮了一般,一蹶不振,紧接着便丧失了所有味道。” 听完这段叙述,我终于明白了花生来找我的目的--既然QQ肠那小子不吃软的,那就来点儿硬的。 而我的拳头显然是硬核中的硬核。 我不喜欢被人欺骗,更讨厌被人当枪使。所以在搞定QQ肠之前,我先搞定了花生。 。。。 QQ肠是一根白里透红,粉粉嫩嫩的小香肠,深得小姑娘的喜欢。但此刻他却红里透青,肿的像颗花椰菜。 他与花生一起,被我塞进同一个大花盆里,头上还顶一株灿烂的矮牵牛。 “我问你答。”我手中握着玉米肠老头的短柄锄,有节律地拍打在另一只手掌上。 QQ肠显然被我打怕了,缩在花盆里,嚎哭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妈真没告诉我。” “你妈?” “是啊是啊,我妈肯定知道。”QQ肠已经语无伦次了,“我爸当时失去了所有的味道,像莓国总统特莓普一样遭人嫌弃。 “为了母亲的声誉,他狠心斩断了两人之间的联系,躲了起来,可那个时候我妈已经怀了我。 “她不愿意放弃。偷偷生下我。给我讲述她与父亲的往事,每每说到这一段时,总是欲言又止。通过她的眼神,我知道,她一定在隐藏某个秘密。” “你妈在哪里?”我不跟他废话。 “晚了。”QQ肠却道,“她得了老年痴呆症,几乎忘记了过去的一切,包括我。” “是吗,这样挺好,”我冷笑,拿短柄锄的手一顿,锋利的刀尖贴住了他的脖子,“她就不会因为失去你而伤心了。” 我听到了他动脉鼓胀的声音,比平时更快了一倍。 与此同时,一股腥臊味扑面而来。 “你怎么尿了?”与他背贴背的花生歪了歪脑袋,“看来你已经迫不及待要成为矮牵牛的肥料了。” QQ肠尿的更厉害了,待他将肚里的液体全部排空,终于哭嚎道:“她现在虽然生了病,但有一件事一定可以让她清醒过来。” “什么事?”我用刀背挤压着他的大动脉。 QQ肠:“她有一个心愿,或者说是魔怔。父亲当年答应她,即便全世界的人都不同意他俩在一起,他也会做自己的牧师,为两人举行婚礼。 “出事之后,母亲疯狂的寻找他,火热的心变得冰冷。但她依然会去教堂,看一对又一对的新人在美味之神的画像下宣誓。 “回到家后,她会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扮作牧师的样子,为自己举办不存在的婚礼。 “有时我看着她一人唱独角戏,也是怪害怕的。 “但不得不说,自从她病得不轻之后,唯有经过教堂,眼神才会透出一丝丝亮光,神智也会短暂的恢复。” “你是说…冥婚?”我问。 QQ肠摇摇头,“不用那么麻烦。你们可以先尝试让我母亲做婚礼牧师,或许她能变得正常一些。” 好吧,既然说到婚礼,那自然得找一对情投意合的小情侣。 花生自告奋勇,说如果我不想委屈嫂子,他会偷偷摸摸替我去大夜场挑一个肤白貌美,胸大无脑的妹子假扮情侣。 我问他为什么不给自己挑一个。 他说他已经结婚,孩子都能打酱油了,不适合逢场作戏。 屁!难道我就适合吗?但不得不说,我确实不希望我和垃圾的婚礼主持人是一个老年痴呆,无证上岗。 我们的婚礼必须气势磅礴,轰轰烈烈,公约中至少得有一半人羡慕他的眼光,一半人嫉妒他的好运。 想到这,我不由偷笑起来。 “说起来,老大你就算正大光明地进大夜场也无所谓吧。”花生的声音突然插了进来,“反正,嫂子压根就没想给你名分。” 呵呵。 ※※※※※※※※※※※※※※※※※※※※ 食物的保质期不同,因此寿命各有长短。 第246章 他的秘密 我和善一笑, 既然他执意想要寻死,那我不介意送他一程。 送走了花生, 我从大街上随手抓了两个食物, 打包丢在了牛油果女士的面前。 牛油果女士俨然已步入了生命的最后阶段。表皮紫中带黑,果肉外露,浑身散发着水果腐败的气息。嘴中不停呢喃着没有意义的词汇:“苹果,打开,数字, 鸡鸭…” 而当她看到两位身着婚纱,拜跪在身前的男女, 浑浊的眼睛却奇迹般的有了一丝光亮。 “我们, 我们是私奔的。”烤布蕾颤抖着说出了我设计好的台词。 烤香蕉也是冷汗直流:“希望牛油果女士能帮我们证婚。” 说完,两人便被一股巨力压迫,脸贴脸拥在了一起,俨然一对形影不离的“锅贴”。 然而牛油果眼神中的一丝微茫很快消失了, 重新回归了浑浊, 口中喃喃:“不对, 不是真的。” 什么不对? 我甩开手上的两个“锅贴”, 看着那个浑浑噩噩的女人直咬牙。 如果人的脑子是一个大型传真机,拍两下就能吐出一大堆文件那就好了。 “或许是因为他俩一看就不像情侣。”花生提出了他的看法, “这应该是副本中的一个设定。想要从女士口中获得情报,必须寻找一对真心相爱的人。” 这种设计在类似rpg的图书馆副本中很常见, npc给出任务, 完成后得到情报或者物品。 我用鱼鳍一抹光秃秃的头顶, 得意道:“说起真心相爱…” 花生:“只有烤鸭司机了。” 我:“…” shift。我对他的眼力表示怀疑。 两天前或许还行,可现在烤鸭司机的老婆已经和别的男人跑了。 诶,等等。 30分钟后,我抓来了烤鸭的老婆和那个传说中的姘头。 满怀期待的看着奇迹发生。 随后,奇迹就跟一个屁,从我身体里排了出去。 我气得牙痒痒,既然我得不到奇迹,就让夺走我奇迹的人感受一下绝望。 那姘头被我揍得满地找牙,哭丧着说那婆娘他不要了,送给我了。 下一秒,那婆娘就把他揍得妈都认不出来,说这垃圾她不要了,谁要谁拿去。 旁观的花生道:“老大,从现在的情况看来,或许你真的要牺牲一下自尊,跪求嫂子再怜悯你一次。” 我让他哪凉快哪待着去,这样寒碜的婚礼我可拿不出手。 但花生有自己独特的见解:“这老妇人能判断情侣双方的真心,这不正是一个机会吗?验证嫂子到底喜不喜欢你。” 我动摇了,走在通往市镇办公厅的路上,像一棵摇摆不定的野草。 我想给垃圾最好的婚礼,可花生的话却如同罂粟在我脑海中挥之不去。 我躲在暗处,看着他攥写新闻发言稿,看着他与镇长密谈,看着他像陀螺一样不停转动,看着他回家。 一天一夜,我默默跟在他身后,躲在墙角,躲在烟囱,躲在门外的花盆里偷偷看他。 天阴沉沉的,下起了小雨。 恰如我的心情。我的脑子乱糟糟的,以至于那垃圾拔起我头顶伪装的小雏菊,将我从花盆中拎出来时,我还是一脸懵逼的。 “怎么样?种在泥土里的滋味儿好受吗?”他环着胸问道。 我摇了摇头。 “发生什么事了?”他又问。 我不答话,用左脚蹭着右腿。 他沉思片刻:“你又砸坏了我的围墙。” 我摇头。 “那就是炸了我的咖啡机。” 我依然摇头。 “难道你偷看了我小学时的情书?” 我依然摇…摇他奶奶个腿儿,我擎住了他的双臂,唾沫四溅:“情书!写给谁的!” “写给国家的。”他面无表情,“终于恢复了。说吧,怎么回事?” “这个…”我坐立不安,眼睛乱瞟,如热锅上的蚂蚁般祖坟冒烟,良久才想出了一个借口:“最近身体有点儿累,用火山泥spa一下。” 他沉默了片刻:“可我刚给它浇过料。” 我的脸色别提有多好看了。 他突然笑了起来,捧着我的脸:“骗你的。” 我的脸红了,想在他嘴唇上咬一口。 他却一脚把我踹开,低下头,给花生和烤鸭司机发了一个短信。 2分钟后,他笑了起来:“原来你们在调查流行性抑郁症,需要帮助一个老太太恢复神智。” 我讷讷点头,努力不让自己露馅。 “走吧。”他说道。 我一愣,有些不敢置信:“你…真的愿意。” 我懵逼了,太不真实了,有一种走在云端的感觉,就好像这一切都是被安排好的。 但下一秒我就笑出了声,这一定是神留给我的机会。 垃圾笑了笑,像手卷烟中慢慢飘出的薄雾,那样神秘,让人捉摸不透,我似乎能听见他说“我也想知道我究竟喜不喜欢你。” 但事实上,从他嘴中说出的却是:“不过是逢场作戏。就当帮帮朋友。” 很快我们来到了西郊那座丛林中的小破屋。 牛油果老妇人依然呆呆地坐在床边,她儿子qq肠正在努力哄她吃饭。 我走上前,拎着那货的肠皮就丢到了屋外,接着有些紧张地拉着垃圾来到老妇人面前。 她很是呆滞,嘴中的糊糊不受控制地流出口腔。 我第一次觉得我是个傻逼,居然会相信花生那不靠谱的判断。 我想要离开,垃圾却拉住了我的手,微微摇头:“来都来了,总归试试吧。” 他来到老妇人面前,替她擦去嘴角的涎水,:“牛油果女士,我和我的爱人情投意合,想让您帮我们主持婚礼。” qq肠说得没错,“主持婚礼”就像一个开关,他妈眼中有了一丝光点,她看着我们,视线逐渐有了焦距。 不知为何,我开始变得紧张,脑门上全是汗水,浑身血液逆流。 但下一刻,那些涌回心脏的血液就变成了冰冻可乐,拔凉拔凉的。原因无他,在看了我俩几眼后,牛油果老妇人眼中的亮光就散了,重新回到了那种痴痴呆呆的样子。 缘深情浅。 我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虽然极力告诉自己qq肠和花生的推测都是假的,眼前这个不过是痴呆的老女人,鼻子却一下子酸了,其实我很早就知道,他喜欢我远不如我喜欢他。 我开始庆幸我是一条鱼,没有人会奇怪鱼的眼睛里装满了水。 “呵,呵呵,”我干笑两声,扯了扯他的手,假装不在意,“我就知道,什么判断真情假意,都是花生乱猜的,我们走吧。” 可他没有走,他不仅没有走,反而蹲下身,攥着牛油果的手,轻柔道:“女士,或许您并不看好这段感情,或许它现在还是一颗种子。” 他看向了我,碧绿的眼眸像海一样深沉,“但它正在努力地开花结果。如果您愿意祝福这段感情,请为我们主持婚礼。” 他虽然不是鱼,但眼睛却装满了整片海洋。 我的水域同他相连,我们在同一片海洋中呼吸,我看见了他沉重而压抑的灵魂,失去了所有的港口,孤苦无依,却无法靠岸。 他在看着我,呼吸带着冰碴,比以往任何一次都绝望,痛苦及炽热。 我突然有些羞愧,居然这样就想逃跑,我握紧了他的手,大声对牛油果道:“我相信他的眼光,像我这样强大,多金,人还幽默的鲷鱼烧,他打着灯笼也找不到第二个了。他会喜欢我的,只有可能喜欢我,我们会幸福的!” 然而,牛油果女士依然面无表情。 垃圾似乎很是失落,慢慢推开我的鱼鳍:“原来,命运早已决定好了一切。” 我有些生气,一把将他扯了起来:“我们之间的感情,不需要第三个人来评判。我可以做自己的婚礼牧师,我宣布这场婚礼公平有效!” 说完,我便开始翻找空间,却没有找到任何可以当做戒指的东西。 情急之下,我扣下了两块鳞片,用餐刀在中间戳了一个洞。 “这就是我们的戒指。”我霸道地将鳞片戒指戴在了他的手上,又将另一个甩给他,笔直伸出我的鱼鳍,“给我戴上。” 他似乎被我一连串的举动搞懵了,久久没有动作。 久到我心中开始发虚。刚才他那一切该不会都是演戏吧? 我这算不算是自爆了?但为了维持在他心目中的形象。我只能不耐烦地抬了抬下巴:“你还在等什么?快给本大爷带上。” 他掂量着这个廉价戒指,终于浮现出了笑容,“不管有没有人祝福?” “当然。”我道。 “不论好吃还是不好吃?”一个老朽的声音插了进来。 我愕然抬头,却见牛油果已然褪去了那痴呆的模样。 我和垃圾对视一眼,眼中都闪过了一丝兴奋:“当然。” “不论未来的路是甜系还是苦系?” “当然。” “没有隐瞒,没有欺骗?” “当然。” “双方互带戒指。新郎亲吻新娘。”牛油果说完这两句,像是说完了一生的誓言。 戒指套在了我的鱼鳍上,我吻在了他的额头。 戒指有点小,我决定减肥,好让我的身材匹配它的尺寸。 眼看牛油果女士恢复了神智,那垃圾居然比我还着急,询问了有关流行性抑郁症的问题。 牛油果叹了口气:“虽然我不知道这种病的成因,但我知道我丈夫所有的抑郁都来自十年前的那一天。” 我竖起耳朵。 “那一天,他见到了一桩令人毛骨悚然的事。” “毛骨悚然?”我道。 “三个男人分食了一个女孩。”牛油果悠悠道。 我心中一突,整个人犹如被木锤敲击,晕菜了,三个人…分食… 该不会,我不敢细想,拿余光去瞥垃圾。 他似乎也懵了,或许是没想到当年居然还有目击者,但很快他便平静下来,甚至十分有涵养的问我:“需要我离开吗?” 我想起了刚才的誓言,永不欺骗永不隐瞒。于是摇摇头,不就是吃了个人嘛,很严重吗? “其实,我也吃过很多章鱼。”我安慰他道。 牛油果苍老的声音开始讲述悠远的过去:“那是十年前的一天,我丈夫迟到了一个小时,靠岸后,他从怀中掏出一根女人的手臂。 他说他在近海湾看到了一副地狱般的场景,三个瘦如骨柴的男人在分食一个红发女孩,这个女孩他认识,似乎是脑子有点毛病,不会说话,不会走路,像是一个木偶漂浮在海中。 但每当他路过时,女孩都会对他微笑。 女孩死了。 他很后悔。他说他当时应该冲上去,阻止这场杀戮,可他退缩了,他没有勇气面对三个凶残的野兽。这件事成为了他心中的一根毒刺。刺扎破血管,开始腐烂,他变成了一个浑身流脓的怪兽,一个再也没有任何味道,只能丢进垃圾桶里的食物。” “你知道那三个人是谁吗?”我问完这句就想抽自己一个大嘴巴子。垃圾就在她面前,如果她知道,现在非跳起来活撕了他不可。 果然,牛油果摇摇头:“他不肯告诉我。他说那是他永远也动不了的人,亦不希望我去报仇。” 垃圾再一次握紧了女人的手,目光依然是那样的平静而富有感染力:“放心,我相信他们会遭到报应的。” 我不知道他心中是怎样想的,但这种面不改色的素质确实让我啧啧称奇。 我们离开了。 来到了成片的牵牛花海中。 “想知道什么你就问吧。”他道。 “你们真的?”我小心翼翼。 他笑了:“你真觉得我会吃人?如果我们真吃了她,那天上那位是谁?” 我看着天上那轮黄灿灿的太阳饼。确实,如果双焱被吃掉了,那天上那个又是谁? 他不再卖关子,“那是一个倒影。” “倒影?”打死我也想不到这个答案。 他笑了笑,随手摘了一朵小花捻在手上,“很久很久以前,有一只小章鱼,他爱上了天空中的太阳,于是祈求女巫: 女巫,女巫,我想让她爱上我。 女巫摇头:我无法改变灵魂深处的爱恨。 于是章鱼又道:女巫,女巫,我想让她属于我。 女巫依然摇头:我无法左右她的思想,亦无法左右她的归属,她只属于她自己。 于是章鱼又道:女巫,女巫,我想拥有她,哪怕只是她的影子。 女巫终于答应了他的请求。倒映于番茄酱海洋的太阳影子,在这一刻慢慢活了过来。 成了一具不会说话,不会行走的完美木偶。” 听完这个故事,我目瞪口呆:“这也太傻了吧,如果是我…” 他拈花的手一顿,泛着笑意的眼睛向我看来,如一把快刀:“你想怎样?” 我:… 喂,这事跟我可没关系。 然而这话我是决计不能说出口的:“我会把她丢进垃圾桶里。然后呢,十年前究竟发生了什么?” 我以为他不会回答。但他幽幽叹了口气,并未隐瞒:“其实也没什么好说的了,牛油果女士讲的都是真的。我们在海上遭遇了海盗,被劫走了所有的食物和船只,只留下了一块木板,我们三人像漂流瓶一样在海上流浪。 太饿了,没有吃的,燕巢咖啡已经支撑不下去了,每天做的唯一一件事便是等死。 这时候影子出现了,我们吃掉了它。” 他的语气很平淡。并没有过多渲染自己的悲伤往事。 但从他轻轻闭合的双眼,我能感觉到那段日子的痛苦,我从身后拥住了他,他与我十指相扣:“然后章鱼烧来了,整个番茄酱海洋浪涌不止,恐怖气势铺天盖地,我以为自己就要死了,但令我意想不到的是,他放过了我们,只取走了我们的未来,他命令我们为他工作,直到死亡。” “他可能喜欢上你了。”我认真道。 “呵。”他低头一笑,“你不是说我面白心黑,除了你没人会喜欢上我吗?” 哼哼,我这句话的逻辑简直爆表,无可挑剔,“是啊,要是以后有人喜欢你,你可千万不能上当受骗,那都是假的,别有用心。” “哦,是吗?” “当然!” “呀,我好怕,你会保护我吗。” “可不是免费的,我很贵的。”我哼哼了两声,又想起了原来的话题,“然后呢?你们就这么相安无事的度过了那么多年?燕巢咖啡究竟在镜子中看到了谁?” “你已经猜到了吧?”他淡淡道,“不错,五个月前,陨石落地,很多玄妙的变化发生,包括了幽灵重现。燕巢咖啡在镜子中见到了她鬼魅一般的影。 她拥有了灵魂,从地狱深处回来了,她是来复仇的。” 我顿时紧张了起来:“你有看到过她吗?” “没有,但我能感觉到她的存在。冰冷的,要将人拖入地狱。”他打了个寒颤,声音犹如沾了冰。 我明白了,难怪双焱的影子会找上燕巢咖啡,会杀了黑桃3,会将我引到垃圾的房间,原来都是为了复仇。 我心中打了一个突,但又觉得哪里不对:“这么说,她最后要杀的人必然是你!” “谁知道呢?” “你不害怕吗?” “不怕,我相信你能保护好我。”他将一顶高帽甩在了我的头上。 我表示很舒坦,正要点头,却听他道:“只希望英雄登场的时候,别再炸了粪坑。” shift,我就知道他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告诉你吧,我早已经过了那种会被糖衣炮弹征服的年纪,想要我的保护,先付保护费。” 他沉思片刻,突然从身上掰了一小块巧克力,塞进了我的嘴里:“保护费你已经收了,可不能食言啊。” 巧克力在我嘴中融化,心也跟着…屁,我可不会融化,更不会被糖衣炮弹征服,我只是,只是拿钱办事。 这可是女巫镇最好吃的美食,勉强够买我一个月的贴身保镖。 我吸吮着巧克力的滋味,可慢慢的我嘴上的动作停下了。 他的味道与想象中的不一样。既不苦也不甜,如同蜡块。 他,早已经失去了所有的味道。 ※※※※※※※※※※※※※※※※※※※※ 十年前的因果已经出来了,聪明的小伙伴估计已经猜到了真相。 ps:第二部 准备新开一本,因为整个体系的原因,州州未来的冒险会慢慢从无限流中脱离出来,转向探险类。 包括对公约秘密的追寻,对凶手的复仇,对10个维度的探索等等。多谢各位支持了。 第247章 滴定终点 我的脑子乱糟糟的, 有些想法不受控制的想要钻出来,他为什么会失去味道? 他好吃, 多金, 正值壮年,无病无灾,又什么都不缺,究竟是什么打击让他失去味道? 他又是在何时失去了味道? …2年前,巧克力雪顶咖啡突然退市…章鱼烧不允许任何人品尝他… 我脑海中闪过了一些碎片, 但等我细想,却又什么都抓不住。 他的眼睛依然那般湿润, 浅笑着问我:“好吃吗?” 他似乎还不知道自己失去了味道。 我嚼了两下, 舔了舔嘴唇,几乎本能地说道:“好,好吃。” “咦。”他似乎有些惊奇,“这个时候你不应该说‘淡而无味, 如同白水, 完全配不上我的身家吗?’” 我噎了一下, 心中坠坠, 他究竟是真的不知道还是在演戏。 我记得好几次,我都明确表示想要尝尝他的味道, 但他无一例外的拒绝了我,他当真不知道? 可若他知道, 这次又为何主动让我品尝他?总不能是在提示我吧。 我的脑子乱成了一锅粥, 于是小心翼翼试探道:“我们都已经说过誓词了。无论好吃还是不好吃, 我都不会抛弃你。” 谁知听了这句,他一愣,突然捧腹大笑起来:“你胡说什么呀?我只是来帮你调查流行性抑郁症的。你不会当真了吧?” “你,你刚才只是在演戏?”我的脸色别提有多难看了,如果现在有一块豆腐,我能一头把它撞死。 他捧起我的鱼脸,将长方形的脑袋怼到我的面前,“如果我说是,你会杀了我吗?” 我会,我一定把他千刀万剐,以泄我心头之恨! 然而,眼泪却不争气地滴落下来,像两个巨大的水泡子:“你走吧。” 他无奈地摇头,帮我擦去了眼泪:“你怎么又哭了?” 我一把夺过手帕,长长地拧了一下鼻涕,骂道:“我想笑的时候就笑,想哭的时候就哭!不像你,想笑的时候在装哭,想哭的时候却偏偏在笑。” 他嘴唇翕动了两下,眼神黯淡下来,却依然在笑。 不知为何,我竟脱口而出了两个字:“别哭。” 他怔怔地看着我,随后,笑容慢慢扩大,像汽油一样暖暖的:“骗你的,刚才不是演戏。” 哈?我挠挠头皮,待我反应过来,心中轰的一声,黑暗尽头,漫天星光。 “你,你是说真的?”我一激动,托着他的腰,把他举了起来。 “是,但是…”他咯咯直笑,掰着我的鱼鳍。 “把这个但是给我去掉!”我拼命摇晃他的身体。 “但是,我确实还没有彻底爱上你。” 我听到了心碎的声音。手“啪”得松开了,失落扎进了我的肚皮。 他落在地上:“但是。” 我抬起头,简直要抓狂:“你能不能把话一次性说完?” 他摸摸我的鱼头:“但是,我感觉那一天快了。” 等等,让我好好捋捋,他说这话的意思,是不是…是不是… 我期待的看着他,他向我点了点头。 我傻笑出了声。他先是看着我笑,过了一会儿,也和我一块笑了起来。 今天一定是我的幸运日。 可笑完之后,我又感觉有些惴惴不安,问:“为什么?为什么这么突然?” 我了解他,他这个人狡猾的要命,如果他喜欢谁,绝对不会明说,反而拐弯抹角,让那个倒霉蛋来追求他。 没错,我坚信我就是那个倒霉蛋,而他早已暗恋我许久。 “凡是过去,皆为序章。既然哪一条路都有风险,不如走自己最熟悉的路。更何况我还有哥哥,还有父亲,还有很多舍不得的东西。”他看向层层叠叠的密云,牵牛花海在微风中涌动, “话虽如此,但我确实没有勇气跨出迈向深渊的第一步。我需要一个支点,支撑我做出那个艰难的决定。” “哈?”我完全不明白他在说什么。 “没办法,谁让这个世界上,我能信任的只有你了。”他像无赖一样摊开了手,“只能赖上你了。” 这次我听懂了。 “哎,”我得意洋洋地叹了口气,没办法,谁让我能者多劳呢? “不过,你也别把我当免费劳工。我的承诺也是有保质期的,可不会等你到日落天涯。”我说,“我需要一个…判断依据。” 就像滴定终点一样,能清晰地判断他对我的感情从喜欢跳跃到爱。 他想了很久,久到我都以为他睡着了,他才突然转头看向我,目光中突然浮起一层悲凉:“把消除标记的药准备好。如果哪一天我向你讨要,那就说明我已经爱上你了。” 我以为自己听错了,又问了一遍。 可他依然是那个答案。 我呆呆地看着他:“你疯了吗?” “我没疯。”他摇摇头,眼中的悲哀之色更甚,就好像落水之人必须要放开最后一块浮板。 “那你一定是傻了!”我气急败坏地跳了起来,“你知不知道,标记一旦解除,我就永远无法二次标记你了。” “我知道。”他说。 “为什么?”我迫切需要一个答案,就像尿急时需要一个厕所。 “我这个人眼里揉不得沙子,如果我爱上了你,我就必须是你心中的那个1,不是09,不是08,更不可能是标记的附庸,你懂吗?” 我不懂,我族千百年来就是这样繁衍的。标记就是我的一部分,我爱他永世不会改变。 他依然摇头。 我怒了,人活着开心就好,为什么分的那么清楚:“我告诉你,像你这样爱撒谎骗人,肚皮黑的像墨水一样的垃圾,要是没有标记,我绝对不会喜欢上你!” “我知道,”他无奈地笑笑,“这本就是一场赌博,我赌的起也输得起。可如果你的爱张三可以,李四可以,任何一个带着标记的人都可以,那我宁可不要。” 我都快被他气疯了:“可你有没有想过,你退去了标记,我就可以标记任何人,除了你!任何人也可以标记你,除了我!” “你标记了别人,我就杀了他。别人标记了我,你就杀了他。”他说这话就好像在说明天吃烤冷面一样自然。 我冷冷道:“我不会杀了他,只会杀了你!” “那你就杀了我。”他表情淡淡,一字一顿。 为什么?我莫名有一种悲愤,却无处发泄。就好像眼睁睁看着皆大欢喜走向莫名其妙的悲剧。 他坐了下来,发丝遮住睫毛,投下一片阴影,看上去像水晶一样脆弱:“有的时候我也挺讨厌自己。为什么总要把事情弄得明明白白,愚蠢一点儿不好吗,活在假象中不好吗?为什么非要把自己的生活弄得一团糟?但我做不到。” 我看着他落寞的模样,心里难过的要命。 他却突然笑了:“你应该感到高兴,我终于愿意放过你了。这一局你注定不可能会输。” 没错,不管标记解除后,我是喜欢他还是讨厌他,是想上他还是想杀他,我都是赢家,输的永远只有他自己。 不知为何,我的心涨鼓鼓的,他就像一个气泵,不停往我心脏里打气,憋的我难受,憋的我想哭。 “别这一副丧气样。”他靠过来,贴着我没有肩膀的鱼鳞,绅士地问道,“我还能靠在这里吗?” “靠吧靠吧。你能靠的时间也不多了。”我已经彻底没脾气了,“等没了标记,我就把你一脚踹了。” “这么说,我得趁现在多靠一会儿了。”他笑。 “笑笑笑,你也就现在能笑的出来。”我恶狠狠地啃了一口牵牛花。 “别这样嘛。”他扯了扯我的鱼鳍,“或许没了标记,你依然喜欢我呢?人嘛,总是得做最坏的打算。” “你给我闭嘴!”我吼道,我知道自己现在一定五官扭曲,暴躁的像一颗海胆,但我没办法控制,他总有办引爆我的情绪。 “让我安静一下。”我尝试控制自己。 于是,他不再说话,安安静静靠在我身上,而我的大脑不停运转。 这是我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思考。 我考虑了很多。标记褪去之后,如果我还对他有感觉,如果我对他没有感觉,如果我想要杀了他,如果… 我睡着了,梦中的我考虑了很多很多。 关于生活,关于未来。 可我什么都做不了。因为我无法掌控未来的自己,更无法掌控未来。 醒来之后,我已经躺在了家中,身上搭着一条薄薄的被子。我感觉自己发生了一丝变化,但似乎又什么都没变。 我洗漱,穿衣,打上领结。像一条即将无家可归的流浪狗。 他已经离开。桌上放着他为我精心准备的晚餐。看上去与尝起来都很好吃的红豆派,没有夹生,更没有加蟑螂。 我咬了一口,没有太阳的天空逐渐灰暗。我咬了第二口,车流声漫过我的耳膜。 窗外,行色匆匆的人已经开始了日复一日的旅程。 有人躲在安全的信号灯后,有人逆着车流一往无前。 有人为了小数点后的一位,与路边的商贾吵得不可开交。 有人躺在豪华房间,醉生梦死。 而我和他们一样,一样的平庸,一样无能。 父母给了我完美无缺的出身。但我只是一个普通人,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没有特别想做的事,没有特别想要追求的梦。 只是活着。 我从空间中拿出一张卡牌。 我吃掉了最后一口红豆派。 我做出了有生以来第一个深思熟虑的决定。 叮铃铃-电话适时的响起。 “不好了,出大事了。”花生的声音难得咋咋呼呼。 我用自己都难以想象的沉静道:“镇定。” 这种感觉很奇特,就好像世界上已经没有什么事再能影响到我了。 花生:“凶手落网了!” “擦。”我跳了起来,撞碎了天花板的灯泡。 果然,事实告诉我,装逼永远帅不过三秒。 不管你是不是一条深思熟虑的鱼。 。。。 第248章 凶手落网 气喘吁吁冲到医院, 花生和半死不活的榴莲酥已经在等我了。 榴莲酥完全丢掉了他小资阶级的情调,刚见到我就跟见了鬼一样拳打脚踢。 花生往他嘴里塞了个馒头, 把我拉了出去。 “真抓住了?谁抓住的?我们的人吗?”我问。 花生摇头:“人是芝麻酥老探长和佛跳墙镇长一起抓住的, 据说凶手在第四次作案时,留下了可以指向他躲藏地的证据。” “这不可能吧?”我有点不敢置信。就好像一个杀猪匠杀了一辈子猪,最后却因为尿急不小心剁掉了自己的手,“是不是为了□□?随便抓了一个当替死鬼?” “如果是佛跳墙镇长,我或许会这样想, 但加上芝麻酥老探长,就一定不会,他是一个愿意为真相付出生命的人。”紧接着, 花生就给我讲起了昨夜的见闻。 凌晨5点, 花生被榴莲酥的一通电话吵醒, 刚想日常问候几句, 便听对方说:快去警局,那个带斗篷的女人抓住啦。 花生一听, 懵了, 他们花了这么多时间,居然让npc抢先一步。没顾上穿袜子,他花了5分钟,赶到了警局。 呜哇呜哇的警报声已经响成了一片, 警车排成了一条钢铁长龙。 一个穿着黑色斗篷的女人从车上被推了下来。 带着手铐。 她有着一头红色的长发, 脸部被美味之神的面具覆盖, 看不清模样, 只有左手手背处有一个十字形的疤痕。 女人从花生的身边经过,泛起了一股过氧化值超标的怪味。 花生觉得不对劲,询问了好几个榴莲酥的同事,谁知他们都说没有接到过行动指示,人是芝麻酥老探长抓回来的。 一个人抓回来的。 到了此时,花生也冷静下来了,这其中必有蹊跷。 作为晚报记者,他留了下来,并等待着获得第一手内部资料。 资料没有等到,等到了一个重磅炸弹。 斗篷女子供认不讳,即日起,将被扭送到彩虹城行刑。 “彩虹城?”我摸着脑袋,思来想去都不明白为什么要送到彩虹城。 “美食大陆确实有律法,判决死刑的犯人必须要集中到彩虹城,待确认无误后才能行刑。”榴莲酥一瘸一拐地走了出来,表情冷淡,“但这条律法是300年前制定的,到了今天,早已没多少人在执行了,女巫镇也同样。我翻过近几年的刑事案件,都是直接丢进大鼎里焚化,从来没有扭送到彩虹城一说。” 我的脑袋本来就是一锅粥,现在更黏糊了:“难道是因为双…太阳的倒影无法用普通的方法杀死?” “哼。”却听榴莲酥冷笑一声,“也只有你会相信他的鬼话。” “还嫌命太长?”我用毛巾擦了擦拳头。 花生将我俩分开,“蹊跷的还不只有这一处。” 他继续将故事说了下去,得知女人将要被扭送到彩虹城,他便找到了榴莲酥,希望这个昔日的宿敌能找找关系,让他见一面那所谓的凶手。 到了这个时候,榴莲酥也不装腔作势了,直接联系了他的上司。然而让他意想不到的事发生了。 他的顶头上司告诉他。晚了,在抓到人后的一个小时,那犯人便被送到了的东海岸,贼好吃港口,在12名警探的看守下,启程去了彩虹城。 花生当时都惊呆了。公务员的效率什么时候这么高了?但令他更不解的是,东海岸,为什么是东海岸,去彩虹城最近的路,应该是走番茄酱海,即西海岸才对啊。 这简直就是南辕北辙。 这个我倒是明白:“因为星球是圆的啊。” 榴莲酥被呛着了,完全不想跟我说话,问花生:“你有去东海岸看过吗?” “去过,几个渔民说看到有船出港了。” 讨论进行到这,似乎陷入了僵局。没人知道这突如其来的凶手,没被拉到市镇办公厅外斩首示众,反而偷偷运去彩虹城究竟是个什么意思。 花生甚至单独去寻找过芝麻酥老探长,但仍然一无所获。 榴莲酥沉吟片刻:“我有一个情报,但不知与这件事有没有关系。” 他还是抹不开面子,一开口就带着社会精英的范。 我不吃那套,让他有话快说有屁快放,别婆婆妈妈像个女人。 他被我噎了一下,整张脸憋了个通红,但还是咬牙切齿的说出了昨夜的见闻。 昨日,佛跳墙镇长不知为何受伤了,来医院处理伤口,期间他接到了一个电话,神色一变便走入了一个偏僻的拐角。 榴莲酥感觉有些不对劲,便偷偷跟了上去。 镇长的警觉性很高,这让榴莲酥难以靠近,但幸而镇长的听力不太好,电话声音开得有些响。 榴莲酥躲在废弃的医疗器材之后,这才听见了两人的对话。 却见电话对面的人说:明天就动手是不是太快了? 佛跳墙镇长:没时间了,这几天里,只有明后两天会下一整日的雨。 电话对面的人沉默片刻:那好,那就明天凌晨动手吧。 电话到此便挂断了。联系昨夜发生一切,榴莲酥有理由相信佛跳墙镇长的计划和今日凌晨抓捕的犯人有关。 听完他的讲述,我是满脑袋的问号,佛跳墙镇长为什么受伤我是明白的,他昨天被章鱼烧抓走了,估计受了不少苦。但下雨是怎么回事,难道犯人只在雨天出没? 无解。我们三人大眼瞪小眼,却都说不出个三五七来。 榴莲酥被护士拖入了病房,花生也一脸的迷茫。 副本提示音叮叮叮叮响个不停。 每一遍都在提醒我这个支线任务将在12小时后结束。 双焱的影子真的被抓住了吗? 一切都仿佛走进了死胡同。 “或许,该将重点转移到流行性抑郁症上了。”花生喃喃道。 我虽然觉得泄气,但是一想到自己还能跟垃圾多待一段时间,便也无所谓了。 离开时,花生突然对我说:“有件事本来要告诉你的。但是凶手抓住了,说不说好像也没什么区别。” 我:??? “其实凶手在杀人视频之外,还给市镇办公厅送来过一卷录像带,凶手只在里面说了一句话。” 我问:“什么话?” 花生道:“他的尖刀将为美味之神送上最后一个祭品,而祭品的名字就是…” “是谁?”我心中隐隐升起一种不妙的感觉。 “黑巧克力。” d,我就知道,我用最快的速度奔出了医院,冲过车流,冲过指示灯,冲过成千上万普普通通的过客,手中紧紧攥着那一个手机。 千万不能出事啊! 。。。 酒吧的二楼,老时间,老位置,一杯爽口的osw ule,杯上贴着他的嘴唇。 看到我的到来,他似乎有些吃惊,但旋即便笑了起来,拉着我的手,将我拖到了初次见面的地方。 我喘的说不出话来,任谁用超越极限的速度跑20公里,都会这样说不出话来。 我怔怔地看着他,像是在看一件失而复得的宝物。 “怎么了?一副心肌梗死的样子。”他笑着用指尖戳了戳我的胸口。 我一下清醒过来。他还笑,他居然还敢笑。我不信这件事镇长没通知过他,但他没有告诉我。 “为什么不叫醒我?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很危险?”我板着脸问道。 “我还以为你不想见我。”他一脸无辜的样子让我窝火。 他的狗命是我的,他不放在心上,就是不把我放在眼里。这让我的愤怒无以复加。 我没给他狡辩的机会。在他的惊呼中,将他推倒在长沙发上。 “猜错了,再给你一次机会,猜一猜我现在想干什么。”我的双手撑在他身体两侧,膝盖顶住了他的大腿。 他金色的长发披散,双眼半开半阖,声音带着一夜未睡后的沙哑,“我猜你现在想吻我。” 燥热开始在我体内游走,像一条四处乱窜的鱼,我扫开他脸上不服管教的杂乱头发,看着他的眼睛,“错,我想上你。” 他咯咯直笑:“不,你只想吻我。” 说完,他饱满的嘴唇贴了上来,湿润浓郁,像刚出炉的巧克力布朗尼。 它有着让人忍不住细细描绘的形状,和想要深究的灵魂。如果能少吐出些气死人不偿命的话,简直完美。 但这垃圾显然不明白一锅老鼠屎坏了一颗汤的道理:“你没吃饭吗?怎么感觉有气无力的?” 呵呵,既然他不喜欢温柔,我就让他尝尝什么是狂风暴雨。 我啃了上去,像啃咬一块骨头。 他是欲望的代名词,每一根发丝都能引起我最原始的欲望。 谁知不到5s,他就把我推开,擦了擦嘴角的银丝:“你好凶啊。” 我觉得他可能是全世界最无理取闹的人类。 再也不顾他的抱怨,呲溜一声剥掉了他这块黑心巧克力的外包装。 谁知他竟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你可想清楚了,这是绿晋江的地盘。” “呵呵,我告诉你,我是一条成熟的章鱼,早就到了可以繁衍的法定年龄。”我义正言辞,“这是法律保障我的权利。” “那你就来呗,看是法律保护你,还是绿晋江制裁你。”他懒懒地转了个身,露出了白花花的。 我被制裁了。 他浑身上下打满了马赛克,让我简直下不了嘴。 “放弃吧。”他坐起来,披上衬衣,梳理着杂乱的长发。 我吃了个大瘪,既愤怒又委屈,他从前很少拒绝我,更不会如此直白地搬出绿晋江,难道…难道这短短一天,他就在外面养了一个小白脸? 我将脑袋转了过去,用沉默的后背表达着我现在的心情。 “你瞎想什么呢?”他似乎看穿了我的想法,双手从后环住我的脖子,将osw ule 推到我的唇边。 “告诉你,这招可没用,”我铁骨铮铮地拒绝了他的糖衣炮弹,并严厉地质问他,“你从实招来,是不是在外面有人了!?” “咦-”他朱唇轻启,然而还未狡辩,变故就发生了。 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深深的愤怒与震惊:“你居然在外面有别的男人!?” 我扭过头,不由大吃一惊。 双焱。 只见来人身穿一袭黑色披风,脸戴面具,红色长发如同地狱燃起的烈火红莲。 唯一让人怀疑的只有一点,她的声音是不是太粗了,像一个男人。 男人!!! 我的双眼化身an / tpy-2雷达,像机器一样来回扫射那个蒙面人。 只见他的个子比双焱高了不止一个脑袋,身材极其粗壮,手上的十字伤疤怎么看都像是用圆珠笔画上去的。 他是谁? 我的问题很快有了答案。 因为那个假冒伪劣的双焱恶狠狠地瞪着我俩,下一秒就啪得扔下面具,朝我们奔来。 我形容不出现在的感受,如果非要用一个单词的话,那就是像吃了五谷杂粮一样五味杂陈,原因很简单,那张脸不是别人,正是以我为原型的章鱼烧。 只见章鱼烧三两步来到我们面前,紧紧扣住垃圾的双臂,不停摇动那瘦弱的身体:“难怪这五个月来,你都不愿意和我滚床单,原来是有隔壁老王了!” 等等,滚床单! 我心中有一万头草泥马奔腾而过,连声音都变了形:“你跟他滚床单了!!” ※※※※※※※※※※※※※※※※※※※※ 剧情进展到这里,应该有小伙伴能猜到点什么了。还差最后一个证据,这个副本就结束了。 有人能猜到州州在副本里扮演什么角色吗? 老规矩,猜中的发红包哦。 第249章 我和我的斗争 我没想到, 我躲过了萧何愁,躲过了土味情话, 躲过了成千上万的假想情敌, 居然…败给了我自己。 真是千防万防家贼难防! “你真的跟他…”我的声音都打起了颤。 垃圾看了看他,又瞄了瞄我,无奈耸肩:“我也没办法,我一觉醒来,系统就告诉我生米已经煮成熟饭了, 我是被逼无奈。” 我像一颗走火的炸弹,原地爆炸:“这不科学,这不合理,这不公平!为什么你只防了我,没有防他!” “哈哈哈哈哈, 你们两个还没做到最后一步?”章鱼烧却哈哈大笑起来,将垃圾圈入了怀中,对他道, “我就知道,你早已深深爱上了我,但你千万不要妄想什么, 你就是地上的蚊子血, 白米粒,永远也无法跟她比。” 这个她指的自然是双焱。 我从来没觉得自己这么可恶过, 那副嘴脸, 简直让我想一拳锤爆他的狗头。 “你这还是一个月前的剧情, 抱歉,我俩已经海誓山盟了!”我将垃圾从他怀里拽了出来,死死护在怀里。 章鱼烧哪受过这样的气,拽着垃圾的右手死命往外拉:“shift!你t究竟是哪个犄角旮旯里冒出来的葱?你给我放手。” 他的唾沫星子朝我乱喷。 “你才t给我放手,你已都有了双焱,就别再跟我抢垃圾了。”我拽着垃圾的左手,青筋突突直跳。 “停停停,你们是要杀了我吗。”却听垃圾唤出了声,那小鹿呦鸣的样子,让人好不心疼。 我和章鱼烧同时松开了手,异口同声地询问道:“你没事吧。” 下一秒,我和章鱼烧就齐齐翻了个白眼,给了对方一个大大的中指。 垃圾没说话,只嘶嘶抽着凉气。 “你说,你是要他,还是要我?”章鱼烧率先沉不住气,直接询问道。 我冷笑,今天的我早已脱胎换骨,和一个月前有着天壤之别,只要是个正常人,都不会选他! 但垃圾显然不是个正常人,这使得我的冷笑噎了一下,莫名紧张起来,我问垃圾:“你不会真要选他吧。” 垃圾已经坐回了原位,他左手持酒杯,右手五指支在金黄色的发丝间,感慨地摇摇头,“一个就够蠢了,现在居然还来了两个。” 他抿了一小口鸡尾酒,悠悠道:“只有小学生才做选择题,而我…” 我和章鱼烧对视一眼,同时咆哮起来:“你还想通吃!你是不是喝高了,想飘了!” 他眯起眼,用手指堵了堵耳朵,慢悠悠道:“全不要。” 我和章鱼烧又对视一眼,齐齐冷笑,果然是他的风格,贪心不足蛇吞象,居然真的“全部要”。 我,死海之主卩恕,驰名贝克街的福尔摩卩,绝对不可能和别人分享爱人,哪怕那个人是我自己。 他和我的想法一模一样,因此他脱掉了宽大的斗篷和碍事的假发,给我比了个一决胜负的手势。 我早有此意。 第一拳便先发制人,朝他面门而去,他早有准备,向左一偏,拳头打在了酒吧的白色廊柱上。 顿时木屑纷飞。粗壮的廊柱断成两截,砸落在了楼梯上。一时间,整个酒吧如同点了火的火药桶,爆了。 恐慌四处蔓延,惊惧即刻沸腾。 那些光鲜亮丽的男男女女,顾不得捡起掉落的镇定与假笑,尖叫着跑到阳台,像饺子一样一个一个跃下了二楼。 整个酒吧安静下来。只余我和章鱼烧的喘息。 下一刻,我俩的拳风碰撞在了一起。 没有逃避,没有躲闪,挥出的每一拳都只为了打倒对方。 吧台被推倒,桌椅四分五裂,酒瓶发出破裂的脆响。 浓郁的酒香弥漫整个二楼。 我捂着腹部,右拇指揩去了嘴角的鲜血。短短五分钟,我与他过了60招,每一招都像左手和右手的互搏。 但他终究是副本boss,而我永远逊他三分。在这拳拳到肉的攻击中,我受伤了,钻心的疼痛在四肢游走。 但我绝不会就此倒下。 “你究竟是谁?”章鱼烧的脸上升起了浓浓的疑惑,但没人会给他答案。 我能告诉他的只有一句,我是黑巧克力的灵魂伴侣,无论他好不好吃,都会跟他一起走下去的鲷鱼烧。 章鱼烧听到这,沉默半晌,突然收起了攻势。 他默默拾起掉落在地的斗篷和假发,抖了抖上面的玻璃渣子。 在我满脑袋的问号下,一把将躲在角落的垃圾扯入了怀中,然后三两步跃到了阳台之上:“希望你的誓言比戒指更牢靠。” 说完,竟想就此跑路。 我当然不会让他带走垃圾。 双腿一蹬,不顾伤势追了上去。 这本是一件十拿九稳的事,我的五指已经扣住了垃圾的手臂。只要我还没死,他绝不可能把人带走。 然而一直沉默的垃圾却伸出了手,试图掰开我的五指:“这是我跟他之间的事,你放手吧。” 我和他之间的事? 我紧紧握着他的手臂,一时有些茫然,那几个字我每一个都认识,但组合在一起却陌生得令我胆寒。 我和他之间的事? 我的双眼突然红了,红得像是要滴血。腥甜的铁锈味顺着肺腔咳出了咽喉,却过不了那紧咬的牙关。 我就像一个傻子,他戏耍我的感情,将我骗得团团转。我却一直将他奉若神明。 我扣着他胳膊的手掌越来越紧。血水顺着牙关滴落。 他叹了口气,不再掰我的手,而是用手掌轻轻覆在我的手背:“我相信你,无论过去,现在,未来,哪一个你。你呢,你相信我吗?” 我看着他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像黑夜一般,深沉却又深情。 我渐渐松开了手。 这期间章鱼烧一句话都没有说。直到我俩松开了手,他才带着人,一跃而起落到了地面,急行的脚步声响起,两人很快消失了夜色中。 密密麻麻的雨点落在我的脑门上,像开了刃的刀,冰冷锋锐。 我在雨中站了很久。 最后像一条丧家之犬,走向了我摇摇欲坠的小破屋。 夜晚11点。我打开接触不良的灯泡。垂头丧气地将自己甩到了沙发上。 他送给我的衬衣就挂在窗外,雪白雪白的,开了第一颗扣子,就好像他趴在窗外对我微笑。 他们两个去干什么了?调情,滚床单,做恋人该做的事?就好像我俩做的那样? 对了,我跟他还没滚过床单呢。 我打开一罐最便宜的小麦啤酒,倒在了脑袋上。只有寒冷与痛苦能够让我不再想他。 才怪。 我高估了我自己,又或者低估了他。啤酒还在冲刷我的脑门,我已经想起了他。 他们两个去了什么地方?章鱼烧为什么穿着黑色的斗篷? 黑色斗篷… 我这才反应过来。章鱼烧居然一直穿着凶手的黑色斗篷,他这是要干什么? 难道他才是凶手? 我突然想起了花生给我的警告:凶手的最后一个目标是黑巧克力。 我真想一巴掌扇死自己,我为什么没有想到,难道是因为章鱼烧那憨傻的气质与凶手格格不入? shift。 我将啤酒罐子狠狠砸在地上,来不及穿外套,就冲入了雨中。 章鱼烧就是凶手,垃圾现在很危险。 他会被放进锅里,会被一把银刀穿过腹脏,会被煮沸冒着气泡。 他会死掉。 我疯狂奔跑,不停拨打着垃圾的电话。雨水贴着耳廓打湿了手机,然而得到的永远都只有“嘟嘟”声。 我气得想要把手机砸在地上,再踹上两脚。 又怕他联系不到我,在绝望中死去。 这一切的一切,垃圾想到了没有?他知不知道自己现在很危险? 我的脚步缓了下来。他是自愿和章鱼烧走的,他那么聪明,有没有猜到章鱼烧有问题? 又或者说,章鱼烧真的是凶手吗? 我停了下来,在雨夜中喘息,一切都寂静下来。没错,在遇见黑桃三的那晚,我见到过凶手的真面目,那分明就是双焱的长相。 而杀人视频中的凶手,身材也极其匀称,那是一个差不多一米七的高挑女子。 和章鱼烧那五大三粗的身材完全不同。更别说那个画上去的劣质伤疤了。 这么看起来,章鱼烧不可能是凶手。 可若他不是凶手,为什么要穿凶手的斗篷,作凶手的打扮,总不可能是为了顶罪吧。 …顶罪。 我的脸色唰的一变,双焱被捕,章鱼烧为了双焱顶罪,简直合情合理。 我突然想明白了昨夜警察局一系列诡异行动背后的意义,女巫镇苦章鱼烧久已,但碍于打不过,只能忍气吞声。 现在突然出现了一个机会,双焱成了杀人犯,只要伪造出她被捕的假象,章鱼烧就有可能为了替她顶罪,自愿被捕。 而为了不让章鱼烧劫走那个莫须有的罪犯,佛跳墙镇长只能连夜将“她”送往彩虹镇,其中自少不了绕开章鱼烧盘踞的番茄酱海。 我想明白了一切,却并未感到轻松。 因为按照杀人视频。 章鱼烧若要顶罪,这最后一刀,必然得插进垃圾的心脏。 这应该也是他匆匆劫走垃圾的原因。 我感受到了那种心脏被戳穿,鲜血噗噗往外冒的痛处。 步伐不由一快。 他真的会那么做吗?杀了枕边人,只为了心心念念的白月光? 我越奔越急,脚下步伐越驱紊乱。 不对,不对,太多太多不和谐的声音在我脑海中奏着交响乐。 一定有什么东西是我没有考虑到的。 一定! 就在这时,我的脚步一停,从空间中掏出一张卡牌。 【智商增幅药片】:72h内大幅提高笨蛋的智商。 副作用:其后3周内将随机出现“大脑一片空白”,“我是谁,我在哪?”,“7秒记忆”,“智商抄底”等副作用,望玩家谨慎服药。 使用范围:只有笨蛋可以服用的药物。 (一次性) ※※※※※※※※※※※※※※※※※※※※ 提示一下,这个副本中的人物关系和泰坦尼亚号上一模一样,大家猜中了没。 第250章 我和我储存已久的智商 这张卡牌是我从一个笨蛋身上得来的。 他当时服用了药片, 但并没有变得聪明,否则, 就不会躲在暗处偷袭我。 而现在, 我或许得赌一把它的药效了。 我看着这张卡牌,心一横,眼一闭,吞下了这颗小小药丸。 随着清凉的口感漫漫释放,我的智商逆流而上,占领了大脑高地, 奔向任何我想要到达的地方。这一瞬间,我甚至觉得我可以撬开牛顿的棺材板, 轻而易举地发明万有引力。 我不再浪费时间,将时日无多的智慧用了垃圾身上。 那一刻, 思维变得极度轻灵,很多没想到的细节一一呈现。 两年前被突然叫停的巧克力雪顶咖啡。 没有任何味道的黑巧克力。 多次对我想要品尝他的意愿视而不见。 … 线索慢慢交叠,编织成了一个完美答案。 两年之前, 黑巧克力失去了所有的味道, 而章鱼烧在那时叫停了巧克力雪顶咖啡的售卖。 保住了他的名誉。 在他最难的时候, 他没有嫌弃他, 放弃他,将他推入火坑,反而用自己独特的方式保护他。 理由大概也就只有一个吧, 他喜欢他。 我心中五味杂陈, 想起了垃圾走时意有所指的一句话:我相信你, 无论过去,现在,未来,哪一个你。 这个“你”是否也包括我的影子,那个以我为蓝本,创造而出的章鱼烧? 他知道章鱼烧喜欢他。 是啊,他那么聪明,不可能看不出章鱼烧喜欢他。 他知道不会有事,所以才敢如此从容地跟他离开。 我安心了不少,同时也不由想起了一件事,女巫镇的镇民无法品尝出自己的味道。 那么垃圾是怎么知道自己不好吃了呢? 以我对自己的了解,章鱼烧在叫停售卖之后,绝对不会主动告知缘由,或许还会恶言恶语讥讽垃圾几句。 就像我从前所做的那样。 一定还有一个人,还有一个知道黑巧克力秘密的人,正是这个人,将一切告知了垃圾。 我脑海中瞬间蹦跶出了一个人影,那个明学家-燕巢咖啡。 难怪黑桃3曾经抱怨,青梅竹马的燕巢咖啡和黑巧克力越走越近,原来他们两人拥有了同一个秘密,一个不能对外人诉说的秘密。 我整理了一下思路,现在的情况下,章鱼烧为了顶罪,必死无疑。他或许已有了赴死的准备,否则刚才就不会放任我和垃圾你侬我侬,他在为垃圾准备后路,一条护得住他的后路。 事实上,我对他会不会死完全不在意,甚至还隐隐有些期待。 当然,这绝对不是因为我嫉妒他上了本垒,这只是,只是,对了,一山容不了二虎。 为了表达我的善意,我承诺可以把我的遗容套餐送给他,包括那颗叼在嘴里的大樱桃。 而除他之外,垃圾或许会受点轻伤,但绝对不会死。 这让人心慌意乱的一夜终于要风平浪静了吧。 我看着渺无人烟的大街,抹了把脸上的雨水,将湿透的衣服扒拉下来,甩在一边,精疲力尽地蹲坐下来。 那个不安分的垃圾,等明天回来,一定要好好教训教训他。 就在我松懈下来,准备喘口气的时候,一个问题钻入了我的脑海。 等等,我是不是忘了一件事,童话集的作者秋,真的会如此轻易地放过垃圾? 作为夺取瑰梦石的头号战犯,没理由活到最后。 我是不是忽略了什么? 那个躲藏在幕后的真凶,扬言要杀了垃圾的杀人凶手。 “擦!”我第一次恨自己长了个鱼脑袋,永远和真相擦肩而过。 我从裤兜里掏出手机,用衣服擦了擦被雨水打湿的按键,给花生打了个电话,“你现在在哪?” 似乎是手机进了水,花生的声音断断续续:“医…院。” 我大声吼道:“别照看那个三级残废了,赶紧去警局。有章鱼烧或者黑巧克力的消息,立马通知我。” 没给他询问的时间,我直接挂了电话。 凶手,双焱倒影在番茄酱海中的影子,我该去哪里寻找她? 黑桃3的高档小区? 破旧的废弃工厂? banana公寓双开门大冰箱? 女巫镇图书馆? 我脑海中不停闪过凶手曾去过的地方。 那些虚虚幻幻的身影,开始在我脑海中填充上色彩,变得真实。 或许是因为吃了智商增幅药丸。我的记忆力突飞猛进,而就在那片混沌的海洋中,我又找到了一些似曾相识的碎片。 一些让我倍感疑惑的碎片。 我看了看手表。夜晚11时34分,距离章鱼烧离开已有2个小时。 我窜到路边停靠的小汽车旁,一拳砸开了他的车门,用【□□】发动了汽车。 车屁股冒起突突的白烟,在湿滑的地面打了个转,朝那个汉堡包形状的图书馆开去。 在见到酸梅妹子的第一眼,我便让她赶紧将图书卡申请资料给我看看。 酸梅似乎很惊讶我为什么浑身湿淋淋的,红着脸给我递来了一块毛巾:“鲷鱼哥,别急,有什么话我们慢慢说。” 我甩开她的手,一掌拍在了桌子上,大理石的桌台顿时碎成了两截,我低喝道:“别废话,赶紧把东西拿出来。” 她似乎被我吓懵了,眼泪瞬间涌出了眼眶,呆呆地站在那里,像一个木偶。 我内心怒火丛生。将没用的她扫开,直接走到资料柜前,一份一份翻找起来。 由于我翻的是五个月前的资料,因此酸梅妹子很快就知道了我想要找的是谁? 她抹着眼泪,抽泣着拿出了其中一份:“大哥要找的是她吗?” 那一份正是属于黄金太阳饼的。 我拿着资料,心头的邪火也慢慢消了下去,却没有道歉的意思,只说了一句:“真正的凶手还没有落网。。” 她捂着唇,低声惊呼。 我再也不管她,埋头苦读起来。 这份资料是那个神秘的红发女人填写的,上面包括姓名,籍贯,出生年月等,虽然大部分是假的,但有一点我可以确定。 她的字迹和燕巢咖啡一模一样。 咖啡,珍品香水永恒回味13140,高度重合的字体。这究竟意味着什么? 我想起了小阁楼里的字帖,如果说,垃圾可以写出与燕巢咖啡一模一样的字体,那为什么双焱也能写这样的字体,难道说,燕巢咖啡是这个世界的书法大师,人人争相模仿的对象? 无数疑问升腾而起。 我放下那份资料。捏着酸梅的双肩,严厉的看着她的眼睛: “现在你再仔仔细细回想一遍,你看到的那个女人,她行事,说话,断句,仪态有什么特点?” “行事,说话,断句,仪态。”酸梅妹子缩着身子,呆呆重复我的话,就像一个复读机。 “对,比如说,他有没有说过这样一句话。”我清了清嗓子,用夸张的语气道,“不要你觉得,只要我觉得。” 酸梅妹子摇了摇头,结结巴巴道:“我,我们没有多做攀谈,她只说了一句话,她问,她问我是不是喜欢小天王醋姜茶。 “哎,羞死人了,不知那位姐姐是如何知晓的,我问她她也不答,只对我神秘微笑。” 我一听,脑袋顿时duang的一声,方了。 怎么回事,这样的语气,怎么有点像垃圾。 随着询问的深入,我愈发觉得,黄金太阳饼的行为举止,开玩笑时的语气,以及某些小动作压根不像双焱,反而像极了垃圾。 难道说…我心中冒出了一个可怕的想法… 在莱奥德的恐怖庄园中,他借用双焱的身份骗了我第一次,而今天会是第二次吗? 化妆?不,不是化妆,哪有化妆可以完美变成另外一个人,莫非是… 我突然想起了公约中的一张卡牌-【拟态】。这张卡牌可以完美的将一个人变成另一个人,一个物种变成另一个物种。 会是这一类的能力吗?如果是,他又是从哪儿得来的这种能力? 很快一个想法就出现在了我的脑海中。 五个月前,陨石落地。诡异变化升腾而起。 就在那一天,垃圾获得了一种奇特能力,可以变成他曾经拆吃入腹的人。 这么想来,燕巢咖啡就是在那个时候变得疑神疑鬼。或许他在镜子里看到的根本不是什么鬼魂,而是他自己,变成双焱的自己。 他变成了双焱的模样。因此才会变得神神叨叨,任谁在镜子上看见自己变成另外一个人,一个他曾经杀害的人,都会肝胆俱裂。 鬼魂附身,来找他索命。当时的燕巢咖啡大概就是处于这样的心境中。 这个副本里压根就没有什么双焱,有的只有黑巧克力,冰淇淋,燕巢咖啡。 我理顺了一切,心道难怪,双焱的倒影重回人间,既没有干掉冰淇淋,也没有干掉黑巧克力,反而去杀那些无辜的人,着实有点儿不合常理。 这么说来,凶手的范围就在黑巧克力和冰淇淋身上了。 而这两人之中,只有垃圾失去了味道。 难道说凶手真的是他? 杀了一个又一个无辜的人,只为恢复过去的美味。 可如果说他就是那个杀人凶手,又如何在十五分钟内往返banana公寓和沙龙会,又如何在我的眼皮子底下,杀了第四个受害者? 更让我想不通的是,他为何要将自己定为第五个受害者。 难道就是为了试探他在章鱼烧心目中的位置? 我的心脏变成了一颗柠檬,既酸涩又嫉妒。 如果真是这样,那么他已经一败涂地了。 不过他并不孤单,这条注定一败涂地的道路上,还有我陪着他。 哈,我抬起头,不让眼泪流下来,原来这些天的相处都是假的,他只把我当成另一个人,一个或许有那么一点点在乎他,却永远深爱着另一个女人的男人。 我慢悠悠的开着汽车,笔直的道路像怪兽的喉咙,数不尽的树木花朵在风吹雨打下哀嚎,黑夜笼罩了一切,包括它的眼泪。 我回到了垃圾的住处,烤鸭司机将这里打扫的一尘不染。 我几乎能回忆起所有我和他的故事,发生在这里,发生在那一个晚上。 那一天没有下雨。他穿着衬衣,笑容像糖一样甜。 我来到他的卧室,抬头向天花板看去。 那里有一个密室,藏着他所有的秘密。 ※※※※※※※※※※※※※※※※※※※※ 几乎所有秘密都出来了。 憨憨推理中有一个漏洞,你们发现了吗 第251章 银月下的阴影 我果然是世界上最笨的人。 其实我早该想到了, 这里藏的必然是可以将他绳之以法的证据,原因很简单, 他曾三番四次阻碍我查看里面的东西。 三番四次。 第一次, 他喂我吃了夹生的抄手。其实他的厨艺还不错,那细腻绵软的红豆派, 芳香扑鼻,恰到好处。可见他的厨艺其实还不错,但那一回却有失水准。 我猜,他是知道了我在靠近最后的谜底, 情急之下,直接把没煮熟的东西捞出来, 吆喝我吃饭。 这样的机制, 在图书馆副本中十分常见。每当有人即将揭开谜底, 副本就会安排种种意外,引开揭秘者的注意。 第一次是这样,第二次也同样。他的电话在恰到好处的时间打来, 恰到好处的打乱了我即将要做的事。 我再一次砸开了屋顶的阁楼,密室依然黑漆漆的,充斥着沉闷的空气。 那个四四方方的保险箱就放在正中的位置, 像一座孤岛,守住了所有的秘密。 从前, 我为了家庭和睦, 没有动它, 而现在, 我在这个家里已经毫无分量,自然也就不必顾及太多。 坚硬的拳头触碰冰冷的铁块,秘密的外壳悄然碎裂。 一卷磁带和一叠照片暴露在空气中,而在两者之上,更有一封白色信笺,格外的醒目。 原因无他,信封最外面写着五个大字:鲷鱼烧亲启。 看着那熟悉的操作,我并不感觉惊讶,反而有一种想笑的冲动。 他将我看的明明白白。 我要做的事,想要说的话,没有一件能够瞒过他。 而他在我眼里却像一团迷雾。 信笺抖开。 亲爱的傻瓜先生: 如果你现在万分沮丧,觉得自己活得过于失败,连街角的老鼠都比你成功。 不仅分不清东南西北,连真情假意都辨别不出。 甚至开始觉得自己就是全世界最笨的鱼。 那么恭喜你,你的自我感觉很正确,你又一次猜错了。 凶手不是我,而我喜欢的人就是你。 指证凶手的证据就在箱子里,做你想做的事。 我反复看了几遍信笺的首页,确定上面写得是“鲷鱼烧亲启”,而非“章鱼烧亲启”后,嘴角不由浮现出了狂喜的傻笑。 哦不,那是属于高富帅的邪魅一笑。 我又反复将内容看了几遍,嘴角的弧度越来越大,我就知道,他果然还是喜欢我的。 哈哈哈哈哈哈。 狂喜之后,我揉了揉脸颊。刚才一定是增幅药丸的副作用提前发作了,我可不会为了他高兴成这样。 我绷起了脸,从保险箱里拿出了那叠照片。 -冰淇淋,那是冰淇淋杀害辣条的照片,杀害山楂发糕的照片,他在夜晚洗涤斗篷与血污。 神色狰狞,犹如地狱来的恶鬼。 看到此处,我不由愣住了,不是凶手出乎我意料,而是这些照片太清晰了,清晰就像是摆拍一样。 我从心底浮出了深深的不解。 这些照片为什么会在垃圾手中? 他究竟是如何拍到这些照片的? 他与冰淇淋之间究竟是什么关系? 就在我百思不得其解时,房门被咚咚咚的敲响了,未经我同意,一个笨拙的身影从围墙外翻了进来。 是花生。 我心中一惊,赶忙下了阁楼,厉声呵斥他为什么不去警局守着? 花生浑身被雨水打湿,头发一缕缕粘在额头,说:“榴莲酥过去了。我来看看老大,究竟发现了什么线索。” 我心下稍安,得意之情再次燃起,把照片甩在他面前,将狠狠他嘲笑了一番:“啧啧啧,可惜你们瞎忙活了那么久,还不是得靠我。” 他将照片拿在手里,疑惑之情渐浓:“老大,这照片谁给你的?” 我不满,什么叫谁给我的,这是我通过冷静的分析,大胆的推理,细心的搜证,才最终找到的证据。 我从他手中抢过照片,一把将他推开:“去去去,别妨碍我破案。” 只要我抓住这最后的凶手,所有的危机都将解决。 可花生像是吃了秤砣铁了心,不但没把路让开,反而还想抢我手中的证据。 “喂,你想干什么?”我一拳掐灭了他想谋朝篡位的心。 他捂着脑袋:“老大,按照道理,我们已经找到了所谓的证据,副本应该会通知我们完成支线,但是现在,什么都没有。” 我参与过的图书馆副本并不多:“或许,得把凶手抓住。” 花生却摇了摇头:“我倒是有另一种看法。不过…” “不过什么?”我最讨厌他的一点就是说话永远只说一半。 “你需要做好心理准备。” 我:“???” 。。。 凌晨22分,雨势转小,时针的针摆又向下走了一小格。 我和花生站在一座背靠山崖的小别墅前,“敲开”了它的大门。 松茸老头被我们从床上薅起来时,还穿着凌乱的睡衣,打着震天响的呼噜。 “美食镇要亡了吗?半夜三更的,你们这是要吓死人啊。”他拍着胸脯,没好气地骂道。 花生:“松茸爷爷,我们拜托您的东西有着落了吗?” “就为了这个?”松茸老头哎呦了几声,“少年人,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心急把不了漂亮妞,你们再等几天。” 说完,他将被子往脑袋顶上一拉,整个人缩进被窝,再次打起鼾。 下一秒,被子就飞上了天。 老头子怒道:“你们究竟要干嘛!?不知道睡眠不足会影响我的男性器官!” 我可不懂尊老爱幼那一套,拎着他的衣领,将他悬空提了起来:“东西在哪!?” 老头双脚悬在半空。不停的挣扎。 终于他怕了,骂骂咧咧,一指书桌上的手札,“柑橘类水果汁写的文字,可通过在电灯泡上慢慢加热使其显现,但毕竟只是粘上去的那一点点,修复程度你们可别抱太大的希望。” 花生连连称谢,而我,则头也不回地甩开他,拿起了手札。 第一页: …害怕,恐惧……她回来了,她来找…我们索命了… …精神越来越差,…不好吃…,没有味道… 有什么…办法可以让我变得好吃起来? 第二页: 今天,是异变…的第1…,我还无…控制…能力,……用她的样子…,…在…边散心,他出现了,依然是那的可怕…,……,……。 他走向…,……诧异的话:你怎么在这? 等等,他为什么……,…酥油饼不是…死了吗? 我…不敢…,他把我…拉上了床。 第三页: 他骗了我们…10年…,用谎言迫使…签下…契约…恨…,…好恨, 恨!!! 第四页: …… 我翻动着第四页:“怎么全空着?” “第四页的墨迹已经干了,完全没有粘在上一页的背面。”松茸老头解释道。 “可恶,”我狠狠抓了抓头发。 花生却道:“我大概能够猜到第四页写了什么。” 他揉了揉困倦的双眼,再次用那双圆圆的大眼睛看着我,示意我出门再说。 我俩重新回到了车上,关上车门,我迫不及待的问道:“究竟怎么回事。” 花生神色复杂,欲言又止。但最后还是说道:“老大,不是我说,如果你对大嫂的感情还不深,赶紧分开吧,否则,你这辈子也逃不出他的手掌心。” “你懂个屁!”我又锤了他一拳,“我在他手心里不就等于他在我脚下吗?别废话了,这第四页到底写了什么?” 花生拜服于我的逻辑,连连称是,“这四页纸不属于燕巢咖啡,根据老大的说法,应该就是黑巧克力仿写的,那么问题来了。他伪造了这四页笔记,究竟是准备给谁看的?” “肯定不是燕巢咖啡。他不可能连东西是不是自己写的都不知道。”我抓住来之不易的智慧,赶紧分析,“所以,这些多出来的内容肯定是燕巢咖啡死后才出现的。” 花生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老大,你去上了大脑扩容培训班?” 我懒得理他:“这么说。东西只能留给冰淇淋了,毕竟他是除我们之外,最后一个碰过笔记的人。” 现在的问题就是,为什么? “是啊,为什么?”花生道。 “我让你回答没让你发问!”我双手环胸,右手五指像弹钢琴一样在手臂上弹动,关节发出咔咔的声音。 花生的欲言又止立刻消失的无影无踪,他拿出手札:“从这多出来的四页中,我们可以得出一个结论。 嫂子再一次骗了你,他和另外两人当年压根儿就不知道自己吃的是倒影,也不知道它与黄金太阳饼的纠葛。 他们或许一直以为自己杀了人。直到五个月前,大嫂意外变成了前大嫂,他在一次散步途中,偶遇了老大你。也正是那次,他发现了前大嫂没死的事实,他们吃掉的不过只是一个倒影。” “什么大嫂,前大嫂?”我额头青筋直跳。 花生哦了一声:“我忘记了。大嫂和前大嫂都没有承认过你的名分。” shift,我将一罐过期的红豆酱塞入了他的嘴里,让他好好体会体会东西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讲的道理。 冷静下来后,我悲催的发现,花生说的半点不假,那垃圾又骗了我,他说他不可能吃人。可事实上在十年之前,他遭遇海盗,漂流海上好几个月,在饿得双眼发绿之后,还是没抵抗住生存的本能,吃掉了他认为是人的倒影。 当初的他究竟处于怎样的绝望? 皮包骨头,精疲力尽,两眼昏花,甚至还一度出现了谵妄。脑海中只有一个想法,饿,好饿。 当鲜嫩的皮肉擦碰他的嘴唇,顺滑的血液流入他干涸的喉咙。又是一种怎样的感觉? 我无法体会。虽然我的饭量很大,但我从来没有体会过饥饿。 我相信这段经历变成了梦魇,深深笼罩着三人。 难怪他们谁都不愿承认博尔瓦纳酒属于他们。这三瓶酒是噩梦的起源,无时无刻不在提醒他们,过去犯下的罪恶。 他们不希望过去的秘密被揭开,最好的方式便是否认被海盗劫持。 然而虽然他们费力隐藏,却依然有一个人抓住了他们的把柄--章鱼烧,愤怒的章鱼烧没有告诉他们倒影的真相,而是以此威胁。 该死,那头章鱼怎么会这么聪明?不,一定是有人在背后帮他,说不定就是那个女巫。我在心中为自己的猜测鼓掌呐喊,当然,这绝对不是嫉妒,而是合乎逻辑的假设。 而另一边的黑巧克力三人,他们心中有鬼,所以才会心甘情愿为章鱼烧工作。 而黑巧克力之所以会慢慢失去味道,或许也正是因为他并未爱上章鱼烧,两人间所有的关系都是一厢情愿的胁迫。 想通了这个关键,接下来的一切突然变得像丝绸一样顺滑,所有问题迎刃而解。 果然,花生也说道:“章鱼烧欺骗了他们。但迫于武力和契约,他们无法摆脱章鱼烧。唯一的办法只有一个…” 我沉默了很久才将那三个字说出口:“杀了他。” 第252章 铁锅炖自己1 我的脑海中闪过了遇见垃圾之后的点点滴滴。也回想起了我们与秋之间的恩恩怨怨, 如果说有什么东西是可以狠狠报复我俩,又不显得那样简单粗暴。 那么答案或许只有一个, 他要杀我。 不择手段, 不计代价的杀了我,杀了这个世界上唯一爱他的人。 这一刻我大概明白了这里发生的一切。明白了这一连串杀人背后的算计。会是这样吗?我看向花生,用目光询问他的想法。 花生的想法与我不谋而合:“黑巧克力想要杀章鱼烧。但苦于对方武力值太高,无从下手。无奈之下只能另辟蹊径。 “硬拼是绝对不行的。要弄死章鱼烧的办法看上去只有一个,那就是他自愿去死。 “可世界上人人都只有一条命, 谁又愿意无缘无故放弃。” “除非为了他所爱的人。”我板着脸,倾盆大雨落在车窗上, 模糊了我的视线, 也模糊了我记忆中的他。 双焱, 垃圾利用双焱来达成最后的目的。 什么五味八卦,什么献祭神明,从来不是为了让自己变得更好吃, 而是为了营造假象, 营造双焱杀人的假象。 只有双焱杀人,杀了很多很多人, 他们才能用这莫须有的罪名逼章鱼烧就范。 雨刷来回摆动, 眼前的一切又渐渐清晰起来, 包括他。 对于今日发生的事,我并不感到意外, 甚至除了心底的一点点酸涩, 也并不难过, 因为这一切早在一个月前,我就已经经历过了。 早在泰坦尼亚号上 他就屡次想要杀我。他以为他隐藏的很好,但事实上却明显的让人发笑。 他也不想想,若我连这点杀气都感应不到,早就死了千百遍。 这就是他,既狠辣又果敢,让人又爱又恨。 “更绝的是,黑巧克力把除他以外的最后一个知情人-冰淇淋也算计了进去,而将自己择出了整个计划。”花生看我的眼神中有一丝怜悯, “五个月前,他在海边偶遇章鱼烧,从对方口中意外得知了倒影的真相。就是那一天,他计划了一整套周密的复仇。 “他将真相暗藏在了心里,没有告诉另外两人。 “暗中则苦练了燕巢咖啡的字迹,并在图书馆留下燕巢咖啡曾经去过的假象,将对方的字迹留在了《民俗旧事》上,或许还不止图书馆,他还在很多研究民俗祭祀的地方,留下了燕巢咖啡的痕迹,比如说那个什么美食大学。 “五个月后,燕巢咖啡一死,他就马不停蹄伪造了手札。 “将一切的真相,借燕巢咖啡之口告诉了冰淇淋。 “我猜,在那空空如也的第四页,记载了一整套嫁祸杀人的方法。 “而可怕的是,无论冰淇淋如何查证,在他背后给他出主意,当参谋的永远都是一个死人,而非他最讨厌的敌人黑巧克力。 “而这样,冰淇淋就可以放下顾虑,肆无忌惮的开始行动,不用顾忌有人会揭发他。 “他杀了4个人,除了第二位酸奶出了点儿问题,可以说是一帆风顺。 “他故意选择在大画家附近杀人,故意让对方留下的画像,故意放出杀人视频,故意将黄金太阳饼的特征暴露在所有人面前,好引起章鱼烧的注意。 “一切都如他预料的一样,也与黑巧克力预料的半分不差,当佛跳墙镇长从章鱼烧的态度中发觉他对红发凶手格外紧张,便知道了两人的关系。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铲除心腹大患的机会。 “当然,这其中少不了黑巧克力和冰淇淋的推波助澜。 “总之,计划按照步骤走到了最后一步。而冰淇淋也十分赏脸的将最后一个受害者位置给了黑巧克力。两人的想法不谋而合,只是他不知道…” “这么多年下来,章鱼烧已经爱上黑巧克力。”我难得叹气。 一切都让垃圾预料到了。 他跟在冰淇淋的身后。默默地替冰淇淋收拾残局,同时也收集他犯罪的证据。 只等着这最后一天,给他的两位敌人致命一击。 “他算尽了一切,将自己的处境放在一个绝对安全的保险箱里。无论冰淇淋是成是败,是奋力一搏还是苟且偷生,都伤不到他半分毫毛。 “更可怕的是,或许连燕巢咖啡的死亡都是他蛊惑的。”花生将手札抱在胸口,眼神中是畏惧与忌惮,“我听说有一种心理学的方式,可以蛊惑一个人自杀,连正常人都躲不过,更何况精神状态已经不正常的燕巢咖啡。 可怜他到生命的最后一刻,都不知道自己吃的只是一个倒影。” 他顿了顿:“老大,你这是在与虎谋皮。像黑巧克力这样的人,心机深沉,当合作对象都够呛,更何况是爱人。” 花生说的很有道理,但我的心却不犹一痛,喃喃道:“如果所有人都这么想,那他岂不就没人喜欢了。” “老大,你别怪我说话不好听。这样的人本来就不值得喜欢。” 我心中升起一股无名之火:“值不值得轮得到你来决定?” 花生不说话了,低头玩弄着自己的指甲。 我也不想理他,脖子一弯,脑袋抵在了方向盘上。 一切都结束了。黑桃4杀了黑桃3,他杀了我,秋如愿以偿,终结了我们所有人。 我有些闷闷不乐:“你说,如果他做到了他想做的一切,幸福会属于他吗?” 花生依然没有抬头:“不会,秋绝不会让他的敌人好过。 “我记得从前有一一个人,就因为不小心撞到了他宠物猪的屁股,就被写进书里,打扫臭烘烘的猪圈100年,不仅是他,还有他的妻子,儿子,女儿,孙子。” 我抬起了脑袋,头发被压的乱糟糟的。我几乎能猜到垃圾的下场,失去了唯一能保护他的人,很快他的秘密就再也守不住了,成千上万的食物发现了他并不好吃,他们愤怒,他们咆哮。 他们像潮水一般涌来,将他大卸八块,丢进垃圾桶。 他可能会死。也有可能会被流放到西郊的小木屋。 像玉米肠老头一样。 只是不知道那时,他是否会在木屋的小池塘边栽上一棵卩树,又或者是养一池鲷鱼。 我有一些颓丧,靠在方向盘上,看着路边墙砖上青灰色的霉斑向上攀缘。 花生在一旁劝我:“老大,这不过是虚构出来的故事,真正的大嫂还在外头等着你呢。” 我迟疑了片刻,紧接着笃定摇头。 不,他就是垃圾。 这种感觉很奇妙,就像是命中注定一般。 当初在莱奥德庄园,我没有认出双焱,也没有认出他的伪装。 但现在我认出来了,他就是那个垃圾。 不是假货,不是别人,就是那个垃圾。 我不知道他是如何变成npc,又如何来到的这里,我只知道他就是属于我的真货。 在确认了这一点后,一股奇特的感觉冉冉升起,像燎原之火再也无法熄灭。 我要改变结局!我要让书里和书外的我们都有一个完美结局。 我看向墙上猫头鹰时钟,慢悠悠的分针定格在了凌晨46分。 “警局那边的情况怎么样了?”我问。 “所有的人都已经到了市镇办公厅,”花生看了看手机。 “靠,你为什么不早说!”我蹭的一下站起身,跺了跺麻木的双腿,便提着花生的脖子冲向了抢来的小汽车。 钥匙一转,发动机轰鸣作响,滚动的车轮便冲开雨幕,向前飞驶了上百米。 泥点伴着水滴溅起,像一道道泼洒于地面的水墨画。 我死死踩着油门,连转弯时巨大的离心力也没能让我松开。 花生递来一根烟,他的手有点发抖,面色也青了一大块儿:“老大,放松,放松。” 我咬住烟屁股,连正眼也没瞧他一下,便啪地一声点燃了嘴里的烟卷。 车子以寻死的速度冲向了冰淇淋的家。 一往无前。 我撞开他的门,砸开他的窗子,拉着他的头发,将尖叫的他从房间里拎出来,塞进了后背厢里。 我的脸上被抓出了一道口子,血汩汩直流。 花生说要帮我包扎,但我拍开了他伸过来的手,说:“坐稳。” 不等他坐稳,车子便腾空而起,越过了没有桥梁的河面,撞开了被围墙挡住的小路,碾过了垃圾箱和一地碎石,一路向西,冲向了章鱼烧的终结之地。 快点,再快点,油门被踩死,我在心里疯狂的吼叫。 -市镇办公厅。 凌晨一点的钟声已经响起。 可离市镇办公厅门口的煤油灯却还有三条街。 我在三条街外的大桥上,转动方向盘,焦急地看着那如戏剧般上演的场景。 章鱼烧挟持着垃圾,站在舞台的中间。 呜呜泱泱的警探手持警棍和电击枪,将两人团团围住。 矗立了几百年的大鼎,燃烧着熊熊火焰,将所有人的面容炙烤得通红。 佛跳墙镇长站在芝麻酥探长的背后,用喇叭大声说着些什么。 空气中隐隐传来“不要”,“放开他”之类的单词。 我又向前冲了好几百米。汽车不堪重负,发出了即将报废的咔咔声。 我没有理睬,继续向前。 画面被一栋高大的建筑挡住了,舞台剧定格在了双方对峙的那一刻。 快一点,再快一点,香烟烧到了烟屁股,我的腿开始有些抽筋了。 最后一个大转弯,按下的暂停键被松开,眼前的场景豁然开朗。 而此刻剧情已经向前跃进了一大步。一柄银色餐刀已然插入了垃圾的身体,血汩汩地向外流淌。 他双眼紧闭,像是一只待宰的羔羊。 我的心脏猛抽了一下。理智告诉我,他中刀的地方不可能是心脏,可感情却让我红了眼。 最后100米,我提着冰淇淋跳下了车子。像冲锋号角下的士兵,一往无前地向人群冲去。 ※※※※※※※※※※※※※※※※※※※※ 快要结束了,沙雕写多了,正经不会写了。 第253章 铁锅炖自己2 人群中央的章鱼烧抱着垃圾, 美味之神的面具已经被他丢弃在了一边。 他高声吼道:“把她放了, 人就是我杀的, 我就是凶手!” “杀人可是要偿命的。”人群中不知是谁说了这样一句。 紧接着, 排山倒海的附庸声连成一片, “凶手不是黄金太阳饼!”我高吼, 身体拼命往里面挤,人群像麦浪一样被我推开。 但是没有用,他听不见, 我的声音被震耳欲聋的吼声所掩盖。 章鱼烧冷笑一声,将垃圾往人群中一甩:“杀人偿命可以, 但你必须发誓,凶手只能有一个。” “那是自然。”年迈的芝麻酥探长压了压牛仔帽,他的脸埋在阴影中, 郑重给出了承诺。 “好!”章鱼烧仰天一笑,再无半分迟疑,纵身跃入了巨鼎。 我简直快要抓狂,垃圾被佛跳墙镇长抱了起来, 他双眼紧闭, 青灰色的脸颊滴落冷汗, 嘴唇紧抿着痛苦,生死不知。 而章鱼烧已然落入鼎中,来自地狱的熊熊烈火燃起, 焚烧世间一切有形无形之物。他坚如磐石的身体也不例外, 皮肉脱落, 身体开始碳化。 我所有的计划都被打乱了。这两个人,我该先去救谁? 心乱如麻之际,倒在佛跳墙怀里的垃圾睁开了一条眼缝。那绿宝石般的眼睛微微一扫,便在人群中寻到了我。 正如我的眼睛永远都能寻到他。 我们是最合适彼此的锅和盖,就差一锅熟饭便功德圆满。 他看着我,虚弱的嘴角微微勾起,给我比了个口型,虽然我的不咋地,但还是读懂了他的意思。 做你想做的事。 我的心突然安定下来,只要他能平安,接下来不管发生什么变故,我都不再慌张。 我从人群的上方跃了过去,像一只身强体壮的蚱蜢。在众目睽睽之下,将胳膊伸入了巨鼎,拉住了几近碳化的章鱼烧:“凶手不是黄金太阳饼。他们抓住的人也不是她!” 我的手臂被炙烤的通红,痛楚顺着神经游走全身。 人群中的传来倒吸凉气的声音,欢呼变成了惊叫。所有的枪口都对准了我,而他们之所以还没开枪,完全是因为我手中的人质--冰淇淋。 他早已昏迷,脸孔白得吓人。 我不再顾及别人,单手使力,将章鱼烧往外拔。但他似乎并不乐意被拯救,血肉模糊的身躯抗拒着我的拉扯,就像婴儿抗拒母亲的喂食。 shift,你个人型巨婴!我简直要骂娘,我的整条手臂都被烤熟了,红彤彤的,像一个热气腾腾的烤地瓜,他居然还跟我摆谱。 “我有证据。”我喊道,冷汗像雨点一样落入鼎中。 他不信。 “真的!你t要怎么才肯相信!”我歇斯底里,左臂的疼痛像脉冲信号一般阵阵袭来。 他依然像只老鳖纹丝不动。 情急之下,我低声怒吼道:“你再不出来,我就把黑巧克力不好吃的秘密公布出去。” 没有人比我更了解他,就好像没有人比自己更了解自己。 我手中的焦炭微微动了一下,紧接着一团火星便朝我面门砸来。 那是他燃烧的拳头。 他像一只涅槃重生的凤凰,嘶鸣着从鼎中飞出,和我扭打在了一起。 他几乎已经没了人形,所有的衣物化为焦黑碎片,粘在血肉模糊的伤口上,像一锅煮糊了的粥。 再没有一寸完好的皮肤,再没有一寸辨的清的五官。 但即便这样,他的拳头依然像一颗炮弹。 我挨了他一拳,飞出了三四米,后背却没有着地。 无数人体铸就的城墙成了我最好的盾牌。 只是冰淇淋脱手而出,落入了鼎中,他几乎没有挣扎,哀嚎一声便化作了一摊乳白色液体,很快蒸发殆尽。我终于明白那天夜里,留在他身上的伤疤为何消失不见。 是啊,他是冰淇淋,会流动的冰淇淋,伤口快速愈合不是理所应当。 冰淇淋在我脑海中只停留了一瞬。我站起来,吐出嘴中铁锈味的液体,朝章鱼烧咧嘴一笑:“你就这点本事吗?” 我抬起还能动的右手。对他比了一个挑衅的手势。 他像怪物一样吼叫着朝我冲来,血液顺着翻滚的皮肉滴落。 我则一跃而起,踩到了一个矮胖墩的肩膀上,踏着人墙向外冲去。 我知道现在说什么他都不会信。但只要明天的太阳落到这片大地上,一切阴谋都将水落石出。 然而,有人不想让他活着离开。 “你不管黄金太阳饼了吗?”佛跳墙镇长声音中带上了威胁。 章鱼烧的步伐猛然一顿,他喘着粗气,野兽般的双眼死死盯着镇长,渐渐的,那失去控制的表情冷静下来:“你…不要…为难…” 他的声带已被烧毁,每次说话都会发出漏风般的嗤嗤声。 我心中焦急,心知这样下去那蠢货又要自杀了,情急之下,便大吼一声:“黑巧克力…” 话音刚落,章鱼烧脑袋一偏,鹰隼似的眼睛像捕猎食物一样锁定了我。 好似我再敢多说一句,他就要把我撕成碎片。 可惜,他四肢健全时都做不到的事,更遑论现在。 我跳出了人群,以一个不太优雅的姿势落在一辆粉色甲壳虫车顶,神色复杂。从没想过有朝一日,我会给自己出一道送命题。 双焱还是垃圾。 他只能保一个。 他显然被难住了。进一步,双焱有可能粉身碎骨;退一步,垃圾将落入万劫不复之地。 我站在原地。静静等待他做出最后的抉择。 他很生气,属于人类的外表撕开,从伤口处长出一根根带着吸盘的粗壮触手。 触手扫过大地,大地撕裂伤疤。触手抽打人群,人群哀嚎着飞上天空。 包围圈顿时溃散,警探们抱头鼠窜。没有人开枪,大概是过去的经历告诉他们开枪无用。 只有我依然站在原地,等待他做出决定。 章鱼烧像发了疯一样抽打路灯,卷起树木,压扁汽车。 但最终,他向我冲了过来。 他放弃了顶罪,选择了杀我。 佛跳墙镇长被人群扫开,皮球一样的肚子在地面上填弹跳。他显然很不甘心,在身后疯狂地吼叫。 但这一切注定徒劳无功。 我不知该用“果然”还是“终究”,但他选择了垃圾。 我裂开了嘴。 万幸,他还有我的一点点影子,没有变成那种绝世大渣男。这样我也能放心把书中的黑巧克力交给他了。 我跑动起来,像牵风筝一样溜着他。 我们跑过钢铁丛林般的城市,跑过人迹罕至的郊区,跑过树木葳蕤的森林,跑过凌晨一点到六点的漆黑深夜。 在黑暗尽头,在细软黄沙的海岸边迎来了第二天的黎明。 雨停了。 阳光洒落在西红柿海岸,冰冷的红色变得灼灼。 双焱就在我们头顶,一如往常。 谎言不攻自破。 我和他同时停了手。他双目直视着阳光。 “这回你信了吧?”我道。 他没有说话,身体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他伤的太重了,但幸好还没有死。 我给花生打了个电话,他告诉我镇子里已经乱了套。 我抛下的照片被很多人捡到,冰淇淋的罪名坐实,不容狡辩。但事实上,他也没有狡辩的机会了。 而我则成了通缉犯,悬赏金是一罐加了土豆粉和香葱的黑暗红豆酱。 “黑巧克力呢?”我问。 花生沉默了很久:“他在抢救室里,情况不太妙。” 等等,这怎么可能?我举着手机,看向奄奄一息的章鱼烧。 他怎么可能会下杀手? 来不及询问更多,我便挂了电话,奔向了女巫镇唯一的医院。 他躺在icu,双目紧闭,安详的就像睡去了一般。 巧克力酱通过吊瓶慢慢流入他的身体。无数探测器搭在他的胳膊上,画出一张张让人看不懂的信号图。 医生在他身周忙忙碌碌,每一个都神色惨淡,像一只只令人讨厌的报丧鸟。 我刚要冲进去给他们一人一拳,告诉他们如果治不好人,就地陪葬。 谁知一个冷淡的声音截住了我:“如果你想让他死,你就进去吧。” 我转头,是榴莲酥。 他已经好了泰半,只有手臂上依然打着石膏。 “他怎么会伤的这么重?是不是有人,有人在暗中放冷枪?”我拎着他的衣领。 他毫不在意,嘴角扬起一个嘲讽的弧度:“外行人就是外行人。” 我像开核桃一样,给他的腰板来了一记。 他立刻就不逼逼赖赖了,气急败坏道:“想知道原委就跟我来吧。” 我跟他去了医院后的废料室,大门一关,脸部的轮廓顿时模糊成了一团黑影。 他点着了一支烟,酥脆的外皮在火光中若隐若现:“伤口是他自己弄的。从助骨下方往上斜拉,捅破了两根血管。” “自己?”我觉得他在糊弄我。 “昨夜,在市镇厅,你叫了他的名字,而章鱼烧为了这个名字,放弃了黄金太阳饼。你说,如果让镇定下来的人群发现他伤的不是那么重,他们心里会有怎样的猜测?” “章鱼烧喜欢黑巧克力。”我几乎不用思考。 “是啊,如果章鱼烧会为了黄金太阳饼顶罪,那会不会为了黑巧克力去死?” 我一拍脑袋,副作用,一定是智商增幅器的副作用。 我早该想到的。像他那样的人,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 他这一刀下去。黑巧克力就再也不会成为章鱼烧的软肋,也不会像腐肉一样,吸引成群结队的阴谋。 他在保全自己,更在保全章鱼烧。 可是他有没有想过,他有可能再也醒不来。 榴莲酥:“很多时候,出现在你面前的路不是对与错,而是错与错的离谱,你只能赌。赌那唯一的,难以琢磨的希望。” 第254章 仲夏夜之梦(完) 我满怀心事地回到了icu, 躲在通风管道里静静看他。 或许是榴莲酥的那番话, 我感觉整张嘴都是苦涩的, 就像一个高烧不退的病人。 我看着他插上不同的管子, 看着他每一次艰难的呼吸和拼尽全力的心跳,却无能为力。 这样煎熬的时光不知过了多久。 他终于醒了过来, 那双无神的眼睛看向天花板。 一下子便找到了我的藏身之处。 整个病房里已经没有别人了。我跳了下来,落在了他的身边。 他苍白的指节覆在了我的手臂上,像冰块一样冷。 我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反手握住了那不算宽大的手掌。 “你太乱来了。”他努力扯了扯嘴角,却因疼痛而嘶嘶抽气,“你的胳膊怎么样了?” 我忍不住想掐死他, 乱来?谁有他乱来, 我没好气地回了一句:“熟了,你想吃吗?” 他咳嗽了一声:“好啊,等我好起来。” 这一等便是三天。 期间他反复发烧, 沉睡的时间比醒来的还要多。 但索性, 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他的伤口愈合得不错,已经可以下地走路。 我陪着他慢慢在医院后的池塘边散步。 除了不识好歹的青蛙和烦人的昆虫,没人会来打扰我们。 我没有问他过去究竟做了什么他也没有问我现在究竟知道了多少。 我们只是手牵着手,像老夫老妻一样散步。 “冰淇淋怎么样了?”他似乎是觉得这样的沉默太过尴尬,不得已找了个十足无趣的话题。 “他死了。”我满不在乎道。 他脚步一顿:“死了?怎么死的?” 我一口咬死了在我眼前瞎转悠的苍蝇,将它的尸体吐到了小池塘里:“被我丢进鼎里, 烧死了。” 他不着痕迹地远离了我几步, 丢给我一片叶子示意我擦嘴:“你调查过他的过去吗?了解过他杀辣条的动机吗?” “没有。”我回答, “也不想了解。” 这个世界上有几亿亿人,每个人都有想杀的人,每个人都有想杀他的人。 他们或许有说不出的苦衷,或许有压抑了太久的愤怒,或许只是为了满足名利与欲望,或许连这个“或许”的理由都不需要存在。 他们互相杀戮,手足相残,脑浆喷溅在墙上,心脏被突如其来的短刀捅穿。 摔死,撞死,吊死,勒死,死于来自四面八方的恶意。 但是,这一切都与我无关。我不在乎他们的死活,更不在乎他们的苦衷。 “我现在已经有点儿记不清他的长相了。”我道,冰淇淋或许是这个故事里的主角,但在我的故事里,他连个配角都算不上。 垃圾听罢,微微一笑:“也好,给死者保留一点秘密,让他将尊严带入坟墓。” 呵呵,他总是有能力将虚伪的言辞说得那么漂亮,那么冠冕堂皇。 “喂,你将来有什么打算?”我问。 “女巫镇我是待不下去了。”他说,“有些事瞒得了一时,瞒不了一世。或许我会变卖资产,环游世界吧。” “你会带上他吗?”我小心翼翼的看了看垃圾。 这个他,指的自然是章鱼烧。 他漫不经心:“怎么,你就这么想把我往别人怀里推?” 我:“不是别人,他就是我。” 他脚步一顿:“什么意思。” 我:“字面上的意思。别装了垃圾,我早就认出你来了,你就是渝州。” 他微微张大了嘴。目光中有惊奇更有诧异,似乎是第一天认识我,但很快,便收敛了情绪:“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好吧,好吧。我姑且把这当作是系统的限制,只得咕哝了一句:“不知道你会喜欢上我?还是在绸缪杀人计划的紧要关头。” 他不甚在意,微微一笑:“你似乎对我很不满意。” 我将他的肩膀掰过来,让他的双眸正对着我的眼睛:“不满意,很不满意。你听好了,我要我们在一起,无论是书里还是书外。过去的我就不跟你计较了,从现在开始,你别给我整什么幺蛾子。” 他又开始微笑,笑的很暧昧,像融化在唇舌尖黏糊糊的巧克力。可说出口的话依然是那句:“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好吧,我知道他的嘴和心一样硬:“不管你听没听懂,你接下来的人生由我安排。不管是去是留,记得和章鱼烧一起,只有他会保护你,毫无保留。” 他看着我,眼神有些复杂,似有海浪涌起,泛着潮气。 “真是的,明明蠢成这样。凭什么决定我将来的路?”他低喃着,手指在我脸上戳了两下。 我捉住了他不安分的手:“你…什么时候离开?” “快了。”他答道。 “那我陪你到离开。” 他沉默了半晌:“好。” 我挺高兴的,这意味着接下来的时间,他都将属于我。 我将的他脑袋压在了我的肩膀上,向他描绘未来快乐的场景。 那是一片广袤的海洋,海洋上有一座装满沙滩与阳光的小岛。 他坐在岸边,我为他表演我的独门绝技-在海洋中放一个直径20米的屁,当然,现在这个身躯可能远远达不到我的巅峰战绩。 “你脑子里装的都是shit吗?”他翻了个白眼,很不雅观的动作,但风情万种。 shit? 我摸摸下巴,按照他对我的喜欢程度,他果然喜欢吃屎。 我不禁为我的逻辑喝彩,什么药物后遗症,完全没有感觉啊。 但很快我便回想起当日那个进退两难的选择题,陷入了深深的纠结。 好吧,我又偷偷看了他一眼,如果往后的他,都能像今天这样顺从可爱,那么我可以陪他吃一口,就那么一小口的屎。 做出最后决定的我心潮澎湃,感觉我俩的关系又向前迈进了一大步,忍不住用泰坦尼亚号的姿势抱住他的小腹,将他托举起来。 直指东方那个散发着老坑芬芳的厕所,慷慨激昂:“垃圾,我要让全世界的人都知道,这个粪坑被你承包了!” 我等着他感动不已的亲吻。 可下一秒,小腹上却多了一个脚印,他拎着我的衣领,将我扯到了厕所里,对着一个马桶圈道:“这份大礼,我可承受不起,不如既强大又幽默的卩恕大人帮我好好享受吧。” 说完,他的力量作用在我的后脑勺上,将我整个人往下压。我整张脸都绿了,虽然我已经准备好跟他同甘共苦了,但着实还没有做好心里建设。 为今之计,只得… 我快速挣脱,转身,将他打横抱起,跑出了厕所,义正辞严:“这是医院,屎里有毒,那种让人触手长毛的病毒和鼻毛增粗的细菌哪哪都是,不如,不如我们下次找个健康点的…” “诶~”他声调宛转上扬,眼中是说不出的狭促,“现在的人,都是亚健康,或多或少都带点病,广从外表是看不出来的。你身强力壮,不如以后,你先替我试试毒。” 我满脸呆滞,欲哭无泪。眼瞅着就要英勇就义,他用刚折的柳枝扫了扫我的鼻孔: “哈,骗你的,我可舍不得。” 说完便从我怀里跳了下去,漫步在绿草茵茵的小花园。 “靠,我就知道,你连个冰淇淋球都没舍得给我吃,更何况是老坑便便。”我腹诽一句,追了上去,拉起他的手,和他一起漫步在蝉虫和蛙鸣声中。 天空星光大好,星子漫天。我们缓步而行,就像走过了一整个无尽的黑夜。 后来,他走累了,找了块石头坐下,像一只树獭懒懒趴在我的肩头。 “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再见面?”我问。 他眼神中有些复杂,但看不出离别将至的哀愁。而我,明明还没有离开,却已经开始期待下一次的重逢。 他先是沉默,紧接着突然笑了一声,有些无可奈何:“真是败给你了。” 说完,他收起了笑容,捧着我的脸,面容如信徒念诵神谕般庄重,“我许诺你,很快,我们很快就能再重逢。” 不知为什么,我感觉他做出了一个至关重要的决定,但我没有询问。 我的脑容量不足以思考这些复杂的问题。 我只知道我想见他,而他,也想见我。 这就够了。 (完) ※※※※※※※※※※※※※※※※※※※※ 第二部 可能要隔很久,休息一下。请各位收藏下第二部,如果喜欢,也点一下作收。 想尝试不同风格,因此第二部大概率会跳出推理,进入探险模式。皆时,本书的第二位主角也会出场。。 没错,就是他了-裤靴靴。 “自打我变成了一坨屎,就再也没人敢踩在我头上了。”裤靴靴。